G-24黎刃是小说《变形金刚:黎刃有点倒霉》的角色人物,是由作者秋月有有有边写的一款动漫衍生类小说。目前小说连载中,以下是小说《变形金刚:黎刃有点倒霉》的章节内容
意识在黑暗中沉浮。
这是在哪他试图张开双眼摆脱黑暗,却无法如愿,上下眼皮仿佛被粘住一般,身体失去了知觉,整个人似乎只有意识存在且活跃于这个黑暗的空间。
耳边突然响起了什么人说话的声音,仔细集中精力也无法听清其中的内容,但同时,他发现自己的眼皮终于能够睁开一条缝隙。
隐约有明亮的蓝色光芒钻入,眼睛长时间持久待在黑暗见到亮光本该刺眼,他却只感觉到了温暖与舒适。
明亮的蓝色,很美,那颜色就像是……
意识停顿了一瞬,像是……谁的,眼睛
他知道这不是正确答案,但这似乎是他目前能想到最接近他那一瞬间想法的答案了。
耳边的声音没有停下,明明这声音就在耳边,却仿佛离的很远无法听的真切。
是谁
耳边的声音停顿了一瞬,又继续响起了一声沉重的叹息,他终于听清了,那声音是一个威严的男声,其中好像含着些许愁绪。
是谁
不等他深入思考,他又听见那个声音说道:
“那么醒来吧,孩子。”
身体似乎在下沉,眼前再次陷入了黑暗,困倦包裹上来,他失去了意识。
————
赛博坦卡隆地下的矿场中,一个蓝白相间的机子灰暗的光学镜闪了闪,重新亮起蓝色的光。
G-24脑模块一阵疼痛,随着几次置换CPU终于顺利运转起来,他坐起身仔细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这是一个周围全是碎石的山洞,但似乎是人工开凿出来的,他看见隔一段距离就有一部分用来支撑起山洞防止坍塌的支架,还有散发微弱光芒的照明设施。
这是哪G-24仔细查看着自己的记忆,除了一个编号“G-24”以外什么都没有,一片空白。
“这或许是我的名字”他思考着。
感受着后头雕处传来阵阵疼痛,他犹豫着伸出手摸了摸,收回手后看到了手指指尖粘上的蓝色液体,这应该就是“血”
“所以,我这是头部受到重创导致失忆了”目前的状况似乎也没有其他解释了,G-24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决定了一个方向准备向前走去,脑模块还带着些许晕眩,不过好在并不严重,但机体显示他的能量储备很低,现在他需要找到食物或者找到其他机获得帮助。
离开这个地方之前,G-24转头看了一眼自己原本躺着的位置,一块尖锐的石头被染成了蓝色,连接的地上还有一大摊能量液,很明显,那是他的后头雕撞到的地方。
再前方还有几块比较圆润的小碎石,恐怕自己就是踩到那些碎石向后滑倒,然后头雕撞上石头的。
这也太倒霉了!
但是没死又有点太幸运了。
G-24感到火种一阵乱跳,那块尖锐的石头完全可以刺穿他的头雕,连带着损坏脑模块,但是现在他还活着,劫后余生的庆幸冲上脑模块,他现在只想赶紧离开这个恐怖的地方。
感谢……什么
感谢……感谢普神。
CPU一瞬间停顿,但是这没有影响到G-24,他继续扶着墙向前走去。
不知道走了多久,这里的矿洞路线错综复杂,他遇到不少分叉路,但一路还没有遇到其他机,G-24只能在火种中祈祷这个矿洞还没有被荒废,自己闭眼乱选的道路没有选错。
“该死的,我不想劫后余生结果因为没有能量死在这……”关闭脑模块显示出能量水平过低的红色警告,G-24咬咬牙继续向前走。
似乎是听到了他的祈祷,他听见了前方传来一些机器的声响,隐约好像还有其他机说话的声音,G-24忍住激动加快步伐向那个方向前进。
终于,他视线里出现了一个宽阔的矿场,有许多赛博坦人拿着工具开垦着矿物,“不行了,撑不住了……”他的光学镜阵阵发黑,只能用最后的力气走向了离他最近的高大赛博坦人,挣扎地说出了最后一句话:“饿……”然后重重地倒在那个机面前。
在即将下线时G-24好像听见了尖叫声,“希望那个人不要被吓到,也希望他看在自己这么惨的份上救自己一命。”紧接着视线陷入了黑暗。
————
D-16远远看见一个摇摇晃晃的蓝白色机子向他走来,这个机子身上还沾着能量液,机体上全是灰尘划痕,蓝色的光学镜明明灭灭,说实在,有点惊悚。
还不等他有所反应,他听见对方最后说了句:“饿……”就倒在了自己前方。
D-16:……好朴素的话语。
那个机倒下沉重的声音引来的周围矿工的关注,他还听见一个胆子小的矿工发出了一声尖叫。
但这不是重点,D-16看见那个机倒下后就赶忙扔下工具来到他身边查看他的情况,虽然这个机满身能量液像是曾经看过的恐怖片里跑出来的(有的工友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搞来的消遣影片,曾经轮流借着矿工们看过,影片这种东西对矿工来说可是稀罕物,D-16不怕鬼,但是有的矿工看了以后几个晚上不敢充电),但仔细检查以后只有后头雕的一处伤口,身体除了一些划痕以外并没有大碍。
身上的能量液应该是后头雕的伤口流出的,但D-16在检查那个伤口时却发现并不严重,只是轻微破损了几个线路。
“如果只是损坏了几个线路,是怎么流那么多能量液的”D-16有些疑惑,但是没有多想,抱起那个机向矿工的宿舍走去。
有几个比较热心的矿工围上来询问情况,得知这个机伤口并不严重只是能量过低晕过去了才松了一口气,知道D-16要把他带回宿舍修补伤口补充能量后也纷纷表示自己也可以帮忙。
“等等,这个机不是G-24吗”矿工中一个机突然喊到,让大家都一愣,有几个机仔细查看记忆模块与眼前昏迷的机对比才反应过来,但有些机还是没有印象。
“真的是他!”
“他怎么成这样了”
“才上工一天就弄成这样,可怜的孩子……”
认出G-24的机讨论着,语气中的同情更甚了。
D-16脚下的步伐一顿,又继续向前走去,查看记忆模块以后他发现自己对这个机也有印象,他确实是昨天刚刚来到这个矿场的那一批矿工的其中之一,好像是刚下流水线没多久被分配到这里的,本来自己也没有关注这件事,但是那个机相对很多赛博坦人更为俊秀的面甲,还有只比自己矮一点的高度,让他多观察了几眼,但也仅此而已。
D-16是一位优秀的矿工,虽然与大多数矿工相处的很不错,也在矿场因为帮助了很多机口碑很好,但是他并没有什么实际上的好朋友,他更愿意专注于自己的事和自己的工作,在今天之前他也没想过自己会与G-24有什么关联。
虽然G-24只来到矿场一天,但D-16隐约记得当时有很多机去找他搭话,但他总是沉默地用工具采矿,在吃饭时也是礼貌拒绝每一个邀请他的人,在角落一个人默默食用矿场下发的能量块。
低头看了一眼昏迷的机,果然认出来那张沾着能量液的俊秀面甲,之前因为对方出现时诡异的姿态还有满身的能量液尘土划痕让他一开始没有认出他的身份,还以为是外面误闯进来的陌生机。
谢绝其他工友提出帮他一起的建议,他走进矿工宿舍,寻找着属于G-24的房间。
关于G-24身上发生的事,D-16有些猜测,他目光复杂地看着那张俊秀的面甲。
这张面甲或许是普神创造他时恩赐,但是普神又如此残忍让他来到了卡隆,来到了矿场成为矿工,在进入矿工宿舍前,他比较熟悉的矿工螺母走到他身边对他说,自己今天早上看见G-24被矿工总监叫走了。
D-16和螺母对视一眼,他们都知道这件事意味着什么……
这里是卡隆。
如果说卡隆是赛博坦最黑暗的地方,那么卡隆的地下矿场就是无数尸骨堆积而成的地狱。
这里的矿工全都是赛博坦最底层的机,他们没日没夜的工作采矿,每天干着最苦最累的工作,完成对于一些赛博坦人来说几乎是极限的工作量,工作完成不了就意味着没有薪水,没有能量。更别提矿工总监时不时对自己看不顺眼的矿工进行打骂,矿工们要在压迫中工作,还要小心不稳定的矿洞有时候会发生的崩塌和爆炸。
矿工是赛博坦死亡率最高的工作,每个矿工几乎每天都要担心自己会不会死于矿洞的事故,或是会不会因为得罪矿工总监被活活打死。
受伤更是常有的事,但是受伤严重可能意味着无法继续工作,无法继续工作就意味着没有能量,一段时间还能瞒过去,长时间不上工被发现就会被矿工总监带走,没有人知道那些被淘汰的矿工去了哪里。
D-16从下流水线开始就在这个矿洞工作,从一开始什么都不懂的年轻人变成了熟知矿洞规则的“老人”,在几个塞年前他有工友因为右臂受伤无法工作,哪怕他还有其他矿工努力瞒住这件事帮他分担工作,但最后那个矿工还是被矿工总监发现了……
“求求您……求求您……让我继续工作吧,我没有受伤,我可以继续工作的……我可以采矿……求您了求您了……不要带走我……不要带走我……呜……求您了!”矿工绝望地喊叫着,那无助嘶吼声回荡在整个矿洞,他的两条腿被矿工警卫拉扯着向外拖行,他的右臂在一次矿洞事故中被坍塌的石头砸的几乎稀碎,右边仅剩的半个胳膊在地上挣扎着扑腾着,本来几天下来好不容易止住的伤口又因为这动作渗出能量液,左手用力胡乱抓着地面,希望抓住什么东西让自己不被拖走,手指在粗糙的地面上摩擦出火星,线路被磨烂,五条较窄的和一条较宽的能量液痕迹随着机体的拖动在地上留下触目惊心的痕迹,清洗液从他的光学镜不断流下,那张脸上布满了惊恐与绝望。
矿工总监冷笑着走在一旁,那无助绝望的声音没有对他和矿工警务有一丝一毫的影响,“不要怪我,要怪就怪你出生就是最底层的矿工。”
矿工们看着被拖行这离去的机,许多都不忍心再看下去关闭了光学镜,还有些许甚至有些麻木,D-16无法眼睁睁地看着他被拖走,一次次握拳后他终于忍不住了,他想要冲上去,却被几个矿工挡住了去路。
“让我去救他!让我去救他啊!他没有做错任何事,为什么要这样对他,为什么!!!”D-16嘶吼着,挣扎着想要向前,发出声音的那一瞬间,他才发现自己的光学镜蓄满了清洗液,发声器带着些许哽咽。
“孩子,你冲上去不会有任何改变,甚至可能葬送你自己的性命。”螺母无奈地劝说着他,他是这个矿场的老机子了,他看这种场景看得更多,也更清晰如果有人冲上去反抗会发生什么“如果惹怒了矿工总监,我们所有人都会被惩罚……”
D-16的挣扎突然无力起来,他握紧双拳,无助地低下头,被拖走的机透着绝望的光学镜在他的脑模块浮现,他恨自己没有力量。
如果有了力量……
那个机在矿场机缘很好,自己工作完成了时不时帮助其他较为瘦弱的机,还会把能量分给没有完成任务导致没有食物的机。
他和螺母还有其他几个矿工一直在这段时间省吃俭用攒钱为受伤的机找维修右臂的零件,只要再有几天,只要几天就可以让他恢复工作的能力,但最后他还是被矿工总监发现了。
他们是最底层的矿工,在这个黑暗而冰冷的地方,只有彼此能互相帮助,抱团取暖。
挣扎声与叫喊声逐渐远去,伴随着绝望迷茫与愤怒,一颗种子在D-16的火种种下。
————
D-16回过神,才发现自己又想起来几年前的事了,他转头看向霸占了自己充电床的G-24,发出一声叹息。
他本来是想把这个机送到G-24自己的房间的,但到了房间门口才意识到自己并不知道G-24房间设置的密码,无奈只能带他去了自己的房间。
矿工的房间不能指望有多好的环境,本来就相对狭小,里面只有一张充电床和一副质量不佳,几乎可以说是用金属胡乱拼凑成的桌椅,充电床的尺寸都是均码,对于自己来说有些狭小,睡得不怎么舒服,但D-16习惯了。
之前矿工总监有骂过矿工那么卑贱的身份却拥有独立的单间,事实上矿工宿舍是几百赛年前的产物,那时候矿工还不是最底层的机,甚至因为辛劳的工作被很多赛博坦人尊敬,但不管以前矿工是什么样的,那些都被搅碎在了时间的洪流中,只留下现在破损严重环境恶劣的矿工宿舍。
G-24也是个大型机,只比自己矮一点,他睡在充电床上双脚都伸出了床外踩在地上,显得有些憋屈可怜。
他后脑的伤口D-16已经帮他处理好了,又注入了一点存下来的能量,现在只要等他醒过来。
D-16看着G-24的面甲,矿工总监大概率看上了这张脸,把G-24约出去很有可能也是为了做一些恶心事,但他查看过一些地方,隐私处的挡板并没有打开以及使用的痕迹,说明这个孩子很幸运地躲过了一劫,但是头雕为什么会有伤口,能量为什么会过低,以及为什么矿工总监就那么轻易地放过他了,这些问题只有等当事机醒来才能有答案。
才刚刚下流水线,只是一个孩子啊……
又忍不住叹息一声,D-16今天的工作已经完成了,以他的力气和效率,每天的工作完成的会比一般机快一些,在之前螺母也让他好好照顾这个孩子,矿工总监那块他们会帮忙盯着。
思考片刻后,他从桌子的抽屉中取出了一个数据板,继续写之前未完成的文章,一片寂静中,只有笔接触数据板写字发出的沙沙声。
一段时间后,G-24的发声器发出些许声音,D-16放下笔来到床边,看着眼前机的光学镜逐渐亮起,他抬起右手扶着头雕,转头看向D-16,“你好,请问你是……”
“我是D-16,你的后头雕受伤能量过低倒在了我面前,我把你带回宿舍修补伤口补充能量了。”D-16对于G-24不认识他没什么反应,毕竟这个机昨天才刚来矿洞,他扶着G-24坐起来,“怎么样,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G-24才意识到眼前这个黑银涂装,高大的赛博坦人就是他选的那个最近的“倒霉蛋”,连忙向他道谢:“已经好多了,谢谢你D-16,我当时能量过低没办法所以突然倒在你面前,抱歉吓到你了,能量和修复伤口的资源我会及时还给你的。”
D-16摆摆手:“没事的,矿工之间本来就应该互帮互助,能帮到你就好。”
G-24愣了一下,他意识到眼前这个机认识自己,而且他好像突然之间获得了自己的身份,“不好意思,‘矿工之间’,你认识我吗所以我的身份是矿工吗我的记忆模块好像因为头部的损伤出了一些问题。”
D-16顿住了,他瞪大光学镜,看着面前显得有些迷茫无辜的机,问道:“你现在还记得什么吗”
“除了我的名字是G-24,没有其他的。”
D-16顿时感觉头痛起来,关于G-24自己的事情他知道的并不多,他只能简单地把目前的矿工工作和现状告诉G-24,在终于大致讲清楚后,他发现已经到大多数矿工都下工的时间了。
内部通讯收到螺母发过来的消息:矿工总监今天不在,G-24今天的工作我们每个人多完成了一点给他填上了,让那个孩子好好休息,我不敢想矿工总监那个炉渣对他做了什么。
D-16简单和螺母说了G-24情况,想了想暂时没有提他失忆这件事,关闭了通讯内线。
看着眼前乖乖坐在床上看他的G-24,忍不住笑了笑,走向桌子准备收拾一下数据板,说道:“我们加个通讯内线,然后我送你回房间休息吧。”
G-24认真点了点头,低头停顿了片刻,又抬头看着D-16:“通讯内线是什么”
D-16差点因为这句话摔了一跤,他转头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那个一脸无辜的机,他又问了几个比较常识的问题后,发现面前的机几乎忘的彻底,他意识到G-24失去的不仅仅是矿工的记忆,还有属于刚下流水线幼生体需要学习的一些常识,他头疼地捂着头雕,无奈决定当一次幼生体教师,给G-24讲讲那些赛博坦人常识。
在终于科普完全部以后,已经到需要充电的时间了,D-16疲惫地看着眼前认真的机,G-24学的很认真,但是认真的表情和动作让D-16有一种自己真是在教幼生体的错觉。
这个想法让他不由地笑起来,对G-24的同情与怜悯更甚了,虽然这个机才刚刚离开“幼生体”这个群体,但这不能证明他没有在短暂的时间经历过重要的事,或是遇到重要的人,但不管有没有,他不多的过往那些都随着这次事故消失殆尽了。
想到这D-16不由伸手轻轻拍了拍G-24的头,看着他有些疑惑地偏头,但并没有甩开头上的手。
D-16迅速收回手,在面前机带着疑惑的视线中有些尴尬地把手放在嘴边咳了一声,飘忽着光学镜的视线,“我该送你回你的宿舍……哦我居然忘了你失忆了……”
他突然反应过来G-24失忆了,这代表他也不记得自己宿舍的密码了,现在已经到了充电的时间,管理宿舍的工作人员已经下班,恐怕今晚没有办法让G-24回到自己的宿舍了。
在确认了G-24确实不记得密码后,D-16只能让G-24今晚暂时睡在自己的房间,他把充电床让了出来,自己决定趴在桌上凑合一晚。
“这样不行,你已经帮了我很多了,我不能再霸占你的充电床,你在充电床上充电,我再找其他地方充电吧。”G-24有些惶恐地对D-16说,他不想给D-16添麻烦。
“没事的,你是伤员,睡充电床恢复地更快一些。”D-16把G-24按在充电床上,“而且充电床对于我来说太小了,在这里睡和趴在桌上睡没什么区别。”
最终G-24还是无奈地在充电床上充电,他躺在充电床上,光学镜的视线跟随着D-16的动作,看见D-16拿起桌上的数据板准备收起来时,他开口问到:“那上面写了什么”
D-16愣了一下,这张数据板上记录了他写的文章,还有一些曾经灵感迸发写下的诗,在他思考的时候,G-24以为自己触犯到了他的隐私,有些抱歉地说:“对不起,冒犯了你,如果你不想的话不用回答我的。”
D-16才反应过来,连忙解释:“这没什么冒犯,我刚刚在想事情走神了,这上面是我写的一些东西,不是什么重要的事。”鬼使神差般,他又开口说道,“你想看看吗?”
刚开头他就后悔了,他从来没有把自己写的东西给身边的矿工看过,就连螺母也只是知道自己在写一些东西,就当他要打个哈哈越过这件事时,眼前的机已经开口说了:“好啊,谢谢你。”
看着因为他的询问光学镜都好像更亮了的机,D-16犹豫一下,还是把数据板递给了他。
G-24立刻坐起来,双手接过数据板小心翼翼地看起来,D-16有些紧张地看着他。
D-16曾经想过通过写文章表现现在赛博坦黑暗的现状,这个星球需要公正,需要公平,需要自由,赛博坦人不应该在一出生就被规定了身份,阶级不应该是由少数人决定,每个机都有实现自己理想的权利,每个机都应该有选择自己身份的权利,矿工不应该从流水线到死亡都是矿工,他们有决定自己命运的机会!
他希望可以发表文章,获得更多赛博坦人的关注与支持,他希望最高议会可以看到自己的文章,仔细思考赛博坦星的未来。他曾经向报社投稿过一版文章,但可惜石沉大海,没有了消息。
“矿工没有说话的权利”,矿工总监总是这么说,但D-16认为未来总是有机会让更多人看到并理解自己的文章,他要做的就是不断完善自己的文章,并尝试去找到那个机会。
或许会有机会的……
随着时间的流逝,D-16火种中所坚定的一些东西似乎在逐渐破碎,但他现在仍旧充满了希望……
真的吗
“普神啊,这简直……”G-24看着数据板上的内容不由喃喃道,D-16不由地更紧张了,紧接着G-24抬起头光学镜闪闪发光得看着他,“这简直,写的太好了!”
“D-16,你真的是一个矿工不是一位文学家吗虽然我失忆了不记得以前有没有读过其他文章,但是我的火种在告诉我,它在因为你的文章而跃动!”
“我喜欢你的诗!尤其是那句‘美丽的赛博坦,金属构成的月亮’,真的好美!我从来没有想过把赛博坦比作月亮!”
“还有你的文章,用词准确言语犀利,看得出你真的很认真地在思考赛博坦星的未来,你在文章中描述的那个世界让我的火种在共鸣,原谅我实在想不到华丽的用词来夸赞你的文章和诗,我真的,没有想过自己有机会读到这么优秀的文学作品!”
G-24激动的有一些手舞足蹈,他感觉的火种在剧烈的跳动,一种沸腾感从油箱传遍全身的线路,他的机体温度在因为激动而上升,风扇开启发出微弱的轰鸣声。
“你会发表这些文章和诗吗我觉得每一个赛博坦人都应该看一看你写的东西!”G-24放下数据板,激动地拉住D-16的手,在看见D-16有些尴尬地看着他时才反应过来,连忙松开手道歉,“抱歉抱歉,我太冲动了,你的文章太激动人心了,我没有忍住。”
“这没什么,我只是……只是没想到你会那么喜欢我写的东西。”D-16有些不好意思,“你太抬举我了,我只是写了一些自己想到的东西,我是一个矿工,没有上过学,很多语句我不知道自己写的是否正确。”
“我之前有试着向报社投稿过,但是并没有什么消息,恐怕是我写的还不够好。”也可能是报社的人看不起矿工选择了无视,D-16在心里默默补上了这句。
“我向你保证,我所说的话都是我的火种告诉我的,你的文章真的很优秀!”G-24连忙说道,“我会帮你的!我和你一起想办法发表这几篇文章!你以后写了新文章可以让我看看吗”
“当然可以。”D-16并没有将G-24的话很放在心上,G-24只是一个孩子,还是一个刚刚失忆的孩子,他没有什么判断能力,也没有真正见识过如今赛博坦的腐败和矿工低微的地位,但不得不说G-24的反应让他有一些感动,起码让他知道自己所设想的公平社会是有人认同并支持的。
不过G-24突然展现出来的活力让D-16有些震惊,从昨天一天的沉默的面对所有机,到今天面对失忆平淡的态度,都让D-16以为他的程序一开始就写着“沉稳”和“认真”,没想到看了自己的文章以后反而展现出了截然不同的一面。
到了充电的时候,D-16趴在桌子上,慢慢积攒着困意,这时他又听见躺在充电床上的G-24小声问他:“D-16,如果有一天赛博坦真的变成了你文章里写的那样,矿工不用只当矿工,每个人都有决定自己生活的权利,你想做什么事呢”
D-16看向G-24的方向,他的光学镜在黑暗中发出微弱的蓝光,想了想开口说道:“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去学习更多的知识,以后会当一个老师吧,或者当一位医生也有可能。”他看着黑暗中的机,他看不清G-24此时的表情,只能看见有些暗淡的蓝色光学镜,似乎在告诉他那个机暂无睡意,而且心情不是很好,“你呢G-24,如果不当矿工你想做什么”
“啊……我也不知道呢,话说不知道是不是一些预感,我总感觉D-16在其他世界说不定是一位数学教授。”只是怕光学镜在晚上太闪影响D-16休息所以调低了光学镜亮度的G-24语气认真地回复道。
“哈哈,说不定另一个世界真的是那样呢,希望那个世界的我可以当一位好教授。”D-16听出G-24有些回避自己的问题,他意识到这个孩子虽然表面没有什么反应,但或许内心对于失去记忆这件事还是很迷茫的,安慰道“没关系,你可以慢慢想,我会帮你一起找到想要做的事情的。”
其实并没有很迷茫是真的不知道也没想过要做什么的G-24有些感动:“谢谢你D-16,我想我很快就会找到方向的!”D-16真是一个好人啊,甚至愿意帮自己想就业方向,自己目前想做的事的话,或许帮助D-16发表文章是一件。
“这没什么,好好休息吧,明天还要上工。”D-16很高兴自己的安慰起到了用处,心中暗暗决定未来有机会一定要帮G-24找找过往发生的事,但他并不知道某机其实在失忆这件事上心大的离谱没有听出他在安慰。
“嗯!”
两机都认为自己可以帮到对方,虽然想的不是一件事但某种程度上确实帮到了对方,真是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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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24,你怎么样了”第二天上工,G-24跟着D-16来到矿场后立刻有矿工围了上来。
G-24愣了一下,紧接着笑着回复矿工们:“多亏了D-16,我没事了,谢谢大家的关心。”
发现G-24不像第一天一样沉默着不理会任何机,周围的更多的矿工也围上来,立刻继续向他问着问题。
“你是怎么弄伤的”
“你还需要能量吗?我这里还剩了一些。”
“这次出事你的涂装都花了,可惜涂装本来还能鲜亮几天的。”
“不知道为什么待在G-24身边总感觉很舒服呢!”
“G-24你真好看,和我交往吧!”
“不是什么东西混进来了!”
G-24被矿工团团围住,大家七嘴八舌地问着他的事,G-24很感动大家都这么关心他,耐心微笑着一一回复大家的问题,当然某个问题他只能选择性无视了。
D-16悄悄走到一旁的螺母身边,有些无奈地看着面前的场景。
“这个孩子还真受欢迎啊,矿洞里好久没这么热闹了。”螺母有些笑眯眯地看着面前这些对于他来说算“小辈”的机们,“而且这孩子变化真大啊,和第一天完全不一样。”
“事实上,我正想和你说,G-24好像因为头雕的伤损伤了记忆模块。”D-16叹了口气,他们和G-24只相处了一天,虽然相比来说第一天的G-24确实过于沉默,但毕竟时间太短他也无法说现在温和耐心面带微笑的G-24算不算性情大变。
螺母也严肃了起来,他问道:“所以G-24也不记得自己为什么会受伤了是吗”
“是的,我昨天问过他是怎么伤到的,他说应该是在比较深部的废弃矿洞里摔了一跤,后头雕撞上了石头。”昨晚D-16想了想,还是把矿工总监在早上叫走他,可能对他有不好心思的事情告诉了G-24,并嘱咐他小心一些,自己也会帮他注意一些矿工总监的,“他拥有那张面甲会让他受到欢迎,但对于一个矿工来说那张面甲某种程度上是一个麻烦。”
“但是那并不是他的错,不管怎么样,那些事都不是他一个孩子应该经历的。”螺母看着那个被团团围住笑的灿烂的孩子,那张俊秀的面甲带着笑容,让他仿佛在这个矿洞中闪闪发光,“我今天听到矿洞经过的警卫说矿工总监临时去了铁堡,可能会去几个月,不管昨天发生了什么,起码矿工总监没有提到什么,也没有向G-24问责,我们现在有几个月的时间可以思考怎么应对。”
“你说的对,他是一个好孩子。”D-16看见G-24转头与他对上了视线时光学镜立刻更明亮起来,笑着抬起右手向他挥了挥,他也忍不住笑起来向G-24挥了挥手。
G-24觉得很温暖,不管是D-16还是矿工们的关心都让他感到一种陌生的满足,一直缺失的某些东西仿佛被填补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自己失去了记忆,但他并没有正常机应该有的恐惧无助,仿佛从在矿洞醒来的那一刻……
才是自己真正开始的机生。
“早啊,G-24,D-16!”
“早上好,变阻。”
“早上好。”
“早!G-24,D-16!”
“早啊!”
“早。”
G-24和D-16拿着工具走向他们的采矿点,一路上不少tf向他们打招呼。
终于到了目标地点,G-24与D-16对视一眼,一齐打开工具向面前的岩壁钻去。
“很受欢迎嘛,G-24。”D-16一边控制着工具的运转,一边对G-24调笑着。
“哪有,大家都很友善。”G-24无奈地笑着,挖到超能量体矿后暂时放下手上的工具,用一旁的切割仪器切割那块能量矿,“还是说,D-16你吃醋了”放下切割仪器,G-24故意把面甲向D-16凑近,做作地眨了眨光学镜。
“少来,好好干活。”D-16也放下工具,翻个了白眼,把凑到跟前的面甲向一旁推去,看着那张面甲被自己的手压得有些扭曲,D-16不由笑了起来。
“切。”G-24揉了揉自己的面甲,选择不去理会这个机,把切割下来的超能量体矿搬到自己的矿车里。
D-16是一个经验丰富的矿工,在他的教导和帮忙下,G-24很快就掌握了原本忘记的采矿技术,还逐渐从其中获得了些许乐趣,看着收集的超能量体矿逐渐填满自己的矿车会让他有一种满足感。
“真不知道你怎么变成这种性格的,之前那么沉稳认真,结果现在暴露本性了”D-16也拿起切割机开始切割挖到的矿体,打趣道。
“那当然是因为,曾经我以为D-16喜欢沉稳的朋友。”G-24突然严肃一本正经地说道,D-16愣了一下停下手上的工作抬头看着他,结果下一秒G-24眨着光学镜故意装作娇羞的姿态,“结果我发现,对每个机都沉稳D-16会吃醋,我只好对D-16与众不同啦~”语气荡漾的G-24自己的油箱都有些沸腾反胃,但是看见D-16扭曲的面甲时,不由默默感叹虽然恶心但是值了。
果然,D-16面色扭曲地丢下工具,摁着拳头向他走来,语气阴森地说道:“G-24,我看你是想挨揍了。”
“哈哈,D-16你冷静点,冷静点……啊!”
G-24的惨叫声和拳头打击机体的声音传到周围矿工的音频接收器里,矿工们都不由感到幻痛偏开头雕不敢去看,螺母还是一如既往微笑着看着他们打闹,这几周矿工总监不在,许多矿工这段时间都放松了不少,小声谈论以及轻微的玩闹都不会再被惩罚。
“G-24和D-16关系越来越好了呢!”
“D-16也有活力了不少。”
“D-16这样揍G-24真的没事吗”
“没事,G-24肯定又故意招惹D-16了,D-16哪忍心用力打他。”
“羡慕G-24。”
“羡慕D-16。”
“不是你们两个??”
打闹很快就在G-24的求饶中结束,D-16咬牙敲了敲G-24的头雕,回到自己的位置搬运超能量体矿。
G-24站起来有些委屈地继续工作,但D-16知道这个机就是在装可怜,而且自己刚才根本没有用力。
这样的事情在这几周没少发生,一开始G-24话很少,只是默默地跟着自己学习工作,但后来这个机慢慢胆子大起来,开始和他开一些小玩笑,在发现D-16并不介意甚至在纵容他时,这家伙就开始各种搞怪起来,每次都要挨D-16一顿揍。
D-16知道,G-24是在逗自己和其他矿工开心,偶尔的打闹搞怪让枯燥无趣的工作也变得有些有趣起来,在以前几乎每次上工都是沉默的、只有机器轰鸣声的矿场也变得鲜活起来。
曾经矿工总监在矿场监工时,会惩罚悄悄说话或是效率低的矿工,虽然矿工总监并不常来矿场看(可能觉得这个地方侮辱了他高贵机的身份),但他来时总是有矿工被他找麻烦,所以矿场的气氛经常很压抑。
而现在矿工总监去了铁堡一段时间不会回来,矿工警卫因为上司不在也不会自讨无趣跑到满是灰尘的矿场看底层机工作,所以这算是矿工们最轻松的一段时间。
G-24刚开始工作时就感受到了矿场的压抑,在得知原因后尝试活跃起气氛,不得不说确实很管用,矿场的氛围这段时间轻松了不少,事实上心情放松连带着大家的采矿效率都高了不少。
想到G-24为了让他高兴一点(也不全是高兴,有时候是真想揍他)各种奇怪的“搔首弄姿”,这D-16不由地嘴角上扬。
“D-16你在笑吗?你揍了我一顿居然开始笑了,你太过分了!”被G-24发现就免不了他的絮絮叨叨,D-16立刻放平嘴角装作面无表情的样子。
“我没有笑。”D-16板着脸反驳。
“你有!”
“没有。”
“你有!”
“没有。”D-16在心中吐槽他们好像幼生体吵架。
这时一个矿工捂着头雕向他们的方向走进来,面甲扭在一起,看起来忍受着痛苦,D-16和G-24连忙走上去询问。
“我刚刚去仓库存放采集完的超能量体矿,正在搬矿石的时候突然一个石块掉下来正好砸在我头上,虽然没有砸伤也给我头雕砸出一个坑,怪疼的。”那个矿工抱怨着,“那个仓库都多久没有加固了,说是仓库其实就是个废弃的矿洞,真不明白矿工总监都把经费花到哪了。”最后一句话声音很小,但是面前的两个机刚好可以听到,他们有些无奈地对视一眼,扶着那个矿工去角落休息。
矿工们采集完毕的超能量体矿是无法直接使用和食用的,需要提纯处理,矿工们要将采集的超能量体矿存放在矿物仓库,每天会有机运输矿物到专门的工厂进行提纯。
在确认那个机没什么大碍后,D-16和G-24回到自己的位置继续采矿,他们这波矿车也快装满了,马上也要去仓库存放超能量体矿了。
G-24不知道为什么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他边搬运切割好的超能量体矿边对D-16说道:“D-16,你说仓库不会塌吧”
D-16思考着,虽然掉落几个石块但并应该不意味着就会坍塌,他安慰道:“按理说不会的,那个仓库是废弃的矿洞,掉两块碎石应该很正常。”犹豫了一下,他继续说道,“我们迟早得去躲不掉的,但确实还是小心一点好。”
“嗯。”G-24压下心中的不安,继续进行这车矿物的收尾工作。
总不会那么倒霉的,他想到,但心中总有某种预感,想了想他还是决定把一个小型钻矿的工具放进子空间里。
几赛分后,G-24和D-16的矿车已经装满了,他们推着矿车向仓库走去,后面还跟着两个刚好也要前往仓库的矿工。
到了仓库,G-24和D-16有些小心地观察着进入,但好在一路上并没有出什么问题,也没有碎石掉落,他们继续往里走,在规定的地方开始从矿车里往外搬矿石,片刻后就已经搬完。
两机都松了一口气准备推着车往出走,G-24为了缓解气氛打趣道:“自己吓自己。”
话音刚落,还不等D-16回复,一阵轻微的碎裂声和轰鸣声传入音频接收器,两人都是一愣,D-16先反应过来,对G-24大喊:“快跑!”
G-24也立刻反应过来,两机丢下矿车向仓库出口跑去,废弃矿洞的墙壁上裂纹一点点出现并不断延伸扩大,顶部开始掉落石块,他们只能把手臂抬到上方防止被石头砸到头雕。
灰尘飞扬几乎迷住的光学镜,但是他们都知道不能停下脚步,慢一步就可能意味着死亡。
G-24远远看见接近仓库入口的两个矿工还愣在那,大喊起来:“跑啊!快跑啊!要塌了!”
感觉自己的摄食口好像进入了些许灰尘,但G-24没时间管这些,看到两个矿工在他的叫喊声中反应过来已经及时跑出了仓库。
就快了,就快跑到了!G-24和D-16几乎用了这辈子最快的速度,眼看还有十几米就要逃出这个死亡矿洞了。
再快一点!再快一点!G-24咬牙在心里喊到,突然,他看见D-16前进方向的上方发生了坍塌,一大块石头砸了下来,眼看就要砸到D-16的头雕,那么大的石头,被砸中了就算不死也会失去行动能力。
G-24的脑模块在那一瞬间一片空白,但是身体却要比他的脑模块更快一步,他几乎是用看不清动作的速度推开的D-16,虽然有意避开头雕,但那块石头还是砸在了他的左臂,他被砸倒在地上,光学镜因为突如其来的疼痛阵阵发黑,他失去了机体的控制能力。
“G-24!!!”D-16被他撞出去好几步,他面色惊恐地大喊他的名字向他跑来,仓库外的两个矿工也在焦急地喊着他和D-16的名字。
“快跑!别管我!”G-24忍着痛咬牙喊着,但D-16却仿佛没听见一样顶着灰尘与碎石向他跑来。
仅仅几秒的时间,裂缝不断延伸,仓库的顶部坍塌下来,G-24看着出口逐渐被石头堵塞,外面的亮光随着石头的叠加而一点点消失,忍不住在心里吐槽自己。
他流水线的太倒霉了,再也不要乱说话了我这个乌鸦嘴。
他最后看见D-16猛的向前一扑,趴在他身上想要用自己的机体保护G-24不被石头砸到。
他的脑模块传来阵阵红色报错,他咬牙祈祷:
普神保佑,我可以出事但是D-16一定不要出事……
紧接着G-24的眼前陷入了黑暗。
G-24又来到了这个地方,熟悉的黑暗,熟悉蓝色光芒,还有又和之前一样听不真切的声音。
那个声音就像信号不好的收音机,在耳边断断续续地响着,“……交易……”“……火种……”“……能力……”
“你到底是谁”G-24努力挣扎着,想要听清那个声音。
“G-24,G-24,醒醒!”D-16焦急的叫喊声从黑暗中传来,那明亮的蓝光与不清晰的声音瞬间都随着D-16的声音迅速远去。
G-24下意识伸出右手向那消逝的蓝光抓去,在手臂用力的那一刻,他猛的张开了光学镜。
眨动着光学镜,机体下意识进行了几次置换,几秒后他才从呆愣的状态反应过来,慢慢收回伸出的右臂,他看着自己的右手掌心,蓝色的手部原生质因为这段时间频繁使用采矿工具,布满了灰尘与划痕。
他到底是谁
“G-24,你怎么了,我叫你怎么没反应”
D-16担忧的声音打断了G-24的思考,G-24连忙放下手转头看着D-16露出微笑:“我没事,我刚刚走神了没有听清你说话。”在回过神以后,他的记忆模块运转起来,在被石头砸下线的前一秒,D-16扑过来的身影和因为坍塌被石头堵塞的出口浮现在他的眼前,他的立刻紧张起来,“你怎么样,你有没有受伤”
在问的同时,他检查着D-16的机体,没有缺胳膊少腿,也没有可以见到的大面积损伤,除了满身的灰尘和有些疲惫的神情,没有……
等等!
还不等D-16回复,他的右手抓住D-16的手,看着他手上星星点点的能量液,急忙问道“你的手受伤了”
“我没受伤,那是你的能量液,你先冷静一点,你有点太紧绷了。”D-16没有抽回被抓住的那只手,只是用另一只手轻轻拍了拍G-24的右手手背,示意他放松一点。
G-24才反应过来自己的机体从醒来开始一直处于高度警惕的状态,他慢慢松开手深置换几次才逐渐放松下来,在机体恢复正常状态时,被脑模块屏蔽的疼痛涌了上来,警报紧接着弹出,他关掉弹出的窗口,看了眼自己的左臂。
左臂连接躯干的位置几根线路裸露出来,看得出有焊接修补的痕迹,他知道是D-16做的,在那天之后他会在子空间携带一些焊接和简单治疗的工具。
“仓库坍塌了,我们被困在了这里面,刚刚差不多过去了三个赛时,好在我们运气还算不错,头顶的石头掉落后给我们留出了一点活动空间,并没有把我们埋在里面。”D-16解释到,同时G-24看到周围散落堆积的碎石,很幸运的是他们处于的这个面积还算大的空间是几块大石板相互支撑形成,废墟里一片黑暗,但是D-16打开的矿灯能让他们看清周围的情况,D-16继续说,“还有你的左臂,我看你倒在那的时候给我吓死了,但好在没有那么严重,只是一些线路断裂了。”
停顿了一会,D-16咬牙说道:“你不知道保护自己吗,那个石块说不定没有你我也能躲过去,你看看你把自己弄的,才几个周期又受伤了,你又想摇摇晃晃突然倒在地上找其他机帮忙了是吗?能不能把自己的机体健康当回事”
“抱歉啊D-16,让你担心了。”G-24知道自己突然下线D-16一定很焦急,“当时我的脑模块一片空白,全都是机体自己动起来的,我知道自己可能受伤,但是我没办法眼睁睁看着你被砸到,你在我需要帮助的时候毫不犹豫地救了我,你是我最重要的朋友,我不能看着你受伤。”
G-24突然的真情流露让D-16愣在了原地,原本因为担心产生的怒火也渐渐熄灭变成了无奈与些许自责,他叹了口气,小心避开G-24受伤的位置,抱住了眼前那个一脸歉意的机。
D-16在他的音频接收器边低声说着:“你这个炉渣,一定要好好活着。”
“我会的,你也是。”G-24眉头舒展开来,用完好的右臂回抱住D-16,脑模块中的思绪却并未停下,他明明记得,那块石头刚好尖锐的部分划过左臂和躯干的连接处,那一瞬间的剧痛和报错还还留在记忆模块中,他甚至在那时怀疑自己的左臂会不会直接被整个扯下来,但是现在看那出的伤并不算严重。
回想起几个周期前自己刚醒来时满是能量液的地面,还有那块被能量液浸染成蓝色的尖锐石头,如果说,他其实并没有运气很好刚好躲过一劫呢,如果那块石头其实刚好刺穿自己的头雕……
很多事情似乎就有了思路,但G-24还是不能确定,他还需要验证。
虽然脑模块在思考着,但是G-24嘴上没停,他拍了拍D-16,打趣着:“原来D-16这么关心我啊,我好感动。”说着发声器还故意发出几声啜泣,但是面甲上却一点也看不出哭的痕迹,还带着笑意。
D-16顿时无语了,这个家伙真是会破坏气氛,他放开手轻轻推开眼前的机,本来想反驳几句,但是突然想起之前G-24那句“你是我最重要的朋友。”发声器中即将吐出的话被他咽了回去,偏开头雕有些不自然地说:“嗯,你也是我……的朋友,不要再让我担心了。”那句“最重要”他还是无法说出口。
发现身前的机突然沉默没了声响,他转头看过去,却发现G-24呆愣在了原地,清洗液还在光学镜中渐渐积攒,D-16顿时就慌了,连忙凑上去抓住他的右臂询问:“你怎么了?伤口在疼吗?你别哭啊。”
G-24眨眨光学镜,清洗液从面甲上滑落,他才反应过来自己哭了,赶紧对D-16露出微笑:“我没事D-16,我只是……有些开心。”
啊啊啊好丢人怎么在D-16面前哭出来了,G-24在内心尴尬捶地。
但是这或许就是……得到回应的感觉。
这下D-16也愣住了,他没想到自己的一句话对G-24影响那么大,而且他仅仅只是承认G-24是自己的朋友,看得出来,虽然G-24嘴上不说而且天天傻乐闹腾,但是他的安全感其实很低,或许那次意外导致的失忆占了大部分原因。
“唉。”D-16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收回抓住G-24的手,有些无奈地拍了拍他的头雕,“矿场的大家其实都很喜欢你,这段时间你的热心还有所做的事情大家都看在眼里,有什么事情你可以和大家说,也可以和我说。”当然有些机喜欢他的部分原因是那张面甲。
“谢谢你D-16。”G-24赶紧抬起右手擦了擦面甲上的清洗液,继续用含着笑意的语气说,“以后不管你需要我帮什么忙,我都会出力的,除了原则性问题,比如杀机放火,暴力冲突……”
“行了行了。”听着眼前机说的话又开始跑火车,D-16打断他扶额,“在你眼中我就是会杀机放火的机吗?就算真有那么一天我也不会找你做那些的。”
“什么我就是随口一说,D-16你真打算那么做吗?”G-24故作惊恐状远离D-16。
看着转眼又不正经起来的机,D-16只感觉拳头蠢蠢欲动,最后还是没有忍住,咬牙锤了一下G-24的右肩,然后转头就走查看起周围废墟的情况,选择性无视了身后机絮絮叨叨的“D-16你为什么打我,我还是个伤号!”
D-16能看出G-24有心事,在昏迷时有些颤抖的机体,还有醒来时剧烈的反应,甚至连自己询问情况的声音都听不见。
但D-16不会去强制询问G-24的事,每个人都应该有自己的隐私。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D-16感觉到了G-24隐藏在笑容背后的不安,G-24虽然失忆,但是对于采矿技巧学的很快,在跟着他全部学完会自己上手后他完全可以单独一个机进行采矿工作,但是他还是选择和D-16一起。
或许是因为D-16帮了他,并且D-16是他失忆以后相处时间最长的机,所以他对D-16有了一些依赖,他一直尝试着从D-16身上获得回应。
一开始D-16发现G-24对自己的依赖时,出于对一个刚下流水线不久就经历事故还因此失忆的机的同情,他会耐心的回应那份依赖,有时候会被G-24的迷茫触动到,想着帮他找找过往,但也仅此而已。
他热心,能力强,知道怎么解决和避免矛盾,和每个机都能和谐地相处,他和每个矿工的关系都不差,但他从来都是独自一个人,和螺母也只是讨论的事更多一些。
而那个一开始自己更多只是同情的机突然闯进了自己身边,从一开始有些小心翼翼,到后面发现自己的纵容后想方设法活跃气氛让他和矿工们轻松一点,不得不说,那感觉不坏。
他有很多时候可以拒绝G-24凑在自己身边,或许只是皱一下眉头,或者在G-24搞怪时扯开话题,以G-24对于情绪和气氛的观察能力,恐怕他很快就会感觉到D-16的不喜停止那些行为并远离D-16。
但是他没有拒绝,在和G-24相处时他确实感受到了快乐,还有G-24在发现那块石头即将砸到自己时毫不犹豫地上前,他感觉自己或许有了一些变化。
他有了一个……好朋友,而且感觉还不错。
他的这个好朋友有些敏感不安,愿意为了朋友做很多事,而且不知道为什么有些过高的道德感和对法律有种莫名的敬畏。
那句“愿意帮自己尽一份力,但是除了原则性问题”虽然他的语气好像是在开玩笑,但是D-16知道他对于内容是认真的。
G-24似乎对自己有一些小误解,D-16认为自己可不是一个纯粹的好人,有些充满了流血与暴力的想法被压在脑模块的最深处,如果说有一天自己的理想只能通过那些想法实现,他或许会毫不犹豫地去做。
但是目前他认为还有机会,还没有到必须使用暴力的地步,他也不想看到其他赛博坦人受伤甚至死亡。
但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
他也会像自己所说的那样,不会要求G-24和自己一起做。
D-16和G-24都不知道,在多年后既定的命运来到,D-16遵守了自己的诺言,但他们也走向了不同的道路。
“我们要想办法自救,就算出不去也得让外面的机知道我们的位置。”D-16再次观察了一圈废墟的情况,“在你昏迷的时候我尝试搬运碎石清出一点空间,但是效率实在太低了。”
“说起来,我因为之前一直有种不好的预感,所以在子空间放了这个。”G-24掏出子空间的小型钻矿工具,“我本来是想拿大的,但是子空间放不下,还想着应该没那么倒霉……”
结果自己就是那么倒霉,G-24在心里吐槽着。
D-16看着工具光学镜一亮:“我们离出口不远,那两个矿工应该回去和螺母他们说情况了,小型的工具虽然效率低一些,但刚好可以发出声音让螺母他们知道我们的位置。”说着他启动仪器向出口方向的石堆钻去。
G-24想过来帮忙,但是自己的左臂受伤,工具需要两只手操控稳定,D-16又坚持让他去休息自己来,无奈他只能坐在地上看着D-16的背影。
在思考中,他又想到了D-16写的文章,他感觉自己的脑模块中闪过了什么。
“D-16,你在文章中写的理想世界或许真的存在。”G-24的光学镜有些放空,“我好像看到过那样的世界,但是记忆模块里什么都没有,那会是我失去的记忆吗?”
D-16没有停下动作,但是G-24的话让他也思考起来,他虽然到目前为止的机生大部分时间都是在矿场,但是他并非对外界一无所知,但不管是他们所在的卡隆,还是遥远的更加秩序的铁堡,阶级都很分明,底层机与高层机的生活截然不同,他在文章中所期望的理想社会,就仿佛是不存在的乌托邦。G-24既然是在卡隆当矿工,那么大概率也是在卡隆下的流水线,而卡隆这么混乱的地方,就更不可能存在这样的美好。
还不等D-16措辞,G-24就已经继续说了下去:“或许我是在梦里见到的,毕竟那样的世界太美了,和梦没什么区别。”
“我相信有一天,赛博坦星会变成那样的。”D-16抓着工具的手紧了紧,那样的世界对自己来说何尝不是一个梦呢。
“是啊,我真想看到那一天。”G-24低下头,“D-16,如果我们能活着出去,我想之后找一天出一下矿场。”
“说什么丧气话呢,什么‘如果’,我们肯定能活着出去。”D-16咬牙,工具钻着石块带来的嗡鸣让他的手臂有些酸麻,但他没有停下动作,故作轻松地问,“是出去做什么?”
因为高强度的工作量和基本算是没有的休息时间让矿工很少有机会能出矿场,有些矿工甚至一生都被局限在这片石头牢笼中。
D-16不甘心被这片矿场框住,同时也为了学习更多的知识,他很多次提前几天完成工作到矿洞外面去找资料和书看。
“我想去找一个医生,看看能不能恢复我以前的记忆。”其实G-24并不是为了记忆,他想出去帮D-16找找可以发表的文章的地方,他知道那些文章不该被埋没在这个不见天日的矿场。
“卡隆有些危险,我之后陪你一起去吧。”卡隆很乱,矿场外鱼龙混杂,D-16对这些都深有体会,他有点担心G-24能不能保护好自己。
G-24下意识摇摇头,突然反应过来D-16背对着自己,说道:“谢谢你D-16,但我想自己去,我想顺便……看看卡隆。”他想出去帮D-16找机会,完成了可以给D-16一个惊喜,完不成了解一下卡隆和赛博坦也不亏,至于借口里的医生,他知道自己的记忆模块当时几乎什么都不剩,他其实不觉得有医生对他的情况有办法,“我会保护好自己的,如果遇到事情我第一时间给你发通讯。”
G-24对赛博坦的现状的印象还停留在D-16那晚的讲述中,他知道如今赛博坦底层机受高层的压迫,但他更多的体会都仅限于矿工,他想出去看更多,用自己的光学镜看。
D-16虽然担心,但他知道G-24是一个独立的个体,他有自己做决定的权利,身为他的朋友自己应该尊重他,所以他吞回了劝阻的话,只是回复:“我明白了。”
两机都陷入沉默,一瞬间废墟中只能听见工具运作发出的嗡鸣声和石头的碎裂声。
D-16已经钻了很久,那个工具毕竟太小了,而且碎石时不时滑落,持续的工作也只是稍微开辟了一小块地方,G-24想让D-16休息一会,但他无法说出口,他很清楚为什么D-16一直没有停下。
G-24看着左肩的伤口,试着移动左臂,却只让伤处冒出了些许火花,他赶紧有些心虚地止住动作,悄悄看了一眼D-16的背影,发现他没有听见声音才松了一口气。
但是放松只是一瞬间,对D-16的担忧和自责紧接着涌上来,G-24难过地低下头。
D-16在为他们的生死存亡努力,但是他自己却只能坐在这个地方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朋友不敢放松一刻地操作长时间使用会让机体不适的工具。
“抱歉D-16,是我拖累了你。”G-24感觉自己的火种仿佛堵了什么东西,发声器发出的声音带着一些沙哑,“我还乌鸦嘴,害得你被困在这。”
“什么?”G-24突然的自责话语让D-16愣住了,他沉默片刻,还是关掉仪器转头有些无奈地看着G-24:“这怎么能说是你的错?仓库坍塌又不是你干的,而且多亏了你的预感我们才有一些准备当时没有愣在原地直接被埋了,更何况你还带了工具,让我们逃出去的机会更大了一些。”
“你救了我,你忘了吗?现在你因为我受伤了,该我救我们两个的命了,G-24,你没有亏欠任何人。”D-16放下工具活动了一下双臂,走到G-24面前蹲下和他的光学镜平视,“我们会活着出去,然后想办法补了今天的工作任务,而你在接下来几天提前完成后面的工作,从矿场出去试着找一个好医生,比起能不能活着出去或许你更应该思考自己出了矿场会不会被骗。”
“我才不会被骗呢。”G-24偏开脑袋,小声说着,D-16总是能在自己陷入内耗的时候用不允否认的态度将他扯出来,“谢谢你,D-16。”
D-16站起来摆了摆手,又回到那个地方重新启动工具。
又过了将近一个赛时,一直认真听着周围动静的G-24有些疑惑地偏了偏脑袋,他带着不确定地对D-16说:“D-16,你有听见什么声音吗?”
D-16愣了一下,关闭手上的工具,把音频接收器贴着石壁上,在工具造成的声音停止后,他果然听到了大型工具钻着石块的声音,而那声音正慢慢向他们的方向靠近。
“应该是螺母他们,他们听到了我们工具的声音在往这里靠近。”D-16有些激动,重新打开工具向听到声音的方向钻去。
G-24也难掩喜色,他站起来尝试晃了晃左臂,伤口没有再冒火花,但还是有些滞涩,这个修复的速度……
但目前的重点不是这个,声音越来越近,D-16稍微离远了一些,一个大钻头从碎石中钻了出来,紧接着钻头收了回去,一个沾着灰尘的绿色头雕探进来,看着D-16和G-24立刻高兴地喊:“太好了,你们都没事!你们快顺着这个路出来,我用工具加固了但是不知道能撑多久。”
D-16和G-24跟在他后面,这个清出的通道比他们想的要长,看得出眼前的机费了一些心思才成功找到他们。
“螺母他们在外面接应,M-39和C-47跑回矿场告诉我们仓库塌了你们两个被埋在里面的时候我们都要担心死了,螺母赶快组织大家来救援,幸好你们都没事。”眼前机喋喋不休地说着,似乎是想安慰D-16和G-24并活跃气氛。
“谢谢你啊变阻。”G-24笑着说道,他对这个有些话痨的机印象很深,每次上工变阻都会和他们两个打招呼。
“这没什么,还是多亏了螺母,他对矿洞坍塌这些事有一些经验,告诉了我怎么做,要是我一个人乱搞说不定会导致二次坍塌。”变阻有些不好意思地摸摸头雕。
“不管怎么样,你挖出了这条通道救了我们两个,谢谢你变阻。”D-16也感激地说道。
变阻的面甲有些泛红,咳嗽一声赶忙转移话题:“你们在矿场一直都很热心,很多机都很高兴能帮上你们,幸好矿工总监不在,要是他知道这事肯定不愿意我们放下工作来救你们,这仓库他也从来不愿意拨经费维修加固,结果害得你们被困在里面。”说起矿工总监他就生气起来,“矿工总监那个炉渣,每次一来就打骂大家,真希望他永远不回来!”
听到这,G-24想起了之前D-16告诉他矿工总监似乎还觊觎他,不由打个寒颤,也回应着:“是啊,他千万别回来了。”
D-16刚好转头看到G-24的寒颤,知道G-24想到了什么,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甲。
G-24思考着,按D-16的猜测和说法,恐怕自己头雕撞到石头并不是意外,但矿工总监已经去了铁堡,也不知道那天到底怎么回事,不过如果想知道真相就得让矿工总监回来的话,他宁愿这辈子都不知道那天发生了什么。
变阻不知道这些事,G-24也不希望这些事被传播,所以他在通讯内线给D-16发消息:“这就是长得太帅的烦恼吗?”惹得D-16无语地翻了个白眼。
在变阻的絮絮叨叨中,他们终于走出了仓库的废墟,一出去就看见螺母为首的几个机,螺母看着他们三个露出微笑。
哪怕D-16一直强调他们会活下来,螺母会来救他们,但是他们都清楚,螺母和变阻他们完全可以不管D-16和G-24。
可他们还是来了,就像曾经他们需要帮助时D-16和G-24毫不犹豫地伸出援手一样。
“那个……”上工之前变阻拦住了D-16和G-24,一向话痨活泼的他现在说话有些支支吾吾,“D-16,G-24,我想请你们帮我代一下今天工。”
“当然我我之后会还回来的,我今天真的有急事,拜托了!”像是怕他们拒绝,变阻立刻紧张地说道。
“这当然没问题,我可以问问你今天是要做什么吗?”G-24有些好奇的问,矿工之间互相帮忙完成工作很常见,之前G-24出事那天也是螺母和其他几位矿工帮他完成的工作,当然他之后都一点点补回去了。
D-16也点点头,他们平时本就不介意帮其他矿工忙,更何况变阻在前几天仓库坍塌的时候还帮了他们,只是帮忙代工一天他们还是很乐意的。
看到两机都同意,变阻松了一口气,有些不好意思地回答G-24的问题:“我今天要出一趟矿场。”
G-24一开始就看出变阻今天似乎精心打扮了,往常矿工身上总是布满灰尘和划痕,涂装看起来颜色暗淡,但是今天变阻似乎用心擦试过机体,还抛了光,没有灰尘的遮盖,他绿色的涂装也显得明亮了很多,G-24笑着小声问:“这么精心打扮……是去见喜欢的机吗?”
变阻的面甲刷的一下红了,他有些紧张地跳起来捂住G-24的嘴,看着G-24含笑的光学镜才反应过来连忙放开,小声含糊地说:“是……是的,我之前出矿场,遇,遇到了一个机。”说到自己喜欢的机,变阻的蓝色的光学镜温柔得仿佛能滴出水,“我们当时加了通讯内线,之后一直聊的很投机,今天他早上还约我出去。”
“我今天看起来怎么样?我本来想洗澡,但是洗一次油浴对我来说实在太贵了,所以我擦了几十遍机体,还找M-39借了抛光器紧急抛了光,我会不会哪里没有擦干净看起来很脏?”变阻有些紧张地张开手臂询问G-24,看得出他对这次约会很重视。
“我敢保证,特别帅气,不信你问D-16。”G-24说着还用肘部怼了怼D-16。
D-16有些无语地面前看着挤眉弄眼的机,转过头很认真地对变阻说:“他说的没错,你的约会肯定会很顺利的。”
“对啊对啊,你约完会回来一定要告诉我们情况怎么样!”G-24把胳膊搭在D-16肩膀上,笑着对变阻说。
听到约会两个字,变阻更不好意思了,轻轻点头说着:“谢……谢谢你们,借你们吉言。”
在告别了变阻以后,D-16和G-24就开始工作了,今天要多完成一个机的工作,需要更加认真才行,但好在他们两个的效率足够高。
“没想到变阻居然恋爱了,真是看不出来啊。”G-24边控制着手上的工具边感叹,“而且平时那么话痨,恋爱了居然还那么娇羞。”
但D-16有些心不在焉,他思考片刻有些犹豫地和G-24说:“我有一些想法但是不太确定,变阻说他是今天早上收到的邀请,但是如果是双方都很上心的约会,怎么可能临时当天才告诉变阻。”D-16脑模块浮现起变阻期待又激动的神情,摇摇头继续说,“不,应该是我想的太多了。”
“唔……说不定是那个机工作也很忙,今天突然休息,又或许他其实早就准备好了一切,想给变阻一个惊喜?”G-24虽然知道D-16那么说有一定道理,但还是不想将变阻喜欢的人想的那么坏,“说不定变阻之后会和那个机结为火种伴侣呢,不知道变阻喜欢的机是什么样的。”
“与其想那些还是好好完成你的工作吧,你不是还要为过几天出矿洞做准备吗?”D-16无奈地说,“想知道的话你可以等变阻回来问他。”
“啊呀这不是第一次……应该是第一次遇见周围的机谈恋爱嘛,好奇一下。”G-24又把面甲凑近D-16,好奇地问他,“话说D-16,你有想过找一个伴侣吗?”
“没有,矿工工作本来就忙,而且这辈子遇到一个和自己火种共鸣的机谈何容易。”D-16摇摇头,他早就决定把自己工作以外剩余的精力和时间都投入自己的理想中,与其花时间找一个伴侣,他更想好好完善自己的文章。
“你说的也是。”G-24叹息,“可惜了我们D-16,才华横溢一表人才,却要把机生都奉献给工作。”
D-16无语了,他在吐槽和揍一顿中选择不去理会那个每次聊着聊着就莫名其妙起来的机。
时间很快到了晚上下工时间,D-16和G-24往员工宿舍走的时候,刚好看见了赶回来的变阻。
“变阻!”G-24挥手,他发现变阻的涂装比早上更鲜亮了,甚至有些反光。
变阻听到喊声回过头,看到是G-24和D-16光学镜一亮向他们跑过来,他的涂装漂亮的仿佛不是一个矿工,与满身灰尘灰头土脸的两机还有周围的矿场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怎么样,约会顺利吗?”G-24并不在意自己的涂装与变阻的区别,立刻好奇地问。
“当然!G-24,D-16,你们不知道他人有多好!他甚至带我去洗了油浴还重新上了漆,他不在乎我矿工的身份,愿意教我从来没有学过的知识,我们还共进了晚餐,那是我这辈子吃过的最好吃的一顿饭!”变阻激动的喊着,光学镜中充满了对那个机的爱意,“我……我没想到自己在机生能遇到那么好的机,他的学识与优雅,他的礼貌与温柔,他的一切我都喜欢,我想我遇到了想要共度余生的机。”
“你的心上机,是一位高层机吗?”D-16问道。
“是的,我之前从没想过他那样优雅的高层机会愿意和我在一起,我曾经以为所有的高层机都像矿工总监那样,但是他和矿工总监完全不一样。”说着,变阻又有些伤心地低下头,“但是,他那么好,我只是一个矿工,哪怕他说不在乎,愿意花钱让我体会我以前从来不敢奢求的事情,但他为我做了那么多,我却为他做不了什么。”
“不要这样想,变阻。”G-24安慰他,“或许你可以送他一个礼物?他如果很有钱不缺钱买的东西的话,你或许可以送他你自己做的东西来表达你的心意,我想他会体会到的。”
变阻低头思考了一会,下一刻猛的抬头面露喜色,“我知道了,谢谢你G-24!”他急忙向他们道别跑向宿舍。
“其实我有点担心。”D-16看着那个明亮的绿色背影。
“我明白,我也开始担心了。”G-24芯里有些复杂地看着着急离去的变阻,“想开一点,万一那个高层机是真心喜欢变阻呢?”
D-16没有说话,只是抬脚继续向宿舍走去。
G-24跟在他后面,叹息一声:“不管怎样,我都希望变阻不要因为这段感情受伤。”
“我也是。”
在第二天,变阻向G-24和D-16展示了自己准备的礼物,是一块蓝色的吊坠,看起来有点像超能量体,但是颜色要更深一点而且更加透明,吊坠被精心打磨成了六棱锥,用一根金属链子串起,虽然简单但能看出制作者的用心认真。
“这个矿石是我之前挖矿无意中挖到的,我问了螺母,他告诉我这个矿石叫钴晶,是一种稀有的矿石。”变阻的神情带着疲惫,能看出他是昨晚熬夜完成的这个礼物,“我当时只觉得好看不知道能做什么,随手放在抽屉里了,G-24你提到亲手做礼物我刚好想到了这个,没想到它还能派上这样的用场。”
“很漂亮!我想他一定会喜欢的!”G-24感叹到,变阻真的对这段感情很上心。
“嘿嘿。”变阻摸了摸头雕,看着那个吊坠,难掩疲惫的光学镜透着爱意。
G-24有些无奈地和D-16对视一眼,他们本来是想和变阻谈一下,但变阻明显不会听进去他们的话,而且变阻看起来和那个机的关系那么好,上去劝阻又会显得他们有些多管闲事,最后他们还是沉默了。
接下来的两周,变阻又出了两次矿洞,每次回来整个机都充满了幸福,但他没忘记每次帮自己代工的D-16和G-24,会及时把他们代替自己完成的工作量补给他们。
直到第三次,变阻回来时,他没有回宿舍,而是直奔D-16和G-24。
因为最近频繁地出去找心上人,变阻的涂装总是光鲜亮丽,工作时也与其他矿工格格不入,尤其让M-39很是羡慕。
他的气质也变了很多,据他所说是他的爱人教会他很多知识与礼仪。
但他没有变,他没有因为涂装靓丽而嫌弃其他矿工,也没有因为自己得到了更多知识而看不起其他矿工,哪怕见到了很多上层社会的生活,他还是像以前一样工作,没有对自己矿工的生活有一丝抱怨,这个叫变阻的tf,有一颗淳朴善良的火种。
G-24一直都很清楚这些,所以他希望变阻可以获得幸福。
“G-24,D-16,谢谢你们一直以来的帮助,谢谢你们愿意那么多次帮我代班,谢谢你们耐心倾听我的话并给我提供建议。”变阻温柔地笑着,“我要离开矿场了,我的爱人想要带我走,去找其他的工作,我明天早上就会离开,我会在今晚把今天的工作量补给你们。”
“这没什么,你当初救了我们,我们帮你也是应该的,那些工作量你不用补了。”G-24转头和D-16对视一眼,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问道,“变阻,你确定你的爱人……”面对对他爱人充满爱意的变阻,后面的话语,他还是说不出口。
变阻却明白了他没说完的话,了然地说道:“我确定,我愿意为他付出我的一切。”
“如果未来他变了呢?”G-24无法说出口的,D-16还是选择问出来。
变阻低下头,他像是想起了什么温柔地笑着,但是笑意中似乎包含了些许苦涩,他坚定地开口:“我愿意为他做任何事,哪怕他变了,我也甘之如饴。”
D-16和G-24沉默了,D-16微笑率先说道:“祝你幸福,变阻。”他的话语中带着对变阻的祝福。
“祝你幸福,变阻。”G-24也说道,“我们还能再见面吗?”
“放心吧,我的爱人就在卡隆,我不会走的太远,有时间我会回来看你们的。”变阻安慰道,“而且我们还有通讯内线,我会时不时给你们发消息的,我们保持联系!”
当晚变阻告别了螺母他们,他还是补了D-16和G-24的工作,甚至还比原本所需要完成的工作量还多一些,当然这些是G-24和D-16第二天才发现的了。
G-24有一种莫名的预感,或许昨晚就是他最后一次见到变阻了。
他希望这个预感如果实现了是因为变阻未来的工作很忙,或是变阻的爱人带他离开了卡隆……
而不是因为他葬在了名为爱情的坟墓中。
“出去以后不要相信陌生机,不要用你天真的想法看待每一个机,不要多管闲事,注意避开我地图给你划的区域,出去后想办法找我给你的地址,那里的医生我认识,他叫轮星,照片已经发给你了,我和他打过招呼了,到时候你直接报名字。”D-16边把卡隆的地图还有诊所的位置发给G-24边一刻不停地说,“卡隆的大多数机可都不友善,把CPU理的清晰一点,一定要小心,还有最好不要让别人把注意力放到你的面甲上,如果真遇到事情就逃,不要逞强给我发通讯。”
“明白了明白了,D-16你说了三遍了,感觉你有点像要送幼生体上学的家长。”G-24知道D-16担心自己,但还是有点忍不住吐槽。
D-16给了G-24一拳,看着面前光学镜里好像透着清澈愚蠢,看起来就很好骗的机感觉脑模块有点疼,他本来不是操那么多芯多管闲事的性格,但是一想到G-24莫名其妙的高道德感还有仿佛写在CPU里的遵纪守法,他不得不担心G-24在混乱的卡隆会不会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
在卡隆守法没有任何意义,因为几乎没人遵守那些规定,而且某种程度上赛博坦法院是为了维护高层机的利益而存在的。
就像赛博坦的法律里有写各地的矿工总监不允许虐待矿工,但没有矿工总监会遵守,曾经有矿工将矿工总监告上法庭,最后的结局是那个矿工不知所踪,这个案子不了了之,矿工总监虐打矿工的现象也没有改善甚至更加泛滥。
法律中还有很多新条例是为了约束底层机而制定的,许多高层机生活奢靡花天酒地却不曾被约束,底层机只是为了生计却可能因为无意中犯法被惩罚。
“听着G-24,这些事情很重要,我不知道你怎么养成的遵纪守法的意识,但是你既然在卡隆,而且你坚持一定要一个人出矿洞,你就需要把你的那些道德感收进火种里。”D-16板着脸严肃地说道。
“我明白的D-16,我会注意的。”G-24明白这些的重要性,所以他也认真地点头回复,默默把那句差点脱口而出的“哪有家长送幼生体上学让幼生体不要遵纪守法的。”吞回去。
“你身上的灰尘不要擦了,还有面甲也多抹点灰,如果真的遇到麻烦被机缠上……”D-16趁G-24认真等着他后面话的时候,突然把手上的灰狠狠抹在G-24面甲上,看着G-24挣扎扭曲的脸,终于感觉芯情舒畅了一些,“就把局势闹乱,然后浑水摸鱼。”
最后在出矿场前,D-16把G-24带到一个空旷的地方,让G-24尝试变形看看自己的载具形态,在矿洞区域狭小没有使用载具的必要,但是出了矿洞,大多数行动都需要载具,而且关键时刻跑路更快(D-16说的)。
G-24有些激动,按理说每个赛博坦人刚下流水线就会测试载具形态,但是他因为失忆全都忘了,所以这算是他有记忆以来的第一次变形!
不知道自己的载具是什么样的,是坦克?是货车?还是跑车?G-24搓搓手,一种期待自火种中传来,他最想要的载具形态……或许是飞机!他闭上眼,按照D-16说的尝试变形。
普神保佑……飞机!飞机!飞机!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感觉自己的变形齿轮仿佛在随着火种颤动。
随着“kukukaku”的声响,他试探性地睁开光学镜,低头看见D-16带着惊讶地看着他,等等……这个高度。
“D-16,我的载具是飞机吗?”G-24带着不确定问道,看着D-16点头,G-24一瞬间喜悦冲向CPU,他忍不住喊了一声,“芜湖!”然后在D-16惊恐的眼神中启动引擎撞上了墙壁。
几赛分后,G-24委屈巴巴地坐在地上,一旁的D-16咬牙切齿地给他修补后背和头雕上的伤口,G-24也真够幸运,启动引擎撞上墙受的伤还这么轻,他·可·真·是·好·样·的!
G-24看着D-16阴沉的面甲,仿佛一顿能吃十个幼生体,机体不由得渗出冷凝液,一句话也不敢说。
“行了,剩下的伤我工具不太够,你刚好要去找轮星医生到时候麻烦他帮你看看。”D-16把工具收回子空间,并没有要揍G-24的迹象,但是那阴沉的脸色让G-24不敢放松,“在治好伤之前,不要尝试变载具形态飞了,你·听·懂·了·吗。”D-16露出一个扭曲的微笑,一字一顿地用陈述的语气说出最后一句话,G-24更害怕了,小鸡啄米般点头。
“好了,准备好了就出发吧。”D-16语气恢复正常,说着就转身准备离开。
G-24没敢动,他试探地问了句:“D-16,你,不生气了吧?”
D-16停住脚步,阴着脸转头看着G-24:“你如果再不走,我今天就揍得你出不了矿场。”
话音刚落,那个机就从自己身边窜过去,边跑还边喊:“D-16我这就走不用送了通讯联系!”
D-16看着G-24的背影,脸色不再阴沉,取之而代的是深深的无奈,他的手搭在前头雕,思考着G-24的载具形态。
事实上赛博坦人的变形形态一定程度上决定了他们的工作,而分配到矿场的机基本上全都是陆地单位,D-16自己就是一辆坦克,飞行单位往往有其他的工作。
虽然G-24因为自己失忆不记得刚下流水线的测试,但是按理来说他应该测试出是的地面单位才被分配到矿场,而且他的机型看起来不像是一个飞行单位,可他今天的变形……
如果排除是分配工作的工作人员的失误,那么很有可能G-24是稀有的可以空中载具和陆地载具切换的三变tf。
而三变tf的变形齿轮,在赛博坦的黑市有价无市……
D-16感觉脑模块发疼,自从认识了G-24这种感觉就没少过,他不明白G-24为什么总是能遇见麻烦事,不管是那张面甲还是三变变形齿轮,哪一个放在高层甚至中层机身上都是好事,可放在一个矿工身上每一个都是可能带他打开死亡大门的钥匙。
三变齿轮的事还不确定,D-16在心里祈祷自己想多了。
但是如果是真的……自己也会竭尽全力保护那个傻机的。
与此同时,“傻机”G-24走出矿场,在有了记忆以来的几个月,他终于第一次看到了赛博坦真正的天空。
没有狭小的岩壁拘束,没有自己几乎用力跳起来就会撞到头的“天花板”,没有灰暗的照明设施,没有矿场总是弥漫的灰尘气息,他所站在的,是没有被矿洞约束的,自由的世界。
明明矿场就是赛博坦的一部分,他却仿佛第一次如此真切地感受到,自己站在赛博坦星的土地上。
G-24穿梭在卡隆的道路中,周围经过的机看见他全身灰尘还有脏的几乎看不清的面甲,都不由嫌弃地离远了一些,让G-24周围形成了一个真空区域。
不过G-24没芯情管这些,当然就算有芯情也不会管,他脚步有些匆忙,时不时转过头雕看向身后。
那个机似乎没有追上来,但G-24不敢放松警惕,看着D-16发给自己的卡隆地图,绕着路向轮星医生的诊所走去。
他本来不想找医生的,但是D-16专门联系了轮星医生,G-24怕D-16后面问轮星医生发现自己没去再生气。
想到几个赛时前自己干的事,G-24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D-16说了那么多次不要多管闲事不要多管闲事,怎么自己就是CPU一短路就冲上去了呢,G-24有些欲哭无泪。
几个赛时前,由于矿场在卡隆边界,G-24又因为载具形态暂时不能用,走了好一会才看到卡隆的城市建筑。
随着离卡隆城中心越来越近,赛博坦人也逐渐多了起来,还没等G-24开始感叹这里的繁华,就在路上遇到了三起斗殴,五起骂架,甚至在经过一个五颜六色的建筑时还有一个小型机拦住他语气娇羞地询问需不需要服务。
虽然没听懂是什么意思,但是G-24能感觉到不是好事,所以他选择转身就跑,留下满头问号的小型机。
G-24有些无助地找了一个没多少机的地方,缩在一个铁通旁边,如果不是那个铁通里装满了某种细碎的金属和沙石的混合物他甚至想钻进铁通里,他感觉自己脑模块有点放空,虽然D-16早就给他打过预防针,但是这卡隆的民风是不是有点太“淳朴”了?
在他还在思考机生的时候,一旁的小巷里传来声音,他的音频接收器动了动,下意识去听小巷里的动静。
“识相点就把身上的钱和超能量体都交出来,要不然我不敢保证你还能不能完整地走出这个巷子。”一个狠厉痞气声音传来。
看来遇见打劫了,G-24在偷偷看一眼和转头就跑之间纠结。
“没错,交出来!”
“交出来!”
不是这打劫的场景有点太标准了吧,听着那两个应该是小弟的附和声,G-24想起了D-16之前给他发的电影。
一个痞气的赛博坦人带着两个小弟打劫电影的一个主角——一个娇小善良的小型机。
然后在这个tf惊恐地尖叫声和“你们要干什么?”的喊声中,身为警察的另一个主角——一个高大勇猛的大型机登场,英雄救美,赶跑了抢劫的人,两机在夕阳下深情地对视。
想起那两个主角念台词时情绪夸张的语气,还有全篇看不出任何逻辑还充斥着“我爱你”“我也爱你”的剧情时G-24就感觉一阵恶寒,回想起D-16幸灾乐祸的表情他怀疑D-16是故意的。
G-24拽回自己的思绪,打劫的赛博坦人说完,现在该另一个主角说台……呸呸呸,这是现实不是电影。
G-24晃了晃头雕让自己CPU清醒一点,听见小巷里传来了一些细碎的声音,接着一个清朗的声音传来:“我已经把钱给你们了,可以放我走了吗?”
“这真的就是所有的钱了吗?”带头的tf声音带着狐疑。
“老大,你看他的涂装那么亮,一看就不是底层机,他肯定身上还有钱!”一个小弟立刻说道。
“这是我今天带的所有钱了,如果不够可以让我打一个通讯,我让我的朋友把钱送过来。”被抢劫的机声音很冷静,条理清晰,语气中没有慌张,“巡逻警察迟早会经过这里,你们已经拿到了钱不如见好就收,现在这样对你们没有任何好处。”
谁知那几个抢劫的机听到他的话突然笑起来,带头的机语气中带着嘲讽:“一听你就不是卡隆本地的机吧,这里可是卡隆,我们今天就算把你杀了,也没有任何机知道,还是说,你有高层机的背景?我们杀了你会被追责?”
“老大快别开玩笑了,高层机都在城中心,他们才不屑于到这种地方来呢。”另一个机讥笑着说,他们都认定了面前的机只是中层机。
被抢劫的机皱眉,他刚准备开口说什么,巷口的一个声音打断了他。
“等等!”听到带头的机说要杀了那个机的时候,G-24感觉CPU一瞬间闪过了很多,他咬牙两只手各抓了一把那个铁桶里的东西,深深置换几次后冲到巷口喊到。
小巷里的四个机看着一个满身灰尘,面甲甚至脏的看不清的机突然蹦出来,面色都有些复杂。
四个机:哪来的野机?
G-24也看到了小巷里四个机的样子,三个涂装颜色较深的机围住了一个橙白涂装的机,颜色深为首的那个机手上还拿着一把匕首。
看到对方的武器,G-24光学镜闪了闪,迅速修改脑模块里的对策。
“你是谁?”一个小弟对G-24喊道。
“我是他的朋友,来给他送钱的。”G-24握着拳的双手举过头顶,慢慢朝他们走过来,“你们别冲动,我带了很多钱,只求你们放过我们!”
三个机听到有钱都暂时停住了动作,为首的机知道眼前野机是自己抢劫的那个机的朋友的可能性很小,毕竟两机看着就不是一个阶层的,但是火种中有种莫名的感觉,觉得眼前的机……还不错?而且自己有武器,眼前的机看着也不像有武器的样子,他倒想看看这个机想干什么。
随着那个机逐渐走近,一个小弟突然冲橙白色涂装的机喊到:“等等!你怎么通知的朋友?谁让你打通讯了?”
另一个小弟也突然意识到,刚准备大喊他们的老大就有些无语地怒斥了一声:“闭嘴!”他怎么有这么蠢的小弟。
G-24此时已经来到了他们面前,刚好趁着带头机怒斥自己小弟的时候猛的把左手捏着的颗粒物撒向他们面甲,两个小弟躲闪不及光学镜进入颗粒物捂着面甲哀嚎起来,带头机及时向一旁躲去,但是G-24仿佛预判到了他躲避的方向一般,撒出另一把颗粒物正中他的面甲,脆弱的光学镜被这样攻击,刺痛感传上脑模块,光学镜的成像出现故障,眼前一瞬间陷入了黑暗。
紧接着不等面前三个机反应过来,G-24立刻踢了一脚带头机的手腕连接轴,防止他突然发疯到处乱砍,那个机手腕一痛,不由自主地松开了紧握的匕首。
G-24踢完没管结果,拉上目瞪口呆愣在原地的橙白色涂装机的手转头就跑。
那三个机的哀嚎声被抛在他们身后,G-24调出地图查看自己的位置,在七扭八拐跑了几十赛分,确定那三个机没有追上来以后才停下脚步。
放开那个机的手,G-24才发现自己的CPU有些发烫,连带着机体都开始过热,风扇自动开启发出轰鸣声,垂在身旁的手不听使唤地轻轻颤抖,冷凝液从机体渗出,带着灰尘顺着机体划下,留下几道斑驳的痕迹。
CPU因为一瞬间处理了过多的内容,他感觉自己的脑模块都有点混沌不清晰起来。
“谢谢你救了我。”那个机也后怕地深深置换了好几次,看着G-24大概缓过来一点以后对他感激地说道。
G-24有点说不出话,坐在地上对他挥了挥手示意没什么。
“我有什么可以帮上你的吗?我有朋友住在卡隆,我准备去找他,不如你和我一起去休整一下?”那个机蹲下身询问G-24,G-24看着他头雕上的橙色的尖尖的结构。
G-24刚想礼貌回复,突然想到D-16劝告自己的话:不要多管闲事!不要多管闲事!在卡隆你以为的救人很有可能是受害者和罪犯演的戏!你以为你救了一个机,他为了表示感激邀请你去他家休息做客,你去了他家以后他再把你拆成零件。
一瞬间G-24感觉一种凉意从火种向全身蔓延,他在芯中暗骂自己太天真,怎么一个冲动就跑上去救人了,万一他们真的是一伙的呢?就算不是他也没法保证面前的机是个好机没有芯存歹意。
注意到G-24的机体有些僵硬,那个机有些疑惑地询问:“你怎么了?你没事吧?”说着想要触碰他。
G-24慌忙躲开站起身,躲闪着目光,看着那个机悬在空中的手解释道:“没……没事,我身上太脏了。”
那个机收回手站起身,看着G-24躲闪的目光感觉有点不对劲,他压下火种中莫名其妙对眼前机的微弱好感,试探性地问了一句:“那我们要不去警局报案吧?”
看着G-24更加慌乱的神情,他在芯里默默感叹:果然!一瞬间他的芯情也警惕沉重起来。
D-16和G-24强调过最多的话语就是,不要相信卡隆警察,大部分卡隆警察都和一些罪犯有交易,有些机会装作慌张地跑到目标面前,说有人跟踪自己求求对方帮帮自己把自己带到警局,那些受骗的机去了进了警局以后就再也没有出来。
所以说果然……G-24芯中默默确认。
G-24:果然他就是要拆我零件的坏机!
那个机:果然他是个在逃通缉犯!
两机瞬间都升起对对方的警惕,看似和谐的场景实际暗流涌动。
“你叫什么名字啊?我们或许可以认识一下。”那个机试探面前“通缉犯”的名字。
“哈哈哈我只是个小人物名字还是算了吧。”不想把名字告诉那个机的G-24笑着回复。
“哈哈哈说的也是呢,我也是个小人物还是算了吧。”同样不想把自己名字告诉G-24的那个机也笑着。
一瞬间两机都沉默下来,气氛更加紧绷了。
“其实我今天要去见朋友,他就在那条街等我,我就先走了哈哈哈。”G-24试图跑路。
“好巧啊我也要去找我朋友了,有缘再见。”虽然这个“通缉犯”刚刚救了自己,但如果被他看出自己发现了他的身份要杀机灭口怎么办,那个机也赶忙说道。
两机下意识往一个方向走,都认为自己不小心和危险机走了一条路怕对方暴起伤机的两机尴尬对视一笑,G-24率先说:“我走错路了哈哈哈,肯定是刚才跑的太猛CPU跑坏了,我要往另一个方向走。”说着就转头走了另一条路。
两机都先是怕对方发现不对劲所以尽量慢慢走,后面脚步越来越快,转头确定身后机已经看不见的时候开始跑起来。
那个机/G-24:一定不要追上来啊啊啊!
时间回到现在,G-24再次看着卡隆地图七扭八拐,在确定身后确实没有机的时候终于松了一口气,在芯里暗暗发誓一定要不断回顾D-16说的话。
终于走到了D-16说的轮星医生诊所门口,他走上前敲了敲门,片刻后看着熟悉的橙白色涂装的机打开了门。
那个机/G-24:……
两机面面相觑,接着光学镜中一齐浮现出惊恐。
那个机:啊啊啊这个家伙怎么知道我在这的!
G-24:啊啊啊这个家伙怎么知道我的目的地是这的!
橙白色涂装的机在惊恐中下意识地关上了诊所的门,G-24愣了一下突然想到轮星医生还在里面,边大喊边使劲敲门:“你开门啊!你别对轮星医生下手啊!”
下一秒诊所的门再次打开,G-24敲门的手愣在半空中,比对了面前黄色涂装的机的样子和D-16发给自己的照片,确定了眼前机的就是轮星医生,连忙放下手说:“轮星医生你好,我是G-24,是D-16叫我来的。”
轮星医生面色有些复杂地看着眼前面甲脏的看不出原貌的机,温和地笑了笑拉开诊所的门说道:“你好G-24,进来吧。”D-16和他说过G-24因为特殊原因需要把脸涂脏,但他也没想到G-24涂成了这样。
G-24进门后再次和里面那个橙白涂装的机对视,两机的眼神都很复杂,并且欲言又止。
轮星医生及时向两机介绍道:“G-24,这位是我在铁堡的好朋友救护车,他是一位非常厉害的医生,救护车,这位是我和你说过今天要来看诊的G-24。”
救护车/G-24:原来他不是通缉犯/拆零件的坏机!
两机有些尴尬地打了个招呼,轮星笑着对G-24说:“你先去洗个澡吧,我的诊所里有油浴的设施,直接按里面的按钮就好,里面还有一次性的毛巾你可以使用。”
G-24有些犹豫,因为D-16说了出了矿洞面甲一定不能被别的机看到,轮星似乎看出了他的犹豫,安慰道:“没事的,洗干净了也方便检查,这里只有我和救护车,不用担心。”
G-24听了还是决定去洗一洗,身上覆盖着灰尘脏污他自己也感觉不舒服:“谢谢你,轮星医生。”他走进轮星医生指的浴室。
片刻后浴室响起了哗哗的声音,轮星才继续了刚才和救护车的聊天。
“通缉犯?”轮星憋着笑和救护车打趣。
提起这件事救护车就觉得尴尬,他的手扶着头雕无奈地说:“别提了,他当时真吓到我了。”
“我感觉G-24好像也把你当成了罪犯。”轮星想着刚刚G-24边敲门边喊让救护车别对自己下手他就想笑。
“谁能想到我刚来卡隆就遇到这么多事。”救护车也想到了,他看起来更无奈了,他在到诊所的时候就把自己遇到打劫被G-24救了的事简单和轮星说了一下,还说了自己为什么会以为G-24是个通缉犯。
“救护车,这里毕竟是卡隆,不是铁堡。”轮星叹息一声,“事实上,我没想到G-24居然愿意去救被抢劫的你,这种好芯机在卡隆真不多见。”
“我来之前对卡隆有一点了解,但我没想到这里这么……”救护车欲言又止,他紧接着问轮星,“既然这里环境那么差,为什么不回铁堡?”
“你知道的救护车,他们不会让我好过的。”轮星语气很平淡,这么多年了,他已经习惯了,“这里的高层机虽然也很烦人,但他们可不屑于来我这个小诊所,这里足够清净。”
“我现在可以帮你,我保证我在他们不敢再针对你!而且你的安全……”救护车还没说完,轮星就抬手打断了他。
“抱歉救护车,我觉得卡隆很好,不想回铁堡,谢谢你愿意来看我。”轮星语气还是很温和,但其中带着坚定不允否认的态度,“至于我的安全,我的诊所不是大型医院,我接收任何机,只要愿意来我基本都不会拒绝,对于大部分底层机和少数中层机来说,我的诊所是他们整个卡隆唯一一处可以治疗的地方,不会有机想亲手断掉自己的医疗后路。”
救护车知道自己这个朋友做了决定就不会改变,所以他沉默了片刻默默转移了话题:“那G-24是因为什么要来找你。”
“说起来也是个可怜的孩子,D-16说他刚下流水线没多久这次是第一次出矿场,前段时间出了意外头雕撞到了石头损伤了记忆模块,这次出矿场是想找医生看看能不能恢复以前的记忆。”轮星说着,光学镜看向传出微弱响动的浴室。
“他是一个矿工?”救护车想到G-24身上的灰尘和划痕,还有他拉着自己跑的时候,救护车摸到了他虎口处还有手指关节的伤疤,那些都是长时间使用采矿工具形成的,“但他为什么要把面甲涂成那样?”
还不等轮星开口,浴室门打开了,轮星和救护车都因为突然的声响下意识朝那边看去。
G-24慢慢走出来,他俊秀的面甲还有线条流畅的机体映入两机的光学镜,随着灰尘被洗掉,G-24涂装的颜色也明亮了很多,他的机体是以白色为主,小面积蓝色的装甲在他的手部,头雕,胸甲,腿甲几处分布,似乎因为洗了油浴芯情愉悦,他有点长的音频接收器高高地立起。
G-24有些疑惑地看着面前两个愣住的机,下意识想嘴贱一句:“怎么样是不是我太帅了看呆了。”然后突然想起面前的两个机不是D-16,默默把话咽回去,“轮星医生,救护车,怎么了吗?”
“我知道他为什么要把脸涂成那样了。”回过神的救护车语气复杂地说。
“我也知道了,D-16说的没错,这面甲太特殊了。”轮星的语气同样复杂。
知道自己面甲有点好看但是不是很有概念的G-24:?
“如果是记忆模块的话,我想我可以试着帮忙看看。”救护车思考着医疗对策。
“那太好了,救护车你之前在学校一直都是全能型的,我本来还担心自己不精通于脑模块的研究帮不上什么忙呢。”轮星惊喜地说,站起身指引G-24往一个房间走。
“他毕竟救了我,我还误会他是……”救护车有些尴尬地没有继续说下去,他站起身跟在轮星身后,“不管怎样我帮助他都是应该的。”
G-24听到救护车说愿意帮自己看看,也没有在意救护车欲言又止的话,连忙道谢:“谢谢你们,救护车医生,轮星医生。”然后他想起自己对救护车的误会,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歉,“抱歉啊救护车医生,我之前因为一些原因把你当成了拆零件的坏机。”
“……叫我救护车就好。”救护车看着身前的轮星转过头对他笑,忍住扶额的冲动,“这没什么,你毕竟还救了我。”他知道他也应该为自己误会了G-24的事给G-24道歉,但是这件事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
G-24躺到了医疗床上,由于脑模块赛博坦人最非常精细的部分,为防止患者突然动弹导致发生意外,检查脑模块的机都必须下线,眼看轮星就要启动仪器让G-24下线,但轮星暂停了动作笑着看向医疗床对面的救护车。
“……”救护车组织了一下语言,深深置换一次开口,“G-24,我也要和你道……”
G-24这时突然开口说:“说起来救护车,谢谢你当时没有把我当成坏机,毕竟我哪里都看起来很可疑,不敢去警局而且面甲涂的那么脏,谢谢你愿意信任我。”
救护车愣住了,白色的灯光下,他看到G-24躺在医疗床上,头雕向他的方向侧了一些,那张俊秀的面甲带着笑意,蓝色的光学镜狡黠地对他眨了眨。
救护车反应过来,芯中有些拧巴的想法慢慢被解开了,他的嘴角上扬轻声回复:“谢谢你。”
轮星启动了一个医疗仪器,G-24感觉自己的意识在逐渐消失,各个系统在逐一关闭。
他知道救护车把自己当成了通缉犯,在浴室里洗油浴的时候,虽然偷听不好,但为了自己的安全和各方面考虑,他还是仔细听了外面救护车和轮星的交谈,获得了很多信息。
救护车是从铁堡来的,而且很有可能在铁堡的医学界有一定话语权,所以小巷里的抢劫犯猜错了,救护车确实是一个高层机,一个来自铁堡的高层机。
救护车没有D-16描述的那些高层机那么傲慢鼻孔看人,他看起来很平易近人不嫌弃G-24矿工的身份,但G-24能感觉出他也有属于自己的骄傲,他还是有点震惊救护车愿意和自己道歉。
可如果不做什么让救护车道歉,救护车之后在芯里可能还是会继续纠结这件事,所以G-24选择自己率先开口,直接跳过这件事,在一个不会看不起矿工而且机品不错的高层机面前留下好印象,怎么想都不亏。
和救护车打好关系,之后如果G-24找他帮一些小忙想必他不会拒绝。
所以D-16的文章有发表的希望了,这趟不亏,在彻底下线前,G-24脑模块里只剩下了这句话。
“我想我知道为什么D-16那样一个独来独往的机会和他做朋友,还那么看重他了。”轮星看着光学镜已经灰暗下来的G-24,启动了扫描脑模块的仪器,“我这里的仪器肯定比不上铁堡医学院的,救护车你能用习惯吗?”
“没什么问题,毕竟看病靠的主要是医生本人而不是仪器。”救护车检查着手术工具,“他确实很不错。”
“这对救护车你来说是个高评价了,看来你很认可他嘛。”
“少来,好好看仪器。”
“是是是,院长大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