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款小说摆烂公主:夺嫡?别闹!我起不来推荐_主角秦昭玥郑徽音小说新热门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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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昭玥郑徽音是小说《摆烂公主:夺嫡?别闹!我起不来》的角色人物,是由作者不易老哥写的一款古言脑洞类小说。目前小说连载中,以下是小说《摆烂公主:夺嫡?别闹!我起不来》的章节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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铜漏子滴落第三声时,秦昭玥被喉间浓重的酒气呛醒。

阳光透过菱花格窗透进屋内,将素纱帐幔映成斑驳的碎金。

抬起手来,腕间的缠枝牡丹纹银镯磕在地砖上,发出清脆嗡鸣。

嗯?

刚刚苏醒的秦昭玥脑袋还有些昏沉,望着自己的手腕怔怔出神。

什么时候……她有过这样一只镯子?看起来就像是她不配拥有的模样诶……

茫然间抬起头,视线正好撞上铜镜。

远山眉用螺子黛晕染出雾锁春江的韵致,眼尾敷着金蕊花细,薄如蝉翼的金箔沿着眼眶细细贴成凤尾状。

鼻梁如昆仑玉笔架,在鼻尖处勾出个俏皮的弧度,两颊梨涡若隐若现。

最妙的是耳垂下方三寸处生着颗朱砂痣,正卡在珍珠耳珰投下的阴影里。

秦昭玥呼吸猛然一滞:美女你谁?

等会儿!

金累丝嵌红宝石的掩鬓压着鸦青鬓发,发间金托底的东珠簪,这发饰……怎么瞅着如此眼熟呢?

对了,这不是睡觉之前躺在床上刷的短剧中的六公主吗!

因为名字相同点进去看了几集,差点没把她气死。

国公府嫡孙女的生辰宴,原主这蠢货竟然设计给宰相嫡子下药,反被设计当众出丑。

自己这是剧穿了?受过众多穿越剧熏陶的秦昭玥很快冷静下来。

这剧的背景是架空的大乾王朝、女帝当权,作为六公主地位尊贵,简直称得上是天胡开局。

不过原身文不成武不就、也没罗织什么党羽,心里头没点B数硬是想要夺嫡。

也不知道听信了谁的谗言,说拿下宰相嫡子就能得到宰相的扶持,凤储之位稳了。

呸!什么脑子。

她是尊贵的公主,官称叫帝姬。

帝姬啊,帝国之姬,多么尊贵的身份,无权无势的尽享荣华富贵不好吗,脑子坏掉了去夺嫡。

呼……秦昭玥狠狠松了口气,还好还好,自己应该是穿越到了开头,一切都还来得及。

定了定心神,结果一扭头,发现榻上躺着个男人。

这谁?

刚刚融合的记忆冲击着她的大脑,这时候才意识到,这不就是宰相嫡子裴雪樵吗?

合着这个脑残的想法已经得到了贯彻实施。

是谁!是谁这么高的执行力?

找个班上不行吗?升职加薪不是梦啊。

就在此时,床榻上的宰相嫡子变得不对劲了起来,好像浑身刺挠似的,开始上上下下一顿挠啊。

【来啊~快活啊,反正有大把时光~】

【来啊~造作啊,反正有大把风光~】

秦昭玥狠狠掐断脑海里自动浮现出的BGM,榻上那小子一看就是被下药了。

谁下的?她自己!

原身其实也不敢真的失了贞洁,只是想要弄成假象让别人看见。

听听这计划:让!别!人!看!见!

费心劳力设计抓奸,抓谁?抓几己个儿。

人才啊……干脆别叫帝国之姬,叫蒂花之秀得了。

秦昭玥一个弹射起步冲到门口,抬手便啪啪啪砸门,“赶紧给我开门。”

门外守候的婢女吓了一跳,“殿下,这就结束了?”

结束个大脑袋,看不起谁呢?

诶,不对,这好像是看不起宰相嫡子,跟她有毛线关系,完全没有生气的角度。

“废什么话,赶紧给本殿下开门。”

大门开启,露出了一只圆圆的小脑袋,眼眸中充斥着满满的清澈,正是贴身婢女樱糯。

“快,把人给我搬走。”

“啊?殿下,您不是要拿下裴公子吗?”

“你乐意你拿,反正我不拿,赶紧搬走。”

“可是,搬到哪儿去啊?”

为了成事儿,原主故意挑了个僻静的角落,离着不远处就是外墙。

这时候另一婢女桃夭兴冲冲跑了过来,“殿下,人我引来了,马上就到!”

“什么人?”

“所有人!”

望着她兴奋的表情、一路小跑潮红的脸蛋和额角的汗水,秦昭玥点了点头。

真是一心为自己的忠仆啊,“做得很好,这个月月钱扣光。”

“谢谢殿下……嗯?”小小的脑袋歪起,脸蛋上写满了问号,那是不谙世事的小无辜。

“还愣着干什么,给我搬!”

此事需要隐秘,所以就带了两名婢女,此时三人合力,一起搬着宰相嫡子往外扯。

刚走几步,秦昭玥就觉得后腰有些硌得慌,摸出来一看竟然是本册子。

日记?正经人谁写日记啊,翻了翻上面什么字都没有,想都不想随手就扔了出去。

下一刻,她再次感觉到腰间一硌,那本子竟又回来了。

宝贝!

秦昭玥立刻意识到了不对劲,但此时不是探究的时候。

她们抬着人挪到院墙底下时已经气喘吁吁,这里也没有门,也没有别的建筑。

怎么办?总不能埋土里吧?

也不是不行,关键是时间不够挖坑的了。

秦昭玥急得不行,看过开头剧情的她清楚这一幕可是至关重要。

原身暗地里被人哄骗设计,被戳穿之后别说什么扶持了,反而遭到了当朝宰相的报复。

别看是皇族,但因为自身德行的问题,并不受女帝宠爱。

对付这样的公主,宰相甚至不需要明着针对,御史的弹劾奏章如雪花般涌到了女帝的案头。

女帝不喜、宰相针对、百官厌弃,虽然秦昭玥没有看到后头的剧情,但可想而知结局有多凄惨。

一切的源头就在今天,她说什么也不能让人“捉奸”!

就在此时,秦昭玥突然想起来,作为公主她可是有暗卫的。

“清风,人呢,死哪儿去了?”

暗卫清风从房顶上现出身来,而后一跃而下,眨眼间便来到了近前。

秦昭玥暗自松了口气,“少侠好轻功,快,把人扔过去。”

清风:扔哪儿去?

“愣着干什么,”秦昭玥指着围墙的另一头,“来不及了,快点扔啊。”

清风不理解,不是说要拿下吗,怎么还临时变卦了。

不过作为公主暗卫,只有听话的份儿,默默从女婢手上接过了那位宰相嫡子。

结果刚一沾手,对方竟不管不顾缠了上来,手掌覆上了他宽阔的胸膛。

秦昭玥的眼睛噌的一下亮了起来,哦嚯嚯,文弱书生配身强体健的侍卫。

介……付费的气息!

本来清风还想把人带过院墙的,结果对方不管不顾纠缠上来,一激动抬手就给甩飞了出去。

嘭!

只听对面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公主满意地拍了拍清风的胳膊,这肱二头,有劲儿哦。

“少侠好臂力,加月钱。走,赶紧回去!”

秦昭玥立刻带着两名婢女跑回屋中,只留下清风一人立在墙根底下。

这……失手扔飞了宰相嫡子应该没关系吧?

毕竟是听从公主的命令,跟他没关系吧……

国公府西园太湖石后突然炸开纷乱的脚步声。

郑大姑娘一马当先,茜色织金马面裙扫过青砖小径,金缕鞋尖的东珠将雨后积洼踏得水花四溅,显得那么急不可耐。

身后跟着一众小姐、侍女、婆子,脸上大多闪耀着兴奋的光芒。

“不会吧,就算再荒唐,也不可能失了名节吧?”

“谁知道呢,你们又不是不清楚那位的行事作风。”

“就是,总不可能是裴公子主动勾引吧。”

说到这里,小姐们纷纷嗤笑。

裴雪樵可是宰相嫡子,人中龙凤、状元之才,按理说配公主倒也合适。

但六殿下骄奢淫逸、不学无术,那在京城可是负有盛名。

若是说裴公子主动勾引六殿下……噗嗤,别闹了,难道他瞎了不成?

听着身后众人的“小声”议论,郑大姑娘脚下生风,步履匆匆。

仿佛准确知道六公主停留在何处,根本不做他想,直奔东南角落而去。

“怎么回事,人在哪儿呢?”

“小姐,没见着六殿下和裴公子啊,这里只有一座空屋子。”

郑徽音心下满意,这丫鬟将两人牵扯到一块儿,意思不言而喻。

“快找找,切不可怠慢了六殿下。”

找什么找,此地空旷,就那么一间屋子。

装模作样在周围晃了一圈,很快就只剩唯一的选择。

“叫门!”

“是。”

丫鬟立刻上前啪啪啪打门,“公主殿下,公主殿下?”

“遭了,怕不是有什么危险,快,把门砸开!”

老妈子们可是铆足了劲要为大小姐立功,五个人当即抢上前来,作势就要踹门。

可就在下一刻,屋门从里头打开了。

抢到头筹的老妈子已经抬脚,发狠猛然踹去,这一下门没踹着,失了重心整个人向前栽去。

女婢桃夭当即往后撤了一步,给她让开了门口的位置。

“哎哟!”

老妈子嗷唠一嗓子,情急之下拽住了身边人的衣角。

本来大家急于立功都挤在一块儿,拉拽间一个带一个,呼啦啦全都倒在了门内。

“一群废物,给我滚开!”

郑大小姐已经急不可耐了,偏门就这么窄,被堵得那叫一个满满当当,身后众人够着脑袋往里观瞧。

老妈子们心知惹了大小姐不快,顾不上跌疼的身体,互相搀扶着赶紧起身。

这下毫无准备、摔得可不轻,皱着老脸也不敢吭气,生生忍了下来。

“你们做什么,竟然敢冲撞殿下!”

桃夭小脸上满是怒容,可她一个婢女,哪里拦得住郑国公府的嫡孙女儿,何况这还是人家的宅邸。

郑徽音根本无动于衷,大步就要往里闯。

“哎!你们不能进去!”

婢女越是拦着,越代表里头有问题。

郑徽音拿眼睛一扫,就能看出来这婢女有些底气不足。

急于挽回的老妈子们立时贴心上前,三两下将桃夭挤了开去。

郑大姑娘抬脚就往屋子里进,扯着嗓子高声嚷嚷:“殿下没事吧?可是府上招待不周?”

人未到、声先至,床榻上的秦昭玥不屑地扯了扯嘴角:以为自己是凤姐呢?

呸!也配?

“公主殿下……”郑大姑娘强势闯入里间,却立时哑了。

这地方偏僻、平常无人来此,屋子里的布置一眼见底。

只见六公主躺在榻上、两腮酡红一副醉酒的模样,榻前一位婢女守着,除此之外并无旁人。

怎么会?裴公子呢?

郑徽音自忖拿准了时辰,这时候应该还未来得及发生什么,但两人都中了药,想来已经撕扯一番。

这时候上门撞破他们的“好事”,一来可以让六公主名声扫地、彻底失去帝心,二来也算施恩于宰相裴府。

可是六公主在这儿,裴雪樵呢?

秦昭玥便在此时抬起了眼眸,半睁着眼轻轻扫向对面的众人,仿佛不带一丝温度。

“强闯本殿下休憩之所,郑大姑娘想做什么?”

郑徽音不甘心地视线乱瞥,除了床底下并无藏人的可能。

“殿下,见您离席、怕府上招待不周便来寻人。”

“不过是不胜酒力、走动走动罢了,到此处有些困倦便歪一会儿。

诶,你府上用的什么酒,不会是假酒吧?不过几杯下肚便难受的紧。

若是宴请缺好酒,可以跟本殿下说啊,大可以赏赐你几坛,以后你郑大小姐的宴我可不敢再赴了。”

郑徽音牙关紧咬,恨得心痒痒,“殿下说笑了。”

“谁有心思陪你说笑,”说着话秦昭玥揉了揉额角,好似吃多了酒头疼的模样,

“现在寻着了,还在这儿杵着做什么?”

郑徽音哪里甘心,虽然看不见,但她总觉得人就藏在床底下的阴影之中。

“刚刚您的婢女行色匆匆,我们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儿,要不我还是请府医来瞧瞧。

哦对了,之前看到裴公子也往这个方向来了,不知道殿下可曾见过?”

身后跟着的众人屏息凝神,一位是公主、一位是国公府嫡孙女儿,身份都尊贵得很。

神仙打架可容不得她们插嘴,可是一个个的全都眼睛放光、兴趣盎然呐!

秦昭玥挑了挑眉,伸出了一条手臂,神态慵懒。

床前的婢女樱糯当即上前,搀扶着助她起身。

秦昭玥身姿摇曳,缓缓走到了郑大姑娘的面前,“什么意思?想要污蔑我与外男私通?”

“你!”郑徽音悚然一惊,怎么也没想到对方竟敢直言不讳。

啪!

下一刻,巴掌狠狠落在了她的脸上,力道之大、动作之突然直接将她扫到了地上。

郑徽音懵了,娇嫩的脸庞立刻浮现出鲜红的指印,过了几息被滔天的愤怒所淹没。

身后众人齐齐往后退了一步,这六殿下……竟鲁莽如斯!

今日可是郑徽音的生辰,脚下可是她郑国公府,不过一句捕风捉影的话竟然就动了手。

不过想起这位的名声,惊恐之余倒也不觉得太过出奇。

“你敢打我……你敢打我!”

郑徽音的怒火沸反盈天,可下一刻却又怔愣当场。

因为被打倒的缘故,她刚好能看到床底下,可根本不见藏人,哪里有裴雪樵的踪影!

怎么回事……不应该如此啊……

就在她怔神的工夫,秦昭玥大挥衣袖,面上尽是寒霜,

“打你?敢公然诋毁本殿下,打你都是轻的。

不知郑国公府是怎么教导的后辈子孙,这是对皇家失了敬畏之心?

老国公一辈子忠心耿耿,别临了到你这儿坏了百年名声。

何为君臣,老国公没教给你,我替他教训教训。”

整个屋子顿时陷入了死寂,所有人噤若寒蝉、根本不敢吭声。

是啊,六公主再怎么不堪那也是皇室中人。

人为君、她为臣,一顶大帽子扣下来,这事儿就算闹到御前郑徽音也不占理。

可是众人不免啧啧称奇。

一言不合打人可以理解,毕竟她就那德性。

可之后这番说辞把郑徽音治得死死的,这还是那个不学无术的六公主吗?

“扫兴,我们走!”

秦昭玥爽了,是非之地哪里还愿意多留,赶紧带着两个婢女往外走。

众人被震慑、纷纷让开条路来,欠身行礼,没一个敢开口的,生怕刮着她们。

等快步离开些距离,秦昭玥这才狠狠松了口气。

好在老娘没少看古装剧,关键身份高啊,一顿乱拳强行破了局。

不过危机并没有彻底解除,破绽不少,还不能半场开香槟。

“清风、清风!”

她低喝两声,果然一缕风来,暗卫清风出现在了眼前。

“赶紧出去,把那什么裴家的悄悄带走,千万别让人发现。”

“殿下,带哪儿去?”

“公主府。”

清风:……

这是还不打算放过吗?不敢置喙,应了声立刻翻墙而走。

不多时,他便绕回了墙根底下,而那位裴公子……还在地上扭着呢,简直没眼看!

一掌轻轻拍在脑后,裴雪樵两眼一翻当即安稳了。

清风小心试探,确认人晕了这才心有余悸将他扛起,快步离开。

宴会上觥筹交错,国公府嫡孙女儿的生辰宴,自然没有那样简单。

大家都心知肚明,有些想法的都带着家中子侄,想在老国公面前露露脸。

管家上堂,俯下身子在老国公耳边嘀咕了两句。

“各位稍坐,我去去就来。”

书房中,老国公面沉如水。

“爷爷……”郑徽音翦瞳秋水、饱含泪光,侧着红肿的脸颊、指印清晰可见。

她心知犯了错误,故意没有冰敷,此时在长辈面前捏着小手、别着脸,显得那叫一个楚楚可怜。

老国公却视若无睹,冷冷询问,“裴雪樵在哪里?”

“有人看见往东南角去了,之后不见踪影。”

老国公这辈子什么没经过,都不用再往下问。

他生气不是因为对一个区区六公主下手,而是下手了竟然没有成功、反而积怨闹到了明面上。

不看郑徽音、而是望向立在一旁沉默不语的儿媳,

“教就教到点子上,禁足一月,备份礼送去六公主府。”

见素来疼爱自己的爷爷始终没有搭理她,郑徽音心中真的慌了,“爷爷,徽音真的知道错了……”

她咬着嘴唇,将柔弱与委屈表现到了极致,“我可以去公主府负荆请罪,绝不会牵连咱们府上。”

“负什么荆,好好在家禁足!”

不过是个无权无势的公主,她还代表不了皇家,就算真言语冲撞了两句又如何?

让国公府的嫡亲孙女儿负荆请罪,凭什么?

女帝当政,开女子学堂、辟女子科举、擢女子入仕,且不说士林抵抗,这代大势之下,孙女脑子想的却还是情情爱爱、后院那些闺阁手段。

既然自己不上进,那便别怪他,只能沦为联姻的筹码。

丢下一句话,老国公挥了挥袍袖,大步而去。

……

裴雪樵猛的惊醒,凉透的茶水顺着脸颊往下滴着。

睁开眼睛,还带着明显的朦胧之色,花了好一会儿才回神。

这是……哪儿?

他记得自己在郑国公府,一名侍女不小心误撞了他,引着去客房更衣,之后便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呵,裴公子可真能睡啊。”

前方传来清冷的声音,裴雪樵搭眼望去,发现竟是六公主。

他猛然站起身来行礼,“殿下。”

“行了,能想起来自己经历了什么事儿吗?”

瞧他懵懂的模样,秦昭玥也不废话,把下药的事情三言两语就给说了。

只不过在这个故事里,她凭借自己的机智及时发现有人设计陷害,将计就计想要寻找幕后之人。

“你知道这事儿多危急、这招多恶毒吗?

要不是我机智,这时候已经生米煮成熟饭。

你是不要紧,占了多大的便宜,本殿下这辈子岂不是耽误了吗?”

裴雪樵:?

他虽然现在还有些恍惚,但脑子没坏。

六公主可谓声名狼藉,基本无缘凤储之位。

而他可是宰相嫡子,又是学富五车、状元出身,父子两人同朝为官引为士林佳话。

到底谁占便宜?不会已经占了便宜吧!

裴雪樵表情瞬间惊恐,下意识护住了胸口,眼神中满是质疑。

啧……秦昭玥撇了撇嘴,“不会吧,你不会以为本殿下喜欢你这种小白脸吧?

手无缚鸡之力、胸无二两肉、肚子上一块大肥肉,以为我堂堂帝姬能看上你?笑死。”

殿柱阴影中潜藏的暗卫清风心里头咯噔一下。

不喜欢软弱无力的书生……遭了,不会冲他来了吧!

裴雪樵当时就不乐意了,“胡说,君子六艺,射、御我都很擅长。”

秦昭玥敷衍地摆了摆手,“是,好像扭得跟蛆一样的时候我们没看见似的。”

扭得……跟蛆……一样!

一字字如同木槌狠狠撞上铜钟,模模糊糊间,好像有些记忆涌入了脑海之中。

唔!裴雪樵死死攥紧了拳头,拼了命将那不堪的画面镇压。

“听清楚了,老娘喜欢身强体壮、八块腹肌的那种,就你?”

秦昭玥仰起了骄傲的头颅,上上下下打量着对面的宰相嫡子,“啧啧啧……细狗。”

Biaji,好像有什么东西掉在地上摔了个粉碎,那是名为尊严的东西。

裴雪樵捂着衣襟,噔噔噔连退数步,脸色苍白如纸,有种我见犹怜的美感。

这一刻秦昭玥才发现,这小白脸其实长得还挺英俊咧。

不是非要打击信心,而是必须要彻底把她跟下药这事儿切割开来,这才能够避免之后女帝的厌弃、宰相府的报复。

这还不够,秦昭玥继续KFC:

“别整柔柔弱弱那出,是要扶柳还是要倚栏?

我一个文不成武不就的公主,陷害我有什么价值?我能碍着谁的路?”

“你虽然状元出身,但毕竟年少,官位也不高,不值当别人如此设计,但你爹就不同了。

当朝宰相、百官之领袖,如果嫡子被陷害、被迫与我捆绑,你想想谁最得利?”

裴雪樵紧紧蹙起了眉头,脑袋受到猛烈冲击,下意识就顺着话语的思路往下想。

谁想要逼迫他爹下场?宰相府与六公主府捆绑对谁最为有利?

还没有什么结果呢,就听上首又传来了慵懒的声音,

“算了,我也是想瞎了心,你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子能懂个什么。

记住了,回去问问你爹,有答案了派人来传个信,我倒要看看谁敢对本殿下动手。”

“来人,送客!真是晦气……”

裴雪樵懵懵懂懂的就被下人给“请”了出去。

赴宴之前,他是堂堂宰相嫡子、状元之才,无数女子为之追捧的才子。

赴宴之后,莫名其妙中了药、扭了一段、被扔过院墙、被泼冷水、被一顿无情PUA,老惨了……

秦昭玥心疼了他一息便抛诸脑后,什么宰相嫡子,哪儿有她自己的小命重要。

这关应该算是过了,没有被当场捉奸,后头想要翻账也只是各执一词。

松了口气,肚子就饿了,宴席上根本就没正经吃什么东西。

吩咐下人去准备膳食,堂上只剩她一人时,从后腰掏出了那本册子。

仔细翻看,里头确实什么内容都没有。

嘶!

秦昭玥皱起了小脸,右手食指割开了一条口子,鲜血顿时淌了出来。

paper cut!

神奇的是,血液并未渗入书页,而是在封面上缓缓流动,凝聚出来三个小字。

那字瘦得啊,也是难为了,一滴血硬生生弄出三个字来。

功德簿?什么玩意儿?

下一刻,书册消失不见,竟凭空出现在了脑海之中。

秦昭玥连忙凝神观瞧,封面上“功德簿”仨字儿已经变成了熠熠生辉的烫金色泽。

毫无疑问,这便是穿越者的福音:金手指。

翻开封面,扉页上不知何时多出了两句话。

第一句是说明功德簿的作用,只需要积攒功德,便可以兑换武学修为。

开玩笑,她堂堂公主,帝姬诶,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有什么必要学武功。

第二句话是说绑定功德簿赠礼,已经送出,具体送了什么却没说。

秦昭玥仔细感受了一番,什么异样的感觉都没有。

依然貌美如花、依然身体孱弱、依然机智得一批。

这怕不是个假的金手指吧?好歹给点空间啊灵泉啊沃土什么的啊。

琢磨了会儿还是没有进展,热菜热饭先送了上来,同时上来的还有她的另一名贴身侍女绛雪。

“殿下,您怎么提前回府了,计划顺利吗?”

秦昭玥露出了一抹浅笑,自顾自吃喝着,殿中陷入了安静之中。

“殿下?”

嘴角的笑容更盛了些,好胆呐,不知是之前太过骄纵着还是欺负原身没脑子。

现下这气氛,女婢竟然还敢主动开口询问。

“清风,把她押住。”

“是!”

“殿下!殿下这是做什么?奴婢做错了什么啊殿下!”

清风反剪了绛雪的双臂,使其不可动弹。

撕心裂肺的哭喊在殿中回荡,扰了秦昭玥吃饭的兴致。

炎炎夏日、又是突然回府,后厨没整太复杂的,案几上也就勉强摆了十二只错落有致的青瓷莲瓣盘。

前膳四品:水晶虾仁冻、玛瑙樱桃酪、琥珀糟酿鲥鱼、冷淘槐叶面。

都是小小的一碟、主打开胃的小菜。

尤其是那道玛瑙樱桃酪,葡萄酒浸渍的樱桃去核填馅,内裹酥酪混玫瑰卤,玛瑙碗底垫着碾碎的荔枝冰沙。

这一口下去,沁人心脾、唇齿留香。

主膳三珍:羊脂白玉糕、缠丝金瓜盅、云腿、鹿脩、兔脯、鹅掌、鸡髓分层铺就的五生盘。

缠丝金瓜盅,镂空雕作缠枝莲纹的南瓜盅,内填冰镇蟹肉燕窝羹,蟹膏凝成金箔状浮于汤面。

那滋味,尝了一口秦昭玥眼泪差点下来。

这是常年吃食堂、吃快餐的她配吃的东西吗?

除了正菜之外,还有冰饮二盏、甜冰三叠。

公主府一顿普普通通的仓促午餐,还真是普通啊!

秦昭玥饿坏了,库库就是一顿造,牛嚼牡丹似的囫囵混了个肚圆。

菜过五味,最后抱着雪泡缩脾饮小口小口啜着,一本满足。

因为公主一直没有理会,绛雪渐渐也就息了哀嚎,这时候却又再次叫屈起来。

“殿下,奴婢冒着危险给裴公子下了药,又误撞他引向偏殿方向。

可是回头却发现殿下丢下了奴婢、已经回了府,不知道奴婢哪里做得不对惹恼了殿下……”

这话说得那叫一个声泪俱下、凄凄惨惨戚戚。

呵,就这么个玩意儿,竟然唬得原身听信谗言,真打算自污把宰相府拴到一条船上。

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实力,小破船能不能装得下当朝宰辅。

由此可见女帝对原主确实不看重,否则不会任由其荒唐行事,身边连个像样的伴读、长史、掾吏都没有。

哦,曾经也请过,不过都原身给气跑了。

行吧,什么因种什么果。

刚刚吃了顿简餐的秦昭玥突然没了多少怨气,不过还是要把最后一步的善后做好。

她是看了不少古装戏,但自认不擅长闺阁那套推拉,信奉的从来都是以直报怨。

把不忠的女婢留在身边慢慢谋划什么的,不是她的风格。

“绛雪还有什么亲人?”

“禀殿下,她母亲在府上负责后厨采买、父亲负责车驾,有个哥哥在公主府下辖的当铺里头干活。”

“呵,还都是肥差。”

作为公主的贴身女婢、一等丫鬟,自然是有体面的,家里头安排得明明白白。

“把人都弄来。”

“殿下!奴婢到底做错了什么啊殿下!”

秦昭玥看都没看她,“差不多行了,还能问出这个问题,就说明白你还没意识到问题。”

懒得再听她干嚎,便唤下人堵了嘴。

定定心心喝着冰饮、身侧有桃夭打着扇儿,不觉夏日炎热。

歪在榻上迷瞪了会儿,直到拿人的押上堂来。

“绛雪,你做了什么惹殿下生气了?”

“殿下,您别跟绛雪一般见识,她做错了什么您跟我说,回去我好好收拾她。”

“做错了事儿赶紧认!”

这家人,听起来都很识时务啊。

秦昭玥挥了挥手,取了绛雪口中的帕子,“一次开口的机会,想好了说,说错了……”

她指了指绛雪身旁的三位,“随机杀一个。”

平平淡淡的语气,却说出了恐怖的话语。

刚想开口辩解的绛雪愣住了神、瞳孔震颤。

六公主向来行事无忌,她不敢去赌这话是不是真的。

而刚刚还在积极劝诫绛雪的三人更是噤了声,整个殿堂中鸦雀无声。

“好歹主仆一场,最后给你句忠告,可别说什么郑徽音啊。

我以身入局,可不是为了钓这么个蠢货出来。”

一旁的桃夭和樱糯对视一眼,顿时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吗?

是这样个屁,将众人的反应收入眼底,秦昭玥暗暗松了口气。

这波属于是为原主强行挽尊,也是消弭“药翻宰相嫡子事件”影响的最后一步。

绛雪闻言,瞬间背后冷汗涔涔,身子抑制不住地颤抖不止。

知道了,原来六公主一直都知道!

“殿下……”惊慌失措中,她对上了秦昭玥的视线,发现眸中古井不波。

伺候殿下多年,这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模样,平静到极致反而让她恐惧到了极点。

“奴……奴婢受了蛊惑,有个药行的掌柜给了我五十两,让我进……进谗言,连药都是他给我的。”

“殿下!奴婢错了,奴婢一时鬼迷心窍,求求殿下再给我次机会!”

“清风。”

“属下在。”

“顺藤摸瓜。”

“是!”

一家四口被押走,甭管能不能查到幕后之人,好歹是把原主愚蠢的行径遮了下去。

长长呼出口浊气,秦昭玥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打完收工!

就在她打算逛逛自己的后花园时,前院管事通传,说是宫里头来人。

不多时,一位老太监步入了殿堂之中。

嚯!秦昭玥搭眼一瞧便知不是小事儿,这位可是御前总领太监苏全,潜邸之时便伺候母皇左右的老臣。

“殿下,”苏全拱了拱手,“陛下有口谕,宣您入宫。”

秦昭玥从榻上弹起,三步并作两步走到近前,“苏公公,怎么宣个口谕还让你亲自跑一趟?”

额……苏全有些傻眼,往日可从来没有这份客气。

还没来得及回话,就见六公主一个劲儿地在往身旁使眼色。

桃夭呆愣当场,也冲着她家公主殿下眨巴眨巴着眼睛。

“眨什么眨,你有眼疾啊?赶紧拿银子。”

桃夭委屈,她们公主府平日哪里会备那些,只能取出自己的荷包双手奉上。

看着被塞入手中的荷包,苏全惊呆了。

来六公主府上宣旨也有几十次了吧,什么时候得过赏钱?

“殿下,这使不得啊!”苏全承认,他有些害怕了,想也不想便推拒起来。

“诶,”秦昭玥摆了摆手,“苏公公,咱都是多少年的老熟人了,我还是您看着长大的呢。”

“殿下身份尊贵,老奴不过是伺候陛下的年岁长些。”

“知道知道。”秦昭玥推开了他拒绝的手,给了个只可意会的眼神。

老太监哆哆嗦嗦,没意会明白。

倒不是说他怕了六公主,按身份、按地位,上头可还有三位公主、两位皇子。

只是其他几位对他都客客气气,眼前这位……

不高兴了可不会管他什么御前总领太监的身份,举刀、抽鞭子什么的都有可能。

“这个……苏公公,陛下唤我入宫是……”

原来只是打听这个啊,“陛下的心思,哪里是老奴能够揣测的。”

“懂懂,那母皇的心情怎么样?是晴是雨?”

苏全眼神真是一言难尽,心情是好是坏自己心里头没点数吗?

他自忖记性还是不错的,但上次陛下唤六公主入宫褒奖……他还真没想起来。

“殿下,您还是想想自己今日做了什么吧。”

重点:今日。秦昭玥当即就明白了。

好家伙,这才过去多久,消息都传到了宫中,也不知道是国公府的告了状还是被女帝的暗探所发现。

哎……秦昭玥叹了口气,算了,这关早晚要过,早过早安心。

她伸手,默默把荷包又给拿了回来,递还给了桃夭。

左手空落落的苏全:?

御书房,气氛凝重。

秦昭玥扫了一眼,发现来得还挺全乎。

长公主秦昭琼,三公主秦昭琬,四公主秦昭枢,九公主秦昭珑,加上她这个老六,在这儿了。

“参见陛下。”

话音刚落,便听上首传来一道幽幽的声音,“听说你给裴雪樵下药了?”

秦昭玥心道果然,“我没有,诽谤,有人诽谤我啊!”

“叫唤什么!”女帝秦明凰冷喝,“朕的暗探还能冤枉了你不成?”

“母皇,我那是被人陷害、将计就计而已,就是想看看谁是幕后主使。”

“哦?”明凰女帝第一反应就是不信。

自己的女儿自己知道,所有儿女加起来都没有小六荒唐,顺着话头继续问道:“找到了吗?”

“郑徽音应该只是个被推到面上的傀儡,查到一家药铺掌柜,正在顺藤摸瓜追查之中。”

此话一出,御书房里有一个算一个,瞅向她的眼神都有些不对了。

这还是那个没脑子的老六吗?不应该啊。

女帝沉吟良久,仿佛在分辨这话的真实性。

说得倒是有理有据,但过去长久的糟糕印象实在太过深刻,轻易不可能推翻。

秦昭玥心脏突突得厉害,喉咙酸涩难忍,强行抑制着吞咽的冲动。

此时绝对不能表现出心虚,能不能让下药一事彻底揭过,就看她这把的表现了。

“听说你有意凤储之位?”

什么!突兀的转折让秦昭玥悚然一惊,这么直接的吗?

她想都不想立刻矢口否认,“没有,绝对没有!”

【呸!还凤储呢。女帝?狗都不当。】

女帝:?

是谁在说话?听起来像是小六的声音,可是她刚刚否认之后嘴唇根本没动。

秦明凰能坐稳帝位,心机手段都不俗,城府自然也是。

她不动声色,其实全副心神都落在了小六的身上,“真没有?”

“没有!”

【我堂堂帝国之姬当得好好的,争什么凤储,脑子有病才想当女帝,吃饱了撑的啊。】

确定了,这就是小六的声音,难道……这是听见了她的心声。

“说说为什么。”

“我文不成武不就,实在不够资格。”

虽然是事实没错,但秦明凰总感觉这不是真心话,凝神却并未听到更多内心独白,略一思量便有了办法。

“无论如何你这次给宰相嫡子下药,犯了大错。既然不愿说实话,那就发配边疆。”

“等一下!”

秦昭玥脑瓜子嗡嗡的。

才刚刚吃了顿简餐,才刚刚开始体会“花花渐欲迷人眼”的奢华生活,怎么能发配边疆呢?

不行,她的富贵摆烂人生绝不能就此终结!可是……

【难道真的要说实话?不能吧。

说实话母皇会弄死我的吧?一定会弄死我的吧?

可是女帝诶,什么心计手段能瞒得过她去?

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

什么线?女帝不明白,但是也大概听懂了小六的顾虑。

“给你一次机会,放心大胆说,只要是实话,朕恕你无罪。”

之前秦昭玥还在给别人一次机会,结果一扭脸,回首刀就扎到了她身上,这天道未免也轮回得太快了吧。

“真的吗?真能无罪?”

秦明凰神色平平,心中却波澜起伏。

作为女帝,她自然知道不少秘辛,但听到心声这种事儿……闻所未闻。

以前没有过,为什么现在突然有了。

只能听到一人的心声,说明不是她自己出现了问题,所以小六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帝王一诺、金口玉言、一言九鼎。”

“事后也不会追究,不会偷偷给我穿小鞋?”

“不会!”

秦昭玥双手一摊,那好的吧。

“我真没想当凤储,更没有肖想过至尊之位,因为……我起不来床。”

女帝:?

四姐妹:?

秦昭玥瞪着死鱼眼,“卯时(早上五点)上朝,寅时(凌晨三点)就得起床,我起不来。”

【谁爱起谁起,反正我不起。寅时诶,刚睡下就起床,是嫌活够了想猝死?】

女帝不解,从心声来看,小六说的竟然是真的。

可寅时怎么可能才刚刚睡下?她整晚都在干什么?

“就为了这个?”

“也不全是,说的这个意思。”说着话秦昭玥望向女帝,目露怜悯。

【遥想当年,母皇也是风华绝代的大美人,如今四十出头,这鱼尾纹……

啧,脂粉都盖不住了嘿。】

女帝:!!!

【美人都是睡出来的,明明吃喝用度都是最好的,还有御医调理,就是因为睡太少。

早生华发,我可不乐意,我要一直美美哒。】

“母皇太操劳了,天不亮就要起床上早朝,跟一帮大臣尔虞我诈。

生一肚子气不说,下朝了还要批阅奏章,一批几个时辰都不带休息的。

我懒,我来不了这个。”

“还有,吃点东西啥的都要试毒来试毒去。

等上盏茶的工夫只剩温热,再好的御膳也就那样了。”

“还有,一年到头最多也就冬日能出宫,只能去行宫泡泡温泉。

还不能每年都去,否则那群闲得没事儿干的御史可上劲了。”

“还有,堂堂九五之尊,去个后宫还要考虑这个、考虑那个。

考虑朝政、考虑他们的父族母族、考虑平衡。”

反正都已经说了,秦昭玥意识到这或许是个绝佳的机会,彻底成为大乾王朝吉祥物公主的机会,于是愈发放开:

“我的后院只允许出现两种男人:

一种是满心满眼只有我的漂亮男人;

一种是想要荣华富贵的漂亮男人。”

众人:……

“综上所述吧,不管是凤储还是帝位都别捎带上我,我来不了。”

整个御书房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虽然让说实话,但这未免也太过了吧!

秦明凰眯起了眼睛,突然觉得屁股底下的帝位不那么香了。

“就这些?”

“七七八八了吧,反正我无才无德,现在就挺好的。”

“大姐,你要是未来继承了帝位,妹妹没银子花了问你要,你给不给?”

长公主:……

这是什么要死的问题?偏偏母皇没发话,同样目光灼灼望着她。

老六都把烂心底的实话说了,这时候她能打官腔?

“给。”

秦昭玥点了点头,下一位。

“三姐,你要是未来继承了帝位,妹妹看上个男人,你同不同意给我赐婚。”

三公主:……

“赐。”

“四姐,你要是未来继承了帝位,妹妹想吃点贡品贡酒什么的,你送不送?”

四公主:……

“送。”

“九妹,你要是未来……算了,你那脑子还不如我,当不了当不了。”

九公主:???

秦昭玥摊了摊手,“呐,我乖乖听话,不肖想帝位、不给几位皇姐添堵。

将来不论她们谁当了凤储、接了母皇的班,想来都不会亏待我。

有吃有喝、有钱花、有男人,还不用上早朝、不用批奏折……我费那个劲干嘛?”

真有道理啊混蛋!

女帝无言以对,咬牙切齿。

关键她能够感觉到,这些全是小六的真心话,比黄金都真!

本来所有人都在想那个位置,在这个平平无奇的午后,突然一股歪邪之风吹进了御书房,好像一切都不对了起来。

女帝胸口剧烈起伏,喘息了好一阵才缓下来。

“你就不想着辅佐辅佐凤储?”

“臣无才无德,辅佐不了一点儿。”

你个废物在骄傲什么?!

呼……呼……呼……

不气不气,鱼尾纹连脂粉都盖不住了,不气不气……

秦明凰的心情很不美丽,心底深处的一丝邪恶念头正在飞速滋生,

“那你说说,谁堪当储位?”

秦昭玥现在颇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意味,话都说到这儿了,干脆也别藏着掖着,一次性搞定得了。

今天就彻底把吉祥物的人设立稳了!

“大姐行,她擅兵事,而且不是无脑莽,就是得学学内政,驭下之术糙了点。”

“三姐也行,文人气质、素有贤名,就是格局稍微差了点,阴谋够了、阳谋差点,锻炼锻炼也行。”

“四姐也够用,算是能文能武,都差点意思、但胜在均衡,守成当能成就一代明君。”

“九妹……算了,不提也罢。”

老九:……

要哭喽,再欺负我哭给你看哦!

女帝沉默。

小六的话太过直白,但还真全说到重点上了。

对三个姐姐……还有一个妹妹的认知都非常精准,一言以蔽之。

秦明凰突然发现,自己似乎对这个调皮的女儿关注太少了。

“那你自己呢?”

“我?”秦昭玥赶紧摇了摇头,“我来不了,起不来床。我当女帝,估计天天不早朝。”

女帝:……

真的,她感觉小六说的都是真的,就……很气!

“母皇不会生气了吧?咱说好不秋后算账的哦。”

“不用你提醒!”

【完了,我是不是太撒得开了,一激动把实话都秃噜了,母皇不会给我穿小鞋吧?

不会吧,一言九鼎诶,那么大气的母皇陛下,应该不会吧……】

女帝差点翻白眼。

现在知道怕了?刚刚干什么去了!

发配边疆是玩笑,本来是想要问责小六狠狠告诫一番。

给朝中官员下药,还是宰相嫡子,这事儿已经越过了界限。

结果事情的发展完全出乎意料。

给裴家嫡子下药是为了调查幕后之人,而她私心里根本就无意储位,就想混吃等死!

想想她往日荒诞不羁的种种,还真是符合呢。

随心所欲、不在乎名声,用愚蠢不堪的名声避开了夺嫡。

这次要不是有人设计要对付她、自己又强压逼迫,估计都不会露出真正的心思。

好得很呐!连她这个女帝都看走了眼。

无论是听见心声还是小六从未表露过的一面,今日带给秦明凰的震撼实在太大。

她只能暂时将心中波澜起伏的情绪按下,说起了正事儿。

本来把小六叫来只为训斥,没想着让她参与政事,此时却改了主意。

“三州水患告急,这些是万民司呈上来的折子,你们分着看看。”

长公主立时上前,将那一沓折子接过,分发给妹妹们。

秦昭玥看着手上分到的奏折,整个人都是懵的。

【不是?我话都说得那么明白了,怎么还让我参与政事讨论?

御书房奏对,这跟我一个混吃等死的废物有什么关系?】

抬起头来,却正好撞上了母皇的视线。

秦昭玥默默低下头,算了,看看也没啥。

她接收了原主的记忆,水患也是知道的,奏折上汇报的正是灾情。

大乾王朝,天下十二道,用的是道-州-县的结构,此次水灾覆盖了三州十六县。

秦昭玥现在手上这份记叙的是朱雀南道的青要州灾情。

青要县、茗烟县、赤岩县、翠屏县、螺川县,五县之地。

其中翠屏县被万民司评定的受灾程度为轻,因为县中竹林众多,缓冲了洪水之势。

不过有一类特殊的灾情,那便是竹林中的竹叶青毒蛇,据奏折统计已超过三百人中毒。

除此之外,全是重度或者特重级灾情。

拿茗烟县来说,茶山塌方形成的“泥龙”吞没下游村庄,裹挟的大量山石、树根造成了极大的伤亡。

不仅如此,灾民饮用混入茶碱的洪水,造成了大范围中毒等等。

再比如赤岩县,铁矿渣随洪水形成“血砂暴”,刮擦者伤口溃烂生蛆,死伤惨重。

秦昭玥的神色沉了下来。

仅仅从文字描述和冰冷的伤亡数字就能感受到灾情的恐怖、灾民的水深火热。

五位公主互相传阅,秦昭玥脑海中大致有了此次水患的全景。

除了灾情汇报之外,还有万民司罗列的账单,详述了赈灾所需的银两、物资。

见大家都放下奏折,女帝方才开口:“赈灾刻不容缓,但国库空虚,何解?”

万民司的奏折上做了详尽的估算。

赈灾最基本的粮食,按50万灾民计,每人每日需0.5斗米,持续三月,合计需要2250万斗。

今年粗粮的价格是10文一斗,但这是之前,现在随着灾情日益严重,价格已经上涨到了12文。

这还只是京畿附近的价格,皇城眼皮子底下涨两文钱其实已经很夸张。

越往外走,可想而知价格只会更高。

就算按照均价15文一斗来算,光是粮食就需要33.75万两。

万民司奏折特意说明,这是用比较保守的价格估算,还有上浮的可能。

听起来不多,但再往后看,估算的运费竟然与粮食价格持平!

洪水灾害,水运受到了极大的影响,特别是靠近灾区,只能采用民夫陆运的方式。

粮食这一项,加起来就需要将近七十万两。

第二紧要的是药材,首先第一批至少需要十万两,总计在三十万两左右。

帐篷、防疫、安葬抚恤、重建房屋、基础设施修复等等。

赈灾总计超过三百万两,第一批赈灾至少需要六十万两左右。

今年北境朔风王朝异动,接连叩关,拨付了大量军费,国库本就空虚。

而今秋收尚未来临,正是青黄不接之时。

别说三百万两了,连第一批赈灾的六十万两都拿不出来。

秦昭玥明白了,灾情严重是一方面,最重要的是赈灾银子从哪儿来。

母皇询问,一来是为了考校几位皇女,二来也是真的在为赈灾事项发愁。

长公主沉吟片刻,她知道水患严重,其实已经思量许久。

但要拿出三百万两又岂是那么容易的事情,无非老生常谈罢了。

“臣愚钝,只想到加税一项。”

秦昭玥不动声色,心中却很不认可。

【打破税收平衡不说,也破坏了母皇政策的根本。

上位之后,她好不容易才把税负降了下来。

让利于民、天下百姓归心,这是能够坐稳帝位的根本。

那些世家大族说不定就在等着母皇颁布加税政令呢,到时候随时可以操控舆论。

动摇王朝根基、甚至改天换地也说不定。

而且巧立名目加征税负也不是一蹴而就的。

什么衙门负责、派谁监管、银钱怎么收、收上来怎么送都是问题。

若是设了真能募集到银子也就罢了,就怕层层盘剥、全都转嫁到老百姓的身上。

养肥蛀虫、苦了百姓、坏了名声,还远水解不了近渴。

如果开了这个头,以后可就有例可循了,没钱就加税,朝廷很快就完蛋。

不行,下下之策,昏招中的昏招。】

秦明凰呼吸猛然一滞,眸中精芒闪烁,不过眨眼之间便恢复了正常。

指甲狠狠嵌入掌心,用刺痛压抑着猛烈起伏的思绪。

长公主擅兵事,行军打仗可以,内政确实不是那块料子。

但小六的心声……实在是给了她太大的震撼。

竟然能够直指本质,想得如此透彻!朝中百官能做到这点的怕是都寥寥无几。

可是与这份透彻相比,现在她脸上三分悲戚、三分迷茫,还有四分懵懂,跟内心哪里有半点关联!

若不是突然出现的心声,秦明凰怕是永远也不会知道小六的心思藏得有多深!

“还有吗?”她没有直接否决,也没有质问小六。

三公主犹豫良久,说了个不是办法的办法:买官和赎罪券。

买官简单,设个九品或者从九品官职。

别看只是最低品级,但从平民到官身,那可是实现了阶级的跨越。

一旦发布这条政令,相信有不少富商、地方豪绅会花大价钱。

赎罪券也好理解,一些并非罪大恶极的囚犯,根据所犯罪责轻重花钱买罪。

三公主也知道这不是好办法,所以说不是办法的办法。

【下策,买官,朝廷公信力下降还在其次,冲击的可是母皇重推的科举制度。

本来开辟女子科举已经惹得士林怨声载道,不过好在还是科举,民变官就这一条路。

买卖官位?绝对会让士林彻底陷入疯狂,简直是自掘坟墓。

赎罪券也是,吏治坍塌,以后谁还在意律法,有钱随便,都是饮鸩止渴。】

有第一次的震惊打底,秦明凰已经淡定了许多,“还有吗?”

四公主开口了,不过也是老生常谈:文武百官募捐。

这次秦明凰没听到小六的心声,但分明看到她翻了个白眼,想到这里故意说道:“内孥倒是还有些银两……”

话音刚落,就听到……

【愚蠢,简直就是愚蠢!

动什么都不能动私房钱,那可是后宫的底气、生活的保障。

有私房钱,心里不慌。

往大了说,私房和国库混为一谈,这是大忌。

难道以后国家缺钱了,就让帝王贴补?

凭什么,母皇存点私房钱容易吗?

往小了说……说个屁!谁爱给谁给,反正老娘不给。

不过四皇姐还算有些脑子,总算是说到重点上了……】

女帝凝神细听,心里头有些痛快、有些暖暖的是怎么回事。

可是然后呢,怎么后面没有了?

重点是什么?继续往下说啊。

等了十几息没人说话,秦明凰看向了小九,“你……算了。”

九公主:???

母皇怎么跟六姐一样也欺负人,呜呜呜,哭死~~~

问了一圈了,秦明凰终于名正言顺望向了小六,“你也说说。”

“臣不……”

“敢说不知、敢糊弄人,褫夺公主封号、发配边疆。”

秦昭玥:!!!

【针对我?是不是针对我?】

“为什么啊?大家都是公主,问她们就是说说而已,怎么到我这儿不开口就发配边疆?”

秦明凰神色淡淡,“因为朕是女帝,朕愿意,看不惯你可以努力看看能不能坐上这个位子。”

【算了,我谢谢你八辈祖宗。】

女帝:!

秦昭玥长长叹了口气,算了,看五十万灾民的面上。

“我觉得四姐说得对,募捐就很好。

不过常规的手段不够快,也很难募集到足够的赈灾款。

非常之时、行非常之法,能不能成,要看母皇手上是否掌握了一类人的证据。

贪腐,因为某些原因没有拿下,此时正好杀鸡儆猴。”

文武百官,真正不贪的少之又少,无非是大贪、小贪的区别。

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何况朝中的这些大员。

肃清吏治,不是说清除所有贪官污吏,水至清则无鱼嘛。

秦昭玥知道女帝手上掌握着情报机构,还不止一个,孰清孰贪,如何又瞒得过她的眼,不过因为各种原因没有下手罢了。

比如能办事,比如背景过硬,比如牵扯过多,比如无伤大雅,种种种种。

“明日早朝提出募捐,不用别的,意味深长盯着目标就行。

下朝派麒麟卫捉拿,证据确凿,直接抄家,运作一番也就够了。”

说到这里秦昭玥便止住了话头,方法听起来简单粗暴,但实际上里头的弯弯绕绕很多。

但她不相信母皇不懂,所以点到即止。

御书房里再次陷入了沉寂,其他四位公主正在思考。

果然,三皇姐这个玩脑子的最先反应过来,复杂的视线瞥过来,秦昭玥只当没发现。

等了半晌还是不见母皇表态,这才再次说道:

“进一步,捐钱不如直接捐粮,10文一斗。”

【要是再狠一点,直接让百官送到灾区查收,但这牵扯太多、得罪太广。

让百官花点钱、找点关系买粮还好,搭上运输、验货就麻烦了,还是算了。】

不提狠的,光是以粮代银一条建议就够让几位震惊的了。

当然,这还得乘上第一条的东风,否则绝对无法推行。

秦昭玥咬了咬牙,犹豫再三还是选择了继续:

“再进一步,可以用麸糠替代一定比例的粗粮。”

什么!这次说完,御书房中的反应远超之前。

“六妹妹,麸糠……那可是给牲口吃的!”

秦昭玥面容坚定,不见任何一丝动摇,她当然知道麸糠是给牲口吃的。

【若是用好米,必然会被层层盘剥,真正落到灾民手上不知道还能剩下多少。

用粗粮会稍好一些,而掺了麸糠之后,估计会绝了不少人的心思。

而且,灾民……还是人吗……】

秦昭玥一点都不觉得大姐的质问有毛病,她小时候也觉得这样做的不是人。

灾民就够惨的了,结果还把赈灾粮换成麸糠,这与畜生何异?

但随着社会阅历的增长、思维深度的拓展,这才恍然大悟:

原来那部剧里最大的贪官讲的话是正理,灾民还是人吗?

很残酷,也很难接受。

这次的安静透着强烈的诡异,秦昭玥肃然而立,没有半点解释的意思。

秦明凰再次动容!

本以为已经重新认识了自己的这个六女儿,却没想到还远远不够。

灾民还是人吗?

她从小六的脸上读到了无奈和坚定,这句话绝对不是嘲讽。

竟内秀如斯!

此时秦明凰的心绪起伏不亚于一场地震,缓了好一会儿才勉强压抑下来。

“内孥出五万两。”

几位皇女此时云里雾里,不过听到这话也都认下了募捐款。

长公主、三公主、四公主各两万两,九公主一万两。

秦昭玥一脸肉痛,“我也出一百两。”

众人:……

好了,秦明凰心绪平稳了许多。

懒散、嗜睡、骄奢、死要钱,种种缺点的堆积悄然将那份震惊敲了个粉碎,让她有了种落在地上的实感。

女儿还是那个女儿,只不过将智慧藏得比较深,品性依旧顽劣。

“一万两。”秦明凰咬牙开口。

“真没有,我平时花销……有点大。”

秦明凰立刻想到了主意,“看在你献计有功的份上,认一万两,不用真的给。”

“真的吗?”

“一言九鼎。”

“好,那就一万两!”

御书房奏对散了场,秦昭玥大步走了出来。

药倒宰相嫡子的事儿在母皇面前过了明路,悲剧开局已经被彻底改写。

她忍不住伸了个懒腰,搭进去一些想法也值了。

五姊妹往外走,其他人看老六的表情都很古怪。

“小六你……”

“大姐三姐四姐,”秦昭玥截住了话头,“我支持你们,努力哦!等着你们带我躺哦~”

扭头看向身后,小九雾蒙蒙的大眼睛跟狗狗似的,忍不住摸了摸她的头发,“也带小九躺,靠她那脑子得饿死。”

哇!

委屈了半晌的小九终归还是哭出了声,结果刚扯开嗓子就挨了个大脑崩儿,整个人都傻了。

“哭个屁,你六姐我就算谨慎的了,名声都臭了大街还被人设计陷害。

若是幕后之人得逞,信不信明天御史言官的弹劾奏章满天飞?

皇女不修私德,毁的可不是我一人。

女子原本艰难,母皇登帝位之后励精图治,这才有了新的活法。

你年纪小、脑子也一般,最大的可能就是被夺嫡大势裹挟着,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消停点活着,吃好喝好不成吗?其他交给三位皇姐就行了,咱们躺赢。”

小九止住了哭声,眼睛里闪烁着星星点点,从来没有人跟她说过这种话。

夫子教她埋头苦读、丰富学识,嬷嬷教她学规矩,母皇教她修德行,只有六姐,教她躺着。

好崇拜!

三位皇姐:……

这不是把小九给教坏了吗?

不过转念一想,就小九那脑子,参与夺嫡估计真的是九死一生。

三人对了个眼神,默契的将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算了,小九就让她躺着吧,终归有姐姐们在,不过对于小六……

“六妹妹,你被设计之事,不是我……”

秦昭玥摆了摆手,“我根本就没怀疑过你们。

就算最阴险的三姐,也不会用名节这种事情来毁人。

而且我本身威胁就不大,这样造成的后果对你们更不利。”

三公主:!

“你说谁阴险?”

“谁搭腔我说谁。”

“呔!给我站住!”

玩闹之间,某些隔阂悄然崩碎了一角。

老大和老四相视一笑,不禁摇了摇头,想起了幼时几个姐妹在皇宫嬉闹的场景。

秦昭玥撒丫子就跑,好不容易跑脱。

倒不是什么嬉闹,主要是怕几个皇姐问她御书房里建议的细节。

应付应付母皇得了,她可懒得逐一解释。

不过这副身子有些缺乏锻炼,稍微跑跑就喘得啊。

叉着腰喘着粗气,慢走几步调整着呼吸,结果还没走出去几步,就听到后头有人喊。

“六殿下,您慢点儿。”

扭头一看,正是御前太监总管苏全,秦昭玥拔腿就跑。

她不知道老太监要说什么,但九成九不会是赏赐,准没好事。

“哎~~殿下您慢点,老奴跟不上了。”

跟不上就对了!

秦昭玥跑出去没多远就不行了,感觉再继续下去非得岔气不可,完全没有拉开距离,老太监步履矫健得很呐。

“你瘸条腿怎么还跑这么快,怎么滴,是阻力减小了吗?”

苏全:?骂得太脏了诶!

“快,把六殿下拦住。”

两道身影从他身后窜了出去,一个闪身就来到了秦昭玥的身边,一左一右牢牢架住,正是女帝身边的青鸾卫。

秦昭玥不服气,“你耍赖!我跑,你追,你插翅难追才对。”

老太监喘得上气不接下气,扶着膝盖喘气如风箱。

“殿下……您跑什么,陛下……陛下有口谕。”

“当我看见左肩破损的战衣、盔甲后你的表情,带着笑意想要对我说;

外来的袭击即将离公主远去,那些令人刺耳的声音,我不听、我不听。”

老太监:……

青鸾卫:……

“陛下口谕,既然是六殿下提出的建议,那就派您去告知首辅大人,募捐之事还需要他配合。”

“你胡说,这明明是四姐的建议,你找她去。”

“殿下,老奴哪里做得了主,这都是陛下的意思。”

“反正我不去,皇帝还不差饿兵呢,我晚饭都没吃,去不了!”

“来人呐,给六殿下打包一份御膳房的糕点,青鸾卫保护公主。”

“是!”

“狗屎!那是保护吗?那是监视,我不去!”

“带走吧……”

“好你个老太监,信不信我进谗言把你再阉一遍,一遍又一遍!”

苏全遍体生寒,好恶毒的六殿下。

秦昭玥一阵扑棱,却根本摆脱不开青鸾卫的钳制,双脚离地了、速度飞快。

这一刻,她悟了:

狗屁的武力不重要,武力值可太重要了!

大乾朝堂设三台六司,三台中最神秘的紫微台就设在宫中,最为神秘。

玉虚宫,女帝的玄舄碾过青玉阶时,紫铜冰裂纹香炉烟气袅袅,紫微台令官楚星澜正在临写《黄庭》。

一头长发未束,如月华凝成的银瀑倾泻至腰际,肌肤透出冷玉般的青白。

眉骨生得极高,衬得那双灰眸愈发深邃,唇角天生微垂,抿成一道凛冽的弧线。

执笔的手腕悬在澄心堂宣纸三寸处,松烟墨自笔尖端坠落,在"心神丹元字守灵"的"灵"字上洇出墨蝶。

这幅字竟是废了,搁下紫玉毫,楚星澜做了个道揖,“陛下。”

秦明凰视线落在那污了《黄庭》的墨迹,“令官可了解他心通?”

“佛门高僧晋入二品会获得神通,其中之一便是他心通。”

“除此之外,是否有其他的法门?”

“相门、方术修行至深处,殊途同归。”

“若并非武学高深之辈呢?”

楚星澜沉吟半晌,“陛下可听过山鬼哭月?

夜雨叩窗是天地私语,积雪压枝是群山低喃。

天地间未必没有天生异禀之人,如同那山间云气,听得懂每滴雨的心事。”

“若非天赋高绝?”

这一次楚星澜沉默了更长的时间,“人心如风雪过隙,一朝顿悟也未可知。”

天赋、顿悟?

秦明凰背着的双手攥紧,若有所思。

待女帝离开之后,楚星澜再无临写的兴致。

松针雪水注入定窑白瓷盏,水面浮着的君山银针根根竖立如剑,却突然散落,她的眉头紧紧蹙起。

裴府,宰相裴玄韫身着常服端坐正堂,指尖划过盏沿,怎么也没想到他府邸会迎来这位客人。

下衙之后听闻一件趣事,郑国公嫡孙女儿的生辰宴,他儿子赴宴却丢下书童,独自一人返回。

询问之下,儿子扭捏了半晌才讲出真相,竟是被设计下药,还是冲着他这个宰相来的。

没想到还没过多久,当事人之一就登了门。

秦昭玥尴尬得脚趾都快抠出三室一厅了。

谁懂啊,中午刚刚药倒人家儿子,晚上就来人家面对面。

“这个……裴大人,这是御膳房的糕点,母皇给您的。”

“多谢殿下,不知来我府上所为何事?”

秦昭玥提出那个建议,自然知道关键点在哪里,三言两语便把杀鸡儆猴的策略说了。

指腹磨锉着指节,裴玄韫沉吟不语,这可不像是陛下的作风。

秦昭玥虚着眼,越来越不耐烦。

她就不喜欢面对这种活成精的老登,半点打不出来个屁,成不成的倒是给个痛快话啊!

就在此时,咕噜噜的声音响起,在寂静的堂上显得极为突兀。

裴玄韫回神,“若是殿下不嫌弃,不妨在府上用些粗茶淡饭?”

秦昭玥有些犹豫,这个年头不递拜帖直接登门就算失礼,何况在人家吃饭了。

不过这老登还没正面回答,应该不算完成差事,想到跟她来的青鸾卫,还是点头答应下来。

裴玄韫吩咐了管家,自有下人去摆饭。

后院卧房,裴雪樵正对着铜镜,时而露出臂膀、时而撩起内衫。

身旁的书童人都傻了,紧紧抿着嘴唇不敢开腔。

公子在宴会进行到一半时突然失踪,竟自己回了府。

回来后闭口不谈缘由,只对着铜镜来来回回得瞅,这……

瞅了半晌,裴雪樵还是没忍住问道:“阿砚,我算不上手无缚鸡之力吧?”

“公子在说什么,您会骑马、又会射箭,怎会如此说?”

“是吧!”裴雪樵紧锁的眉头终于松开了些。

“是谁在诋毁公子?那人一定是嫉妒您的才学,公子万不必放在心上。”

这……大概不是,裴雪樵瞅着铜镜中自己的小肚腩,想起了那人的话,复又问起:

“你可曾见过谁有八块腹肌的?你说我要不要练练武功?”

阿砚神色古怪,“公子,我听闻练武都要从小开始打磨筋骨,而且……您是文人啊。”

理儿是这么个理儿,但裴雪樵从小到大哪里受过这份屈辱,一时间实在是有些难以接受。

就在此时,有下人来通传,说老爷有客登门,让少爷自己用膳。

“是何人?”

“六公主。”

裴雪樵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她怎么来了?!

秦昭玥望着桌上的菜式,有些愣神。

清蒸鲈鱼、四角攒盒里盛着时令小菜,外加一罐子莲藕汤,就这?

“说粗茶淡饭还真是啊,裴大人堂堂宰相,不至于的吧?”

秦昭玥第一反应是这小老头儿在沽名钓誉,可是在她这无权无势的公主面前没必要吧。

“水患灾重,吃得简单了些。”

“听说裴大人是书法大家,随意写几幅字便是,想必天下士子一定趋之若鹜。”

“倒是个办法,不是要募捐吗,也好贴补贴补家用。”

“这么说裴大人是愿意帮忙了?”

“非常之时,下官自当尽一份力。”

秦昭玥挑了挑眉,来之前还以为要面对个老古板,没想到竟意外得顺利。

这位宰相似乎还挺开明,而且面对她这个“声名狼藉”的公主,也没表现出什么异样。

行吧,事情办妥了就成。

虽然话没说得很透,但人能入主凤阁台当宰相,肯定能明白需要做些什么。

粗茶淡饭的也不耽误她干饭,来都来了,先填饱肚子再说。

裴玄韫望着她从容模样,与那京中盛传的说法可大相径庭。

想到儿子的遭遇,还有陛下让这位来传话……

“听说殿下给我儿下药了?”

“噗!咳咳咳……”

好家伙,秦昭玥差点咳死,缓了好一阵才止住,眼神幽怨望向对面。

“你儿子没跟你说清楚?那是有人设计陷害,我将计就计欲要调查幕后之人。”

裴玄韫点了点头,“所以殿下还是给我儿下药了。”

秦昭玥:……

个老登怎么听不明白重点?

“殿下打算如何解决?”

解决?解什么决?

“不是,又没真发生什么,你儿子不全须全尾得回家了吗?咋滴,难不成还想让我负责?”

“也不是不行。”

地铁老人脸,秦昭玥虚着眼、跟看傻子似的望向对面,“老爷子,你眼睛是什么时候瞎的?”

“我儿才华尚可,当不算辱没了殿下。”

“可别!”秦昭玥赶紧摆手,“我喜欢身强体壮的,对孱弱书生可没兴趣。”

开玩笑,富贵的躺平生活刚刚开始,天下俊男多得是,她可不想沾上朝政。

宰相嫡子、状元之才,好大的名头!谁愿意谁上,反正她不愿意。

孱弱吗……裴玄韫看得出来,六公主嫌弃的情绪不似作伪,所以是他想多了?

看来六公主并没有看上他儿,陛下也没有赐婚的意思。

“以粮代银、充以麸糠,这是哪位的谏言?”

“四皇姐。”

秦昭玥那是一丝一毫的犹豫都没有,回答得那叫一个干脆。

裴玄韫怔神,竟是四公主,不过心下还是有些狐疑,“那为何六殿下来传信?”

“几个皇姐都忙呗,就我一个闲人。”

倒也……还算合理。

秦昭玥被老登吓坏了,立刻转移话题,

“既然裴大人已经知道了,那是否有所猜测谁是幕后之人?”

“殿下的意思那人是冲着我来的,有何依据?”

“没什么依据,就算是冲我来的,也完全没必要冒这么大的风险把宰相府牵扯其中。”

意思很明白,只想污皇女名声的话,随便找个男人就好。

非要扯上裴家,难道幕后之人不怕一旦暴露、遭受宰相的报复吗?

裴玄韫神色淡淡,“想要我倒台的太多了,我觉得还是从殿下那头着手比较快。”

秦昭玥不屑地撇了撇嘴,“那你人缘可真够次的。”

“还行,够用。”

国公府、御书房、宰相府,一天时间打了个转儿,算是把开局药人的事儿给彻底平了。

秦昭玥心中大定,三五下就吃完了饭,也不管什么规矩不规矩的,当即告辞。

走之前还不忘把那盒子糕点往人面前推了推,说是皇恩浩荡。

把人送走之后,裴玄韫让仆人上了壶酒,独自用膳。

拿雪樵作筏子,对方还真是胆大得很呐。

他推演了一番,若非六公主警觉勘破陷阱,无非就是两种结局。

要么他宰相府认下,请陛下赐婚;要么以他为首的百官攻讦六公主。

前者,六公主声名狼藉,相当于废了他最出色的嫡子;

而后者……六公主代表的可不仅仅是她自己,这是逼着宰相府走到女帝的对立面去!

能布下这局的可没有几个,会是谁呢?

管家刚把人送至前院,就见大公子站在门廊下,正目光灼灼望向这边。

“这……”

六公主突然登门造访、老爷留饭、少爷堵门,这一刻,老管家脑补了一出大戏。

“你来了。”裴雪樵的视线越过老管家投向了他身后。

秦昭玥差点翻白眼,“干你屁事。”

“你来了”、“是的我来了”、“你本不该来”、“可是我已经来了”……

这种套路绝对不可能发生在这小子身上。

好不容易摆脱,秦昭玥可不想往回沾,也不用老管家带路,抬脚就往外走。

裴雪樵被怼懵了,只是简单打了个招呼,何至于恶语相向,愣神的工夫对方已经从他身边抹了过去。

“等会儿!”下意识出声留人。

不说话还好,一说秦昭玥撒丫子就跑。

裴雪樵感觉自己脑子都不够用了,抬脚就追,“你跑什么?”

秦昭玥头也不回,“你追什么?”

“你跑我才追啊。”

“你追我就跑啊。”

秦昭玥还是吃了腿短的亏,几步路就让裴雪樵拦住了。

“你来裴府做什么?”

“找你爹。”

“事情有结果了?”

“没有,你爹说恨他的人太多了,一时间没有头绪。”

裴雪樵:……他怎么觉得对话这么古怪呢?

“问也问了,赶紧让开。”

好像确实没有了留人的话题,总不能当场验证他并非手无缚鸡之力。

不知为何心里头有些不愿,可裴雪樵还是侧身让开了道路。

秦昭玥可一点留恋没有,这府上不管老的少的,她都不想有交集。

可当走到尽头时却又突然转身,“对了,帮我带句话给你爹……”

“少爷,少爷?”

管家的呼唤声中,裴雪樵回神,脑海中却还残留着刚刚的翩然一笑。

她来府上到底跟父亲聊了什么?想到这里,裴雪樵撩袍便走。

厅堂,裴玄韫刚刚用好了晚膳。

不过晚上备的菜确实少了些,便打开了那御赐的食盒。

下一刻,他瞪圆了眼睛,面色刷的一下变得煞白。

里头哪里有什么糕点,分明空空荡荡!

什么意思?他已经……无禄可食了吗?

就在此时,好大儿步入其间,“父亲,六公主离府的时候让我传句话。”

“什……什么?”

“她说来的路上肚子饿,把那盒糕点都给吃了。”

当啷!匣盖落地,发出一声闷响。

裴玄韫:!!!

已经坐上归家马车的秦昭玥嘴角带着肆意的笑:

个老登,叫你吓唬老娘!

回到公主府,秦昭玥赶紧让上了甜点冰饮,立时感觉舒畅了许多。

这时候清风上堂汇报,说那家药铺已经盘了出去,掌柜带小厮全部消失不见。

“然后呢?没了?”

虽说是为了遮掩下药之事,但秦昭玥也真想知道谁是幕后黑手,以后好歹能有个防备。

清风苦涩道:“属下无能,不擅长查案。”

“你们不是有俩吗,另外一个呢?”

秦昭玥记得身边有两名暗卫,还是及笄时母皇赏赐的麒麟卫。

“细雨也不擅长,我们可以试着潜入国公府试试。”

清风头都不敢抬,要说保护、暗杀什么的他们都是个中好手,但查案实非他们长项。

对方早就收拾了首尾,若是没有情报支持,就凭他们两个根本无从下手。

秦昭玥叹了口气,就郑徽音那个蠢货,一看就是推到台前背锅的,估计查了也是白查。

身边就两个好手,万一再折里头了,得不偿失。

她摆了摆手,“算了,绛雪一家呢?”

“指认药铺之后,一家四口都关在柴房。”

“还留着干什么,处理了。”

清风沉默了,怎么处理?他也没干过这事儿啊,不知道公主的尺度在哪里。

“这个……绛雪杀了,父母兄弟扔庄子上?”

啧,秦昭玥撇了撇嘴,这暗卫傻的么,怎么这么不懂事呢。

“扔庄子上干什么,给她兄弟含恨成长、练就绝世武功的机会?然后王者归来弄死我呗?”

妹子惨死暴戾公主之手,自己被送到庄子上吃不饱、穿不暖、忍辱负重苟且偷生,这不妥妥的主角困境开局吗?

额……清风想说怎么可能,武功那得从娃娃抓起,绛雪她哥哥都二十了,筋骨早已定型,上哪儿练就绝世武功去?

“殿下,我的意思是扔庄子上,只要给些暗示,那些庄户会懂的。

既不伤公主的名声,处理起来也干净,不会落人口实。”

秦昭玥大手一挥,“本公主有什么好名声,别那么麻烦,直接弄死。

不用声张就是,不过可以悄悄在府上漏点风声,你明白?”

“明白!”

之前借着公主的名头占便宜、偷奸耍滑的下人多的是,看来这是要杀鸡儆猴了。

清风答应一声,当即出门办事儿去了。

杀人灭口容易,本行啊,怎么不动声色又合情合理透出风声,这事儿他得跟细雨商量商量。

秦昭玥喝着冰饮子,神色平静得很。

背主的东西,为了区区五十两就要坏了主子的清白,这种下人留着干什么。

既然做了,就要做好连坐的准备,她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

身心舒畅,秦昭玥又把管事的唤来,通知他们准备好账册,明天打算盘盘账。

公主府名下还是有些产业的,庄子铺子都有,只不过原身根本不关心那些,都没能搜寻到多少记忆。

想要彻底躺平,总不能就等着天家的赏赐,自己有钱才是根本。

她穿越来的,地位高、有资本,赚钱还不是手拿把掐。

在贴身婢女的伺候下洗澡、穿衣、洗漱,全程不需要自己动手。

这万恶的封建社会!真香呐……

独自一人躺在床上,闭上眼睛意识沟通,脑海中便浮现出了那本功德簿。

“喂,不是说有绑定礼物吗?到底在哪里,赶紧把我的绝世功法掏出来!”

等了半晌,这破金手指一点反应都没有,狗屎!

解释就扉页的那句话,可她不是出主意给灾区筹钱了吗,功德怎么还是没一点变化,难道非要等事情落听不成?

算了,瞅这玩意儿就不怎么靠谱的。

等赈灾的事儿办成了,她总有点功劳不是?到时候问母皇要几个青鸾卫应该没问题吧。

穿越的第一天,完美适应,解决开局最大隐患,身份尊贵、吃喝不愁。

虽然有那么点小瑕疵吧,但瑕不掩瑜,秦昭玥还是很满意的。

炎炎盛夏,即便是夜间,晚风依然带着滚滚燥意。

古人虽然没有空调,但智慧弥补了科技的不足,尤其是又有身份又有钱的人家。

金丝楠木的床铺,床顶悬着三重鲛绡帐:

外层素纱织就的月华练,中层天蚕丝制的寒烟罗,最里层则是冰蚕丝混孔雀羽织成的凝碧纱。

床柱四角盘踞着鎏金螭龙,龙爪紧扣整块和田青玉雕的寒玉球,镂空球体内填满薄荷碎。

床面铺着七重软垫:有填满天山冰绒的云锦褥、掺入沉香屑的玉簟、织入孔雀翎羽的鲛珠衾、用八百颗南洋珠缀成星图的冰丝毯……

上覆整张青玉片拼接的玲珑簟,衾被选用素纱地蹙金绣,金线勾勒的雪浪纹随呼吸起伏。

躺在上头一丁点儿热意都没有,秦昭玥做梦都不敢想,就这生活质量,打工两百年都过不上。

心满意足闭上眼睛,嘴角流露出抑制不住的笑意。

折腾一天了,费心劳力的,这时候还真困意上涌。

眼眸噌的一下弹了开来,龇牙咧嘴的面露狰狞。

伸出玉臂一阵摇晃,床檐垂下七宝璎珞帘由赤玉髓与青金石珠子间隔串成,稍一碰触便发出清泉击石般的脆响。

外间立时传来匆匆的脚步声,正是值夜的贴身丫鬟桃夭。

“殿下,怎么了?”

“给我换个软枕。”

“啊?”

“啊什么啊,软乎乎的枕头,懂不懂?”

桃夭傻傻的,愣了几息才答应下来,赶紧往外跑去。

秦昭玥表情臭臭的,她不知道其他穿古的人是怎么能睡着的。

她枕的是整块的寒玉枕,躺了一会儿,好家伙,感觉脑袋都要枕瘪了!

不一会儿的工夫,两名贴身侍女寻来了好些个软垫。

秦昭玥细细挑选了高度、软度合适的,这才作罢。

重新躺下,诶~~~这回舒坦多了,再也不用担心脑袋磕瘪了,睡觉!

嘭嘭嘭!

秦昭玥迷迷糊糊的听到外头叮呤咣啷一阵乱响。

“殿下,殿下不好了……”

傻婢女桃夭冲了进来,张口就是经典作死台词。

秦昭玥努力想要睁眼,可是眼珠子转来转去,偏偏就是看不见外面的世界。

呼……呼……

“殿下!”

“我没睡!”好了,这下眼睛终于弹开了,“到底什么事儿?”

“外面打起来了。”

“谁啊,自成哥进城了?”

桃夭:?

她急得小圆脸上满是汗水,“有人冲了进来,咱们府上的暗卫正在跟她们打呢。”

这下子秦昭玥彻底清醒了过来,困和小命,她还是分得清的。

难道是陷害她的幕后黑手现身了?设计不成直接要命?

她眸色暗沉,不应该啊,一个无权无势的废物六公主,能有什么刺杀的价值?

“走,从后窗逃跑。”

秦昭玥当机立断,她不受母皇青睐,府邸称得上高手的只有清风、细雨两人而已。

这时候外头刀光剑影的,至少说明他俩没有形成碾压之势,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丫鬟护着她直奔后窗,结果刚要露头,却发现闪过一道黑影。

桃夭还是很忠心的,怔愣了刹那立刻用身体挡在了公主的面前。

秦昭玥也吓了一跳,可定睛一看,对方只是杵在窗外,并未动手。

而且脸上覆着的面具还挺眼熟,怎么跟昨日押着她去宰相府邸的青鸾卫一模一样。

“你是青鸾卫?是陛下派来保护我的吗?”

秦昭玥第一个想到的便是母皇也猜测有幕后黑手,默默派遣了身边亲卫、暗中保护她的安全。

没想到啊没想到,平时嫌弃得跟什么似的,女儿真遇上危险还是很担忧的嘛,这就是母性的光辉!

碎墨:……

“不是,属下是奉命来带殿下上早朝的”

秦昭玥:?什么玩意儿?

很快,院子里的打斗声停了。

卧房之内,秦昭玥穿好了衣服,左右分站着婢女和暗卫,而她直面着四名英姿飒爽的青鸾卫。

不爽地抖着腿,没有半点天家威仪,但任谁都能瞧得出来她烦躁的心情。

废话,能不烦躁吗?天都还没亮就被闹醒,还不准有点起床气了?

凌晨三点,三点!她们是魔鬼吗?

“所以说,你们几个青鸾卫闯入我府邸,暗卫把你们当刺客打起来了?”

“是。”

“哎哟嘿,还腆着个脸跟我这说‘是’,疯啦,不睡觉跳墙玩儿是吧?”

为首的青鸾卫有些心虚,眸光有些躲闪,但还是咬牙说道:“陛下口谕,绑也要把殿下绑去上早朝。”

秦昭玥:!

有毒吧,百官人才济济,哪里用得上她一个废柴公主?

秦昭玥瞬间倒下,困意就是来得如此猛烈汹涌,沾上枕头眼皮就开始打架。

“给我拦住……否则今年月钱扣光。”

仓啷啷宝剑出鞘,两名暗卫挡在了床前,连婢女都同仇敌忾。

公主绝对不是威胁,说扣月钱那是真扣啊。

看着面前警惕的四人,青鸾卫头疼。

尤其是昨天没赶上押送任务的那两人,还说队长怎么不敲门进府、非要翻墙而入,没想到她竟是这样的六公主。

陛下口谕诶,说不去就能不去的?

为首的青鸾卫百户碎墨叹了口气,她就知道这不是趟轻松的差事。

“殿下,陛下说了,不上朝发配边疆。”

秦昭玥身体往里头蛄蛹了两下,用裘被盖住了脑袋。

都穿越到公主的身上了还要上班,还特么是天不亮就上班?

门儿也没有啊!这破班是上不了一点儿。

发配就发配吧,等睡醒了就收拾行李。

青鸾卫:……

怎么办?这位的胆儿也太肥了,明着抗旨啊这是。

偏偏这位身份尊贵,她们也不好用强,身后三人只能无奈望向碎墨。

碎墨这回真的叹了口气,劝估计是劝不成了。

“两位,难道你们真的要拦我?”

清风、细雨脸都绿了,他们出自宫廷禁卫麒麟卫。

青鸾卫负责内皇城,麒麟卫负责外皇城,说穿了大家以前还是老同事。

不过从对方脸上覆的面具就能看出来,领头这位还是有官职在身的百户,之前官阶就比他们高出一截。

即便如此,两人也没有让开。

从脱离麒麟卫的那一刻起,他俩就只有一个主子。

别说青鸾卫了,若是公主吩咐,刀山火海也得下!

“放弃吧,我们绝对不会退让的。”

“好吧……”

碎墨将佩剑交给身后的手下,立刻开始解身上的衣扣。

“你……你要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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