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款小说被迫联姻?真香后裴总他日夜求爱推荐_主角阮宁裴寒远小说新热门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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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宁裴寒远是小说《被迫联姻?真香后裴总他日夜求爱》的角色人物,是由作者财星小哈写的一款豪门总裁类小说。目前小说连载中,以下是小说《被迫联姻?真香后裴总他日夜求爱》的章节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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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宁,不是爸妈逼你,你也到了该嫁人的年纪,现在家里的公司又出了问题......”

阮宁抬眸,从镜子里看到自己母亲满是忧愁的脸,那样担忧,却没有一丝一毫是为了自己。

“许皓虽然说身体有疾,但为人不错,你嫁过去许家肯定不会——”

“妈,我可以嫁人,但不会嫁给这个许皓。”阮宁语气温和地打断她。

他们以为她刚回南城什么都不知道,可打听一个这出了名的风流子弟并不难。

刘慈心中一惊,“你是有喜欢的人了吗?”

刘慈打量着她,这个大女儿一直养在爷爷奶奶身边,前两年两位老人去世才接回来,也没见她出门跟谁有过接触,不应该啊......

“没有。”阮宁看向梳妆台上的长命锁,“但爷爷告诉我,我跟裴家有一桩婚约。”

“姐姐做什么梦呢?那可是裴家!裴家是正儿八经的军政世家,裴昭可是近几年的商业新贵,裴寒远辞任前少说也是个中将。”

阮长乐笑眯眯地说,“姐姐觉得自己配得上哪个?别到时候刚嫁过去就让人家丧偶,裴家到时候还要来找我们的麻烦。一个锅配一个盖,姐姐还是听爸妈的嫁到许家好了。”

阮宁转过身,目光沉静地看向刘慈,“裴家不是不讲信用的人,妈,如果我能嫁到裴家,对家里的帮助不是更大吗?我想去试试。”

刘慈还没开口,阮长乐就不屑地说道,“那姐姐还是尽快去,早点认清现实吧,多拖一天家里的公司就危险一天。”

刘慈说,“那宁宁你就去试试吧,裴家总比许家要好。”

阮宁弯唇笑笑,不去猜测她说的是哪方面的好。

“宁宁,你真要去找裴家联姻,实在不行我想办法找朋友帮帮忙。”

桑喻接到她的电话说有事,就立马过来接人,没想到上车以后阮宁竟然说她要去找裴家重提那桩婚约。

阮宁摇摇头,“喻姐,就算你能帮这一次,也会有第二次第三次,只要我一天是阮家的女儿,他们就能按照自己的想法给我安排婚事,与其这样,不如让我自己选。”

比起刘慈和阮良给她选的人,她更相信爷爷的眼光。

桑喻心中五味杂陈,沉默着启动车子。

车停到军区大院附近,前面有卫兵拦着没办法再往前。

阮宁提前给裴庭轩打过电话,她下了车,看见岗亭边上站着个正在四处张望的人,应当是来接她的。

“张叔,辛苦您久等了。”

“您是阮小姐?”被称作张叔的人回过头,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讶,“裴老先生在里面等您呢,快进去。”

“好,谢谢您。”

阮宁穿着素白色的旗袍,与周围森严的环境格格不入,正午的太阳很大,晒得她有些发蒙,不知道走了多久张叔终于停下来,躬身做了个请的手势。

阮宁微笑着点头道谢,推门进去,“裴爷爷。”

裴庭轩坐在茶椅上朝她招手,“宁宁来啦,快来坐。”

“最近身体怎么样?在南城生活还适应吗?”

“一切都好,裴爷爷,我这次来找您,是有事情相求。”阮宁紧张地握着茶杯,指尖被烫的微微泛红也未曾察觉。

裴庭轩把点心放到她面前,“宁宁,我跟你爷爷是生死之交,他临走前嘱咐过我帮忙照看你,你有事尽管说。”

想起爷爷,阮宁眼眶有些湿润。她把长命锁放在桌上,“裴爷爷,我知道这桩婚事已经放下很久了,但我实在是没有办法。”

“比起爸妈选的人,我更相信爷爷的眼光和你们的决定。”阮宁垂下头忍住想要流下的眼泪,“裴爷爷,我今天来就是想试一试,如果实在不行,也不必强求。”

阮宁并没有什么把握,这桩婚事是在她出生的时候定下的,后来她查出心脏病,爷爷奶奶带她回到云城,之后身体一直不好,也没人再提起过。

“这是说的什么话!”裴庭轩拍了下桌子,“宁宁,说实话你在阮家是不是过得不好?你爸妈要把你嫁人了?”

“宁宁,这件事本就是我跟你爷爷允诺过的,没有强求一说,我要是不同意看着你在家里受欺负,等死了以后老阮不得骂死我!”

阮宁用手指擦掉眼角的泪珠,“麻烦您了,裴爷爷。”

裴庭轩看得一阵心疼,“行了行了,你身体不好别激动。这事我去安排。”

“好,谢谢裴爷爷。”阮宁哽咽着道谢。

她话音刚落,敲门声就响了起来,张叔推门进来,“裴老,有客人来了。”

阮宁站起身,“裴爷爷,那我就不打扰您了,我朋友还在外面等我。”

“吃过饭再走啊。”裴庭轩叫她,“怎么那么着急?”

“不了裴爷爷,我改天再来看您。”阮宁笑着朝他摆手。

“张顺,送送宁宁。”

阮宁连忙拒绝,“不用了张叔,您陪裴爷爷吧,我认路了自己可以的。”

“诶阮小姐,那您慢走。”

阮宁笑着道谢,走出一段距离后拿出手机给桑喻发消息,道路上飞速驶过的军用吉普吓了她一跳,她拍着胸口躲开,回头看了一眼。

“怎么样?”回到车上,桑喻迫不及待地开口问。

阮宁拿了瓶冰水小口喝着,“裴爷爷答应了。”

桑喻也不知道该不该为她开心,等她喝完水,又问,“裴家有两个儿子,跟你有婚约的是哪一位?”

“我只听爷爷说过,裴昭与我年纪相仿,只大我两岁,应该是他吧。”

桑喻赞同地点头,“那就好,裴昭这个人其实也还可以,可千万不要是那个裴寒远,你不知道他工作上手段有多狠戾,大家私底下都叫他冷面阎王呢。”

阮宁不以为然地笑了一声,“哪那么吓人。”

“你没见识过那是不知道,算了不说这些,去吃饭,我都快饿死了......”

“我不嫁!呸!我不娶!”

“都什么年代了还搞这些封建传统,现在都讲自由恋爱好不好,我吃个饭的功夫你告诉我多了个未婚妻还要马上结婚?我不同意!这婚事谁定下的谁娶!”

“你这混小子!胡说什么!”裴庭轩拿着拐杖就要去打他,被裴父拦了下来。

“爸,您这也是太突然了,小昭一时间接受不了。”

“这都多少年的事情了又提起来?阮家那个姑娘无可听说了身体不好,人都说了活不过二十岁,可不能让我们小昭娶。”裴母接话道。

裴昭跟着应和,“就是就是,我才不要娶个短命鬼!”

裴庭轩气得一拐杖打在他身上,“别胡说!宁宁是个可怜的孩子,外面传的乱七八糟的话你也信,再怎么身体不好不也二十三了吗?”

“你这小子,小时候不还一口一个宁宁妹妹的叫?婚事早定下了改不了!你娶也得娶不娶也得娶!”

裴昭不服气地昂头,“您老人家知不知道什么叫两情相悦,什么叫强扭的瓜不甜。”

“我不娶你还能把我绑了不成!我明天就是随便上大街上拉个人结婚我也不娶!更何况大哥还没结婚呢我不娶!”

裴昭跪在地上揉着被打痛的胳膊,看向面无表情坐在沙发上的裴寒远求救。

“你大哥到时候自然会给他安排,但你跟宁宁的婚事躲不了!”

“爷爷,小昭不愿意您就别逼他了,我娶。”

“嗯?”裴昭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客厅里的混乱的场面瞬间安静下来。

裴母说,“那也不行,寒远,你看不上苏家的姑娘就算了,我再给你找,你也不能娶她啊!”

裴寒远目光沉静,“阮爷爷跟爷爷是好友,定下的事自然不能毁约,小昭不愿意,就算娶了以后日子也过不安宁。”

“那就这样定了。寒远,你跟我到书房来。”

裴母生气地甩开裴父的手,转身往楼上走。

裴昭兴冲冲地从地上起来,看见路过的张叔忽然招手把人叫住,“张叔,我上午来的时候在门口看见个女生,穿着白色的旗袍,你知不知道是哪家的?”

他以前觉得一直单身挺好,今天这一遭可让他明白了,还是尽早谈个恋爱为好,今天在路上看到的那个女孩儿就不错。

“诶呦小少爷,我哪知道,不然你去岗亭那边问问?”张叔笑着回道。

“算了算了,一个院的早晚能见到,我在这等我哥出来吧。”裴昭懒散地坐到沙发上。

过了一会,裴寒远从书房出来,依旧是面无表情的样子。

“哥!”裴昭扔下手机,“哥,你这次太拼了,就算为了帮我也不用做到这个地步,我坚持不娶,爷爷还能把我绑着去结婚不成?”

“少自恋。”裴寒远冷冷出声,“我是为了自己。”

裴昭一脸古怪地看着他,仿佛他有什么怪癖。

“第一,对我来说跟谁结婚都一样,不如帮了你也帮了爷爷,第二,结婚以后爸妈就不会再催我,还能少很多麻烦。”

“对哦!哥你还真聪明!反正听说那个女人也活不久,等她死了以后你还可以跟家里说放不下亡妻,可以一辈子不结婚了!”

裴昭恍然大悟,又问,“那爷爷跟你说什么了?”

裴寒远冷冷看了他一眼,眼神不怒自威,“爷爷把城东那块地给我了。裴昭,你打算怎么谢我?”

裴昭硬着头皮说,“你还真是一点亏都不吃啊哥!都这样还让我谢?”

裴昭不得不又一次佩服他,硬生生把这僵局变成了一件对自己有益无害的好事。

“哥,那爷爷有没有说你们什么时候结婚?”

“下周领证。”

“来,两位新人靠近一点。”

阮宁侧头看了一眼身旁的男人,两人中间隔得距离还能再坐下一个她。

没想到最后阴差阳错,跟她结婚的竟然是桑喻说的那个“冷面阎王”。

确实挺像的。

旁边的人神情冷淡一动不动,阮宁刚想起身按照摄影师的意思靠近一点,就听见裴寒远不悦地开口:“麻烦尽快,我赶时间。”

阮宁便不再动,看向镜头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

咔嚓一声,画面定格。

第一次见面就是结婚,很寻常的一天,没选什么吉日也没做什么准备,连照片都是在现场拍,仿佛只是为了完成任务,跟周围笑容洋溢的新婚小夫妻截然不同。

从民政局出来,阮宁实在是跟不上他的步子,慢吞吞地走在后面,结婚证拿在手里有种不真切的感觉。

裴寒远走到车前,才发觉自己的新婚妻子不在身侧,已经落后自己一大截。

他转身回头,就看见阮宁脸上带着笑,不疾不徐地朝这边走来。

许是以为他着急了,步子迈得大了些。

阮宁今天穿了件月白色的鱼尾旗袍,长发用一根檀木的簪子半盘在后面。

许是被阳光晃了眼,裴寒远一时看得失了神。

脑海里蓦的响起老爷子那句“国色天香,绝代佳人。”

她担得起,只是这些与他无关。

“抱歉——”

两人同时出声,又同时止住话语。

裴寒远点了下头,“我下次注意。”

阮宁笑了笑没放在心上,他们俩的关系倒也没这么亲近。

他声音冷冰冰的,跟他这个人一样,阮宁点了点头,“没关系。”

裴寒远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她,她脸上始终带着笑意,跟他一样平静,一样不在乎这桩婚事。

这样正好,能省去很多麻烦。

“是送你回家还是去看看婚房?”

婚房……

“去婚房吧。”

她声音恬淡,声线温软柔和,又带着一丝不腻人的甜。

裴寒远启动车子,安静地打着方向盘。

只半个小时的功夫副驾上的人就睡了过去。

车停在悦澜府门口,裴寒远正犹豫着如何叫醒她,阮宁已经揉着眼睛坐直了身子。

睡眼惺忪地看着他,“到了吗?”

“嗯。”裴寒远收回视线,“这套房子在你名下,这张卡,我每个月会打钱进去,家里有保姆和管家,有需要可以找他们。”

“我工作很忙,不会经常回来。”

阮宁刚睡醒意识还不太清醒,只听见他说了一大堆,迷迷糊糊地接过银行卡。

裴寒远看着她一脸茫然,也不知道她听明白没有。

“如果有急事,也可以给我打电话。”

“知道了。”

阮宁推开门准备下车,忽然想起来他们俩还没有联系方式,于是转头问道:“可以加个微信吗?”

结婚第一天才有对方的联系方式,阮宁忍不住有些想笑。

她转身进了别墅,有人出来迎她,“太太,欢迎回家。”

阮宁笑着点头,“您怎么称呼?”

“我姓陈,您要是不嫌弃叫我一声陈嫂就可以。”

“陈嫂,我的房间在哪里?”陈嫂回道。

三层的独栋别墅,阮宁跟着陈嫂上了二楼就已经累得气喘吁吁,额头上起了一层细密的汗。

好在没有再上一层,到了主卧门口,阮宁扶着门口深吸一口气向陈嫂道谢,然后挪到了沙发边上坐下,缓了好一会儿。

房间里象征性的挂上了红色的装饰,床品也换成了大红色的,上面还摆了一盒“早生贵子”的干果,看着很是喜庆。

阮宁靠在沙发上,缓了好一会儿,手机上裴寒远刚刚发来了他的电话号码,出于礼貌,她也发了自己的过去。

卧室很大,大到她能跟桑喻在这打羽毛球,只可惜她打不了。

正想着,桑喻就打来了电话。

“阿宁,真领证了?”

阮宁趴在沙发扶手上,“不然呢?”

“再拖下去我爸妈就要让我嫁给许家那位大少爷了。”

结婚证拿在手里,阮宁也终于能松下一口气,“已婚未育,老公给钱还不回家,多好的事啊。”

桑喻笑了一声,问,“那他人怎么样?是不是跟传言里的一样吓人?”

阮宁回忆着今天两人见面的情形,“嗯还好吧......挺正派的,就是冷冰冰的,像冰山。”她说完轻笑了一声。

裴寒远挺高的,五官是那种硬朗的帅,看着很严肃正经,估计是常年在部队的原因,给人一种正气凛然的感觉。

桑喻不知道她在笑什么,叹了口气,“那行吧,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开口,别委屈了自己。”

阮宁说:“这又没人管着我,比在家里自由多了。喻姐要是真想照顾我,多给我介绍点活呗。”

她说着说着就开始打趣,桑喻没忍住被她逗笑,“会的会的,刚好星娱有个大制作找到我们,到时候叫你过来。”

“好啊,不过得等我排排档期。”阮宁开玩笑地说。

明天得去裴家老宅,后天得回门。

阮宁只是想想就觉得头大,“不跟你说了,我先洗个澡休息一下。”

“行,那你记得按时吃药。”桑喻叮嘱道,又问,“想吃蛋糕吗?”

“吃!就当庆祝了。”

两人隔着电话笑了起来,这哪有什么好庆祝的,只不过阮宁家里管得严,她平时很少吃这些。

阮宁挂断电话在卧室里转了一圈,衣柜里的衣服都是合适的,只是浴室里的沐浴用品她都不喜欢。于是在网上定了她平常用的的牌子让人送过来。

早上出门的时候她只带了自己的证件还有药,她没有再回去的打算了。

想起这些,就又买了些衣服和生活用品,等挑选完,桑喻定的蛋糕刚好送了过来。

桑喻很夸张的定了一个八寸的蛋糕,阮宁没什么胃口,只切了一小块,剩下的让陈嫂放到了冰箱里。

阮宁吃完蛋糕,让陈嫂把床上的干果收拾了。舒舒服服地泡了个澡,就躺到了被窝里。

这一觉就睡到了天黑,陈嫂上来几次也没见她醒。

这哪有一点新婚夫妻的样子,一个睡得昏天黑地,一个不着家,她唉声叹气地给裴老先生打了电话。

裴寒远接到电话的时候刚开完会,他松了松领带,“怎么了爷爷?”

“你说怎么了?你还问我?今天什么日子?你不在家在外面干什么?”

裴庭轩怒气冲冲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他把手机拿远了些,“我在公司忙。”

“我已经按您说的跟她结婚了,我能做的仅此而已。”

裴庭轩生气地说,“我不管你能做多少,你既然娶了就得负责,平时不回去就算了,这结婚第一天你让她一个人在家里,到时候传出去了外面的人该怎么说?”

“赶紧给我回去,顺便跟小宁商量一下婚礼的事情。”

“知道了。”裴寒远挂断电话,把手机撂到了桌上,结婚远比他想的要麻烦的多。

裴寒远在办公室拖到八点才回去。到悦澜府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别墅里灯火通明,却不见属于它的女主人。

“她呢?”裴寒远一时间想不起她的名字,更不知该如何称呼。

“太太还在睡着。”陈嫂回道。

裴寒远应了一声,“楼上的客卧收拾一间出来。”

陈嫂着急地说,“裴老先生说了,不让您住客卧。”

裴寒远动作一顿,把外套扔到了沙发上,上了三楼。

客卧里也干干净净,连张床都没有,其余几间也一样。

裴寒远无奈地叹气,在主卧门口站了一会儿, 推门进去。

他打开灯,看见床上隆起的一小团,房间里响起细微的窸窸窣窣的声音。

“啊——”阮宁被忽然出现的人影吓了一跳,慌乱地往后躲,却跌下了床。

心脏传来密密麻麻的疼痛,她捂着胸口,急促地喘息着。

“你怎么了?”

阮宁颤颤巍巍地抬手,指着放在沙发上的包,“药、药......”

裴寒远瞬间明白过来,扶着她靠在床边,跑过去从她包里找出来一个药瓶,“是这个吗?”

阮宁抓着他的手臂抢了过来,倒出一颗硬生生咽了下去,闭着眼靠在裴寒远怀里。

许久后,阮宁的呼吸平缓下来,“对不起啊,吓到你了。”

她头发睡得有些凌乱,额头上因为疼痛沁出一层细密的汗,眼尾微微泛红,整个人都蔫了下来,抱在怀里软的像是没有骨头。

裴寒远犹豫一瞬,把人抱起来放到床上,拉过被子盖在她身上,遮住露出来的大片肌肤。

“要叫医生吗?”

阮宁摇摇头,“不用,是我晚上忘记吃药,又被吓到了才会这样,平时都没事的。”

她温声解释,舌根处全是药片的苦涩味,“我想喝杯水,能麻烦你帮我倒一杯吗?要温的。”

“嗯。”

裴寒远应下,转身出门。

阮宁靠在床上,感觉有些囧,第一天就把人吓到了,他会不会觉得自己很麻烦......

平常在家里不管睡到什么时候,该吃药的时候都会有人叫她,今天是她自己大意了。

过了一会裴寒远端着水杯回来,阮宁抱着杯子小口地喝着水,等苦涩味消的差不多,她放下杯子,趴在床上把被子周围叠了一圈,然后钻进去把自己裹好。

“你快睡吧,已经很晚了。”阮宁柔声叫他,装模作样地打了个哈欠。

实际上经过刚才那一遭现在一点困意也没了。

现下已是八月,夜间的温度虽不高但也炎热。

裴寒远注意到她的被子好像稍厚一些,刚才抱着她时,她身上也是凉的。

“你先睡,我尽量小声一点。”

裴寒远关掉主灯,只留下一盏暖黄色的夜灯。

浴室里响起哗啦啦的水声,一阵接一阵。

阮宁感觉自己心跳又有点快,最后是开门的声音吓得她抖了一下,她下意识的闭上眼睛装睡。

裴寒远把床上的大红喜被折过去,拿了新的被子过来。

阮宁偷偷睁开眼,见状把被子拉了过来,裹在自己身上,怯生生地问,语气纯真,“我们要洞房吗?”

“......”裴寒远语滞,“客房没有收拾好,你放心,我不会碰你。”

他躺在旁边,带来一阵潮湿的空气还有木质调的香味。

阮宁长舒出一口气,“我想搬到楼下的客卧住。”

“可以,需要什么找陈嫂就行。”裴寒远关掉床头的灯,周围瞬间被黑暗笼罩,“我知道你结婚并不是自愿,一年以后,我会找合适的时机跟爷爷说解除我们的婚姻关系。”

这样挺好的。

“嗯。”阮宁应了一声,缓缓说,“你不用烦我,我不打扰你。”

“我尽量活过一年,离异总比丧偶好听些,不然你到时候也不好找——”

这话听着莫名的刺耳,裴寒远冷声打断她,“睡觉。”

“哦。”

阮宁抓着被角,有些困,脑袋却越来越清醒。

也不知道她能不能活过一年,不过也没什么好纠结的,之前医生说她活不过二十,如今她都也多活了两年。

裴寒远闭着眼,却没有睡意。他听裴庭轩说过,阮宁身体不好,先天性心脏病,还有哮喘。

不能剧烈运动,不能情绪激动,禁忌的事情能写本厚厚的书。

很麻烦。

黑暗之中听觉变得更加明显,裴寒远听到她刻意放轻的呼吸声,不知道是故意在装睡,还是因为防备睡不着。

他轻手轻脚地下床,走出房间。

整栋别墅都沉浸在夜色的寂静中,裴寒远打开冰箱准备拿瓶冰水,视线却不经意扫过里面的蛋糕。

缺了一角的蛋糕,上面写着“新婚快乐,百年好合”几个字,因为存放的时间有些久,部分奶油已经融化,字迹也变得模糊。

裴寒远静静看着躺在冰箱夹层的蛋糕,脑海里不断浮现起阮宁的面孔,安静睡觉的,笑着的,紧张的,病发时慌乱又害怕的......

甚至开始想象她一个人吃蛋糕的样子。

许久后回过神,裴寒远关上冰箱门,坐到客厅的沙发上,随手点了支烟,烟雾刚升腾起来又被他摁灭。

裴寒远微微低头看着指尖萦绕的烟雾,思绪是前所未有的杂乱。

她要做裴太太,那她便是裴太太。

他答应了跟爷爷的约定,得到了好处,对她好一点,也未尝不可。

裴寒远扔了指间的烟,等身上的烟味散尽才回到卧室。

床上的人已经睡着了,呼吸平稳,两只手抓着被角,蜷着腿,脸颊睡得通红,嘴唇微张着一呼一吸。

裴寒远拿了自己的被子过来,睡到了沙发上。

卧室里太过寂静,他能听到她细微的呼吸声,还有梦中不时的呓语嘤咛。

一夜未眠。

阮宁平日就嗜睡,虽然白天睡了一下午,但第二天还是睡到很晚才醒。

陈嫂恰好上来叫她,“夫人,先生在下面等您吃早饭呢。”

阮宁抬手虚虚捂唇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好,我马上下去。”

“陈嫂,麻烦您以后每天提醒我吃药,如果我在睡觉就把我叫醒。”

她刚睡醒声音还有些哑,说话很慢,听到陈嫂应下才下床去洗漱,她可不想昨天晚上的事情再发生一次了。

阮宁慢吞吞的洗漱完,想起来今天要跟裴寒远回老宅,在衣柜里挑了半天,最后选了件稍显重视的酒红色长裙。

等到她下楼时已经快一个小时了,裴寒远坐在餐桌前看着报纸,听见声音抬眼看了过去。

酒红色的裙子衬得她的皮肤更白了。

她的长相是那种很有冲击力的美,却因为生病带上了几分柔弱温和。

“抱歉,我起晚了,下次可以让陈嫂早点叫我。”

阮宁在他对面坐下,扬唇笑了一下。

“没事。”裴寒远放下报纸,“先吃饭吧。”

她不爱吃水煮蛋,因为小时候被噎住过,煎蛋太油她也不喜欢,小笼包馄饨这些荤腥她早上也不吃,旁边的牛奶有些凉了闻起来很腥......

阮宁拿了片烤过的吐司,慢条斯理的在上面抹上黄油,然后小口地吃着。

“昨天爷爷让我问你婚礼的事情。”

裴寒远吃完了一笼汤包,抬头看见她才刚咬下吐司的第一口。

阮宁先是摇了摇头,咽下去之后才开口,“太麻烦了,这样重要的事还是留给以后你喜欢的人吧。”

办婚礼繁琐又累人,还要走上台表演给别人看,他们的婚约总共才一年,没什么必要。

裴寒远不置可否,最后应了一声,抬起胳膊看了眼手表。

阮宁将他的动作看在眼里,默默加快了咀嚼的速度,最后趁着吃药的功夫喝了半杯温水。

她不怎么化妆,只在车上涂了口红让自己的气色看着好些。

今天是回裴家算是见家长,阮宁不免有些紧张。

阮裴两家的婚约是在她还出生时便定下了,只是那时定下的人选不是裴寒远,而是他的弟弟裴昭。

两位老人是真想过等他们长大以后安排两人结婚,但阮宁在五岁时查出了心脏病,医治了多年也没有好转,更是在十岁时被医生断言说活不过二十岁。

从那以后阮成霖便一心带着阮宁治病,也没人再提过婚约的事情。

如果不是前段时间爸妈要把她嫁人,阮宁也不会走投无路地找裴庭轩重提这桩旧事。

只是联姻的人从裴昭变成了裴寒远,中间发生了什么也不难猜。

回忆结束,阮宁的思绪被开门声拉了回来,裴寒远站在车外,朝她伸出手。

阮宁懂,毕竟今天他家人都在,做样子还是要做的。

阮宁扶着他的胳膊下车,然后顺势挽了上去。

她的发丝飘过来的瞬间,裴寒远敏锐地嗅到了一股淡淡的熟悉的香气。

还未仔细分辨,阮宁已经松开了他的胳膊,朝前面快走了几步。

“裴爷爷。”

她叫人的声音又甜又软,完全不像跟他在一起时的那样。

“都结婚了,还叫裴爷爷啊?”裴庭轩笑着打趣,拍了拍阮宁的胳膊,抬眼时一道凌厉的眼神冲裴寒远就瞪了过去。

“爷爷。”阮宁甜甜喊了一声。

“诶,走,快进去。别晒着了,寒远也不知道给你打个伞。”

阮宁乖巧地坐在沙发上,接过佣人递过来的红茶,抿了一口便放到桌上。

“寒远来了啊?”

阮宁闻声看去,是裴寒远的奶奶,杨文珠。

她从沙发上站起来,问好的话还没说出口,杨文珠已经略过她走到裴寒远的身边,亲昵地挽着他的胳膊。

“路上累不累,中午想吃什么?奶奶让厨房做。”

裴寒远望向阮宁,只见她笑着移开了视线,重新坐回沙发上。

“都可以。”裴寒远说,“做些阮宁爱吃的吧。”

忽然被提到的阮宁动作顿了一瞬,偏头看过去,眼神有些疑惑。

杨文珠看了过来,阮宁扬唇微笑,“我也都可以的,奶奶。”

“好了好了,菜单厨房昨天就订好了,他们俩爱吃的都有。”

裴庭轩挥着手,又说,“文珠,你不是给宁宁准备礼物?带宁宁看看,寒远跟我过来。”

“这着什么急?”杨文珠拢了拢身上的披肩,“小宁是吧,跟我去房间。”

阮宁对着爷孙两人点头微笑,然后跟上了杨文珠。

“你跟我去书房。”

两人走远以后,裴庭轩的声音变得冷厉,压着怒气。

“你老大不小了做事能不能有点分寸!宁宁她身体不好你又不是不知道?”

“没有。”裴寒远皱着眉,声音不悦,“我不会碰她。”

裴庭轩一噎,看他的眼神像看傻子。

“也不是不让你做,你们结婚了,这种事情要顺其自然,情到深处自然水到渠成——”

裴寒远无奈地摁了摁太阳穴,“爷爷,你说正事。”

“这不是正事吗?多的我也不说,你们结婚了以后就对宁宁好点。”

裴寒远捏着茶杯,“我知道了爷爷,她会是裴太太,我也会尽到丈夫的责任。”

“但仅此而已,多的我做不到。”

裴庭轩长叹了口气,想劝说却又不知道从何开口。

“城东那块地的批示文件很快就下来了,你放手去做吧。”

......

阮宁回到客厅,手腕上多了一个翡翠手镯,颜色翠绿。

“叫他们俩下来了吗?”杨文珠问,刚才两人从房间出来以后,顺路让她去书房喊裴庭轩他们,没想到她去了那么久。

“没有。”阮宁如实回答,“爷爷跟寒远还在谈事情。”

“谈事情也不分时间场合,今天什么日子啊还赖在书房里。”

杨文珠招手让阮宁坐下,问,“我刚才跟你说的记住了吗?”

“记住了,奶奶。”

阮宁现在脑袋还有些乱,只顺着回答。

一会儿是裴寒远的声音,一会儿是杨文珠在房间里跟劝告她的声音。

杨文珠对她说,既然是她自己选择的联姻,就更不要期待所谓的爱。

阮宁没期待过,只是惊讶于杨文珠会跟她说这些。

阮宁握着茶杯,刚才的红茶彻底冷却下来,没有一丝温度。

裴寒远很快跟裴庭轩一起从书房出来,坐到了她旁边,鼻尖飘过来她身上似有若无的香味,隐约感觉到她好像有些不开心。

“诶对了寒远,昨天让你跟宁宁商量婚礼的事,你们商量好了吗?”裴庭轩忽然问。

阮宁转头对上裴寒远的视线,幽深的带着探究的眼神让她有些不知所措,她连忙转回头。

“爷爷,是我觉得麻烦不想办,这样简单的吃个饭就可以了。”阮宁笑着解释。

裴庭轩显然是有些不相信,眼神在两人之间交换。

“我身体也不好嘛,那些流程太累了。”

阮宁继续笑着说,裴庭轩看向裴寒远的眼神这才温和些。

“寒远,给你爸打电话,问问人怎么还没到。”

“这不来了吗爷爷,您催什么啊。”

裴庭轩话音刚落,一道吊儿郎的声音就在门口响起。

阮宁站了起来,门外的几人正往这边走,说话的人应该是裴昭,穿着花衬衫,怀里还搂着一个女人。

“什么人都往家里带!”裴庭轩怒斥,手里的茶杯险些摔出去。

“什么什么人,这我女朋友。”裴昭说着摸了下怀里女人的脸,“这不今天见新嫂——”

他的话戛然而止,转而不可置信地问,“你是阮宁?”

他放开了怀里的人,迅速走近,眼神上上下下打量着阮宁。

这不正是那天他看见的穿旗袍的女生,他找了一周也没找到,原来她就是阮宁?!

她比那天还要好看,红色的旗袍衬得她更明艳动人。

裴昭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一时间不知道该生谁的气,到底是哪传出来的消息说阮宁很丑!

“你好,我是阮宁。”阮宁只微微扬了下唇,脸上没了笑意。

裴寒远眉头微蹙,眼神晦暗地看着他,冷声说,“这是你嫂子,叫人。”

裴昭回过神,转头看向自己带来的人,亏他还想给阮宁来个下马威,结果现在丢人的却是自己。

“嫂子......”裴昭含糊不清地喊了一声,一脸郁闷地坐到了沙发上。

“宁宁是吧?我是寒远的爸爸,她妈妈今天身体不舒服就没过来,这是给你的礼物。”裴见山笑着说,递过来两个盒子。

阮宁受宠若惊,连忙接过来,“谢谢叔叔阿姨,等改天有空再去拜访您和阿姨。”

“行了都别在客厅了,过来吃饭。”裴庭轩喊道。

阮宁转身,慢吞吞跟在裴寒远后面。

她挑食,在这种高度紧张的场合之下,更是没什么胃口。

裴寒远不时用公筷给她夹菜,阮宁不知道他是在尽所谓的丈夫的责任还是什么,觉得他演得有点过了。

看着碗里的菜越来越多,阮宁停了下来,左手放到桌下,手指轻轻戳了一下裴寒远的大腿。

转瞬即逝的触感像是被幼猫挠了一下,裴寒远放下筷子,微微偏头,眼神询问着。

阮宁嘴里还有半颗他刚才夹的荔枝虾球,说不出话,她摇了下头,费力的咀嚼了一会儿,才轻声说,“吃不下了。”

她这个样子更像某种小动物,毛茸茸的头发,鼓鼓的脸颊,眼眸亮晶晶的,好像有些委屈,无端让裴寒远想起来昨晚那个意外的拥抱。

“嗯。”裴寒远收回视线,余光一直看着她努力地“消灭”碗里的菜。

这顿饭吃得实在是艰难,阮宁不仅要吃裴寒远夹来的菜,还要承受着众人看过来的目光。

裴见山看她的眼神说不上冷淡但也不热切,毕竟没人希望自己儿子娶个短命鬼。

但裴昭那眼神什么意思?自己带来的女朋友不管,反而一直看着她。

阮宁想不明白,也懒得去想,上车以后就偷偷揉着肚子,她许久都没有吃这么撑过了。

“其实你不用给我夹菜的。”

夹那么多,还都是她不喜欢的。

裴寒远侧头看了一眼,无意间瞥见她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的收起了手,唇角不自知地扬起一点弧度。

“知道了。等会儿送你回家,我下午去公司。”

“知道了。”阮宁学着他的语气,想要像他一样冷冰冰的。

可柔软的声线终究是听不出冰冷的气息,反倒是像赌气撒娇一般。

阮宁是真的有些生气了,到家时自顾自下了车,没跟裴寒远道别。

裴寒远也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人已经没了影,车还停在原地。

回过神以后不自觉地蹙眉,打着方向盘离开。

裴寒远赶到公司,开了两个会议才短暂的空闲下来,坐在椅子上揉着太阳穴休息。

“结婚这么累啊裴哥?”陈望轩推门进来,语气揶揄。“你那新娶的老婆,怎么样啊?”

裴寒远戴上眼镜,声音里夹杂着一丝疲态,“联姻罢了。”

大概是没休息好的大脑有些混沌,裴寒远下意识地开始吐露他对阮宁的印象,“挑食,任性,娇气,羸弱……”

漂亮。

完全没有预料的两个字出现在脑海,裴寒远清醒过来,抿着唇没让这两个字脱口而出。

“挺好的。”他说,“就当摆了个花瓶在家里,至少到时候离婚的时候不会那么麻烦。”

陈望轩懒散地在他对面坐下,“这跟传言也不一样啊?”

“大家不都是说阮家这个大小姐温婉端庄,怎么跟你说的判若两人。”陈望轩啧啧啧了几声,“我还听说她身体不好,你说她要是突然死家里了,那你——”

陈望轩猛然停住,剩下的话哽在喉咙里,在裴寒远凌厉的眼神中讪讪笑了一声,扇了一下自己的嘴巴赔罪,“当我没说。”

裴寒远睨他一眼,开始整理文件,“有事说事,没事滚。”

他严肃起来陈望轩也不敢再跟他开玩笑,平时裴寒远就是一副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儿,大家开玩笑打趣也从来都不会说什么。

今天不知道是触到哪根筋了。

“也没什么事,小冉有个好朋友学播音的,快毕业了,你手底下不是有家影视公司,她想去做配音试试。”

裴寒远三年前辞任回来,没有进裴家的公司,而是选择自己创业。

裴家从没给予过裴寒远帮助,也没想过他真的能做出来一番成就。

短短三年,蓝河创投就已经成为国内闻名的投资公司。

只是谁也不知道为什么他放弃大好前途选择回来创业。从军到商的跨度未免太大,但其中涉及到的都是不能谈论的机密,也无人敢探究。

“星娱的负责人你不是认识?”裴寒远问。

言外之意,是这种事也值得跑过来打扰他浪费时间。

“认识啊,那也得提前跟你说一声。”

陈望轩以前还不敢找他说这种事,在他印象里裴寒远是个很正经,又很有原则的人。

一开始还怕他会不同意,后来才发现裴寒远根本不在乎这些。

他像是个没有感情的工作机器,每天做的最久的事情就是工作,工作也好像只是为了给自己找点事干,不在乎盈利多少也不在乎公司如何。

但不得不说他确实也很有经商的天分。

裴寒远头也没抬,“知道了。”

他无声的赶人,陈望轩也不好再赖在这,“那没事我就走了啊。”

“等一下。”裴寒远忽然叫住他,“我需要定枚钻戒。”

“行,等会儿我让人给你送。”陈望轩走到门口挥了挥,然后关上门。

天色渐晚,窗外夕阳落山。

助理办公室都已经关了灯,裴寒远却还没要走的意思。

“裴总,您还不下班吗?”

“忙完就回。”

意料之中的回答,助理送上咖啡后转身离开,已经习以为常。

他们这位老板从不要求他们加班,可自己却经常到很晚才回去。

办公室里的只剩下钟表嘀嗒的声音,裴寒远手中的鼠标停了下来,注意力再也没办法集中到电脑屏幕上。

明天要陪她回家。

裴寒远以这个理由说服自己,看了看手表,这远远比他平时下班的时间要早,但刚才的理由足够充分。

回到澜悦府,裴寒远推开门,发现空荡冷清的客厅变了样。

沙发茶几餐桌都换了,地上多了柔软的地毯,还有许多绿植。

阮宁正躺在沙发上睡觉,身上盖着毛毯,露出的半截白嫩的小腿搭在沙发扶手边上。

原本冷清的房子,莫名多出了几分温馨的感觉。

“您回来了先生?现在准备晚饭吗?”陈嫂轻声询问,又说,“太太下午回来,就让人把这些都换了……”

裴寒远摇头示意她小声点,再看向沙发那边时阮宁已经醒了,在沙发上摸索着什么。

没一会儿她找到手机放在耳边,跪坐在沙发上接电话。

裴寒远听不清那边说了什么,只看见她笑了,柔和灵动的笑容在她脸上,像是刚刚苏醒的春日精灵。

“好,那我明天下午去找你。”

阮宁挂断电话,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看见在前面站了不知道多久的裴寒远。

她招手想让他过来,又觉得不太礼貌想要下去时,裴寒远已经走了过来。

阮宁于是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对不起啊,这些家具我都换了。”她温声道歉,可表情却是理所应当的坦荡。

“这房子是爷爷送的婚房,在你名下,你随意就好。”

裴寒远在离沙发还有半米时站定,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刚才那样顺从地走了过来。

阮宁点了点头,刚好,这样能省去很多麻烦。

穿上拖鞋,裹上毯子慢吞吞地跑到冰箱边上,拿了酸奶还有草莓出来。

准备上楼,看见陈嫂摆上两套餐具之后又停了下来,坐到餐桌旁。

“能帮我把平板拿过来吗?”她盘腿坐在椅子上,一步也懒得动了。

裴寒远还从没这样被人使唤过他弯腰拿起沙发上的平板,递给她,然后在对面坐下。

阮宁打开平板,选好电视剧以后放在旁边,一边喝酸奶,一边吃着草莓。

裴寒远看了看桌上的菜,又看向正吃草莓的阮宁,想说些什么,最终还是拿起筷子沉默的吃饭。

餐厅里很安静,平板里播放着蜡笔小新的动画,阮宁看到开心处咬着勺子轻灵的笑声,都格外清晰地传进裴寒远的耳朵。

“我下午发你的清单你看了吗?”

“啊?”阮宁疑惑地看过去,对上裴寒远的视线时心虚地转回头,把平板拉近,然后打开微信。

阮宁看到两人的聊天框里多出来的Excel文件,更加疑惑,点开,里面是长长的一串礼品清单。

“你看还需要带什么?我让人加上去。”

阮宁摆摆手,“这些就够了。”那么多也不是给她的。

只是回个门还弄得像工作一样。

“我约了施工队明天来重装一楼的客房,这几天就先到朋友那住几天。”

阮宁吃饱了,草莓拿在手里玩着,温吞地说话。

“可以。”

除此之外,裴寒远也想不到其他的回答。

他刚放下筷子,阮宁就抱起平板从椅子上下来,“那我先上楼啦。”

说完像个兔子一样溜跑了,到楼梯时又放慢了速度。

裴寒远盯着她的背影,等看不见人时又低头看着桌子,她好像是为了陪自己吃饭才没走。

从未有过的,无法言说的感受在心中,像是平静的湖心猛然落入一颗石子,层层涟漪荡向岸边,又慢慢变得平静。

裴寒远知道自己在她会不自在,在楼下等到戒指送过来才上楼。

卧室里留了一盏暖黄色的落地灯,床上大红色的四件套也换了。

淡紫色的,带着蕾丝花边的被子和枕头映入眼帘,裴寒远怔在原地,看向沙发,他早上叠好放在沙发上的被子,也被拿到了床上。

裴寒远把戒指盒放在床头柜,拿起自己格格不入的灰色被子,关了灯,睡到沙发上。

才发现沙发也跟昨天的不一样,更大一点,也更柔软,身上的被子好像也重新洗过,带着淡淡的香味。

裴寒远枕着胳膊,想起以前在部队里听着他们聊的那些浑话,说娶了媳妇儿日子就是不一样。

那些久远的画面出现在脑海里,欢声笑语从模糊变得清晰,可转瞬便成了枪声还有哭喊声,眼前一片猩红的血色。

头痛欲裂,裴寒远猛地闭上眼,手指攥成了拳。

他逼迫自己睁开眼,视线重新变清明时,看到床上阮宁的睡颜,只露出来半张小脸,是让人无可挑剔的漂亮,睡着的时候又有几分可爱。

裴寒远一瞬间变得平静,放松,清甜的香味取代了火药味和血腥气。

他就那样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睡了过去。

裴寒远这一觉睡得很沉,醒的时间也比平时晚,以至于他清醒的坐在沙发上的时候还有些惊讶。

房间里忽然响起敲门声,裴寒远起身去开门。

“先生?”陈嫂端来了温水,“太太昨天说每天要叫她起床提醒她吃药。”

裴寒远接过托盘,“我知道了,先让人准备早饭吧。”

睡了一觉起来,裴寒远格外的神清气爽,他把托盘放好,站到床边的时候忽然开始犯难。

要怎么叫她起床。

裴寒远俯身,在被子上拍了拍,轻声说,“阮宁,起床了。”

阮宁哼唧了一声,翻了个身趴在枕头上。

裴寒远松了一口气,还好没那么难叫。

他又拍了拍阮宁的肩膀,“要阮宁,起床吃药。”

“能不能……再睡五分钟……”阮宁还没睡醒,说话的声音含含糊糊的。

“……”裴寒远看了眼时间,轻声说好,然后给她拉好被子。

看着手表过了五分钟,裴寒远再次站到床边,这次动作比刚才要熟练一点。

轻柔地拍人,然后喊她。

“阮宁,五分钟到了。”

阮宁哪还记得这回事,拉着被子想要蒙住头,被裴寒远拦了下来。

“该起床了。”他声音冷硬,却严厉不起来。

“再五分钟嘛……”阮宁哼唧着耍赖,想要故技重施。

被窝里太舒服,大早上扰人清梦实在是可恶。

裴寒远有些无奈,只能又轻晃她的肩膀,“阮宁,今天要回门。”

“回门……”

阮宁无意识地重复,慢慢清醒过来,睁开眼,从床上爬起来。

裴寒远见她醒了,端来温水,“先把药吃了。”

阮宁理好凌乱的头发,接过杯子喝了一口,摇着头递给他,“太凉了。”

裴寒远重新倒了水,试了水温才端过来,“热的。”

阮宁接过来,喝了一口又递给他,表情无辜,“杯子有些烫,帮我拿一下。”

裴寒远没什么感觉,但看着她纤细白嫩的手指,应该跟自己是不一样的。

拿着杯子等在一旁,看阮宁熟练的数出来各种大大小小的药片,然后仰头一下放到嘴里。

他看得皱眉,还没反应过来,阮宁已经扶着杯底喝了起来,她闭着眼睛,浓密的睫毛忽闪着。

喝完以后把杯子往前推了推,“不要了。”

裴寒远拿着杯子离开,俨然没发现自己变成了保姆一般的存在。

阮宁揉了揉脸,蔫巴巴的坐在床上。

正发着呆,面前忽然出现一个丝绒首饰盒,她抬头看向裴寒远,“什么?”

“婚戒。”裴寒远莫名觉得有些紧张,心脏跳动的速度很快。

阮宁打开盒子,差点被钻戒的光芒闪了眼睛。

五克拉的花蔓钻戒,很稀有的Type 2A钻石,只占全球钻石的1%至2%,这颗钻石无论是颜色,净度,还是切工都无可挑剔。

阮宁拿着钻戒仔仔细细看了足有一分钟,很喜欢,但还是迟疑地问,“真的给我吗?”

裴寒远收了盒子,嗯了一声。

阮宁开心地笑了起来,他应该也不差这点钱。

伸出左手,阮宁把戒指缓缓戴在无名指上,钻石的大小刚好可以完全覆盖她手指的宽度。

很好看,药片的苦涩一瞬间被她抛之脑后,阴郁的心情也一扫而空。

她起身下床,“哦对了,昨天奶奶给我的镯子我放到首饰柜了,她说那是传家宝,给你未来妻子的,太贵重了我就不收了。”

“都行。”裴寒远说。

阮宁心情很好地哼着歌,洗漱,换衣服,吃早饭也比昨天吃得多。

裴寒远看着她总觉得很新奇,她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上一秒还愁眉苦脸的,下一秒因为一颗钻戒就忘记了烦恼。

挺好哄的。

到时候离婚如果她难过的话,大不了多给她一些钻石珠宝,别墅游轮也可以。

阮宁是真的很喜欢这些珠宝首饰,亮晶晶的,五彩缤纷的宝石,永远都闪耀着光芒。

“以前在云城的时候,爷爷经常会送给我这样漂亮的小石头。”阮宁笑着说,伸着手,看着无名指上的钻戒。

她不讲价格也不认品种,无论翡翠还是钻石到了她这都变成“小石头”。

裴寒远转头看向她,阳光透过车窗照在她身上,她脸上的笑容比钻石要耀眼。

“那后来呢?”

后来……

阮宁动作一顿,看向他时表情迷茫和伤感,然后垂下了头。

“抱歉。”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裴寒远急忙道歉,想要再说些什么,但阮宁已经背对着他看向车窗外,不愿意再跟自己交谈。

阮宁想起了爷爷,那位对自己永远慈眉善目的老人。

后来爷爷去世了,她被接回南城,回到爸爸妈妈身边,可是却不如在爷爷身边开心。

她不想跟裴寒远说这些,不然会让他觉得自己像是没人疼爱的可怜小狗,那太丢人了。

阮宁情绪低落,忽然就有些不想回去,泄气地靠在椅背上。

瘪着嘴在心里埋冤,都是联姻了为什么还要走这些莫名其妙的流程,她一点也不喜欢。

如果不是得回来拿她的东西,她一点也不想回来。

裴寒远不知道她又想到了什么,心情好像比刚才还要差。

下了车,裴寒远撑开遮阳伞才打开车门,阮宁吓得颤了一下,往后躲着。

看清楚是裴寒远以后,才扶着他的胳膊下车,躲进遮阳伞里。

“你等会能不能说你下午有事,我们早一点走。”阮宁忽然靠近他,压低声音说道。

她眨巴着水汪汪的眼睛,完全不知道自己这样看起来有多么惹人垂怜。

裴寒远疑惑的蹙眉,但在她祈求的视线之下点了头。

“大小姐回来了!”

别墅门口的保姆阿姨看见两人回来,欢呼着打开门,“大小姐,姑爷。先生还有夫人都在等着你们了。”

阮宁脸上又挂上了标准得体的笑容,朝着保姆阿姨道谢。

“爸,妈,我回来了。”

“宁宁啊。”刘慈惊喜地喊道,声线微微颤抖。

“妈……”阮宁看着她微红的眼眶,心中的惊讶比疑惑更多。

“寒远,让她们母女叙叙旧,我们去书房吧。”阮良放下报纸,走过来拍了拍裴寒远的肩膀。

裴寒远看向阮宁的同时,阮宁也看了过来。

阮宁知道他们大概是有什么生意上的事情要谈,没说什么。

“宁宁,他对你好吗?”

裴寒远两人走远以后,刘慈拉着阮宁坐到沙发上,眼眶发酸。

这个女儿是自己拼了命生下来的,那段时间她跟丈夫都忙着工作,等发现阮宁心脏有问题的时候已经晚了。

后来,刘慈意外怀孕生下阮长乐,没办法兼顾两个孩子。

这本来也没什么,有保姆月嫂帮衬着也熬过去了,只是阮长乐再大点之后,跟阮宁相处起来就没那么和谐,经常哭闹吵架。

一个是身体不好的大女儿,一个是还不懂事的小女儿。

偏心哪个也不是,一碗水根本没办法端平。

阮宁十岁那年,因为跟阮长乐打架心脏病复发,在医院住了半年,出院以后,阮成霖便把她带到了云城,放在身边照顾着。

一直到阮宁十九岁,阮成霖去世,阮宁也并没有像医生说的那样死在二十岁之前,她在云城给阮成霖守孝一年后,被接回南城。

从云城接回阮宁以后刘慈也想跟她亲近,重新培养感情,可终究是生疏了,两人之间的隔阂越来越大。

阮宁低头看着两人握在一起的手,心中涌起一阵酸涩,“挺好的,妈。”

刘慈顺着她的视线看见了她手上的钻戒,拍了拍她的手背,“那就行,那就行。”

阮宁终究还是不太适应这突如其来的亲昵,动了动,把手抽了出来。

“我先上去收拾东西了妈。”

“你别自己弄,让保姆来。”

“没事的,我可以。”阮宁朝她笑笑,进了电梯,门关上以后长舒了一口气。

她的卧室在四楼,房间还保持着她离开时的样子。

阮宁找出一个行李箱,在房间里转了一圈,好像并没有什么非要带走的东西。

她打开衣柜,挑了几件还喜欢的放进行李箱,又去卫生间拿了自己的护肤品。

收拾完这些,她打开首饰柜,清点时却发现里面少了几条项链还有一个玉牌。

“妈,有人进过我房间吗?”阮宁急匆匆的下楼,声音急着急地问。

“没有啊,就让保姆去打扫过。”

“姐姐回来啦?”

听见声音,阮宁才看见阮长乐坐在刘慈旁边,笑容洋溢,脖子上戴的项链正是首饰柜里少了的其中一条。

“阮长乐,你去过我房间。”阮宁罕见的冷下脸,不是询问,而是语气肯定地说。

“妈妈,姐姐刚回来就冤枉我。”阮长乐委屈地趴在刘慈肩上,眼泪要掉不掉。

“宁宁,你——”

“她脖子上的项链是我的。”阮宁冷静地看向刘慈,刚才心中的那点温情消失的一干二净。

“这……”刘慈慌了神,“长乐,你去姐姐房间了?”

阮长乐抱着刘慈的胳膊撒娇,“我就拿了条项链,戴两天就还回去了,我首饰没姐姐多嘛。”

“宁宁,长乐就戴一会儿,马上就还给你。”

阮宁攥着圈,深呼吸让气息平稳下来,“项链我可以不要,把玉牌还我。”

“什么玉牌?我没看见。”阮长乐把头偏向一边,“我没拿什么玉牌。”

刘慈眼看两人要吵起来,连忙说,“宁宁,是不是你记错了,要不回房间再找找?”

阮宁向前走了几步,“玉牌,就放在这条项链旁边。”

“你凶什么凶?”阮长乐大声反问。

刘慈温声打着圆场,“宁宁,是不是你放到其他地方忘记了?”

明明她刚才她说谎刚被拆穿,明明就是她不占理,可妈妈还是站在她那一边。

阮宁不可抑制地颤抖,呼吸有些急促,极力忍着不让自己的声音哽咽,“项链那些我都可以不要,把玉牌还我。”

阮长乐冷哼一声,避而不谈,“姐姐现在有大钻戒了,那些不稀罕的破玩意就扔给我呗?”

“还是姐姐你命还真好,无论怎么样都有男人要,也不挑。”

“阮长乐!你还有没有教养!”

阮良大声骂道,几步冲了过来,“这是你能说的话吗!”

“怎么了!你们就是护着姐姐对不对!”阮长乐说完扑到刘慈怀里呜呜哭了起来。

刘慈把人抱在怀里护着,“你凶孩子干嘛!她又不是有意到……”

阮宁吸了吸鼻子,对这样的场面习以为常。

这样的家事裴寒远本不应该参与,可看着阮宁站在那里像是被所有人忽略,心脏猛的一阵刺痛。

他走上前,揽住了阮宁的肩膀。

微微颤抖的肩膀忽然被人扶住,背后的胸膛宽阔坚挺,阮宁抬头看他,通红的眼睛里满是惊讶。

转而又低下了头,阮宁有些想哭,又有些羞窘。

看见自己这样窘迫,他肯定发现了自己根本不是受家人宠爱的大小姐,会像其他人一样看不起她,嘲笑她……

“阮叔叔,宠溺孩子也要有个度,不问自取就是偷,在自己家还好,以后到社会上可不好说。”裴寒远声音冷厉,带着不容抗拒的威压,“我没记错的话,她已经成年了吧。”

阮良被愤怒燃烧殆尽的理智瞬间回归大半,若说刚才在书房里裴寒远对他的态度还有几分礼貌客气,那现在完全就是生意场上的冷面阎王。

“长乐,把东西还给姐姐!”

阮长乐被裴寒远的话吓得止住了哭声,“我不就是拿来看一下嘛!还给你!”

她说完,从口袋里掏出来就扔到了地上。

阮宁呼吸一滞,心脏一阵绞痛,不管不顾就蹲下去捡。

“阮宁!”裴寒远连忙弯腰扶着她起来,“有事吗?”

阮宁摇着头,她没事,可是她不想再待在这里了。

她紧握着玉牌,转身走向电梯,裴寒远依旧扶着她,观察着她的脸色。

回到房间,阮宁找到药还有储雾罐,抖着手安装好。

裴寒远想要帮她弄,可他不会,只能站在旁边不太熟练地抚着她的背。

阮宁一手拿着玉牌,一手拿着储雾罐,吸一会儿停下来哭一会儿,抽噎着用手背擦掉脸上的泪。

她眼睛通红,可因为哮喘不能放声大哭,只是断断续续的哽咽,裴寒远看得皱眉,那种无法言说的心疼又涌了上来。

她的泪水像是没有尽头,不断的从眼角涌出,裴寒远拿来纸巾,笨拙地摁在她的眼角,一下又一下,不打断她吸药。

阮宁知道自己现在这样肯定丑极了,他肯定很嫌弃。

可她现在太难过了,顾不了那么多,只想把情绪宣泄出来。

阮宁哭了一会儿,没那么想流泪了,就想去收拾行李箱,刚起来被裴寒远拉住胳膊,“我来吧。”

阮宁想着直接把行李箱合上就是了,但裴寒远已经开始一件件地整理,她便坐回床上等着,仔细检查着手里的玉牌。

她刚才没来得及看,哭得眼睛模糊也看不清,现在拿近了检查,才发现玉牌背面多了一道细小的裂痕。

她以为自己看错了,又用手指摸了摸,擦不掉,确定那不是污渍而是一道裂痕之后,瞬间忍不住哭了出来 。

裴寒远刚合上行李箱,忽然听到又哭了起来,连忙跑了过去,“怎么了?”

阮宁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拿着玉牌给他看“裂、裂了……”

裴寒远拿起储雾罐学着她刚才的样子放在她脸上,可阮宁只是哭着,呼吸越来越急促。

“你先吸药。”裴寒远声音急切,用手给她擦着眼泪,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

裴寒远看着她紧握在手里的玉牌,生平头一回放低声音哄人,“我找人帮你修……”

“不哭了,我找人帮你修好……”

语气虽然生硬,但慢慢的越来越熟练。

“裂痕不大,能修好的。”

阮宁不哭了,眼睛里都是泪,满怀希冀地问,“真的能修好吗?”

“能。”

裴寒远笃定的回答,实际上却并没有多大把握,但他看不了阮宁再哭了,感觉比拿枪指着他还难受。

阮宁抽抽嗒嗒地擦掉眼泪,吸了会儿药,用沙哑的声音说,“那我们回家。”

裴寒远点头,然后躲开她让人心软的眼神。

裴寒远拉着行李箱,另一只胳膊被她挽着,看起来不像是来回门的,更像是准备去度蜜月的小情侣。

“阮叔叔,我下午公司还有事,就先带阮宁回去了。”

“不留下来吃饭了吗?已经做好了。”

刘慈像是哭过,说话的声音还有些哽咽。

裴寒远看向阮宁,用眼神询问着,见她摇了头,才又看向餐桌那边,“不了,你们慢用。”

从别墅出来,裴寒远明显感觉到阮宁放松下来,不像在里面那样紧绷。

上了车,阮宁一想到以后再也不用回来,心情就好了很多。

玉牌被她拿在手里反复的翻来覆去地看,检查有没有其他的裂痕,她担忧的在那道裂痕上摸了一遍又一遍,害怕没办法修复。

“真的能修好吗……”

她声音很轻,像是在自言自语。

冷静下来想想,怀疑刚才裴寒远是不是只是为了安抚自己才那样说。

可好像对他来说,又没有这个必要。

“能。”裴寒远望向她,看见她眼中的犹豫,又解释道,“我刚才问了朋友,他认识一位修复文物的专家,能修好。”

阮宁眉眼间的忧郁一点点化开,眼睛笑得弯弯的,把玉牌递给他,“这个对我很重要,请你一定要保存好。”

“实在修不好的话……也没关系。”

“你放心。”

裴寒远接了过来,玉牌拿在手里,温热的,还带着她手心的温度。

他看了一会儿,然后用手帕包着,小心地放在西装的内口袋里。

“这是我奶奶给我的,保平安的玉牌。”阮宁垂着脑袋,说话的声音又轻又缓,“后来爷爷去世了。”

她在回答他上午的问题。

阮宁摸上无名指上的钻石戒指,“我以前很喜欢这些东西,爷爷奶奶就会给我买很多。”

“有一年冬天我生了一场大病,奶奶就给我买了这个玉牌,还去寺庙里开了光。”她说这些的时候唇角微扬着,脸上的笑意淡淡的。

裴寒远从脑海里搜寻出那两位老人的记忆,记忆中他们都很严肃,对待小辈时却很温和。

阮宁的奶奶是在五年前去世的,裴寒远那段时间刚好休假在家,陪裴庭轩去参加了追悼会,听到裴庭轩跟阮成霖聊到阮宁,说她在医院里,还说要去看她。

挺不巧的,第二天裴寒远收到部队的消息就回去了,没能一起去。

裴寒远忍不住看她,阳光映照下显得她的睫毛很长,卷翘的睫毛翕动着,皮肤白得透光。

她那时候该伤心难过哭到什么程度,才会住进医院。

“爷爷去世以后,爸妈就把我接回来了。”

家里没有人欢迎她,阮长乐经常笑话她没上过学,什么都不懂,不认识那些衣服的牌子,分不清珠宝的品种,也不会世家小姐的礼仪。

后来很长一段时间,她都在学着应该怎么做一个合格的淑女,尽管她并不喜欢。

裴寒远感受到她的失落,正在想该怎么安慰她,阮宁忽然转了过来,笑着问他,“我能看看你的手吗?”

裴寒远抬起手,犹豫一瞬,伸了过去。

阮宁捏着他的食指,拉近,然后摸上他无名指的指根,量着粗细。

“你送了我戒指我还没有送你。”阮宁捏着他无名指的指根处,“不过我可能送不起这么贵的。”

裴寒远愣神,看着她摸上自己的手指,柔软的,细腻的触感,有些凉。

“你手上怎么有茧啊?”

阮宁发现他无名指侧面有一块硬硬的地方,又把他的手掌翻过来,摸他虎口的地方,她很好奇,手指在上面打圈抚摸,“这里也有……”

常年摸枪磨出的茧就是用刀割也没什么感觉,此刻却像是有根羽毛在上面扫动,那股痒意直钻心底。

裴寒远强忍住想要把手抽回来的冲动,简短地说出两个字,“练枪。”

阮宁的理智被他冷硬的声音拉回,后知后觉这样的举动有多冒昧,连忙松开手背到身后,“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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