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婉闻玉玑是小说《替嫁成白月光后,疯批太子强制爱》的角色人物,是由作者扇扇来迟写的一款宫斗宅斗类小说。目前小说连载中,以下是小说《替嫁成白月光后,疯批太子强制爱》的章节内容
侯府内,近日来喜事连连。
一是养在静香寺庙多年的英国公嫡女云婉回府了,二是恰好恰逢侯府老太君七十岁生辰,接风宴和寿辰一并办了。
更有可靠消息说,云婉不日便要同远房表哥江家大郎订亲了。
正堂内,处处挂红,茶香袅袅。
站在梨花椅旁的江嬷嬷面上挂着喜色,朝着一旁端坐的江家大郎使眼色。
江家大郎单名一个严,穿着一身浆洗得有些发白的长蓝衫,好在面若冠玉,让人的注意力只集中在他面上温润谦和的笑意之中,只觉得少年如同朗朗明月,皎洁无暇。
江严拱手,朝堂上端坐的老太君做了个礼。
“姑奶奶,江严奉父亲之命而来,前来向姑奶奶祝寿。”说罢,让一旁的仆人捧上贺礼。
听江严同老太君说着客气话,江嬷嬷心里着急,不自在地绞着手帕,这自家公子怎么还不说正事!
原来上月,江家大人给老太君写信,信中提及江严同云婉的婚事。原来云婉自小便同江家大郎订了娃娃亲,见一双壁人也已经到了成家的年纪,恰巧云婉从汴州回来,两家大人一商议,此事便打算提上日程了。
老太君向来喜欢这个表孙,将那江嬷嬷的焦急神色看在眼里,面上挂着打趣的笑,道:“严儿,此番来只是为了给我老人家祝寿 ,没别的什么事儿了吗?”
江严自然是听出了老太君的话中之意,面上一红,江嬷嬷见江严害羞了,便赶紧接话道:“老太君,我们此番是特意来给老太君祝寿的,顺便……顺便想谈一下大小姐和我们公子的婚事。”
“哟?娘,怎么又有穷亲戚来打秋风呢!”
江嬷嬷话音刚落,听到门口传来的话语,面色有些尴尬。
门口走进来一对母女,正是侯爷的继室,赵凉月,后边跟着的是她的小女儿,云澄。
母女二人打扮得雍容华贵,衬得一旁落座的江严更加的落拓寒酸。
云澄不过十四五岁,着得老色华衣,看上去倒是像十八九岁的,面上倒是学起了赵凉月那副上不得台面的模样,帕子轻掩,娇滴滴道:“母亲,倒也不是那打秋风的,原来是江表哥。”
赵凉意假意恍然大悟道:“原来是江家大郎呀,怪伯母啊年纪大了,眼神不好。都说大郎深明大义,宽容大度,伯母将你错认为打秋千的穷酸亲戚,你心里应该不会介意吧?”
“赵氏,休得对客人无礼!”
老太君面上微怒,手中的拐杖重重击打了一下地面。
云澄见祖母生气,低头小声嘀咕道:“祖母,娘亲开玩笑呢,你看,江表哥也没有生气嘛……”
自小开始,江严每次到侯府来拜访,都受到了这赵凉意母女的冷嘲热讽。因他家道中落,父亲从一品朝臣被贬为七品小官,衣食住行自然寒酸了许多,便成了赵凉意口中的穷亲戚。他早就习惯了旁人的眼光,自然是不会将诸如此类的话放在心上。况且他饱读诗书,自然心胸大度。
“姑奶奶,不妨事,伯母也是无心之举。”
见江严如此谦和乖顺,老太君不由得更加喜欢这个表孙起来,抬手吩咐一旁站着伺候的高嬷嬷去差人探探云婉的车马到哪处了。
高嬷嬷乃是云婉的乳娘,也足足有一年没有见过云婉了,心中也无比期盼,得了吩咐赶紧下去差人打探。
临安闹市之中,缓缓行驶着一辆马车,那马车四周的流苏皆用金丝点缀,深蓝色厢布几乎如晚间浓郁夜色,仿若车内马车的主人一般深沉。
偌大的鎏金车厢内,点了一炉沉香,袅袅轻烟中只坐了一人,如黑夜般深沉的尊贵男人。他不过二十出头的模样,身上的衣服都是蜀地进贡的蜀锦织就,光是衣襟上金丝牡丹,就耗费了二十个顶好的绣娘三个月的功夫才绣成。
此刻,他似乎是极其倦怠了,轻合着眼,身子后靠着狐皮背垫,不似平时那般警惕了。
“叮叮当当——”
他似乎睡着了。
一串鎏金铃铛从他手掌之中滑落,滚落在马车地板上,他立马睁开眼,周身升腾起一股威严的气势来,冷淡细长的双眼看向地面上的那串铃铛来。
与此同时,马车的门帘被人迅速撩起,探进来的是一张浓眉大眼,典型的武将脸,是他手下的得力助手,赵烈。
“主子?”
眼神扫视车马内一番的赵烈见车内并无异常,只见自家主子正看着那地上的铃铛,眼神中有些恼怒的恨意,又似有些出神。
赵烈识趣地放下车帘,继续赶车。
马车中这位,是他赵烈,乃至整个皇城司,甚至未来整个大周的主子,当朝太子,闻玉玑。
当朝谁人不知这位太子的手段,世人皆知他闻玉玑城府极深,心思阴沉,仅仅一年多的时间,便从流落在外的皇子一跃成为皇帝的左膀右臂。他成为太子这条路,迅猛又残忍,血淋淋地一路荡平了多少人,才爬上这位置。
关于那串铃铛,赵烈更是不敢问。
他只知道,主子只叫他们找一个人,一个女人。一个身上左肩头有竹叶胎记的女人。
不过,今晚的皇城司的暗卫们估计又得挨骂了,关于那女人,他们是一些线索都没有啊!
总不能见到一个漂亮女人,就问她【您好,方便看一下您的左边肩膀吗】吧!
直到鼻尖蓦然闯入一股淡淡的栀子花香,闻玉玑才回过神来,拾起那串铃铛,小心翼翼地用白帕擦干净,放进袖中。他不想再回忆那段灰暗的往事,也不愿意陷入那晚阴冷的夜雨之中。
那种冰冷刺骨的感觉,被人鄙夷蔑视的痛苦,他永远忘记不了,永远!
他要永远高高在上,永远站在高位,看曾经践踏过他的人,被他堂而皇之地踩在脚下,他要看他们对他俯首称臣,如狗一般卑贱匍匐求饶在他高贵的裙下。
他的双眸腾起一股火焰般的恨意,很快又消敛下去,神色如常。
忽然,闻玉玑听到了一个少女的声音在车马之外响起——
“这花多少钱一盆呀?”
少女独有的软糯嗓音,仿佛一瞬间抚平了闻玉玑的心中怒气,连带着那股栀子花香味,涤荡了他心中的烦躁。
华贵的车帘被掀开了一角,露出闻玉玑那双细长冷淡的眸子,他的目光落在一旁的花市之中。
此刻正值暮春,花市摆放的花浓浓烈烈,好似一团团晚霞,吸引了不少人围观。
在一团团花团锦簇之中,站了一对主仆,正同店家说话的少女显得格外显眼,她梳着高髻的乌发上簪着几朵白栀子花,雅致极了。一袭上粉下白的锦袍衣,袖边滚着雪白兔毛,白袍外头罩着件浅绿色薄衫,闻玉玑甚至可以看见她鼻尖的绒毛,她笑得极浅,极美丽。
她将一盆开得极好的蓝绣球递给一旁穿宝蓝色衣服的圆脸丫鬟,微侧着脸,那双春水般的杏眼,下方一颗小小泪痣,让闻玉玑看出点熟悉的影子来。
闻玉玑心中蓦然一紧,厉声吩咐道:“停下!”
赵烈骤然扯住了马缰绳,华贵的车马便停在了闹市之中,引得不少平民侧目,自觉地避开了半丈。
闻玉玑的心怦怦直跳,好久,他已经好久没有这么像个有感情的活人过了。
是她吗?
买花的人一下子多了起来,将闻玉玑的视线挡了个全部,他现在只能看到攒攒的人头,那道高挑清丽的身影已经不知道到何处去了。
闻玉玑放下车帘,对赵烈吩咐道:“查一下,方才买花的姑娘是谁。”
而这方闹市,距离英国公府不过两条街道。
此刻,在青石板铺就的小巷子中,那对主仆正惬意地捧着花朝着英国公府走去,身后还亦步亦趋地跟着两个赶车的仆人。
云婉手中捧着一盆粉绣球,一旁的小丫鬟春夏手中则捧着一盆蓝绣球。
那绣球盛开得可爱,正如她俩春日般的笑脸。
春夏不解道:“小姐啊,我们干嘛不把花放马车上去啊,这样捧着走好累啊!”
云婉道:“瞧你,不过是捧着花走几步路而已,这样就累了?方才在车马上嫌弃马车颠簸的,不知道是谁了?”她一边说着,一边浅笑。
“好吧好吧,反正离侯府也不远,那就捧着吧,老夫人见到花一定很高兴,毕竟她最喜欢蓝绣球了!”
主仆二人谈话间,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侯府的门口,在门口等待许久的高嬷嬷一见到那道熟悉又想念的身影,兴高采烈地吩咐一旁的丫鬟去通知老太君大小姐回来了,一边快步朝云婉一众人跑去——
“大小姐!”
远远便见到了高嬷嬷,云婉也喜道:“乳娘!”
“这花怎亲自捧着,你们两小厮是怎么回事!”高嬷嬷怒斥云婉身后小厮道。
云婉赶忙说道:“乳娘,是我执意要捧着的,因为这是要送给祖母的,怕他们捧着磕了坏了,我不放心。”
见云婉给下人们讲情,高嬷嬷自然知道云婉一向对下人极好,轻哼一声,忙接过她手中的花,道:“那交给我捧着,你该放心了吧?”
“那就辛苦乳娘啦。”云婉亲昵地倚在高嬷嬷的肩上,磨蹭着下巴,湿漉漉的一双杏眼仿若聪慧的小鹿,让人生不起一点气来。
高嬷嬷无奈又宠溺地笑了,这小丫头还是如同小时候一般,爱撒娇。
只要看着云婉那双眼睛,她一点气也生不起来。
见云婉一众人进了侯府的大门,暗处的几个皇城司的暗卫也迅速离开。
黄昏,皇城司。
明明是已经到了替班的点,地牢门口值岗的守卫仍然是精神抖擞,不敢松懈半分。
毕竟,太子殿下在里面,谁敢懈怠。
虽然已经是春天,皇城司的地牢里仍然阴寒得可怕。只要一踏进去,一股子潮湿黏腻的霉味直冲天灵盖,冰冷侵入骨髓。
闻玉玑坐在一张太师椅上,身上披着黑色的滚边披风,眼神冷冷地看向面前铁架上绑着的人。
天窗的余晖照进来,正好照在一方锈迹斑斑的铁架子上。
铁架上绑着的男人不知是死是活,披头散发,低垂着头,口鼻中的鲜血滴滴答答地溅落在地上的积水之中。
“三哥,这是何苦呢?”
半晌,闻玉玑似乎是笑了,他的语气听起来像是真诚的好言相劝,但是他的脸依旧是那般阴鸷。
“这样多辛苦,多累啊。外面已经是春天了,你闻到风中的花香了吗?真是令人陶醉啊……”
闻玉玑微眯着眼,张开双臂,仿佛真的沉醉在他描绘的春色之中。
被绑在架子上的人乃是如今的三皇子,闻成明,因为涉嫌谋反,而被关押在这皇城司的地牢之中,已经整整一个多月了。
“呵……”
过了好久,才听得架子上的闻成明冷哼一声,倒不是因为疼痛,而是一种轻蔑鄙夷的冷哼声。
“你也配当太子,一个连生母都不知道是谁的野种,你也配当太子!”闻成明咬着牙,几乎是用尽全身力气说出这一番话来。
然而接下来的猛然甩过来的一记鞭子几乎将他抽昏过去!
众人皆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没人知道闻玉玑的手中何时多出一根鞭子。
直到听到闻成明闷哼一声,呕吐出鲜血时,众人才看清楚闻玉玑的手腕上缠着一根漆黑又泛着金光的鞭子,迅疾地打在闻成明身上又收回来,像一条小蛇乖乖缠绕在闻玉玑的手上。
身后站着的赵烈不由得打了个寒颤,看着闻成明身上痛彻心骨的鞭痕,赵烈知道,三皇子这番言语已经让自家主子动起了杀心。
“来啊,有种杀了我啊!休想从我口中问出点什么,我什么也不会告诉你的!”
闻明成近乎癫狂地笑了起来,整个身子抖动着,鲜血从他的口鼻滴落,黏糊糊地染着他白色的囚衣,看起来很是可怖。
闻玉玑没再理会闻明成,只是站起身来,好像全然没有听到刚才的话一般,朝着地牢出口走去,用他一贯的冰冷语气朝身后吩咐道:“三皇子,谋逆之罪属实,今已认罪画押,三日后问斩。其家属,男丁皆斩,女子则充为军妓。”
身后的闻明成尖叫嘶吼——
“闻玉玑!闻玉玑你不得好死,你不得好死,要是父皇知道了——”
虽然闻明成并未招供什么,不过对于皇城司来说,闻玉玑的话就是铁证。
毕竟谁也不敢惹这位太子,前两个月的谋逆一案足已让皇城司的人窥见一斑。
现如今,皇帝正缠绵病榻,闻玉玑把控着当朝局势,自然不会有人敢同他当面叫板。
“主子!”
才出地牢,闻玉玑的贴身副手——韦奇立即走了上来。
闻玉玑冷冷道:“查到了?”
韦奇道:“查到了,那姑娘是英国公府上的嫡小姐,闺名唤作云婉,今日刚回英国公府。此前,住在汴州的静香寺中学习规矩礼仪。”
闻玉玑素来平静的瞳孔微微一缩……
汴州,她叫云婉,果真是她!
在汴州的痛苦记忆一下子涌了上来,闻玉玑只觉得仿佛遭受了痛击一般,面色是隐忍的痛楚,很快又恢复如常。
英国公,定北侯云无平的嫡女?
云无平乃是当今皇帝亲封的定北侯,骁勇善战,是个难得的武将奇才。虽然在朝堂上,云无平时常同闻玉玑政见不合,但其为人刚正不阿,也算得上是闻玉玑敬佩的几个元老之一。
倘若能拉拢成为自己的势力,他的太子之位定能更加稳固。
韦奇又提及侯府的生辰宴一事,闻玉玑眸色深沉了几分。
生辰宴啊,那他可得代表父皇去祝寿一番了。
静香寺乃是大周贵族女子学习礼仪诗书的地方,多少名门望族挤破头都想把自家女儿送进去。因为一旦进去静香寺,就好似镀了一层金,以后谈婚论嫁也能入点皇亲国戚的眼。
但云婉去静香寺乃是被逼无奈。
她仍旧记得两年前,也是这样一个春日的傍晚,全身湿透的继母赵凉月哭哭啼啼地抱着父亲,哭诉自己如何被云婉推入池中,害得她小产。
那时候,赵凉月正拴紧父亲的心,也不查明真相,劈头盖脸地骂了云婉一通。
所幸,老太君早就看穿了赵凉月的心,知道赵凉月容不下云婉,为了云婉的安全,便将云婉送到了静香寺中。
那时候,云婉的母亲才刚刚过世不过半年,妾室便成了正妻。
“小姐呀,在想什么呀?”
春夏将一支菡萏发簪插在云婉的发髻之中,又伸手在云婉的面前摇晃了一下。
云婉回过神来,轻轻摇了摇头:“没什么,只是想起了从前的事儿。”
原来,方才老太君晚饭后将云婉和江严单独叫到了房中。
老太君道:“婉婉儿,你呀也别怨你父亲。当年老大时常要去坐镇北疆,你呢,又是个单纯善良的主,那赵氏是什么样的人,我和你父亲呀心知肚明,他担心他不在的时候,你会受委屈。所以就顺水推舟,将你送去了静香寺,希望你能平平安安的长大。江家虽然离侯府远了些,但是江严对你,是真心的好,你表姑和姑父又疼爱你。祖母和你父亲呢希望,你们二人可以早日完婚。不知你二人意下如何啊?”
听了此话,云婉的脸突然有些红了起来,她垂着眼皮,看着自己的绣着荷花的鞋面。
女儿家总归不好意思先开口的,江严只觉得手心的汗都攥在了手心之中。
“婉婉,倘若你有了意中人的话,我们的婚事可以不作数的。倘若你没有的话,你……你愿不愿意嫁给我?”
话一说出去,江严鼓起勇气抬头去看云婉,只见昏黄的油灯下,烛火的影子在云婉绯红清丽的脸蛋上跳动着,她的脸就像黄昏水雾中摇曳的菡萏,朦胧又绰约。
老太君佯瞪了江严一眼:“你这小子,讲的什么胡话,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岂有不作数之理?”
说起来,云婉对江严,倒也挺喜欢的。
但是却不是那种男女之间爱慕的喜欢。
他家世清白,又自小相识,自是青梅竹马。为人谦和,温润如玉,不知道是多少姑娘的春闺梦里人。
况且他已经在春闱中中了进士,如此良人,云婉自然是愿意嫁的。
老太君从梳妆匣中取出一对月牙形的玉佩,那对玉佩合上便是一个圆环。
“婉婉儿呀,如果你愿意嫁,你就收下这一半的玉佩。”老太君笑盈盈道。
一只葱白春水般的手伸出去,接过那半块玉佩,云婉的脸垂得更低了,连带着耳朵都红了。
“好啦,瞧瞧你们两个,怎么都如此害羞,既然你二人互相中意,那江严啊,你过完寿辰回去,便告诉你的父母,派人来提亲吧。”
江严也接过玉佩,心中喜不自胜,连声音颤抖。
“孙儿谢过姑奶奶!”
春夏有些无奈,不过就梳个妆的功夫,怎么自家小姐又出神发呆去了。
春日的雨总是缠绵, 云婉回府后的第二日终于放晴。
江严扎了只纸鸢,同云婉在湖边的草地上玩着。
湖边的人很多,湖上的花船也难得出现,一派春日融融,好不热闹。
“殿下,殿下,你慢些走,等等民女嘛!”
一个头上簪朵红蔷薇,盛装打扮的十七八岁的贵女正紧跟在一身常服的闻玉玑身后,撒娇似地喊着——
“殿下,你等等人家,殿下,奴家的脚都累了……”
好不容易追上闻玉玑的脚步,梁少芸赶紧趁机拉住闻玉玑的胳膊,一边微喘着,起伏的雪白胸口正好挤在闻玉玑的胳膊上。
闻玉玑有些恼,只是轻甩开梁少芸的手。
他一贯讨厌女子触碰他的身体。
梁少芸乃是当朝尚书梁柏的嫡女,自从皇帝有意给闻玉玑选太子妃之后,不仅仅是梁柏,朝臣们几乎都是想将女儿送到闻玉玑的床上去。
要不是长公主在这湖上花船举办了赏春宴,又邀请了他,闻玉玑定不会浪费时间来此。
“没人叫你跟着,累了就回家去。”
说罢,闻玉玑踏上了花船,倒是没再看一眼梁少芸。
梁少芸倒也不恼,面色懊丧片刻,又满脸堆笑,也跟着上了花船。她今天定要借这长公主的赏春宴给闻玉玑留下深刻印象。
花船中的贵女们早就落座,见闻玉玑进来,皆是行礼,目光也都爱慕热烈地看向闻玉玑。
早就听闻太子殿下玉树临风,今日一见皆是春心萌动。
什么赏春宴,说白了,不过就是长公主奉了皇帝旨意,给闻玉玑安排的相亲宴。
长公主闻玉珠听见传报,袅袅婷婷地走了出来。
她不过二十七八的年纪,身边已经跟着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
“见过长姐。”
那小男孩见到了闻玉玑,赶忙扑上去。
“太子舅舅殿下!”
闻玉玑一把将小男孩抱起,点了点他的鼻尖,面色难得柔和。
“淳儿乖,今天有没有好好读书写字啊?”
“太子舅舅,淳儿今天的功课在辰时便已经写完了,昨天夫子还夸淳儿字好呢!”
“当真如此?赶明儿我见到了夫子,我可得好好问问他,看看淳儿有没有说假话。”
闻玉珠笑着摇摇头,这老七,这满堂的视线都落在他身上,结果他的视线却落在一个小孩身上。
“好啦,淳儿,太子舅舅饿了,先让太子舅舅吃饭吧。”闻玉珠道。
“那我要跟太子舅舅坐在一起,我要坐在太子舅舅的旁边!”
“好好好,都依你。”
闻玉玑抱着淳儿入座,目光愣是没看向在座的群芳。
素传太子不近女色,想来都是真的。
这时,侍女端来斟满的酒杯,忽然,席上一少女失声叫了出来。
“哎呀,我的衣服!”
众人的目光皆看过去,原来是侍女不小心将酒杯倾洒,那杯中酒全数倒在了一旁的贵女身上。
“奴婢该死,请贵人恕罪!”端酒的侍女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她刚才分明能将酒杯好好的放到桌上去的,不知道怎么手肘突然被人推了一道,这才将酒洒到一旁的陈家小姐身上。
陈如兰道:“算了,不妨事,你下去吧。”
那侍女跪谢后,陈如兰和身后的丫鬟对了对眼色,丫鬟赶忙说道:“长公主,太子殿下,我们家小姐先失陪一下,先去换身衣裳。”
闻玉珠点了点头,便开始给林淳布菜。
林淳才夹起一块猪小排正欲放进口中,见到了换衣服出来的陈如兰,筷上夹着的小排啪嗒一声掉到了地上。
不怪林淳惊讶,实在是陈如兰穿得过于清凉。
一身粉纱罩在她的白色抹胸春衫上,莹白的双肩若隐若现,令人浮想联翩。
现在虽是春天,但是空气还带着微微凉意,也不怪林淳如此惊讶。
林淳小声同闻玉玑道:“太子舅舅殿下,这个姐姐她不冷吗?怎么穿这么少?难不成她没有厚衣服穿,要不要叫娘亲给她准备一套厚衣服啊?”
一旁的闻玉珠重新夹了一块小排放在林淳碗中。
“食不言,寝不语。”
林淳明白母亲的言外之意,意思叫他少管闲事,只好埋头扒饭。
一见陈如兰这架势,在座的少女们坐不住了。
梁少芸绞着帕子,暗戳戳地气道:这陈如兰,又使这些小把戏!
不过,好像太子殿下连看都没有看陈如兰一眼……
梁少芸心里好像轻快了一些,看来太子殿下并不喜欢陈如兰这种放浪的类型。
陈如兰见太子对她看都没看一眼,心中懊恼,有些求助地看向长公主。
闻玉珠自然明白陈如兰眼神的含义,这陈如兰舞姿极好,本来就说好在赏春宴上献舞的,眼下看来,她是迫不及待要舞一番了。
“素闻陈姑娘舞姿出众,不知今天陈姑娘可否让本宫一饱眼福啊?”
陈如兰掩饰不住脸上的欣喜,急忙道:“那民女就献丑了。”
梁少芸气得不行,这陈如兰!
忽然,她眼球骨碌一转,起身对着闻玉珠盈盈一拜,娇声道:“长公主,民女梁少芸,听闻这陈姑娘舞姿出众,民女虽然琴艺拙劣,但是不知能否斗胆让民女给陈姑娘伴奏一曲?”
闻玉珠自然是不知道此二人自小不对付的,便应允了梁少芸的请求。
梁少芸抱了琵琶在一旁,陈如兰起了个舞势,媚态尽显,眼波潋滟。
听到梁少芸起了首柔和的曲,陈如兰心中才放下心来。
这陈如兰跟梁少芸自小便住在对街,陈如兰乃是陈太傅的次女,两人从小便不对付,事事都要争,事事都要比较。
陈如兰怕梁少芸在这赏春宴整她,不时地朝梁少芸瞪眼,意思是要她好好弹。
忽然,梁少芸嘴角一弯,手上力道加大,陡然变了曲调,曲子高昂激烈起来,众人面面相觑,心中只觉得奇怪。
果然,那陈如兰的拍子越跟越快,整个人舞得像一只旋风中翻飞的蝴蝶。
琵琶骤然一拨停!
两只纤细的脚尖相互绊在了一起,陈如兰重心不稳,重重绊倒在地。
陈如兰的贴身丫鬟惊呼一声,赶紧过来扶起陈如兰。
在座的众人算是看出来了,这梁少芸和陈如兰不对付,但是在赏春宴上这么折腾,能看出来她俩不对付的,自然少不了长公主和太子殿下。
“请长公主和太子殿下恕罪!”梁少芸赶忙跪倒在地上,匍匐着满脸歉意,“方才民女手滑,不知怎的控不住弦,定是民女琴艺不精,这才导致的失误,请太子和公主恕罪。”
陈如兰也不管面子了,气鼓鼓指着梁少芸道:“梁少芸,你就是故意的!”
“陈姑娘误会了,我确实是学艺不精,这才导致的失误。”
“你……你给我等着!”
“好啦。”闻玉珠只觉得头疼,她自然是看出了其中的门道,“都先各自回席吧,去请随行的府医来,给陈小姐看看可有受伤。”她吩咐一旁的小太监道。
梁少芸心里得意极了,面上端的一派愧疚之色,投向陈如兰的眼神确是明目张胆的挑衅,一副“你能奈我何”的模样。
草地上,云婉拉着风筝慢慢地跑着。
那只黑白色的纸鸢随着她手中的一拉一放的张弛动作,在天空肆意飞翔。
看着春光下明媚的少女,江严一瞬出神,两年未见,那个面容青涩的少女,如今已经亭亭玉立,马上就要嫁给自己了。
他在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对婉婉好,永远只爱她一个人。
“卖糖葫芦咯,卖糖葫芦咯!现做的糖葫芦!”
河堤不远处传来糖葫芦的叫卖声,很快有很多人都围了过去。
“表哥,我也想吃糖葫芦,你去帮我买一串好不好?”
云婉扯着风筝线,一边转头跟江严说话,亮晶晶的汗珠挂在她漂亮的额头上。
今天出门,他二人都没有带随从,所以云婉只好央求表哥了。
江严看了看远处糖葫芦小摊里三层外三层围着的人群,犹豫了片刻,他有点担心云婉一个人在这会发生什么意外。但架不住云婉那双小鹿般眼睛投来的乞求,他只好笑道:“那你在这等我,千万别乱走,我去给你买糖葫芦。”
云婉甜甜道:“表哥对我最好啦!我就在这,哪也不乱跑。”
忽然,正在认真放风筝的云婉,撞到了一个结实的怀抱,她本欲回头道歉。
还等她看清身后人的样子,手腕已经被身后的人一把紧紧攥住!
高大壮实的男人影子将娇小的云婉笼罩着。
“啊!”云婉尖叫一声,本能地想甩开那双钳制着自己的手。
“婉婉,真的是你!这一年多你去哪里了?你知不知道我找了你很久?”
闻玉玑言语间是难得的欣喜,目光牢牢锁定在错愕抬眼的云婉脸上。
他想告诉她,他找了她很久,找得他快发狂了!
映入云婉眼帘的是一张俊朗得有些过分的脸,剑眉星目,鼻若悬胆,那双细长的眼睛透露出几许癫狂的欣喜,似乎要牢牢将她盯着。
他很高,足足比自己高了一个多头,这让云婉不得不费劲地抬头看他。
一身月白色长袍,通身的贵胄之气,完全陌生的一张脸。
认识,她认识他吗?
她根本不认识眼前的这个人!
“放开我,你是谁,我不认识你!”
闻玉玑眉头一皱,方才的欣喜携了几分冷峻探究:“婉婉,你在说什么?”
“你可能认错人了,我很抱歉,我真的不认识你!”
糟糕了,这男人的力气如此之大,云婉只觉得自己的骨头都要被他捏碎了。
这样拼命挣扎的后果,则是让闻玉玑牢牢抓住她的两只手腕,手中的风筝线被迫松开,那只黑白色的纸鸢随着风飘向远方去了。
“为什么你对我如此冷淡?”
“放开我,快点放开我!”没由来的一阵心慌,云婉只觉得面前的人害怕。
“我不放,告诉我,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说不认识我,明明我们以前那么相爱?为什么?”
“放开我!”
“你要先告诉我,婉婉!”“放手!”
云婉的力气和闻玉玑的相比,简直就是蚂蚁和大象。
她现在已经把面前的人当做失心疯病人了!
“放开我,请你不要再抓着我了,我真的不认识你!”云婉的眼泪含在眼中打着转。
她哭了。
因为害怕我,她哭了?
闻玉玑有一瞬间的心疼和愣神,云婉趁机甩开他的手,头也不回地跑向了糖葫芦摊。
只剩下闻玉玑立在原地,看着那再熟悉不过的身影慌张地跑远了。
他有很多话想同云婉说,想告诉她,自己现在是太子,不再是以前那个替人誊抄书信过生活的穷秀才了。
他还想说很多很多,这一年多的思念,五百多天的孤枕难眠,他都想一一说给她听。
只是,她怎么能装作不认识自己?
难道,她当初当真是嫌弃自己的身份才离开自己的?
“如果这都算不上认识,那在汴州发生的一切又算什么呢,婉婉?”
闻玉玑攥紧拳头,很快他的神色又恢复了一贯的冰冷,他感觉到有人靠近。
是赵烈。
“殿下,长公主唤我来寻你。”
“知道了。”
说罢,他二人转身朝着花船走去。
“轻点。”
“公子……呵……轻点。”
“不要,不要……”
细碎的女子呻吟声从赵府别院的一间客房中逸出。
“婉婉,你真美,摄魂心魄的美,就像戏文里的女妖精,能要我的命。”
赵尽深情地吻住身下人的朱唇,那滋味真是令人陶醉。
他二人从昨晚如胶似漆到了今日午时都还未曾停歇。
幸得今日赵尽的父亲不在家,要是知道他没有好好在别院读书,非得扒了他的皮不可。
大周民风开放,更有晚间营业的花坊,歌女舞姬,文人雅客都可以去消遣。
赵尽就是在汴州最大的花坊遇到的“云婉”。
床上的“云婉”,长得和临安的云婉一模一样,连眼角的泪痣她都画得分毫不差。
一模一样的左肩竹叶胎记,一模一样的绝美面容。
只是真正的云婉更清丽脱俗,床上的这位更妖艳魅惑,身材更丰满。
赵尽乃是皇商,赵家掌控着汴州出产的云丝,每年上贡给皇家,乃是一个肥差。但是赵尽的父亲却希望儿子能抓住大周让商人子女入仕的机会,好好读书,将来高中,光耀门楣。
他二人正翻云覆雨的时候,忽然听到仆从急切敲门的声音。
“公子,公子,老夫人来了,现在叫你赶快过去一趟呢!”
听到里面没有回应,仆从急了,又叫唤了一遍。
“知道了!就知道叫叫叫!”
厢房里传来赵尽不耐烦的声音。
“公子,你先过去吧。”美人儿娇软的手攀附在赵尽的脖间,一双春水般柔情无限的眼睛正盯着自己看,让他不由得血脉喷张。
赵尽在“云婉”的额头亲吻了一下,又恋恋不舍地蹭了蹭,这才下床穿衣。
“婉婉,你先休息着,我过会儿再来。要是我来不了,我就叫下人送你回去。”
“知道啦。”她侧躺着,帷幔将她姣好的身形勾勒得一览无遗。
赵尽强忍住欲望,又过去亲了她几口才离开。
听得门外人的脚步声远去,床上的人陡然换了一副面孔。
方才还笑意盈盈,千娇百媚的媚态,眼下已经是厌恶的,不耐烦又冰冷的神色。
她坐起身来,用水盆里的湿帕子将方才赵尽亲吻过的地方反复擦了好几遍。
婉婉,婉婉!
她已经听腻了这个名字了!
她才不叫什么云婉呢,她有自己的名字,叫苏淑贞。
用过的帕子被她随意丢在地上,她弯腰将散落的衣衫捡起穿上。又掂量了一下床头赵尽给的大袋银子,脸上露出心满意足的笑来。
苏捕快正在家中喝茶,听得楼上传来上楼的声音,便赶紧从正堂走上楼去。
这苏捕快正是苏淑贞的继父,他听老仆说苏淑贞这几日都没回家,也没去绣庄,十分生气。
自己辛辛苦苦,疏通关系为她争取去绣庄当女徒的名额,结果这丫头不屑一顾,竟然还好几日都没去绣庄!
“咚咚咚!咚咚咚!”
苏淑贞方才换好衣服准备躺下,就听见门被敲得急急的。
她不紧不慢地回道:“什么事啊,我要睡觉了!”
苏捕快有些恼:“是我,开门!”
苏淑贞有些不耐烦:“父亲,女儿已经睡下了,您有什么事,等我睡醒再说吧。”
“开门,不然我要撞门了。”
苏淑贞甩开被子,嘟囔几句,还是打开了门。
苏捕快一眼就看到了女儿脖子上那几道红红的印子,这分明是跟男人欢好的痕迹!
饶是如此,苏捕快还是压制着怒气,明知故问道:“你这几天都去了哪里?怎么没去绣庄也没回家?”
“父亲,我累了,我想要休息了。”苏淑贞并不打算回答,转身朝着床走去。
见苏淑贞无所谓的样子,苏捕快语重心长道:“贞儿,你别再出去鬼混了,你是一个女儿家,女儿家最重要的就是名节,你是女孩子,只会吃亏。你这样,让我和你母亲都很难堪!”
听了此话,苏淑贞转过身来。
“我不在乎。”她冷笑一声,又道:“这是我自己的生活,身体也是我自己的身体,我爱怎么样就怎么样。”
见她满不在乎的样子,苏捕快气急了,扬起手就给了苏淑贞一巴掌。
突如其来的眩晕感让苏淑贞火冒三丈。
“你打我,你凭什么打我!”
“凭我是你的父亲!如果你再说出这种不知廉耻的话,我还是会教训你!”
“真是好笑。”苏淑贞捂着脸,冷眼看着苏捕快,“我的父亲?每一次你知道我和别的男人在一起的时候,你都生气,想要阻拦我,你以为我不知道吗?就因为你嫉妒!”
苏捕快方才还在为那一巴掌懊悔,生怕打疼了女儿,听到这话后愣住:“你在说什么胡话,我是你的父亲!我岂会有那种肮脏的想法!”
“父亲?”苏淑贞哈哈大笑,“你真的是我的父亲吗?我的父亲才不是你,我是你和母亲收养的!”
“是谁告诉你这件事的,谁说的,你怎么会知道此事?”苏捕快慌张急了,急忙抓住苏淑贞的手臂想要问个清楚。
“少在这里假惺惺了!”苏淑贞一把甩开他的手,“别总是假装一副很疼我很担心的我样子,实际上你脑子里想的什么龌龊事情,只有你自己清楚!”
虽然苏淑贞的话十分无礼,但是苏捕快还是冷静下来,解释道:“虽然我不是你的生父,但是从你还是一个婴儿开始,我就照顾你,给你洗澡擦身,疼爱你如同亲女儿一般,我怎么会对你有那种想法,即使你在我面前一丝不挂,我也不会有其他想法的。”
苏淑贞面上忽然浮起玩味的笑,柳眉轻挑,“是吗,父亲,不如我们来做个游戏吧?”
在苏捕快不解的眼神中,苏淑贞细长的手缓缓解开自己的腰带,轻轻将一件外衫脱下来。
“贞儿,你在做什么?”苏捕快脸色一变。
“父亲,你不是说即使我这样,你也不会有其他想法吗?那你现在在慌什么?”
苏捕快赶紧将地上掉落的外衫捡起,就这弯腰的功夫,苏淑贞已经脱得只剩下肚兜和亵裤了。
一抬眼的瞬间,苏捕快慌乱着背过身,手朝后把衣服递着,怒喝道:“快把衣服穿上!”
苏淑贞拉长声线道:“我——偏——不!”
苏捕快又重复了一次:“快把衣服穿上!快点!”
“你不是说就算我这样,你也不会有其他想法吗?那就转过来正视我呀,父亲。”
苏捕快无可奈何地长叹一声,甩掉衣服,“哐当”一声,门被迅速关上。
看着苏捕快落荒而逃的背影,苏淑贞面色鄙夷地嗤嗤笑了起来,一边道:“真是个怂包,还好意思说是我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