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朝颜祁夜临是小说《低眸!勾他!冷王被长公主撩红温》的角色人物,是由作者南门毅写的一款宫斗宅斗类小说。目前小说连载中,以下是小说《低眸!勾他!冷王被长公主撩红温》的章节内容
“长公主的尸首已经在城墙上暴晒十日了,请皇上开恩,让她入土为安!”
倾盆大雨之下,大炎异姓王祁夜临跪在皇上书房门口。
“皇上!”
见里面没反应,祁夜临再次提高音量:“长公主是您的亲姐姐,人死为大,您这样做必定会让皇家宗室寒心!”
他一门心思投入给长公主求情之中,压根不知道,他的上方飘着一个身穿囚服,面色苍白、眼中空洞的女子。
她就是祁夜临口中的长公主——顾朝颜。
十天前。
她在东街菜市口,被斩首示众。
死后,尸体被悬挂于城墙,警示百官。
与她一母同胞的当今圣上,还下令不准任何人收尸。
弟弟能稳坐皇位,全靠自己镇住文武百官,招揽各方势力,甚至不顾群臣弹劾,百姓唾弃,也要纳三位驸马,替弟弟稳固皇权。
但到了弟弟口中,自己就是野心勃勃,企图谋权篡位?
真讽刺。
冷冰冰的权势,抵不过温暖的亲情。
兴许上天感受自己的怨气,自己死后,并未立马下地狱,而是灵魂漂浮在上空。
这十日,她四处转悠。
想看看自己死后,弟弟会不会在深夜之时想起自己,而感到后悔。
令自己失望的是,弟弟没了自己的监管,沉迷于酒色之中,乐不思蜀,别说后悔,就连第一泪都没为自己流过。
还有联手害死自己三位驸马,他们迫不及待地分赃公主府的家产后火速娶妻,开启美满生活。
唯有处处与自己公然作对,每次不是吵到脸红脖子粗,就是拔剑相向的祁夜临,却在弟弟书房门口整整求了十日。
这十日,他的额头磕破了,双目赤红,发丝凌乱,衣衫皱巴,全然没了往日的风骨。
顾朝颜不明白,他为何要为自己求情,自己死了,他不应该是第一个拍手称快的吗?
思索间,总管太监马公公从书房内小跑出来。
“慎王殿下,您回去吧,皇上是不会见您的。”
“为什么不肯见本王,皇上是不愿见,还是不敢见?”祁夜临眼中翻滚着愤怒,拳手捏的紧紧的。
“下令斩杀长公主,是皇上与诸位朝臣商讨后的结果,您不能只盯着皇上一人。”马公公轻轻笑了笑,眼中却毫无笑意,“再说皇上已经很仁慈了,没让长公主在生前吃苦头,如今让她尸首挂于……”
“啪。”
马公公话都没说完,祁夜临一个耳光抽上去:“她是大炎的长公主,代表着大炎的颜面,如今把她赤条条地挂于城墙,这是何等的侮辱?!”
“慎王殿下,您怎么打人呢?”差点摔倒的马公公,眼底划过一丝恼怒,却不敢发作,“奴才说的都是肺腑之言……”
“这恐怕是皇上的肺腑之言吧?”祁夜临冷笑一声,他看清了,也失望了,咬牙从地上爬起来,一瘸一拐地离开了皇宫。
顾朝颜搞不懂祁夜临葫芦里在卖什么药,犹豫一会儿,还是跟了上去。
入夜,城门城墙外。
祁夜临手下的心腹,用最快的速度放倒守城的侍卫,然后用一具死囚的尸体与顾朝颜的尸首的对调。
顾朝颜内心震惊祁夜临的胆量,下一秒看到他接过自己尸首之时,颤动的双手,蠕动的嘴唇,还有他眼里溢出来的悲伤,内心的疑问一个接着一个冒出来。
“王爷,祖坟那边都准备好了。”
“嗯。”
祁夜临解下外袍,将顾朝颜的尸首紧紧裹住,像对待珍宝一样,抱在怀中,呵护万分。
月亮从云层中透出来。
顾朝颜环顾四周,发现祁夜临带着自己的尸首来到了祁家祖坟。
祁夜临单膝跪地,轻轻解开外袍,看到面无全非的顾朝颜,他一点都不嫌弃地擦拭血污,整理她的遗容,给她换上喜服,戴上凤冠。
目睹全过程的顾朝颜,惊到话都说不出来,只是眼神一直追随着他。
许久。
祁夜临低沉的嗓音在夜色下缓缓响起:“如果我能早点察觉,他们暗中勾结就好了……”
他的语气充满了绝望与悲恸。
但下一秒,他的语气又透着无比的恨意:“不过没关系,我会用他们的人头祭奠你的!”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顾朝颜还未反应过来。
就瞧见祁夜临的心腹麻溜地从马背下解下三个包袱,打开一瞬间,她震惊了。
三颗血淋淋的人头,正是陷害自己的三位驸马。
“祁夜临,你疯了吗?他们各自的家族都是名门望族,你把他们都杀了,等于断送了自己的前程啊。”顾朝颜忍不住对着祁夜临大吼起来。
自己跟祁夜临不对盘最大一个原因,就是觉得他做什么事情都过于谨慎。
但顾朝颜从未想过,祁夜临会在自己死后,不顾自身安危,杀了他们,这无疑公开与三大家族为敌。
可惜,祁夜临听不到。
他抱起顾朝颜的尸首,一步步走向挖好的坑,轻柔地把她放在棺材里。
“暂时委屈你在这里待上一阵子,待我查明真相,再来好好陪你。”
一阵微风吹过,让月光准确地落到墓碑上。
顾朝颜也看到了墓碑上字:“祁夜临爱妻之墓?”
他、疯了吗?
别人在自己死后,都想尽一切办法跟长公主府划清界限,偏偏就他跑去求情不说,如今还让自己做他的妻?
不知为何,顾朝颜胸腔间被一股酸涩填满。
“朝颜。”
这时,耳边再次传来祁夜临的呼唤。
印象中的他总是一脸冷漠地喊自己长公主,唯一一次被自己逼急了,他怒不可恕地喊了自己的全名。
顾朝颜抬眸,看着祁夜临慢慢跪倒在墓前,修长的手指轻轻抚摸着墓碑上的字:“朝颜,不要恨我,好不好?”
寒风吹动他布满泥土的衣袍,两眼黯淡无光,紧蹙的眉心突出他此刻正在遭遇锥心之痛。
“朝颜……”
苍白的手指颤抖着抚摸墓碑上的名字,嗓音内全是后悔的绝望。
天上云层渐厚,黄纸飞舞之间,顾朝颜感觉自己的身躯开始变得轻盈,她看向伏在墓碑前,肩膀微微抽动的祁夜临。
她忍不住轻喊一声:“祁夜临,我要走啦。”
祁夜临身躯一僵,他好似听到了长公主的声音,他扭头却是空无一人:“朝颜?”
无人回应。
他踉跄地起身,嘴里不停地呼喊,但因为身体虚弱,一下子栽倒在地上,他想爬起来,却使不上力气:“朝颜,是你吗?朝颜……”
顾朝颜一步步走向祁夜临,虽然知道他看不见,但仍然露出笑容:“祁夜临,这辈子有你做我的对手,足矣!”
或许,自己从未真正了解过祁夜临,但也没机会弥补他了。
如果有来生就好了……
顾朝颜身体越来越淡,胸口那股盘旋的怨气也在慢慢消散。
陷入黑暗那一刻,她听到祁夜临绝望的呐喊:“朝颜,别走!!”
“长公主?”
“长公主!”
顾朝颜浑身一颤,睁眼对上祁夜临不悦的眼神:“如果长公主对本王的提议有异议,可以明说。”
“祁、祁夜临?”顾朝颜以为自己出现幻觉了。
“长公主把本王诓骗到马车上来,该不会只是与本王大眼瞪小眼?”祁夜临薄唇挽勾起一个讽刺的弧度,眸色深沉地可怕。
马车?
顾朝颜左右张望,下一面色巨变,在祁夜临惊诧目光下,将他摁倒在地。
“嗖。”
两人倒地一瞬间,一支冷箭插入祁夜临刚才坐的地方。
“保护长公主、保护慎王!”
马车外,传来兵刃相搏之声,顾朝颜微微支起身子,目不转睛地看着祁夜临。
神色冷漠,眉梢带怒,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是自己平时所熟知的他。
“长公主还不起来么?”
顾朝颜回神,对上祁夜临冷冷的目光,却不料看到他微红的耳垂。
“本宫害怕!”
祁夜临:?
为了让他更加确信,顾朝颜还往他怀中缩了缩,双手抱住他纤瘦的腰肌:“他们要杀本宫,祁夜临,你要保护我。”
祁夜临冷漠的面色有一丝龟裂,手却没推开顾朝颜:“外面的杀手不是长公主安排的?”
“本宫一向光明磊落,真要杀你,直接下令给你按个罪名就行,何必大费周章,把你诓骗到马车上多此一举安排刺杀?”
前世两人脱险后,面对祁夜临的质问,自己反咬一口说是祁夜临栽赃陷害,结果两人大吵一架,若不是双方的下属拼命拦着,那两人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也就是这次以后,自己对祁夜临深恶痛绝,只要见面就必定闹得人仰马翻。
“那长公主让本王上马车是做什么?”
“喝茶。”
顾朝颜脑子转的飞快:“本宫记得你爱好不多,唯独对喝茶情有独钟,刚好前几天本宫收到好友赠送的新茶,想邀请慎王一起品茶的。”
祁夜临眯着眼,似乎不信顾朝颜的话。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下属的声音:“长公主,慎王殿下,刺客已经全部伏法。”
“可有活口?”
“他们都在口中藏了毒,抓到一瞬间,都服毒自尽了。”
前世关于这次刺杀,顾朝颜一直没有查到罪魁祸首,而现在……
“掉头,回宫!”
“是!”
顾朝颜对上祁夜临不解的清冷目光:“平白无故让慎王遭遇危险,本宫自会给你一个解释。”
明镜房。
顾朝颜刚走到门口,瞧见领事太监黄公公伸手阻拦:“长公主……”
“啪!”
“狗奴才,本宫的路你也敢拦?”顾朝颜见黄公公捂住脸,一脸震惊却仍不让开,一脚踹在他身上,“锦棠,把他拖下去,杖责五十。”
听到“杖责五十”的黄公公,这才意识到长公主是动真格的:“奴才该死,是皇上下令,不让任何人打扰的。”
“拖出去。”
顾朝颜根本不听黄公公的解释,自己推开宫门,便往里冲。
刚走进内室,就瞧见龙袍加身的弟弟一脸错愕地站起来,他身边还站着当朝太傅。
“皇长姐……”
“啪啪。”
弟弟刚开口,顾朝颜就甩他两个耳光:“顾朝恒!你长本事了,居然派人刺杀我?”
“皇、皇长姐,你干嘛打朕?什么刺杀,朕不知道啊。”顾朝恒捂住脸,满脸委屈,“朕下了朝,就一直待在明镜房……”
“放你的狗屁。”
顾朝颜爆了个粗口,将那支射在马车壁上的冷箭扔掉他身上:“别人认不出上面的标志,我还认不出来吗?顾朝恒,你不就是嫌弃我管东管西,限制你那个,限制你这个,那从今天开始,你的事情我一概不管。”
“皇、皇长姐,你遇刺了,你要不要紧啊?”
“顾朝恒,你还在装?”顾朝颜冷笑一声,看向一直低着头不说话的太傅,“宋太傅,这应该是你的主意吧?”
“长公主,您冤枉老臣了。”宋太傅眼中闪过一丝惶恐,“老臣作为皇上的夫子,一直兢兢业业……”
“宋太傅,真正兢兢业业的人,是不会把这四个字挂在嘴边的。”顾朝颜打断宋太傅的话,冷笑一声,“你不就因为本宫看上你的孙子,想招他为驸马,你心里不愿意,但又不愿意明面上跟本宫起冲突,所以就煽动皇上来对付本宫吗?”
“长公主,老臣没有,老臣……”
“本宫不听你的解释。”顾朝颜抬手,指着两人道,“从今往后,所有朝堂大事都有皇上做主,顾朝恒,父皇把皇位传到你手中,我期待你能延续皇室的辉煌,当个千古名帝!”
说完。
顾朝颜扭头就走。
一出大门,就瞧见站在门口的祁夜临:“刺杀一事,关乎皇上跟太傅,慎王若是追究到底,本宫不拦着。”
祁夜临眉头一蹙,方才里头的对话,他都听见了。
正值晌午,太阳很好。
顾朝颜抬头看向天空,一直以来,她都被繁重的政务压到喘不上来气,文武百官不体谅也就算了,还在背后阴阳怪气,如今当着弟弟的面,说出再也不管事后,沉重的心一下子轻了:“慎王殿下,可还有疑惑?尽管说。”
“长公主舍得放下苦心经营的一切?”祁夜临不知长公主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谨慎一些总没错。
“本宫是否理解慎王这句话……”顾朝颜双手背后,一步步走向祁夜临,仰头看他,“舍不得本宫?”
“少往自己脸上贴金。”祁夜临哼笑一声,嘴巴就跟淬了毒一样。
要不是自己见到他伏在墓前伤心欲绝的样子,顾朝颜肯定又要跟他大吵一架。
“有慎王的朝堂,本宫放心。”
祁夜临蹙眉,长公主很不对劲,明明早上还在跟自己针锋相对呢。
见他抿嘴不说话,眼中带着警惕与冷漠,顾朝阳轻咳一声:“本宫就是累了,不过方才一事,刚好给了文武百官弹劾本宫的机会,皇上一定乘胜追击卸下本宫一些权势……”
“长公主担心本王会落井下石?”祁夜临打断顾朝颜的话,“本王乃正人君子,干不出这种卑鄙下作之事。”
“正是知道慎王是正人君子,所以担心你会被本宫连累……”
明明祁夜临说的话,还是那么直白犀利,可顾朝颜一点都不生气,甚至觉得他气呼呼的样子,很可爱:“而且本宫发现这个世上,还有比权势更重要的东西。茶叶本宫会派人送到你府上,本宫还有事情,先走一步。”
“长……”
祁夜临慢了一步,等他开口之时,顾朝颜已经大步流星走了出去。
长公主是受了什么刺激呢?
待在原地想了一会儿的祁夜临,踏步进了皇帝的书房。
“慎王。”
一张脸左右两边都印着五指印的皇帝,看到祁夜临走进来立马抱怨:“皇长姐,她是不是疯了?”
“微臣与长公主今日在一辆马车上,若不是长公主反应快,皇上现在看到这支冷箭,应该在微臣胸口上。”祁夜临说话之时,还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宋太傅。
顾朝恒扭头,看向眼神闪躲的宋太傅,一脚踹在他身上:“谁让你自作主张的。”
“哎呦,老臣冤枉啊,老臣都是听皇上的吩咐。”宋太傅倒地一瞬间就开始喊冤。
“朕什么时候吩咐你了,宋太傅你岂能污蔑朕?”顾朝恒气得吹胡子瞪眼。
祁夜临冷冷地看着一唱一和的两人:“长公主不管朝政,不是皇上一直梦寐以求之事吗?刚好也让长公主看看皇上处事能力。”
原本很生气的顾朝恒听到这话,有点心动了:“慎王,你觉得朕行吗?”
祁夜临颔首:“您是天子,随便跺个脚,都能让文武百官抖三抖,您不行,那天底下就没人行了。”
“慎王说得对,没了皇长姐,朕一样能管好朝政,而且一定比她管的更好。”
望着皇帝信心满满的样子,祁夜临唇边勾起一个似有若无的冷笑:“您只是缺少经验,只要经历多了,自然得心应手。”
“你们都相信朕能做好,偏偏皇长姐不信,那朕让她看看,大炎到底是谁说了算!”
“皇上英明。”
祁夜临弯腰拱手,低垂的眼帘刚好遮住眼里的思绪。
“长公主,长公主……”
门外的呼唤,吵醒了睡的正香的顾朝颜:“大早上的,咋咋呼呼做什么?”
自从弟弟登基以后,她就没有睡过一个好觉,昨天与弟弟摊牌后,睡了两世以来第一个好觉。
“马公公来了。”
顾朝颜的心腹之一锦棠面上带着几分担忧:“他带了皇上的圣旨。”
顾朝颜看了一眼窗外的景色:“这个时辰,已经下朝了吧?”
“是。”锦棠点头,犹豫着,“昨日您回府后,不让属下们打扰,但属下不放心,便让人打听您离宫的事情,慎王殿下鼓励皇上独自处理朝政,所以今日朝上……”
换做前世,听到锦棠这么说,顾朝颜肯定直接杀到慎王府,不把他府邸砸个稀巴烂,算她怂。
而眼下,她置之一笑:“慎王真鼓励皇上独自处理朝政?”
锦棠点头,不明长公主怎么还笑得出来,难道是气糊涂了?
“告诉马公公,本宫昨天受了惊吓,起不来。”
“是。”
一炷香后,顾朝颜看着明显一脸不爽的马公公走了进来:“奴才见过长公主,奴才……”
“读吧。”
顾朝颜正在嗑瓜子,满脸不在乎。
马公公干笑一声,弯腰:“您要跪下来接旨。”
“那本宫不跪,有什么后果?”顾朝颜笑眯眯地看向黄公公。
“这个……”
马公公想到昨日被打的黄公公,现在还躺在床上动弹不得,于是打开圣旨:“大炎长公主顾朝颜对陛下出言不逊,狂傲至极,陛下念在你以前对朝廷做出的贡献,免去你现任内阁职位,收回邑户、封地各两千,望长公主……”
“行了,后面的内容就不需要念了。”
顾朝颜就知道弟弟惦记着自己名下的产业,毕竟自己经商也很厉害,他眼馋那些铺子带来的收益呢。
“长公主,奴才知道您心里有气,可皇上是天子,您不能这样不给他面子吧?”
顾朝颜眯眼看向马公公,他原先是弟弟身边一个小太监,对弟弟有过救命之恩,所以弟弟登基后,点名要马公公当总管太监,并且贴身伺候。
马公公在尝到权势的甜头后,野心渐渐膨胀。
前世,自己之所以那么快被斩立决,其中也有马公公的一份功劳。
“马公公,你过来。”
顾朝颜对着马公公招招手。
马公公犹豫一下,还是走了上去。
“啪啪。”
顾朝颜左右开弓,扇的马公公眼冒金星,一屁股坐在地上,惨叫连连:“奴才只是一个传话的,长公主心里若是有气……啊……”
“你是的确是个传话的,但也没少在皇上耳边,添油加醋吧?”顾朝颜的右脚狠狠碾压马公公的右手,看到他痛到嚎叫连连,冷汗淋漓,才离开了脚,“你只不过是皇上身边一条狗,也配冲本宫叫唤,锦棠把这个刁奴拖出去打个三十大板。”
“奴才是皇上的人,您没有权力对奴才动用私刑。”马公公哇哇大叫起来。
“本宫身为大炎长公主,上打昏君,下斩奸臣,这是父皇赐予本宫的权利!拖出去。”
锦棠已经不爽马公公很久了,终于等到处理他的机会,她可兴奋了。
没一会儿,院子里响起马公公的惨叫声。
顾朝颜拿起圣旨瞥了一眼后,随手丢入火盆。
“墨语。”
喊来另外一个心腹:“你去把本宫所有产业的钱款全提出来再把产业做空,还有去账上把公主府所有的现款全都取出来清点一下,我名下所有能变现的东西,然后全都转移到……”
顾朝颜顿了一下,倘若离开京城太远,势必会被动,那就,“临渊城凤凰山庄内。”
临渊城位于京城西南,紧靠京临大运河,是个繁华又富饶之地,全国各地的货物都会经过此处,刚好临渊府现任府尹是自己一手提拔出来的。
幸好前世自己预感不对,提前解散了凤凰山庄,让跟随自己多年的下属们免受无妄之灾。
“长公主,您这是要离开京城?”墨语内敛,心思细腻,一下子猜出主子的意思。
“还不到本宫离开的时候,你放心大胆去做,做好了,本宫有赏。”
锦棠与墨语都是当初自己捡回来的孤儿,想到前世自己死后,墨语与锦棠奔走于各方势力,只想为自己平反。
结果被人陷害死于乱箭穿心,尸首被扒光丢入乱葬岗被野狗啃食。
顾朝颜恨不得现在就把那帮老东西剁碎了喂狗。
“皇上卸了您的职位,又收回您的邑户、封地,这是要……卸磨杀驴?!”
“不解决问题,却要处理提出问题的人,这是那帮老东西惯用的手法。”顾朝颜冷笑一声,“驸马的聘书,可准备好了吗?”
“三天前已经送到您书房中了。”墨语回答,“属下现在给您拿来?”
“不用。”
前世最后悔的事情,就是招揽了三位驸马,本来自己对他们也没有感情,只是借助他们各家实力罢了。
表面上他们互相看不顺眼,私下却联手伪造各种自己的证据,只为了置自己于死地。
那么今世,自己就让他们狗咬狗,求生不能,求死不能。
“成了驸马,就无法入仕,他们恨本宫都来不及呢,又怎会因为成为驸马,而心甘情愿帮本宫?”顾朝颜伸了个懒腰,“让吏部尽快挑选合适三人的职位,让他们在朝廷上发光发热去。”
“这三人才华都是旗鼓相当,若在朝堂上相遇,必定谁也不服谁,到时候……”墨语眼中闪过一丝幸灾乐祸,“头疼就是皇上。”
“顾朝恒清闲那么久,也该让他忙活起来了,对了,再去通知一下内务府,皇上自登基以来与皇后还未有子嗣,让他们三日内选出三十位佳丽,充盈后宫,记得一定要娇滴滴,柔媚无骨的。”
现任皇后是顾朝颜从京城那么多有权有势的家族中挑选出来的,敢爱敢恨,明艳大气,皇后也很尽责,赏罚分明,把后宫打理的井井有条。
但顾朝恒却拒绝与她圆房,觉得皇后粗鄙不堪,难登大雅之堂。
“让皇上尽快与三十位佳丽圆房,早日为大炎开枝散叶。”
墨语眼珠瞪了瞪:“三十个,就算轮一圈,也要一个月呢。”
“皇上身为一国之君,除开朝政,子嗣也是重中之重。你就把本宫的原话告诉内务府,他们知道怎么做。”
“是,属下这就去把您交代的差事给办了。”墨语领命后,转身离开。
没了繁琐事务缠身,顾朝颜回到书房,拿出纸张,回应前世陷害过自己的人。
把他们的名字、家族情况一一记录下来。
然后顺着名单,挨个报复过去。
明镜房。
顾朝颜看到抬着回来,屁股被打到血肉模糊的马公公,怒不可恕:“皇长姐,当真是放肆!”
“皇上,长公主敢打奴才,说不定哪天她都敢让人把您拖下去打!”马公公不光会拍马屁,煽风点火也很厉害,“求皇上给奴才做主啊。”
“马公公,你放心,朕一定会帮你讨回公道。”顾朝恒十六岁登基,如今十九岁,不光没学到姐姐半分的为人处事,做事经常三分热度不说,还总是被人当枪使,“来人,摆驾长公主……”
“皇上,皇上……”
顾朝恒最后一个“府”字还未说出来呢,吏部侍郎跌跌撞撞跑了进来:“皇上,不、不好了。”
“什么事,慌慌张张的?”
“长公主之前不是说要招三位驸马,但她改变主意了,说不能耽误三位驸马的前程,便让吏部给三人挑选合适的职位,尚书挑了半天,终于挑了三个合适的职位,结果告知三家,三位公子都不答应,这会儿已经到明镜房外,想找皇上要个说法呢。”
“什么?!”
顾朝恒跳起来:“之前要招驸马闹得沸沸扬扬,现在说不招就不招,她怎么想一出是一出?”
“皇上,皇上,您可要为奴才做主啊。”生怕被冷落的马公公,嗷嗷叫起来。
“皇上,您快拿个主意吧,不然安抚不了三位公子,他们肯定要找吏部的麻烦……”吏部侍郎也跟着叫起来。
顾朝恒早上上朝还意气风发,觉得前途一片光明。
没想到风光不过半天,就被打回原形。
不对,应该说,他是咎由自取。
“朕的龙辇呢?还没准备好吗?”顾朝恒疾步往前走,结果因为太着急,没看到高高的门槛,一下子就被绊倒了,“哎呦……”
“皇上!!!”
明镜房乱成一锅粥之时,顾朝颜已经坐在慎王府的前厅喝茶呢。
“本宫不请自来,慎王你,不会生气吧?”
抬头对上进门的一系常服的祁夜临,衣身上一朵朵暗金色的莲花连接袍角上的莲叶,腰间系着同色系要带,简约而不失庄重,一头墨发披散在背后,头顶上仅用一根白玉簪固定,神情冷漠,薄唇紧抿,更突出他的只可远观,而不可亵渎。
“长公主是来兴师问罪?”祁夜临走到桌前停下。
“我昨天送给你的茶叶呢?”顾朝颜没回答,反而问了他一个问题,“有品尝么?”
“扔了。”
忍住,不能生气。
顾朝颜暗自说了三遍,才开口:“本宫不是告诉你,茶叶是今年的新茶。”
“长公主,我们认识多久了?”
这问题,让顾朝颜有点摸不着头脑:“差不多也有个三四年吧?”
“认识长公主这几年,长公主连片树叶都没送给过本王,眼下突然送了新茶给本王……”
顾朝颜听懂了,祁夜临是怕茶叶有毒。
不过他说的也对,毕竟自己跟他一见面就是针锋相对,他谨慎一点也没错。
“昨日害的慎王差点被冷箭射中,茶叶是赔罪。”
“早在长公主扑过来之时,本王就已经察觉冷箭袭来,即便本王躲闪不及真中了冷箭,也是自身学艺不精,与他人无关。”
祁夜临语气虽然冷漠,但顾朝颜听出来了:“所以即便本宫没察觉,你也会救本宫?”
“您是长公主,保护您,是本王的分内事。”祁夜临冷言冷语,如同一块冰块,不停地散发着寒气,“您不必兜圈子了,不妨有话直说。”
不得不说,他的气质,放眼整个大炎都找不出第二个,琼林玉树,举手投足都是与生俱来的优雅与贵气,仿佛是女娲炫技之作,无奈他的嘴,一张口就嗖嗖放冷箭。
“你好像对本宫很了解,很在意?”顾朝颜笑眼弯弯,右手托住下巴,目不转睛望着祁夜临,“你与本宫争论不休,该不会是你故意的?是想引起本宫的注意?”
“咳咳咳……”
祁夜临头一次被自己的口水给呛到了,两眼微睁,难以置信。
“怎么不说话?”顾朝颜笑。
“长公主很闲么?”
顾朝颜听出祁夜临的咬牙切齿,然后顺着他的话点头:“是啊,本宫被皇上卸了职位,现在的确很闲。”
祁夜临深吸一口气,呼吸明显加快几分:“本王很忙,没空陪长公主胡闹!”
“你都没问本宫找你作甚?你怎知本宫在胡闹?”顾朝颜身子往前倾,语气委屈。
祁夜临再次深呼吸,看向顾朝颜,冷呲:“难道长公主找本王有正事?”
“当然!”见祁夜临投来疑惑的目光,顾朝颜说出自己的目的,“如今本宫终于有时间考虑自己的终身大事,听闻慎王对京中权贵最为熟悉,所以想请你来帮本宫把把关,最好能帮本宫挑几个驸……”
“恕难从命!”
顾朝颜话都没说完呢,就见祁夜临的脸一下子沉下来:“长公主要招驸马,随便一道旨意 ,京中的媒婆能把公主府的门槛给踩烂!”
望着面色越发深沉的祁夜临,顾朝颜才反应过来,他误会了:“本宫不是把你比作媒婆,本宫就是觉得……”
“觉得什么?文武百官都知道长公主与本王势不两立,眼下你突然让本王给你挑几个驸马的人选?”祁夜临冷笑一声,眼眸发沉,嗓音里全是压抑的怒气,“长公主,真是居心叵测!”
她居心叵测?
顾朝颜差点跳起来,可看向祁夜临之时,又想到他为自己俯身哭泣的样子。
这人……还真是心口不一。
“倘若本宫执意要你呢?”顾朝颜冲祁夜临笑,“本宫还可以下旨。”
她自认为友好的笑容,到了祁夜临眼中,就是赤裸裸的威胁:“反正本王不是第一次拒绝您的旨意,您尽管下。”
他的嘴不光毒,还硬。
“那……”顾朝颜眼珠一转,“如果是下旨,让你娶本宫呢?”
“啪!”
祁夜临怒拍桌子,把顾朝颜吓了一跳,结果对上他铁青的脸:“长公主是觉得本王很好欺负么?竟然拿终身大事开玩笑?”
顾朝颜只是想逗他来着,怎料他反应这么大:“慎王,要不要这么认真?本宫只是随便与你开个玩笑……”
“玩笑?”祁夜临哼笑一声,打断顾朝颜的话,“有这么开玩笑的吗?本王府上,日后不接待长公主!雪雨,送……”
“王爷,王爷,您让属下买用来装茶叶的陶瓷罐,属下买到了。”
最后一个字还未出口,就被走进来的流风打断,“您是不知道,这家店的茶叶罐特别难买,而且家里明明有那么多茶叶罐,您为何还要……”
“闭嘴!”
祁夜临大声怒斥。
顾朝颜扭头看着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的流风,再看向不知是因为说了谎话而心虚到脸红,还是被下属气到而脸红的祁夜临,火上浇油:“不是说,本宫送你的茶叶扔了么?怎么还特意买个陶瓷罐来装?”
“自作多情!”祁夜临冷哼一声,眼神如刀,脸色愈发深沉。
“呃……王爷是装新买的茶叶,不是要装长公主送的茶叶,您送的茶叶,茶叶……”流风想到王爷昨日收到长公主送来的茶叶,眼中抑制不住的喜悦,眼下撒谎的话,好像越发有一种欲盖弥彰之味。
“噗呲。”
顾朝颜再也忍不住捧腹大笑起来。
笑到祁夜临眉心打结,拳头捏的咯咯作响:“长公主,笑够了吗?”
“本宫今儿高兴,就是想笑,你管不着。”
此话一出,顾朝颜明显感觉周身的温度跌至冰点。
“好了,本宫不笑了,不过……”
祈夜临不说话,只是冷冷地注视着顾朝颜。
“本宫刚才的话,不是开玩笑,你好好考虑娶本宫的事情。”
“哎呦。”
顾朝颜望着差点把茶叶罐摔在地上的流风,又想笑了,“慎王,你这个下属倒是挺可爱的。”
流风听到这句话,差点当场去世:“属下突然想起来,还有事情没做完,长公主、王爷,你们慢聊,属下先走了。”
他怕晚一步,自己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长公主莫要再开本王的玩笑。”
顾朝颜耳边传来祁夜临恢复平静的声音:“就算世上只剩你一个女子,本王也不会…… ”
“那本宫就把你这朵高岭之花摘下来,放在房中好好欣赏。”顾朝颜大步走向祁夜临察觉到他的呼吸一下子变粗了,身躯也绷紧了,“你的这副容貌,可是深的本宫的心呢。”
“王爷,太傅之子求见!”
三驸马之一的宋鹤笙?
他找慎王做什么?
“他是不请自来。”
顾朝颜眨眼:“本宫又没问你。”
糟糕。
怎么把心里想的,直接说出来了?
“本王让人安排长公主从后门走。”
“本宫又没做什么亏心事,为何要从后门走?”顾朝颜其实好奇,宋鹤笙来找祁夜临的目的。
“长公主是怕本王与他私下勾结?”
放在前世,顾朝颜半信半疑,但在目睹祁夜临砍下三人的脑袋后,她就明白了,即便世上所有人都背叛自己,唯独他不会。
“本宫怕他勾引你。”
祁夜临刚压下的火,因为这一句,又复燃了。
“真的。”
顾朝颜板起脸,语气还格外认真,为了就是让祁夜临相信自己的话:“本宫在选他为驸马之前,调查过他,他长得雌雄莫辩,男女通吃,本宫说这话,也是给你提个醒,他父亲宋太傅是根老油条。”
祁夜临还是头一次听长公主一口气说这么话,而且字里行间都在为自己考虑。
她有这么好心?
“本宫要害的话,马车上就不救你了,你快去见他,别让他等急了。”顾朝颜深知祁夜临很聪明,便催促他去见人,自己则坐下来,继续喝茶吃点心。
祁夜临屏气凝神,打量长公主几眼后,拱手:“本王去去就回。”
“去吧,去吧。”
顾朝颜开心地冲他挥手,但等到他一走,就冲心腹锦棠使个眼神:“跟上去。”
锦棠点头,转身快步跟上。
议事厅。
祁夜临踏步进来一瞬间,原本坐着的宋鹤笙一跃而起:“宋鹤笙见过慎王……”
“有事就说, 本王很忙。”
宋鹤笙听到这话,面上闪过一丝尴尬,但他对于慎王的个性早有耳闻,便开门见山:“长公主退了我们三家的婚事,还给我们三人安排了职位……”
祁夜临听到这话,才反应过来,长公主说的都是真的。
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当初挑选驸马,花了她不少的精力。
“慎王?”
祁夜临回过神来,对上宋鹤笙的脸庞,脑海中却响起顾朝颜的话:“宋鹤笙长的雌雄难辨,他肯定要勾引你。”
雌雄莫辩,他是真没看出来。
他只觉得,眼前的宋鹤笙身形瘦削,四肢修长,皮肤苍白,像只白斩鸡。
“她退了三家的亲事,你来找本王做什么?”祁夜临冷笑一声,“难不成你以为是本王从中作梗?”
“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我们三人与长公主之间,就差一道婚书了,眼下她又被皇上卸了职权,我就是……”
祁夜临眯眼,若他感觉没错的话:“你怕她连累你们三家?”
宋鹤笙怔愣一下,满眼错愕地望着慎王:“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
“不是这个原因,那是什么原因?”祁夜临扬起嘲讽的笑容,“你们不是想实现自己的抱负么,吏部尚书亲自帮你们安排职位,你们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不是、不满意,是太突然了。”宋鹤笙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毫无征兆要招我们为驸马,好不容易我们与家人都接受了这样的安排,如今又突然不招了,这对三家的影响……”
“长公主是当今圣上的亲姐姐,她从那么多人选中挑出你们三家,是何等的荣誉?如今她不招你们为驸马,你们怎么不反思一下,到底做了什么事情惹得她不痛快了,反而跑到本王面前抱怨她给你们带来影响?”
祁夜临一旦遇到与长公主有关的事儿,不光话多,语速快,还句句带刺:“宋鹤笙,你父亲是太傅,是帝师,你怎么连他半分学识都没学到,尽干些上不来台面的事!”
宋鹤笙面上火辣辣的,仿佛是无形中挨了好几个巴掌,但他天生就能忍,弯腰拱手,姿态放低:“正因为不知哪里惹得长公主,又不敢跑去亲自问,所以才会找来慎王取取经。”
“找本王取经?”
祁夜临蹙眉,打量着宋鹤笙,满眼不解:“本王跟长公主一向水火不容,你病急不能乱投医……”
“旁人定会觉得如此,但我……”宋鹤笙慢慢站直,对上祁夜临幽深的眼眸,“并不觉得。”
祁夜临眉心蹙了蹙,他很不喜欢宋鹤笙突然转变的态度:“你好像很笃定,本王能帮到你?”
“长公主虽被皇上卸了职权,但她在朝中的布局,不是三天两头就能更替的,再加上她府中有一群忠心耿耿的幕僚,想要彻底让她彻底失去在朝廷上的话语权……”
“放肆!”
祁夜临怒喝一声,双眸中透出熊熊火光,他收回刚才的话,宋鹤笙不是没学到他父亲半分学识,而是更狠更势力:“你是什么东西,也敢算计长公主?”
“慎王息怒。”
面对慎王的怒火,宋鹤笙并未退缩,而是立马跪地解释:“我所说的一切都是基于我对皇上的衷心和对天下百姓的责任感,长公主独揽大权,使得朝廷纲纪紊乱,除去她指定的官员,其他官员根本没有施展自身才华的机会。长期以往,文武百官那都是长公主的人,那置皇上于何地?”
祁夜临眯眼间,下眼睑不由抽搐着,拳头也因为愤怒而捏紧了:“宋鹤笙,这些话是宋太傅教你说的?”
“不是。”
宋鹤笙抬头,毫无畏惧地直视慎王愤怒的眼眸:“父亲从小就教导我,要做一个维护大炎立场,有责任心,心系百姓的好人。我所言并未针对长公主本人,只是针对她不妥的行为。慎王,您也是心系百姓之人,您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长公主的行为已经严重威胁到大炎的稳定与发展。”
“你倒是说说,她有什么行为,威胁到了大炎的稳定与发展?”祁夜临真是被宋鹤笙堂而皇之的话给气笑了,“纵观大炎的历史,能出一个文武双全的长公主,那是大炎之幸,百姓之福,怎么到你的口中,长公主就成了祸国殃民之人?”
听到这里的宋鹤笙,内心其实是充满疑惑的。
他决定前往慎王府之前,从未想过,一直跟长公主争锋相对的慎王,会帮长公主说话。
但说出去的话,已经收不回来了。
倒不如,一次性说个痛快。
“没有人否认长公主的付出,但有时候权力过甚就是一种错误。小到皇上衣食住行,大到国家政事,她都一手包办。因此皇上得不到历练,无法与文武百官建立联系,官员们的意见与决策不是被忽视就是被否认,长期以往官员们宁愿沉默不发,也不会再多一句,那整个朝廷就如同一盘散沙,相信您是最不希望看到此等场面。”
“你怎么不提,长公主这些年提拔了多少官员?你所谓那些沉默不发的官员,都是草包呢?”祁夜临以前怎么没发现宋鹤笙这么悲天悯人,“只要是朝中官员,每月都有俸禄,有地方住,有棉被睡,有大米饭吃,你有这个闲工夫操心他们,倒不如关心一下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的百姓。”
“我所表达的所有,只是想让您明白,权力应该受到制衡,而不是任由一人独揽。长公主身份再高,她也是个凡人,我不信她的每一次决策都是正确的!”
“精彩!”
一道熟悉的声音,伴随着阵阵鼓掌声从宋鹤笙后方响起。
原来是锦棠听不下去,半道上给长公主通风报信了。
“长、长公主?”宋鹤笙扭头,看向一袭华贵鹅黄色宫装,梳着高高的发髻,一双明眸顾盼生辉,眉宇间却透着与生俱来威仪的长公主,眼神满是震惊,她怎么在慎王府?
宋鹤笙,宋太傅独子,从小聪慧过人,读书过目不忘,五岁便能作诗,十岁他的画作一幅千金。
当然最让人臣服是他的品性,襟怀坦白,正义凛然,温润如玉。
当初他被自己招为驸马,京城之中不知有多少未出阁的女子哭断肠。
“原来高风亮节的太傅之子,也会在背后议论人?”
“长公主,我所说句句出自肺腑,唯有皇上尽快独立处于政务……”
顾朝颜并未让宋鹤笙把话说完,反手一耳光扇在他白皙的面上,顷刻间透出鲜红的五指印。
毫无防备的宋鹤笙倒在地上,若不是面上的痛与手掌擦地留下的血痕,他真的不敢想象,刚才发生的一切是真的。
“放肆的东西!”
顾朝颜一边甩手,一边道:“今早皇上已经下旨,本宫也已领旨,你现在跑到慎王面前,大放厥词,安的什么心?”
面上的刺痛,渐渐让宋鹤笙回过神来。
“草民惶恐,草民所言都是站在大炎的立场上……”
“你少拿大炎的立场当借口!”
顾朝颜以为自己会不在意,但面对固执己见的宋鹤笙,那些压在心中的愤怒、不甘、委屈全都爆发了,“本宫赏识的、提拔的,他们多数都是十年寒窗苦读出身,以他们当时的背影,哪怕高中也随时被人顶替,就算能侥幸逃过一劫高中状元,以自身单薄的家世如何在朝廷上立足?”
宋鹤笙低着头,不敢说话,冷汗顺着他的脸颊滴落。
“既然都要靠人引荐,才能有一席之地,那在重臣世家之间,他们一定会选择惜才的本宫。”顾朝颜蹲下来,右手拽起宋鹤笙的下巴,让他与自己视线对视,“你知道有多少寒门弟子,为了一套文房四宝,不惜缩衣节食,甚至到处做苦力,来换取微薄的收入吗?”
她的话,如同一记闷棍重重地砸在宋鹤笙头上,他张口想说话,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你有闲工夫为那帮草包谋差事,倒不如把精力花在对真正需要帮助人上面。”顾朝颜的指甲用力掐着宋鹤笙的下颚,看到他笙因为疼痛而不由自主蹙起的眉心,眼中渐渐起了杀意,手指也越来越用力。
直到……
手腕上多了一双手。
顾朝颜抬头,对上祁夜临冷漠的眼神,刚想质问,却见他掏出一方洁白的拍子,轻轻擦拭自己指甲缝内污渍。
心中那团烧的正旺的火,慢慢地变小,熄灭。
“宋鹤笙,执着是好事,但过分执着,反而成了坏事。”祁夜临低头,眼中满是压迫感地望着宋鹤笙,“凡是能在朝廷上占有一席之地的,都不是泛泛之辈,你以为他们以长公主马首是瞻,殊不知长公主在,才能压制他们。”
宋鹤笙猛地抬头,怔怔地望向两人,他满心问号。
“宋鹤笙,吏部已经给你安排了职位,你有什么疑问可以自己去求证。”看到满眼迷茫的宋鹤笙,顾朝颜就知道,宋鹤笙来找慎王,必定是受了宋太傅的教唆,“或者,我们可以赌一把。”
“赌?”宋鹤笙蹙眉,“赌什么?”
“赌你的前程,你敢不敢?”顾朝颜笑眯眯地道,“宋太傅是帝师,你作为他的儿子,压力一定不小,若你这次与本宫打赌,赌赢了,你就成超越你父亲,成为大炎上下最有名望之人。”
看似顾朝颜在诱惑宋鹤笙,实际上是把他拖下水,让他成为众矢之的。
可宋鹤笙没意识到,他已经认真思考这场“赌局”自己的胜算有多大。
没一会儿。
他抱拳:“这个赌局,我接受。也希望长公主说到做到。”
“本宫连权势都放下了,还有什么做不到的?”顾朝颜眼中的笑容越发凝重了,“不过有一点本宫要警告你,这场豪赌,一旦开始,就没有回头路了,你要想好,别到时候扭头埋怨本宫没提醒你。”
“不会的。”
宋鹤笙眼中充满了必胜的坚定:“我相信我的判断,还有,退婚一事……”
“你放心,本宫会给你们三家一个交代的。”
今天的长公主,好说话到宋鹤笙以为自己在做梦,可望着微笑的她,却又是那样的真实。
“还有事吗?”
宋鹤笙摇头:“告辞。”
直到他走个没影,顾朝颜才扭头,对上祁夜临探究的目光:“趁本宫心情好,你想问什么,本宫都可以说。”
祁夜临收回目光,轻哼一声:“本王没空听你长篇大论。”
顾朝颜没说话,视线落到两人握在一起的手:“祁夜临,你可真是口是心非。”
祁夜临低头一看,如同被烫到一样,猛地甩开手。
“哎呀。”
顾朝颜没站稳,身子往后仰去。
“小心。”
祁夜临长臂一捞,顾朝颜顺势倒在他怀中,在他开口前,抢先道:“本宫头晕,你让本宫靠一会儿。”
“头晕?”祁夜临不信,探上顾朝颜的额头,“不烫!”
“头晕又不一定会发烧,本宫是被宋鹤笙气到了。”不得不说,祁夜临的胸膛软硬适中,比自己找人定做的枕头还要舒服:“你让本宫靠一会儿,本宫一会儿就好。”
祁夜临浑身紧绷,他不习惯与顾朝颜没有距离的接触,所以下一秒,他推开了她,“男女授受不亲,长公主请自重。”
要不是前世,亲眼看到他为自己穿上嫁衣,顾朝颜真就信了他的话。
“你方才抓着本宫的手,轻轻擦拭本宫每一根手指之时,你怎么没想到男女授受不亲?”顾朝颜直勾勾第盯着祁夜临。
过分炙热的目光,让祁夜临无处闪躲。
“祁夜临,你觉得本宫好看吗?”
顾朝颜除开在政治上的才能,最让人津津乐道,就是她的容貌。
绝对对得起倾国倾城这四个字。
若不是她向来洁身自好,没有养面首的习惯,不然,想当她面首的人,能把整个京城挤个水泄不通。
“长公主怎么开始在意容貌了?”祁夜临觉得今天的长公主有点奇怪,但又说不上来,当然他不讨厌,只是有点不习惯。
“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顾朝颜抚摸自己的脸颊,“从皇上登基到昨日,本宫从未放松过一刻,而今本宫卸下一切重担,自然要为自己考虑。”
“所以长公主的终身大事,也在考虑范围内?”
“慎王,你好聪明。”
顾朝颜给了祁夜临一个赞许的眼神:“虽然在朝廷上,你与本宫争锋相对,但私下,你从未找过本宫麻烦,相反你还帮你本宫很多次,这点呢,本宫也要跟你说声谢谢。”
突然的致谢,让祁夜临不习惯:“过去的事情,长公主不必提起。”
“那怎么行?”
顾朝颜娇嗔一笑:“你可以不在意,本宫也可不行,本宫还指望你给本宫找个好驸马呢。”
事情又回到原点。
祁夜临沉默几秒,认真地望向他,眼底有不解:“长公主,真要成亲?”
“以百官对本宫憎恨程度,得知本宫退了三家的婚事,一定会向皇上提议,给本宫找个夫家,与其等他们找,倒不如本宫现在找,还能有个挑选,而且还有最坏的局面……”顾朝颜有点舍不得离开祁夜临的胸膛,“送去和亲。”
和亲二字,瞬间让祁夜临神色不悦:“一个国家若要靠公主和亲才能维持和平,那气运也撑不了多久,再者以大炎目前的实力,无需靠公主和亲来与各国维持关系。”
以前怎么没发现,祁夜临这么会安慰人?
“话是这么说的,可你不知道,有多少人恨本宫呢。”
不能再靠着祁夜临的胸膛了,不然顾朝颜今天都想住下了。
见顾朝颜脚步后退,祁夜临并未松开揽在她腰间的手,“有长公主提携,能达到事半功倍的同时,还能仗着你的名声,谋取更大的利益,所以他们就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没想到慎王看的如此透彻,那你要不要再考虑一下,本宫是认真……”
“不要。”
话没说完,就被他无情地打断了,顾朝颜甩开他的手,退出他的怀抱,“算了,今天已经跟你说了太多不该说的事情了,本宫累了,要回府休息。”
祁夜临衣衫上沾染上顾朝颜的熏香,淡淡的花香,萦绕在他周身:“长公主……”
“嗯?”
顾朝颜扭头,望着长身玉立的祁夜临,展颜一笑:“舍不得本宫?”
听到这句,祁夜临犹豫的心瞬间坚定了:“长公主,以后没事,少来本王府上,本王很忙的。”
没良心的东西。
顾朝颜努了下嘴:“哦。”
祁夜临:?
她怎么没生气?
就轻描淡写的一个字?
可当他回神之时,顾朝颜早已走出去的院子。
唯有周身淡淡的花香,提醒祁夜临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是真实的。
他缓缓抬起刚刚揽着顾朝颜的手,放在鼻下轻嗅。
百合的味道。
微风吹过,院中站在各处的仆人,看到平日里不苟言笑的主子,唇边绽放出一丝笑意。
如同冬日白雪下,盛放的红梅。
耀眼夺目。
“墨语,帮本宫做一件事。”
回府后,顾朝颜把墨语喊到自己跟前:“无论用什么办法,也要盘下明月酒楼。”
“明月酒楼半年前,也不知是经营出了什么问题,还是得罪什么人,马上要关门大吉了,这个时候,您为何要盘下来。”
“明月酒楼是老字号,也算京城一大招牌,本宫不忍心就这样倒闭了,你抓紧去办吧。”
墨语点头:“是。”
提到明月酒楼,不得不提到三位驸马之中另一位——沈玉安。
沈氏乃百年世家,是大炎首富,而沈玉安又是嫡子嫡孙,从一出生就备受宠爱。
沈氏的产业更是遍布大炎上下,唯独在餐饮上总是竞争不过明月酒楼。
为了挤掉明月酒楼,沈氏与人暗中合谋,挖走明月酒楼的厨子,从厨子口中套取菜肴的秘方,用高价吸引楼中干活的伙计、小厮,最为卑鄙的是,买通供应明月酒楼的商家,让他们在原材料中下料,导致食客上吐下泻,还死了不少人。
而这件事,也成为明月酒楼生意一落千丈,走向关门大吉的根本原因。
顾朝颜前世不懂,以沈氏的财力,哪怕明月酒楼再开一百家店,也撼动不了沈氏的地位。
直到快死的时候,她才明白。
沈氏产业遍布各地,那么暗中自然有情报网,明月酒楼靠着祖上的头脑,占领了京城几个重要区域,沈氏便想拿到,完善自己的情报网。
成为明月酒楼幕后老板,断了沈家的念头。
这是顾朝颜对付沈氏的第一步。
至于沈玉安。
顾朝颜脑海中浮现出一张恬静的脸庞来:“锦棠,你去个地方,帮本宫赎个人回来。”
锦棠办事效率很高。
隔了一天,就把长公主要的人给带了回来。
“民女楚怜心,拜见长公主。”
顾朝颜一手支着脑袋,望着眼前两眼无神,脸颊凹陷,跪地磕头的楚怜心。
她十岁就进了沈府,因为手脚麻利,懂事听话,后来就进了沈玉安的院子当了一等丫头。
两人朝夕相处,少年少女的情动就在一瞬间。
前世,在沈氏接到自己旨意后,为了断掉沈玉安的念头,他们就把楚怜心卖进了青楼。
沈玉安自然不会为了一个丫头,跟自己的父母翻脸,于是他把账算到自己头上。
那么今世。
顾朝颜眯了下眼,她要让楚怜心成为自己的人。
“起来说话。”
“谢长公主。”
楚怜心站起来的时候,脚步踉跄了一下,手撑住地面之时,顾朝颜看到她手臂上的瘀痕:“谁打的?”
“呃?”
楚怜心愣了一下,忙用衣袖遮住手臂,低着头,满眼不安:“没有,是民女不小心磕到的,没有人,没有人欺负民女。”
“青楼那种逼良为娼的地方,打你都是轻,不过……”
顾朝颜双手撑住下巴,笑眯眯地看向楚怜心:“你心里对本宫是有埋怨的吧?”
“民女惶恐。”
楚怜心扑通跪下,身躯因为害怕而瑟瑟发抖:“民女现在所经历的,都是咎由自取,是民女不该动了妄念。”
“男欢女爱乃是人之常情,你与沈玉安朝夕相处,互生情谊很正常,是本宫当初调查不严谨,但没想到沈氏这般狠毒,把你一个弱女子送进青楼,断了沈玉安的念想,又让他把恨意全都算在本宫的头上,不得不说,沈氏啊,从头到尾就不满这桩婚事,无奈权势上比不过本宫,就用这样的法子,恶心本宫。”
楚怜心怔住了,她缓缓抬头,看向长公主。
“怎么了?有话要说?”
楚怜心连忙摇头,咬着下唇,不知所措。
“本宫把你赎回来,是不想本宫与沈氏之间的恩怨,殃及到你,你只是一个想好好活下去的好姑娘。”
前面楚怜心没哭,但听到长公主说“你只是一个想好好活下去的好姑娘”,她鼻头一酸,眼泪一颗颗往下掉:“民女不知,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民女苦苦哀求,他们还是要把民女送进青楼。”
顾朝颜微微一笑,起身,慢慢走到楚怜心面前,蹲下来,看她:“那你对沈玉安还有情吗?”
楚怜心顿了一下,摇摇头,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掉:“民女入了青楼,已经让家人蒙羞,民女不能再让他们有性命之忧。”
“本宫要听真话。”顾朝颜曲起手指,慢慢拂去楚怜心面上的泪水:“你的情窦初开,本宫可不觉得你就这么轻易放下。”
长公主的话没有温度,可她的手指却很温暖。
楚怜心吸了吸鼻子,睁着通红的双眼,注视着长公主:“民女不敢觊觎您的驸马。”
“本宫已经退了三家的婚事,沈玉安不会成为本宫的驸马。”顾朝颜顿了一下,见楚怜先并未像自己所想一样感到欣喜才继续道,“若你想要回到沈氏,继续伺候沈玉安,本宫可以帮你。”
“不。”
楚怜心几乎都没有犹豫,直接拒绝:“在青楼这段日子,民女才意识到,民女就是个蝼蚁,生或死全都掌握在主子一念之间。就算有您帮民女回到沈氏,民女未来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嗯,想好了?”
“是,想好了,民女不回去。”
“那刚好,本宫身边缺个贴身丫头,你有没有兴趣?”
“诶?”
楚怜心被长公主面上的笑容晃到了眼,早就听说长公主长得特别好看,如今近距离看她,有一种被她美到的感觉。
“不着急,本宫给你考虑的时间。”
“民女愿意。”
怕长公主反悔,楚怜心立马道:“民女父母身体不好,家中还有弟妹,若民女赚不到钱,他们估计连生存都有问题,长公主您能留下民女,民女特别感激您,民女什么都能干,真的,民女不会的 ,可以学。”
“本宫就喜欢有上进心的姑娘。”
顾朝颜对着楚怜心伸手。
楚怜心犹豫一下,缓缓伸出手,落到顾朝颜手中。
顾朝颜拉着她,两人同时站起来,笑盈盈地看着她:“那日后,你就叫怜心,府中的规矩,锦棠会教你的。”
“是。”
怜心点点头,朝着站在顾朝颜身后的锦棠作揖:“见过锦棠姐姐。”
“锦棠,去账上支点银子,在雇个马车,让怜心回家看看。”
“长公主……”
怜先好不容易止住的泪水,又要流出来了。
“让家人见到你,他们才会安心。”
也可以借他们口,让沈氏知道,楚怜心在自己府上。
“谢长公主。”
怜心跪下,这次的眼泪,是喜悦的,更是感动的:“奴婢一定当牛做马报答您。”
收复了怜心,明月酒楼那边也很快传来消息。
他们同意把酒楼转卖。
顾朝颜勾起唇角。
那么三位驸马之中,剩下最后一位,也是最难搞的一位——镇国大将军之子魏九昭。
“墨语,你说,一个男人,不沉迷情爱,平时也没什么爱好,他是靠什么活下去的?”
墨语蹙眉,想一下后道:“只要是个人,心里肯定要有点念想,才能支撑自己活下去,什么都没有,干脆出家当和尚算了。”
“有道理。”
顾朝颜想到了。
魏九昭从一出生,就被寄予厚望,从他记事开始,他就一直想成为父亲的骄傲。
可惜,他只是他父亲喝醉后与正妻婢女风流一夜的产物。
好巧不巧,这个事情呢,就是镇国大将军夫人一手安排的,她因为身体的原因,无法生育。
可魏九昭不知自己的身世,他想不通,为何自己无论怎么努力,都得不到父亲的认可。
本来他也不同意这桩婚事,但听了镇国大将军夫人的话,觉得能给父亲带来更大的名誉。
他就同意了。
所以……
顾朝颜想到破局的关键:“墨语,打听一下,最近镇国大将军的军营当中,可有什么新鲜事?”
墨语最擅长打听各种消息,半天的功夫,她就打听到镇国大将军军营内的事情。
“确定么?”
“魏大将军一直以严格粗暴出名,他为了强化战斗力,几乎把士兵把牲畜看,可他们是有思想的人,那么多条条框框,压得士兵们喘不过来气,其中有一条是连坐制度,一个小队若有一人犯错,其他人都要跟着受罚,因此士兵之间会互相监督,防止战友出现问题,可这样……”
“就会让人一直处于高压状态下,时间短还好,时间一长一定会出问题。”顾朝颜顺着墨语的话往下说,“魏大将军要的是一支纪律严明,秋毫无犯的军队,光靠钱财不一定能满足所有人的需求。”
“那他也不能默许士兵出去作恶,糟蹋良家妇女。”墨语愤愤不平,“事后,魏大将军就让人给对方一笔钱平息此事, 生前不受待见,死后还被匆匆下葬,更过分的是,属下查到几个姑娘,死后还被配了阴婚,家人又用她来赚了一笔。”
“像这样不公的事情,多如牛毛,杜绝是杜绝不了的,不过……”顾朝颜唇角上扬,“可以把这事捅出去,之后的事情,自然有人做,毕竟魏大将军为官多年,仇家遍布各地。”
“长公主这么说,是想给魏大将军敲个警钟?”
“本宫可没这么闲,本宫只是……”顾朝颜望着墨语,突然笑了,“你去办就成,办好了,本宫有赏。”
墨语抱拳:“是,属下明白。”
给三位驸马埋好雷后,顾朝颜终于能暂时放松一下。
不对。
顾朝颜微微眯起眼睛,目光转向已成为自己侍女的怜心,语气淡然却带着一丝深意:“明天是什么日子?”
怜心恭敬地低头答道:“回长公主的话,明天是十七。”
再过十天,便是宫中一年一度的桃花宴,名义上是赏花,实则是为那些世家大族中尚未婚配的公子小姐们提供一场盛大的相亲会。
每年都由皇后亲自操办,尽管皇上嫌皇后行事粗枝大叶,却也不得不承认,她在操办这类宴席上的效率确实无人能及。
想到这里,顾朝颜眼底划过一丝冷意,低声吩咐道锦棠:“去告诉皇后,今年的桃花宴,要大办特办,把能请来的人都请来。”
锦棠领命而去,顾朝颜则轻轻抚了抚衣袖,心中已有了盘算。
她要在人满为患的桃花宴上,当众宣布退婚之事。那场面,想必会十分精彩。
三月二十七,桃花宴如期在皇宫的桃花殿举行。
大殿外,桃花开得正盛,粉嫩的花瓣上还沾着晶莹的晨露,微风拂过,花蕊轻轻摇曳,如同少女们情窦初开的脸庞,大家穿梭在桃花林中,或赏花,或闻香,或提笔作画,欢声笑语不绝于耳。
直到殿外传来太监的高呼声:“皇后驾到,长公主驾到!”
众人纷纷停下手中的动作,齐齐行礼:“给皇后请安,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给长公主请安,长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皇后微笑着抬手示意众人起身,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都起来吧,今天是个好日子,你们好好赏花,不必太过拘礼。”
说完,她转身冲顾朝颜行礼,“皇长姐,我们去那边赏花吧。中午我让御膳房用桃花入菜,到时候您一定要尝尝。”
顾朝颜微微一笑,语气轻松:“好啊,我今天可是空着肚子来的,就等着午膳这顿呢。”
皇后立刻吩咐下人端来几碟精致的点心,语气中带着几分关切:“皇长姐,您先吃几口垫垫肚子,别饿着了。”
顾朝颜一边优雅地品尝着糕点,一边笑眯眯地打量着皇后。
皇后的相貌并不似寻常女子那般柔弱妩媚,反而带着几分英气与威严,正是这份独特的气质,才让她能够稳坐六宫之主的位置,震慑后宫众人。
“皇上今日可有空来?”往年的桃花宴,总要三请四催皇帝,他才不情不愿地来,然后拉着一张脸,把原本祥和的气氛破坏个干净,但今天,没他可就少了乐趣。
“回皇长姐,皇上最近忙于政务,先前后宫进了三十个姐妹,皇上怕是没工夫过来。”若仔细听皇后的语气,带着一股雀跃与幸灾乐祸。
顾朝颜轻轻抿了一口茶,语气中带着几分意味深长:“现在后宫热闹么?”
若是旁人听到她这话,或许会以为她是在故意找茬,但站在她面前的,是聪慧过人的皇后。
皇后微微一笑,随即故作忧愁地叹了口气:“皇长姐,都说后宫佳丽三千,可眼下后宫的姐妹不过百人。身为皇后,我实在为江山社稷与皇嗣担忧。”
她又长叹一声,语气透出几分无奈:“您也知道,皇上向来不喜欢我,若非有您护着我,我怕是早就被皇上废黜了。”
“他敢!”
顾朝颜冷哼一声,凌厉道:“后宫有你,他才那么潇洒,但凡换个人,有他苦头吃的。”
“有皇长姐这句,我便安心了。”皇后很拎得清,知道抱谁的大腿,才能把皇后之位坐得稳。
“今年前来赏花的,倒是比以往都出彩。”顾朝颜看向桃花林中那些正在嬉戏的世家女子们,“墨语,去请皇上过来,他身为皇帝,一年一度的桃花宴,可不能缺席!”
“是。”
顾朝颜又问皇后:“沈家、宋家、魏家可有人来?”
皇后指着站在一棵桃花树下几个正在低声交谈的女子:“那几个就是三家未出阁的小姐。您是知道的,三家私下关系甚好。”
顾朝颜轻轻点头,目光中带着几分冷意:“是啊,不光女子长得好,男子也生得不错,只可惜居心叵测。”
轻描淡写的语气,却暗藏锋芒,皇后听的出来。
她端起一盘点心:“皇长姐,您再吃两块点心,皇上很快就到了。”
一个时辰后。
皇上姗姗来迟。
他一走近,顾朝颜就能感受到从他身上源源不断散发出来的怨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