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雪衣祝昭是小说《我反派身患绝症,女主别为我入魔》的角色人物,是由作者SugarCube写的一款玄幻脑洞类小说。目前小说连载中,以下是小说《我反派身患绝症,女主别为我入魔》的章节内容
【新人第一次写书,逻辑不佳,还望见谅】
【大脑寄存处↓】
月色疏离。
江雪衣坐在床前,瞥了一眼镜子中的倒影。
女人很漂亮——
泛冷的雪白长发,发尾微微勾起一点弧度,落在腰间。
瞳色是偏棕色的,仔细看能看出几分蛇曈的妖冶。
一身清娟的白衣罩住姣好的身姿,她微微叠起腿来,精致的足踝上缠裹的铃铛轻轻作响,足趾缓缓蜷缩,在月光下泛着靓丽的光泽。
唯独显得突兀的,是她面上掩盖不去的病色,时不时浮现在眉宇之间。
江雪衣咳嗽了两声,拍了拍停在她肩上的黑雀。
黑雀振翅,往旁边一让:“宿主还没有接受自己穿书的事实?”
江雪衣觉得自己并非不能接受。
他只是看书看累了,倒头盖着毛毯在沙发上睡了一阵子,醒来的时候就已经变成这么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
感觉少了些什么,又感觉多了些什么。
身边多了一只黑雀,叽叽喳喳的,说是系统化身,告诉他穿进了睡前看的书里,成了书里和他同名同姓的大反派。
江雪衣想了想,这好像是便宜自己了,书中的江雪衣是剑墓宗主,修行更是仅差一步合道,他努力努力的话,何尝不能推翻可怜的反派命运?
只是她现在不理解的是——
“为什么我的气海在溃散?”
黑雀沉默了片刻,又离江雪衣飞得远了些:“因为原主此时合道失败了,气海溃散,仅剩三个月寿命。”
江雪衣:“?”
这和身患绝症有什么区别?
她的反派翻身计划好像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我还有机会回去吗?”
江雪衣还是有些不太适应这副病弱的身躯,以及自己清冷的声线。
总觉得好陌生。
“没有机会。”
“那就是说我三个月后就死了?”
黑雀指正:“是殉道。”
江雪衣:“……你不是系统吗?没有点帮我的手段?”
她看别的书的时候,多少炮灰反派依靠系统一路掠夺机缘、修行精进,最后成功踩着主角上位。
到她这里就是命不久矣的苦命剧本?
原主还真是……美强惨啊。
“有的。”
黑雀的回答让江雪衣重新燃起了几分希望:“你有续命的手段?”
“只需要帮助女主在三个月内走完剧情线,我就能向总部申请续命权限。换而言之,如果你能在三个月内完成主线任务的话,就能自由了。”
这听上去才像话。
江雪衣叹了口气:“走完剧情线?指的是帮助女主最后完成复仇,然后合道成功?”
在临睡之前,江雪衣已经差不多把书翻到底了,对于大致的剧情还算了解——
女主祝昭是东洲上元宗的天才剑修,天生剑骨,从小就被剑皇薛久捡回培养。成长过程中更是一路踩着各位天才修士,在中州独登万里铜雀台,最后斩杀杀父仇人,合道成功。
江雪衣看的时候还觉得很舒畅,女主毫不手软,很符合大女主修仙文的定位。
但是……现在她好像是要被杀的那一个。
黑雀重新飞回到江雪衣的肩头:“总体上主线任务可以划分为三个部分,只要你能顺利完成,就能得到续命机会。”
“夺取剑印,夺下万里铜雀台的魁首,以及复仇?”江雪衣伸了个懒腰,白衣松松垮垮落下来,显出一截犹如白玉的漂亮腰线。
黑雀点点头:“完成这些就能帮助女主过渡完剧情,你的使命也就达成了。”
听上去好像也不难。
“那女主现在修行是……?”
黑雀翅膀抖了一下。
江雪衣心底迅速生出几分不祥的预感。
“结丹后期。”
悬着的心终于彻底死了。
从结丹到合道,中间横跨元婴、出窍两个大境界,仅仅靠三个月的时间,她江雪衣就算跑遍五洲,把全天下的天材地宝扔给祝昭泡药浴都达不到这个境界。
所以她还是必死无疑了对吧?
江雪衣一把捏住肩上的黑雀,把它提到半空中:“想让我死就直说。”
黑雀眼神飘忽,挣扎了几下没能挣脱,声音也心虚了一些:“没……没说一定要帮女主合道成功,只要完成主线任务就算成功。”
江雪衣捏着黑雀晃啊晃的,突然觉得有点好玩,干脆就不放手了。
黑雀:“……”
“所以按照原著来说,祝昭现在就在剑墓对不对?”
“对。女主为了搜集剑印,现在伪装成新入门的弟子,明日就是试剑会。”
江雪衣继续提溜着黑雀:“如果我没记错,她要的那剑印,她自己有一枚,我这里有一枚,还有一枚在……”
“南州落莲剑宫。”黑雀补充。
“你说我能不能直接把落莲剑宫的剑印抢过来扔给祝昭?”
“……可以,但是要做的隐晦一点,不然会引起世界线动荡。”
还在空中荡来荡去的黑雀生无可恋。
“哦这样啊,你早说不就行了?”江雪衣咳嗽了一声:“我现在这修为虽然合道失败,但放眼五洲,还算顶尖那一批吧?”
何止顶尖?
在原著中,江雪衣作为剑墓宗主,全天下能与她交锋的也就剩下上元宗的剑皇薛久。
也就是祝昭的师尊。
即使合道失败,战力也依旧是冠绝五洲。
黑雀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被江雪衣松开了翅膀,丢到了一边。
“祝昭应该没见过我本尊?”
“没有。”
“剑墓的弟子们应该也没有?”
“没有,你要做什么?”
江雪衣眯着眸子,病恹恹的笑了一下:“自然要接触一下我们的女主,不然怎么把剑印名正言顺的送给她?”
黑雀想说你看上去不像好人,会被女主的通明剑心感应出来的。
但又想了想,江雪衣的本质是为祝昭好,没有恶意。
于是就把到嘴边的话吞了下去。
“主线任务一:帮助祝昭获取三枚剑印。”
“任务成功,奖励获得主线任务二。”
江雪衣站起身来,打了个哈欠,雪色的肌肤在黑夜中格外显眼。
“放心,为了好好活下去,我会努力的。”
不就是给女主做牛做马吗?
他在穿书以前给他老板做牛做马的日子还少吗?
“今日是剑墓接我们入宗的日子,只是不知道来的是哪位供奉?”
“剑墓的供奉至少也是出窍修为,我们应该还没资格见到吧……”
“传闻剑墓的那位宗主已经合道大成,是真的还是假的?”
嘈杂的人声中,唯独祝昭抱着剑站在一边。
她攥着赤色剑袍的衣角,腰间挂着一枚黑玉令符。
这枚令符是剑墓给通过考核的新入门弟子分发的,至于她为什么会有——
无非在此之前设计斩杀了一位在外行凶的剑墓入门弟子,抢了她的令牌和剑袍,顶了她的身份到了剑墓。
祝昭身上有师尊亲自授予的灵器,能遮掩修行,自然不会怕身份暴露。
只是想要拿到剑墓中的那枚剑印,想来也绝不容易。
思绪刚落,她就听见天际接连两道锐利的破空声。
御剑在前的是一名黑衣男修,面色阴郁,足下的佩剑上鬼气森然,浮现着一层淡淡的戾气。
而跟在他身后的女修则眉目如画、风华绝代,赤裸的足尖轻点剑锋,一袭白裙被风吹得猎猎作响,足踝上的铃铛清脆作响,绕着祝昭的耳边长久不绝。
祝昭下意识蹙眉。
总觉得这女修给她一种莫名熟悉的感觉。
可是在此之前她从未涉足过剑墓,不可能认识剑墓中的修士。
应该是错觉。
祝昭垂下眉眼,不着痕迹地向后退了两步,落在人群后侧。
“那就是我们的女主?”
江雪衣懒懒散散地收了剑,跟在男修身后,弹了弹肩上黑雀的翅膀。
“那个墨发赤瞳的就是。”黑雀小声地提醒。
“是吗?”
江雪衣漫不经心的一扫,在人群最不起眼的地方一眼就看见了抱剑而立的少女——
如墨的长发用一卷青色的发带束起,因为垂眼的缘故,江雪衣看不见她的瞳色,但是仅凭她身上若隐若现的那一份剑气,就几乎可以断定,那就是祝昭。
江雪衣感叹:“女主还挺好看的。”
黑雀警惕:“你对女主有什么非分之想?”
“唉,我只是想为她好还不行?”
江雪衣挥了挥手赶走了停在肩上的黑雀,似乎是嫌它聒噪。领头在前的阴郁男修已经上前检查起这一批入门弟子的黑玉令符了,她也就干脆懒懒地从另一侧开始检查。
江雪衣专门挑的祝昭在的一排,检查着检查着就站在了祝昭面前。
“你的令符?”江雪衣伸手。
祝昭把悬挂在腰间的黑玉令符摘下,然后递给了江雪衣。
“这真的是你的令符?”江雪衣指尖轻轻擦过令符的表面,嘴角含笑。
黑雀飞了回来:“逗女主很好玩吗?”
“不好玩吗?”
江雪衣等着看祝昭的反应,她和系统之间的对话算是一种特殊的灵识传音,并不会被别人窥听到,她等了一小会儿,就对上了祝昭的视线。
很漂亮的一双眼睛——
红色往往让人想起鲜血,祝昭的瞳色并非那种残忍的猩红,而是纯净的玫红。
江雪衣只是看了她一眼就挪开了视线。
“令符是我的,这位……师姐觉得有何不妥?”
或许是师姐这样的称呼对于祝昭而言太过陌生,以至于说出口的时候顿了一下。
江雪衣身心舒畅。
她就喜欢听女主虽然心不甘情不愿,但还是不得不喊她师姐的样子。
黑雀低低的啐了一口:“恶俗!”
江雪衣报复性的把它提起扔到一边,然后指尖摸索着黑玉:“没有不妥,师妹的姓氏是?”
“……祝,祝愿的祝。”
黑玉令符上逐渐浮现出了一个“祝”的字样,江雪衣把令符递了回去。
“很好听的姓。”
“谢谢……师姐。”
祝昭伸手要接,微微发烫的令符似乎要在她的手心灼烧起来,但在令符到手的一瞬,她感觉到了一阵肌肤的冰凉,轻轻痒痒的触觉迅速在她的手心里蔓延开来。
祝昭猛地抬头,但眼前的江雪衣已经轻飘飘的走过去了,徒留略显病色的侧脸,剩下一阵好闻的清香落在她的呼吸间。
黑雀挣扎着飞回来:“你疯了?你怎么敢调戏女主的?”
江雪衣一边帮下一位入门弟子检验令符,一边漫不经心的回答:“我没调戏。”
“你刚刚明明故意勾了勾祝昭的手心!”
“哦,不小心蹭到了而已。”
“……”
那能叫不小心吗?它分明瞧见江雪衣刻意小指勾起,在祝昭的掌心里挠了挠,不是调戏是什么?
“女主天生剑骨,有通明剑心的,能识别别人对她的好意和恶意的。”
黑雀提醒。
“我没对她有恶意,我帮她检查令符不是我好心吗?我还想着怎么把她要的剑印塞给她,这还不算诚意满满?”
江雪衣反问着,感觉身上莫名被一股气机锁定。
“她是不是在对我用剑心通明?”
黑雀:“是的。”
“结果怎么样?”
“……她只从你身上感受到了满满的善意。”
江雪衣病病地咳嗽了两下,把手上的令牌还给了下一位女修,得到了女修轻声的感谢。
“你看,我对女主好心的很,你就别乱担心了。”
黑雀:“……”
看着慢悠悠往后走的江雪衣,祝昭第一次怀疑起自己的通明剑心。
这位剑墓里的剑修,一开始检验她令牌的时候话里有话,似乎在怀疑她的身份,但之后又若无其事的揭了过去,好像就是一句简单的试探。
说她对自己没有所图,祝昭是断然不相信的。
但是通明剑心告诉她,眼前这个病恹恹的漂亮女修对她竟然满是好意?
怎么可能?
祝昭眼底的震惊一时间没能抹去。手心里依旧痒痒的,似乎刚刚一瞬间柔软的触觉还在,时不时提醒着她。
只是,她的通明剑心却看不穿这个女修的修行。
一定有鬼。
突然又回想起刚才咬牙切齿,好不容易才从嘴边挤出的一句“师姐”,祝昭磨了磨牙。
她好像隐约看见那女修笑了。
她这算是被人调戏了吗?
在上元宗的时候,从未有人敢这么明目张胆的占她便宜,无论是有意还是无意。
但为了剑墓里的那枚剑印,她只能权且忍让。
江雪衣检查完祝昭的令符以后,就全然没心思检查剩下入门弟子的。
思来想去终究还是觉得调戏女主比较有趣。
于是她干脆动作慢悠悠的,等到一起来的阴郁男修检查完大部分入门弟子后,就撂挑子靠在树边休息了。
那男修只是浅浅看他一眼。
本来这次接待新入门弟子的任务是他一个人负责的,但临时不知从哪里抽调了这女修过来。
修行不清不楚,也不知道是不是走了后门,他冷冷一笑,也没说什么,往年接待弟子的流程他早就熟悉了,也用不着这女修帮他什么。
江雪衣懒得抬眼,只是抱着双臂假寐,虚着的目光时不时往角落里的祝昭投过去。
嗯,祝昭的视线也恰巧朝着她所在的方向飘过来。
江雪衣一边听着男修安排住处,一边若无其事地扯着剑穗玩,黑雀就在她的肩头乖乖停着,不敢多嘴一句,生怕被她扔下去。
“你带着女修去宿处。”
男修冷冷的声音惊醒了江雪衣,她瞥了那男修一眼:“那万剑墓葬什么时候开启?”
男修面色一沉:“明天入门试炼以后会给入门弟子排名,名次优先者率先进入万剑墓葬挑选灵剑。”
“你带他们去?”江雪衣挑眉。
男修阴阴一笑:“不到元婴修行可开不了万剑墓葬。”
话语里的鄙夷意味都有些遮掩不住。
江雪衣突然觉得好笑,她这个名义上的宗主好像当得并不是很称职,不说祝昭没见过她,就连自家宗门的修士都没怎么见过她,如今还当着她的面,刺她修为低下。
“放心,万剑墓葬的事就交给我,你不用担心。”江雪衣扯了扯嘴角。
男修阴沉地盯了她一阵子,转身就走,留下一句低低的威胁:“若是耽误了万剑墓葬开启,宗主那边的责罚你自行承担。”
江雪衣眨眨眼。
她这算是自罚吗?
那阴沉剑修带走了入门的男修弟子,江雪衣也干脆咳嗽两声:“剩下的师妹们随我来,宗门给大家安排了住处。”
从剑墓大殿向里,一条百里危桥悬挂而上,直入深山之中,两侧群山雾气弥漫,桥底寒江翻涌。
悬桥摇摇晃晃,看上去年久失修,江雪衣走在最前,时不时往回望。
“你在担心女主摔下去?”黑雀冷不丁的在她耳边出声。
江雪衣被她吓得身形歪了一下,险些撞上身侧一位女修,后者柔柔地看过来,好像也被江雪衣吓了一跳。
“师姐有什么事吗?”
江雪衣:“……无事。”
“祝昭现在可是结丹后期的修为,可和你这些娇滴滴的筑基弟子不一样。”
江雪衣没好气地伸手赶它:“我担心祝昭干什么?我就看看她有没有什么小动作。”
“她是为了剑印而来,现在都没进剑墓还能有什么小动作?”
“我看都要你管?”江雪衣啪地一下子把黑雀赶走,然后下了悬桥。
祝昭跟在队伍的最末尾,看着江雪衣把一个个弟子安顿好,最后终于将目光落在自己身上的时候——
“这位祝师妹,有个不好的消息。”
祝昭心里凉了一下:“……师姐请讲。”
“总内的住处少安排了一处,真不巧,刚好轮到祝师妹头上。”
黑雀在江雪衣背后狠狠啄她的手心:“剑墓怎么可能安排住处不够?你又想干什么?”
江雪衣面无表情,“但是,有一个法子能解决,只是不知道师妹能否接受。”
祝昭沉默了片刻,盯着江雪衣的眼瞳,暗暗催发起通明剑心。
剑心的反馈和之前一样,眼前的漂亮女修对她完全没有恶意。
但祝昭怎么想都觉得荒谬——
恰恰好轮到她就没有住处了?这种巧合,分明就是这位……师姐蓄意针对她。
只是她不动声色,顺着江雪衣的话说了下去:“师姐的意思是?”
“麻烦祝师妹这几日和我挤一挤了,至于多余的住处,我会向供奉申请的。”
黑雀急了:“你要对女主做什么!都要共处一室了还说没有图谋不轨?”
“你这么急,女主是你亲生女儿啊?”
“……不是女儿,胜似女儿。”
“我这是为了给她剑印懂不懂,让女主和我同居以后,我把剑印丢我床边不就能被她捡到了?”
“……好像是这个道理。”
江雪衣满意的点点头:“我对你的女主没有什么非分之想,你知道就好。”
黑雀沉默不语,乖乖落到江雪衣的小臂上。
祝昭听了江雪衣的话也是一怔——
这女修的意思是,和她挤一挤?
祝昭从上元宗离开到剑墓的事情从未和任何人提起,包括她的师尊,对总内也只是说外出云游,不可能有人知道她的计划。
但眼前这个女修虽然对她没有恶意,但是字里行间隐隐透露着一种,她好像知道自己要做什么的感觉。
祝昭心底生出几分警惕来:“宗内没有其他出外云游的修士?”
“真不巧,没有。”
祝昭:“……”
演都不演了。
“那就麻烦……师姐了。”
“我姓江,以后叫江师姐就好了。”江雪衣唇角弯弯,“接下来的日子里还有劳祝师妹多包容了。”
祝昭磨牙:“江师姐也请多多包容。”
她告诉自己,祝昭你要冷静,为了剑印,暂时委屈一下自己也无妨。
更何况眼前这漂亮女修并不简单,虽然看上去病恹恹的,但修行连她都看不透——
至于之前见到的那阴郁男修,她一眼就认出是元婴中期的修行。
所以,眼前这所谓的江师姐,她真的看不透。
江雪衣不知道祝昭心里在想什么,只是趁着她低头沉思的时候细细端详着这所谓的天之骄子,天生剑骨所带来的那阵子锐气是磨不掉的,或许当她真正拔剑的时候才能看的更清晰一些。
可惜了,这么漂亮的弟子穿一身宗门制服,改日若是有时间让她换两身衣裙或许赏心悦目一些?
亮色的好看些,或者试一试透一些的纱衣也不错。
祝昭下意识打了个寒战。
总觉得自己在被谁算计一样。
江雪衣的宿处并不和这些入门弟子们安排在一起。
虽然宗门内的修士鲜少亲眼见过她这位宗主的修士,但江雪衣的住处却是在极为惹眼的地方——
试剑场一旁的偏殿里。
祝昭初来乍到,受了江雪衣的蒙骗,只能乖乖跟在她的身后一言不发。
人生地不熟,唯独只能仰仗眼前这一位对她莫名其妙的女修,这样的不知所措显然让祝昭有些不适。
她还从未体会过被别人牵着走的感觉。
祝昭下意识攥紧腰间的佩剑,但身前的江雪衣身形突然一顿,祝昭险些撞了上去。
很好闻,她想。
这位江师姐身上总是萦绕着一阵淡淡的花香,但祝昭识不出来,她站住了脚跟:“江师姐……”
“到了。”江雪衣打断了她的发问,微微偏过身子来,伸手指向不远处:“我的居所就在试剑场附近,委屈祝师妹多待些时日了。”
祝昭不着痕迹地和江雪衣拉开了距离,拱手道谢:“麻烦江师姐了。”
“只是平日里都是我一个人住,床位也只有……”
“不叨扰师姐,我睡地上就好。”
江雪衣:“……”
啧,女主看上去不是很乖的样子该怎么办?
算了,取得女主信任也需要一步一步来,如今祝昭看上去对自己还警惕的很,若不是之前用了通明剑心,说不定此时已经对她拔剑相向了。
江雪衣带她进了屋子,简单介绍了一下,随即转移了话题:“明天一早就是试剑会,祝师妹准备了吗?”
祝昭自然不知道这件事,她抢了那入门弟子的令牌和制服混入剑墓,对于所谓入门流程更是一无所知,此时被江雪衣突然问及,只是顿了一下:“……准备了。”
“试剑会还是看弟子修行多一些,以祝师妹的修行……”
江雪衣话说到一半,视线在祝昭的面上流转一番,微微笑起来:“肯定没问题。”
祝昭身子一颤。
她总觉得江雪衣话里有话,或许已经发觉了什么,在隐晦的威胁自己。
“江师姐说笑了,能进入剑墓的都是万里挑一的剑修。”
“之后开启万剑墓藏的时候,会按照试剑会的名次顺序。”江雪衣没有继续问下去:“希望到时候能第一个看见祝师妹。”
祝昭低眉:“多谢江师姐……抬爱。”
万剑墓藏的事情祝昭倒是听过——
据说是剑墓内死去的大能剑修所留下的一片遗迹,那些大能剑修的名剑都藏在此处,而入门的弟子都有机会进入这万剑墓葬挑选一柄名剑,但能否到手还取决于名剑是否愿意认主。
虽然祝昭此行为的是剑墓里的那一枚剑印,但若是有机会进入万剑墓葬,也不失为一个良好的机遇。
毕竟,她目前的修行还不足以让她复仇。
呵,剑墓宗主江雪衣,世人传言距离合道仅差一步之遥,就连师尊薛久也在她面前多次提及,说这江雪衣就是当年杀她父亲的凶手,但修行通天,告诫她想要复仇还需沉淀。
所以这万剑墓葬,她也未尝不能一去。
只是不知道此次她踏入剑墓,是否能见到那位宗主。
可惜她现在并不能做到什么。
被祝昭臆测的宗主本人江雪衣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只是当她刚来剑墓有些拘谨,于是就伸了个懒腰:“试剑场就在外面,你若是想要练剑就直接去,想找人比试就去内院找那些疯子,想修行就自己找地方闭关去。”
祝昭下意识问了一句:“那你呢?”
“我?”江雪衣兴致缺缺地倚在窗边:“我趁无事的时候自然要休息休息。”
祝昭把视线从江雪衣细嫩的腰线上移开。
罪过。
祝昭一时间不知道该走还是该留,按理说,这位江师姐费尽心思把她“拐”来这里,不应该问她来剑墓的目的?
无论是先前检查令符的时候,还是刚才那一句简单的试探,祝昭相信这位江师姐多多少少知道什么。
但是她就不管不顾把祝昭留在这里,自己却安安然然的睡觉了。
祝昭看着和衣睡在床边的江雪衣,窗外的阳光稍稍透进来一些,落在她精致的侧脸。
她雪白到有些妖冶的长发就散在她的颈侧,只是还微微蹙着眉,可能是身体不适。
是,从第一次见到这位江师姐,祝昭就看出她好像身缠疾病——
面色苍白,时不时咳嗽,没精打采。
身上的被褥也不好好盖着,修长如玉的小腿微微垫起,光洁的美足轻轻绷紧,脚踝上的铃铛红绳妖艳夺目。
对她一副毫不设防的样子。
如果不是对自己的修为绝对自信,那就是在向她祝昭示好?
意思是告诉祝昭自己对她没有恶意?
她的通明剑心的结果,似乎也并非毫无道理。
祝昭静静地看着江雪衣,过了一阵子,才缓缓离去,临走前微微一顿,顺手拉上了窗纱。
房间内重新陷入了昏暗之中。
靠着枕边的江雪衣缓缓睁开眼:“你说这女主还怪好心的。”
黑雀在床上蹦跶着:“你还说自己对祝昭没有别的意图?你是不是故意勾引她?”
江雪衣揉了揉眉心:“你这书里我记得没错的话,应该是有男主的?”
男主魏源,中州长魏剑宫的天骄,和上元宗从小结好。
“所以我勾引女主会有什么用吗?”
反正自己只是一个辅助祝昭走剧情的,最后祝昭肯定会和书里的情节一样,和魏源顺理成章地在一起。
只不过这一点不归江雪衣操心而已。
黑雀想了想,觉得好像很有道理:“所以你是在讨祝昭的信任?”
“不然呢?”江雪衣轻飘飘的反问:“我又不能以剑墓宗主的身份出现在她面前,她现在还被薛久蒙在鼓里,以为我才是她的杀父仇人呢,所以要套取信任,只能另寻他法。”
黑雀肃然起敬:“你的心好黑。”
江雪衣弹它翅膀:“没你心黑,都能把我拐进书里,还给我改了性别,甚至身患绝症。”
黑雀:“……”
江雪衣翻身而起:“好啦,祝昭这边暂时有她的事要做,我也有我的事要做。”
“什么事?”
“去落莲剑宫,讨要一下剩下的那枚剑印。”
“你说,你要求见宫主?”殿前的守殿修士怔怔地打量着眼前这名看上去病恹恹的女修。
容貌绝佳,打扮得也靓丽,只是眉间病气实在遮掩不住,不知是从哪里来的痨病鬼。
没有宫主手谕,也妄图见宫主?
他刚要赶人,就见那女修往前一步,不知从何处摸出来一枚小小的玉符。
玉符很简单,表面上镌刻着一座转轮佛,面容和蔼。
守殿修士面色一变。
“能否帮我引见宫主?”江雪衣咳嗽了两声,这几日她气海倒是溃散得缓慢了些。
虽说要帮祝昭取一下剑印,但在不必要的情况下,她懒得拔剑,也懒得让人认出她的身份。
原著中江雪衣和这位落莲剑宫的宫主有旧——
只不过是旧仇,这枚转轮佛印正是她曾经斩了落莲剑宫的供奉所得,现在倒也算是派上用场了。
守殿修士匆匆忙忙的向宫内走,江雪衣听不清他嘴里絮絮叨叨说些什么,只能倚着殿门叹气。
“这位……师妹,是近些日子才拜入落莲剑宫的吗?”身边一道男声响起,似乎是看她一个人有些好奇,于是上来搭话。
江雪衣低垂着眉眼,顺口答道:“是啊,来求见宫主。”
“宫主平日里可从来不接待剑宫弟子,师妹若是有什么事,在下说不定能帮忙解决。”
江雪衣抬头瞥了他一眼——
穿的是落莲剑宫标志性的水蓝长衣,袖口有三处转轮图纹,大概是剑宫的内门弟子,修行不上不下,堪堪结丹,看上去倒是和蔼可亲,却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
“这件事情,你可能解决不了。”
那剑修听她没有喊自己师兄,下意识皱了皱眉:“剑宫内大部分事宜我都有些话语权,师妹不用担心。”
江雪衣啧了一声。
赶着向她献媚?
不过也正常,她江雪衣容貌确实绝美,很难不引人注目。
更何况和绝大部分女剑修的冰冷肃杀不同,因为合道失败身患绝症的缘故,江雪衣总是看上去弱柳扶风,面上的病色是掩不住的,更容易激起人的保护欲。
就连祝昭也不能避免。
虽说对她还有些戒备之心,但最后还不是帮她拉上了帘子?
想到这里,江雪衣不自觉一笑。
“那好啊,我想要剑宫里的那一份剑印,师兄可以送给我吗?”
江雪衣的声音轻轻柔柔的,似乎还掺杂着几分甜腻,听得那剑修有些晕头转向。
“好……等等,你要什么?”
江雪衣眨眨眼。
她不是说的很清楚了?
看上去这位师兄并没有像他说的对大多数事宜都有话语权呢。
可惜。
就在那剑修准备开口之际,之前的守殿修士气喘吁吁的跑回来:“宫主有令,请江宗主入殿一叙。”
江雪衣轻飘飘地跟过去了,只留下一阵淡淡的清香。
那剑修呆呆地站在原地。
江……宗主?这五洲之上哪还有第二位姓江的宗主?
一想到刚才那柔柔弱弱的女修竟是传闻中半步合道的剑墓宗主,他就吓得双腿打颤。
他真是瞎了眼敢招惹那位……
——
江雪衣哼着小曲进了大殿,凭借着对原著里残存的印象,只记得这位落莲剑宫的宫主是返虚修行,和她几乎合道的修为还是差了许多。
只不过现在的江雪衣早就不是半步合道了。
而是合道失败。
她知道自己大概是瞒不过那宫主的,因为进了殿,对上那高居在中的青年修士的视线,她就看见了那人嘴角的讽刺。
“江宗主看上去最近过的不是很好啊。”宫主抬手倒下一杯茶,将瓷杯推过来。
“合道失败了收拾你也绰绰有余。”江雪衣接过茶,轻轻啜了一小口,有些淡淡的苦味。
她倒是不怕这宫主在茶里动手脚,对于他们这些返虚修士而言,太过掉价。
宫主冷冷一笑:“合道失败了也敢拿着转轮佛印来找我?”
“要你的剑印,给不给,一句话的事。”江雪衣懒得和他掰扯。
宫主怒拍茶案:“江雪衣,你怎么敢?合道失败气海溃散,你那修为有什么底气这么和我说话?”
江雪衣不惊不惧,把茶盏轻轻放下,指着自己的脸:“我看上去很狼狈吗?”
“和你当年意气风发的时候比起来,差太多。”
“当年意气风发,现在也不遑多让。”江雪衣懒懒的站起身来,连带出来的佩剑都懒得拿出手来。
她只是轻轻一指点过去,锐利的剑气顷刻间涌动而来,似乎连带着那张茶案都要在一瞬间被撕碎!
宫主面前短暂的出现了一个佛像虚影,但很快就在剑气袭来的瞬间破碎,四散的灵气冲撞在大殿四壁之上,剧烈的轰鸣声响彻,但江雪衣依旧还是病恹恹的靠着墙——
似乎离了墙她连站立的力气都没有了。
“还觉得我狼狈吗?”江雪衣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食指。
白皙修长,骨节分明。
赏心悦目。
但却能在须臾间点出摧枯拉朽的剑气。
虽然这样的剑气和她真正拔剑来的相差甚远,但是震一震这位宫主还是足够了。
返虚以后,能触摸到合道的修士,已经能完全碾压同境界修士。
即便她气海溃散,身患绝症,但所能展露的剑气依旧不会作假。
只不过她好像也只有三个月能活了。
江雪衣等了半天没等到那宫主吱声,往前走了两步:“所以剑印能不能给我了?”
落莲剑宫的宫主,返虚初期、不可一世的修士,半跪在地上,还有些喘不上气。
刚刚的剑气——
绝对不像一个气海溃散的修士所能展露出来的。
他甚至有些惊恐地盯着眼前的江雪衣,试图从她脸上找出一些破绽。
可惜没有。
江雪衣蹲下身子,伸出手,指尖勾了勾:“病树前头亦能有万木春,你看我气海溃散,但焉知这不是一种新生?”
宫主茫然了片刻,但还是颤抖着将一枚古剑印放在了她的掌心。
江雪衣满意的点点头,然后站起身来,轻轻拂去身上的灰尘:“剑印非我所需,以后若是想要讨要回来,那就去找祝昭,是她让我来的。”
说完,江雪衣也没有再回头。
她走得很快,殿外的一树梨花恰好被风吹着晃起,如雪的落花轻轻漫过她的肩头。
而身后依旧半跪着的宫主却在想——
祝昭是谁?
江雪衣蹑手蹑脚回到剑墓的时候,没有在房内见到祝昭,于是松了口气。
手心里的剑印似乎还隐约发烫,似乎还残留着几分未散的剑意。
虽然穿书以后她就剩三个月寿算了,但好在还能体验一下所向披靡的修行。
江雪衣看了看自己手里的剑印,转身弹了弹自始至终一直落在肩头,却没有说话的黑雀:“剑墓里的那枚剑印,是不是放在万剑墓葬里了?”
黑雀点点头:“是,在万剑墓葬的深处秘境。”
江雪衣叹气:“那剑印的事已经基本解决了。”
黑雀:“……”
它也完全没想到这位宿主做事情如此果断,说要给祝昭弄到剑印就立刻去了落莲剑宫——
从东洲到南洲一来一回跟个没事人一样,全程大大咧咧,似乎完全不打算掩盖自己的踪迹。
偏偏它还说不了什么。
可能是求生欲爆发了吧。
江雪衣现在头疼的是怎么潜移默化地把手里的剑印偷偷塞给祝昭。
直接给她?不被猜忌就算好的了,更何况这样多少会破坏她江雪衣这个角色人设,多半要被黑雀啄了。
所以,只能一点点以现在这个江师姐的身份,和女主拉近距离,然后“不小心”把剑印的消息透露给她。
那么,她要怎么做才能在尽可能有限的时间里,放下祝昭的戒备心,让她信任自己一点呢?
——
剑墓的试剑场并没有祝昭预想中的那样黑暗。
和所谓的“剑墓弟子在试剑场上自相残杀,只留下最有天赋的修士”这样养蛊式的谣言相去甚远。
甚至她都没有在试剑场上其他剑修身上见到所谓的邪功。
最多是剑气带了点阴狠的戾气,更讲究剑法的破坏性。
剑墓到底是不是魔门,从小到大她一直被师尊传输这样的观念,但现在她第一次动摇了。
没有她听说的那么不堪,但也不能就此断定剑墓是正是邪。
尤其是,剑墓那位宗主,还是自己的杀父仇人。
祝昭眼神低垂,不自觉攥紧拳头,直到指甲隐约刺痛掌心的肌肤,才缓缓松懈了情绪。
还早,她还有很多成长的时间,她的仇终有一天会得报。
祝昭收了佩剑,下意识往试剑场边的殿内走,房间里依旧一片漆黑,她拉上的帘子没有任何被动过的迹象。
“祝师妹?”
她听到昏暗中有人在轻轻的呼唤她,声音有些低低的,带着一点刚刚睡醒的嘶哑。
祝昭轻轻拨开帘子,第一眼就瞧见床上的江雪衣半侧着身子向她看过来。
那一身轻纱看上去有些褶皱凌乱,这位江师姐的眼神里闪着淡淡的光泽。
她似乎从中读出了几分……
可怜?
祝昭微微蹙眉:“江师姐怎么了?”
“旧病复发了……”江雪衣低低地说着。
她这也不算说谎吧,反正她早就合道失败了,气海无时无刻不在溃散,说是旧病复发也没错。
江雪衣就这么窝在床头,可怜巴巴地盯着祝昭看:“祝师妹能帮我把药架第一层的药盒取过来吗?”
思来想去,江雪衣觉得自己能快速和祝昭拉近距离的只有一种方法——
那就是示弱。
人们往往对主动向他们示弱的人产生保护欲,从而不经意间就会放下戒备。
毕竟在祝昭看来,江雪衣似乎完全不瞒着她任何事。
比如她身上的疾病。
她甚至放心自己在病发的她身边,虽然她们只是刚刚才算是认识。
祝昭觉得莫名有些奇怪,可又说不上来,于是转身去了一旁的药架上取下第一层摆放着的朱红药盒。
江雪衣就盯着她的背影看,床头的黑雀吱吱的叫了两声,似乎是在鄙夷江雪衣的装可怜行径。
江雪衣视若无睹。
虽然有那么一点点羞耻,但是为了活下去,她只能这么做。
祝昭把药盒递过来,视线飘到江雪衣的脸上。
她本来显得有些苍白的肌肤有些异样的泛红,指尖微微颤抖,似乎有些拿不稳手中的药盒。
打开药盒,里面放的是几瓶丹药,似乎就是用来治疗她那旧病的。
祝昭移开视线,一时间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江雪衣小心翼翼倒出一颗服了下去,这才稍稍放松了绷紧的身躯。
黑雀:“吃颗炼气丹跟吸毒濒死一样,江雪衣,真有你的。”
江雪衣:“……”
你说得对,可惜她的气海溃散已经没有任何药能救了……
不对,还有唯一的解药,就是祝昭。
江雪衣真想求祝昭努努力,赶紧爆发潜力把剧情走完,这样自己也不用三个月后就一命呜呼了。
她还不想死。
只是按照原著而言,祝昭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这么快就走完剧情,只能她江雪衣来推波助澜一下。
所以装可怜只是她的必要手段而已,没什么好惭愧的。
“江师姐看上去身子不是很好的样子,需要喊春风堂的医修来吗?”
江雪衣:“你看,女主已经开始关心我了,你就说这一招有没有用。”
黑雀:“你不觉得她只是基于礼貌才问你的吗?你看见一个痨病鬼真就把她当路边一条?”
江雪衣:“……”
她不管,反正祝昭就是关心她了,这系统还挺嘴硬。
大概是见不得她好吧。
“不用了,可能吓到祝师妹了。”江雪衣弱弱的靠在床头,一副气若悬丝的样子:“这身旧病时不时发作,让你看笑话了。”
祝昭顿了顿:“江师姐当真没事?”
“……有。”
她都装可怜了,不可能只筹划到这一步,想要博取女主的信任,她不得不下一点猛药。
江雪衣一咬牙:“服药只能勉强缓解,旧病复发需要泡药浴来缓解。”
一向沉稳冷静如祝昭,面上终于露出了几分诧异:“江师姐的意思是……?”
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江雪衣话都说到这里了,自然不可能畏缩:“祝师妹心肠好,不知道能否帮我准备药浴?”
祝昭自然知道江雪衣的话里不只是准备药浴的意思。
就她这副柔柔弱弱的样子,真的只是让自己帮她准备药浴,而不是宽衣解带?
祝昭突然觉得有些头晕目眩。
药浴是真的,治病是假的。
江雪衣给祝昭写了药方子,让她去春风堂取药材——
至于药浴的地方,就在她的后院。
祝昭回来的时候,江雪衣依旧靠在床头,时不时低低的咳嗽两声,肩上的黑雀也不知道飞去哪里了。
“后院有山泉,取来的药材……咳咳……调理后加进去即可。”
祝昭不通药理,也不知道江雪衣让她去春风堂要的药材是治什么病用的,只是隐约听那春风堂的医修说,这些药材能涵养气海,消解戾气。
可能江雪衣的旧疾就和这些有关。
祝昭一边想着,一边迷迷糊糊的去了后院。
她在殿外的试剑场上修行了许久,回来的时候已过黄昏,此时微弱的月光洒落下来,将后院的泉池照得透彻。
祝昭把取来的药材按照祝昭的嘱咐调理,然后小心翼翼地倒入泉池中。
淡淡的药香浮起,祝昭一时间也有些心神恍惚。
“祝师妹……能否过来扶我一下?”
江雪衣弱弱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祝昭放了药盒,转身,看见床上的江雪衣已经褪去了一身轻纱,只用一条洁白的浴巾围裹住身子。
好在不是让自己帮她宽衣解带。
祝昭心里闪过一丝庆幸。
她慢慢走过去:“江师姐小心。”
江雪衣身上的香味很清澈,并非惹人厌烦的浓香,反而淡淡幽幽的,时不时朝着她的呼吸里钻,祝昭扶住她的手臂,目光微动。
于是江雪衣的发丝落在她的肩上、颈间,痒痒的。
祝昭难以克制自己去回想最开始和江雪衣见面的时候。
她把令符归还的时候,指尖在她手心里轻轻的一挠。
也是这样的轻轻痒痒的触觉。
祝昭屏息凝神,搀扶着江雪衣向后院走去。
她能感受到江雪衣的呼吸声有些沉重,大概之前帮她在药架上拿的药盒只是起了缓解作用,并不能根治她的顽疾。
月光越来越亮了,落在江雪衣身上,照得她本就白皙的肌肤更加苍白了一些,像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霜泽。
她轻轻的绷紧脚背,试探性地下水,泉池上蒙起一层淡淡的白雾,足踝上的铃铛清脆作响。
祝昭突然就觉得那两枚铃铛好生刺眼,明明是靓丽的红,却不知为何衬得江雪衣脚踝精致而骨感,甚至带上几分说不出来的妖冶。
她喉头一紧,偏开目光,转身想要走,但却被江雪衣一下子拉住手腕。
江雪衣的手很冰。
这是祝昭的第一反应,她还没来得及掰开江雪衣的手指,就听见她的声音飘过来。
“别走,等等还需要你扶我回去。”
“……到时候江师姐喊我就好。”祝昭觉得自己不能再呆下去了,她的通明剑心在这位江师姐面前毫无作用,甚至一直以来平静的情绪莫名其妙的波动起来。
这剑墓真的有鬼。
这位江师姐身上肯定也有鬼。
“祝师妹不怕我出什么意外?”江雪衣的指尖用力了几分。
她当然知道祝昭想要走是因为有些害怕,她的通明剑心并非不起作用,而是因为从一开始江雪衣就对她没有任何恶意。
都恨不得把剑印塞在她手里,恨不得让她一夜之间修行通天了,这不算善意还有什么算善意?
至于为什么能让祝昭情绪波动——
她江雪衣身上可是流着一半蛇妖的血脉,不然也不可能生着蛇曈。
她只需要稍稍催动血脉里的妖力,就能让祝昭生出几分奇怪的感觉。
毕竟蛇性本淫。
祝昭不过是结丹后期的修行,怎么能抵御得住她合道修为的算计?
就算她是女主,是通明剑心,是天生剑骨,在曾经半步合道的剑墓宗主面前,也暂时讨不得任何便宜。
而且江雪衣也没有催动多少,最多添个氛围,没有针对祝昭的意思,自然也不会被通明剑心识别成恶意。
为了把剑印塞给祝昭,她都宁肯出卖美色了。
真惨。
祝昭只觉得自己置身后院,呼吸都有些生涩,听着江雪衣的话,心里涌不出任何拒绝的言语。
她只能停下脚步:“……那我在池边等你。”
江雪衣松开了手。
祝昭背对着她坐了下来,目光清明了一些。
或许是江雪衣在泡药浴的缘故,后院缓缓变得温热起来,缭绕的雾气缠上祝昭的祝昭的剑袍,她深呼吸了一下。
“祝师妹若是觉得岸上待得不舒服,就下来一起泡吧。”
江雪衣的声音还是很微弱:“这药浴能涵养气海,对师妹也有些帮助。”
祝昭:“……不了。”
她还做不到和这位江师姐共浴,虽然不用坦诚相待。
祝昭此时还能留在后院没走,已经是对江雪衣最大的忍让。
江雪衣也没有强求,只是靠着池边,双臂搭在岸上:“这一批来的入门弟子里有几个已经结丹的天才剑修,明天试剑会上遇到了不用强撑,别受伤了。”
祝昭用的灵器把她修为掩盖在筑基,江雪衣也当作没看破。
“师妹心里有数。”
她不想在剑墓引人注目,也不想暴露真实修行,她所需要做的无非就是伪装好自己的身份,拿到剑印,然后毫不留恋的回上元宗。
“有数就好……”
长久的沉默。
大概很长一段时间江雪衣都没有再开口说话,祝昭停了修行,怕她出事,于是转身——
江雪衣靠在池边,呼吸均匀,漂亮的眼睫微微颤动,唇瓣抿着,白玉一样的胸口轻轻起伏。
她睡着了。
祝昭不明白为什么江雪衣能在自己面前这么放下戒备心。
不是说剑墓里的修士邪到了顶点,彼此攻讦算计吗?
那眼前这位江师姐,到底为什么这么松弛?
师尊说,剑墓的风气都是因为那位宗主——
那宗主杀了她的生父,并且一心想要抓她祝昭,抽了她的一身剑骨来合道。
所以在来剑墓之前,祝昭心里的芥蒂很重。
但,所见好像不太一样。
也可能是这位江师姐故意演给她看的?
祝昭神色复杂地看着睡去的江雪衣。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师尊嘴里想要抽她一身剑骨合道的那位剑墓宗主,早就合道失败,只剩下三个月可活了。
江雪衣是真的睡着了。
泉池的温度刚刚好,放入的药材散发着淡淡的清香,只是她的气海依旧在溃散。
药材是有着涵养气海的功效,但是对于她这种合道失败之后的不可逆溃散,没有任何作用,
靠在池边,江雪衣不自觉就放空了思绪。
等到睡醒过来的时候,眼前的白雾散开了一些,月光更盛。
江雪衣扯了扯胸前的浴巾,缓缓伸了个懒腰。
“……江师姐醒了?”似乎是察觉到了身后的动静,一直安稳修行的祝昭出声问了一句。
江雪衣险些吓了一跳,这才想起来是自己让祝昭一直守在自己身边的。
啧,女主还是很听话的,好乖。
她微微探出身子,池水从她肌肤上滑落,她披衣而起:“谢谢祝师妹一直守着我了,麻烦扶我一下。”
祝昭收了呼吸,像来时那样轻轻扶住江雪衣。
在这个片刻,她突然发现自己能感应到这位江师姐的修行——
元婴中期。
之前没感应到是因为江雪衣刻意掩盖了吗?现在旧病复发后,没有余力遮掩这才能让她感知到?
祝昭心念一动,但没有去细想。
反正她的通明剑心试不出江雪衣对她的恶意,那么这位江师姐至少不会是她谋取剑印路上的阻碍。
也就不重要。
“明日的试剑会我会到场的。”江雪衣突然出声。
“江师姐是……”
“专门来看你的。”
祝昭:“……”
“别误会,在这一批入门弟子里,我最看好祝师妹。”江雪衣弱弱的笑着,被祝昭搀扶着,轻轻送到床榻上:“祝师妹身上的剑气,很有意思。”
祝昭心神一凛。
她从小被师尊薛久捡回上元宗,自幼修行上元宗的剑法,剑道根基稳固。
更何况她天生剑骨,对于剑道的理解更是一绝,身上的剑气纯粹而犀利,尽管她刻意去掩盖了,但还是被这江师姐看出不同了吗?
似乎是没看到祝昭眼里突然涌现的戒备,江雪衣缩在了床角,懒懒的枕着手臂:“祝师妹早些休息,别耽误了试剑会,到时候开启万剑墓藏的时候,师姐为你挑把好剑。”
祝昭眼神微微动了动,片刻之后才答道:“好。”
——
江雪衣一觉醒来,第一眼就看见黑雀站在床边死死的盯着她。
“昨天你和女主干什么了?”
“……泡了个药浴。”
“一起泡的?”
“没,她在岸上守着我而已。”
黑雀叹息:“你确定你真的是在博取女主信任,而不是对女主有什么别的想法?”
江雪衣举手投降:“只是增进感情罢了。”
“你增进的是什么感情?爱情吗?”
江雪衣觉得自己这个系统有些莫名的护短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真把祝昭当它女儿养了,于是她翻身下床,看见地上干干净净的地铺,唇角弯了弯。
“女主已经去试剑会了?”
“你睡过了。”黑雀提醒她。
“睡过了就睡过了呗,就是昨天答应她要去看她试剑,可能要爽约了。”江雪衣披上宗门的剑袍,打理着有些凌乱的雪色长发:“无所谓,反正女主那么聪明,肯定不会在试剑会上暴露自己的修行,昨天我还点了她一句。”
不然江雪衣也不会多嘴去说祝昭的剑气有意思。
“你是不是故意睡过的?”黑雀觉得自己好像有些看不透这位宿主。
明明是它选的人,结果这江雪衣穿书以后几乎没怎么让它省心。
要不是昨日江雪衣去了落莲剑宫抢了剑印回来,它都怀疑江雪衣别有用心。
“我怎么可能是故意睡过的?昨天算计怎么和女主增进感情,想太久累了不是很正常?”
江雪衣倒是不怎么在意:“等到试剑会结束,我去万剑墓葬挑把好剑给她才是最重要的。”
四舍五入也是给女主提升一下战力,不然短短三个月,江雪衣觉得祝昭就算再怎么天才,也不可能复仇成功。
毕竟她面对的不是已经合道失败的自己。
而是她那位高高在上的师尊——
剑皇薛久。
捡回祝昭的是薛久,培养祝昭的也是薛久,但真正想要她那一身剑骨合道的、杀她父亲的,也是薛久。
只不过从始至终,薛久都把这些锅全部扣到她江雪衣身上。
以至于祝昭坚信杀父仇人就是江雪衣——
但是女主多聪明,在收集齐剑印后就在秘境里发现了薛久的恶念,得知了真相,最后成功手刃薛久,得报大仇。
从读者视角来看,这段情节还是很爽的。
只不过作为原著大反派的江雪衣却因为合道失败默默死了,死得悄无声息。
是的,虽然听上去像不可或缺的大反派,但是实际上江雪衣除了背锅几乎就是打酱油的。
这也是现在江雪衣面临的处境——
现在的祝昭还不知道薛久才是她真正的仇人,所以她不得不帮祝昭收集剑印,好让她早些发现真相,然后帮她提升战力,早点复仇薛久,走完剧情,这样本来应该气海溃散而亡的她就能活下来了。
所以试剑会倒是其次。
江雪衣抓了抓发尾。
不管了,既然答应了祝昭要到场,她还是去一趟吧。
——
试剑台下,万籁俱寂。
台上的女修收了佩剑,墨色的长发轻轻束起,她对着眼前一位已然结丹的剑修拱手:“师兄修行高深,甘拜下风。”
她那位江师姐说她剑气有意思,那她就更不应该展露真正的实力,免得被看出来。
只是,她似乎没在人群中找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师妹若是修剑的时候有不懂之事,可以来询问。”那位结丹剑修哈哈一笑,下了台。
祝昭也往台下走。
她今日在试剑会上表现得一直不卑不亢,遇到筑基期的剑修就是一番苦战,运气不好遇到结丹期的就是惜败。
祝昭也并不在意试剑会的名次。
毕竟她为剑印而来。
但是莫名耳边回响起某人的声音:“希望到时候第一个看见祝师妹。”
可惜某人没来,也不知道是不是旧病复发。
祝昭摇了摇头,直到不远处传来一阵熟悉的、铃铛的、清脆的响声。
“祝师妹试剑可还顺利?”
祝昭总是下意识将视线落在来人的足踝上,鲜红的足绳带着几分妖冶,铃铛作响。
“起晚了,没能见到祝师妹试剑,有些可惜。”
江雪衣叹了口气,随意看了一眼台上的剑修。
不用多说,女主这么聪明,在试剑会上多半收敛了真实修行,这件事情似乎用不着她来操心。
“师妹修行不足,辜负江师姐期望了。”祝昭低着头,好不容易说服自己移开视线,就看见江雪衣递过来一个精致的盒子。
“祝师妹来得匆匆,顺路给你买了些糕点,别饿着了,等到试剑会结束还要去万剑墓葬取剑。”
祝昭犹豫了片刻,还是接下了江雪衣递过来的盒子。
里面的糕点很精致,甚至还是温热的。
香气充斥着她的呼吸,祝昭确实有些饿了,但不可否认的是,这还是她第一次受到谁的关心。
通明剑心下意识催动,但是只要对象是江雪衣,得到的答案永远是——
善意。
祝昭指尖微微蜷缩,有些不知所措。
她这位江师姐明明才认识她不久,为什么偏偏对她充满了善意?
可是她是剑墓的剑修……
江雪衣戳了戳肩上的黑雀:“她怎么还在对我用通明剑心?我就关心关心她,带个糕点,这样她也能怀疑我?”
黑雀:“谁知道你抱的是什么坏心思,小心点总没错。”
“我没记错的话,你是我的系统。”江雪衣总觉得这黑雀现在偏心祝昭偏心得很,就好像她江雪衣真的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人一样。
好吧,虽然她确实对祝昭抱着些算计的心思,但是最终还不是为了她好?
她肩上这黑雀是真没良心。
江雪衣懒得和它继续掰扯,她早就打点好了宗门内的供奉,试剑会结束以后的万剑墓葬由她来开启。
毕竟她还想要那秘境里藏的剑印,顺便再给祝昭寻一柄好剑。
希望时间还来得及。
——
试剑会结束的时候,江雪衣还在后院里莳花。
她的后院里可不仅仅是藏着一个泉池,窗台上,乃至于泉池边都种满了各色花卉。
甚至有的花卉还很珍稀,药用价值也不错。
祝昭就在一旁默默的看着她:“江师姐,外院似乎有人找。”
江雪衣懒懒的浇完水,拉了拉有些松散的外衣:“还能有什么事,不就是催我去开万剑墓葬?”
祝昭:“……”她这位江师姐性子还真是随缘。
但是她的手很巧,昨日来泉池的时候她就见到了这些花卉,当时为了分散注意力不去看背后药浴的江雪衣,她只能强行转移目光,只是那时候她没想到这些花卉都是江雪衣亲手栽培的。
门外的剑修似乎等了许久终于等不及了,高声道:“入门弟子已经等候多时,烦请江师姐立刻前往万剑墓葬!”
江雪衣应了一声,转身朝着祝昭笑了一下:“跟我来。”
祝昭闻言低头。
等候在外院的并不止那前来通知的剑修一人,后面还跟着密密麻麻的入门弟子,江雪衣一眼就瞧见最前面几位结丹期的弟子,也只是挑了挑眉:“诸位试剑会上表现优异,剑墓也特许各位进入万剑墓葬挑选灵剑,但选灵剑的时候最好自己掂量掂量自己,不得强求。”
江雪衣看过原著,自然知道开启墓葬的流程,原著里当然不可能是她剑墓宗主亲自来开,只不过眼下她要耍些小动作,才亲自前来。
顺便还能带祝昭见见世面。
入门弟子在身后交头接耳,江雪衣也权当作没听到,她勾了勾手指:“祝师妹记得跟紧,别走丢了。”
声音压得很轻,除了祝昭几乎没人能听见。
祝昭轻轻嗯了一声。
从试剑台向墓葬而去,一路上祝昭都不免有些好奇,就算她天生剑骨,从小也被上元宗捧为不世之才,但内心里依旧是个对一切都抱有好奇的小姑娘。
在结丹期剑修这个身份以外以外,她其实并没有多成熟。
只是她身上背负的仇恨和期许,让她不得不压抑自己的天性。
她好奇的是,在江雪衣口中重复了许多遍的万剑墓葬究竟长什么样?
或许,这也是跟在江雪衣身后那些入门弟子心里不约而同的疑问。
过了刚刚入宗的那一条幽深寒江,前方视野陡然开阔起来——
那是一片枯竭的荒地,群山环绕,天色昏沉。
江雪衣御剑而下,山风卷起她的衣摆,雪白的发丝微微浮动。
祝昭就在她身侧看着她。
看着她玉足轻点,从腰侧抽出一柄通体漆黑的长剑,剑身之上似乎附着淡淡的光焰。
祝昭在这之前从未见过江雪衣拔剑,她好像在自己面前永远是一副病恹恹,或是懒懒散散的样子,与现在看上去截然不同。
祝昭一边这么想着,一边就瞧见江雪衣横剑在胸前,剑身翻转——
一线剑气猛然爆发!
她似乎从那一阵剑气里感悟到了几分决然,甚至是一线仙机,当江雪衣手中的剑身嗡鸣震颤之时,那环抱荒地的群山逐渐退散,朝着两侧分离而去!
一剑开群山。
眼前的场景几乎一瞬间就剥夺了祝昭的呼吸。
她看着江雪衣一身剑袍猎猎,好像无事发生一样将佩剑收回剑鞘,听着耳边悠悠的风声,只觉得她所看见的是一场幻梦。
原来修行到了极点,真的能撼天动地。
这还只是江雪衣元婴修为所能做到的。
不只是祝昭,跟在江雪衣身后的所有入门弟子都震撼于眼前群山分割,荒地凸显的场景。
刚才对于江雪衣看上去病恹恹的不满和轻视也就一瞬间烟消云散。
凸显出来的荒地上,陵墓遍布,荒烟衰草之下不知道掩埋着多少灵剑,只是这些灵剑生前有主,而它们的主人则在大限来临只是躺在了这一座座墓碑之下。
此为,万剑墓葬。
江雪衣轻轻咳嗽两声:“墓葬开启仅有一个时辰的时间,诸位弟子自求多福吧。”
说完,她又转身看向祝昭:“祝师妹若是有心,去看看那墓葬最北面,那柄剑很久都没有主人了。”
这显然是,江雪衣对她明目张胆的偏心。
祝昭说不出此时自己应该是什么感受。
或许有些惊讶——吃惊于江雪衣对她毫不隐瞒。
在来剑墓之前,祝昭就从师尊薛久那里听闻过剑墓的万剑墓葬,师尊说若是有机会能入墓葬,记得挑把好剑回来。
而在万剑墓葬中最为出名的一柄灵剑——青烟,已经沉眠于此不知多少年岁了。
据传,就连剑墓的宗主江雪衣也没能将它带走。
而江师姐的提点,无疑给她指明了青烟的方向——在最北面的墓葬。
“原著里祝昭没见过青烟吧?”江雪衣站在不远处,看着祝昭向远处走去的身影,拍了拍肩头的黑雀。
“没有见过。”
“你说我这样算不算假公济私?”
黑雀:“……你知道就好。”
“若是青烟不愿认她为主呢?”
“你忘记她天生剑骨了?”
“没忘,这不是怕吗?”江雪衣叹了口气:“没有青烟助力,短短三个月让她能杀她师尊?够呛。”
薛久同她江雪衣并为当世第一战力,即便江雪衣不得不承认祝昭的天赋确实恐怖,但是如今在她面前依旧是随手可以捏死的一只虫子罢了。
返虚以下皆为蝼蚁,对于她江雪衣来说是这样,对于薛久而言同样是这样。
想要在三个月内凭真本事斩杀薛久,江雪衣实话实说——
难得很。
除非投机取巧。
——
另一侧的祝昭并不清楚她那江师姐时刻注视着自己,只是按着江雪衣的提点朝着最北面走去。
一路上墓葬林立,鬼气森然,时不时有同她一起进来的剑修擦肩而过。
越是朝着北面走,越是觉得隐隐之前有一股莫名的威压席卷过来,祝昭下意识催动通明剑心,一路上她所能看见的墓葬越来越少,就连之前在地上遍布的灵剑也都消失殆尽。
似乎在最北面,是一个与世隔绝的结界。
她那江师姐应该不会害她?
祝昭眼前不由得闪过先前江雪衣漂浮在空中,轻轻一剑就斩开错落的群山的画面。
应该不至于。
祝昭深呼吸一下,继续往结界的深处走,她身后并非没有也想跟来的剑修,只不过都被北面的剑压止住了脚步,拼尽全力也无法再向前一步。
即便祝昭有着通明剑心,但继续走也依旧有些痛苦,眼前的土地逐渐变得平坦,不再像是紊乱的墓葬,反而像是一处殿堂,眼前的光色越来越明亮,祝昭第一眼就看见了不远处的一座坟墓。
只有一座。
就孤寂地立在那里,周围没有其他装饰。
祝昭慢慢走上前去,才发现在墓碑的跟前,一柄通体翡绿色的长剑狠狠的刺在地里,剑柄是苍青色的,两翼犹如龙首,剑身上的剑压凌厉到了极点。
如果没认错,这就应该是剑墓里那名动天下的剑——青烟。
就连江雪衣都没能带走它吗?祝昭心里转过一丝念头,她试着伸手去触摸剑柄。
没有感受到隔阂,反而很轻易的就握住了,一道淡青色的轻烟顺着她的指尖缓缓上涌,直到遍布她的右手。
“这么简单?”江雪衣看着握住青烟的祝昭,有些瞠目结舌。
“人家是女主,你以为?”黑雀显然很是鄙夷她的大惊小怪。
江雪衣摸了摸鼻尖:“我还寻思如果她收服不了青烟,我用修行强行镇压青烟送给她呢。”
“你怎么不直接把薛久杀了?”黑雀嗤之以鼻。
江雪衣眸子一亮:“有道理。”
黑雀:“?”
“到时候先找那薛久打一顿不就好了,让女主捡个漏。”江雪衣咳嗽了两声,嘴角微微勾起,颇有些颠倒众生的意思:“这应该不算干扰剧情吧?”
她也不想听黑雀的答案,自顾自踱步。
青烟也给了,剑印寻个好时机送给祝昭就是,至于修行问题。
江雪衣寻思自己至少也是剑墓的宗主,多多少少有些身家,到时候给祝昭做个药浴,哄她进去泡一泡,也算是有些作用。
至少让祝昭在剑墓待上个半个月,不然药浴可能起不了多少效果。
江雪衣一边算计一边踱步,抬头往祝昭在的地方看过去的时候,才发现青烟已经被她拔出,横着端在掌心中细细的观察。
唉,这就是女主吗?这就是天生剑骨?
她羡慕不来,她只有一具身患绝症的破身子。
比不得。
只不过这青烟虽然成功到祝昭手上了,她江雪衣还是有些事要善后——
剑墓那帮老不死绝对不会放任青烟留在一个刚入剑墓的小剑修手上。
青烟的名声由来已久,不说修行低微的剑墓弟子馋,就连出窍、返虚修行的老不死也馋,眼看着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小辈将青烟收入囊中,多多少少会有些意见。
不过对于江雪衣而言,也就是一剑的事情。
她是合道失败了,但修行依旧还在,境界跌落也是三个月以后的事情。
趁着如今修行还能用来震慑,给祝昭铺一条坦坦荡荡的路才是真。
江雪衣只是走了一会儿神,下一刻就窥见青烟剑身上亮起一阵淡淡的青光,祝昭身后的那一座坟墓轰然倒塌,先前的剑压也都全然不在。
剑压一旦消失,和祝昭同一批进入万剑墓藏的剑修瞬间就注意到了北面难以忽视的青光。
江雪衣暗叫一声不好,刚要出手,就看见祝昭身边猛然窜出一道黑色的身形,快到几乎肉眼难辨,朝着祝昭袭去。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在试剑台之上,祝昭为了隐藏自身的修行只是表现得可圈可点,远远及不上那些个自命不凡的“天才”剑修,如今看见祝昭手里抱着青烟,自然心不甘情不愿——即便是巧取豪夺也要将青烟夺过来。
祝昭心里也是一惊,她没曾想到青烟认主以后会收起剑压,近在眼前的人影带着凌厉的剑风冲撞而来,她下意识拔剑,青烟剑身一闪,轻而易举将偷袭的剑修震退。
江雪衣知道如今的局面一发不可收拾,她不可能当着祝昭的面暴露自己的真实修行。
现在的祝昭多半还以为江雪衣是她的杀父仇人,甚至还想要她的剑骨。
那么,解法只有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