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月法海是小说《穿成仙草妖一妖》的角色人物,是由作者巫月小小写的一款古言脑洞类小说。目前小说连载中,以下是小说《穿成仙草妖一妖》的章节内容
传说古时,有一位名医,被邀去为一位奇怪的重病患者诊治。
病人胸背憋痛,低热羁缠,咯吐秽脓,很多大夫看了都说无法医治。
名医诊病阅方,一时找不到恰当的治疗方法。疲乏间名医伏案小盹,梦中一位蒙面白衣女子飘然而至,曰:“此君乃是大好人,乐善怀仁,惠及生物,见有捕蛇者,他即买下放生,先生务必精心施治,救他一命。”
名医向白衣女子讨教良方,白衣女子说:“请随我来。”
他随白衣女子来到户外,白衣女子在一处站定,后飘然而去。
名医来到白衣女所站的地方,却见一条白花蛇,蛇舌伸吐处化作丛丛小草。
名医梦醒。
他和病人家属来到户外,果见埂坎边长着许多梦中所见的那种纤纤小草,小草一簇一簇的生长旺盛,开着点点的小白花。
于是名医便采了些,嘱病人煎服。
病人服后果然觉得胸宽了许多,次日连服数斤,病便痊愈。
名医查遍存世的历代本草,也未查出这种小草属于何药。
他感而吟诗:“白花蛇舌草纤纤,伏地盘桓农舍边,自古好心多善报,灵虫感德药流传。”
所以,那丛小草就命名为“白花蛇草”。
一般人听到这个故事,只会觉得这是古人编的传奇故事而已。
凌月也一直以为这是杜撰的故事,发现草药就发现吧!怎么还有白衣女子神神秘秘的入梦?
但现在,谁来告诉她,这是个什么情况?
为什么她能亲身经历这个故事?
并且亲眼看见那个白衣女子?
作为一个无神论者,她要是能开口,早就大叫出声了。
凌月连着几天加班,还在休息日被迫参加了公司所谓的登山团建,来了个变相加班。
前一刻,她还累的坐在草地上倚着一块大石头休息,后一刻,她睁开眼就身处一个简陋的农家小院里了。
此刻,一个古装剧里穿着像大夫模样的人,正带人团团围住一簇草丛,正在讲解白花蛇草命名的由来。
那凌月在哪儿呢?
大家以为故事里那个白衣女是凌月吗?
那个名医?
那个病人?
白花蛇?
NO,来,劳烦大家低头,视线下移。
看见那丛绿色的小草了吗?
对了,凌月变身其中一棵草了啊!
还是刚被名医命名的白花蛇草。
一枝草枝子在微微的颤抖,凌月她清楚的记得她是个人,为什么变成了一棵草?
她的脑子彻底宕机了。
在此之前,她只知道北方某地有一牌子的饮品叫白花蛇草水。
虽然那味道一言难尽,谁喝过都会“夸”一句“非常别致”。
现在,她变成了那个贡献“别致”味道的白花蛇草。
凌月在地上仰头看这些兴高采烈摘叶子的人,非常无奈。
话说这些人都来了第几波了?叶子都薅秃了。
他们摘了叶子,回去熬药。
凌月挥动手臂抗议,为什么她会在这里啊?
那什么,她没有手臂了,用力挥动枝叶抗议。
只不过,那点儿微弱的动静直接被人无视。
待病人喝药,身体好转,能开口说话,屋里传出开心的笑声。
凌月着急的晃动枝叶,病治好了,这个梦可以醒了吧?
她细微的晃动,终被一个人发现。
之前托梦的白衣女子,一直隐身在院子里,听见病人好转,松了一口气。
她看见那不安分的小草,伸出纤手,宽大的衣袖拂过,那一片草恢复安静。
凌月在那晚莫名其妙的失去意识,陷入沉睡。
当暖暖的日光唤醒她时,屋里的病人已经痊愈能外出干活了。
因为病入膏肓的老许头这病好的实在是奇,所以他治病的事已经传遍了乡里。
每天都有很多邻里乡亲来探望老许头,想听听这个名医治病的故事,更想看看那个传的神乎其神的“白花蛇草”。
在许家的精心照料下,那丛小草的枝叶长回来许多,郁郁葱葱的很是喜人。
凌月在那丛草里,天天被人围观,在不断的众口相传中,这丛草摇身变成了能治百病的神草。
于是,每天不断有人上门求药。
许家热情好客,深知家人病重的痛苦,对求药人可谓来者不拒。
这不,刚刚长回来的叶子又快被薅秃了。
即使这样,那些来人还是两眼放光的盯着白花蛇草光秃秃的枝丫。
凌月被那些眼神盯得心惊胆颤。
她在地上喊道:“大家不要轻信谣言啊!白花蛇草不治百病的,最多就是消炎化瘀。”
所以那个求子的大婶别一趟趟的来求药了,那叶子,还没长豆粒大小就被摘了。
哎,哎,这人怎么这么不自觉,还上手拔了?
老许头家里人就不看着点吗?
凌月眼见旁边的草被连根拔起,那只粗糙的大手随即捏到了她所在的这棵小草。
虚影中的她,使出吃奶的力气拿秃了的枝条打那只作恶的手。
然并卵,那点子力气拍在那大手上,就像给人家挠痒一样,无用的很。
正当她马上歇菜的时候,有个小女孩一把抓住了那只作恶的手。
“七婶,你把根拔起来,小草就活不成了。”
七婶被吓了一跳,随即松开了手。
她转头看着这个枯黄头发的许家小丫头,讪笑着说:“小兰啊!你看七婶一直摘叶子回去熬药喝,没什么效果,想连着根一起喝试试,要的不多,就拔几根。”
小兰继续拦着:“七婶,神医用药只用的叶子,根可没入药。”
七婶恼了,一把推开她:“小孩子懂什么,一边去。”
凌月气愤的用枝条继续打她。
这人怎么这样?怎么能欺负小孩呢?
小兰趴在地上大声哭起来,成功引出许家大人。
许家儿媳妇彭氏,从灶房跑出来扶起小兰。
她看着七婶,语气不善的说:“她七婶,小孩子再不对还有大人教,你可不能打孩子。”
七婶装作拍裤腿的灰,哼着鼻子说:“看你说的,就是不小心碰了下她,这孩子真娇气。”
小兰哭着说:“你胡说,是你推的我,你要拔草,你是坏人。”
彭氏边给小兰擦脸边说:“七婶,这是你的不对了,神草大家都来求,你要是拔了根,这神草可怎么活?你让大家怎么办?”
院里的其他人都面带不善的看过来,七嘴八舌议论着。
“求药的人那么多,她们也只求叶子,七婶你可不能断大家的神药。”
“就是。”
还有人起哄:“你又没病,想求子还是多积点德,去庙里多拜拜吧!”
在一片议论声中,七婶的脸青红交接,狠狠薅了一把叶子,哼了一声走了。
这一举动又招来众人的怒骂。
这下好了,凌月保住了根,刚长回来的几片叶子彻底秃了。
小兰看着那簇白花蛇草,只零星挂着几片叶子,又开始掉眼泪。
彭氏叹了一口气,转头说:“大家先回,过些时日再来吧。”
其他人看看那秃了的白花蛇草,都不情不愿的走了。
小兰摸着光秃秃的枝子,心疼的说:“娘,小草都没有叶子了,真可怜。”
“唉,以后可不能再这么折腾了。”
彭氏把露出来的几段根埋回土里:“兰儿好好照顾小草,我们以后好好养着它,不让人随便摘了。”
“好。”
小兰跑去拿水壶,轻轻的浇水。
危险解除,凌月总算放心的散开根须努力吸水,保障那光秃秃的枝干快点长出叶子。
唉,变身一棵草,还是有思维的草,真是天方夜谭啊!
*
半个月后,叶子终于又长到豆粒大小。
这期间,凌月作为一棵草,努力扎根,努力晒太阳,努力长叶子。
作为一个魂,在人们的谈话中努力收集资料,想办法回去。
嗯,凌月经过信息汇总,总算知道她所处的地方了,这里位于魏国的黑山脚下。
她抖抖叶片,把挂在枝叶上的露珠抖落。
这个魏国是不是历史上的魏国她不知道,可她知道传说中的黑山,有黑山老妖啊!
就拿打破固有思维来说,既然她能变身成草,其他的东西也能变身妖精啊!
很快,她就见识到了其他不可思议的的人。
*
一天晚上,凌月正在半梦半醒间,一阵阴恻恻的凉风突然吹过。
新长出的叶子抖了抖,她一个激灵醒过来,看到一个白色人影站在老许家窗户边上,正偷偷摸摸的往里看。
待白色人影转过头来,月光照出来人的样子,那是一个蒙面的白衣女人。
凌月了然,熟人啊!
为什么眼熟?
哼哼,这白衣女人就是入名医梦,说她是药草的那个。
这老许头不是痊愈了吗?她又来干什么?
白衣女子挥了挥手,让许家人睡的更沉了。
她缓步走向院里的石桌,白色的衣裙不知是什么料子,随着夜风轻扬起舞,长到脚踝的乌发随着步伐轻轻摆动,在朦胧的月光下,让人感觉仙气飘飘。
凌月纳闷,这人莫不是个神仙?
所以当她经过身边的时候,凌月大声喊:“你好,能不能看见我啊?”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在她喊完后,白衣女子好似看了草丛一眼,然后移步坐到院子石凳上,衣袖一挥,桌上闪现一套茶具。
深更半夜的,白衣女子在别人院子里,悠然的喝起茶来。
凌月特想问她:这个姐姐,你脑子没事吧?
只见那女子轻轻翘起如葱般修长的兰花指,缓缓地将面纱摘下。在如水的月光映照之下,她的面容清晰。
凌月定睛一看,瞬间被深深地震撼了,不禁惊艳。
这位白衣女子,当真是有着倾国倾城之貌。她那双微微狭长的眼眸犹如夜空中闪烁的寒星,明亮而深邃,红润如樱桃般的菱唇不点而朱,挺直而小巧的鼻梁更是为她的脸庞增添了几分立体感和精致感。
微风拂过,吹动她的发丝轻轻飘动,宛如仙子下凡一般飘逸出尘。此刻的她,美得让人窒息,就连周围的花草树木似乎也因为她的美丽而黯然失色。
她轻抿了一口茶,大约是感到舒心,艳红的嘴角轻轻上扬。
凌月看着她的笑,总觉得她有种别样的妖冶感。
这时,又一阵凉风吹过,石桌旁突然多了一个青衣女子。
很好,看见突然闪现的人,凌月的小心脏又一次接受住考验。
青衣女子腰身异常柔软,无骨似得扭了个S弯。
她趴在桌子上,打了个呵欠,懒懒的问:“姐姐,这就是救你的人家吗?”
白衣女子点头,给青衣女子倒了杯茶:“小青,这是许家,是那个当初从捕蛇人手中救我的人家。”
凌月瞪眼,那个青衣女子叫小青?
她看着这一白一青的搭配,听两人姐姐妹妹的叫着。
这两人谈论许家从捕蛇人手中救命的事,这些东西串联起来,凌月怎么突然感觉这情节莫名的熟悉?
小青喝了口茶,把玩着茶杯,懒散的趴在石桌上:“白姐姐,你已托梦治好了恩人的病,也算报恩了。”
白衣女子摇头:“那不同,小青,你不懂。”
她素手抬起,轻托着下巴,看着皎洁的月亮,轻轻的说:“救命之恩当以身相报。”
“?”
谁说的,谁说的,凌月不乐意了,那么多人摘她的叶子治病,怎么也没见有来报恩的?
小青听白衣女子这样说,直起身,瞪大眼睛,惊讶的说:“可那个老许头年过半百,还有老妻,你这……”
凌月也惊讶,这小青说的对啊!这老许头的老婆还活着呢!
白衣女子无奈摇头,叹口气说:“小青,你想什么呢?以你我的百年修为,蛇族的毒性太强,长时间靠近人类都不行,更别谈以身相许。我们不仅要勤加修炼,并且还需要等一个机缘。”
小青探过身子,好奇问:“什么机缘?”
凌月也好奇的探过枝条想听。
白衣女子喝了口茶,摇摇头说:“还没到告诉你的时候。”
小青眉头一皱,冷哼着说:“白素贞,你是不是觉得我修炼时间短,看不起我?”
白素贞放下杯子:“对你来说,知道的多了,太危险。”
小青不死心的追问,白素贞就是不说。
一白一青两条蛇争论起来……
凌月摇摇枝叶,惊讶的捕捉到“蛇”这个字,再加上这个报恩情节,怎么这么像小时候电视常常播放的“白蛇传”?
两条蛇争论了半天,小青看白素贞有点生气了,忙转了话题:“白姐姐,不如我们来这黑山修炼。我刚刚看过,山中草木旺盛,灵气十足,说不定我们能在这里碰见什么好的机缘?”
白素贞被她说动,想到近期的处境,看向黑山方向,点头:“你说的对,我们在恩人附近,也可以随时照应一二。”
凌月脑子里都是白蛇传,她震惊在最新的发现里,叶子抖得厉害。
小青正无聊的打量着周围,一瞬间飘到凌月旁边,用尖细的手指戳戳抖动的小草。
“姐姐,这就是那个白花蛇草吗?”
凌月被小青的手指戳中,嫌弃的说:“哎哎,起开。”
她知道面前是两条蛇精后,看着小青那妖艳的长相,她总算知道为什么那个白衣女子笑起来感觉不对劲了,那也是个蛇精。
凌月很嫌弃,可惜她躲不开,枝叶被冰凉的手指拽着。
“居然还有灵识啊!”
小青惊讶的拽着枝叶。
凌月不耐烦的瞥了她一眼,真是的,这样拽,很痛的好不好!
小青拽下几片叶子,嫌弃的扔掉。
她转身邪魅的笑着:“姐姐,这黑山脚下随便一棵草都有灵识,可见这里人杰地灵,适合我们修炼。”
白衣女子轻哼一声,站起身,抬袖收起茶具:“这可不是棵随便的小草,耗费我好多时间和精力呢!事不宜迟,我们即刻从洞府搬到黑山来。”
凌月挥舞枝叶,她就知道是这个蛇精搞的鬼。
来来来,说说清楚,蛇精,怎么耗费精力把她弄来的?赶紧把姑奶奶送回去。
白蛇戴好面纱,即将要离开时,瞥了一眼地上:“带上它。”
小青手指一勾,轻易的把凌月所在的那小簇草连根拔起,装进一个布袋里。
她两指捏着布袋,轻轻晃动,看了眼那丛白花蛇草。
白花蛇草已经被许家人养护的很茂密,任谁也不会发现边缘处少了几棵小草。
消除了痕迹,小青飞身追上白素贞。
凌月在不断晃动的袋子里,被里面的东西撞得东倒西歪,快要晕过去时,又吐槽了一句,真是些蛇精病啊!
凌月被装进布袋里不知道过了多久,在布袋里的感觉很糟糕。
袋子里很拥挤,气味更是一言难尽,她在里面和别的草缠绕在一起。
她快要闷坏了,就靠着每次布袋开口的瞬间大口的呼吸新鲜空气,但是每次布袋开了,还有其他各种各样的花草被扔进来。
在她感觉快要干涸到死翘翘的时候,终于重见了天日。
小青把布袋子打开,看了看里面收集的奇花异草,很随意的把布袋子抖了抖。
凌月和袋子里的其他花草一起被抖落在地上,还没等她喘口气。
只见小青袖子一挥,把成堆的草挥散开,拍拍手走人了。
凌月重重地摔倒在地,顿时感觉天旋地转。她与身旁那些草紧紧缠绕在一起,随着惯性不断翻滚着向前冲去。
耳边风声呼啸而过,她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儿。
不知过了多久,她们这一团草终于卡在了一处地方停了下来。
凌月艰难地抬起头来,想要看清楚究竟身在何处。
眼前的景象却让她大吃一惊——天哪!刚才的那一阵翻滚,直接把她带到了陡峭的悬崖边上!
深不见底的崖下弥漫着一层薄薄的雾气,给人一种阴森恐怖之感。她惊恐地睁大了眼睛,一阵风吹过,枝条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她怎么会来到这么危险的地方?
再看看其它的花草,有像她一样幸运的卡在悬崖边石缝里的,也有不幸直接滚落万丈悬崖的。
好险,好险。
凌月探头看这深不见底的悬崖,心想这蛇精果然有病!
她们是准备晒草干吗?
收集了那么多花草,如果是想种植,好歹挖个坑浇个水啊!
就小青那往地上一扔,袖子一挥的狂放劲儿,主打一个自生自灭,谁顽强谁活着是吗?
凌月在山风中颤抖着,边骂边认命的用根须探索所在的缝隙,好在经过不懈努力,终于喝到一滴露水。
小命得以保住,她也稍稍松了一口气。
多亏了这里云雾缭绕,遮挡了烈日,才让她在夹缝里又找到几滴露水。
和她缠一起的小草就没那么幸运了,它的根须搁浅在石面上,被晾了半天,彻底干枯了。
凌月叹了口气,继续努力扎根。
就这样,她在山中适应了几天,当她随着日出舒展枝叶时,终于理出头绪了。
她好像来到了一个大家耳熟能详的故事《白蛇传》里。
但是她所经历的情节发展,又是电视里、传记里未提及过的。
她也分不清是庄周梦蝶还是蝶梦庄周!
凌月心里对两条蛇精吐槽很多,唯一庆幸的是,她不用担心有人来摘叶子了。
清新的空气,甘甜的露珠,还有一览无余的风景,就连飘过的片片白云都是那么的可爱。
这是在大城市从未体验过的,当然,也不是人能体验的。
任谁也不能在悬崖峭壁上,随风伸展摇摆啊!
她现在就是棵精神抖擞的小草啊!
莫名的想摔桌子。
正当凌月喝饱了露珠,懒洋洋的晒太阳时,一阵让人头麻的簌簌声传来。
一条青黑色的蛇蜿蜒着爬上来,盘在她旁边,吐着黑红的蛇信子。
她嫌弃的扭头,然后鄙视的看着它:“妖精,你把那蛇信子离远点行不,很腥很臭啊!多久没刷牙了?”
为什么是“它”,哼,那就是一条青蛇啊,满地乱爬的青蛇。
蛇身上覆盖着一层浓密的青黑色蛇鳞,这些蛇鳞紧密地排列在一起,光滑得异常耀眼。阳光洒落在上面时,竟反射出冷色的幽光,仿佛每一片鳞片都蕴含着神秘的力量。
而那条蛇的口中,则不时地探出一根暗红色的蛇信。这根蛇信细长且灵活,在探测周围环境中的细微变化和气息。
最吓人的,莫过于那双纯黑色的眼睛。它们犹如深邃的黑洞一般,静静地凝视着四周。当它转动眼珠的时候,那冰冷的目光扫过之处,让人不禁心生寒意。
凌月打了个哆嗦,好渗人啊!
不知道青蛇原型是多大,反正这家伙几乎每天,都变成手腕粗细爬上山顶,盘在那里晒太阳。
她就纳了闷了,青蛇如果修行,不是应该和那条白蛇一样在洞里老实盘着吗?
每天都被青蛇骚扰,很烦有没有。
“呵!”
青蛇看着小草,轻哼一声,甩着尾巴离开。
凌月的叶子被蛇尾巴扫过,她不自觉的跟着抖了抖。
唉,蛇这种冷血动物,真心受不了!
突然,一块石头劈头盖脸的把凌月压住,还好山石崎岖,石头没有压实,还留有一丝缝隙供她呼吸。
头顶上响起青蛇的嘲笑声。
凌月被紧紧压在石头下,任她怎么努力也推不开那块大石头。
盯着缝隙的那可怜兮兮的一丝光亮,她暗自磨牙:你丫的,青蛇,别被我逮到,看老子以后弄不弄死你。
*
春去秋来,时间飞逝。
凌月每天除了想方设法的推动石头,就是努力扎根活命。
高处风云变幻,阳光照射不足的她,真心不想枯萎死去,或者从这山峰上摔下去。
渐渐的,经过日复一日的努力,她的根须终于在山石间缝隙里找到一丝甘甜的山泉。
找到水源,已耗费了凌月全部的力气,她直接晕了过去。
小草长时间缺少光合作用,表示已力竭!
就这样,凌月一直被压在石头下无意识的沉睡。
*
一年又一年,这期间,其他幸存的小草随着四季变换,本着草的属性,开花,结种,种子随风洒落在山间溪谷,自由生长,郁郁葱葱。
直到有一天,久违的阳光唤醒了沉睡的凌月。
她身上的石头突然被人移开。
朦朦胧胧中,她听见有人在惊叹:“哇,好多药草!”
凌月慢慢清醒过来,呆呆的看着趴在悬崖上的摘草人。
男人穿着洗掉色的衣服,背着一个破旧篓子,一手攀着石峰边缘,正侧着身子摘周围茂密的药草。
凌月缓了缓,才反应过来,应该是这人无意间把石头给推开了。
她气息微弱的说:“谢谢你呀!”
正常人类肯定听不到一棵小草的感谢。
那人专心的采药草,并未回头。
好不容易见到阳光,凌月尝试伸展枝叶,可能被石头压住太久,一时竟然僵住了。
因缺乏阳光照射,小小一棵草,从枝叶到根茎都是不健康的嫩黄色,叶子更是小到芝麻大小。
采药人直接无视那棵营养不良的白花蛇草。
粗糙的大手只采摘周围枝叶旺盛的药草,看见长相喜人的也不管是否是根茎入药,直接连根拔起。
凌月稍稍动动僵硬的枝叶,这算不算因祸得福啊!
她吹了吹山风,深呼一口气,缓过劲儿,盯着眼前忙碌的两只大手。
天啊!
这可是悬崖,这人也不怕摔下去?
她正想着呢!
那人的大手扫过一片茂密草丛,一只青黑色的蛇头突然探出来。
青黑色的三角蛇头抬起,对男人吐着蛇信,呲着牙,长长的尾巴扫过来,一副要攻击人的样子。
“啊,蛇!”
男人吓得收回手,结果重心不稳,大叫一声,往山下坠去。
青蛇嗖的一下爬过来,昂着蛇头吐着信子,瞪圆了眼睛,一副看热闹的样子。
她看见男人摔下去,毫无歉疚的打趣:“哎呀呀,从这掉下去会摔成八瓣的吧!”
凌月瞥她,蛇精病,害人精,罪魁祸首。
青蛇继续探头,看到男人停止降落,幸运的挂在半山腰的松树上。
树枝摇摇晃晃,好像随时就要断裂。
小青摇摇蛇尾,满不在乎的说:“这小子命挺大,居然没摔死?罪过呀,罪过!我可不是故意吓人的。”
凌月点头:对,对,对,你不是故意的,是特意出来吓人的。那么大个儿的人你看不见吗?硬往这里爬,还呲牙吓唬人家。
“小青,你又调皮。”
随着温柔的声音响起,一个白影飞身而下。
哎呀,白蛇怎么舍得出洞了?
凌月好奇的往山下打量。
只见云雾环绕的半山处,一个白影抱着男人飞上来。
小青慢吞吞的爬过去,看着白素贞给男人施救,抱怨说:“真是的,人家在草丛里睡的好好的,谁让他吵我来着?”
白素贞凝视着眼前的男人,只见他原本急促的呼吸渐渐变得平缓起来,紊乱的气息也慢慢恢复了正常。确认男人已无大碍后,她这才停下了手中正在施展的法术。
她轻轻地伸出手去,温柔地帮男人理顺那略显凌乱的头发。
一旁的凌月好奇地努力将头探过来,想要看清这个被白素贞所救之人究竟长什么模样。
躺在地上的男人尽管皮肤因为长期劳作而显得有些黝黑,但却无法掩盖其俊朗的面容。
他的五官犹如雕刻般精致,高挺的鼻梁以及线条分明的嘴唇,无一不展现出一种独特的魅力。
白素贞试了试男人的脉搏,冷冷的看了小青一眼。
小青自知理亏的嘀咕了几句,用尾巴愤愤扫过周围被薅过的药草。
凌月被蛇尾巴甩了一下,痛的大喊:“青蛇,有病啊你!”
她刚说完,原本移开的石头,诡异的又翻过来,压住了她。
青蛇的嬉笑声渐渐远去。
凌月又被压趴在地上,她吐槽,这个蛇精病真是没治了。
好在这次石头没压着她全部,还露着半截草在外面,总算能晒到太阳,进行光合作用了。
*
隔了没几日,一个月明星稀的晚上。
一阵争吵声,惊飞了山顶的虫鸟,也吵醒了熟睡的凌月。
她打着哈欠,静听着那边的说话声。
只听小青气呼呼地问:“白素贞,你真要撇下我,去嫁给那个男人吗?”
凌月好奇探头,白蛇要嫁人?
她努力伸展半边枝叶看山顶的情形,可惜离得太远,只能看见月光下一白一青两个朦胧身影。
白素贞点头:“嗯,许郎是许家后人,如今却孤苦伶仃,我实在是不放心。”
小青轻嗤一声:“许仙只是一个穷的叮当响的采药人而已,姐姐也甘愿陪他住那破房子?”
白素贞不在意的说:“小青,你什么时候学会人间的那一套世俗了?”
小青本想发火,心思一转:“姐姐,莫不是你看上了他的皮相?百年间,许家可不只他一个后人。”
“说起来,那许仙,黑是黑了点,但相貌可是少有的俊美!看得我都有点心动。”
小青殷红的舌头一闪,心动到想一口吞了他。
白素贞瞥了她一眼,冷冷的施压:“怎么?许郎相貌堂堂,难不成妹妹也看中了他?”
小青道行不如白素贞,被压的低下头,放软了声线:“不是,许郎是姐姐的,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担心姐姐。”
白素贞收回施压,甩了甩衣袖:“哦?我有什么好担心的?”
小青轻喘了口气,提醒道:“当初可是姐姐说的,我们身带蛇毒,切勿近人。姐姐修行了千年,身上的蛇毒只怕毒性更高,如何能嫁给许仙?”
白素贞走到悬崖边上,遥遥看着一处,轻哼了一声:“这不用你提醒,为了许郎,我只能拼一把了。”
小青也看向那处,咬咬唇:“姐姐,你之前还告诫我,不要招惹那里的人。”
她眼睛一转,想到了什么,双手一拍:“许仙现在是采药为生,不如,我们引他多找几棵名贵的药草换银子,让他衣食无忧,这也算报恩了!”
白素贞并未回应,只低头,手上突然出现一把伞。
她慢慢的撑开旧纸伞,轻轻摩挲那伞柄,含着一抹笑:“小青,你不懂,自我遇见他,并且相处过之后,就已经分不清是恩还是情了,我想和他在一起,照顾他,让他一生无忧。”
小青一脸的不可置信:“就那个穿着破烂的许仙,也就长得略比寻常人养眼些罢了,怎么勾的姐姐如此?”
她看着白素贞那抹扎眼的笑,轻哼:“什么我不懂?难道你和我在这山里修行了四百年,还不如和他相处的几日吗?”
白素贞收起伞,回身拉着小青的手:“小青,你才五百岁,还不能理解世人所说的情为何物。”
她继续劝道:“等你真的动了情,你就知道,为了爱人,你甘愿做任何事情。”
看着小青愤愤的眼神,白素贞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随即叹了口气:“也罢,待我找到机缘,自行离开,你留在山中继续好好修行。”
小青气呼呼的甩开白素贞的手:“哼,什么我不懂?你想扔下我就明说,别找借口。”
然后快速飞离。
白素贞喊:“小青,回来。”
小青并未回头。
“唉……”
山顶只余一声叹息,接着回归平静。
两只蛇精都走了。
凌月瞪大眼睛,天啊,她听到了什么?
那蛇精说在山中修行了四百年,那她被石头压着,在这稀里糊涂的过了四百年吗?
百年,百年……
她无力的颤抖着枝叶,很想静静……
在月光下,山崖峭壁上被石头压住的小草,叶子无风抖动了许久。
*
常言道,修炼不易,万千精怪修炼各有差异,其中,最不易修炼的当属草木。
作为一个魂穿小草,凌月根本没有什么妖精和修炼的意识,总觉得她是个人,一定会回去的人,目前感觉还算良好。
毕竟,她比起山顶上的那个千年松树和千年灵芝来的好。
虽然大家都是植物类,最起码,她有自己的想法,它们还是些纯草木。
但是草木还有人,啊不,飞禽走兽来关注,她就是棵无人关注的,默默无闻的小草。
凌月自从清醒后,石头外那半拉枝叶,在阳光雨露的滋润下,快速生长,努努力也能看到所在山顶的其他景色。
譬如有只体型巨大的仙鹤,隔一段时日,就会飞来山上停留一下。
仙鹤的翅膀展开来犹如遮天蔽日的乌云一般,让人不禁为之惊叹。
和小草比起来,这只巨鹤站立时的高度堪比一座小山丘。
它的身躯覆盖着一层洁白如雪的羽毛,闪烁着柔和的光芒,宛如仙子所披的霓裳羽衣。当它昂首挺胸之时,脖颈优雅地伸展出去,如同一条蜿蜒曲折的玉龙,散发着一种高贵与威严的气息。
更奇的是,它每次飞来,都会精准的落在老松树那根歪出的枝干上。
它头顶上鲜艳如火焰般的红色羽毛在微风中轻轻摇曳,那双圆润而明亮的大眼睛开始缓慢地转动起来,谨慎地巡视着周围的环境,不放过任何一个细微的动静。
稍作停顿之后,仙鹤微微张开它那宽阔有力的翅膀,翅膀边缘的羽毛闪烁着淡淡的光泽。
它低下头,用那长长尖尖的嘴巴轻轻地梳理起身上油光发亮的羽毛。
那气势,那长相,真是应了那句,“低头乍恐丹砂落,晒翅常疑白雪消。”
*
本来,待两条蛇精吵架后,山上很安静,凌月日日能探出半个身子看风景蛮好的。
偶尔有个仙鹤看看也挺好的,但是,它每次来,庞大的身子一动,老松树的松针就会随着它的动作抖落。
松针飕飕的往下掉,扎进周围的泥土里,或者扎到凌月身上。她怀疑那节油光锃亮的光秃秃树枝,就是被这只仙鹤盘出来的。
有一次松针扎到凌月的根了,她没忍住,哎呦了一声,那只仙鹤居然还低头看了一眼。
天啦噜,那圆不溜的眼睛居然精准的和凌月的目光对上。
哎呦,这只鸟能看到她吗?
凌月半压在石头下,抖擞着叶子和它商量:“大鸟啊,你能看见我吗?那能不能听见我说话啊?咱打个商量,以后别老停这个地方行不?换个树枝停呗!”
仙鹤停下梳理羽毛,静静看着她。
凌月大喜,哎,真能听见?
她接着说:“大鸟,你看我原来是个人,不知道怎么就变成草来到这里,已经很可怜了,现在还被大石头压着,帮我把石头拿开行吗?”
谁知那只仙鹤,瞪着圆圆的大眼睛,瞥了凌月一眼,大力张了张翅膀,抬头高傲的飞走了,留下松枝随风摇摆,更多的松针掉落下来扎在她身上。
凌月被扎的龇牙咧嘴。
唉,无语。
这大鸟到底能不能听见她说的话啊?
*
距离那两条蛇离开好久了,久到凌月以为会持续过这种平静的生活,潦草过一生,直到一天深夜。
在那寂静的夜空之中,一轮皎洁的明月高悬于天际,洒下清冷而柔和的光芒。
一阵狂风刮过,她被窸窸窣窣的声音吵醒。
一个白色光影闪现在山顶。
凌月定睛一看,是白素贞。
白素贞落在山顶上,正对着千年灵芝施法。
突然,一声尖锐的鹤鸣从天空中传来。
山顶上的动静变大,凌月被风吹得左摇右摆。
一道青黑色的影子自远处飞来。
小青大喊:“姐姐,拿灵芝先走。”
“你自己小心。”
白蛇也不跟她客气,施法摘了灵芝,迅速飞离。
这时,仙鹤扇动着巨大的翅膀,紧追着那个白影呼啸而下,一旁青色的影子迎上去与它缠斗。
凌月努力探身去看,哇,在这黑黢黢的山林间闪现的光影,是无特效版的真实斗法啊!
青蛇与仙鹤两个身影在空中闪动,仙鹤的利爪尖锐无比,青蛇躲闪的略显艰难,两人在空中打的不可开交。
正当凌月晃着枝干看热闹时,西边天界一道金光闪过。
小青知道不好,捂着受伤的手臂,狠厉的看着仙鹤。她的下身突然化出蛇尾,巨大的蛇尾一甩,打飞仙鹤逃走了。
凌月看到小青变身的那条巨蛇尾巴,还没等她感叹完好大一条蛇,就看见一团黑影迎面向她砸来。
哎,青蛇那个混蛋,把大鸟甩到她这里来了。
“砰”的一声,仙鹤重重的砸到老松树上。
粗壮的树枝断裂,掉落在地上。
很好,这冲击带来的强风,掀翻了压住凌月的石头,没等她喘口气的功夫,又换了个大树枝压着。
她晕乎乎的抬头,看到半挂在树上的仙鹤。
它那修长的脖颈无力的垂下,雪白的羽毛浸出殷红的血。
她急着大喊:“大鸟,挺住啊!”
仙鹤半阖着眼睛看着她,长喙无力的张了张。
下一秒,那半阖的眼睛缓缓闭上。
同时,一颗闪着金光的泪珠随着鲜血,滴到凌月的枝叶上直接隐没。
凌月看着再无动静的仙鹤,一时愣在原地,她有些哀伤,好歹大鸟也算是她见过数次的“伙伴”。
金光闪过,一阵淡淡的檀香袭来。
在如水的月色里,一个身着洁白如雪般袈裟的和尚缓缓地出现在半空中。
他轻盈地踏着那片如银的月光而来,每一步都显得那么从容不迫,就像是从遥远的仙境降临尘世一般。随着他的靠近,那身白色袈裟随风轻轻飘动,宛如夜空中流动的白云。
来人在悬崖边驻足。
凌月被那金色的光刺的闭上了眼睛。
金光虽然耀眼,但是却没有压迫感,凌月感觉心中一片宁静。
待她睁眼时,只见和尚站在大松树下,他一抬手,仙鹤的身体轻轻飘起。
和尚手持念珠念了一句:“阿弥陀佛!”
凌月被松枝压趴在地上,透过空隙偷偷看和尚。
那人很高,她使劲仰起头,可是却看不到他的样子。
好可惜。
和尚踏着金光,就要离开了。
松树断枝的松针刺在凌月身上,她忍不住哎呦出声。
和尚停住脚步,侧身垂眸,看向地面。
凌月这才借着月光看清来人。
那袭莹白色的袈裟仿佛被一层柔和的银辉所笼罩着,随着微风轻轻拂动起来。
而穿着这袭袈裟之人缓缓地转过头,他的五官深邃而又立体,微微抿起的嘴唇,透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冷峻。
那双眼睛犹如平静无波的湖水,呈现出迷人的碧绿色泽,如琉璃般深邃而璀璨,宛如隐藏着无尽奥秘的深潭。
他的眼神里透露出一种超凡脱俗的气息,仿佛他并非尘世之人,而是那不食人间烟火的神祇,高高在上地站在云端之上,俯瞰着脚下这片广袤无垠的大地。
那种淡漠与疏离感,就像是将世间万物都视为微不足道的刍狗一般,毫不在意它们的生死存亡。
他的神情宛如寒冬里的冷月,清冷而遥远。那种与生俱来的高雅气质,让周围的一切都黯然失色。
凌月傻傻的看着这神仙般的和尚,突然想起曾经看到过的一句话——“相如秋满月,眼似净莲华”。
这是文殊菩萨赞叹阿难陀相貌的话,这句话用来形容眼前这个男子简直再贴切不过了,如此动人心魄,却又遥不可及。
和尚只是淡淡的看着地上,挥手抬起断掉的松枝,然后轻托着仙鹤,在空中缓步离去。
夜空中飘过一句话:“汝定当善心向佛,不可妄动。”
凌月呆呆的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才慢慢回神,大喊:“谢谢。”
向佛?妄动?
她心想:大和尚,你想多了,我只是一棵草而已啊!总要变成人才能动吧?
正当她伸展被压倒的枝叶无限感慨时,突然感觉视线在慢慢变高,然后伸手碰到了松树,再然后双脚落到了实处。
哎呀,哎呀,凌月惊讶的看着双手,她变回人了?
山顶的风一吹,绿色衣裙随风微微浮动,一小缕不听话的长发吹拂到脸上。
直到她被头发刺激的打了一个喷嚏,这才回过神来。
呵呵,她真变成人了。
这是怎么发生的呢?
凌月顺了顺头发,回忆了一下,刚刚就是想变成人,然后就变了。
那她想变成草呢?
打住,不能想。
好不容易变回人形,难不成还要变草,万一变不回来了怎么办?
那她现在是什么?
鬼魂?妖精?怪物?
太梦幻了,那她是不是有法术了?
凌月拿起一块石头,盯着它心里默念,变镜子变镜子, 晃了晃,石头还是那块石头。
她扔掉石头,看看周围,摘了朵花,默念变果子,一切如常。
拿起很多东西都没有变化,她拿着花,环顾着山顶,夜空下,黑黢黢的一片。
好想看看她现在是什么模样啊!要是变美变漂亮,受的这些罪,也值了。
至于现在的身材,嗯,凌月伸手掐了掐腰,目测三围不错呦!
咳咳,女孩嘛!总是爱美的。
在她尝试施法多次无果之后,她失望的发现。
目前,她除了能变人形之外,就是个技能有待开发的小废柴。
凌月无奈坐靠在松树底下,在山顶吹了一夜的风,看着天边初升的朝阳,搓搓胳膊,衣裙湿漉漉的。
哦,还有个好处是她不近视了,现在视力很好,能看很远。
不近视也没用啊!
这山顶上刮风淋雨的,可不是个“人”能受得了的,应该先找个安全的栖身之所。
当务之急,是从这山顶下去啊!
她围着山顶走了一圈,发现,这四面都是悬崖峭壁,仅有一条险峻的小路近乎垂直的通往山下。
她尝试往下走了走,没走几步,就颤颤悠悠的四脚着地爬了回来。
怎么下去啊?
这么高,这刁钻的角度,徒手攀登,掉下去摔死吗?
她试过飞,使劲蹦也只是蹦高了几寸而已,很显然,地心引力不会因为她从小草变成人就失去作用。
凌月在山顶吹了几天山风,喝了几天露水。
这天,她正百无聊赖的用土埋好灵芝被拔后留下的大泥坑,抬头看见一只五彩斑斓的小鸟停在松树上正梳理羽毛。
她无聊的说:“小鸟啊,你能带我下山吗?只要能带我下山,我给你找很多草种吃呀!”
奇异的是,小鸟歪头看着她,叫了一声,好像在回应她。
凌月呆,难不成小鸟能听懂她的话?
她用手扫过周围小草,收集一小把种子,试探着伸出双手,小鸟当真飞过来吃草种了。
吃过草种,小鸟就抓住她的胳膊,扭头看着她。
然后,凌月就发现,那只比鸽子大不了多少的小鸟,真的带着她飞起来了。
她这么轻的吗?
(一棵草能有多重?→_→)
凌月从山顶飞下来,巨大的落差让她体验了一把跳楼机的“快乐”。
直到她双脚落地,她才颤抖着双腿回过神。
耶,她终于下山了!
凌月兴奋的原地跳了跳,看到一旁的小鸟,又给它准备了一些草种表示感谢。
凌月摘了根狗尾巴草叼在嘴里,环顾着四周,哈哈,美好的新世界,她来了。
*
凌月以前当社畜的时候,有个梦想,攒钱买一间面向大海的房子,最好有一个院子,种满花花草草,然后在摇椅上悠然的喝着下午茶。
现在,她也算提前实现了愿望的简约版。
她现在有了一个面向小溪,背靠黑山的小山洞,还有一圈勉强看出形状的篱笆院,虽然洞里空荡荡的,但是能遮风挡雨啊!
那日她被小鸟带下山后,走了许久也没走出林子,鉴于白蛇说过把她弄来费了些时间,她也不想离开这里,总要找找回去的线索。
她溜达了很久,好不容易找到个山洞,收拾收拾勉强可以居住。
白天,她出洞舒展身体晒太阳,在山洞附近勘察地形,就是随便溜达,顺便把找到的漂亮花草种到院子里。
山洞前正好有块略微平整的大石头,可以当石桌。
她把周围杂草收拾了收拾,又找了几块石头当凳子,每天最大的乐趣就是撒上草种,逗来吃食的小鸟玩。
借着溪水,她也知道了现在长什么样子,细细的眉,杏仁眼,笑起来整副眉眼都会弯成两道漂亮的小月牙,再添两枚唇畔的梨涡,很是温婉灵动。
*
一天下午,凌月睡醒了午觉,就去小溪边散步。
日光正好,微风习习,她顺着溪边走,拓展活动地图,沿路惊扰到不少喝水的小动物。
看着肥肥的兔子撅着屁股跑掉,她抿了抿嘴巴。
经过不断的努力,她那待开发的技能点还是没有长进,在吃货的属性驱使下,她冒着被雷劈的风险,在某个雷雨天捡回被雷击中燃烧的树枝,小心翼翼的留存火种。
她前几天尝试着烤鱼,闻起来香,刚吃一点就全身难受。
哎,大约原身是小草,即使现在是人形,她也只能吃果子喝露水。
今天走的较远,因为一只小鸟说它发现了好多蘑菇,小鸟把她引向溪边的山林。
凌月缓步走进这片陌生的林子,茂密的植被郁郁葱葱,看情形应该很少有人踏足过。
在那厚厚的腐叶遮盖之下,一片片的小蘑菇紧紧地挨在一起,它们的菌盖厚实而圆润,就像是一把把精致的小雨伞,令人心生欢喜。
她啃着野果,笑眯眯的拿起一根长藤串起蘑菇提着,她准备多采点,晒成干可以做菌子汤。
凌月不担心摘到毒蘑菇,都是“植物类”,看一眼就能分辨。
她就这样低着头采蘑菇,不知不觉走入的更深。
正当她采蘑菇忙的不亦乐乎时,隐隐听见前方有女声传来。
她悄悄走过去,藏在大灌木丛后,好奇的看过去。
只见,一片水潭之上,一个和尚正盘腿坐在水潭中央。
在他身后不远处有个水凝结成的结界,里面关着一个人,那人正在苦苦哀求着。
“大师,大师,您发发慈悲,放了我吧!”
凌月仔细瞧,那个和尚是之前见过的那个。
身穿洁白袈裟的和尚,在阳光照耀下,好似周身镀上一层金衣,神圣而庄严。
她看着和尚,脑中警铃立响,以她现在这个身份,急需远离。
正当她蹲身慢慢后退时。
只听“哗啦”一阵水声。
她吓得静止在原地。
和尚后面的水球结界消失,一个身影跌入水里。
那人从水中浮起,轻咳了几声,慢条斯理的整理了头发,然后慢慢游向和尚。
凌月凭借良好的视力,看到那是个妖娆的女子。
女人湿透的深色衣裙紧贴玲珑的身躯,长长的裙摆随着泉水飘散开。
她眯起眼睛仔细看,哎,也是熟人啊!那不是青蛇那个蛇精病吗?
只见小青同学,柔弱无骨的双手轻轻的拂弄头发,将长发拢在一边,衣领微敞,隐约露出那如雪般晶莹的香肩,在水中湿润后,散发着迷人的光泽。
发上水滴沿着那斜长妩媚的眼角划过殷红的嘴唇,经过白皙的脖子落入胸前深深的沟壑。
凌月暗叹,好一个湿身诱惑啊!
再看大和尚,他半阖双目,稳稳打坐,不为所动。
“大师,我已经乖乖的念了几百遍经文了。”
小青缓缓的靠近和尚,却不敢触碰,姐姐说这个人很厉害,轻易不要招惹。
但是这个和尚是如此的俊美,而且他并未对她下杀手,也没姐姐说的那么可怕嘛!
小青暗暗勾了勾唇角,凭借她的美貌,迷得那人间的男人看了都走不动路,何况一个没见过女人的和尚?
和尚双手合十,默念经文。
“大师啊!”
小青伸出纤纤细指,即将碰触和尚落入水中的袈裟一角。
此时,和尚转眸,冷漠的看向小青。
“你可知罪?”
小青看到那碧绿色的深眸,手一顿,捏起兰花指放在心口,娇娇弱弱的说:“人家知罪了,私自偷采灵芝是我们的错,但那也是为了救人。我也不是故意伤害仙鹤的,今后必定每日诵经为它祈福。”
凌月听了撇撇嘴,心想:你当时那个蛇尾打过去可不像是无意的,根本就没有留余地。
和尚转动念珠:“看在你这些年治病救人累积的功德,不杀你,如若再犯,定不轻饶!”
“多谢大师!”
小青立马笑颜如花,手指一寸一寸试探着靠近和尚。
凌月瞪大眼睛,哎呦,不愧是蛇精,那非人类的前凸后翘着实辣眼睛。
她不想看青蛇施展魅惑,收回目光小挪了一步,不好,腿蹲麻了。
凌月咬着唇角皱眉,天啊,双脚针扎一样,动不了了。
*
小青仔细端详着和尚的神情,轻轻的说:“都说金山寺的法海和尚不通人情,心狠手辣,逢妖必除,可我却不见得,您可是心怀广阔的得道高僧。”
她不留痕迹的拉下一边的袖子,晃动着胸前的丰满:“不然大师怎会次次放过我们姐妹?”
白素贞当年为了消除蛇毒,偷吃了和尚的千年金丹,他追上来,一击未中,却也再没追杀她们姐妹。
小青觉得这和尚说到底也是个男人,定是怜香惜玉的,就稍稍壮起胆子,状似无意的拨弄着和尚落入水中的袈裟。
和尚冷斥:“还不速速离去!”
小青被呵斥,默默收回手,娇艳如泣的低下头。
凌月也愣住了,再次抬头看。
法海?
小青是叫这和尚法海了吧?
啊,这么帅的和尚居然是法海?
啧啧啧,看看,这样貌才称得上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得道高僧。
电视剧里那个老暮垂垂的法海算是个啥?以前看过的电视剧真是哔了狗了!
*
小青抬头看着英俊的和尚,挺直的鼻梁,微薄的嘴唇和缓缓移动的喉结,眉梢一挑。
她突然挺起胸脯紧贴过去,效仿姐姐和许仙的接触,在和尚耳边吐气如兰:“大师,您再发发善心,解解奴家的相思之苦吧!”
她学的很像,当年姐姐就是这样一举拿下许仙的。
说着,她的手伸向和尚的胸膛,抬头就要印上那俊美的侧脸。
凌月瞪圆眼睛,小青同学,勇气可嘉,但是感觉她这是在作死啊!这大和尚她也敢调戏?
“孽畜,找死。”
法海身子往后一闪,转动念珠的手拍出一个佛印径直打向青蛇。
青蛇好似早就料到般,已化作一阵烟雾消散,空中回荡着嬌笑声:“大师,相处了这么多天,记得想我啊!”
“阿弥陀佛!”
见青蛇逃掉,法海并未追去,念了一句佛号,继续打坐。
好戏看完,凌月试着站起来,可是蹲麻的腿脚不太听使唤,正挪动着,只听“啪”的一声,用来绑头发的喇叭花藤突然断掉了。
和尚抬眸看向灌木丛,冷声呵斥:“出来。”
凌月吓得起身想跑。
和尚单手抬起,看向她躲藏的灌木丛。
凌月一看,那是打青蛇的佛印手势,她可跑不掉,赶紧说:“出来了,就出来了,腿麻了,稍等啊!稍等!”
等她抖着腿挪出草丛,抬头正对上和尚那碧绿色的双眼。
那双眸子在潭水的映照下,更加幽深闪烁。
她吓得大气不敢出,忙解释:“大师,我不是故意偷听的。路过,真是路过。”
法海看到刚化形的小草精,捧着一堆果子,晃动着一串蘑菇,着急辩解的样子,收回手,气息稍顿。
他眉头微蹙,继而舒展,那蛇精下毒了?
呵,就这点本事?
孽畜。
*
看和尚没有动静,凌月鞠了一躬,想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
“多谢大师!大师再见。”
没等她走远,听见身后噗通一声。
什么落水了?
她诧异的回头,看到坐在水上和尚消失了,水面上冒起汩汩气泡。
哎,这是怎么了?
她跑过去,清澈的水面上还飘着白色的袈裟,穿袈裟的人正往下坠去。
大和尚干什么呢?
游泳呢?
还是被蛇精调戏想不开跳水自尽了?
凌月默数了几秒,看见水面上气泡越来越少,和尚也快没有影子了。
她丢下手里的东西,伸手拉过一根藤蔓绑在腰上,深吸几口气跳入水中。
她以前只学过蛙泳,潜水还不甚熟练,拉着藤蔓壮壮胆。
潭水冰凉,入水后,凌月努力睁开眼睛,看到和尚双目紧闭双手张开,正无意识的坠向幽深的水底。
她赶紧游过去,终于抓住他的手腕,拉了拉,没拉动。从后背环抱住他,小腿蹬着奋力游向水面。
大和尚他好重啊!
凌月使劲蹬腿,经过不懈努力,终于浮出了水面。
她大口的呼吸,第一次憋气这么长时间,胸腔都要爆了。
她借力藤蔓拉着和尚游向岸边,直到拖着人到岸上,大和尚都一动不动。
大和尚不会死了吧?
凌月急促喘息着,将糊在脸上的头发胡乱向后一甩。
“大师?”
叫他,没反应。
壮着胆子拍了拍他的脸,没反应。
试了试鼻息,没呼吸。
趴下听心跳,没有动静。
凌月心惊,不会吧,那传说中法力无边的法海就这么淹死了?
没了大和尚,谁去收拾那两条蛇精啊?
她赶紧做心肺复苏,轻抬和尚的头,捏着鼻子,掰开嘴巴,深吸气对着他的嘴印上去。
他的双唇感觉清冷柔软,鼻尖隐约闻到檀香味。
她一边心里默念罪过,罪过,一边不停的按压他的胸口。
幸亏以前参加过公司的消防演练,不然她也不会急救。
正当她深吸气再次碰上和尚的唇时,他轻咳一声,慢慢睁开眼睛。
凌月忘了她还趴在人家身上,高兴的说:“你终于醒了。”
再不醒,她也没力气了。
和尚推开凌月,坐起身,半抬起袖子抹上嘴唇,淡然的眼神蒙上一层水雾,眼圈微红,碧色的眼睛直直看着她。
凌月尴尬的抿抿唇,这才注意到,大和尚的衣衫在水中已冲散开,前胸大敞,胸脯横阔,腹部肌肉结实有序的排列着,犹如古希腊的雕塑。
看着他衣衫凌乱的模样,再配上那微红的眼圈,如果有人看见,定会以为她把他怎么样了。
啧啧,她内心大喊,折寿哦!
她赶紧收回压在他袈裟上的手,往后挪了一步,却不小心踩到裙摆,一屁股歪倒在地上,双手摇摆:“不是你想的那样。”
小青就调戏他一下,这家伙就自杀,要是被她亲了还摸了,难不成他要再死一次吗?
她跪在地上演示给他看:“这是给溺水人做的心肺复苏,就是按压胸口和渡气,这样人就活过来了。”
和尚盯着凌月,修长的手指拂过嘴唇,她一抖。
双手拉起衣服,拢住赤裸的胸膛,她又一抖。
凌月赶紧撇开关系:“衣服我没动啊!是水流冲开的。”
说完她也不确定,他那衣服是水流冲开的?还是她不小心扒拉开的?也有可能是她拉他上来时不小心扯开的?
当然,她不说他不会知道的。
她把微微颤抖的手悄悄的背到身后,暗中搓搓手指,手上仿佛还留有和尚胸肌的弹性触感。
“阿弥陀佛。”
和尚拢好衣服,双手合十。
“阿弥陀佛。”
凌月忙跪坐好,不伦不类的还礼。
和尚站起身,缓步走向水潭。
凌月回手扯住他的袈裟:“大师,色即是空,即使不小心被女子碰触了,也没什么,还请大师珍惜生命。”
她开解大师,别想不开再跳一次水,她可没力气救了。
法海皱眉看着她,一脸的疑惑。
她眨眨眼,看向他,哪里不对吗?
法海看着眼前这个小草精,头发乱乱的披散着,瞪着圆圆的眼睛不解的仰头,巴掌大的小脸湿漉漉的滴着水,微张的红唇轻喘着,湿衣服紧贴在起伏的胸前。
他半阖目,说道:“本座是在调息。”
凌月问:“在水底?”
法海略点头。
她立刻撒开拽着人家袈裟的手,感觉她像个傻子。
大和尚居然在水底打坐,真是绝了。
不过这和尚练的什么功?居然气息全无。
法海低头看着那被抓皱的衣摆,心想,这小草精不会是误会他自杀吧?
他方才一时不察中了青蛇的魅毒,懒得管,又想清除刚刚青蛇的气味,这才关闭感知沉落水底。
即使小草精不去搭救,他的屏息之术也可以支撑他待在水底打坐调息。
法海如履平地的走到潭水中央,坐在水上打坐。
凌月这才回过神,拧着裙摆上的水。被风一吹,她打了个响亮的喷嚏,破坏了这静谧的环境。
和尚捻珠的手一顿,看了小草精一眼,又继续。
凌月揉揉鼻子,站起身,折了片大叶子装了几颗刚摘的果子放在水潭边。看了看静默的和尚,这才提着裙摆转身离开。
太阳快要落山,她吹着冷风,回到山洞,哆哆嗦嗦的费了好大劲才把火苗弄大。直到喝上了热水,这才缓解快冻僵的身体。
凌月挽起长发,用一根树枝当簪子盘起。
她对着洞顶那窝小鸟说:“我的天,你们知道吗?我居然见到法海大和尚了。”
边说边脱下衣服,一件件撑起来烘干。
她只能变出一套衣服,还要物理烤干,唉,技能点为零,没办法。
*
法海半阖着双眼打坐,散出灵识巡视周围,不巧碰见了刚回洞的小草精。
看她尝试了数次才点燃火堆,看她对着洞里的小鸟说话。
在她解衣的一瞬,他的灵识迅速撤回,可还是不及某人脱衣服的动作快。
他看到了那朦胧的火光下,女孩纤细的手臂、晶莹的后背和白嫩的圆润弧度。
和尚闭上眼睛,额头豆大的汗滴滑落,难道小看了青蛇的魅毒?
他脑中突然闪现刚才小草精那张白皙小脸,唇边淡淡的水果香气和不盈一握的纤腰。
“阿弥陀佛!”
法海吐出一口气,摒弃杂念,捻动佛珠。
*
连着几天,凌月都没怎么敢出门,她怕再碰见不该见的人和看到不该看的事。
这天,她正百无聊赖的逗小鸟玩,几只小鸟飞来叽叽喳喳的把她往水潭那里引。
有什么事?
她好奇的跟着小鸟,来到水潭附近,环顾了四周,没有异常,法海已经离开了。
一只小鸟落在一棵老树藤上,在那里跳了几下。
她找个了树枝,轻轻拨开老藤,咦,树根间有一颗金色的珠子。
她拿起那粒珠子细看,那是一颗菩提珠,圆润的菩提珠散发着淡淡的金光。她拿在手里,特别温暖,这是大和尚的吗?
难不成他还是让她一心向佛?
回山洞的路上,凌月找了根柔软的细草藤把那颗佛珠串起来戴在脖子上,心想,她信佛的话就可以让她回去了吗?
眼看冬日来临,等过了冬,凌月准备收拾收拾外出探索回家的方法。
日升月落,昼夜交替,凌月经过不懈的努力,在寒冬来临之际,终于把空荡荡的山洞塞满了。
洞口有藤蔓编成的大门,里面有软草铺垫的小床,还有一截枯掉的树墩当桌子。
外面寒风刺骨,本来身为草的时候还能在地底冬眠,现在身为人,啊,小草精,虽然体温偏低不畏严寒,但是谁不喜欢温暖舒适的洞啊!
还好凌月是住在树林里,外面有好多枯枝,所以一天烤火24小时也不怕。
问她为什么不变成草过冬,呵呵,因为以她的渣技能,始终没参透怎么自由变换,还是不要冒那个险了。
一夜雷雨过后,趁着风停,凌月出门找些软藤蔓编织东西。
天冷了,好多鸟兽都来山洞蹭暖,地上明显住不下了,她准备给它们再做几个窝挂在石壁上,利用一下高处的空间,让它们往高层发展。
好在小兽们来住也带着礼物,她收到一大堆干果过冬,小日子过的很是凑合。
凌月正在拉扯一大团藤蔓,突然听见有呻吟声,她疑惑的拨开旁边的杂草,发现底下是一个脏兮兮的小和尚!
小和尚脸色通红,满身的赃污,衣摆暗红色一片,不知是血迹还是什么,青灰色的衣服像是被火烧过一样,破破烂烂的。
凌月伸手试了试他的额头,好烫。
她抬头找了一圈,看到溪水边的小鹿,微笑着招招手。
小鹿帮她驮着小和尚回到山洞,得到一捧水果干当回礼。
她看着小和尚躺在草垫上昏睡不醒的样子,挠挠头,怎么办?她不会看病啊,要不还是先降温吧!
小和尚的嘴唇有些干裂,凌月先扶起他灌了一竹杯的温水,看他能自主的吞咽,心放下大半。
她小声说着,得罪了啊!然后,她果断的撕掉小和尚的一截衣袖。
洞里没有毛巾啊!只能原地取材了。
她拿着新出炉的“毛巾”,去结了冰碴的小溪洗了洗,给小和尚擦手心、脖子,然后摁在他额头上。
擦身就算了,佛家戒律严明,虽然小和尚看上去是个7、8岁的孩子,她也不敢随便动他。
小和尚身后的衣摆血污干涸,里衣倒是干净,没什么流血的地方,估计在哪里沾到的。
凌月忽略掉他脏污的衣服,直接给他盖上厚厚的草被子。
她到外面找了点桔梗、蒲公英、小柴胡、野姜干和小山参放到竹筒里煮沸,目前只能找到这些消炎的草药。
可能小和尚身体本就结实,也可能那些消炎的草药起作用了。
小和尚被她连灌了几杯草药后,开始发汗,隔日清晨居然奇迹般的退烧了,干裂的嘴唇也恢复了血色。
*
“阿弥陀佛!”
凌月照顾了小和尚一夜,正当撑不住,头一点一点的快睡着时,小和尚醒了。
“你醒了?”
她高兴的看着小和尚。
小和尚刚刚醒,那小鹿般的大眼睛眨呀眨:“多谢施主。”
他看到眼前这个小草精的笑容,微微一愣,一本正经的合手道谢。
凌月赶紧说:“不客气,不客气。”
她看着小和尚合着小手行礼,好呆萌呀!有没有。
“你感觉怎么样?要不要喝点水?”
小和尚眨眨眼睛,道谢,慢慢坐起身。
她把竹筒递给他,竹筒一直放在火堆边,现下还温着。
小和尚双手接过不甚规整的竹筒,捧着喝了一口,眼睛瞪圆,好甜啊!
“谢谢施主,小僧感觉好多了。”
然后他环顾四周,入眼就是从石壁上挂着的草窝里探出头来的几只小鸟,还有在墙边木柴堆里露出毛茸茸脑袋的一堆小动物。
会悟不自然的挪动了几下。
凌月问:“可是哪里不舒服?”
会悟尴尬的小声说:“请问净房在哪里?”
她看他脸红红的,手指着外面说:“出门左转。”
她在左边靠近溪水的半坡处搭了个茅草屋,接了一根竹筒,随时冲掉脏东西,勉勉强强当洗漱的地方。
小和尚脸颊红红的,向她施礼后走出去。
她捋捋头发,用桃枝做簪子,盘了个丸子头,又找来一捧栗子放在火堆里烤着。
火堆旁边放着几个竹筒水杯,样子都不好看,长短各异,有些还带着毛刺。
没办法,她没有工具,还是捡了块石头当“刀”,才把竹子断开的,一朝回到原始社会。
等小和尚回来,她眼前一亮,这白净清秀的小男孩咋就想不开去当和尚了呢!
她给他一个竹筒,热情的招呼他:“小和尚,多喝点水,里面有水果,可以补维生素。”
小和尚还在想这个维生素是什么,手里就被塞了一个香香热热的竹筒,里面有水果干还有姜片,喝了一口,甜甜的、暖暖的,身心舒畅。
她扒拉着栗子问:“小和尚,你叫什么啊?”
“回施主,小僧会悟。”
“会悟小师傅,我叫凌月,你可以叫我月月姐姐。”
之前的名字叫凌月,她就直接用了,总不能跟人介绍她是小草精吧!
会悟软软的叫到:“月月姐姐。”
凌月握紧双手,努力不伸向小和尚毛茸茸的小脑袋,好软萌,好想揉一揉。
“会悟啊,你怎么独自在林子里啊?”
会悟捧着竹筒的双手一颤,洒出些水,低头小声说:“寺里规定,僧人每隔一段时间,都要下山历练。”
出家人不打诳语,他那也算是历练的一种。
凌月随手拿起东西让他擦手:“嗯嗯,那你现在生病了,等病好再出发吧!”
会悟看着擦手的布,好眼熟。
凌月也发现了手上拿的东西,对上会悟黑漆漆的大眼睛,尴尬一笑:“我这没有布巾,借你的袖子用了用,都是权宜之计,别生气啊!”
她归还小和尚的衣袖,借口打水逃出门。
干的漂亮,撕别人的衣服当毛巾还用的那么顺手。
当她回来时,小和尚已收拾干净,还帮着理好了角落那堆乱放的木柴,坚持要离开。
凌月很惋惜,好不容易碰见个人,没聊几句就要走啊!
她很不情愿的送小和尚走,临走给他包上烤好的栗子和几棵小山参。
凌月嘱咐他:“你年纪小,独自出门在外,还是手里有点东西才踏实,小山参虽然年龄不大,好在还能换点钱。”
小和尚背着小手什么东西都不收:“小僧已经欠了您的救命之恩,怎么还能再拿东西。”
凌月把东西硬塞他怀里。
“小和尚,我这里什么都没有,你历练回来帮我带点布匹杂物什么的,就当是感谢了。”
会晤仔细记下,这才收下。
凌月看着会悟离开的小身影,感叹这哪家寺庙啊!让这么小的孩子一个人下山历练,当师傅的也真狠的下心。
*
法海正在安静打坐,冷不丁的打了个喷嚏。
*
会悟走出去好远,回头看了看那不见踪影的山洞,抱着怀里那热乎乎的烤栗子,双手不自觉的捂到胸前,还能活着的感觉,真好。
他轻抚身后,尾已断,小手用力扯下脏污的衣摆,双手一捏,衣摆化作齑粉随风飘散,脚尖一点,展身一个跳跃,林子里哪里还有小和尚的身影?
小和尚走后,凌月又开始猫冬。
近日连下了好几场雪,眼看要大雪封山了,她怀揣着兔子出门,在它的带领下找了几个它的储藏室,搬点口粮回洞里。
凌月收拾着兔子洞里的东西,心想,兔子过冬的粮食都比她存的多。
回去的时候,她看兔子那鄙视的小眼神,很不服气:“你还瞪我?我喝露水就能活,小兔子你能吗?”
她们一人一兔在篱笆院外互瞪了半天,都没注意院子里还有个人。
“阿弥陀佛!”
凌月惊讶的抬头,是法海和尚。
大和尚还是身穿洁白的袈裟,眉目清冷,神圣不可侵犯。
看着那单薄的袈裟,凌月不知怎的就想起当时摸过的结实腹肌,手指微动。
她只看了一眼,连忙双手合十行礼:“大师。”
大和尚法力高强,她可不敢冒犯。
兔子早就溜回了洞里。
法海说:“谢施主救了弟子会悟。”
凌月抬头,还真是一点都不意外,只有法海这样的冷酷大师,才能做出让那么小的孩子独自历练的事情。
她说:“不用谢不用谢,会悟小师傅现在怎么样了?”
“会悟无恙,已成寺中俗家弟子。”
法海看了一眼小草精脖子里戴的佛珠,敛目。
凌月惊讶:“俗家弟子?”
小和尚怎么是俗家弟子?
“会悟因触犯寺规正在闭门思过,不能前来,这是他给女施主带的东西。”
法海说完转身要走。
她看到石桌上的青色包裹,忙问:“大师,我可以去看会悟小师傅吗?”
法海停住看向她:“施主可随意。”
法海袈裟一挥,身影远去。
“谢谢大师。”
看着眨眼不见的法海,她连忙道谢。
好身手,她就差伸出大拇指点赞了。
凌月看着青色的包裹。
要是说法海无情吧?
他能亲自来答谢救了徒弟的人。
要说他有人情味吧?
他能让那么小的孩子外出历练。
搞不懂!
凌月拎着大包裹进洞,打开,看到一套漂亮的茶壶和杯子,一件藕荷色的棉披风,还有几匹柔软的青色棉布,一个小手帕里面包着几棵山参。
她看着小山参,这不是她送小和尚的嘛,怎么原封不动还给她了?他没用来换钱吗?
她将布铺在草垫上,盖着厚厚的棉披风,舒舒服服的躺着,睡着前,心想:“还是找机会去看看小和尚的好。”
*
一天,天空仿佛被一层厚厚的灰色幕布所笼罩,而门外,那纷纷扬扬飘落的雪花早已堆积成了一座巨大的雪堆,足足有一米多厚!这座雪堆宛如一道白色的屏障,严严实实地封住了大门,使得人们想要出门都变得异常艰难。
凌月和洞里的小动物们出不了门,在火堆旁煮着水果茶,忽然,听见外面狂风大作,呼啸的声音犹如野兽过境。
洞里的动物吱哇乱叫的缩成一团,她也害怕的咽咽口水,拿起长棍子顶住简陋的门。
这凄厉的风声也太吓人了,不过她住了这么长时间都没事,不会真有黑山老妖吧?
门被吹的摇摇晃晃,她拿起另一个棍子刚准备再加固一下,还没等她放下,就被一股力量吸出洞。
藤蔓编织的门七零八落的散落在地上。
小动物也都摔出洞来,周围一片惨叫声。
凌月趴倒在雪地上,一个黑影捏住她的脖子,把她提起来。
捏住脖子的手冰冷刺骨,让她喘不过气。
凌月胡乱蹬着双腿,拼命抓挠,结果来人更加用力的捏住她。
在她窒息晕过去时,她听到一声熟悉的轻哼。
*
“好痛啊!”
随着四肢的阵阵刺痛,凌月悠悠转醒。
黑暗中,她好似听见滴答,滴答的声音。
冷,全身极致的冷。
渴,全身干涸的渴。
她慢慢适应了黑暗之后,眯起眼睛,努力想要看清楚眼前的景象。
渐渐地,那原本模糊不清的画面开始变得清晰起来。
她看到头顶的房梁,雕刻着精美的图案,再看向四周,都是古色古香的装饰。
那么,她还在古代?
凌月微微挣扎,却发现四肢被绑,她仰躺在一个木桌上,动弹不得。
手腕上传来的钝疼让她不住的吸气。
她扭头左右查看,两个手腕上居然都被划上了十字刀口,血肉翻飞,深可见骨。
伤口正在不断滴血,下面有大碗,而大碗里已经接满了血。
她朦胧中听到的滴答声,居然是她的滴血声?
不过抬个头而已,就好似费尽了她全身的力气。
凌月舔舔干燥的嘴唇,她这是被放血了?
她害怕的躺在桌子上,闻着掺杂着草药香的血腥味。
“公子,喝药了。”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青蛇?
她费力的抬头看去,只见一个女子正趴在床边,扶着一个人喝药。
凌月眯了眯眼,这才看清,那人喝的,根本不是药,分明是她的血。
她用力挣扎,没挣断绳子,却惊到了床边的人。
小青喂了一碗血,轻轻放下怀里的人,站起身。
她没有了往常的妖娆姿态,衣着凌乱,披头散发。
她微微弯下身子,那张原本就白皙的锥子脸上此时更是毫无血色,看上去苍白得吓人。她就这样缓缓地将脸庞凑近凌月,动作轻柔而又带着一丝诡异,让人不禁心生寒意。
凌月惊恐的看青蛇,她红通通的眼睛里,是黄色的竖瞳,那模样,好似厉鬼。
她吓的一颤:“小青,你疯了?放开我。”
小青眨了眨黄瞳,咯咯咯笑出声。
她伸出手,缓缓的从凌月脸上划过。
凌月侧头躲避,但是,避无可避,冰冷滑腻的触感落在脸上,黑色的指甲所过之处皆传来刺痛。
脸肯定被刮破了,她惊恐的看着这个疯子:“青蛇,你要干什么?”
小青看着殷红的血液流出,邪魅的笑着,青黑色的嘴唇轻启:“你还没死呢?这样也好,还能多放点血。”
面对她扭曲的脸,凌月先是一僵,然后,忍着疼痛,偷偷转动手腕,绳子被血浸染后有些滑腻。
小青的指甲滑到凌月的脖子,在那颤动的大动脉处停下,轻轻摩挲。
她幽幽的说:“当年,是我将你带到黑山悉心照料,既成了百年草精,也是你报恩的时候了。”
凌月反驳:“屁的报恩,我没请你带去黑山,你也没照顾半点,在你手里没死就算命大,快把我放了。”
小青皱着眉头:“聒噪。”
说着,尖细的指甲突的扎进那细嫩的脖子,刺破了血管。
看着汩汩流出的鲜血,小青咧嘴笑着,露出了嘴里的尖牙,猩红的舌头在口腔内转动,啊,味道真好闻,渴望更多的鲜血。
凌月激烈的挣扎,脖子上的草藤断裂,随身戴的佛珠滚落地上,被血浸染,金色的光一闪而逝。
她抬头骂:“你这个蛇精病,混蛋,放开我。”
小青一掌拍在她身上:“还有力气说话,那就再出点血吧!”
凌月脖子和胸口剧痛,她无力的躺倒在桌子上,身下的桌子也摇摇欲坠。
小青抓住她的头发将她拉起,拿起碗接血,很快接满了一碗,然后急急的去喂床上那个人。
凌月仰躺在桌子上,急促喘息着,感受着擂鼓般的心跳,眼神逐渐涣散。
生命伴随着猩红的血液源源不断地流逝着。
这股无法阻挡的洪流,正一点点地带走体内残存的生机与活力,让人感受到死亡的阴影正逐渐笼罩而来。
她心想,蛇精真敢说,狗屁的报恩?这个疯子。
又不是她求蛇精带到黑山的,她压根都不想来这破地方。
“咚!”
房门突然被撞开。
白素贞看着屋里的场景,轻皱眉头,压着声音说:“小青,你疯够了没有?”
关门时,挥手加固了结界,隔绝外界的一切。
小青没理白素贞,只看着床上昏迷不醒的人。
那是一个身子单薄,略显文雅的年轻男子,现在毫无声息,脸色黑灰的躺在那里,全身只余下因为喝血,双唇沾染的血红色。
小青起身准备再拿一碗血。
白素贞一把拉住疯魔的小青,装血的瓷碗掉在床上,碗底的血渍迸溅的到床单上,像是开了一朵妖艳的红花。
小青甩开她的手:“姐姐,张公子还是不醒,是不是这血还不够?”
白素贞扫了眼面带死相的张玉堂,再次拉住她。
厉声道:“够了,小青,即使你喂再多的药血也没用的,张公子中的是你的蛇毒,解毒只有一个办法,你明白的。”
小青大声哭泣:“可是,姐姐,为什么你和许仙可以,我和张公子就不可以?”
白素贞说:“我与许家早在百年前就有渊源,更何况我吃了金丹,不然, 我和许仙也是不可以的。 我早就警告过你,不要和人类接触。”
小青挣脱开她,跪在床边,拉起张公子的手放在脸颊上。
那原本温热的手,现在如此的冰冷。好似之前那暖暖的怀抱,都是虚幻。
“我们那么相爱,姐姐,我不可以离开他。”
白素贞冷冷说道:“小青,你是妖,他是人,你们本就无缘,他自有结缘之人,世间自有缘法,谁也不能强求。”
小青尖叫:“我不服,我不服!”
白素贞打了她一巴掌,拎起她:“小青,最后问你一次,你想他死还是活?”
小青双手捂脸,不愿看白素贞,泪水不断从指缝流出,呢喃:“我要他活着,活着。”
只要他活着,她还可以再见他不是吗?
白素贞哪能不知道她的想法?
她狠心逼着小青:“你发誓,以后不可再接近张公子,不然,你和他必遭天谴。”
小青满脸的不可置信,但是看到白素贞严肃的样子,颓然的坐在地上。
她看了看床上的人,颤抖着伸出三个手指,咬牙切齿的发誓:“我发誓,在张玉堂有生之年不会再出现,若违此誓,必遭天遣。”
她伸手拭去泪水,低声说:“姐姐,你能救他了吗?”
白素贞叹了口气:“记住你说的话,你已影响了他的寿元,他的命,我也只能救一次。”
小青默默点头,安静的看着床上的人。
白素贞走上前,结起手印,一颗泛着淡淡白光的小球,自口中吐出,小球悬浮在张玉堂的眉心之上,吸取着毒素。
随着毒素清离,张玉堂脸上的青黑色渐渐变淡,手心渐暖。
妖丹离体耗费大量法力,白蛇忍着不适,默念咒语:“忘字心中绕,前缘尽勾销。”
白光闪过,就这样,张玉堂,忘记了曾经深爱之人,忘记了与小青度过的那段美好时光,也忘记了曾经说过的誓言,从此两人人相见不相识。
小青愣愣的看着张玉堂逐渐恢复正常呼吸,脸颊变得红润,眼泪不住的流下来,想伸手碰触却又不敢。
最后,一口血喷出,晕倒在地。
白素贞收回妖丹,扶起小青。
*
在她们解毒时,凌月已悄悄的挣脱绳子。虽然挣脱的时候又扯到了伤口,但总算是解开了束缚。
她正在解脚腕上的绳子。
白素贞扶着小青,回头发现了她,狭长的美目厉光一闪,接着挥出一条白裢。
凌月偏身躲开。
桌子应声而碎,她重重摔在地上。
她趴在满是血渍的地上,摸到那颗佛珠,紧紧握在手里。
白素贞再次击向她。
凌月急忙抬手挡住迎面而来的白裢,然后,拿珠子的手心一热,身子轻飘飘的升起。
她感觉不到疼痛了,这是升天了吗?
唉,好累啊,就她这将死的状态,是不是不用折腾,可以回去了?
“阿弥陀佛!”
一声轻叹在她耳边响起。
她好似闻到清新的檀香味,然后,彻底失去了意识。
*
屋内,白素贞用灵力探寻着小草精的踪迹,刚才的那道金光,让她隐约有不好的预感,遍寻无果后,只能先清除屋里的痕迹,带着青蛇离开。
远处的朝阳渐渐升起,忙着张罗白事的张府下人,发现病入膏肓的公子竟然转好了,在屋里中气十足的喊饿。
众人称奇,询问张公子,可惜他一问三不知,干脆忘记了这几年的记忆。
仅一夜,生活好似一切如常。
在初春时分,已恢复的张玉堂约着好友外出赏残雪。
他在山涧抬头,好似看见林中一抹青色的影子一闪而过。他不在意的摇摇头,继续和友人离去。
林中一阵风吹过树叶,如歌如泣。
凌月恢复知觉时,感觉她睡了一个很长很长的觉。
之前身上的疼痛都消失了,全身一阵清凉,好舒服!
她吸着甘甜的水,这才悠悠转醒。
入眼看到一个高大的石屋。
咦,这是哪里?
一阵微风吹过,她想挠挠头,但是这晃动的树枝是什么鬼?
她又变回草了?
怪不得那石屋看上去很高大。
吱呀!
石屋的门打开,走出一个白衣僧人。
法海!
凌月惊讶的叫出声。
什么情况?
大和尚怎么在这里?这是法海的院子?
她看了看周围,院子里有很多花木,冬天的植物都是枯枝败叶,放眼望去有些萧条。
法海绕着院子踱步走着,最后在一丛小草前站定。
小草的枝干又黄又细,蔫蔫的趴在地上,零星的几片叶子随着风吹过也全掉落了,不知道的以为已经枯死了。
法海弯下腰,仔细看了看小草。
他伸出骨节分明的大手,捧起地上的积雪,一层一层的把草埋起来,把小草压的严严实实。
然后直起身,绿眸半阖,转动佛珠,念诵经文。
凌月被厚厚的雪压住,眼前白茫茫的一片,气愤的喊:“和尚,用雪把我埋起来是什么意思?”
没有人回应,只不过,她感觉身上的雪又厚了一层。
低沉的诵经声不断传来。
她就在一阵阵诵经声中慢慢睡着,谁想这一睡就睡到了夏天。
原本枯黄的小草已长出嫩绿的枝丫,嫩黄色的叶子点缀在上面,郁郁葱葱,充满生机。
凌月精神抖擞的随风晃动枝叶,呼吸着带着檀香的空气,努力的伸展晒太阳。
她感叹植物再生能力超级强!
就当她晒的暖洋洋要睡着时,旁边的月季花颤抖着枝叶尖叫:“啊,大和尚又来了。”
然后满院子的花草开始微动,想尽办法的隐藏,可根在地上,能藏去哪里?
她撇撇嘴,看到和尚在井边打水,无奈的叹气。
法海打好井水,面无表情的舀起满满一勺冰凉的水,在骄阳下用力洒向院子里的花草,一勺又一勺,洒的不亦乐乎。
凌月咬着牙闭着眼,感受到冰凉的井水重重打在身上。
刚刚晒热的身体被凉水一激,发出细微的刺啦声音,热冷交替,冰火两重天,被打趴的枝条不禁一哆嗦。
其他花草也好不到哪里去,有些花草就被水重重打趴在地上起不来,都在哀嚎。
如果有手,她一定捂紧耳朵,这些尖叫声太刺耳了。
等大和尚把一院子的花祸祸完,才满意的挥挥衣袖回屋去了。
凌月看到大和尚走了,松了一口气,这样的情况,每天都会上演一次。
这个和尚一定不会养花,哪有在正午阳光正烈时浇花的?怕她们死的太慢吗?
每次在他浇水后,院里的花草都会哀嚎好一阵子,但是今天却热闹的很,都在交头接耳的说小话。
月季抖抖花上的水,悄声问:“那个月桂,你听说了吗?”
旁边的月桂树嘻嘻笑着说:“听说了,今天又能看好戏。”
凌月仰头,好奇的问:“各位姐姐,有什么好戏啊?”
月季低头:“你不知道吗?今天蒲公英飘过的时候说的啊!”
月桂接话:“它说它飘起来时听山上松树说的。”
凌月海拔最低,最接地气……
她听不见飘荡在高空的蒲公英说话。
但耐不住大家都有颗八卦的心。
在月季和月桂一言一语中,她终于知道好戏是什么了。
*
鉴于法海大和尚俊美的样貌和法力无边的超高知名度,很多精怪都慕名前来“瞻仰”(偷窥)大和尚的身姿。
还有很多大胆的精怪不怕死的前来拜见(勾搭)和尚,只求和尚点化(春风、一度),说是能得大和尚一点雨露就能成仙。
最近不知怎么又把大和尚要渡情劫的消息重新吵的沸沸扬扬,使得众多精怪开始蠢蠢欲动。
大和尚在人世间千百年,也未与人类女子历情劫,所以精怪们都觉得她们可能是大和尚命中的情劫,都愿意以身犯险,帮大师解脱,一起成仙。
凌月看着冷峻的大和尚,啧啧出声,真是美男误妖啊!
据蒲公英报来的可靠消息,有一只实力不凡的大妖,已准备好来勾搭大和尚了。
凌月抖抖叶子,呵呵,她没见过这场景,赶紧养精蓄锐,晚上还要擦亮双眼看好戏呢!
*
到了深夜,待园中植物都等的昏昏欲睡时,一阵香风拂过,浓雾渐起。
花草们纷纷惊醒,争先恐后的到处张望。
虽说起雾了,凌月作为前排位置最佳的观众,却有最好观察视野,她捂嘴偷笑。
随着雾气越浓,甜腻的香味四散开,凌月迷迷糊糊,闻着香味随风飘飘摇摇。
她看着眼前的景色,似梦似幻。
只见一个身披透明黑纱的曼妙身姿,慢慢在雾中显现。
黑衣女子在园中稍作停顿,待甜味更浓时,才一步步的走近石屋。
白皙修长的双腿,随着摇曳的步伐,在黑纱下若隐若现,红艳艳的指甲,更衬得一双赤裸的小脚莹白娇嫩。
凌月目不转睛的看着女人,哇塞,好一个黑纱诱惑呀!
那女人的胸前波澜壮阔,杨柳细腰,九头身的比例,真是尤物啊!
大和尚好有艳福。
黑纱女子停在石屋门前,捋了一下头发。
纤细的手指在木门上轻轻一点,一缕更浓的香气,飘进屋子。
黑纱女子在外屏气静听,屋里的呼吸声更加均匀绵长,便勾起嘴角,甩甩及地的长发,抬脚缓步走进去。
屋门未关,借着朦朦胧胧的月光,凌月看到屋里有一个简陋的石床。
一个清俊的身影正在石床上打坐。
屋里传出的檀香味让凌月稍微回神,随风飘扬着枝叶,和月季、月桂树一起静悄悄的看向屋里。
屋内,黑纱女人驻足,桃花似的双眼微眯,痴痴的看着法海。
以前,她在修为尚浅时,就偷偷来过金山寺。
她藏在屋角,聆听过法海主持的法会。
那时,她只是好奇被众多妖精姐妹津津乐道的和尚有多俊美才来偷看。
结果,只看了一次就一眼万年,她的身心都被这俊美的和尚吸引了,全然忘记了她的身份。
她在屋顶藏好,在寺里的角落听着佛经,静静修炼,只要法海经过佛堂,她都会暗自高兴许久。
她确定,法海有几次抬头,是看见她了的,但是并未驱离她。
那是不是就表示,法海对她是不一样的?
可在寺里的修炼太慢,她要快一点修炼,才能配得上法海。
她回去后,不计一切的加紧修炼,锻造身体,让面容和身姿更加的美艳。
黑纱女子轻抚脸颊,她对现在的外貌非常自信,更遑论用千年玫瑰精血滋润的玉肌,肤如凝脂,细嫩的吹弹即破。
她所有的努力,都是为了这一刻的相见。
女人微微弯腰,隔空描绘着法海的眉眼,直到看向那红润的薄唇,偷偷的咽下口水。
因为弯腰,那轻轻笼住的黑纱滑至女人胸口,露出纤薄的肩,只堪堪遮住那若隐若现的深沟。
这还是她在人间的青楼里学的,半遮半掩才最有乐趣。
女人媚眼轻挑,带着一丝娇羞,轻轻坐到法海的旁边,柔软的胸脯慢慢靠近他的手臂。
看着近在咫尺的和尚,嫩红的舌头轻舔嘴唇,刻意的散发浓郁的玫瑰香,抬手想要拂上那形状好看的喉结。
突然,法海的眼睛睁开,碧绿色的眼睛冷冷的看向她。
女人被绿眸看的一愣,手停在半空。惊叹他的功力深厚,中了她特意炼制的迷香,却这么快就醒了?
接着,她微微一笑,柔弱无骨的手想要缠住和尚。
可惜她慢了一步,手腕已被和尚捏住。
女人疼的脸色苍白,撒娇着说:“大师,你捏疼人家了!”
回应她的,是法海的面无表情。他一个用力,把她的腕骨瞬间捏碎。
女人忍着疼,挺胸贴上和尚手臂,娇喘道:“大师,好疼啊!”
她的衣袖中钻出密密麻麻的丝线,全部缠到法海身上。
“孽畜。”
法海一个用力,捏着妖精的手腕直接把人扔出窗外。
细细的丝线挣断,飞舞在女人周旁,支撑女人漂浮在半空中。
女人吐出一口乌血,转动那断掉的手腕,骨头一寸一寸的接上。
她继续以娇媚的姿态看向站在门前的法海,颤巍巍的说:“大师,你我相伴多年,让我来助您渡劫可好?”
法海缓步走出屋子,冷冷的看着她:“就凭你?”
女人调整好呼吸,缓缓直起身子,轻纱滑落,大片雪白慢慢露出。
看到如此动图,凌月枝叶微微一晃,哎呀,辣眼睛,辣眼睛,好想看,好想看。
法海一双碧眼深邃,不见一丝波澜。
眼见法海不为所动,女人好似害羞般,轻轻挪动,细嫩的双臂环住高耸的双胸。侧过身,细腰微弯,嫩白的双腿显现,她对着镜子练习过多次,这个姿态最能展现她的美。
法海直视面前搔首弄姿的妖精,薄唇微启:“不自量力。”
一句话似击溃了女人的心理防线,她有些仓促的拽起黑纱披上,无比真诚的哀求:“大师慈悲,看在我痴心已久的份上,但求一晚,就一晚。”
凌月吸吸鼻子,看向法海,哎呦喂,娇人如此哀求,大和尚同意啊还是同意啊?
法海冷冷瞥了一眼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小草,小草抖动的叶子立刻停止,乖乖的耷拉着。
他扫了一眼女妖:“你的脸,是撕了多少人的脸皮做的?你的身上,又是剥取了多少人的皮做的?”
女妖痴迷的眼神一变,红唇紧咬,整理着黑纱,嗤笑一声:“居然被你看穿了?管他多少人?”
她双袖一甩:“如今,我把她们的优点都集中到一处,养护的如此之好,她们也该谢谢我。”
凌月瞪大眼睛,这妖精全身都是用别人的皮做的?
她感觉胃不舒服,想吐。现在真是一眼都不想看女妖了,亏她之前还夸她好看。
法海淡淡说道:“既然承认了,那就为你的罪过忏悔吧!”
“忏悔?”
女妖冷笑道:“大和尚,待我取了你的精元,再让我忏悔吧!”
她说着,双手一抓,法海好似全身被什么束缚住,直接困到了空中。
凌月的枝叶有所感触,仔细一看,才发现原来女妖借着刚刚的示弱,不知何时已经将细细的丝线铺满了整个院子。
那些丝线像是有意识般,缠绕着法海。
看着被缠成茧挂在空中的法海,凌月急的皱眉,用力挥舞着枝叶。
哎呀,怎么变不了身,啥忙也帮不上。
她只能眼睁睁看着女妖也飞身踩上空中的丝线。
女妖的四肢突然拉长,匍匐在丝线结成的网上。
原本小巧的嘴唇向耳边裂开,露出里面尖细的黑黄牙齿,快速爬向困在网上一动不动的法海。
略带绒毛的细爪落在法海的脸颊,试探的轻触一下,才把爪子轻轻落到那日思夜想的脸上。
全黑的双目微微眯着,呵呵,这个男人,终是属于她的了。
凌月看着女妖的变化,吓得呆住,这女妖会吐丝,还在丝线上匍匐,难道这女的是蜘蛛变的?
蜘蛛精伸出猩红黏腻的舌头:“大师,您说,我是先吸光您再收了您的皮,还是先取了您的皮,再吸光您呀?”
法海表情淡然,一直未有所动,听到妖精说这句话,还叹了口气,淡淡的说:“上天有好生之德,贫僧本不愿如此的。”
蜘蛛精现在完全没有注意法海说的什么,她满眼都是他,在他耳垂上快速的一舔:“大师,我吃了你,是不是以后就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咱们永远不分开了?”
蜘蛛精眨着全黑的眼睛,吸着口水,爱恋的用爪子顺着法海脸颊轮廓轻抚,待马上摸上那心心念念的喉结时。
法海已破开茧,挥手折断了那只乱摸的爪子。
蜘蛛精哀嚎一声,随即就被拍到地上,深深陷在泥土里。
她以一个刁钻的角度转头,直直看向法海。
法海已挣脱了丝线的缠绕,漂浮在空中。
白色袈裟轻轻垂落,薄薄的雾气环绕周身,却遮挡不住那一圈金色的光晕。
他的佛光啊!真好看!
蜘蛛精依旧痴迷的看着法海,这是她放在心里多少年的身影啊!
她的腹中一阵绞痛,吐出一大口绿色液体。看着飘扬在院里的破碎丝线,她暗自可惜。
这可是她拼命杀了多少个百年蜘蛛精才炼成的蛛丝,就那么轻易的被和尚挣脱了?
呵呵,她喜欢的男人好厉害。
待她要起身,又被一个佛印毫不留情的压制在地。
蜘蛛精痛苦嘶嚎,全身碾压般的疼痛,凄厉的声音响彻云霄。
那些原本她抢来的皮肤,一丝丝的龟裂开,在暖暖的金色光晕中,化作缕缕尘烟。
眨眼功夫,原先娇滴滴的美人,只剩下一具佝偻着四肢的怪物。
怪物全身散发着腥臭,全身浸染着黑黄色的液体。
随着金色光晕收缩,在最后的时刻。
蜘蛛精费力的抬起头,嘶哑着说:“法海,我只是倾慕您,想让自己变得完美,何错之有?”
“不知悔改。”
可惜,法海连一个眼神都未扫向她。
他手中结印,看了眼那棵呆住的小草,嘴中经文念的飞快,只想快速结束这一切。
只见压住蜘蛛精的佛印亮光大盛。
蜘蛛精的眼泪还未滴落,就随着身体被打散了,变成了灰烬,飘散在空中,最后消失的无影无踪。
法海挥了挥衣袖,将院中的蛛丝也消除无痕,这才回身进屋。
*
院中的雾气变淡,逐渐消失不见。
夏虫继续吟唱,花朵依旧鲜艳。
凌月目瞪口呆的看着消失在眼前的蜘蛛精,轻颤了一下,才回过神。
蜘蛛精被打落后,就被佛印压制在离她仅有一掌近的地上,那痛苦嘶嚎的声音差点把她的耳膜穿破。
凌月缓了缓,眼前的地上砸出的深坑还展示着刚刚的战况!
旁边的月季和月桂片刻后也恢复了常态,它们见多了也就不惊讶了。
月季清了清嗓子,悄悄问:“哎哎,今天蜘蛛精待的时间比一百年前来的那个兔子精长吗?”
月桂回过神来,想了想说:“肯定长啊,你看,这个都进屋了,上次那个走到院门口就被发现了。”
月季补充:“但上次那个可爱的兔子精只被打回原形,没有被灭。”
月桂激动的附和:“对啊对啊!这次蜘蛛精直接打的魂飞魄散了。”
“还有三百年前那个鲤鱼精。”
“那个鲤鱼精弄得满院子都是水。”
“还有那个蝙蝠精也很美……“
……
凌月咽咽口水,听着月季和月桂她们叽叽喳喳的聊天,脑子里充斥着各种精怪的名字。
活生生的美人儿,啊,妖精,就那么被拍成灰灰了,太震撼了,容她先缓一缓。
大和尚只用了一招,就把蜘蛛精给消灭了,战斗力超强。
花草们讨论的声音越来越大。
“吱呀”一声,大和尚开门出来。
花草们立刻安静下来。
大和尚好似换了一身衣衫,手指挑着一片残留黑纱走出来,站在石屋门前。
凌月噤若寒蝉的耷拉着叶子,感觉头顶好似有威压注视,一点都不敢乱瞟。
法海双目沉沉扫视着院子,瞥过某草时,绿色的眸子在月光下微微闪烁。
他单手一握,那片黑纱化作齑粉飘散在空中。
处理好脏东西,他转身,袈裟衣摆不轻不重的甩了小草一下。
这一下正中凌月额头,只一下,疼得她眼泪都快出来了,气的她想摔桌子!
大和尚故意的吧?
院子里那么多花木,为什么单单欺负手无缚鸡之力的小草?
她愤愤的抬头看向法海。
谁知人家根本无视她愤怒的指责,面无表情的关上门。
凌月气呼呼的盯着他的背影,恨不得把门盯出两个洞。
月季讷讷的问:“新来的小草,你招惹过大和尚啊!”
凌月回答:“我没有啊!”
那个心肺复苏是救人,可不算招惹。
她轻晃着枝叶,试探着问:“大和尚能听见我们说话吗?”
月季肯定的说:“不能!”
月桂补充:“就是,要是听见我们的声音,他能在正午浇花?”
凌月轻抖叶子,也对,要是他能听见那一院子的尖叫,就不会挑那个时候浇水了。
她开始虚心的八卦:“两位漂亮姐姐,我刚来不知道,以前这个院子也有很多妖怪来吗?”
“那是,大和尚金佛童子身,不知多少妖精想要他的精元修炼呢!”
月季、月桂被一声姐姐叫的心情舒畅,竹筒倒豆子的都给这个绿油油的小草说了。
故事千篇一律,都是各“品种”美艳不可方物的妖精,不远万里,勇敢的,不知死活的扑向那个俊美的大和尚,最后被散去修为,打回原形的“凄惨”故事。
听着月季描述的妖精故事,结合刚刚蜘蛛精的比较,凌月一下子就想到了青蛇,和尚上次可是对青蛇手下留情了呢!
她咂咂嘴,开口:“那这次大和尚怎么直接把蜘蛛精打成灰了?”
月季嗤笑:“估计和尚这次被偷袭发怒了呗!”
凌月了然的点头,好像大和尚这次不仅被妖精的胸袭击了,还被舔了。
咦~~,想想蜘蛛精那个红艳艳的舌头,她浑身哆嗦。
房门吱嘎一声打开,还要说什么的月桂,瞬时闭嘴。
大和尚浑身散发着冷气,低声说:“聒噪。”
他的话明明声音不大,但是,院子里的蟋蟀都不敢叫了,准备蹦跶的蚂蚱翘起的一条腿停在空中,院外的夏蝉像被人捏住了脖子,蝉鸣戛然而止,万籁俱静。
凌月吓得大气不敢出,大和尚其实是能听见草木说话的吧?是吧?是吧?
“哼!”
法海听着寂静的院子,手一挥,关上门。
在凌月被余风震晕前,她看到月季的叶子都吓得蜷缩起来了。
大和尚不应该戒嗔吗?这么易怒的?
法海回到屋里,盘腿打坐,双眸回归平静。
若不是当时打坐时居然分神想到小草精,那蜘蛛精能进得了他的门?
忽略那一丝焦躁,法海敛眉闭目,慢慢转动念珠。
其中一颗念珠,在月光中,与其它散发着金光的珠子不同,带着微微泛红的光。
清晨,阳光普照。
凌月从昏睡中醒来,下意识的迎着阳光舒展身体,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真舒服。
她习惯性的捋捋头发,嗯,头发好像长长了不少。
哎,她抓着齐膝长的头发,惊叹,她又变人身了!
“哈哈哈哈……”
月季惊叫:“新来的小草,你怎么能化形?”
凌月挠挠头:“我不知道啊,睡醒了就这样了。”
月桂酸溜溜的说:“难不成,你伪装成小草,也是来诱惑和尚的?”
月季对着小草精评头论足:“呵呵!就她那小模样和小身板,够呛近的了山下。”
凌月努力挺起丰满的小胸膛,嘴硬道:“长这样怎么了?我才不稀罕色诱大和尚,再说,大和尚早就被我摸遍了。”
月桂:“吹吧你,就你那近乎于零的妖力,能靠近大师?”
凌月仰头:“我不只摸了,还亲过了。”
吓死这些花草,还说她身板小。
月季幸灾乐祸的说:“还不跑?有人来了,你完蛋了,小草精。”
凌月吓得蹲回地上,努力变草藏起来。
这时,听见后面有人喊她名字。
“月月姐姐?”
啊,是萌萌的会悟小和尚。
她立马放下心来,站起身向来人扑过去:“你好啊!小和尚!”
幸亏来人不是法海,不然她就被拍成灰了。
会悟看着凌月那一瞬展露的笑颜,愣住了。
感觉,月月姐姐好似变了些样子。
比如,唇边两个的梨涡又深了些,眼睛又清澈了许多,样子又美了几分。
会悟乖乖的站好。
凌月长辈似的拍拍他的肩膀,“长高了啊!结实了!”
会悟好奇的问:“姐姐怎么在师傅的院子里?”
“哦!我也不是很清楚,糊里糊涂就在这里了。”
她可不敢和小和尚说之前的遭遇,怕吓着他。
会悟歪头看着她,眼睛一亮:“姐姐,你是不是迷路了?大法会在前面院子。”
凌月模棱两可的点头,转移话题:“你怎么来了?你师傅一大早就出去了。”
会悟微笑着,撸起袖子熟练的打井水:“我知道的,师傅今日有法会,特意嘱托我来给花草浇水。”
凌月挠了挠额头,小声建议说:“会悟,你打完井水,能不能放在太阳下晒晒,等水暖一些再浇水啊!”
会悟手下不停,疑惑道:“这是为何啊?”
她用手指浸入那桶刚打上来的水,好凉。
“井水太凉,阳光太毒,这样一热一冷,花木受不住的。”
旁边的月季和月桂微微抖着叶子,频频点头。
“不会啊,师傅说万事万物都是修行。”
说着,小和尚一勺勺的凉水,毫不留情的撒出去。
听着熟悉的一片哀叫声,凌月揉揉耳朵,同胞们,她尽力了。
等会悟浇完水,收拾好东西,他回头:“姐姐,要我带你去法会吗?”
凌月一想到冷酷的大和尚和现在的身份,赶紧摇头:“不,不用了!我就来看看你。”
她看着会悟一身简单和尚服:“你现在是俗家弟子了吗?”
会悟合手说:“是的,我忙完就要下山了。”
她高兴的问:“那我可以去借宿几天吗?然后我就回去。”
会悟高兴的点头:“当然可以。”
于是,凌月就和院子里的花木偷偷摆摆手,愉快的跟着会悟小和尚下山了。
她变不回小草,这时不走更待何时?
让法海碰见,她不得被打成灰儿?
会悟领着她从后山小路下山,巧妙的避开了前门热闹的大法会。
她以为走的神不知鬼不觉。
殊不知,在她前脚离开院门时。
法海在佛堂高座上打坐诵经,像是感知到什么一样,捻动佛珠的手指在空缺佛珠的位置略微一顿,继续阖目诵经。
*
会悟的家就在寺庙山下,虽然住的偏僻,还是几间茅草屋,但胜在功能齐全,总之比她那个原始山洞不知高了多少个级别。
凌月参观完屋子,问清楚小和尚平日的作息。
她咂咂嘴,果然是修行之人啊!还是一清二白的清修!
小和尚每天化缘养他自己都不易,何况还要加上她?
凌月揉揉下巴,幸亏她没什么太大花销,只要有水就能活。
第二日,小和尚做完早课后去化缘了。
凌月打扫完卫生,百无聊赖的在附近山上溜达。
走着走着,居然有了新发现。
她站在茂盛的树木前,摸着绿油油的叶子,掐了一片闻闻味道。
呵呵,就是这个味儿。
她看着漫山遍野的植物,顿时两眼放光。
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啊!
她兜好衣摆,撸袖子干活。
晚霞映红了天空,小和尚才拿着几个孤零零的小馒头,慢慢走回家。
隔了老远,他就闻见了草杆燃烧的味道。
会悟以为出了什么事,加快脚步。
一进门,他就看到凌月站在院子中央,她挽着袖子,正在“玩火”?哦,不是,玩草木灰?
看见小和尚回来,凌月停下手里的活,拿袖子抹抹脸:“会悟,回来了?快来,我做了好吃的。”
会悟答应了一声,看着院中几捆绿色树枝和一堆黑乎乎的草木灰,不太确定的进了简易厨房。
他的厨房他知道,里面除了盐和少许的调味料,一粒米都没有,姐姐能做什么东西吃?
他决定,不管姐姐做了什么东西,他都要夸赞好吃。
凌月洗了手,端出新鲜出炉的点心。
小和尚洗完手,乖乖坐在桌子边,瞪着大眼睛,惊奇的看着用芭蕉叶盛着的几块小巧可爱的食物。
小手轻托起一片芭蕉叶,看着上面放着绿色小方块,还在颤巍巍的晃动。
他咽了咽口水:“姐姐,这是什么?真好看。”
凌月眉毛一挑:“神仙豆腐,好看不,我做的。”
会悟看了看晶莹剔透的小方块,大眼里满是惊叹。
“神仙豆腐?姐姐,这个好漂亮,你好厉害!”
凌月听了小和尚的夸赞,心中暗喜,那些形状各异、惨不忍睹的次品已经被她吃掉了,只留下这些优中选优的样品,当然漂亮。
会悟又看了看凌月,小眉毛像毛毛虫似的弯曲,想笑又不敢笑。
“姐姐,您脸上……”
凌月轻咳一声,不在意的拿袖子擦擦脸,给脸上又加了几道灰。
她递给他筷子,笑眯眯的说:“尝尝,看味道怎么样?”
小和尚本来还内疚没有带回好吃的,但是看着面前从未见过的食物,眨了眨大眼睛,忍不住咽咽口水。
他小心翼翼的,夹起那块晶莹剔透的绿色小方块放入口中。
舌头轻抿,入口即化,味道微苦但是回甘,冰冰凉凉的。
会悟瞪大眼睛:“好吃,好吃。”
这个夸赞是真心的,一点不违心。
凌月傲娇道:“好吃吧!这个神仙豆腐,用树叶子做的,只加了点甘草汁,要是淋上蜂蜜,更好吃。如果不喜甜腻,还能蘸蒜泥和其它料汁,吃法可多呢!”
她试了好几次,才做成功,也就这次做的还可以。
她今天去山上闲逛,看到了豆腐柴树,有些地方也叫观音草,她在老家的时候吃过,也看有人做过神仙豆腐,所以大体知道怎么做。
凌月摘了好多树叶子,清洗后控水,将洗净的树叶放入盆中,加入适量的开水,搅拌均匀直至叶子变软,将软化的叶子倒入布袋中,轻轻挤压出叶汁,将叶渣分离,将榨取的叶汁过滤后,加入适量的草木灰水,搅拌均匀后静置一段时间,待其自然凝固。凝固后的神仙豆腐呈翠绿色,Q弹软嫩。
她一开始摘得叶子太少,草木灰过滤的不干净,做出来的神仙豆腐黑乎乎、软塌塌的,并不成功,后来去山里直接把树枝掰下来,多试验了几次才成功。
会悟把神仙豆腐往凌月那里推推:“姐姐,你吃。”
凌月摆手:“我吃了很多,这些都是你的。”
她继续摘树叶,说道:“我还会做青团,就是艾草团,后山有好多的艾草,用艾草榨汁混合糯米粉,糖,油,揉成面团,里面包上豆沙、花生,蒸熟后,绿绿的,糯糯的,可好吃了!”
会悟咬着筷子,听着凌月的形容,咂咂嘴巴。
凌月微笑着摸摸他的小脑袋,帮他倒水。
“会悟,大法会持续多久啊?”
会悟接过水杯:“一直到月底。”
她点点头,心里盘算着挣钱的事:“会悟,在寺庙门前摆摊有什么要求吗?咱也去摆摊吧!”
会悟喝了水:“大法会期间交一点银子就可以在街上摆摊,姐姐,你是想攒银子吗?”
“真聪明。”
她揉揉他的头夸赞。
会悟小拳头一握:“姐姐,我会努力化缘的。”
凌月笑着说:“我哪能要你的钱?我自己能赚。”
会悟看看简陋的茅草屋,小脸一皱:“这里太过简陋,让姐姐受委屈了。”
她忙说:“不委屈,我很喜欢这里,但是,我终究是要回家的。”
虽说不想回原始山洞,但是一只小草精住在寺庙山下,寺里还有一个道行高深的灭妖大师,危险系数是不是高了些?还是离远点好。
再说,她还想找找回现代的办法。
“你看,黑山比较远,我要想回去,不能走着吧,总要找个代步的工具。”
谁让她未开发出飞行技能?(# ̄~ ̄#)
会悟低头:“姐姐,是会悟未能考虑周全。”
“没事,是我拖累你了,好在我还能做吃的赚路费,就是没有太多材料。”
会悟看着神仙豆腐,抬头:“这个不用姐姐担心,神仙豆腐还有吗?我拿去寺里换东西,师兄们肯定喜欢,姐姐只管写下需要的东西,我一定准备妥当。”
凌月看着会悟亮晶晶的眼睛,拿起软趴趴的毛笔,一笔一划的写清单。
会悟拿着清单,眉头微微的皱了一下。
他试探着看了她一眼,犹豫着开口:“姐姐,要不,您再把需要的东西和我说一遍吧!”
凌月点点头,又指着单子上的东西从头说了一遍。
清单写的多明白啊!她已经尽量把会的繁体字都写上了。
会悟皱着小眉头,认真看着那堆错别字,努力记住每个东西,好在东西不多,简单易记。
凌月最后还是把亲手写的“墨宝”放下了,让会悟重写了一份。
她看着小和尚那俊秀的字体,默默把之前写的纸折好,压到最底下。
*
隔日,凌月在院子里清洗芭蕉叶子,会悟背着大包小包回来了,意外的还提了个小炉子。
她赶紧上前帮忙:“会悟,你怎么拿了这么多东西?”
会悟擦擦额头的汗:“姐姐,这是寺里做斋饭的胖师父给的,以前我吃不饱,都是胖师傅给我大馒头吃。”
“阿弥陀佛!”
凌月跟着会悟念了句佛。
她看到大米、糯米粉、红豆、花生、糖,还有各式的调料,决定把青团的制作方法教给会悟,让他拿去寺里。
她要离开,会悟小小一人还需要寺里的照顾。
毕竟占着人家的地界做生意,又拿了别人不少东西,要先表示诚意。
她清点好东西,带着会悟着手做准备。
因为之前神仙豆腐做过尝试,所以这次没怎么浪费材料就做好了,而且这次的材料更丰富,只会比之前做的更好吃。
凌月教会悟做神仙豆腐,又教他做青团。
会悟还细心的问:“姐姐,你教会了我,会不会影响你赚钱?”
“不会,姐姐会的可多呢!桂花糕、竹筒粽子、糯米糕,都教给你,这样我如果离开,你也饿不着。”
会悟知道凌月是为了他以后打算,忽闪着大眼睛:“谢谢姐姐。”
他一定好好赚钱,给姐姐花。
凌月手上有米粉,点了他眉心一下:“好好学,姐姐的路费,就靠你了。”
会悟乖乖点头。
*
青团蒸好了,放凉后,凌月夹起一个放在芭蕉叶上,递给会悟。
“尝尝这个,青团。”
会悟先是凑过去闻了闻,有淡淡的青草香,然后,夹起婴儿拳头大小的绿色小团,慢慢放入口中。
一口咬下去,艾草和花生的香气瞬时溢满口腔,软软糯糯的,又甜又香,他好吃的连连点头:“这个也好吃。”
“这是艾草团,又叫青团。”
凌月也拿起一个咬了一口,说:“下次做个红豆馅的,更好吃。”
会悟两腮鼓鼓的,嚼着青团,眼睛弯弯的说:“姐姐,这已经很好吃了。”
看着一块块成型的点心,凌月两眼放光。
那是点心吗?
不,那是一个个铜板在和她招手呢!
*
在大法会期间,来上香的人都知道,有一个小摊子卖从未见过的吃食。
摊子很好找,叫“两个铜板”。
找不到?
就看哪个招牌上的字最丑,一准能找到。
凌月亲自写的招牌,她觉得她的毛笔字能丑到让人马上记住。
每次出摊,她都会精心的摆盘。
神仙豆腐和青团的方子已经贡献给寺里了,也抵了摆摊的租赁费。
会悟每天都会去寺里帮忙做点心,这两样东西一经推出,就获得了大家的喜欢,寺里做多少卖多少,供不应求,最后只能限量供应,许多高门大户的订单已经排队排到几个月后了。
凌月摆摊,卖饺子大小的清明果,还有清香四溢的竹筒粽子,款式新颖,价格不贵,每份两个铜板。
几乎每个来法会的人临走时,手里多多少少都会提着几串芭蕉叶包裹的吃食。
清明果她换了个名字叫青果,区别于寺里的青团。
她用鼠曲草汁和米粉做的面皮,还做了两种口味。甜的包糖渍糯米,做成三角形的小糖包子,咸的包炒过的菌菇丁,直接捏成饺子形状,很好区分。
会悟茅草屋旁边有竹林,他做了很多竹筒,细竹子做竹筒粽子,粗一点的做竹杯子,可以装青果,用芭蕉叶包起来系上草绳子,顾客可以提着走,干净又卫生。
凌月看到小炉子,本想卖茶叶蛋的,但是法会期间都吃素食,所以就换成了免费茶汤。
山上有很多野茶树,她摘了许多茶叶,简单炒制,还可以给买东西的顾客提供免费的茶水。
不费本钱的东西,当然多多益善。
凌月拎着小炉子出摊,竹筒粽子的香味四溢,香客们闻着味就找来了。
她也没想过这些小吃如此受欢迎,每天不等太阳落山就早早卖光了。
*
这天,凌月照常提前卖完收摊,她轻哼着小曲,收拾零碎东西,等着会悟来找她。
她穿着灰色的男士束袖短襟,戴着个草帽,老远看去像是个十几岁的瘦小子。
当初摆摊时,她怕女子身份摆摊惹麻烦,就让会悟给她买了套男人的衣服,穿着利落还不引人注目。
她拍拍鼓鼓的袖袋,估计差不多攒够路费了,可以计划着启程了。
几样点心的制作方法也都教会了会悟,即使她离开,他也不需要再苦哈哈的饿肚子了。
这时,远处走过来几个趾高气昂的人,看他们的打扮,像是哪个大户人家的仆从,那几人径直走向凌月。
凌月正低头收拾东西,并未发现异样,周围摆摊的人都害怕的躲到一边。
“哎,小子,来份青果。”
领头的绿豆眼拍了拍空空的桌子,一开口就语气不善。
凌月抬头看了他一眼,语调平和的说:“不好意思,今天的东西都卖完了。”
她面上不显,心里吐槽这人眼瞎吗?看不见已经收摊了?
绿豆眼挺了挺大肚子,拉长音说:“要是大爷我今天非要吃呢?”
另一个瘦子也紧随他站过来,不怀好意的上下打量着凌月。
隔着桌子,凌月看了看小炉子上的茶水,哑着嗓子道:“各位老爷,对不住,今天东西都卖完了,请各位喝茶吧!”
她拿出新做的竹筒杯子,给他们倒茶。
周围收摊的商贩,边收拾边悄悄的关注这边的情况。
大家都是来摆摊的,虽然眼热这边的生意,但是这对“兄弟”每天客气有礼的打招呼,还给他们送吃的喝的,大家早已熟悉。
绿豆眼傲慢的说:“爷我可不喝你这破茶汤,我要吃东西。”
凌月倒茶的手一顿,他们这是来找事的?
她不卑不亢的说:“今天的点心都卖光了,您要多少?明天我一定给各位老爷先预留好。”
绿豆眼刚要发火,旁边的瘦子就拽了拽他的袖子。
瘦子刚刚站在旁边一直不吭声,只眯起眼打量凌月。
绿豆眼狐疑的看看瘦子。
瘦子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大黄牙:“不着急,我们明天再来。”
他扯了扯绿豆眼,带人离开了。
凌月皱眉看着一群人走远,感觉莫名其妙!
“哥哥,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会悟不知什么时候来的,站在她身边也在看那群人。
“没事儿,来买吃的,没有就走了。”
她把茶水倒了,轻的东西递给会悟,提起小炉子和他往回走。
会悟把轻的东西换给她,抢过小炉子提着:“哥哥,我提着。”
出来摆摊,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凌月梳起头发打扮成男子的样子,让会悟改口叫她哥哥。
每次会悟瞪着大眼睛乖乖叫她哥哥的时候,她总忍不住想捏捏他的脸蛋。
“会悟,这几天累坏了吧!以后你直接回家就行,我能拿了。”
凌月看着他额头的汗水,有些心疼。
会悟白天去寺里帮忙,下午帮她收摊,晚上又要打坐,都没好好休息,双颊都没以前圆润了。
他微笑着回答:“不累的,能给姐姐帮忙我很高兴。”
凌月看着他弯弯的眼睛,如果有特效,她此时一定是两眼放光的。
好软萌的小正太啊!
好想捏!
可惜她手上还提着东西。
“晚上回去给你做好吃的。”
她心想,一定要把小和尚喂得白白胖胖的。
会悟大力点点头:“嗯,我想吃桂花饼。”
“没问题,安排。”
凌月晚饭做的桂花饼和凉拌素菜,会悟喜爱吃甜,桂花蜜给他多放了两大勺。
她们准备好隔日要用的东西,洗漱后,各自回屋了。
累了一天,凌月瘫在木板床上,捏着酸疼的胳膊,数着铜板,她接连打着哈欠,这摆摊是赚钱快,但是也累啊!
她也没想赚大钱,就想赚个路费,寻个回家的方法,她把铜板穿好,心满意足的拍拍沉甸甸的钱袋子,想着明天继续出摊的事,没几分钟就睡着了。
夜幕深沉如墨,简陋的小院静谧得让人不忍打扰。皎洁的月光如水般洒落在小院里,给一切都披上了一层银纱。除了偶尔传来的几声清脆的虫鸣,整个院子再无其他声响。
而在这宁静之中,会悟像往常一样,静静地端坐在屋内的蒲团之上。
他双目微闭,双手自然地放在膝盖上,呼吸平稳而悠长,静心修行,仿佛与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
“吱”的一声,院里的木门突然发出了轻微的动静。
会悟耳朵微动,他还以为是凌月起夜,但是脚步声却不对劲。
他轻轻走到窗边查探情况,平日温和的眼眸闪过冷光。
一胖一瘦两个黑衣人正猫腰趴在凌月住的窗户边,用竹筒吹进什么东西。
黑衣人就是凌月收摊时见过的那个绿豆眼和瘦子,他们吹进迷烟后还猥琐的笑着,互相使着眼色。
两人在窗下静听了片刻,等了一会儿,确认药效起劲。
算着时间差不多了,绿豆眼掏出麻袋和绳子撞了一下瘦子,悄悄贴近屋门。
瘦子拿出工具,熟练的伸进门缝,想把门撬开。
一出手,他笑的一脸奸诈,省事了,这家穷的都没装铜锁,只一根木栓而已,轻而易举的就打开了房门。
这茅草屋地处偏僻,啥都没有,老鼠都不光顾,所以也没有铜锁这种高级东西,即使锁门了,那木窗一推就散,锁门也没用。
瘦子轻轻推开门,和绿豆眼齐齐探身看,床上的人正在熟睡,那起伏的玲珑身影,让两人乐的合不拢嘴。
没想到这次这么轻易就得手了。
瘦子一眼不错的盯着床上的人儿,猥琐的吸吸鼻子,哎呦,还有淡淡的花香!
他当时就看着这小子细皮嫩肉的有点不对劲,虽然声音低哑,但是没有喉结,再看那双小巧的手,猜测是个女的,果不其然啊!
瘦子搓搓手,想到白日里看见过的那截白嫩的细脖,迫不及待的想再近前去端详一下。
还没等他迈步,身边的绿豆眼突然就压过来,压的他一个踉跄,差点被压趴下。
他刚想回头骂,结果脑后一疼,也被打晕了。
会悟收回手,用力踢了踢倒在地上的两人。
他眼中红光一闪,杀意突显。
“啧!”
腕上的念珠好似烫了他一下,会悟迅速恢复冷静。
他看着在床上仍在熟睡的凌月,冷着脸,一手拎起一个,提小鸡似的,毫不费力的把地上两人拖出屋子,轻轻关上门,把他们绑好扔到后山准备明天报官。
他洗了手,还没走进院子,就敏锐的听见凌月屋里有动静。
难道还有人?
会悟皱起眉,脚尖一点飞身而来,直接推门而入。
屋里只有凌月,可她的状况看上去不太正常。
凌月在床上正来回扭动轻哼。
会悟看着慌了神:“姐姐,你怎么了?”
凌月原本是睡得好好的,突然感觉全身燥热异常。
近几天是有点热,但是怎么能这么热呢?像被火烤一般,全身万蚁蚀骨般的酸软。
她用手挠脖子,结果根本不管用,头也昏昏沉沉的,眼皮千斤重,睁开也分不清现实或梦境。
有人轻拍她的脸,她费力的睁开眼睛,眨了几次才聚焦,看清来人是会悟。
“水。”
她嘶哑着出声。
好热,好干,嗓子要冒烟了。
会悟递给她水杯。
凌月看着杯子的重影,费力抬手,抓了好几次也没抓到杯子。
会悟只好倾身给她喂水。
担心的问:“姐姐,你怎么了?”
凌月侧靠在床头,大口的喝水,连喝了几杯也不够,最后干脆抱着茶壶猛灌。
但是冰凉的水根本解不了身体的热,还是燥热,从内到外的燥热。
她感觉就像是炉子里的烤地瓜,马上就要烤焦了!
伴随而来的还有种莫名的空虚。
她觉得她的脑子一定烧坏了,这时候居然在想男人,这还得了?
啊,她想骂粗口,要被这陌生的感觉折磨疯了。
咕嘟咕嘟,凌月又灌了一壶水。
她烦躁的扯了扯衣领,无力支撑沉重的脑袋,头一歪,直接晕过去。
“姐姐?姐姐?醒醒。”
会悟看着凌月,她的脸越发的红,身上也烫得厉害,衣服几乎都被汗湿了。
他不知所措,咬了咬唇,拉过被子把凌月裹住,一把抱起她就往山上飞掠而去。
*
院子里,月季和月桂还在闲聊天,吐槽最近日子过得好无聊。
这时,就见一个黑影直接飞进院里。
月季大惊:“哇,这是谁?还有这么直接的妖?”
月桂眼神好,说:“是浇水的小和尚。”
她们看见会悟小和尚抱着一团东西,直接跪在大和尚门外。
会悟一脸着急的哀求:“师父,深夜打扰,还求师父救命。”
话音刚落,门就打开,法海走出来,瞥了一眼会悟。
会悟焦急的看着师父,将被子露出一角给他看。
“有两个歹人不知道给姐姐屋里弄了什么毒,姐姐就这样了。”
法海看到被子里裹着的人,眉头轻皱,弯腰伸手。
会悟吸着鼻子,没想到矜贵的师父愿意伸手接人,呆愣的把人交给师父。
法海抱着怀里轻轻的一团,说:“去找解药。”
一眨眼,就见他往北山飞去。
会悟焦急的看向北山,他不知道师傅为什么带人去山上。
解药?
他的目光一闪,那两个坏人还在后山绑着呢!
会悟提气直奔山下。
月季眼尖,看见被子里那缕落在外面的长发,不确定的问:“桂花,我眼花了吗?怎么好像看见大和尚抱着一个人飞走了?”
月桂轻点枝叶:“啊,我也看见了,而且这味道好熟悉。”
月季嗅了嗅,果然院里有一股好闻的青草香。
“不是吧?是小草精?”
*
法海抱着裹成一团的凌月,飞快奔向北山。
北山之巅,白雪皑皑,终年覆盖着一层厚厚的积雪,宛如一座银装素裹的巨大雕塑屹立于天地之间。
在半山腰处,有一个由大自然雕琢而成的水潭。这水潭面积不大,深度也有限,然而其独特之处在于潭中的水皆源自山顶积雪的融化。
这些雪水沿着山间的沟壑、岩石缝隙缓缓流淌而下,汇聚于此,形成了一汪清澈透明却又冰冷刺骨的潭水。
北山四周都是悬崖峭壁,鲜有人迹。
站在潭边,法海轻呼出一口气,淡淡的白雾随风而逝。
他低头看向被子里的凌月,她的脸颊绯红,身体滚烫。
法海目光冷峻,上一次佛珠带她回寺,她是满身血污,几乎血尽而亡。
这一次又是中了这种毒,小草精不会运气调息,现在体内气息混乱,一不留神就会血管爆裂。
许是被子捂得憋闷,一路上,凌月都在被子里不断扭动。
刚刚,法海专注抱人上山,一时不察,凌月一只胳膊就从被子中挣脱出来,整个手臂露在外面。
天气太热,凌月入睡时本就穿的宽松薄衣,现在衣袖滑至肩处,因药物作用,白嫩的手臂呈现诱人的粉红色,在皎洁的月光下泛着淡淡荧光。
光滑的手臂胡乱一挥,恰碰上了和尚的衣襟。
滚烫的小手在那结实的胸膛上摩挲了几下,好似寻找什么般,抬手就往衣襟里钻。
可是衣襟层数太多,四处探索的小手,摸上某人微凉的锁骨,才稍稍停顿。
法海瞥了一眼作乱的小手,神色未变,捏着被子的一角轻轻一抖,就把凌月抖落进潭水里。
哗啦一声,水潭溅起一片水花。
凌月掉进冰冷的水里,她呛了几口冷水,胡乱挥舞着手臂摸着石壁,费力站直身子,大口咳嗽。
咦?
这是哪里?
她站在齐胸深的水里,全身因为冷热交替微微颤抖,她拨了拨脸上的湿发,迷茫的看向周围。
眼睛灼热的生疼,在重重光影中,她仰头看着站在一旁的人,仔细辨认:“法海?”
她摁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无力的后退一小步:“做梦了?”
听到发出的声音,凌月感觉这一定是在梦里。
不然她说的话为什么这么绵软?
刚才说话的人绝对不是她。
“施主不知是为何吗?”
法海袖子一甩,盘坐在一边,低头看着水里的人,绿色的眼眸波光一闪。
“我不知道。”
凌月用力摁着眉心,想摆脱眩晕。
她双腿也软的无力,只能努力攀附着石壁支撑住身体。
后背贴上冷硬的石壁,潭水冰冷刺骨,身体不受控制的颤抖。
即使这样,一阵阵灼热从小腹升起,直接盖过周围的冰水,让她不禁sy出声。
凌月听着发出的声音,头皮一阵酥麻,赶紧咬住唇低下头。
这什么情况?
刚才怎么有一刻,她居然觉得只有抱住面前的冷峻和尚才能得救?
阿米豆腐,这是什么恐怖梦境?
去抱大和尚还不如她原地灭亡来的简单!
她连忙用冷水拍脸,想从这梦里脱离。
可是身体忽冷忽热的感觉,真的要把她折磨疯了,额头不断的溢出汗珠,汗水沿着额角滴落。
理智,理智,这都是梦,她紧咬双唇,都没察觉到下唇已被咬出血。
看到那抹血色,法海眉毛轻蹙。
凌月发顶结冰,却紧咬嘴唇,身体抖得越来越厉害,好几次都没攀住石头差点没入水中。
法海双目微合,捻动佛珠念起心经。
凌月听见念经声的前一刻,还疑惑的看着念经的和尚。
后一刻,意识逐渐涣散。
即使在寒冷的水中也觉得燥热不已,环绕在耳边的经文也模糊不清。
她开始无意识的撕扯衣服,热的只想脱衣服。
咦,脱不掉。
凌月低头,扯着衣服,梦里这衣服好怪,没有扣子,都是绳结。
衣裙四散的飘浮在水里,细长的绳结在水中摇曳。
一双细嫩的小手正颤抖的努力解绳结,解不开后,开始懊恼的大力撕扯衣服,衣服不堪受力,已经撕开了少许,圆润的肩映着洁白的月光,莹莹如玉。
这时,一只大手握住了那双到处作乱的小手,力道刚好,适时的制止她撕裂衣服的暴力行为。
凌月的手腕被握住,她的视线盯在那只骨节分明的大手,偏头寻找手的主人,眼神迷离的抬头,鼻尖耸动,使劲嗅了嗅。
淡淡的檀香围绕在周围,这味道似有定人心魄的力量,让她躁动的心安静下来。
她在很多重影中仔细分辨:“法海,你好香。”
直至对上和尚幽深的目光,见到绿色眸子的一瞬,凌月适时的闭嘴。
怎么办?
真心希望这甜腻的声音不是她发出的,实在不想在梦里勾引大和尚,想想那些被他拍成灰的妖精。
月光下,凌月近距离的对上目光冷峻的和尚,她突然感觉,此刻呼出的雾气都带着几分热度。
白色的雾气拂向面前的人,他冷峻的眉眼仿佛在眼前放大了好几倍。
啊,怎么办,她现在狗胆包天,好想摸摸他。
可是,双腕被人捏住,细白的手指仅无力的蜷了蜷而已。
她舔了舔干燥的嘴唇,意识又开始涣散,身体无力的滑落。
这个梦,好折磨人啊!
法海拉住娇软的小草精,捏住她手腕的力度加大了许多。
手腕有些疼,凌月开始挣扎。
还没等她挣脱双手,体内一股热浪袭来,她双腿瘫软,sy一声,直接晕了过去。
凌月的小脑袋无力的垂下,身子慢慢没入水里,水面上除了气泡还有被人捏住的双手。
法海挑眉,这就晕了?
这小草精,每次见他都是毕恭毕敬,尊称他为大师,没想到背后还敢直呼他的名字?
作为惩罚,就让她在水里泡着吧!
他看着小草精在水里吐着气泡的难受样子,又大发善心的把她往上提了提,让她露出脸来。
那如瀑布般垂落的长长乌发,此刻正随着清澈见底的水波轻轻荡漾开来。原本整齐束起的发丝,在水流的冲击下逐渐松散,肆意地飘散于水中。被水冲散开的衣襟,微微敞开,露出了翠绿色的肚兜,包裹着弧度美好的圆润。
在这若隐若现之间,颈间佩戴的那串佛珠散发着微弱而柔和的光芒,这光芒恰好照亮了肩头的一颗小巧红痣,宛如雪地中的一朵红梅悄然绽放。那嫣红的一点,在雪白肌肤的映衬下显得格外艳丽夺目。
他们离得过近,一股清甜的香气扑面而来。
不同于花香,不同于脂粉香,这是小草精独有的香气。
法海看了一眼那颗红痣,面无表情的扭头不再看,额间溢出细汗。
这种感觉,让他陌生。
明明很多的妖精在他面前暴露过、诱惑过,但是他心里从未有波动,她们再美的躯体在他眼里也只是红颜枯骨。
如今,他扭头不看这小草精,实属首次。
小草精体内气息凌乱,鼻子和耳朵已开始流血,模样好不可怜。
法海看着她一个几百岁的精灵,被凡人的药伤害至此,嫌弃道:“真是没用。”
他帮她擦了擦鼻间的血,一边嫌弃一边捏着那纤细的手腕,默默输送内力,引导着她体内乱窜的气息运行。
等小草精的气息略安稳了,法海看了看捏在手里的细腕,迟疑片刻,用另一只手对着水面拍出一掌。
潭中大半的水都被震出。
法海打量了水的深度,这才慢慢松开那双细白的手腕。
白皙的腕子随着主人的身体贴着石壁滑下去,腕子上明晃晃的红指印也被水淹没。
待凌月停稳,剩余的水刚好浸过她的肩膀,也掩住了那抹姝色。
“师父。”
会悟立在不远处,轻唤了一声。
法海看了一眼凌月,起身。
会悟双手捧着一个小瓶,轻声说着:“这是解药。”
法海抬手示意。
会悟送上解药,默默退到一旁静候。
法海拿着解药,看着水中还在急促喘息的凌月,一撩衣摆,径直走进水中,轻轻托起那颗小脑袋,将药丸推入微张的红唇中。
那双唇温润柔软,两边嘴角上翘,是天生带笑的唇形,现在却沾染着隐隐血渍,反而带着独特的诱惑。
凌月嘴中突然有苦味,小舌头往外把药丸推出去。
那双拿惯了佛珠的大手,鬼使神差的继续摁在那粉嫩双唇上,直到那药丸咽下,双唇微动,才惊诧的拿开。
凌月全身难受的似在火中炙烤,突然,唇上一片清凉,不由张嘴含住那点清凉,吸了吸。
可那清凉躲得飞快,只剩口中一片苦涩,那苦涩却解了炙热的酷刑,迷迷糊糊中,她舒服的轻叹一声。
背着月光,法海恍惚的看着手指,低垂的睫毛投下阴影,一双绿眸晦暗不明。
*
凌月吃了解药半刻后,呼吸恢复平稳。
法海抱起湿透的凌月上岸,用内力把两人衣服烘干,用被子把人仔细裹好,放在地上。
他长身玉立的站在悬崖边,看着远处的层层山峦。
会悟看了看凌月,现下已安稳睡着了,这才上前,轻声说起事情缘由。
那两个吓瘫了的仆从,很快说出事情经过,并拿出解药。
只不过是主家贪念凌月的小吃方子,想让他们去抢。
他们又恰巧识破其女子身份,随后想到的损招,在迷烟中加入大量媚药,想连人带方子一起占为己有。
这也不是他们第一次作恶,只不过这次遇到了硬茬。
这世间,有些人,心思险恶比妖更甚。
法海听完后面色阴沉,只有宽大的衣袖被山风吹着猎猎作响。
*
一缕阳光穿过简陋的窗户,照在正在熟睡人儿的额头。
长长的睫毛轻颤,眼睛缓缓睁开。
凌月打了个呵欠,拥着被子坐起,揉了揉胀疼的太阳穴,环顾四周,怎么睡了一觉全身酸疼?
昨晚好像还梦见了大和尚?阿米豆腐,吓死人了,赶紧删除。
“姐姐,您起了吗?”
门外是会悟的声音。
她抓了几下头发,披了件外衣,就让他进来。
会悟端来水和白米粥,放在小木桌上,站在一边担心的看着她。
凌月站起来,感受着全身的疼痛无力,好不容易挪到木凳上坐好。
她看了眼窗外,边喝水边说:“会悟,我今天起晚了,点心来不及做了。”
喝水时碰到破皮的嘴唇,她疼的轻吸一口气。
怎么做个梦,嘴唇也破了?
会悟说:“没关系,姐姐,我都做好了。”
真乖,凌月摸摸他的头,结果,看到细细的手腕上有几个紫红色的指印。
把双腕合在一起,正好凑成一只手的形状。
她联想到全身的酸疼,吓得大喊:“啊!会悟,我是不是被鬼抓了?”
传说中的鬼压床?
会悟吓了一跳,嘴角一抽,说:“姐姐,这应该不是鬼抓的。”
她不解的瞪着眼看着他:“你知道?”
会悟点点头:“昨天,有歹人想害你,你中了毒,我没办法,就带你上山找师傅了。”
凌月抱着水杯,愣在当场。
然后,在会悟的讲述中,她知道了事情的经过。
凌月想到昨晚模糊的梦,记不清了,她中了那种药,不知道有没有做什么丢脸的事?
毕竟承了法海的救命之恩,也不知道她当时趁着药劲有没有“非礼”他。
难道她对大和尚干什么事了?所以腕子被抓住了?
她脑海里隐约有个法海贴脸放大的画面,但是不甚清晰。
她提心吊胆的问:“念悟,昨晚,在你师父面前,我有没有什么失礼的举动啊?”
念悟回想了一下,师父前后表现的一切正常,而且他见到的月月姐姐好像也一直都晕睡着。
随即摇摇头说:“应该没有。”
好险,好险。
凌月放心的顺顺胸口,喝了一碗粥。
待她喝完粥有了力气,感叹,世道险恶呀!
然后,迅速得到结论,她绝不能在这里待着,一定要想办法回去。
凌月撸袖子找了根棍子,准备去报仇。
“那两个坏蛋呢?我一定要揍他们一顿解恨。”
会悟拦着她:“姐姐,我们已经把罪人扔到衙门口了。”
“那两人不光招供了这次的恶事,还交待了不少主家之前做的恶事,现在主仆一家人已经在牢里待着了。”
凌月惊愕,古代官员办事效率这么高吗?
待她问清获罪的是哪家人时,不由暗叹,哼哼,真是天道好轮回,下大牢的竟然是张玉堂家。
老天爷还是开眼的,张玉堂喝了她那么多血,现在全家下大牢了!
会悟静立一旁,心里却想着师父处理这一切时的果断。
师父,本是不染俗世之人,虽然表面不显,但这次却真真动了怒。
凌月放心的顺顺胸口,又喝了一碗粥,收拾东西干活,今天也要努力攒路费呢!
正在佛堂打坐的大和尚,脑海里忽然闪现某人娇嫩的双唇,指尖微动,继续捻珠。
人嘛!要懂得感恩。
凌月纠结了半天,虽然她记不清那晚的事情,但还是要谢谢大和尚。
大法会期间,法海是宣讲佛法的主力,他的作息与其他和尚不一样,起的早,睡得晚,而且最累。
会悟说每晚寺里都会留着青菜豆腐的斋饭给师傅,就是凉了些。
凌月每天特意做一两个素菜,让会悟给大和尚带去。
因此,她把会做的素食全做了一遍,为了买材料,铜板也一度花的所剩无几了。
还好法会依旧热闹,她小摊上的生意也不错。
听到大家说张府没收家产,全部流放的消息,凌月冷哼,真是恶有恶报。
*
日子在忙忙碌碌中过得飞快,在法会结束时,凌月终于又攒够了路费。
一天,她打包好一份米糕,等会悟回来送去给法海。
她心情不错的哼着小曲收拾东西。
这些天她也在打听去黑山的线路,等准备工作做好,她就启程回黑山。
会悟最近不知在忙什么,总是帮她出摊后就不见人影,下午收摊时又准时出现。
凌月问他,他什么也不说,只一个劲的念佛。
晚上吃完饭,她说:“会悟,我要回黑山了。”
会悟先是愣愣的看着她,然后眼泪汪汪:“姐姐,您再多待两日吧!我还有好几个素食做法没学会。”
凌月摸着他软乎乎的小脑袋,欣然答应:“好,我再住几日。”
再怎么说,去黑山是分分钟就能走,可美食是万万不可辜负的。
会悟看着凌月丝毫没起疑心,悄悄擦着眼泪,心里默念罪过罪过。
出家人不打诳语。
那些素食的做法他虽然记住了,但是他做的没有姐姐做的好吃,那就是没有学会,不算骗人。
他不舍得凌月走。
但凌月执意要走,他也留不住。
他去给师父送东西时,师父难得开口:“会悟,把凌月留下。”
会悟不解,但师傅吩咐了,他就要想方设法的留住凌月。
说实话,他也很疑惑为什么师父会有这样的要求,姐姐身上的毒都解了,已无大碍了。
如果师父担心姐姐的安危,他可以送姐姐回黑山。
但是师父并未和他多说,总之,师父自有这样做的道理,他按吩咐照做就是。
*
夏日的晚风吹走了白天的暑气,凌月和会悟趁着夜色,来后山小溪抓萤火虫。
凌月觉得,会悟这孩子就是太认真了,每天除了修行打坐就是看佛经,没一丁点小孩子的活力。
所以,她在离开前变着法的让他多出来玩,体验打坐之外的其他乐趣。
小孩子嘛!还是活泼点好。
会悟本就想在今夜带凌月出门的,师父让他带凌月到空旷无人处,他很痛快的顺势跟着凌月来到小溪边。
凌月跑在前面追萤火虫。
会悟缓缓跟在后面走着,时不时察看周围环境,看着抓萤火虫的凌月,挠挠头,一定是他修行不够,猜不到师父的意思。
轰隆隆,本来好好的天空突然隐约响起雷声。
会悟惊讶的看着天边的闪电,这压抑的气息他再熟悉不过,因为他经历过,自然知道这雷云的厉害。
会悟向凌月跑去,她虽是小草精,可从未修炼过,身体娇弱,怎么可能经得住?
听见雷声,凌月抬头,看着远处有一团夹杂着闪电的乌云快速飘来,诧异的放开手里的萤火虫。
她后退几步,头皮发麻,这乌云实在是太过诡异,怎么感觉好像直奔着她而来。
她转头想跑,可是腿脚好似被定住般,竟然动弹不得,只能傻站在原地。
耳边充斥着雷鸣声,远处小和尚边跑边和她比划着,大喊着什么。
可惜她什么也听不到。
她连忙摆手,大喊:“会悟,别过来,别过来。”
会悟站定,离着她不远处,焦急的踱步。
他像是被什么阻碍住,停下脚步,伸长胳膊指着上面,蹦跳着提示她。
凌月再次抬头看,那团乌云真的飘到她的头顶上方,里面的闪电滚动,随着沉闷的雷鸣声灌进耳膜。
耳朵流出东西,她摸了一下看了看,居然是血。
这什么情况?
凌月后知后觉的想,她不会被雷劈吧!
下一秒,只听咔嚓一声,一道闪雷向她劈来。
她大叫着抱头蹲下。
这不科学啊!
她不在树下,身上也没有导体,雷电怎么就逮着她劈呢?
她也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啊!
闪雷几乎贴着她的脊背打到地上,巨大的炸裂声在身后响起。
后背被崩起的小石块砸的生疼,还伴有电流通过的烧灼感。
随后,身边又是几次巨响,一声比一声大。
即使凌月双臂环抱努力护住了头,还是被乱飞的石子打到了额头。
咚的一声,她头晕晕的,还有火辣的痛感。
有热乎乎的液体流下来,她的额头应该是被打破了,耳朵也被炸裂声震的嗡嗡作响。
她无暇顾及,只紧紧抱着手臂缩成一团。
须臾,雷声渐远。
凌月因为害怕,全身剧烈的颤抖,她捂着脑袋低低抽泣。
会悟跑过来扶住她的胳膊。
凌月看到他,怕他有危险,忙把他护在怀里。
会悟被护在身下,看着凌月满脸的血,哭着拉住她发抖的胳膊:“姐姐,你还好吗?”
凌月听力还未恢复,一阵阵的耳鸣,还有生理性的呕吐感。
她只看到会悟惨白的小脸和不断开合的嘴唇。
再抬头看,月朗星稀,那片诡异的乌云消失不见了。
她胃中一阵抽搐,避开会悟,侧身干呕了几声。
会悟不嫌弃,在一旁轻拍她的后背。
周围恢复平静,凌月这才发现,她双手全是血,她用胳膊蹭了蹭耳朵,还好,耳朵虽然流血了,但是没聋,逐渐能听见潺潺的流水声。
她看着会悟关切的眼神,努力挤出微笑,颤抖着手想轻抚他的发顶,看见满手的血污,又放下。
“会悟,扶我去河边洗洗手。”
会悟看凌月没有什么大碍,扶起她,来到河边。
她把手伸进冰凉的水中,搓洗掉手上的血污,又拿帕子擦掉脸上的污渍,额头鼓了个大包,擦干净了发现额角那里有铜钱眼那么大的一块伤口,还在渗血。
会悟跑去找来止血消炎的药草,双手揉了揉轻轻放在她的额头上。
伤口火辣辣的疼,凌月捂着额头不住的吸气。
皎洁的月光重新洒满大地,刚刚的打雷闪电好似从未发生过一样。
凌月随着精神放松,全身的疼痛陡然袭来。
她瘫坐在地上,不自主的揉揉肩膀。
她看着刚刚所站位置冒着烟的五个大黑洞,终于哭出声来:“这什么破地方?”
会悟满是心疼的蹲在她身边。
凌月边哭边撸袖子,看着被砸红的胳膊,念叨着:“这里太可怕了,我不要待在这个鬼地方了。我要回家,回家。”
她站起身,指着天空,愤愤大喊:“贼老天,有本事你劈死我……”
会悟一下拉住她,说:“姐姐,雷劫过去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她停下哭,问:“什么雷劫?”
会悟本来不知道师父这样安排的缘由,看到雷劫,就知晓是凌月已修炼五百年,雷劫是修行必须经历的。
但是这次的雷劫还是有所不同,每一道天雷好似都劈歪了,没直接打在凌月身上。
本来妖精渡劫时没有法器保护,修为不够扛不过去,被雷劈死也是常有的事。
想想他经历过的雷劫,道道天雷劈在身上,每次都像全身重塑一次,就像是掉了大半条命。
会悟看凌月红红的眼圈,似是做了什么决定。
他抬头看着夜空中飘着的萤火虫,嘴巴一动,长舌伸出,几只小虫已被他卷到舌尖。
他又张开口,任由小虫飞走。
凌月目瞪口呆的看着他,都忘了哭。
会悟低头说:“姐姐,别害怕,我不会伤害你的。”
他鼓足勇气抬起头:“我原身是壁虎,只因在寺中静听佛法百年,才得机缘修炼成精,蒙师父不弃,肯让我做俗家弟子。初见姐姐时,我遭遇雷劫滚落山底,幸得姐姐所救,不然,我此刻定没命站在这里。”
凌月回想,她发现会悟时确实是个雷雨天,还有他那奄奄一息的样子像是死了一样。她吸吸鼻子,对比会悟,感觉她现在身上的小伤小疼简直不值一提。
她擦干眼泪,握住会悟发颤的双手:“别说了,别说了,都过去了。”
会悟泪光闪烁:“姐姐,我知你是百年草精,雷劫已过,上天有好生之德,以后你的好日子还长着呢!”
凌月叹了口气,原来小和尚早就发现她的身份了。
她瘪瘪嘴,心里倒是希望被雷劈死,说不定还能回去呢!
唉!
像会悟说的,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啊……
好不好的,再说吧!
会悟搀扶着凌月回到茅草屋,她赚钱的动力都没了,头也被雷震得像是脑震荡了一样,晕晕乎乎的,什么都不愿意想。
她浑浑噩噩的趴了两天,好好理了理头绪。
会悟也是妖,还能在寺庙山下安安稳稳的住着,她避到黑山也就没意义了。
既然会悟能看出她的真身,那大和尚早就知道她是什么变得了。
大和尚见了她几次都没收了她,那就是还能苟活一下下,说不定被收了就能回去了呢?
还有许家,是她刚来时待的地方,有必要去探查一趟的,看看能不能找到回去的线索。
凌月脑子里想的些有的没的,抬手碰了碰红肿的额头,郁闷,这都两天了,全身还是肿的厉害,尤其是后背。
这两天她不敢平躺,只能天天趴在床上,感觉再趴下去,身前身后都一样平了。
她看着红肿的胖手指、胖胳膊和胖腿叹气。
会悟这几天行事小心翼翼的,虽然她反复说了真没事,他还是每天来看她好几次,就怕她想不开。
她百无聊赖的数着铜板,忍着痛,用肿成胡萝卜的手指捏着草藤,把铜钱慢慢串起来,等会悟回来要让他帮她去抓消炎药来。
她现在全身不光红肿,还有些刺痒,挠一下更是火辣辣的疼。
唉,糟心。
作为自带清热解毒功效的小草精,消不了自身的红肿,还要用其他的消炎药,听上去简直是笑话。
会悟拿着铜板去买药,却很快回来了,不仅一个铜板未花,还得了一小盒药,说是师父赠药。
凌月受宠若惊的看着手掌心大小的竹子药盒,和会悟再三确认:“是法海大师给的?”
会悟挠挠头,想了想说:“师父说那些素食还是味道不错的。”
她了悟,常言道吃人嘴软,古人诚不欺她。
原来大和尚也是个吃货。
当晚,凌月就全身抹了一遍药膏,后背还用会悟做的竹子痒痒挠也抹了一遍。
这个药薄荷味很重,抹上之后清清凉凉的,消减了大部分的疼痛,她终于可以睡个好觉了。
第二天,凌月起床,惊喜的发现身上的红肿消退了许多。
她捧着那个小盒子,比大拇指:“神药啊!”
赶紧把剩下的小半盒药好好收着,以防万一。
她洗了个热水澡,又薄涂了一层药,神清气爽的去小厨房做饭。
会悟眼巴巴的等着她做好吃的。
最近几天凌月起不来床,他也没心思做饭,都是啃的冷馒头。
不光是他,连寺里的和尚见了他都问什么时候有新的素点吃。
凌月身上不再疼了,心情不错的做了一大份桂花米糕,另外给法海做了一份凉虾,用井水冰镇过后,让会悟带去寺里。
这次做的多,看着会悟头上顶着大食盒,手里提着大包裹小心翼翼走路的样子。
她破天荒的鼓起勇气帮他拿着素点,和他一起送上山。
当然,她还是把头发束起来,打扮成农夫的样子。
到了山上,他们兵分两路,会悟搬着大份的桂花糕去伙房,凌月提着小份的凉虾去法海院子。
不是凌月想不开去直面法海,但是拿人手短,何况算一算,她还欠着大和尚两份人情。
凌月端着凉虾站在法海院子门口,用芭蕉叶子包裹的大碗还透着清凉的香气。
她偷瞄了一眼院子,月季和月桂在里面窃窃私语。
她清了清嗓子,迈步进了院子。
月季一眼就认出了她:“哎,小草精,你怎么打扮成这个样子了?”
月桂惊叹:“小草精,你还活着呢?”
凌月装作没听见她们的呼唤声,目不斜视的走向石屋。
她站在石阶下,抬头看向虚掩的房门,深吸一口气:“您好,大师,我来送点心。”
里面没有回音,她探头看向虚掩的木门,大和尚没在吗?
要不她把东西放下走吧!
月季在她身后轻咳:“小草精,你扮成这个样子,不怕大和尚把你打成渣渣啊!”
凌月扭头看了它一眼,没出声。
亲,她也很怕好吧!没看见她的腿在抖?
门吱嘎一声打开,她快速回头立正站好,低头盯着脚尖,捧着大碗往前一送:“您好,大师,我来感谢大师赠药,还请您别嫌弃。”
她低头看到洁白的袈裟,闻到熟悉的檀香味,随后,手一轻,东西被人接过,她呼出一口气。
法海打开芭蕉叶,看到碗里的东西,问:“这是何物?”
清冷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凌月抬头看了一眼,不自觉的稳下心神,轻声回答:“这是用米浆做的小吃,状似小虾,所以叫凉虾。”
法海将东西放到窗台上:“会悟做的点心,寺里人皆都称赞,是你教他的?”
凌月轻抿嘴唇,回答道:“谢过师父们称赞,素点并不难做,可以让他以后来寺中帮忙。”
她还要找线索想办法回家呢!可不能老待在一个地方。
再说,会悟身份尴尬,在寺里没什么存在感,让他做点心,可以让寺里人多念他的好。
法海眼皮微抬,看着这个始终低着头的小草精,白皙的手上还留有淡淡的红痕,那是天雷余威所伤。
他原以为这修为低下的凌月会在天雷中丧命,但仙鹤的百年金丹还在她体内,想用那颗佛珠助她一次,刚到溪边,就看到道道天雷打在她周边,愣是一次都没劈中小草精。
许是天雷也知道小草精来历蹊跷,弱小的难以置信!
小草精反而哭的震天动地,口口声声喊着要回家,真不知道那个破山洞有什么好的。
法海心思一转,想到那晚捏住的细软手腕,看了看那红痕,甚是碍眼!
凌月犹豫着说:“大师,我还有很多素食的方子,都可以教给会悟,就是……”
法海看了一眼她嘴角浅浅的梨涡,轻捻佛珠:“但说无妨。”
凌月壮起胆子看着那深绿色的眸子:“我还想用方子,换去藏书阁看书的机会。”
法海捻动佛珠的手一停。
她咽咽口水小声问:“不知行不行?”
一阵微风吹过,她才发觉后背冷汗已浸湿衣服,但还是不死心的看着法海。
月桂在她身后小声说:“小草精,敬你是条汉子。”
凌月也害怕了,不,她不是条汉子,她心虚的咽了咽口水。
法海目光微转,院子顿时安静下来。
就在凌月以为要求无望之时,只听清冷的声音说道:“只可进藏书阁一次,所有典籍不可抄录不可外带,你可明白?”
她顿时点头如捣蒜:“可以可以。”
大和尚只说进去一次,没说能待多少时间,她可以的。
凌月带着会悟来到藏书阁,站在门口抬头看。
她本来就是想找找有没有记载时空穿越的书籍,心想很快就看完了。
但是,谁能告诉她,藏书阁为什么是七层?
每层还有七个大书架?
这么多书,为什么没有登录藏书名单?
连个索引目录都没有,怎么找?
她抱着竹简坐在一层的台阶上叹气,抬头看了看上面几层楼高的藏书,顿时感到心力交瘁。
好在还有会悟陪着,他从顶层往下找,她从一层往上找,总会找到几本吧!
但会悟找着找着就会沉浸在佛经古籍中,所以主力军还是她。
她看着那梵语书,还有繁体字的书,只能喊会悟来翻译,真的很心累。
她用几天时间囫囵吞枣的翻阅了全部的典籍,回到茅草屋时,她两眼昏花的倒头就睡。
会悟抱着佛经啃了好几天,依然精神抖擞的直接去上早课。
早课结束后,他去见法海。
法海看着会悟记录的阅读书单,皱了皱眉问:“你们全看了?”
会悟回到:“姐姐从第一层一本一本的翻看。”
法海放下书单:“她有没有说在找什么书?”
会悟回忆片刻,说:“姐姐让我找佛经中记录时空和往生的典籍。”
法海听后无言,挥手让会悟退下,静心打坐。
大法会结束后,凌月照常出摊,她想的是走一步算一步,既然留下了,就在解决温饱问题基础上再上一层。
她也没想到,凭借点心和素食方子,能和会悟在寺庙山下热闹的商铺街上,有了一席之地。
不夸张的说,他们真的是拥有了一个草席大小的铺子,而且是经过寺里“颁发证书”的铺子。
寺里特批了一家小店面给她。
凌月站在店里,拿着那个鬼画符似的“证书”来回翻看着,除了看不懂,也没什么特殊的啊!
据说有的人还为了这张纸抢破头,她虽然不理解,但是能零元租到一个临街小柜台还是很高兴的。
最起码不怕风吹雨淋了,比摆摊条件要好。
看着“两个铜板”的布招牌挂在屋头随风飘扬,嗯,感觉字迹也显得飘逸多了。
凌月把相当于营业执照的纸,贴在后墙醒目位置。
她终于从露天地摊主,发展成有瓦遮头的柜台小老板了。
会悟在仔细擦洗门板,抬头看着哼着小曲干活的凌月,也不自觉的微笑,姐姐能留下真的很好。
他抬手擦擦汗,继续低头干活。
相邻她们小铺子的是一家香烛铺子。
她们那一席之地因为临近街尾,地方又狭小所以一直无人进驻,平日都是堆积的杂物。
凌月的到来让香烛铺子的老板很高兴,谁让她们的点心在法会期间“小名远扬”了呢!
烈日当头时,来寺里上香的人们都愿意来街尾的小铺子买点心带回家,一是不贵二是新奇。
虽然寺里也卖点心,却是限量供应,去晚了根本吃不到。
寺里的香火更加的旺盛,还推出了节气素斋,伙房的胖师傅根据会悟做的素食,又重新加了时令的蔬菜,研制出了“四季素斋”,让达官贵人争相预定。
凌月盘算着,寺里和尚又狠赚了一笔!
为了不和寺里的点心有冲撞,她店里现在卖凉虾和青果,店外小炉子上依然摆着竹筒粽子,水壶里都是花茶。
这个时节,繁花盛开,到处是免费的饮品材料。
青果用剪成圆形的芭蕉叶包裹,还配有打磨细致的小竹叉子。
凉虾装在干净的小竹筒里,打包带走很方便。
凌月舍得放冰,顾客买了提回家,冰镇点心的冰块还没化呢!
在炎热的夏天,谁不想尝尝这富人家才有钱享用的冰啊!
就连在山底下干活的苦力,都偶尔舍得掏钱买一份带回去哄媳妇和孩子。
凌月坐在凉爽的小铺子里打包着点心,遇到来买点心的人,就多多的放冰和桂花蜜。
看着来人高兴的走了,这才转头看门口。
无一例外,这香烛店的许老板又坐在她们门口蹭冷气了。
看着大腹便便的许老板一个劲的擦汗,凌月盛了一竹筒的凉虾,放上多多的冰渣递给他。
许老板接过竹筒仰头就喝,口里含着冰渣说:“凌小子记账上,月底一块儿结,今年这天儿是越发的热了。”
他说的凌小子,也就是凌月。
她净过手,掏出帕子擦擦手,抿了抿耳边的乱发,拿着扇子轻摇,懒懒的说:“不记账了,这是请许老板喝的。”
她在铺子里依然还是男装打扮,穿着简单,行动也方便些,像个秀秀气气的文弱小子。
最近几天,天气异常的热,连树上的叶子都被太阳烤的打着卷,来寺里上香的人也比往常少了许多。
凌月边听着许老板唠叨,边用木棍凿着冰渣。
店里放着四五桶冰,整个店里都散发着丝丝的凉气。
凌月没钱买冰,听说富人家的冰都是放在地下窖井里的,冰的价格很贵。
她的冰桶制作不要太简单,将山泉水煮开,会悟在晚上将几个装着白开水的木桶放到北山雪地上。
太阳升起前再拎下来,就得到透明的冰块了。
会悟每天乐此不疲的飞上飞下锻炼身体。
北山陡峭,普通人根本上不去,凌月也会放些食材上去冰起来,现在山上快成她的专属冰箱了。
有人来买香烛,许老板赶忙去招呼。
送走客人,许老板又回来蹭冷气,还和她闲聊天,聊着聊着,居然聊到许家村。
凌月这才知道,许老板恰巧也是黑山许家村的人。
看凌月有兴趣,许老板滔滔不绝的和她说起那白衣神仙入梦,指点救命仙草的传奇故事。
许老板感叹:“后来,那白花蛇草养护成一大片,但是药效却没那么传奇了。”
凌月咂咂嘴,再神奇的药也要对症啊!想当初那个大婶摘药求子就特别不靠谱。
她又免费给许老板续了一大杯凉虾:“许老板,听您这么说,那许家人是不是借着药草,过上富贵生活了呀?”
许老板嘬着凉丝丝的冰水,老神在在的说:“没有,说来也奇怪,那个‘神仙’指点过的许家,老早就破败了。”
凌月挑眉,屁的神仙指点,那就是一千年蛇精。
许老板还悄声说:“那个许家后人,本就是个采药的,但前些年娶了个有能耐的漂亮娘子。现在不得了!县城那个有名的许家药铺,就是那白娘子帮着他开的。”
“白娘子长得漂亮,医术也好,还经常给穷苦人赠药,人人称呼她为‘白衣菩萨’。”
凌月不在意的笑笑,内心吐槽:不就一条化成人形的母蛇吗?还敢称菩萨?
许老板见她不信,又说了一大通“白衣菩萨”的神奇故事。
什么看上病人一眼就知道病灶,纤手一指就能解除人的病痛,一粒小小的药丸就能让垂死之人起死回生……
许老板讲的口沫横飞,凌月远离飞沫,挑挑眉,这母蛇在人间混的还挺好?
许是白天又听人提起过许家村的事,凌月晚上睡得不是很安稳。
她似梦似幻的看到白素贞在许家院子里埋什么东西,未来得及看清,就被一阵凄厉的猫叫声惊醒。
凌月听着猫咪不时传来的叫声,拿被子捂住耳朵,是不是到了猫咪求偶季了?
外面的猫叫的好惨,凌月侧翻身,既然找对象这么痛苦,这个对象是非找不可吗?忍忍不行吗?
可惜猫咪可不懂什么忍耐,凄厉的声音叫了大半夜,凌月捂着脑袋,后半夜就没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