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兰升时不虞最新章节内容_湘兰升时不虞小说连载中章节试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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湘兰升时不虞是小说《京升千阳》的角色人物,是由作者虎子歌写的一款豪门总裁类小说。目前小说连载中,以下是小说《京升千阳》的章节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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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我被扣押了,他们收了我的护照。”

湘兰升被扣在谢列梅捷沃机场等候室,人群呜呜泱泱,等了快三小时。

她站的离人远一些,电话里的声音有些听不清:“海关不放人,说有人走私。”

时宴:“我打个电话,你先找个位置坐好。”

不一会儿,门被推开,工作人员用俄语问道:“谁叫湘兰升?”

她被带出去,迎面是个穿军装的男人,看肩章有一颗星,他拿出执照跟海关交涉了两句,工作人员将护照还给她后,他带着她向登机口走。

“我的行李还在那架飞机上。”

宋京绽垂头看了她一眼,徐徐开口:“赶时间,现在马上得走,行李后面回国去取,你在手机程序里预约一下。”

登机后,一机舱军人,留着板寸冷着脸,气温比此时舱外的十一月还要冷。

他将她的座位安排在一名女兵身边,转身冲后面的位置走去。

莫斯科回到盛京八小时,她睡了一觉,醒来,窗外有大片灰白色,片刻之间,出现极光,打开手机,此时为莫斯科时间凌晨一点左右,位置在新西伯利亚上方。

她默默拍下来,身旁的人递给她了一本书,她道谢后收下。机舱里静悄悄的,只有谁睡着了后发出的呼噜声。

落地长兴机场,气温依旧低,出舱门冻的一激灵,她走在宋京绽身旁,远远的,等候室有人冲她挥手。

那是时宴,她哥。

“宋少将,给你添麻烦了,等改日有时间,一定请你喝酒。”

“兰升,快谢人。”时宴招呼道。

此刻机场等候室光线明亮,她才仔细看清这张脸,正俊朗目,气如松柏,她开口:“谢谢宋少将。”

男人浅浅勾了勾唇,向二人寒暄片语便做了分别。

“是不是瘦了?”时宴上下打量着湘兰升。

“没刻意减肥,自己掉的秤。”

有些肉你求着它是不会掉的,等冷着它,它受不了冷暴力就出走了。

二人并排着往外走,“圣音伙食不好?”

“一般。”

时宴对她笑了笑:“跟国内是没法儿比,谁叫你执意要去当交换生,搞不懂你。”

两年前的那晚,她从房里哭着跑出来说要走,谁也拦不住她,跟中邪了一样,第二日问她,她说艺术在召唤她看世界。

湘兰升将手挂着他的胳膊,像小时候一样,兄妹俩不是一个妈肚子里爬出来的,却比亲兄妹还亲。

“奶奶身体好不好?”她问。

时宴似嗤一声:“你还知道问奶奶,一走七百多天不见你回来看她一眼,小没良心的。”

她神情突然沉下来,连步子也没有刚才充盈,提到奶奶曾国培,她是一辈子感恩的,养育之恩大过天,她这辈子还不完。

时宴转头睨了眼个子到他肩头的女人,放慢了步子,他知道,她是最在意奶奶的。

十六年前那场惊动大半个地球的沉轮事件沸沸扬扬,报纸跟新闻登了小半年,她父母都在船上,后来尸骨无存。

从洛城把她接到盛京那会儿,她还不到十岁,用的琵琶还是儿童尺寸,如今出落的亭亭玉立,挺拔劲姿,是在街上走着还要回眸再相看的姑娘。

两家人没有一点儿血缘关系,也不沾亲带故,全凭着曾国培跟少时闺中密友的情分将她收到自己膝下抚养。精心照料,视如己出。

时宴:“好了,别伤感,老人家正等着你,给我精神点。”

*

车子拐过几道弯,进入时家胡同,盛京绝大多数达官贵族都住在这个胡同里。

夙园门口两棵槐树长得高大魁梧,她看着无比亲切,这里一切都没有变。

推开朱红色的大门,正厅里面的老太太抬头,放下手上的书,摘去眼镜,急走了两步。

“兰升。”她声音低柔,跟她眉宇间的婉韵如出一辙,盈盈氤氲,话里含秋。

抱住她,曾国培拍着她的背,莞尔:“回来好,回来好。”

“奶奶身体好不好?”

“我好,进来让奶奶好好看看。”

从她进门,老人家脸上的笑便没放下来,牵着她的手不放。

“宴儿跟我说你被扣了,我一阵着急,没欺负你吧?”

湘兰升笑了笑,反握着她的手,“没有。”

老人手上是她给买的护肘,一到冬天盛京冷,寒气刺骨。才从洛城来那年,她几度不适应。

“这次回来怎么打算?”

“不走了,好好考乐团,沈老师举荐信都帮我写好了。”

出国前一天她去参加京笙民乐团招试,本是十拿九稳,不料发挥失常,一向看好她的沈酉章都觉得她没休息好,不是她以往的水准。

曾国培递给她一块儿花生酥,她最喜欢吃。

那一次招试对她影响大,她是个要强的人,什么都想做到最好,本是板上钉钉的事,没想到出乎意料之外。她一心想走,曾国培也不拦着她。

自己一手带出来的孩子她最清楚她的脾气秉性,或许还有些其它什么事儿没跟她说,光是个面试失利,还不至于让她躲避。

时宴走进来:“你俩奶孙快别叙旧,菜凉了。”

“对对对,先吃饭,奶奶糊涂。”

湘兰升牵着她去餐厅,四合院里房间多,眼下还没来得及跟屋里人打招呼。

叔叔婶婶对她都好,把她当自己的孩子,她在这个家里,有满满的归属感。

晚饭后她回到自己房里休息,洗漱出来她擦着头发,桌上有杯牛奶,上前握在手里,温热的,是奶奶放进来了,这是她二人的晚间仪式。

喝了一口,余温烫进心里,她何德何能这辈子遇到这么好的家人。

时家是盛京里的高门贵族,一共有两房,都住在夙园里,一墙之隔。

大房从商,眼下家业都落到时宴身上,他责任大任务重,时家从小将他当继承人培养,这些年沉稳了不少。

二房从政,国家政要官员,正副职都在隔壁院里头。

她默默走到窗口,柿子树结得好,灰暗光线下,橙红色的外衣像一盏盏小灯笼。

树枝间隙对过去的窗户没有开灯,那里没人。

第二日一早,她生物钟醒了,睁眼,床前坐着一只比格犬,乖乖的,不叫不跳,等着她醒。

“珠珠。”

叫它的名字,它摇着尾巴靠近,听话的乖宝宝。

珠珠是一只实验犬,三年前去比格公社领养回来,两家院里都在住,自从她出国后,跟隔壁院子的小朋友玩儿的多一些。

“兰升姐姐。”

魏写宁从门口进来,长高了不少,剪了齐刘海,显得眼大,像葡萄。

湘兰升回来瞬间多了两个小跟班,洗脸刷牙都有围观群众。

曾国培看着三个身影只觉得好笑,一个大人一个小孩一只狗。

早上家里做了早餐,可她想念胡同口的包子,三个身影大摇大摆出门。

进到店里,张姨一眼便看到她,高挑打眼,“兰升回来啦?”

“张姨,您这儿生意还是这么好。”

她笑了笑,手上功夫利落,给别人捡了包子,“你们吃什么?”

“还是老三样。”

“得嘞,鲜肉烧麦,招牌小笼包,还有紫菜汤,我记得对不对?”她边说边装进盘子里,老手艺人,速度就是快。

“张姨记性好。”

“张阿姨记性好。”魏写宁在一旁附和,奶声奶气。

“送你们一个小笼包,来。”

“兜兜,快谢张姨。”兰升称呼着她的小名。

“谢谢张阿姨,祝你一天都快乐。”小孩说话招人听。

两人找了个僻静不挡道的位置吃早饭。

“你妈呢?”她问。

“上班去了。”

“你不上幼儿园?”

小孩杵着下巴,“姐姐,我放假啦。”

也对,她放假放得早,上一次送她去幼儿园还哭着说不去,一晃都快上小学了。

“我们等会儿去哪儿玩?”

湘兰升一口紫菜汤差点喷出来,“我有事儿,不能陪你玩。”

魏写宁听完明显不兴奋,“你们都不陪我,舅舅也不陪我玩儿。”

她掀了掀眸子看着对面坐着的萌宝,开口:“你舅舅呢?”

“他出差了。”

湘兰升默默点了点头,掰开一个小笼包,一半放小孩碗里,一半在手心里喂珠珠吃了。

*

春暖堂,兰升提着买的礼物进门,熟练的不需要人引路。

走进大厅,她开口有礼有节的叫了师父师母。

沈酉章:“香香快来,我早就准备好了饭菜。”

曾国培跟沈酉章有些交情,当年初次带她来拜师时,小兰升抱着琵琶弹了一首《霸王卸甲》,只听了一遍,他连连点头,当即就收下了这个关门弟子。

这么多年的情分,早就超过了师徒。

她脱去厚衣物,阿姨上前拿走。

“我还以为你休息两天再过来,没想到今日就登门儿。”

湘兰升笑了笑:“来见您我自然得赶早。”

说到这儿,沈酉章大笑出声,她是个好学生,上课从来不迟到,不让老师等她,这是学习的态度,也是做人的道理。

“你导师给我发信息,说你出色完成学业,还有创新精神,短视频现在有多少粉丝来着?”

“快五十万关注。”

“好,好好好,给我长脸了,老师没白教你一场。”

沈酉章由衷的高兴,琵琶作为中国民族乐器,她出国将文化带到国外,传播民族文化,还得到了不少关注,他没选错接班人。

“京笙的陆先生给我发了消息,叫你年前准备准备,届时去弹一场,给大家露一手。”

她早就做足准备,等这一刻,已经两年。

师母在一旁给她夹菜,她道谢后又继续跟沈酉章寒暄。

“我近些日子又挖到个好苗子。”老人喝了口养生酒得意开口。

湘兰升听到这儿,不禁放下手上的筷子来了兴致,号称盛京第一琵琶手的沈老先生这么多年来除了收了个她就再没赏识过第二个,这倒让她十分好奇,也想看上一眼。

“等过些时日,你来跟他上课,瞧瞧。”

湘兰升不解,她来上课?

沈酉章笑了笑,徐徐开口:“我年前要动个小手术,休息一个月,你也刚好有时间,练练手。”

“您怎么了?哪儿不舒服?”她眉宇间关切之意不假。

他摆摆手让她安心,“胆结石,小手术。”

湘兰升微蹙着眉头,“手术不分大小,都有风险,什么时候手术,我陪您。”

“别担心,你师母陪着我,再说你沈漪姐也要回来,有的是人照顾我。”

沈漪移民去了海外,她回来,沈酉章肯定高兴。

“你把眼下该做的事情做好,不要受其它影响。”

湘兰升知道他在说上一次招试发挥失常的事情,后来他还去问曾国培,小孩儿是不是失恋?按理说她谈恋爱他也应该知道才对,从眼皮子底下长起来的丫头。

“明年会有一次海外义演,你替我去。”

湘兰升看着他久久没有开口,言下之意她明白,她是他的关门弟子,师傅在为徒弟铺路。

沈酉章的爷爷是上世纪二十年代《大同乐会》的成员之一,也是著名的民族音乐家,琵琶演奏家,到他这儿也是三代单传。

“怕不怕?”

湘兰升盈盈一笑,眉宇间又坚定几分,“不怕。”

沈酉章欣赏她这一份钻劲儿,后辈的希望是民族的希望。

临走时,师母装了些自己做的香肠,带回去大家都尝尝。

开车回到夙园,才进胡同口,前面的车牌引人注目,不用猜也知道里面是什么人。

在盛京,三步一贩,五步一官,只有大与小的区分。住在这时家胡同里的人,非富即贵。

路灯昏黄,司机下车开门,里面出来那道郎独清影依旧气宇轩昂,背脊挺拔,列松如翠。

他朝这边看来。

湘兰升下车,缓缓走近,嘴边挂着自然不失礼貌的微笑,恭敬开口:“二叔。”

时不虞:“什么时候回来的?”

他沉着声,听不出什么波澜。

“昨天。”

男人目光平静清肃,沉默两秒,他动唇:“进屋吧,外面冷。”

外面是挺冷,呼气都带着白雾缥缈。

隔壁门口走出两个身影,一人一狗。

“舅舅,你回来啦,给我带的礼物呢?”魏写宁开心的去抱他的大腿。

司机转身去后备箱拿东西,都是给孩子带的礼物,他宠魏写宁。

湘兰升蹲下抱着珠珠,跟他颔首打了招呼,进门去了。

小孩:“哎?珠珠今晚不跟我们住了吗?”

他看了眼那离去的倩影,眸色由静变深。

第二日太阳好,碧空如洗,可冬日的温度还是败给啸风,盛京要下雪了。

曾国培在院里晒太阳,还有隔壁的瞿慈清,两人是妯娌。

这两家兄弟岁数相差还挺大,时不虞这个叔叔只比时宴这个侄子大两岁。

瞿慈清年轻辈分大,湘兰升都不好意思叫她阿婆。

她出门看到两人晒太阳,步子迟疑半刻又恢复平静。

瞿慈清:“香香,快来,你回来怎么没去隔壁院儿。”

“正打算过去,没想到阿婆先过来。”

她走近,笑脸相迎,叫阿婆是瞿慈清自己提出来的,不然叫她二奶奶听着怪怪的,像个二奶。

“香香好像清瘦了些,越发好看了。”

来盛京这些年,就两个人最喜欢叫她的小名,一个是沈酉章,一个是瞿慈清。

“坐,挨着阿婆坐。”

湘兰升在家里没收拾自己,素着脸,肤色白皙透亮,墨发如稠,恬静美好。

当年她亲奶奶还在世时,曾国培去了两次洛城,一眼看中这个孩子,皮囊好又聪明伶俐,当即两个人就口头定了婚事儿,后来湘家出了事,她便把孩子要了过来。

盛京好,时家不缺钱不缺资源,她从小喜欢乐器,曾国培承诺给她找最好的老师,她自己也争气。

小女孩来时家,原本是想撮合她跟时宴,可无奈,两兄妹越处越亲,宛如亲生。

家里人也看出来,两个孩子没那心思,算了,再跟她找好的。

“晚上去隔壁吃饭,我都安排好了,不虞跟慢儿都回来。”

湘兰升点头,又进屋里拿了两个暖手宝,给二人送去便回房干自己的事儿去了。

瞿慈清看着她的背影,轻轻缓了口气,开口:“香香长得真好,能干又大方,还细心。”

刚才进门的背脊像盾,守护她独一份气韵,这么多年看着她长大,像颗毛竹,劲力挺拔。

曾国培也满眼慈爱,悠然开口:“二十五了,弹指一挥间。”

“宋家的小儿子回来了,改天是得找个机会看看。”

瞿慈清将话听进耳朵,却只是陪衬笑了笑。

*

湘兰升到达东郊剧院,停好车进电梯,这里她熟,以前经常在台上表演。

收到她死党姜晚絮的消息,说舞剧马上开场,不要去后台找她。

今日大厅座无虚席,舞剧《贵妃》首演,观众期待值很高,现场来了很多舞蹈界从业者捧场,还有些父母带着孩子来见世面的。

灯光暗下,交头接耳倏然安静,音乐紧跟其后。

台上鬓影衣香,扮相跟舞姿都美,贴合主题,赏心悦目。

纵使人多,湘兰升也能一眼看到她,台上那位幼时杨玉环是她扮演的。

姜晚絮跟她是很小时候认识的,一起上课外舞蹈课,那会儿她功不好,横叉趴不下去哭鼻子,姜晚絮是优生,老师经常分她俩一组,久而久之相互鼓励成了好朋友。

那时候老师还开玩笑说,你们俩以后要当一辈子朋友,果不其然,两人情谊不浅。

湘兰升来了盛京,姜晚絮考上了盛大舞蹈表演专业。盛京的大学难进,可谓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舞蹈系一年就十几个名额,她是天生的舞者。

台下发出掌声,她勾着唇一起拍手,曾经二人说过要在顶峰相见,两人赶路都是用跑的。

谢幕后,她抱着花去后台。

“兰升。”姜晚絮还没来得及换衣服,二人相拥在一起。

分开,她泪流满面。

她替画着大浓妆的美人擦泪:“晚絮别哭。”

“我高兴,我太高兴了。”喜极而泣的眼泪总是感人。

姜晚絮是真心把湘兰升当亲人,她学舞蹈家里人都不支持,只有湘兰升默默鼓励她,后来有点名气后想创业,第一笔钱是湘兰升给的,她父母的赔偿金。

记得那日去银行转款,她面不改色,冷静从容的没有丝毫犹豫,姜晚絮在一旁哭成狗,银行保安以为她被诈骗了,上前询问良久。

之后她说:“兰升,我把命给你。”

“我要你的命干什么?”把她逗笑。

“把命给你我安心一些。”

湘兰升眉宇深邃,“命我可以先保存,但必须要好好干!”

……

回过神,湘兰升帮她擦干眼泪,“不哭了,妆花的没眼看了,快去卸妆。”

二人出了门,有人来找姜晚絮签名,她笑着默默陪着她。

“想吃什么,我请。”

湘兰升:“饭不吃了,晚上去阿婆家有安排。”

“时不虞家?”

她点点头。

姜晚絮倏然靠拢,盯着她的眼睛细看,福尔摩斯絮上线。

“干嘛?”

“你回来看到他了?”

湘兰升笑了笑:“住一个胡同里,他那么大一只我眼又不瞎。”

“你心没乱跳吧。”她问。

“没有!”

“真没有?”

湘兰升气结,大有一副将心挖出来给她看的架势。

姜晚絮:“我可再嘱咐你一回,不要在一个坑里摔倒两次。”

她当然知道,她不提醒她也明白。

二人聊了聊两年的情况,找地方喝了杯奶茶打道回府。

时宴回来给她带了烤红薯,深冬街上随处可见的小摊贩拉着卖。

才进门湘兰升便带着珠珠跑过去迎接,笑着感谢,一通马屁拍上天,门外站着时不虞,她见到面孔,突然规矩起来,礼貌叫了声二叔。

时宴摸了摸她的头:“这么一本正经干嘛,二叔变凶了吗?”

“人家是长辈,要有礼貌,哥,你态度也得端正点,不然奶奶得说你。”

她说完转身去了隔壁院儿,时宴不以为然跟上,时不虞看着二人相继离开的背影目光幽深。

今晚两家人吃饭,其目的也是为湘兰升接风。

时慢今日也在家,魏写宁高兴的不得了,连珠珠尾巴甩的都没停。

瞿慈清将自己的儿子拉在一旁说话,“钟处长近日跟你爸聊天,问到你,他赏识你,刚好钟家女儿近些时日回国,你年前找个机会见一见。”

他拿着水杯,幽幽开口:“年前忙,再说吧。”

“你年纪到这儿了别推辞,香香都在找婆家了,你对自己的事情上点心。”

时不虞听到这儿掀了掀眉,转眼看那沙发上跟小女孩玩儿的女人,一瞥一笑明朗眉舒,眸底含星。他动唇:“哪家公子?”

“宋家。”

宋家历代从政,背景好,有名望,是个好去处。

“这么快。”

瞿慈清笑了笑:“还没相看,要是相看了,会更快。”

夜已深,从隔壁回来,她打开航班APP查看托运消息,显示未到达,拜了拜真人菩萨,一定要确保琵琶不要磕着碰着。

洗漱后出来,擦着头发,曾国培端着牛奶进来。

“奶奶还没睡?”

“我来找你说说话。”老人穿着针织外套,屋内暖气供的足,应该不会冷到。

曾国培顺势接过毛巾,为她擦拭洇湿的头发,拿来吹风为她吹干。

这一幕像存在过很多年,那时候,曾国培还要垂下点身体,现在,她已然是大姑娘。

“我自己来吧。”

“没事,奶奶帮你。”

吹风的声音持续了一会儿,温热在耳边化开,她头发又多又密,是件大工程。

良久,室内恢复平静。

老人坐下,开口:“你年纪刚刚好,不用再担心学业,是该谈男朋友了。”

湘兰升抬眼,没想到她会说这个话题,“我还不着急。”

“我知道,你们现在年轻人都不着急,宴儿也不着急,我不担心他,他是男孩儿,你是女孩儿,从来没耍过朋友没有经验,我怕你以后吃亏。”

她抿了抿嘴,没有说话。

“你听话,上学期间从不会乱搞,现在硕博都毕业了,可以稍微把弦儿松一松。”

湘兰升望着她慈爱的眼睛,开口:“我舍不得您。”

老人大笑起来,将她揽在怀里,“别担心,奶奶给你找盛京的,离奶奶近。”

“再说只是见一见,吃个饭,试一试,万一不合适咱们也不要。”

摸着她的头:“那我们约年前见个面?”

怀中人点头。

厨房里正在研究火锅汤底,周孃是西南地区山城人士,那里称为火锅之乡。

碍于言语习惯,她让家里人称她为周孃孃,听着亲热一些。

熬红油的味道呛的人不敢呼吸,湘兰升边咳边往外走,手机响起,一串数字号码,急促的步子突然迟疑片刻,待反复确认后,接起。

时不虞在门口,他站在车子后备箱旁,地上是她的琵琶跟白色行李箱。

运输消息显示今天送达,时宴说找个熟人顺道捎回来,没想到是他。

他睨了她一眼,俯下身子搬起大件,经过她:“箱子搬的动吗?”

“搬的动。”

走进房里,他利落的动作没有丝毫拖泥带水,就跟他这个人的处事风格一样,果断决绝。

“谢谢二叔。”

时不虞看着她,单手解着袖口扣子,不疾不徐动唇:“换号码了?”

“嗯。”

他拿出手机:“我加你联系方式,不然一点儿小事还要问时宴,麻烦。”

几番操作,顺便当着面把微信加回来,他看着屏幕开口:“湘大富?”

“你缺钱吗?”

湘兰升平静开口,“随便取的。”

她神色从容淡定,嘴角的弧度恰到好处,连目光都不矜不盈。

边走边打开朋友圈,这两年她有在好好生活,自己学会了做饭,还有运动时开朗阳光的大笑,抱着琵琶在台上演奏的视频,一瞥一笑都是发自内心的开心。

点开一张昨日才分享的照片,搂着曾国培就在这院子里拍的,配文是:回家了。

饱满的骨相撑着那张脸,挑不出任何瑕疵,眉眼弯弯,笑起来平和中又携着璀璨,目光总是会情不自禁被她吸引。她瘦了些,上镜更好看,褪去了青涩,多了些成熟明媚。

回到家里,魏写宁抱着芭比娃娃凑上来。

“舅舅,珠珠抛弃我了,它也不回来住。”带些赌气。

“它不过来你就过去。”

“不行,我要让珠珠自己回心转意,我是最爱它的。”

他跟小女孩拿了一颗糖,魏写宁又跟一堆芭比玩儿去了。

洗漱后下楼吃饭,时慢也回来,魏写宁转移了注意力。

“兰升姐姐她们今晚吃火锅。”小女孩儿捯饬着手里的电话手表。

时慢:“吃饭不能看手表,听话。”

说好了不能宠孩子,还没上小学就给她买这么好的东西,除了魏写宁的外公找不出第二个人。

现在小孩的电话手表比大人手机还高科技,能打游戏能拍照,微信短视频都能玩,她一度想跟小孩儿没收了。

时不虞吃完饭上楼,点开她朋友圈看看吃的什么火锅,显示一条杠。

他盯着朋友圈那张背景图看了好久,那是几年前去环球影城拍的,在小黄人餐车前拿着一支跟她脸一样大的小黄人雪糕,阳光打在她脸上,笑靥如花。

湘大富,看来她真的很在意那一次听到的。

湘兰升打开琴盒,谢天谢地,担惊受怕一周的心终于落下,琵琶完好无损。

拿起琴慢慢组装,摸着自己的战友无比亲切,这把琴是时不虞送的,她用了快十年。

记得当时看到这把琴时,她喜欢的不得了,都舍不得弹。

他说:好马配好鞍,好曲自然要配好琴。

此琵琶为四弦四相十品,背板使用老红木,背面用玉石镶嵌她的名字,还刻有一株兰花。

记得当时时宴还开玩笑说,等以后她名扬四海之后,这把琴就是珍宝。

出国之前她一气之下想换把琴来着,仔细想想还是没必要,以后相处注意点分寸就好。

现在琴到手,跟沈酉章约了时间,先办正经事儿。

两年前那一次面试失利,她在去往莫斯科的飞机上想了很久,她太把自己当回事儿,自己的心态没有调整好。

她承认,跟前一晚听到对面母子谈话有关,但不怪别人,还是自己心理承受能力太差。

沈老师对她期望很高,哪怕她没发挥好下场后也没责怪她,人生没有一帆风顺,要经得起失败的洗礼,走十步回头看一眼,问问自己为什么出发。

初衷是什么?你要什么?

那年落地莫斯科,她拿出手机,是沈酉章给她发的消息,他说:问到何时翠竹生笋,你要扎根,再扎根。

后来无助感到快坚持不住的时候,她都会拿出来看一眼,没什么过不去。

把磨砺当作一种享受,尝试用琵琶来倾诉自己对世界、对社会的一种手段。

后来终于平静下来,没什么过不去。

这一日,京笙剧院,曾老太太陪着湘兰升一起来考试,她年纪大,本是不建议她来,她硬是说不愿意错过孙女儿成长,拿她没办法。

与其说是一场考试,其实就是相看一场,陆堇白为了增加点现场氛围,让团里的成员,学校感兴趣的学生,还有小部分社会人士前来观看。

转瞬间,剧场已经坐了大半。

她从后台瞄一眼,这哪里是什么小小看一眼,分明就是下油锅。

管不了这么多了,既到此处,不战何为。

整理好礼服,徐徐上台。

调整好呼吸,前面是熟悉的面孔,奶奶,老师,不要想太多,享受音乐。

一首《十面埋伏》开场,调一出来,熟悉的音色,踏实了,稳了。

“咚咚咚”的弦声像是拨在心上,弦乐时而急促时而悠扬,音在耳中过,心在境中行,一上来就将气氛热起来,激情澎湃的曲调过后,众人回神,掌声响起。

台下沈酉章满意的点头,她的音乐讲究气质与气魄,对传统乐曲的处理不拘于前人,具有独特的创新精神,她圣音的导师也是对她这样的评价。

稍作调整,完成了一曲,已经完全放开,整个身心开始享受起来。

第二首《高山流水》,不同于第一首,其旋律流畅,节奏舒缓,又将人从战场上拉回山水间。

曾国培将视频发到家族群里,里面很快发来掌声的表情包。

时不虞才从司法部开会出来,坐到车里,手机有震动,点开。

台上的湘兰升从容不迫,眉宇之间都是自信笃定,流畅的技巧像是在玩儿一样,看她的演出是一种视觉与听觉享受。

准备了两首大曲子,弹完台下观众强烈要求再来一首,最后又补了一曲《金蛇狂舞》。

毫无疑问,本次是场成功的个人秀,她起身谢礼,台下掌声不断。

陆堇白:“名师出高徒,兰升的技艺不可置喙,咱们团里需要这样的人才。”

京笙民乐在盛京有悠久的历史,创办者是陆先生的祖父,从上世纪兴盛至今,民乐人心之所向,进了京笙就等于一脚迈向了成功。

有他这句话,一切都敲定了。

才出剧院门,湘兰升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他今日没穿正装整个人依旧挺拔刚正,军人气场强大。

“沈老师。”他身旁的小男孩开口叫人,差不多七八岁的样子。

沈酉章:“兰升,他叫宋有台,上次我跟你提过的,很有天赋的一个孩子。”

“师姐好。”小小年纪,嘴倒挺甜。

宋家在盛京很有名望,谁都知道宋司令的小儿子宋京绽,勇猛正直,在人生履历上立下过不少战功。

几个长辈都认识,湘兰升也颔首礼貌的打了招呼,他一副恰到好处的姿态,不露锋芒。

路边停了一辆低调的豪车,时不虞开门下来,姿态从容自如,眉宇含翠,阳光下,利郎劲健。

阶梯上的人寒暄了几句做了分别,曾国培带着湘兰升朝他走来。

“时二,你来这儿办事?”

“二叔。”她礼貌开口。

时不虞笑了笑,“开完会经过这里,刚好送你们回去。”

也对,国务院离这里近。

车厢里,老人跟时不虞有一茬没一茬的说着话。

“顺利吗?结果如何?”他开口,显然是问的湘兰升。

“顺利,年后入职工作。”

时不虞勾了勾唇,看着前方幽幽而语:“恭喜。”

曾国培跟她坐在后座,开口:“你跟宋家那小子认识?”

湘兰升挑了挑眉,回应:“上次他把我从莫斯科带回来。”

“原来如此。”

“那小子长得精神,他侄子还跟你同一师门,这就是缘分。”老人显然是满意,嘴角挂着笑。

“我得跟宋司令打个电话,早点安排你们吃个饭。”

湘兰升笑了笑没开口。

副驾驶也没再传来动静。

回到家,依旧是两家人一起吃饭,周孃做得一手好川菜。

时宴为她准备了礼物,一根宝格丽灵蛇项链,各大代言人都戴过,今年是蛇年,寓意也好。

“太贵重了哥。”

“我的妹妹,别人有的你当然也得有。”

自从来到这个家里,她从来没被当成外人。

时宴:“明明给你账户转了钱,也不见你给自己添几件像样的珠宝首饰,新工作要有新气象,缺什么只管跟哥说。”

时家生意做得大,小半个盛京都是时家的产业,还有海外的诸多企业,他们当然不缺钱。

“宴哥哥,你偏心。”魏写宁在一旁看着不开心。

“少不了你的。”

他又从盒子里拿出一枚戒指,还能发光的那种。

魏写宁看了更生气,她可是越来越识货,十块钱的玩具已经骗不了她了。

时不虞在屋外抽烟,透过玻璃看进去,里面几人其乐融融,相谈甚欢。

女人戴着项链,时宴在跟她拍照,白金短款的设计,不张扬高调也令人不可忽视。

晚饭后,湘兰升拿着琵琶独奏一首,一旁有两个小伴舞,魏写宁跟珠珠。

画面美好,大家都止不住拿出手机记录。

从洗手间出来,柿子树下站着时不虞,他像是在等什么人,湘兰升回头看一眼,没人。

“二叔。”她礼貌开口,越过他径直走。

“等一等。”他说。

她回头,眼神中带着疑惑。

时不虞拿出手机,点开朋友圈,递到她面前,动唇:“看不到了。”

湘兰升张了张嘴,微怔半秒才发出声音,“我的朋友圈,小事儿分享的频繁,怕影响你……”

“无碍,打开吧,怪生分的。”

她点了点头,直视他眸子两秒,淡定从容的没有丝毫波澜,以往的熟络也不见半分。

“这两年在国外习不习惯?”

回来半个月,她忙着准备入团,没机会跟他们这些长辈寒暄。

湘兰升笑了笑开口:“我很好。”

“瘦这么多,没好好吃饭。”

“抽条了,我抽条抽的晚。”她徐徐开口,有问有答,是合格的尊重。

没再说什么,她离去。

女人立腰拔背,步子不徐不疾,比以往成熟稳重了不止一星半点儿,时不虞盯着那倩影直到转角看不见,点燃一根烟。

打开朋友圈,又恢复了正常状态,还有一条刚才分享的动态。

她抱着珠珠,时宴抱着魏写宁,几人笑的真情实意,像极了和和美美的一家人。

她回来,对所有人情如当初,包括怀里那只狗她都爱不释手,唯独对他客气的像个陌生人。

吸了口烟吐纳,雾气萦绕在眼前,他眸子晦涩浓稠一片。

西塘御府,眼下盛京最炙手可热的消遣地儿,姜晚絮订好了包间,为湘兰升庆祝,恭喜她入职成功。

一行人都是好友同学,在盛京多年,两人有自己的圈子。

盛音跟盛舞就隔着一条街,低头不见抬头见。

“兰升,恭喜你回京。”说话的萧和,以前的学生会主席,经常拉着两个学校联谊,民乐生跟舞蹈生,一群人弹,一群人跳。

室内暖气供的足,大家脱了外套聊天儿喝酒。

湘兰升从来都是老师眼里的优秀生,她也有这个实力,每次有重要领导人或者国际友人来学校造访,她出的节目不会掉链子,曾经一度成为年级标杆,哪里有大事就往哪里搬,俗称“湘饽饽”,她也甘之如饴。

“兰升,越来越漂亮了。”方舟端着杯酒开口。

她长得漂亮,骨相优越,大一那年军训,被评为民乐系系花,身材高挑打眼,放学总被两条街以外电影学院的学生堵住,让她当自己摄像头下的女主角。

说起来她还帮谁客串了几个角色来着。

“今天不醉不归,大家都别藏着掖着,把自己的实力发挥出来。”

姜晚絮:“萧和,谁不知道兰升的酒量,你想灌醉她,是何居心?”

一群人笑颜,萧和以前是挺喜欢湘兰升来着,可圈子里不知是谁传出来,她是时家养的小媳妇,熟人之间开玩笑说着玩,但萧和却再没有了别的心思。

可这话一传十,十传百,人言可畏,大学几年没有男孩敢主动跟她示好,她也不恼,难得清净,学习更重要。

大学是迈入社会的过渡阶段,很重要,那些说上了大学就可以好好玩儿的话,听听就好。

盛京几所高等学府时家都是捐献者,碍于这个身份,外加时宴经常来学校看她,谁也不敢去撩拨她。

好资源都在她身上,也让她成为了同学茶余饭后的谈点,她不经意也听到过几次,说她就是命好,跟实力没有关系,时家的资源有能力让她躺着赢。

这样的语言不但没有击垮她,反而成了她前进的动力,她对自我要求高,别人练琴一小时她就练两小时,只有实力可以证明自己,而不是别人嘴里的‘资本论’。

久而久之,她出手毋庸置疑的手到擒来。

有人递给她一瓶啤酒,大家一起玩儿也不拘束,好久没见面,会跳舞的说跳就真脱了厚衣服上。

中国五十六个民族,五十五个能歌善舞,舞院的精英来自各个省的状元,连转十几圈不带喘的,气氛又上了个高度。

一群人喝到最后都有些上头。

湘兰升出门去洗手间,迎面是蹙着眉走来的时宴。

“哥,你怎么在这儿?”

“衣服穿上,外面冷。”

她走进包间又把大衣穿上出来,“你还没回答我。”

“过来有点事,在楼上。”

时宴冲里面望了望,开口:“都是些什么人?”

“朋友啊,有很多你都见过的,晚絮,萧和还有方舟他们。”

他看着眼前红扑扑的脸蛋,女孩长大了真是让人不放心:“喝多了?”

“没有,我喝的少,晚絮帮我挡了几杯。”

时宴掀了掀眉,又抬手看了眼腕表,“太晚了,进去打个招呼回家。”

姜晚絮走出来,“时宴,你别扫兴,人家兰升好不容易出来一趟。”

也只有姜晚絮敢跟他大呼小叫,此时喝了酒,更加跋扈。

“你也是,一个女孩跟一群男人喝的歪七倒八,成什么样子。”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时宴脸沉的能滴出墨水来,懒得跟酒疯子计较。

他推着湘兰升跟屋里的人打过招呼,还细心安排了司机送姜晚絮回家。

出了大门,冷气往颈子里灌,盛京的冬天是真的冷。

门口那辆迈巴赫低调奢华,湘兰升跺着脚跑过去,打开门,步子明显迟疑了一秒。

时宴笑了笑:“醉了?快打招呼。”

“二叔。”

时不虞点了点头,看了兄妹俩一眼。

她想退出来,为时已晚,时宴直接关了车门。

司机留给了姜晚絮,时宴去驾驶座开车。

“冷不冷妹妹?”时宴问完,将自己颈上的围巾取下递给她,视线里又多了条灰色的,时不虞不知什么时候把自己的也取下来。

她今天穿的薄,想着大家一起玩,穿的太肿不好看。

时宴收回,湘兰升还来不及反应,真是…

“没事,我不冷。”

“系上吧,你穿的少。”时不虞凑近,利落跟她围上,整条羊绒围巾上面还残留着温热。

她想拒绝来着,算了,围都围上了,别矫情。

“我看那个萧和就是对你贼心不死,刚才进门看他盯你那个眼神,就不像看好朋友。”

湘兰升脑袋晕晕的,围巾上还带着淡淡的松针清冽香往她鼻子里钻,她靠着车窗悠悠然开口:“我在圈里都是你的小媳妇,谁敢对我有意思。”

时宴嗤笑了一声:“谁又在嚼舌根,我去跟他说理。”

“没人嚼舌根。”

时宴对她好,事事护着她,在学校对她一点儿不好的风吹草动他都要为她出头,渐渐的,她以为所有的事情都会如她所想的那般发展,她以为此刻坐在身旁的这个人也会如她所愿的那般,成为她的。

良久,前面驾驶座又传来声音:“宋少将,上次带你回来那个男人,你见过的,我觉得还不错,奶奶有意促成这门亲事,哥这一关,他过了,你好好把握。”

“你见一面就过了,是不是太草率?”

时宴大笑,车里没外人说话也不藏着掖着:“你哥是这么不靠谱的人吗?当然是私底下接触过几次,又找人摸了摸底,他还不错,盛京城里为数不多的单身男士。”

“二叔也经常跟宋家打交道,他的眼光你总得相信吧。是吧二叔。”

时不虞微敛着眸子,勾了勾唇,缄口不言。

她喝了酒,车里摇摇晃晃,眯着眼睛闭目养神。

车子不知停了多久,感觉迷迷糊糊有人叫她名字。

睁眼,面前是一张放大的俊朗容颜。

“到家了。”时不虞提醒她。

她蓦的撑起来,四下找了找,“哥呢?”

“进去了。”

她正想打开门下去,又停下来解开颈上的围巾。

“你很想结婚?”他沉声发问。

湘兰升动作一顿,抬头看他一双墨瞳深邃,幽暗灯光下深不见底。

“奶奶说我恋爱经验不足,试试。”

时不虞耐着性子:“宋家军人家庭出身,是你能去试试的吗?”

湘兰升将他声音听入耳,只是从容勾了勾唇:“军人也有七情六欲,怎么不能试试。”

她取下围巾,交到他手上,“谢谢二叔。”

下车后,头也没回的走了。

回到家,瞿慈清安抚着魏写宁,她哭的泪流满面。

“舅舅,珠珠不要我了,它只要兰升姐姐,我讨厌它。”魏写宁搂着他的颈子哭。

“别哭,我们去隔壁找它就行了。”

“你不懂,我以为珠珠心里的第一名是我,它变了,原来狗心是会变得。”

瞿慈清听小孩儿的话笑的人仰马翻。

门口是抱着狗进来的湘兰升,“兜兜,珠珠今晚想跟你睡。”

“真的?真的吗?”魏写宁从时不虞身上滑下来,双手去抱小狗。

“我爱珠珠,我跟珠珠天下第一好,走,我们去厨房吃烤肠。”小孩的脸六月的天,说变就变。

湘兰升礼貌打过招呼后离开,看时不虞的目光没停足一秒。

“不虞,你过来。”

瞿慈清拿出平板,打开是钟家小姐的照片,披着秀发眉眼弯弯,一看就是大家闺秀。

“钟小姐长得俏丽,在远盛银行工作,比你小三岁,算是门当户对,你上点心。”

家里人催的急,近一个月更甚。

“年后再说吧。”他转身上楼。

瞿慈清看着自己儿子的背影,拿他没有办法。

魏写宁上楼,后面跟着胖珠珠,它今日还穿了花裙子,不知是谁给它买的。

这只狗是他陪湘兰升去领回来的,那年全国琵琶大赛拿了特等奖,她说想养只小狗,后面敲定去领了这只实验犬。

刚到家时很瘦,胆子很小,去医院检查没有脾脏,她坐在医院凳子上哭了半天,说以后一定对它好,让它成为世上最幸福的狗。

“舅舅晚安。”魏写宁带着珠珠进了房。

回到房里,阳台看过去,隔壁窗户还开着灯,里面似有人影走动。

点了根烟,任由它在指尖燃烧,雾气缭绕,他清醒的没有半丝睡意。

拿出手机,输入宋京绽。

……

第二日车上,郑秘书开着车,时不虞拿着文件在翻阅。

“西南军区大将一职是不是一直空缺?”他问。

“是的,还没有合适的人。”

“宋司令的小儿子不错。”

郑秘书从后视镜看了眼,以为他只是不经意提一嘴。

“宋少将应该会留京。”

时不虞没再说什么,手指点着膝盖,继续翻着文件。

曾国培带着湘兰升出门逛街,给她添置几套新衣服,眼看快要过年,她回国就来回几套没换过。

来到爱马仕门店,导购知道是时家老太太整个店的人都出门迎接,这可是大财主,每一次出手都阔绰。

选了几件大衣、棉服,还有好穿的打底,些许亮眼的配饰,叫人包好送到夙园。

出了爱马仕,又去了对面的香奈儿。

“奶奶,别乱花钱,我穿不了这么多。”

她扶着曾国培慢慢走,老人跟她在一起精神都好一些。

“宴儿给我的卡,叫我随便刷。”老人还做了个俏皮的表情,果然女人对于刷卡是迈不动脚的。

曾国培本就是大户人家的小姐,眼光好,挑的衣服都是尖儿货,每一套穿在湘兰升身上都好看。

又买了些鞋子包包,全都送到夙园去了。

湘兰升从小省吃俭用,自己卡上留下的补偿金她舍不得花,说那是爸爸妈妈留的,她舍不得大手大脚。

好几十万的衣服她真的做不到说买就买。

二人又去做了指甲,做了美容这才回家。

晚上吃了饭,曾国培进她房间,说跟宋家吃饭的时间改到年后,宋京绽去西南地区处理公务,年后才能回来。

湘兰升不以为意,肯定是那个宋京绽看了她两次,不喜欢她,真去也好,找借口也罢,反正她也没真上心。

她又不是仙女儿,做不到人人都喜欢她。

时不虞回家,今天珠珠没走,挨着魏写宁在看电视。

“兜兜,看多久了?休息一下眼睛。”

电视里在播放动画片。

“舅舅,今天兰升姐姐好漂亮,化了妆,还做了红色的指甲,像贝儿公主。”她指了指电视里的美女与野兽。

时不虞掀了掀眉,去接了杯水。

“她说要去吃饭,后来又说不去了,真奇怪。”小孩吃着无添加零食,她一口,狗一口。

“她跟你说不去了?”

魏写宁睁大眼睛,一本正经,“对呀,她亲口跟我说的不去了。”

话才说完,门口走进一抹严肃身影。

“外公。”小孩跑过去将他抱住。

时宗铭抱起小外孙颠了颠,又叫她自己去玩儿,开口:“你跟我来一趟书房。”

时不虞走进,时宗铭坐在真皮座椅上微蹙着眉骨。

“你办事儿向来严谨,人事调动你贸然提议,太欠考虑。”

时不虞:“宋京绽才带着军功回来,西南战区需要他去提点一二,好人才需要在海内发光发热。”

时宗铭看着他不疾不徐,知道他一向有打算,从政不仅要胸怀大志还要严律克己,什么事儿该做什么事儿不该做,要有一杆秤。

“宋司令是想把他留在京里,国防部都打好招呼了,延迟他上任时间,我怕他心里不痛快。”

“好男儿志在四方,父亲别担心,宋家不是小气之人。”

时宗铭站起来踱步,“下次把蒋昭送去历练历练,那小子欠收拾。”

蒋昭这会儿只怕在打喷嚏。

“对了,钟部长一直在跟我约饭,你收拾收拾,去赴约。”

“年后再说吧。”

“年后年后,再推你就自己去跟钟家解释,我懒得费口水。”

一把年纪真是不让人省心。

回到卧室,洗漱后躺在床上,拿出手机,朋友圈有湘兰升分享的短视频粉丝达到五十万的喜讯,点开,链接直接到达短视频首页。

往下滑,是她这两年经营账号拍的视频,置顶的几条都是上千万点赞。

异处它乡的东方面孔,在莫斯科红场,圣彼得堡,克里姆林宫,马林斯基剧院门口,等等地方,随意的弹奏琵琶,有人上前合影也大方得体。

从春到冬,从夏到秋,晴天有晴天的风采,雪天有雪天的浪漫,她始终保持着微笑,带着属于中国的曲子响起在异国的各个角落。

她似是不经意的,甚至没做好看的头饰,披着那柔顺如稠的墨发自由弹奏,在涅瓦河岸,夕阳映射在她身上,那一刻,她美的让人移不开眼。

短视频简介上面写着:来自东方的琵琶爱好者。

翻开视频下面的评论都是夸赞的话,大多都是评论民族自信,还有会欣赏的都在夸技术高超,吃瓜群众都在嗑颜值,说看她弹奏终于明白了白居易形容的‘犹抱琵琶半遮面’。

他默默点了关注,看着页面好久。

这一日晴的好,天空湛蓝,她换好衣服出来,手里拿着车钥匙,魏写宁牵着珠珠在太阳底下等她,她们要去游乐园。

小孩儿跟小狗坐后面,她帮她们系好安全带过后去到驾驶座开车。

“准备出发。”

魏写宁:“等一下,舅舅还没来。”

舅舅?

门口出来的男人穿着便服,没有工作时的西装革履,一丝不苟,只有随意与松弛。

派克大衣的毛领显得很温暖,男人脸小又棱角分明,阳光下,她不由得暗自忖度,真是一副好皮囊啊。

时不虞拉开门坐进副驾驶。

湘兰升迟疑片刻开口:“二叔,我们去游乐场。”

“我知道。”

他见她半天没有反应,故而又道:“又不是没去过,走吧。”

中途有一年时宴去英国当交换生,他就经常带湘兰升去游乐场。

她开车,注意力都在导航上。

“直线开的很好。”他说。

一句话,她脸红了一大半,实属一段不美好的回忆。

曾经科目三第一次没考过,死在直线上面,她出来抱着时不虞哭了一场,太丢人了,这段记忆能不能抹除。

“舅舅,我等一下想坐旋转木马。”

“好。”

来到畅想游乐,这里今天开业,人还挺多,不知道跟其它城市的娱乐板块是不是一样的。

排队检票进门,时不虞抱着魏写宁,他长得高,小孩被抱在高处开心的不得了。

这里宠物友好,看到很多带小狗来玩儿的。

珠珠比较胆小,在湘兰升怀里左顾右盼。

进到里面,她将小狗放下来,让它慢慢探索。魏写宁想要气球,时不虞抱着她排队去拿。

他对孩子一向很有耐心,就像曾经对她一样,细致入微。

想吃什么带她买,作业完不成也耐心辅导,冬天想要一双雪地靴,白色的,搭配曾国培买的长款棉服,他陪她选了一天,逛了大半个盛京的商场。

还有一次她放学回家做作业,跟他提了一嘴有点看不清黑板上的字,男人立马带她去配了眼镜,她人生的第一副眼镜,那时候带上,整个世界都明亮了,镜片里都是他的身影。

或许她真的只是把依赖当成了喜欢,仅此而已。

“想什么呢?走吧。”

她回过神,跟着大部队往里走。

有西游记主题的游玩区,孙悟空被压在花果山下,好多小孩排队投喂,魏写宁也要去,说孙悟空太可怜了,孙大圣吃到哭。

唐僧的扮演者惟妙惟肖,既儒雅又窝囊,逗得一旁的人忍俊不禁。

小孩跟猪八戒合照后,去坐旋转木马。

时不虞带着小朋友坐一个,湘兰升抱着小狗坐一个。

珠珠慢慢适应,笑的越来越开心。

她拿出手机,默默录制了前面两个人的身影,发给了时慢。

下来后,往前走,到达摩天轮售票处,工作人员开口:“有一家三口的折扣哦。”

“我们不是一家三口,是一家四口。”魏写宁指了指狗,以为有几个生物就是几口,逗得对面笑起来。

时不虞买了票,湘兰升还想解释来着,算了,折扣更重要。

走出两步后,后面的工作人员低语,“这一家三口颜值真高”。

进入摩天轮,她坐在一侧望着窗外,倏然间男人靠近,一股淡淡的松针清冽香传来。

“脸上沾了东西。”他伸手从眼睛下面拿掉,是一根睫毛。

湘兰升道谢往后靠了一下,拿出镜子检查妆容。

时不虞没再说什么,只是将脸转向一边看窗外风景。

舱里只有魏写宁的声音,她一个人沉浸在美丽的景色当中无法自拔。

湘兰升拿出手机录着视频,珠珠跟魏写宁都很开心,余光瞄到男人,他很安静,也不知道是在看什么,视线一直停在她这边,并没有其他多余的动作。

结束后,几人从郊区返回主城。湘兰升要去跟曾国培买礼物,老太太生日就在这几天。

“把我放在前面六号线地铁口就行,再往前走你们回家不顺路。”

“兰升姐姐,我们也去,我跟珠珠也想逛商场。”

湘兰升看了眼开车的时不虞,“二叔……”

“没事儿,小孩想去就去吧。”

到了京繁CBD已经是晚上七点,冬天的盛京天儿暗得很快,这会儿夜景已经慢慢开始,长峰与岚海大楼的灯光相继亮起。

上次奶孙俩出来逛街,她就看中了御木本这个牌子的一串珍珠项链。

进店后,导购看着二人的气场与穿着就知道不是一般人,脸上的笑容更加殷切。

曾国培越老越有气韵,举手投足之间大家闺秀气质不减,她适合珍珠,戴上国泰民安。

湘兰升也不磨叽直接挑好了款式刷了卡。小二十万的首饰说买就买,眼睛也没眨一下。

她对曾国培一向大方。

在花钱这件事上,奶孙俩算是双向奔赴。

湘兰升对时家人都好,是个懂得感恩的人,出国两年时不时会给家里人寄东西回来,虽然不贵重但也是心意。

去年春节每个人都有礼物,包括珠珠都有两件衣服,时不虞没有。

区别对待到极致。

出来后,魏写宁想吃冰淇淋,时不虞带着她去买,可能是因为买到心仪的东西,湘兰升跟在一旁眉眼弯弯,这是自她回国以来,第一次在他身旁笑的这么开心。

“你要不要。”他指着冰激凌问。

湘兰升摇摇头。

时不虞默默转开脸,他记得她以前喜欢吃。

从京繁离开,后排驾驶座一人一狗熟睡,一路上夜景迷人,像是夜晚穿上了一件五彩斑斓纱衣。

副驾驶的人转头面对窗外,只能看到左脸上那个浅浅的酒窝。

“很不错的成绩。”

湘兰升转头,他看着前方继续开口:“短视频。”

“在没有任何广告和资本的引流下能有这么好的成绩,很难。”

湘兰升笑了笑,“谢谢。”

时不虞不动声色的勾勾唇,“我看你出国两年,不仅琵琶技术更加精湛,连长幼尊卑也学的很好,越发客气,我是五六十岁的老者?”

“您不是老者,您是长者。”

您都用上了,越说越来劲。

他似叹了口气,空间狭小,她能隐隐听到。

“别这么生分,大家都能感觉的到,不然像我欺负了你。”

湘兰升看了眼后排,怕二人说话把孩子吵醒,压低了嗓子,“我没有生分,只是摆正自己的位置。”

原本和谐氛围稍纵即逝,车里气氛陷入低迷。

时不虞没再开口,只是朦胧光线下,他薄唇紧抿成线,像是压抑着什么东西。

今天是曾国培的生日,她一大早就将生日礼物送给她,老太太喜欢的不得了,戴上舍不得取下来。

晚上在周王府订了餐,几家的亲戚朋友给老太太过生日,中午湘兰升要去一趟乐团,今天有聚餐,也顺便给团里的前辈们打打招呼,不然有失风度。

她驾车去到千山越,陆堇白在大厅门口接人,她打过招呼,向里面的娱乐厅走去。

原本美好的心情全因为一颗臭狗屎毁的全无。

陆柯走近,脸上挂着似有似无的笑意,“好久不见啊兰升。”

她掀了掀唇:“抱歉,我们还没有熟到叫名字的地步。”

男人明显脸皮厚,像个二痞子,“那你叫我什么,柯哥哥?”

“那个谁,别挡道。”

湘兰升越过他往里走,跟里面的前辈打着招呼,京笙乐团都是些大佬,各个领域金字塔顶尖儿的人,大家都知道她是盛京第一琵琶手沈酉章的爱徒。

陆柯明显不打算放过她,在她身边笑的耀武扬威。

“柯儿,你们认识?”陆堇白询问。

“我跟兰升是同学。”

陆堇白确实没想到二人居然是同学,笑的合不拢嘴,口中说着缘分缘分。

湘兰升也确实没想到陆柯是陆堇白的儿子,有点不想干了,晦气。

饭吃到一半,她离席去洗手间,出来果不其然遇到陆柯。

“兰升,这就是缘分,你居然在我爸团里,那这样是不是说,我也是你变相的老板。”

她笑了笑,不达眼底,“技艺比我高的人才配当我老板,你配吗?”

他眸子晦涩,堵住女人去路,“你信不信我让你没有工作。”

她停足,抬头笑起,双手环抱明显不在意他的威胁。

“你去说,现在就去,趁我现在还没上班你爸还可以招新人,以免耽搁大家时间。”

她想走,陆柯拽回她的手。

“放手。”她眼底的嫌弃不言而喻。

男人邪魅的勾勾唇,“别生气,好歹我们相识一场,我逗你玩儿,别这么冷漠,老一副高高在上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我只是想补偿你,我心中有愧。”

“打住,你消失在我面前就是最好的补偿,谢谢你。”

陆柯还想再说些什么。

“还有,没有什么补偿不补偿的,你不是进了半个月笼子吗,警察已经帮我出气了,陆少爷,咱们井水不犯河水,离我远点。”说完,她头也不回离开了。

男人看着她背影,背脊挺拔傲立,高高在上又何妨,迟早把你拉下神坛乖乖臣服在脚下。

低头看了眼触碰她的手掌,她的手好软,湘兰升,他势在必得。

回去席间,他看着女人面对其他人说话都笑脸盈盈,举止优雅得体,今日穿着长大衣,头发盘起来面部像颗玉石,又嫩又透,忽视不了那独一份气韵。

他直白打量她,可女人却没给他半个眼神。

吃完饭后,回去的路上,湘兰升开车跟姜晚絮打电话,说今天遇到陆柯的事儿,把对面气疯了。

“你辞职算了,我养你。”

湘兰升笑了笑:“有你这句话我后背就硬一些。”

那头沉默片刻,严肃开口:“他要是再欺负你,你一定一定要跟我说,明白吗?”

“嗯,我会的。”

姜晚絮:“看来我得去报个拳击培训班,你也去,咱俩都去练练,免得届时打不过人家,白白受欺负。”

“行,你出钱,给我报个贵的。”她调侃。

“我出!”

二人才挂电话,时宴的电话又进来,原本还笑着的嘴角下一秒消失殆尽。

来到医院,直奔顶楼。

“哥,怎么样?奶奶怎么样?”看她眼睛,显然已经哭过。

“还在手术,你别急。”

叔叔婶婶们都在,都劝她不要着急,先不要自己吓自己。

她局促到神志不清,默默坐着擦泪。

时宴拍着她的背,知道她最在意曾国培。

她哽咽着开口:“明明早上走的时候还好好的。”

“人老了,完全没有预料到病来的这么急,心脏方面的疾病来的快。”

湘兰升泪流的更凶,尽力克制着自己不要崩溃,“太突然,以前怎么没发现。”

“去年来医院住过一阵子,你在国外没跟你说。”

她终于止不住双手捂脸,宣泄着自己的愧疚,养育之恩大过天,她没能在病床前尽孝。

凌晨已过,手术室的门打开。

为首的时文中开口:“怎么样?”

“脱离危险了,暂时不要打扰病人休息。”

听到这儿,大家才松了一口气。

过道尽头是大步迈来的时不虞,眉宇间仆仆风尘。

“大伯母怎么样?”他开口。

时宴:“脱离危险了。”

他侧头,时宴攀着她的肩,似是在安慰她,一双眼睛哭到泛红。

时文中:“你们先回去,不要全部人都留到这里,今晚我来陪护。”

湘兰升自告奋勇要陪护,谁也拦不住,知道她奶孙俩好。

病房里静悄悄的,有仪器在噔噔响。

她心里默默参拜神明,一定一定要保老太太平安。

次日一早,时不虞推开病房的门,阳光透过玻璃打在地板上有了形状,斑斑点点。

小床上的湘兰升睡的熟,昨晚肯定熬的晚。

曾国培睁着眼睛,静悄悄的,没打扰她好睡。

“大伯母,有没有哪儿不舒服。”时不虞凑近询问。

老人摇摇头,嘴角挂着笑。

她掀了掀唇,时不虞耳朵凑近。

“被子,帮兰升盖盖被子。”

男人轻轻走近,她眼底挂着灰青,面色疲惫,眉头还轻轻蹙着。

曾国培看着这一幕笑了笑,又开口:“兰升上学那会儿喜欢你来着。”

时不虞没想到她会说这个,嘴角挂着的弧度怔顿半秒,又恢复正常,幽幽道:“她那会儿年纪小,不懂事。”

老人盯着他的眼睛,情真意切开口,“她性子敏感,做错了什么事儿,你别跟她一般见识。”

“时二,我老了,也不知道能陪在她身边多久,她虽不生在时家,可我拿她当亲孙女,以后她的事儿需要帮衬的,还望你上点心。”

时不虞点头。

“宋家的小儿子好,背景跟家世都好,你办事儿遇到了也帮着说说,多说点我孙女好话。”

他扯了扯嘴角,顶着老人的视线依旧点头。

说了会儿话有些累,老人没精神又睡了。

病房内两张床睡着一老一少,他盯着对面的容颜,睡着的她没有平日里的拒人千里。

白瓷的面容映着朝阳,饱满的骨相任何角度都挑不出毛病,她像肆意生长的野花,在无人问津的深山,在遍布杂草的田槛,蓬勃向上的生命力感染他人,不可忽视的勾人眼球。

她一向听老太太的话,如若老人执意要她进宋家,她会去。

*

老人恢复的慢,时间过去三天才慢慢有精神,湘兰升从家里拿了些换洗衣物,陪她住医院。

沈酉章刚好也在这个医院做手术,两边她都能照应。

人老了什么病都出来了。

姜晚絮买了花跟果篮来医院探望,上学那会儿湘兰升带她回家吃过两次饭,曾国培喜欢她,说人这一辈子有个知己足矣。

还叫姜晚絮有空就来家里玩儿。

老一辈人友谊看得重,不然也不会在湘兰升亲奶奶死后把她的孙女当亲孙女养,这样的朋友,一万年难得一个。

“兰升不在家也不见你来看我,越长越好看了。”

姜晚絮挖坑:“我跟兰升谁更好看?”

“都好看,天秤一样重,谁也不偏袒。”老人笑了笑,似是两个小孙女陪着说话开心。

“今年春晚上不上?”

“上。”

“主角?”

姜晚絮演技大发,扭捏作态:“我是配角,小配角。”

曾国培靠着枕头,喃喃:“没关系,配角也重要,哪个主角不是从配角过来的,要认真对待。”

“你们长大了,各自有各自的天地,大胆闯一闯。”

自从曾国培手术以来湘兰升没有哭,听到这儿绷不住了。

“兰升不哭。”

湘兰升摇摇头,“我高兴,我高兴所以哭。”

姜晚絮懂她,任由她哭,哭出来发泄一下就好了。

“您去年就住院也不跟我说,万一真有个什么,我飞回来都来不及……”

老人笑了笑,眼底流出怜爱:“我有分寸,有分寸。”

湘兰升擦了擦泪,一本正经像个大人,“以后可不许这样,有什么就得说,不然老是后知后觉我心里难受。”

“好好好,行,不哭了。”

“我以后不出远门了,陪在你身边。”

“胡说八道。”曾国培突然立声。

“女子志在四方,这么美的大好河山,哪儿都要你亲自去走上一遭才不算遗憾,你有重任在身,大美世界还等着你去发光发热,且不要将自己禁锢在这一方之地。”

她将湘兰升的手捏进掌心,语重心长,“我知道你心肠好,从小我就知道。你为奶奶考虑我明白,鱼和熊掌不可兼得,世上也没有完美的事,尽力去做,完成胜过完美。”

她抬起泪目的眼睛,“那你答应我身体要好行不行。”

“奶奶答应,一百个答应。”

时宴走进来看到这一幕仄了仄舌,“好了好了,别伤感,这不是好好的吗。”

姜晚絮开口:“你不懂,粗心大意之人理解不了这么细腻的感情。”

“怎么说话的,没大没小。”

姜晚絮跟湘兰升一般岁数,按理说应该叫时宴一声哥。

“我可不是时家人,别拿你的长者身份来压我。”

二人似是冤家,每次见面都得拌上两句。

曾国培见了开心,觉得时宴经常在她面前吃瘪很好笑。

时宴懒得理她,说回正事儿,“年前我得去一趟英国出差,那边的公司有些账务上的问题要处理,妹妹,我今年没时间陪你回洛城。”

湘兰升:“没事儿,我自己回是一样的。”

洛城老人的忌日,每一年时宴都陪她回去祭拜。

姜晚絮:“兰升,我也没机会陪你回去,春晚得彩排我走不开。”

“理解。”

“你要是遇到我爸妈,别跟他们提起我。”

时宴瞥了姜晚絮一眼,不动声色。

曾国培还没出院,医生说要在医院多住上一阵子,方便检查,以备不时之需。

走之前她去医院嘱咐了些事项,二人好像换了角色,她开始变得婆婆妈妈的。

从医院到机场半个小时,她还没来得及吃午饭,找了个面馆吃了碗拉面,手机传来消息,她拿起看到时不虞发来的短信,怔顿的忘记擦嘴。

迎面走来的郎目身影又是一袭便装,背脊挺拔,身段匀称,脚踩着步子沉稳坚定,接近一米九的身高是一道不可忽视的风景线。

“二叔。”

“刚好要去洛城处理点公务,走吧。”

“你……”湘兰升迟疑开口,看他随意的装扮哪里是处理公务的样子,他如今的身份应该有列队接待才对。

男人似是看出她的疑惑,动唇:“微服私访。”

本想就坐个经济舱来着,托他的福升了头等舱,座位上机组人员时不时来问他需不需什么东西,一会儿是水,一会儿又是毯子。

她翻着书,不多时来了困意。

一觉醒来,飞机正在降落,身上盖着毯子,手上的书落在隔壁男人手上。

“要不要喝水。”他问。

“不用,谢谢。”

依旧是礼貌的客气。

下了飞机,她以为他会走,结果叫来了提前联系好的车。

“走吧,先去哪儿?”

湘兰升迟疑的没动,看着他的背影。

时不虞上车前冲她开口,“大伯母跟时宴都嘱咐我一定将你送达目的地,你不要多想。”

她当然没有多想,只是怕耽搁他的工作,她还不至于自恋到以为他是特意陪她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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