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山河是小说《劲骨武道》的角色人物,是由作者龍魁写的一款奇幻仙侠类小说。目前小说连载中,以下是小说《劲骨武道》的章节内容
陈山河静静地站在茶棚中央,脑后突然袭来的枣木棍带着凌厉的破空声,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瞬间打破了这份宁静。陈山河的瞳孔瞬间收缩,那是本能的警觉。他反应敏捷,猛然低头,动作之快,犹如一只受惊的猎豹。棍梢擦着后颈飞速掠过,带起的劲风刺得汗毛倒竖,那股寒意仿佛直接钻进了骨髓。但他没有丝毫慌乱,多年在码头扛包的艰苦生活,早已让他练就了坚韧的意志和敏锐的反应能力。
此时,一股刺鼻的桐油味突然钻进他的鼻腔。原来,第三个泼皮竟在棍头抹了船用防锈的熟桐油。这味道浓烈而刺鼻,让他的思绪瞬间飘回到三年前在紫竹林码头见到的德国水兵。那时,码头上一片忙碌,德国水兵们身着整齐的制服,眼神中透露出傲慢和压迫感。他们大踏步地走过,周围的苦力们纷纷避让。陈山河看着他们,心中既充满了愤怒,又激发了一股斗志。他暗暗发誓,一定要让自己变得强大,不再受这些洋人的欺负。而此刻,这桐油味就像是一个导火索,再次点燃了他内心深处的那团火焰。
“着!”一声暴喝,打破了茶棚里紧张的气氛。左侧泼皮的红缨棍如同一杆长枪,直戳陈山河的肋下。这一棍来势汹汹,带着泼皮的狠劲和嚣张。陈山河毫不畏惧,他的左臂如蟒蛇般迅猛地缠上棍身。他的肱二头肌瞬间绷紧,肌肉线条犹如钢铁般坚硬,展现出强大的力量。枣木棍在他腋下擦出星星点点的火花,那是泼皮袖口暗藏的铜扣撞上砖灰所致。这火花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格外耀眼,仿佛是战斗的信号。
紧接着,陈山河的右腿如弹簧般突然弹起。他的千层底布鞋的硬边精准地踢在对方膝侧阳陵穴上。这一踢,凝聚了他全身的力量和多年的功夫修炼。泼皮一个踉跄向后退去,慌乱中撞翻了炭火盆。烧红的煤块欢快地滚到刘四爷太师椅下,在青砖上烙出一个个焦黑的梅花印。这些梅花印,仿佛是这场激战的独特勋章,见证着战斗的激烈和残酷。
茶棚外,一群脚夫们正围在那里看热闹。他们看着陈山河在茶棚里与泼皮们搏斗,心中既为他捏一把汗,又暗暗为他叫好。陈山河的耳垂突然发烫,他敏锐地感觉到危险再次降临。第四根枣木棍正从右后方斜劈耳门,这角度分明是沧州劈挂掌里的“迎风摆柳”。这一招,刁钻而狠辣,若是被击中,后果不堪设想。
陈山河毫不退缩,他猛地拧腰,脊椎骨节爆出炒豆般清脆有力的声响。他的右手五指如鹰爪般准确地扣住棍身,顺势将泼皮扯向怀中。两人胸膛相撞的刹那,陈山河的额头重重磕在对方鼻梁上。鲜血混着断齿溅上茶棚的粗麻布帘,那血腥的场景让人触目惊心。
那泼皮仰面倒下时,后脑勺正砸在刘四爷脚边的铜痰盂上。嗡鸣声惊得茶棚梁柱间的麻雀欢快地扑棱棱乱飞,仿佛也在为这场精彩的战斗欢呼。此时,最后两个泼皮对视一眼,眼中没有丝毫退缩,反而充满了坚定。他们突然左右包抄而来,形成了一个夹击之势。左边汉子使的是“双龙出海”,两根短棍分击太阳穴与丹田,动作迅猛有力;右边汉子却将枣木棍当花枪使,挽着漂亮的枪花直刺咽喉。这两人的配合默契,招式凌厉,给陈山河带来了巨大的压力。
陈山河的布鞋底在青砖上碾出白印,他如猛虎扑食般突然伏身。左手撑地的瞬间右腿如钢鞭般横扫而出,脚背精准地抽在左边泼皮的脚踝三阴交穴上。“咔嚓!”踝骨碎裂声清脆响起,这声音在寂静的茶棚里格外刺耳。陈山河已借着扫腿的旋劲腾空而起。枣木棍擦着他腰侧划过,在粗布褂子上撕开半尺长的裂口。这道裂口,仿佛是他战斗的伤痕,却丝毫没有影响他的动作。他在空中灵活地蜷身缩腹,膝盖如重锤般砸向持棍泼皮的面门。那人急忙撤后半步,陈山河的膝盖却突然变招,小腿胫骨如斧刃般劈在对方锁骨——这是他在码头扛大包练就的“抽筋断骨腿”。曾经俄国力工用这招踢碎过日本浪人的琵琶骨,此刻他用这招捍卫着自己的尊严。
泼皮惨叫着跪倒在地,陈山河的右手已迅速掐住他喉结。就在这时,茶棚外突然响起海河渡轮的汽笛,混着英租界教堂整点的钟声。然而,危险并没有就此结束。陈山河感觉后颈寒毛竖起,本能地松手后仰。只见刘四爷的铜烟锅擦着下巴掠过,烟袋里燃着的关东烟丝洒在半空,几点火星落在他敞开的衣襟内,在胸肌上烫出细小的红痕。这红痕,像是战斗的烙印,却无法熄灭他内心的斗志。
“小子,看好了!”刘四爷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他的布鞋底在青砖上搓出半圈白痕,老茧龟裂的右掌突然暴涨三寸,气势惊人。陈山河眼前一花,那手掌已迅猛地劈到面门。掌缘带起的风压虽然刺得眼球生疼,但他毫不畏惧。他急忙抬起双臂交叉格挡,小臂骨相撞的闷响震得茶碗都在颤抖,展现出两人力量的激烈碰撞。刘四爷的手掌却似沾了鳔胶,顺着他的臂骨滑向肘窝,五指如铁钩般扣住曲池穴。
陈山河整条右臂瞬间酸麻,仿佛有无数根针在扎他的手臂。但他没有放弃,左腿本能地踢向对方下腰。刘四爷的膝盖却早有防备,髌骨正撞上他足三里穴。剧烈的酸胀感直冲脑门,陈山河踉跄后退时撞翻条凳,后腰硌在八仙桌的铜镇纸上。“止戈为武”四个篆字在他皮肉上印出青紫的凹痕。
“八极门‘六大开’,接好了!”刘四爷的拳风突然变了路数,拳、掌、肘、肩、胯、膝化作六道残影,如疾风骤雨般袭来。陈山河的瞳孔里映出漫天拳影,耳中听到自己太阳穴突突的跳动声,那是他内心的坚定在回响。第一拳擦着颧骨掠过,虽然没有击中,但那股拳风却让陈山河感到一阵寒意。第二掌切在锁骨,这一掌的力量让陈山河的身体微微一震。第三肘顶住心窝,他踉跄后退的脚步踩碎了满地砖粉,肺里的空气被挤压成痛苦的闷哼。但他依然咬牙坚持,他知道,这是一场考验,也是他提升自己的机会。
“第四开!”刘四爷的右肩突然撞进中门,陈山河的格挡姿势瞬间崩解。他感觉像是被满载希望的骡车当胸撞上,双脚离地倒飞出去,后背重重砸在茶棚立柱上。
“第五开!”陈山河尚未滑落地面,刘四爷的右胯已如摆锤横扫而来。他灵活地蜷身翻滚,布鞋底被青砖磨得发烫。他险险避过这记能撞断牛肋的杀招,心中暗自庆幸。然而,第六道膝撞接踵而至,他毫不畏惧地被迫硬接。双掌交叠抵住对方膝盖,指节在巨力压迫下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但他依然没有动摇他的决心,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坚定和执着。
茶棚突然陷入诡异的寂静。陈山河的后背紧贴砖垛,碎砖棱角刺进皮肉的疼痛让他保持清醒,也让他更加坚定。刘四爷的膝盖还在持续加力,他能清晰感觉到对方裤管里绑着的牛皮护膝,闻到那股混合着汗碱与马鬃的陈旧气味。两人僵持的缝隙间,一缕鲜血正顺着他的虎口滴落,在砖粉上晕开暗红色的花。
“第七开在哪?”陈山河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喉头泛起的血腥味让他想起今晨在码头看见的死鱼。那些被冰凌划破肚皮的鲤鱼,虽然看似脆弱,但也有着顽强的生命力。它们在冰冷的河水中挣扎着,努力地活下去。
刘四爷的瞳孔突然收缩,抵住陈山河掌心的膝盖猛地撤回。少年收势不及向前扑倒,却见老人左脚在青砖上碾出个浅坑,右腿如毒蛇吐信般弹起,千层底布鞋的硬跟正踢向膻中穴。陈山河的双手本能地下压格挡,却抓了个空——那竟是虚招!真正的杀招藏在袖底。刘四爷的左手不知何时已扣住三棱透甲锥,锥尖正抵在陈山河剧烈起伏的喉结上。德国精钢打造的棱面上,一道深槽里嵌着暗褐色的血垢,见证着岁月的沧桑。
“第七开是兵器。”刘四爷的声音像生锈的铁片刮过石板,“八极门‘六大开’接不住,还有‘八打’的杀招。”陈山河的汗水沿着下巴滴在锥尖,摔成八瓣,他的眼神依然坚定。他忽然注意到老人的左手小指缺了半截——断口平整如刀削,那是长期练习“猛虎硬爬山”留下的伤痕,也是刘四爷对武术执着的证明。
“明日卯时...”刘四爷收锥时手腕轻抖,三棱刺在八仙桌腿划出寸深的刻痕,“先练抖大枪的‘崩’字诀。”陈山河撑着砖垛起身时,听见自己肋骨的轻微错响,但他没有丝毫在意。他弯腰拾起半块断砖,砖面上的盐霜在夕阳下闪着细碎的光,仿佛是胜利的曙光。掌心运劲的瞬间,砖块应声裂成八瓣——正好是人体奇经八脉的数量。碎砖落地的声响里,他瞥见刘四爷在茶棚暗处微微颔首,老人龟裂的拇指正摩挲着铜烟锅上的螭龙纹,那是对他的认可与鼓励。
码头的汽笛再次撕裂暮色,英国火轮的黑烟在天际涂抹出别样的画卷。陈山河走出茶棚时,将染血的粗布衣襟撕下一条,系在还在渗血的右手虎口,那是他战斗的勋章。海河上的浮冰相互撞击,发出琉璃破碎般的脆响。他忽然明白那些城砖上的盐霜,原是用来练“搓打”功夫的药引——盐粒渗入掌纹的刺痛,能让人在出拳时多三分狠劲,也能让人在追求武术的道路上更加坚定。
陈山河,出身码头苦力的武学奇才,天生筋骨强横,因目睹刘四爷劈砖显功而拜师。此刻正屹立在这盐坨地之中。他身姿挺拔,恰似一棵傲立在寒风中的青松。在他脊柱第三节凸起处,凝着一层洁白的霜花。每一片霜花都记录着他在这冰天雪地中刻苦训练的点滴,见证着他为了追求武学巅峰而付出的艰辛努力。
少年手中紧握着一根白蜡杆。此刻,它在陈山河的掌心高频震颤,仿佛一条灵动的蛟龙,随时准备腾空而起。枪头悬着的沙袋,内里精心缝着三层浸油牛皮,这浸油牛皮经过特殊处理,坚韧无比,能够承受巨大的冲击力。五斤铁砂混着辽东棱角砂,每一粒砂都有着独特的形状和重量。这些砂粒在刘四爷饱含关怀的药酒里泡足了七七四十九天。那药酒,是刘四爷用多种珍贵草药精心配制而成,具有活血化瘀、强筋健骨的功效,能够更好地帮助陈山河锻炼臂力和枪法。
尽管手中的器械如此沉重,训练如此艰苦,但陈山河的眼神中却透露出一种坚毅和决然。他的指节,因过度握持白蜡杆而呈现出不自然的青白。掌根与杆身接触处,早已磨出了环形血痕。那血痕,殷红而刺眼,仿佛在诉说着他所承受的痛苦。然而,陈山河没有丝毫的退缩和畏惧。
“丹田沉,膻中提!”突然,一声洪亮的呼喊打破了盐坨地的寂静。原来是刘四爷,天津八极拳宗师,庚子年(1900)抗击八国联军时,曾用三棱透甲锥击杀德军,腰间兵器残留的西洋血锈见证其家国情怀。他执掌的八极门有"三不传"铁律,以茶棚劈砖试弟子心性,铜烟锅既作教具也作兵器,暗藏三十载江湖阅历。他手中拿着铜烟锅,那铜烟锅在寒风中闪烁着微弱的光芒,只见他精准地用铜烟锅点中陈山河的横膈膜。这突如其来的刺激,让陈山河的腹斜肌瞬间振奋起来。然而,枪杆的轨迹也因此歪斜了三寸。沙袋擦着耳际掠过时,带起的气流如同利刃一般,在耳垂撕开了细如发丝的血口。鲜血顺着耳垂缓缓流下,滴落在地上,瞬间被冰冷的土地所吸收。
刘四爷眯着眼睛,紧紧地盯着沙袋底部的针孔。他一直在精确控制着漏沙量,每抖百次损耗三钱。这看似微不足道的细节,其实蕴含着刘四爷的良苦用心。他是算准了少年虎口结痂再撕裂的成长周期,每一次的磨砺都是向更高境界迈进的脚步。
陈山河深知刘四爷的用意。他咬了咬牙,强忍着耳垂的疼痛,重新调整了姿势,握紧了白蜡杆,继续投入到艰苦的训练中。
当第三柄飞斧带着挑战的气势劈开盐垛时,陈山河正圆满完成第1587次抖杆。那斧刃切入粗盐结晶层的脆响,如同奋进的号角,在盐坨地上空回荡。这声音,打破了陈山河训练时的宁静,也激起了他内心深处的斗志。
陈山河反应迅速,他沉稳地后撤步,同时敏捷地拧转脚踝。盐粒在他的千层底布鞋下被碾成齑粉,发出细微的沙沙声。他的动作干净利落,一气呵成。
就在这时,一个身材魁梧的汉子出现在陈山河的视线中。这个汉子脖颈上有一道蜈蚣疤,那刀疤随怒吼舒张,呈现出蜈蚣噬咬般的狰狞纹路。这道刀疤,是津门漕帮“铁索横江”的独门标记。原来,半月前,这个汉子所在的漕帮劫镖,被陈山河的穿心腿踢断了锁骨。本以为他需要很长时间才能恢复,没想到此刻竟已恢复如初。
蜈蚣疤汉子怒目圆睁,恶狠狠地盯着陈山河,大声吼道:“小子,上次让你逃过一劫,今天我要让你付出代价!”他的声音如洪钟一般,在盐坨地上空回荡。
陈山河没有被他的气势所吓倒,反而激发了他更强烈的斗志。他冷冷地看着蜈蚣疤汉子,说道:“想要报仇,就放马过来吧!”。
周围的盐工们都停下了手中的活,纷纷围拢过来,紧张地注视着这场即将爆发的械斗。
蜈蚣疤汉子一声令下,他身后的一群手下纷纷亮出了武器,朝着陈山河冲了过来。他们挥舞着手中的棍棒、斧头,气势汹汹,仿佛要将陈山河撕成碎片。
陈山河临危不惧,他握紧了手中的白蜡杆,摆好了战斗的姿势。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冷静和果断,仿佛已经做好了应对一切的准备。
战斗瞬间爆发,盐坨地上顿时尘土飞扬,喊杀声此起彼伏。陈山河如同一只敏捷的猎豹,在人群中穿梭自如。他手中的白蜡杆上下翻飞,如同一道闪电,不断地攻击着敌人。每一次攻击都带着强大的力量,让敌人难以招架。
然而,敌人的数量众多,陈山河渐渐感到有些吃力。但他没有丝毫的退缩,他知道,此刻自己必须坚持下去,否则就会前功尽弃。他咬紧牙关,集中精力,寻找着敌人的破绽,准备给予致命一击。
在激烈的战斗中,一个敌人手持枣木扁担,带着强大的力量横扫陈山河的下盘。这扁担看似普通,实则暗藏玄机。陈山河敏锐地嗅到了扁担两端包铁散发的独特气息,他立刻意识到,这是运河船夫特制的“阴阳担”,前重后轻专破地堂功夫。
陈山河迅速做出反应,他巧妙地侧身一闪,躲过了扁担的攻击。同时,他手中的枪尾有力地戳向敌人的章门穴。那一瞬间,枪尾与敌人身体接触的触感如同刺穿浸水牛皮,十分坚韧。
随着枪尾的刺入,对方腹腔传出了肠鸣声。这是因为陈山河的攻击准确地命中了敌人的要害,对敌人的内脏造成了一定的损伤。然而,陈山河也付出了沉重的代价。由于过度使用伸指肌腱,他的手背传来了筋膜撕裂的剧痛。两根伸指肌腱终于不堪重负,崩断了。鲜血顺着陈山河的手背流淌下来,滴落在地上。但他咬着牙,忍着痛,没有丝毫退缩。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坚定和决绝,越战越勇。
敌人被陈山河的攻击所震慑,他没想到这个少年竟然如此勇猛。他踉跄着后退了几步,脸上露出了惊恐的表情。
陈山河趁机发动了更猛烈的攻击。他手中的白蜡杆如同一柄利剑,不断地刺向敌人。敌人节节败退,只能勉强招架。
周围的战斗依然激烈,喊杀声、兵器碰撞声交织在一起,仿佛一场噩梦。但陈山河始终保持着清醒的头脑,他专注于眼前的敌人,不放过任何一个机会。
就在陈山河与敌人激烈战斗的时候,突然,几张渔网从四面八方飞来。渔网铅坠划破空气的尖啸声,让陈山河意识到了危险的来临。
他果断地后撤步,撞进了燃烧的盐垛。海盐遇火产生的钠焰呈现出妖异的蓝光,高温瞬间笼罩了他的身体。后背渗出的组织液瞬间汽化,结痂的表皮如龟裂陶片般剥落。剧烈的疼痛让陈山河几乎昏厥过去,但他凭借着顽强的意志,咬牙坚持着。
他毫不畏惧地撕扯着渔网。掌心肌肤与粗粝麻绳摩擦产生的热量,在掌心烙出了焦糊掌纹。但陈山河没有放弃,他知道,只有尽快挣脱渔网的束缚,才能摆脱困境。
在火海中,他的头发被火焰烧焦,衣服也被烧得破烂不堪。但他的眼神依然坚定,他的意志依然如钢铁般坚强。
经过一番努力,陈山河终于成功地挣脱了渔网的束缚。他从火海中冲了出来,身上带着一股烧焦的味道。他的出现,让敌人感到了一丝恐惧。
陈山河没有给敌人喘息的机会,他再次挥舞着手中的白蜡杆,朝着敌人冲了过去。他的攻击更加猛烈,仿佛要将所有的愤怒和痛苦都发泄在敌人身上。
战斗进入了白热化阶段,双方都已经筋疲力尽。但陈山河知道,这是决胜的时刻,他不能有丝毫的放松。
就在这时,他发现了一个暴徒的破绽。这个暴徒因为连续的战斗而有些体力不支,他的防守出现了漏洞。陈山河抓住这个机会,果断地将手中的断枪刺入了暴徒的腋下。
那一瞬间,陈山河清晰地感受到了枪尖划过的解剖层次。先是刺穿前锯肌筋膜,继而挑断胸外侧动脉分支,最后枪尖卡在第三肋间隙震颤。对方濒死的抽搐通过枪杆传导至掌心,与自身腕部桡动脉的搏动形成了激烈的节奏。
暴徒发出了一声惨叫,他的身体瘫倒在地上,鲜血不断地从伤口处涌出。周围的敌人看到这一幕,都感到了恐惧和震惊。他们没想到这个少年竟然如此厉害,能够在如此激烈的战斗中取得胜利。
陈山河站在原地,喘着粗气。他的身上布满了伤痕,鲜血染红了他的衣服。他知道,自己终于度过了这一劫,迎来了胜利的曙光。当盐坨地重归宁静,战斗的硝烟渐渐散去。
远处,刘四爷的身影出现在三十步外。他手中拿着烟袋锅,在青石上轻轻磕着。三长两短的节奏暗合“抖大枪”的呼吸法——吸三吐二。这看似简单的动作,实则蕴含着刘四爷多年的武学智慧。原来,这是用盐晶灼烧创口加速表皮角化的智慧秘法。通过这种方法,可以让伤口更快地愈合,同时也能增强皮肤的韧性和抵抗力。
少年未曾注意到,满地血泊中混杂着细小的皮肤碎屑。那些脱落的角质层在月光下竟呈现半透明鳞片状结构,仿佛在诉说着他成长的奇迹。
远处海河冰面传来充满希望的开裂声。那声音,清脆而响亮,仿佛是大自然对陈山河的一种鼓励和祝福。陈山河突然领悟到了“皮关”的真意:不止是表皮的顽强淬炼,更是痛觉神经的勇敢重塑。
此刻,他手背的温度感知异常清晰。连寒夜空气的流动都能在新生皮肤上激起鸡皮疙瘩。这是触觉灵敏度提升十倍的惊喜征兆,更是他迈向更高境界的崭新起点。
陈山河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感受着这寒冷而清新的空气。
刘四爷缓缓地走到陈山河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孩子,你做得很好。这场战斗让你成长了很多。记住,武学的道路没有尽头,只有不断地努力和坚持,才能达到更高的境界。”
陈山河点了点头,说道:“四爷,我会记住您的话。我会继续努力,不辜负您的期望。”
海雾携着咸涩的清新气息轻轻漫过盐垛,青石板缝里的盐晶在明媚晨光中闪耀着如珍珠般温润的光泽。陈山河的赤脚掌稳稳扣住石缝,带着坚定的力量,脚趾甲缝里嵌着的盐粒随着他重心的稳健前移,在石板上发出细微而充满节奏的声响,似在演奏一曲奋进的乐章。尾椎骨前顶的瞬间,他清晰地听见自己髌骨里传出如同清脆鸟鸣般的声响——这是他长久站桩练出的筋骨相摩之声,是努力与成长的见证。
“胯要沉,如坐高凳!”铜烟锅带着温暖的火星轻轻点在尾闾穴。陈山河浑身一震,后腰涌起一股暖流,仿佛被注入了无限的活力。刘四爷的烟锅在青石板上缓缓画圈,火星子跳跃在石板凹陷处:“当年李存义站桩,能把石板坐出人形。知道为啥前脚掌要磨出坑?”
盐粒在陈山河睫毛上闪烁着晶莹。他刚要开口,盐坨地东头突然传来木桩断裂的清脆响声,那声音带着一丝意外。大师兄王铁柱如飞鸟般倒飞着撞塌盐垛,七尺高的健硕身子生生撞断三根碗口粗的晾盐木桩。白花花的盐粒如雪花般纷纷扬扬倾泻而下,雾中迅速钻出八条矫健的黑影,当先的疤脸汉子反握地趟刀,刀刃在阳光下闪耀着正义的光芒。
“北腿戳脚的场子都敢守护?”疤脸一脚轻轻踢飞半人高的盐包。浸透盐卤的麻袋在空中轻柔散开,盐粒如细雨般洒落。王铁柱如敏捷的鲤鱼打挺刚要起身,地趟刀已带着坚定的气势贴着盐粒滚来,刀光带着保护之意冲向对方脚踝。陈山河看见师兄小腿溅出鲜艳血花时,三棱透甲锥的刃口正卡在跟腱里,疤脸手腕一抖,展现出不凡的技艺,将敌人的腿筋巧妙挑出。
刘四爷的烟锅在青石板上敲出振奋的火星:“好个‘地龙翻身’!”疤脸的地趟刀突然变向,刀尖点地借力,整个人如灵动的陀螺般旋起。陈山河嗅到空气中血腥味里混着股子铁锈味——那是刀锋刮擦青石板的独特气息。疤脸双腿绞住敌人脖颈时,盐垛旁的槐树突然沙沙作响,十斤重的盐包被脚背精准勾起当暗器,破风声里裹着海盐特有的清新咸涩。
陈山河脚趾用力抠地,尾闾前送的劲道把青石板碾出充满力量的裂纹。三体式瞬间切进战圈,右臂横栏下劈飞来的盐包,五十斤重的麻袋在小臂上爆开。盐粒在晨光里绽放成绚丽白虹,碎麻布片带着坚韧扎进皮肉,血珠刚渗出就被盐粒裹成闪耀红晶。
疤脸的刀光已到肋下。陈山河沉胯坐马,膝弯内扣的劲道把青石板踏出两个坚实的浅坑。地趟刀擦着裤管划过,刀刃刮过腿毛的沙沙声充满力量感。汗毛倒竖的刹那,髌骨突然爆出如钟鸣般的脆响——这是站桩三年磨砺出的筋骨强音。
刀势微滞的瞬间,陈山河三体式转为虎扑。前手如封似闭稳稳压住刀背,掌缘老茧与刀背摩擦出令人激昂的吱嘎声。后手炮拳直取中门,疤脸滚地闪避时,刀尖在青石板上刮出三寸长的希望火星带。陈山河双膝内扣如闸,膝盖骨卡住对方肩胛,疤脸贴地横扫的地趟刀砍在迎面骨上,竟发出金铁相击的豪迈脆响。
盐垛后的同伙见势不妙,七把铁钩同时飞出。陈山河抄起断木桩横扫,铁钩钉入木头的闷响里,他髌骨第三次爆鸣。这次声响震得盐粒簌簌滚落,疤脸的地趟刀被声波所慑慢了半拍。炮拳及体的瞬间,陈山河清晰地感觉到敌人肋骨断裂的震颤——就像清晨站桩时听见的欢快鸟鸣,只不过这次是从敌人胸腔里发出的认输之音。
雾散时,陈山河的三体式仍坚定地钉在原地。盐粒在他赤裸的上身结成闪耀霜甲,血珠顺着拳峰滴落,在青石板上砸出朵朵艳丽红梅。刘四爷的烟锅不知何时轻轻点在他大椎穴上,铜器温热的温度渗入骨髓:“骨关初成,明日练劈崩拳。”
盐坨地重归宁静,唯有槐树叶沙沙作响。陈山河忽然发现,自己站桩的青石板上多了两道半月形凹痕——正是两膝内扣时碾出的成长印记。海风卷着咸腥掠过,他听见远处传来师兄接骨的沉稳声音,还有自己髌骨里隐隐的力量鸣响。
盐垛阴影里,疤脸同伙的尸首横七竖八。有个矮个子挣扎着要爬起,被陈山河一脚踏住后颈。脚底板传来喉骨碎裂的触感,像踩碎一颗盐渍核桃。他弯腰拾起地趟刀,刀柄还残留着疤脸的余温,三棱血槽里的凝血啪嗒滴在盐粒上,绽开朵朵暗梅。
刘四爷的烟袋锅子突然敲在陈山河腕骨:“兵器是死的,人才是活的。”老茧横生的手接过地趟刀,烟锅在刀背一磕,精铁打造的凶器竟应声断成三截。陈山河瞳孔骤缩——那断口处分明可见细密盐晶,原是三十年海雾侵蚀,早把这刀蚀成了盐脆铁。
“看明白了?”刘四爷啐出口烟油,黄浊的痰液落在青石板上,“盐坨地站桩,要的就是这份坚韧功夫。皮肉浸透了盐卤,骨头才能硬过老盐根。”
盐垛西头突然传来盐车轱辘声。陈山河浑身筋肉瞬间绷紧,却见刘四爷烟锅一指:“去,把盐包码齐了。”二十斤的麻袋压上肩头,盐卤顺着脖颈流进伤口,蛰得他牙关紧咬。汗珠混着盐粒滚落,在青石板上凝成白霜。
暮色降临时,陈山河的桩架已微微发颤。脚掌陷在石缝里,盐粒嵌进老茧的沟壑,每粒盐都像温暖的鼓励。海风掠过盐田,带起层层白浪,他忽然听见自己肋骨的摩擦声——那是白日拼搏留下的痕迹。
“山河!”王铁柱拄着枣木拐挪过来,断腿缠着浸透盐卤的粗布。陈山河鼻尖耸动,嗅到师兄身上浓重的血腥气混着海盐味。“看清疤脸那招‘地龙绞尾’没?”大师兄拐棍点地,盐粒在棍头聚成尖锥,“北腿戳脚要破地趟刀,得用‘鹞子入林’接‘黑虎掏心’......”
话未说完,刘四爷的烟杆已敲在王铁柱天灵盖:“瘸了腿就少说浑话!”老人烟锅指向盐田尽头,“当年李存义站桩,盐卤泡烂三双千层底。你当铁脚板是娘胎里带来的?”
陈山河的桩架又沉三分。尾闾穴传来的灼痛忽然化作暖流,顺着脊柱漫上后脑。他这才惊觉,白日里被烟锅戳中的穴位,此刻正突突跳动如活物。盐粒在睫毛上结成的霜晶簌簌掉落,砸在鼻尖竟有金石之声。
子夜时分,盐田泛起磷火似的幽蓝。陈山河仍坚定地钉在青石板上,两膝内扣的劲道早把石缝拓宽半寸。海雾凝成的水珠顺着胸肌沟壑滑落,在盐霜覆盖的皮肤上犁出沟渠。他忽然听见自己肠胃雷鸣——站桩站到腑脏共鸣,这是师父说过的“虎豹雷音”。
盐垛后转出刘四爷佝偻的身影。老人烟锅里的火星明明灭灭,忽然甩手抛出个油纸包。陈山河接住时,指尖触到温热的油腻——是半只盐焗鸡,鸡皮上还沾着粗盐粒。“吃,站桩不补盐,明天就成腌肉。”
鸡骨在齿间碎裂的脆响惊起夜枭。陈山河嚼着带血的鸡软骨,忽然品出盐卤深处的甘甜。这是拼搏的味道,还是成长的滋味?他分不清,只觉得盐粒嵌进牙缝的刺痛格外真实。
东方既白时,陈山河的桩架已与青石板长在一处。盐霜覆盖的身躯微微发蓝,远远望去像尊海神庙里的坚毅青铜像。刘四爷的烟锅再次点中尾闾穴,这次传来的却是刺骨寒意:“今日教你个乖——三体式不是摆架势,是铸铁桩!”
老人突然飞起一脚,正中陈山河胸口。盐霜炸裂的瞬间,陈山河浑身筋骨爆出炒豆似的炸响。他惊觉自己竟未挪动分毫,两脚仿佛焊死在青石板上。海风卷着盐粒扑在脸上,他忽然明白师父说的“铸铁”是何意——这是要把人站成盐坨地的不朽铁盐桩。
盐车轱辘声再次响起时,陈山河的睫毛已结成盐帘。透过白茫茫的结晶,他看见新来的苦力正搬运盐包。有个后生学他站桩,不消半刻钟就瘫坐在地,抱着红肿的脚踝哀嚎。陈山河忽然想笑,笑声牵动肋骨的暗伤,咳出的血沫里竟闪着盐晶。
日头爬过盐垛尖时,刘四爷的烟锅敲响铁钟。“劈崩拳!”老人的呼喝震落槐树叶上的盐粒。陈山河桩架未收,前脚趟泥步斜切,后脚犁地跟进,拳风过处,盐粒在空中拉出白线。他忽然看见自己拳峰上的盐晶——那是昨夜伤口凝结的血盐,此刻正在晨光中泛着暗红,闪耀着希望。
盐田尽头传来货轮的汽笛声。陈山河的劈崩拳砸在盐垛上,五十斤的盐包轰然炸裂。白雾弥漫中,他听见自己骨骼的轰鸣,那声音既像激昂蛙鸣,又像远洋轮的奋进汽笛,在盐卤浸泡的天地间久久回荡。
陈山河身着一袭黑色短打,脚踏千层底布鞋,步伐沉稳而轻盈地朝着漕船走去。陈山河伸手轻轻扶住船帮,掌心触摸到一层淡淡的盐霜。他心中微微一惊,他立刻意识到这是海河帮巧妙设下的障眼法。原来,海河帮为了掩盖新刷桐油的味道,故意在船帮上洒上盐渍,让敌人误以为这是一艘久经风雨的旧船,从而放松警惕。就在陈山河暗自思索之际,“嘎吱——”一声轻微的声响打破了夜的寂静。八丈高的主桅忽然轻轻晃动,缆绳上凝结的霜花簌簌落下。霜花如晶莹的雪花般飘落,有几颗正好落在陈山河的后颈上,他只觉后颈一凉。陈山河的眉头微微一皱,心中暗叫不好。他警惕地环顾四周,目光如鹰隼般锐利,试图在茫茫夜雾中找出隐藏的敌人。就在陈山河全神贯注地观察周围动静时,大师兄王铁柱雄浑的喝声在夜雾中炸响:“起锚!”王铁柱身材魁梧,虎背熊腰,是漕帮中数一数二的高手。他的声音如同洪钟一般,在夜空中回荡。十六个脚夫听到命令后,齐心协力扛着桐油木箱,在甲板上稳步挪动。箱角铁皮相互磕碰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与此同时,五条舢板如灵动的影子般悄然靠近。陈山河的鼻腔突然传来一阵刺痛——鱼腥味中混杂着铁锈气,这正是海河帮“黑鱼叉”独有的气息。他心中一凛,知道真正的战斗即将打响。那叉头需在河泥里埋藏足四十九天,让破伤风菌充分渗入铁锈之中,一旦被击中,后果不堪设想。“留货不留命!”领头水鬼的蒙面鲛皮泛着如同蛙腹般的青白光泽,他的声音低沉而阴森,仿佛来自地狱的恶鬼。他反手奋力掷出的渔网,带着三十六颗铅坠,如一张巨大的罗网兜头罩下,试图将陈山河等人一网打尽。陈山河身姿敏捷地旋身闪过斜刺里飞来的鱼叉,手中的白蜡杆顺势轻点在渔网边缘,杆身的震颤沿着臂骨迅速窜向肩井穴。借着这股力量,他巧妙地挑起网绳,使其缠住桅杆滑轮。就在脚夫们惊慌失措地尖叫着滚向船舱时,他眼尖地瞥见渔网里粘着半片带鳞的鱼鳃。他心中一动,仔细观察那鳃片边缘整齐的切痕,分明是东洋肋差留下的痕迹。这更加证实了他之前的猜测,这次袭击果然与日本势力有关。王铁柱舞动着齐眉棍,棍风呼呼作响,瞬间便扫翻了两个水鬼。枣木棍头重重砸在锁骨上的闷响,与肋骨折断的清脆声音交织在一起。棍风猛地掀开雾气,露出漕船四周密密麻麻的旋涡,那是水鬼们在水下活动留下的痕迹。陈山河突然感觉膝弯处一阵发紧,三根铁链从不同方向如蛇般缠来,链头的船锚在月光下闪烁着神秘的蓝光。他手腕一抖,震开迎面而来的铁链,白蜡杆与锚链激烈相击,迸射出点点火星,照亮了链环内侧精致的菊花纹——十六瓣重瓣菊,这正是德川家的家纹!陈山河心中一惊,他知道德川家是日本的名门望族,与日本的军国主义势力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这次袭击背后的势力比他想象的还要强大。“小心下盘!”刘四爷的铜烟锅在舱顶敲出一连串火星,发出警示。刘四爷是漕帮中的元老,经验丰富,见多识广。陈山河迅速后撤半步,此时船板突然爆裂,水鬼的地趟刀破板而出。刀光如闪电般贴着脚踝掠过,他只觉髌骨发出如同蛙鸣般的弹响。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他毅然提膝,用力硬磕刀刃。胫骨与精钢碰撞发出沉闷的声响,惊飞了芦苇丛里栖息的夜鹭,夜鹭在空中发出惊恐的叫声。就在地趟刀被震开的瞬间,陈山河手肘猛地发力,以寸劲直透水鬼的胸腔。在锁骨塌陷的咔嚓声中,他闻到对方口鼻溢出的血腥味中带着一丝咸腥——这是常年坚持健康饮食、生食鱼脍的人才有的独特体味。这更加证明了这些水鬼是来自日本的忍者。漕船突然倾斜了十五度,五个水鬼同时用力拽动铁链。桐油木箱不受控制地滑向船舷,脚夫们紧紧抱住桅绳,指节在麻绳上勒出深深的紫痕。他们的脸上充满了恐惧和绝望,仿佛世界末日即将来临。陈山河果断地将白蜡杆插入船板的裂缝,看着杆身弯曲的弧度,他想起师父传授的“老猿挂印”招式。借着杆身的弹力,他如飞鸟般腾空而起,双腿准确地绞住主桅副缆的麻绳。粗粝的纤维瞬间磨破裤管,在小腿上留下一道道血痕,但他浑然不觉。夜雾中寒光一闪。三枚十字镖如流星般切开雾气,精准地钉入他方才立足的船板。陈山河瞳孔骤然收缩——镖刃上的菊纹在月光下泛着幽冷的青光,这是越前国刀匠独特的淬毒手法。一旦被这种淬毒的十字镖击中,必死无疑。桅杆顶传来轻微的机括声响,他来不及多想,双腿肌肉紧绷发力,缆绳在掌心擦出耀眼的火星,整个人如离弦之箭般向着船头荡去。当他荡到船头时,他发现又有几个水鬼从水下冒了出来,他们手中拿着锋利的武器,眼神中透露出凶狠和贪婪。陈山河深吸一口气,调整好自己的状态。他紧握手中的白蜡杆,准备迎接新的挑战。就在这时,一个水鬼猛地向他扑来,手中的长刀高高举起,向着他的头顶砍去。陈山河侧身一闪,躲过了这致命的一击。然后,他趁机用白蜡杆狠狠地戳向水鬼的胸口。水鬼被这一击打得向后退了几步,但他并没有放弃,而是迅速调整姿势,再次向陈山河扑来。顶心肘如雷霆般撞碎夜雾的刹那,陈山河仿佛听见自己的脊椎发出如爆竹般的炸响。十二年苦练的梅花桩功凝聚在肘尖,船头的主桅应声而断。三十丈高的桅杆裹挟着帆布轰然倾倒,缆绳抽打水面的清脆声响,与舢板碎裂的轰鸣交织在一起。在飞溅的木刺中,他清晰地看见水鬼们后颈的刺青——浪花纹里巧妙地隐藏着日轮图案,那正是日本玄洋社的标记。玄洋社是日本的一个极端民族主义组织,长期从事侵略和破坏活动,与日本的军国主义政府勾结在一起。陈山河心中燃起了怒火,他决心要将这些日本忍者全部消灭,为国家和民族出一口恶气。“接镖!”王铁柱的吼声中带着一丝痛楚。原来,王铁柱在战斗中也受了伤,但他仍然坚持战斗,将流星锤抛给陈山河。陈山河在空中稳稳地接住师兄抛来的流星锤,链子缠住桅杆残骸,如蛟龙出海般横扫过去。腰胯扭转的强大力道,让腹斜肌突突跳动。三个水鬼被这凌厉的一击拦腰抽飞,脊椎断裂的咔嚓声融入汹涌的浪涛之中。流星锤回旋时精准地勾住船锚铁链,陈山河顺势借力飞踢,千层底布鞋重重印在最后一个水鬼的太阳穴上。布底传来的触感先是坚硬如石,继而变得绵软——那是颅骨凹陷的瞬间。水下激战,生死较量漕船突然剧烈地震颤起来,底板传来空洞的回响。陈山河迅速扯下帆布扎紧腰间,毫不犹豫地纵身跃入刺骨的河水之中。入水刹那的寒意让横膈膜一阵痉挛,他毅然咬破舌尖,凭借顽强的意志保持清醒。水下能见度不足三尺,但他敏锐的耳鼓捕捉到四个不同频率的凿击声——东北角的蛙人正在用分水刺破坏船板接缝。如果不及时阻止他们,漕船很快就会沉没,船上的货物也将落入敌人之手。水战与陆战截然不同。在水下,行动受到极大的限制,而且还要时刻提防敌人的攻击。陈山河脑海中浮现出刘四爷传授的“浪里翻”绝技,双掌用力拍水,激起逆向的强大涡流。蛙人被这乱流卷得失衡的瞬间,他如敏捷的梭鱼般迅速窜近,拇指准确地抠进对方眼窝,指尖触到冰凉的琉璃体。河底的淤泥被剧烈搅起,他夺来的分水刺快速划过对方咽喉,血雾如盛开的墨菊在水中缓缓绽放。第四个蛙人见势不妙想要逃跑,陈山河脚跟猛蹬船底,如离弦之箭般追击。追击时右肩重重撞上对方胸骨,反手握刺贯入心窝的阻力,让他想起冬日在保定府凿冰时那坚定的手感。经过一番激烈的水下搏斗,陈山河终于将最后一个蛙人消灭。战后余波,危机仍存当最后一个蛙人的尸体缓缓浮出水面时,漕船已斜插进河滩。陈山河疲惫地瘫在泥滩上大口喘息,指尖粘着水鬼面罩的鲛皮——这种用鲸肠熬制的优质防水材料,只有长崎技艺精湛的工匠才能炮制。这更加证明了这些日本忍者的身份和背景。王铁柱一瘸一拐地走来,掌心摊着的十字镖刃泛着如同孔雀胆般的幽蓝光泽:“刀刃开的是逆血槽,见血封喉。”陈山河看着那十字镖,心中暗自庆幸自己躲过了这一劫。他知道,这次战斗虽然取得了胜利,但日本势力绝对不会善罢甘休,他们肯定还会有后续的行动。刘四爷的烟锅在船板的焦痕上轻轻叩击,挑起一块带着血迹的船木。木纹里镶嵌着半枚手裏剑,月牙刃上的菊纹在晨曦中越发清晰可辨。河风轻轻卷着硝烟味,掠过残破的船帆。陈山河突然察觉到左臂传来一阵刺痛——不知何时被划开的伤口泛着黑紫,这让他想起三年前在天津卫码头,那个日本浪人胁差上的相同毒色。他知道自己中了毒,但他并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慌乱,而是冷静地思考着解毒的方法。远处日租界的汽笛划破黎明的宁静,陈山河紧紧攥紧浸透河水的短打。湿布贴着后背的重量,让他想起师父临终前郑重压在胸口的武学秘籍。海河的波涛轻轻拍打着倾斜的漕船,船舱深处传来桐油木箱的闷响,那里装着二十尊贴满膏药旗的“青花瓷”,釉面下是德国造的毛瑟枪管,等待着他们去守护和捍卫。陈山河深知,自己和漕帮兄弟们肩负着重大的使命,他们必须要保护好这批武器,不能让它们落入日本侵略者的手中。这场战斗只是一个开始,未来还有更多的挑战等待着他们,但他毫不畏惧,因为他心中有着坚定的信念和不屈的精神。
天津卫的秋雨淅淅沥沥。他的拳锋紧紧地抵在青砖墙上。每一次出拳,都带着一股狠劲。劈拳如斧,仿佛要将这厚重的青砖墙劈裂开来。随着每一次有力的击打,砖粉纷纷剥落,混着雨水在墙上画出一道道触目惊心的白痕。崩拳似箭,拳风呼啸着破开雨帘,在墙上留下了一个个如同蜂窝般的浅坑。“筋关不过,劲力难聚!”身后突然传来一个低沉而威严的声音。刘四爷,一位身材高大、面容刚毅的老者,手里拿着那杆不离身的铜烟锅,缓缓地走到陈山河身旁。他的眼神中既有严厉,又有一丝关切。只见他抬起手中的铜烟锅,轻轻地在陈山河的肩井穴上点了一下。陈山河只觉得浑身猛地一震,仿佛被一股强大的电流击中。右臂的筋腱瞬间如琴弦般绷紧,原本凝聚在劈拳中的力道顿时消散了三分。雨水顺着他的脸颊滑落,他咬了咬牙,强忍着那股突然袭来的不适,再次举起拳头,向着青砖墙狠狠地劈去。劈崩拳的要诀,就在于筋腱的爆发力。经过长时间的苦练,陈山河的右臂已经肿胀得如同粗壮的莲藕,皮下泛着青紫的瘀痕。每一次劈拳,他都能清晰地感觉到筋腱在皮肉下剧烈地跳动,那种感觉就像是拉满的弓弦,随时都有可能断裂。而崩拳出手时,筋腱的震颤从指尖迅速传到肩胛,整条手臂仿佛要脱臼一般,疼痛难忍。“一千次!”刘四爷的烟锅在青石板上重重地敲出一串火星,那声音在寂静的雨中显得格外响亮。陈山河深吸一口气,再次咬紧牙关,集中起全部的精神。他的劈拳如斧,狠狠地将雨水劈成两半;崩拳似箭,拳风在雨幕中撕开一道缺口。他的呼吸越来越沉重,每一次出拳都伴随着一阵撕裂般的疼痛,但他的眼神却始终坚定,没有丝毫的退缩。随着时间的推移,陈山河的动作逐渐变得迟缓,但他依然顽强地坚持着。终于,在第一千零一次劈拳出手时,他听见“啪”的一声轻响,仿佛是某种东西断裂的声音。紧接着,右臂的筋腱如断弦般崩开,小指无力地垂了下来。剧痛瞬间传遍全身,让他眼前一阵发黑,冷汗混着雨水从额头滚落。就在他摇摇欲坠的时候,刘四爷的烟锅及时点在了他的大椎穴上。一股暖流顺着穴位传遍全身,稳住了他那摇摇欲坠的身形。“去老药铺。”刘四爷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罕见的温度,虽然依旧简洁,但却让陈山河感受到了一丝关怀。陈山河捂着右臂,雨水不断地冲刷着伤口,血水顺着手臂流淌下来,在青石板上蜿蜒如蛇。他一步一步艰难地朝着老药铺走去,每走一步,都伴随着钻心的疼痛。老药铺的门帘被雨水打得湿漉漉的,一股浓重的药香从门内飘散出来。陈山河走进药铺,躺在那张陈旧的正骨床上。老大夫是一位头发花白、眼神和蔼的老者,他手中的银针在微弱的烛光下泛着寒光。当银针刺入筋腱断裂处的刹那,陈山河只觉得一阵刺痛传来,但他强忍着没有出声。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一阵脚步声,打破了药铺内的寂静。“这不是刘四爷的高徒吗?”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只见青帮“理门”香主赵三带着四个手下大摇大摆地闯了进来。赵三身材高大,脸上带着一丝傲慢和凶狠的神情。他腰间的铁尺在烛光下泛着冷光,显得格外刺眼。陈山河一眼就认出了其中一人正是码头劫镖的疤脸。疤脸的脖颈上有一道蜈蚣般的疤痕,在烛光的映照下格外狰狞。那道疤痕仿佛是他罪恶的标志,让陈山河心中涌起一股怒火。“正骨重地,闲人免进。”老大夫的声音带着一丝威严,他手中的银针停在了半空,眼神中透露出不满。但赵三却丝毫不在意,他大踏步地走到陈山河的床边,手中的铁尺轻轻地在陈山河的伤臂上点了点。那冰冷的触感让陈山河浑身一紧,疼痛瞬间加剧。“听说八极门的劈崩拳了得,不如让赵某领教领教?”赵三嘴角上扬,露出一丝嘲讽的笑容。他的铁尺在陈山河的伤臂上轻轻敲打,每一次触碰都带来一阵撕裂般的疼痛。陈山河的左手不自觉地攥紧,指甲深深地陷入掌心,他强忍着愤怒,没有立刻发作。刘四爷此时也走进了药铺,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怒火。他手中的烟锅在药柜上敲出一串火星,冷冷地说道:“要打出去打,别脏了老大夫的地方。”陈山河的右臂还缠着绷带,行动十分不便。但他的眼神却依然坚定,左手迅速摆出劈崩拳的起手式。他知道,这场战斗已经无法避免。赵三冷笑一声,手中的铁尺划破雨帘,带着呼啸声朝着陈山河劈来。那铁尺来势凶猛,带着一股强大的力量。陈山河侧身一闪,灵活地躲过了这一击。他的左手立刻化作一道凌厉的劈拳,如斧一般朝着赵三的肋下狠狠地劈去。铁尺与劈拳相撞,瞬间火星四溅。陈山河只觉得左臂的筋腱如弓弦般绷紧,巨大的冲击力让他劈拳的力道被铁尺卸去了大半。赵三的反应十分迅速,他的铁尺一转,尺锋如毒蛇般直取陈山河的咽喉。陈山河来不及多想,他的崩拳如箭一般射出,拳风破开雨帘,与铁尺狠狠地撞在一起。“咔嚓!”陈山河只觉得左臂的筋腱再次传来一阵撕裂声,剧痛让他的身体微微颤抖。赵三趁机将铁尺压在陈山河的肩头,那冰冷的触感让陈山河浑身一紧。与此同时,疤脸等人也围了上来,他们手中的铁尺在雨中闪烁着寒光,形成了一个包围圈。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住手!”刘四爷的声音如洪钟般响起。他手中的烟锅如闪电般点在赵三的铁尺上。铜烟锅与铁尺相撞,火星四溅,赵三只觉得一股强大的力量传来,手中的铁尺不由自主地脱手飞出,钉在了药铺的门框上。“今日之事,改日再算。”赵三看着刘四爷,眼中闪过一丝不甘,但他知道自己不是刘四爷的对手。他带着手下悻悻地退去,铁尺在门框上嗡嗡作响,仿佛在诉说着这场战斗的惊险。陈山河此时已经筋疲力尽,他的左臂也已经肿胀得如同莲藕,筋腱的撕裂感让他眼前发黑。但他依然强忍着疼痛,站在雨中。刘四爷走到他身边,看着他说道:“筋关已开,明日练顶心肘。”陈山河看着雨中远去的青帮众人,右臂的绷带已经被雨水浸透。他知道,这场雨中的较量只是一个开始。在接下来的日子里,陈山河将带着这份伤痛和决心,继续踏上他的练武之路。他深知,每一次的挑战都是一次成长的机会,只有不断地突破自我,才能在这充满危险和机遇的江湖中立足。与此同时,青帮“理门”的赵三也不会轻易罢休。他在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找机会找回这次的颜面。在那个夜晚之后,陈山河回到住处,刘四爷为他仔细地处理了伤口。虽然疼痛依旧难忍,但陈山河的心中却充满了一种别样的兴奋。他知道,自己的筋关已经打开,这是一个巨大的突破。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他每天都会早早地起床,开始练习顶心肘。每一次练习,他都全力以赴,仿佛要将所有的力量都凝聚在这小小的顶心肘之中。他的汗水湿透了衣衫,但他却从未有过一丝懈怠。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顶心肘越来越熟练,力量也越来越大。而另一边,赵三回到青帮之后,便开始召集手下,商量着如何对付陈山河。他知道,陈山河虽然年轻,但却有着非凡的武艺和坚韧的意志。想要轻易地打败他,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于是,他开始四处打听陈山河的行踪和弱点,准备制定一个周密的计划。日子一天天过去,陈山河的武艺在不断地提高。他与刘四爷之间的感情也越来越深厚。刘四爷不仅传授给他武艺,还教会了他许多做人的道理。陈山河从刘四爷身上学到了坚韧、勇敢和正直,这些品质将伴随他一生。终于,在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里,赵三觉得时机已经成熟。他带着一群手下,气势汹汹地找到了陈山河。一场新的较量,即将在这座古老的城市中展开。陈山河看着眼前的赵三,眼神中没有丝毫的畏惧。他知道,这是他证明自己的机会,也是他捍卫八极门尊严的时刻。他缓缓地摆出了战斗的姿势,一场惊心动魄的战斗即将拉开帷幕……在这场即将到来的战斗中,陈山河将面临前所未有的挑战。赵三为了这次行动,精心策划了许久,他带来的手下也都是青帮中的高手。但陈山河并没有退缩,他相信自己的武艺,相信自己的信念。他知道,只有勇敢地面对挑战,才能真正地成长。战斗开始了,赵三率先发起了攻击。他的铁尺如同一条黑色的蟒蛇,向着陈山河狠狠地扑来。陈山河灵活地躲闪着,他的顶心肘在关键时刻发挥了巨大的作用。每一次出手,都带着一股强大的力量,让赵三不敢轻易靠近。双方你来我往,战斗异常激烈。雨水再次降临,打湿了他们的衣衫。但这并没有影响他们的斗志,反而让这场战斗更加惊心动魄。陈山河在战斗中不断地寻找着赵三的破绽,他知道,只要抓住一次机会,就有可能取得胜利。赵三也不甘示弱,他的铁尺在雨中挥舞得虎虎生风。他的手下们也纷纷围了上来,试图从各个方向攻击陈山河。但陈山河凭借着自己的敏捷和智慧,一次次地躲过了他们的攻击。就在战斗进入白热化阶段的时候,陈山河终于找到了赵三的破绽。他一个箭步冲上前去,顶心肘狠狠地击中了赵三的胸口。赵三只觉得一股巨大的力量传来,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后飞去。他的手下们看到这一幕,都惊呆了,纷纷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陈山河站在雨中,看着倒地的赵三,他的眼神中没有一丝得意。
津门码头的清晨练功。陈山河,此时正精神抖擞地穿着一身深蓝色的练功服。那练功服的布料看似普通,实则是经过特殊处理的粗布,吸汗耐磨,跟随陈山河历经了无数次的刻苦训练。他身姿挺拔,犹如一棵苍松傲立在码头之上,浑身散发着一股坚韧不拔的气质。此时的他,正在进行着每日必练的顶心肘破砖。面前整齐地摆放着一排窑砖,每一块都质地坚硬,是从附近窑厂精心挑选而来。陈山河深吸一口气,气沉丹田,眼神中透露出一股凌厉的气势。他快速地冲向窑砖,身体微微下蹲,然后猛地发力,以凌厉的顶心肘撞向最后一块窑砖。只听“咔嚓”一声脆响,窑砖瞬间被撞得粉碎,砖屑四处飞溅。汗珠顺着他坚毅的脸庞滚落下来,那汗珠在晨光的映照下,闪烁着晶莹的光芒,仿佛是他辛勤付出的勋章。砖粉轻轻落在练功服上,与昨夜尚未消散的露水交融在一起,在腰胯处晕染出别样的痕迹,就像是一幅天然的水墨画,记录着他每一次的努力和坚持。就在这时,海河上传来一阵悠扬的梆子声。这梆子声清脆悦耳,仿佛是一位技艺高超的乐师在为这清晨的码头奏响活力乐章。在这古老的码头上,梆子声是一种独特的信号,它宣告着新一天的开始,也唤醒了码头周围沉睡的人们。船夫们听到梆子声,纷纷起床准备一天的劳作;商人们听到梆子声,开始整理货物,准备迎接新的交易;而陈山河听到这梆子声,心中更是充满了力量,他知道,这又是充满挑战和希望的一天。八匹枣红马拉着的镖车不一会儿,远处传来一阵沉稳而有节奏的声响,仿佛是大地在轻轻颤抖。原来是八匹枣红马拉着的镖车稳稳地驶过石板路。这八匹枣红马,每一匹都身形矫健,毛色油亮,在阳光下闪耀着迷人的光泽。它们的眼神中透露出一股警觉和坚毅,仿佛时刻准备着应对可能出现的危险。镖车的车辕木由粗壮的硬木制成,经过精心的雕琢和打磨,显得十分光滑。当车辕木随着马匹的步伐移动时,发出沉稳的吱呀声,这声音仿佛是一位老者在诉说着岁月的故事。在这古老的码头,镖车来来往往,不知承载了多少货物和希望,也不知经历了多少风雨和考验。伴随着清脆的马鞭声,劈挂门黑底金边的三角旗迎风招展。这面旗帜,是劈挂门的标志,代表着他们的荣誉和尊严。旗角的铁环在风中叮当作响,宛如欢快的音符,为这清晨的码头增添了一份别样的生机。陈山河看到镖车驶来,放下手中的汗巾,拿起一旁的汗巾擦拭额头。他的指节上有几处未愈的旧伤,虽然隐隐作痛,但他的眼神却依然坚定。这是三天前在码头正义对抗留下的印记。三天前,码头上有一伙恶霸欺负弱小,陈山河看不惯他们的恶行,挺身而出,与他们展开了一场激烈的搏斗。在搏斗中,他的指节不小心受伤,但他并没有退缩,最终成功地赶走了恶霸,保护了弱小。这一事件也让他在码头上赢得了更多人的尊敬和赞誉。劈挂门递战帖当镖车缓缓停在码头边时,劈挂门大弟子马如龙从车上跳了下来。他身材魁梧,面容刚毅,穿着一身黑色的劲装,上面绣着金色的花纹,显得十分威武。他手中拿着一份烫金战帖,礼貌地走向码头上的刘四爷。“津门武术交流,特来请教!”马如龙双手抱拳,声音洪亮而清晰。他将手中的烫金战帖递向刘四爷,那精美的羊皮纸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这张战帖,是劈挂门精心准备的,上面用金色的丝线绣着精美的图案,字体也十分工整漂亮。它不仅代表着劈挂门对这次武术交流的重视,也蕴含着他们对津门武术界的敬意。刘四爷笑着接过战帖,他是津门码头的一位德高望重的老者,在武术界也有着很高的威望。他穿着一件深蓝色的长袍,头戴一顶黑色的毡帽,手中拿着一个铜烟锅。他接过战帖后,用铜烟锅轻轻一碰,发出“当”的一声清脆声响。这一动作看似简单,却透露出一种友好和亲切的氛围,让在场的人都感受到了他的和善和包容。陈山河微笑着迎接挑战,他周身散发着自信的气息。他双足稳健地立在地上,仿佛与脚下的青砖融为一体。那青砖在他脚下仿佛也感受到了他那股强大的气场,微微颤抖着。拳风轻轻拂过,战帖安稳地落在他手中。他仔细地看着战帖,看到上面绘制着码头交流场地的详细地图,心中对劈挂门的用心暗暗赞赏。他知道,这次武术交流不仅仅是一场简单的切磋,更是一次增进两地武术界友谊和交流的机会。马如龙与陈山河的初步切磋“好扎实的三皇炮捶!”马如龙笑着夸赞道。他手中拿着一根鞭杆,那鞭杆由精钢制成,上面镶嵌着九节钢环。当他轻轻挥动鞭杆时,九节钢环发出清脆的声响,仿佛是一首美妙的乐章。马如龙说着,便友好地将鞭杆挥舞过来。鞭杆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带着一股凌厉的气势向陈山河袭来。陈山河轻松旋身避让,他的动作轻盈而敏捷,仿佛一只灵活的燕子。他的布鞋底在地面留下两道浅浅的痕迹,这痕迹见证了他刚才那一瞬间的快速移动。鞭杆擦过一旁的货物,扬起一片尘土,尘土在阳光下飞舞着,仿佛是一群欢快的小精灵。第二招,马如龙攻向下盘。他的鞭杆灵活地掠过陈山河的胫骨,速度之快让人目不暇接。陈山河巧妙地用铁山靠改变鞭杆走势,他身体微微一侧,然后猛地靠向鞭杆,利用自己的身体力量将鞭杆的攻击方向改变。脚下的青砖虽有晃动却完好无损,这显示出陈山河扎实的基本功和高超的技艺。马如龙见招拆招,鞭杆如灵动的长蛇一般缠来。他的手腕轻轻一抖,鞭杆便在空中灵活地弯曲和伸展,让人防不胜防。陈山河眼疾手快,扣住杆身。他的手指紧紧地抓住鞭杆,仿佛是一把钳子,让马如龙的鞭杆无法再动弹。两人相视一笑,较着劲感受彼此的力量。他们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敬佩和欣赏,在这短暂的切磋中,他们都感受到了对方的实力和技艺。周围形势的变化此时,货仓阴影里,脚行二把头赵金牙满脸笑容地走出来。他穿着一件灰色的短上衣,下身穿着黑色的裤子,头上戴着一顶黑色的小帽。他手中拿着货仓的钥匙,那钥匙在阳光下闪烁着金属的光泽。盐垛后转出八位劈挂门好手,他们身上散发着友好的气息。他们穿着统一的黑色练功服,上面绣着金色的劈挂门标志。他们的牛皮护腕精致而美观,上面镶嵌着银色的花纹,显得十分华丽。这些护腕不仅是一种装饰,更是他们保护手腕的重要装备。陈山河留意到周围的变化,他的眼神变得更加警觉。但他并没有惊慌失措,而是从容应对。几柄分水刺带着友好的切磋之意攻来,那分水刺的刀刃锋利无比,在阳光下闪烁着寒光。陈山河后撤半步,巧妙避开。毒刺只是轻轻挑破他的衣襟,并未造成伤害。他的反应速度之快让人惊叹不已,这也显示出他在武术训练中的刻苦和努力。“接杆!”刘四爷的声音突然响起。只见他手中的白蜡杆精准地飞向陈山河。陈山河轻松凌空接杆,他的手臂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准确地抓住了白蜡杆。掌心与杆身摩擦,发出“沙沙”的声响。他抖腕间便化解了攻势,那动作一气呵成,仿佛是经过了无数次的练习。杆头沙袋旋转着,巧妙地应对着周围的变化。那沙袋在旋转的过程中,产生了一股强大的离心力,让周围的攻击者难以靠近。马如龙的后续攻击与陈山河的应对突然,货仓顶棚有轻微的响动。赵金牙拿着工具在调整承重结构,他的动作娴熟而敏捷。盐包有序地移动着,仿佛是一群听话的士兵。陈山河凭借精湛的武艺穿梭其中,他在盐包间灵活地跳跃和移动,就像一只轻盈的小鸟。白蜡杆虽承受压力却依然坚韧,它在陈山河的手中发挥着巨大的作用,保护着他顺利前行。马如龙袖口挥动,抛出的三棱透甲锥并无恶意,只是点到为止。那三棱透甲锥在空中划出一道银色的弧线,快速地向陈山河袭来。陈山河回忆起平日苦练劈崩拳的艰辛,师父的教导回响在耳边。他师父曾经告诉他,在面对危险和挑战时,要保持冷静,运用自己所学的武艺去应对。陈山河果断反手掷杆,白蜡杆准确地落在马如龙身边,并无伤害之意。杆头钉在货仓木门上,震落的灰尘仿佛是过往挑战的见证。那灰尘在空气中弥漫着,仿佛是时间的尘埃,记录着陈山河在武术道路上的点点滴滴。友好交流与码头的和谐氛围劈挂门众人热情地围上来,他们脸上洋溢着友好的笑容。他们与陈山河友好地交流着武艺心得,分享着自己在武术训练中的经验和体会。刘四爷的铜烟锅轻轻点在赵金牙的钥匙串上,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这声响仿佛是一首欢快的乐曲,为这友好的交流增添了一份别样的氛围。欢声笑语回荡在码头,货仓门缓缓打开,里面陈列着各种武术器械。有长枪、大刀、剑、棍等,这些器械在阳光下闪耀着金属的光泽,彰显着武者们对武术的热爱。它们是武者们的伙伴,陪伴着他们度过了无数个日夜的训练时光。“津门的码头,欢迎沧州的朋友。”刘四爷笑着说道,他的目光中满是友好。他的这句话,代表了津门武术界对沧州劈挂门的欢迎和尊重。陈山河与马如龙握手言欢,彼此眼中都充满了敬意。他们知道,这次武术交流不仅仅是一场技艺的较量,更是一次心灵的沟通和友谊的建立。阳光洒在码头,盐粒闪烁着金色的光芒。那盐粒就像一颗颗璀璨的宝石,在阳光下闪耀着迷人的色彩。陈山河轻轻处理着肩头轻微的擦伤,他的动作十分轻柔,仿佛是在呵护一件珍贵的宝物。他心中满是对这场交流的感慨,他知道,通过这次交流,他不仅提高了自己的武艺水平,还结识了许多志同道合的朋友。货仓里的兵器闪耀着光芒,仿佛在诉说着武者们的热血与梦想。沧州劈挂门的镖车辙印与周围的环境和谐相融,见证着武术交流带来的美好情谊。
伏击
保定官道在暮色中蜿蜒如蛇,陈山河独行其间,青布鞋碾过碎石发出细碎的咯吱声。他肩头斜挎的褡裢里装着八极门送往保定的拜帖,布面被汗浸得发硬,贴着后腰硌人。远处山峦如墨,鸦群忽地惊起,扑棱棱掠过枯枝,他拇指下意识抵住腰间缠麻的枣木短棍——这是临行前师父给的,说是路上防身,八极门人本该徒手对敌,但此行隐秘,不宜张扬。
风掠过道旁半人高的蒿草,窸窣声里混进一丝异响。陈山河左脚刚踏上一块青石板,石板竟微微下沉——
“咔嚓!”
石板下机簧弹动,三支铁蒺藜破土射出!陈山河后颈汗毛炸起,脚跟猛蹬,腰胯如磨盘急旋,枣木棍“啪”地扫开两枚暗器,第三枚擦着耳廓飞过,在颊侧拉出一道血线。未及喘息,右侧蒿草中黑影暴起,一记“乌龙绞柱”贴地扫来,裤腿带起的泥星子溅上陈山河的衣摆。
“戳脚的趟地鞭!”陈山河瞳孔一缩,八极拳架瞬间下沉,两膝内扣如铁钳,右脚后撤半步,足跟将将避开那记扫堂腿。偷袭者一击不中,身子陀螺般旋起,左腿借势上撩,直取咽喉,裤管翻飞间露出绑腿下寒光——竟是镶铁护胫!
陈山河拧腰避过撩阴腿,枣木棍顺势下劈,却听“铛”的一声,棍子砸在对方小腿铁护胫上,震得虎口发麻。那人冷笑一声,双掌拍地,两腿连环蹬出,宛如毒蝎甩尾,靴底铁钉在青石板上刮出一串火星。陈山河连退三步,后背“砰”地撞上老槐树,树皮碎屑簌簌而落。
“八极门的桩功不过如此。”黑衣人翻身跃起,面罩上只露一双三角眼,话音未落,右腿已如钢鞭抡出,直踹陈山河心窝。这一脚来得凶悍,陈山河却窥见破绽——对方起腿时肩头微耸,显然是旧伤未愈。他左掌如刀斜切,掌心抵住对方脚踝,右手弃棍成拳,一记“立地通天炮”轰向对手膝盖。
“咚!”拳锋砸中铁护胫,陈山河指骨剧痛,却听得对方闷哼——护胫下的膝盖终究是肉长的。黑衣人踉跄后退,陈山河猱身追上,右肘如枪,直顶对方肋下。不料黑衣人忽地仰倒,背脊贴地滑出半丈,两腿绞向陈山河脚踝,正是戳脚绝技“地龙翻身”。
陈山河急提右膝,鞋底擦着对方裤管掠过,带起一蓬尘土。黑衣人趁机滚至道旁,左腿横扫,将散落的碎石踢向陈山河面门。碎石如蝗,陈山河双臂交叉护头,却觉小腿一紧——对方右腿已缠上他脚踝,铁护胫的倒刺勾破裤管,在小腿划出血痕。
“给我躺下!”黑衣人暴喝,腰胯发力欲绞,陈山河却顺势沉腰,尾闾如秤砣坠地,八极“千斤坠”的功夫霎时使出。黑衣人只觉仿佛在绞一根铁柱,正要变招,陈山河左脚已跺在他脚背——这一脚含了八极震劲,黑衣人脚趾骨“咔”地脆响,缠绞之力顿松。
陈山河抓住破绽,左手如鹰爪扣住对方脚踝,右掌沿小腿猛劈——正是“劈山掌”的杀招。掌缘劈中铁护胫,竟将护胫砸得凹陷,黑衣人惨嚎一声,抽腿欲退,陈山河却欺身压上,右膝顶住其大腿,左肘如锤砸向对方胸口。
“噗!”肘尖陷入棉袍,却触到硬物——黑衣人怀中竟藏了护心镜!陈山河肘骨生疼,动作稍滞,对方左腿已如毒蛇昂首,靴尖点向他下颌。千钧一发之际,陈山河偏头避过,顺势叼住对方脚腕,双臂筋肉虬结,竟将黑衣人抡起半空,狠狠掼向槐树!
“咔嚓!”碗口粗的树干应声折断,黑衣人如破麻袋般摔在碎石堆里,面罩脱落,露出张蜡黄脸,嘴角溢血,右腿不自然地扭曲着。陈山河喘着粗气逼近,忽见对方右手探向腰间——
“嗖!”一道银光闪过,陈山河偏头急避,飞刀擦着耳根钉入树干,刀柄缠的竟是东洋丝绦。再回头时,黑衣人已瘸着腿窜入蒿草丛,只留下句沙哑的狠话:“八极门的手伸得太长了……”
陈山河未去追赶,他蹲下身,拾起半块崩飞的铁护胫。护胫内侧刻着菊花纹,边缘还有“大阪制铁”的铭文,在暮色中泛着冷光。远处传来马蹄声,他迅速将护胫塞入褡裢,枣木棍点地,一瘸一拐没入渐浓的夜色。官道上只余槐树残枝在风里摇晃,像是某种未了的战书。
破绽
保定城郊的土路被暴雨浇成了烂泥潭,陈山河拄着枣木棍深一脚浅一脚地跋涉。昨夜伏击留下的伤口在小腿肚上抽痛,布条裹着的伤处渗出血丝,混着泥浆糊在裤管上。褡裢里那截刻菊纹的护胫沉甸甸的,像块烧红的铁烙着脊梁骨。
绕过山坳,三间青瓦房突兀地立在道旁,檐角铜铃在风里叮当乱响。陈山河眯眼望去,房前空地上七零八落堆着石锁、沙袋,两根碗口粗的木桩钉入土中,顶端缠的牛皮绳还在微微摇晃——是练武场。他喉头动了动,摸出牛皮水囊仰头灌了两口,凉水混着汗滚进衣领。
“哗啦!”
东厢房窗纸突然破开,一道灰影炮弹般撞出。陈山河后撤半步,水囊已脱手掷出,在半空被鞭腿抽爆,水花四溅中看清来人:四十上下,络腮胡,两腿比常人粗上一圈,裤脚用麻绳扎紧,露出靛青布鞋鞋尖包着的铁皮。
“八极门的?”络腮胡嗓音沙哑,左腿划半圆收势,青砖地面被鞋尖铁皮刮出白痕,“韩老六是你打残的?”
陈山河反手将枣木棍插进泥地,八极小架摆开,两肘微沉:“切磋失手,怨不得人。”
络腮胡冷笑,右脚忽地勾起地上一截断绳。麻绳如毒蛇吐信扫向陈山河面门,他偏头避过,却见对方借甩绳之势腾空,左腿屈,右腿蹬,鞋尖铁皮直戳咽喉——正是戳脚“鹞子钻天”!
陈山河双掌交叠硬接这一脚,掌心火辣辣生疼,鞋尖铁皮在掌纹上硌出凹痕。未及变招,络腮胡落地拧腰,左腿贴地扫出,烂泥裹着碎石泼溅如雨。陈山河跃起闪避,对方却似早有预料,扫堂腿半途变向,足跟跺地借力,右腿自下而上撩起,铁皮鞋尖划向胯下!
“铛!”
枣木棍横挡在裆前,鞋尖铁皮在棍身啃出木屑。陈山河虎口发麻,趁对方收腿空当,棍头毒蛇般点向膝眼。络腮胡却诡异一笑,撩起的右腿不落反升,脚背勾住木棍猛拽,左腿如蝎尾倒钩,直踢陈山河持棍的右腕。
木棍脱手飞上半空,陈山河顺势滚地避开后续踢击,后背撞上练武场的木桩。络腮胡得势不饶人,双足连环踢出,铁皮鞋尖在木桩上凿出蜂窝般的孔洞。木屑纷飞中,陈山河蜷身缩在桩后,耳畔尽是“哆哆”闷响,震得牙根发酸。
“八极拳缩头乌龟?”络腮胡啐了一口,右腿高抬过顶,鞋尖铁皮寒光凛冽。陈山河瞳孔骤缩——这是戳脚杀招“劈山斧”,当年师叔便是被这式踢碎锁骨!
铁皮鞋尖劈落的刹那,陈山河突然团身侧滚,原先藏身的木桩被一脚劈断。他单手撑地弹起,左腿如铁犁耕地,卷起漫天泥浆泼向对方面门。络腮胡抬臂遮眼,陈山河已揉身扑上,右肘顶心,左掌劈颈,却是虚招——真正的杀招藏在膝撞,直取对方因抬腿过高暴露的胯骨!
“砰!”
膝头撞上硬物,陈山河痛哼暴退。络腮胡掀开衣摆,腰间赫然缠着三指宽的牛皮板带,铜扣上菊纹狰狞。
“小子阴毒。”络腮胡抹去眼皮上的泥浆,突然扯开裤腿——自膝盖到脚踝密密麻麻绑满牛皮条,缝隙间露出黑铁冷光。他跺了跺脚,铁护胫相撞叮当响:“让你见识真正的戳脚地趟刀!”
陈山河尚未站稳,络腮胡已贴地滚来,两腿交错如铡刀,铁护胫刮过青砖地,火星混着泥水四处迸溅。八极小架最忌下盘被扰,陈山河连退五步,脚跟忽地硌到硬物——是半截埋在地里的石锁!
后仰,旋身,陈山河借石锁稳住重心,络腮胡的扫腿却接踵而至。铁护胫擦着脚踝掠过,陈山河甚至能闻到皮肉焦糊味。他猛地俯身探爪,扣住对方脚踝,却触到湿滑的牛皮——暴雨浸透的绑腿滑不留手!
络腮胡獰笑,被擒的右腿突然诡异反折,鞋尖铁皮倒踢陈山河手背。陈山河撒手后仰,后脑勺几乎贴地,眼见对方左腿又至,急忙团身滚向兵器架。
“哗啦啦!”
竹制兵器架被撞得四分五裂,陈山河胡乱抓起一柄红缨枪,枪杆却被络腮胡凌空踢断。他攥着半截枪杆反刺,对方却以手撑地,两腿旋风般绞向枪杆。铁护胫与硬木相撞,木屑簌簌而落,陈户口崩裂渗血,枪杆终是“咔嚓”折断。
“你八极门的六合大枪呢?”络腮胡喘着粗气讥讽,嘴角淌出血沫——方才那记膝撞终究伤了他脏腑。陈山河弃了断杆,突然抓起地上一把沙土。
扬沙,近身,陈山河在黄蒙蒙的沙雾中劈掌突进。络腮胡闭眼后撤,右腿本能地护住中线,却觉胫骨剧痛——陈山河的掌缘正正劈在铁护胫接缝处!
“砰!砰!砰!”
连续三掌劈在同一位置,铁护胫凹陷变形。络腮胡痛吼,左腿高扫逼退陈山河,自己踉跄撞上院墙。陈山河正要追击,忽见对方探手入怀——
寒光乍现!
三枚柳叶镖呈品字形射来,陈山河侧翻躲过两枚,第三枚却刮过左肩,衣帛撕裂声里,一道血线飙上半空。
剧痛激得陈山河眼眶发红,他嘶吼着扑上,全然不顾门户大开。络腮胡抬腿欲踢,却因铁护胫变形慢了半分。陈山河硬吃一记窝心脚,肋骨“咔”地轻响,双臂却铁箍般锁住对方右腿,腰背发力一扭——
“咔嚓!”
令人牙酸的骨裂声中,络腮胡惨嚎着栽倒。陈山河跪压在他胸口,染血的拳头高扬,却见对方忽然扯开衣襟——胸膛上竟也纹着簇菊花!
马蹄声自远而近,陈山河咬牙收拳,踉跄起身。墙角拴着的黑马不安地踏着蹄子,他割断缰绳翻身上马,肩头鲜血滴在鞍鞯上,晕开一朵暗红的花。
铁证
保定驿馆的马厩里泛着潮湿的草料味,陈山河咬着麻布包扎肩头伤口,血水顺着肋间流到腰带上,把铜扣浸得黏腻发亮。马槽里黑马突然喷着响鼻倒退,蹄铁在青石板上刮出火星。
五道黑影堵在厩门口,最前头的老者手托烟袋,火星在昏暗中明灭。他抬脚碾碎草杆,靛青布鞋上缠的铜链哗啦作响:“八极门的小崽子,踢了戳脚门的场子,还想带着秘密走?”
陈山河反手抄起铡草刀,刀刃上的铁锈簌簌而落。马厩顶棚漏下的月光里,他看清老者小腿——裤管下沿隐约凸起棱角,绝非寻常护腿的弧度。
“看够了?”老者烟杆忽地敲在马槽沿上,火星溅入草料堆,“叮”的一声,三枚铁莲子已破空袭来。陈山河挥刀格挡,铁莲子撞在刀背上迸出火花,震得他虎口发麻。
黑影们同时动了。左侧壮汉甩出九节鞭缠向铡刀,右侧两人分持铁尺与峨眉刺封堵退路。陈山河突然矮身撞向马槽,黑马受惊扬蹄,九节鞭“啪”地抽中马臀。马匹嘶鸣着横冲直撞,铁尺手被撞得跌进草堆,峨眉刺擦着陈山河耳廓钉入木柱。
老者冷哼,烟袋锅子横扫咽喉。陈山河弃刀仰倒,后背着地的刹那右腿蹬出,靴底正中老者膝盖。这一脚却似踢中铁板,反震力顺着腿骨窜上脊梁——老者裤管裂开半尺,露出暗青色的金属护胫,甲片衔接处赫然錾着菊花浮雕!
“东洋锁子甲!”陈山河翻滚避开踏向面门的铁靴,护胫上的倒钩刮走他一片衣襟。老者攻势骤疾,双腿翻飞如纺车,铁护胫撞在拴马桩上当当作响,木屑混着火星在陈山河眼前炸开。
陈山河被逼至墙角,忽然抓起拌料的铁叉。老者右腿高扫踢飞铁叉,左腿顺势下劈,陈山河却猱身钻过其胯下,反手抓住护胫边缘的牛皮系带。粗粝的皮带深勒进掌心,他借体重猛坠,整条护胫竟被扯下半截!
月光照在老者小腿上,密密麻麻的针眼围成太阳纹,溃烂的皮肉间嵌着三棱凹槽——分明是长期佩戴带毒刺护胫的痕迹。陈山河瞳孔紧缩,想起韩老六护胫内侧的菊纹。
“找死!”老者暴怒,剩余的铁护胫横扫陈山河腰腹。陈山河抱臂硬接,整个人被巨力撞得滑出丈余,后背碾过散落的马蹄铁,在石板地上擦出刺耳锐响。
九节鞭再次缠来,陈山河抓起手边草叉掷向持鞭者面门,趁其闪避间隙贴地滚向马厩角落。腌料的陶缸被铁护胫踢爆,咸菜与卤水泼了老者满头。陈山河趁机抄起捣盐的石杵,二十斤重的花岗岩裹着风声砸向老者左膝——那里没有护胫保护。
“咔嚓!”
骨裂声混着老者的惨嚎响彻马厩。陈山河虎口崩裂,石杵脱手砸穿地板,露出下方藏着的地窖。腐臭气息涌出的瞬间,他瞥见窖里堆着的木箱——漆面印着三井洋行的船锚标志。
剩余三人合围而上,陈山河抓起地窖盖板横扫。木板拍中铁尺手的太阳穴,峨眉刺穿透板面时,他已翻身跃上马背。黑马撞破厩门冲入夜色,身后传来火镰擦燃的声响。
“轰!”
马厩在烈焰中坍塌,陈山河伏在马背上疾驰,半截烧焦的护胫系带缠在腕间,甲片上的菊纹被火光照得妖异非常。前方河道闪烁渔火,他咬牙扯下染血的衣襟塞住伤口,纵马踏进刺骨的河水。
破庙血
滹沱河畔的荒庙塌了半边山墙,月光从残破的斗拱间漏下,照着供桌上将熄的香火。陈山河贴着庙门阴影摸进去,腐木在靴底发出细碎的呻吟。血腥味混着香灰钻进鼻腔——佛龛前横着两具尸体,袈裟被扯得稀烂,其中一个老僧胸口插着半截断刀,五指还死死扣着经卷。
“叮!”
瓦片碎裂声从后院传来。陈山河猫腰穿过回廊,见五个短打汉子围住柴房,领头的手持牛尾刀,刀刃挑着串染血的佛珠:“秃驴,把经交出来,留你全尸!”
柴房内传来木鱼声,不急不缓。
刀光骤起!牛尾刀劈开柴门瞬间,陈山河已抄起香炉掷出。三足铜炉裹着香灰砸中持刀人后脑,“当啷”一声,火星子混着血珠溅上窗纸。
“抄家伙!”余下四人散开阵势,两个使链子枪的封住回廊,剩下两人反握攮子贴地滚来。陈山河踢翻供桌挡住链子枪,桌面“哆哆”钉上两枚枪头,黄幔布缠着铁链簌簌抖动。
使攮子的矮子已到跟前,匕首直插肋下。陈山河侧身让过锋芒,右肘如铁秤砣砸向其耳根,却见矮子泥鳅般缩颈避过,反手撩向胯间——竟是地躺刀的路数!陈山河暴退半步,鞋跟磕到佛龛基座,矮子趁机贴地扫腿,青砖上的香灰扬起迷眼。
“着!”
链子枪撕开幔布袭来,陈山河仰面倒翻,枪尖擦着鼻梁掠过,挑断束发布带。乱发遮眼间,他顺势抓住铁链猛拽,使枪汉子收势不及撞向同伙,两柄攮子顿时扎进自家兄弟大腿。惨嚎声中,陈山河踏着人背腾空,膝撞直取最后持链子枪的匪徒面门。
“咔嚓!”鼻梁骨塌陷声未落,脑后忽起恶风。陈山河拧腰闪避,牛尾刀擦着肩头劈入廊柱,木屑纷飞中见那被香炉砸晕的头目满脸是血,正嘶吼着拔刀。
柴房木鱼声突然急促。
陈山河眼角瞥见寒光——链子枪汉子竟挣开攮子,枪头毒蛇般钻向后心!千钧一发之际,他蹬柱借力,倒翻着撞破窗棂跌入柴房。腐湿的柴堆中,白眉老僧闭目盘坐,腕间佛珠深陷皮肉,膝上摊着半卷焦黄经文。
“施主好俊的八极架。”老僧突然睁眼,手中木鱼槌激射而出,正中追击而来的链子枪尖。精钢枪头竟被木槌撞得歪斜,擦着陈山河耳畔钉入土墙。
头目已追至窗前,牛尾刀横削陈山河脖颈。陈山河抓起柴堆里的火钳格刀,金铁交鸣间火钳弯成弓形。老僧枯掌忽按他后腰:“气沉尾闾,劲走夹脊!”
一股热流自尾椎窜上,陈山河本能拧胯顶肘,八极“顶心肘”威力暴涨。“砰”地闷响,头目胸骨塌陷,撞断窗框跌入院中,刀身插进老槐树颤个不停。
剩余匪徒正要合围,老僧忽然撕开僧衣,露出肋间溃烂的箭创:“老衲慧明,少林逃僧。这《易筋经》韦驮劲十二式……”咳血声中断话语,他猛将经卷塞入陈山河怀中,“莫让倭人……咳咳……夺了……”
柴房梁上突然跃下黑影,东洋短刀直取经卷!陈山河抱卷滚地,刀锋划破包袱,露出内层泛着鱼胶光泽的油纸——竟是防水处理过的海船用纸。
倭人旋身再刺,刀法刁钻如蛇。陈山河以柴堆为障,抓起晒干的芦苇杆戳向其眼窝。倭人挥刀斩断芦杆,陈山河趁机近身,膝撞其胯,却似顶到铁板——对方裤管下赫然绑着带护裆的胴甲!
“少林功夫?”倭人冷笑后跃,汉语带着大坂腔。陈山河正要追击,忽见老僧扑向供桌残烛,燃着的僧袍瞬间引燃梁上蛛网。
“走!”慧明嘶吼着抱住倭人双腿,火舌舔上房梁。陈山河破窗而出刹那,整间柴房轰然坍塌,烈焰中传来倭人瘆人的惨嚎。
河风卷着火星飘向对岸,陈山河攥紧经卷疾奔,背后烫伤的皮肉黏着褡裢。经卷油纸在月光下泛着冷光,边角处隐约可见“文久三年”的船运印戳——那是日本孝明天皇的年号。
筋络
老药铺的铜药碾在晨光里泛着冷光,陈山河赤膊坐在条凳上,左腕缠着浸透药汁的麻布。断裂的手筋在皮下游走如死蛇,五指虚握时小指不自然地外翻,像脱榫的窗棂。他盯着《易筋经》残页上的韦驮托杵图,炭笔将八极沉坠劲的要诀写在空白处,墨迹混着血痂晕染成团。
“嘎吱——”
房梁忽然坠下半截麻绳,尾端系着磨盘大的秤砣。陈山河咬住绳结,右臂肌肉暴起,脖颈青筋如蚯蚓蠕动。秤砣离地三寸时,左腕突然痉挛,麻绳“啪”地崩断,秤砣砸穿地板,惊得后院药柜里山雀乱撞。
“筋络未通,强练伤腑。”柜台后捣药的老郎中头也不抬,石杵在铜钵里碾出刺耳锐响,“少林功夫配八极拳?你这是往火药桶里浇热油。”
陈山河抹去唇角的血沫,抓起药酒淋在左腕。琥珀色的液体渗入绷带,蛰得伤口发烫。残页上的韦驮像忽然刺眼——那托杵的架势分明与八极“两仪桩”神似,只是足尖内扣的角度差了半寸。他鬼使神差地并拢脚跟,尾椎下沉时忽觉左臂一轻。
后院柴扉轰然洞开。
三个戴斗笠的汉子撞进来,领头的手持十手,铁钩上还粘着鸡毛。陈山河抄起药碾挡在身前,铜碾子上的防风凹痕正卡住十手铁钩。金铁相擦的火星溅到晒药的竹匾上,艾草腾起呛人青烟。
“东洋老鼠。”陈山河瞥见对方足袋里露出的铁护趾,后撤半步撞翻药柜。柴胡、当归暴雨般倾泻,十手刺穿药屉的刹那,他旋身踢飞铜药炉。滚烫的药汤泼在刺客脸上,惨嚎声中,陈山河左掌如刀劈向其肘窝——
“咔!”
骨裂声与剧痛同时炸开。陈山河踉跄倒退,左手小指再次脱臼,软绵绵垂在掌侧。刺客趁机甩出铁链缠住他伤腕,链头鹰爪扣入皮肉。陈山河暴喝发力,竟拖着刺客撞向石磨,铁链在磨盘上绕了三圈,刺客手腕顿时扭曲成诡异角度。
老郎中突然掷出捣药杵,铜杵精准砸中第二个刺客的膝窝。那人跪倒时,陈山河已拾起称药的戥子,铜秤砣呼啸着击中第三人太阳穴。脑壳撞在晾药架的闷响里,刺客的十手脱手飞出,钉穿梁上麻绳捆着的药包。
血珠顺着铁链滴进药碾,陈山河扯开鹰爪,皮肉翻卷的伤口里露出淡青色的筋络。他盯着残页上的经络图,突然将左臂卡进药碾凹槽,右手握住碾轮——
“你疯了?!”老郎中扑来阻拦,却见陈山河腰马下沉,八极沉坠劲贯入右臂。碾轮压着左腕筋络缓缓滚动,断裂的手筋在皮下滑动拼接,剧痛让他咬碎半截黄连。
刺客头目突然暴起,十手铁钩勾向经卷。陈山河旋身避过,碾轮“哐当”砸碎地砖,左腕借离心力猛甩,麻绳如鞭梢抽中对方耳门。刺客踉跄撞上药柜,陈山河猱身贴上,右肘顶心,左掌托颌——
“咔嚓!”
下颌脱臼声未落,陈山河左掌突然攥紧。小指关节爆出脆响,五指竟恢复抓握之力!他顺势扣住刺客喉头,将其面门按进捣碎的雄黄粉里。
尘埃落定时,老郎中盯着他逐渐泛红的手腕:“筋络归位,但瘀血未散。”
“够用了。”陈山河扯下染血的绷带,将残页揣入怀中。晨风卷着药香涌进门扉,梁上垂落的麻绳还在晃荡,绳结处系着半截带血的铁护趾,甲片内侧的菊纹正在晨光中淌下血珠。
鸿门宴
望海楼三层临窗的八仙桌上,铜火锅咕嘟冒着热气。陈山河捏着青瓷酒盅,拇指摩挲盅底凹凸的菊纹——这盅子倒酒的频率太高,两刻钟内小二已续了七回。
"脚行兄弟们讨口饭吃,八极门何苦断人财路?"青帮双花红棍赵九爷敲了敲烟锅,火星子溅在涮羊肉的铜锅沿上,"今儿这顿和头酒,总得给江湖同道个交代。"
陈山河瞥向桌对面脚行的疤脸汉子。那人正用匕首片羊腿,刀刃每次划过骨缝都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嘎声,案板下积了滩血水。雕花木窗外隐约闪过人影,二楼戏台的锣鼓声里混着铁器轻碰的脆响。
"沧州劈挂门上月劫了脚行三船货。"赵九爷突然掀开火锅盖,蒸汽腾起瞬间,陈山河的筷子已夹住从汤底刺出的袖箭,"陈师傅好快的眼力。"
瓷盘炸裂声骤起!疤脸汉子掀翻案板,羊腿骨如流星锤扫向陈山河下盘。陈山河蹬桌后仰,八仙桌被铁链缠着的桌腿拽向墙角,露出地板暗格里寒光凛冽的朴刀阵。
二楼传来琵琶弦崩断的锐响。
陈山河旋身避开横削的羊腿骨,后腰撞上屏风,苏绣牡丹图后刺出两柄铁尺。他扯倒屏风压住铁尺手,顺势抄起铜火锅泼向赵九爷——滚烫的汤底淋在青帮众人身上,花椒混着惨叫在雅间炸开。
"留活口!"赵九爷踢飞铜锅,烟杆里弹出三寸钢刺。陈山河格挡时忽觉右臂发麻,方才夹袖箭的虎口已泛黑紫——箭镞淬了河豚毒!
疤脸汉子趁机贴地滚来,匕首插向脚踝。陈山河踩住其手腕,鞋底铁掌碾得骨节咔咔作响,却见赵九爷的烟杆毒刺已到喉前三寸。生死关头,他猛地仰头咬住横梁垂落的灯笼穗,借力荡上房梁。
"哗啦!"
瓦片雨落般砸下。三个埋伏在屋顶的刀手破洞而入,陈山河蹬着坠落的梁木弹向窗边。赵九爷的铁尺追魂索命般钉入窗框,离他太阳穴只差半指。
戏台方向突然射来弩箭,陈山河扯下窗帘卷飞箭矢,布帛撕裂声中瞥见对面茶楼窗后的东洋浪人。脚行的疤脸汉子已攀上房梁,倒吊着劈下朴刀,陈山河以窗台支点侧翻,刀锋砍进楠木窗棂时,他凌空绞住对方脖颈,腰背发力将其掼向楼梯口——
"砰!"
疤脸汉子撞碎栏杆跌向二楼戏台,正在唱《挑滑车》的武生银枪脱手,枪尖扎穿其大腿钉在台板上。
陈山河趁机翻出窗外,踩着飞檐斗拱疾走。赵九爷的铁尺接连劈碎瓦当,碎瓷如霰弹追射。临近街角的刹那,陈山河突然折腰倒挂,十指扣住檐角兽首,两腿绞住追兵的脖子借势甩向胭脂铺的幌杆——
"咔嚓!"
包铁木杆应声折断,追兵与"苏记胭脂"的鎏金牌匾同时砸进街心。陈山河落地时踉跄半步,毒发的右臂已抬不过肩。他闪进暗巷,扯下中衣扎紧肘窝,血顺着布条滴在青石板上,转眼被尾随而至的追兵踏碎。
码头方向传来汽笛声。陈山河撞开咸鱼铺的后门,在腌货的腥臭里摸到艘运冰的舢板。追兵的铁尺劈碎门板时,他已蜷进冰堆,任碎冰碴渗入伤口。
"搜!"赵九爷的怒吼混着冰镐凿击声逼近。陈山河屏息握住半截冰锥,忽然摸到冰层下的油纸包——里面裹着半本染血的《货运账册》,墨迹在冰水洇染下显出"三井洋行"的浮水印。
开锋
天津估衣街西口新扎的柏木牌楼下,八极门六名弟子正演练"闯步推山"。陈山河单掌托着青石础子,汗珠顺着肘弯滴在刚刷过桐油的匾额上,"尚武精神"四个金字映着日头晃人眼。对面查拳门人突然暴喝,十二连环腿踢碎演武场的功德碑,碎石飞溅过界,正撞在八极弟子刚摆好的兵器架上。
"碑碎根基在,查拳的朋友好脚力。"陈山河腕子一抖,石础子稳稳落在牌楼基座,青砖地面震起浮尘。查拳传人孙福堂的千层底布鞋碾着石屑,鞋尖铁片刮出火星:"八极门扛鼎的功夫,不如来试试查某的穿林腿?"
形意门那边忽然炸起爆竹声,盖过了这边剑拔弩张。陈山河瞥见日本领事馆的黑漆汽车停在街角,两个穿西装的记者正给石狮子底座拍照,镜头玻璃反着冷光。
孙福堂的鞭腿已到肋下。陈山河沉肘格挡,前臂肌肉撞上铁鞋尖,火辣辣一片。他顺势扣住对方脚踝,腰胯拧转间将人甩向形意门的兵器摊——红缨枪杆噼里啪啦折断,形意门老拳师杨禅的茶碗"当啷"砸在青石板上。
"八极门砸场子啦!"
不知谁喊了一嗓子,洪拳的醒狮突然腾空扑来。陈山河抄起半截旗杆戳向狮头,竹篾骨架里寒光一闪——竟藏着两把南刀!狮头舞者旋身劈砍,陈山河以旗杆为枪,八极"崩扎"劲抖开刀锋,杆头顺势挑飞狮头。黄铜铃铛滚落,露出舞者耳后未愈的针孔。
"住手!"国术馆监理李景林持剑跃上石台,剑穗却被暗器削断。陈山河眼角扫到日本记者袖口反光——那人正用怀表模样的器械记录战况,虎口茧子厚得不像文人。
杨禅突然揉身切入战团,形意崩拳直取陈山河后心。陈山河回身架住拳锋,鞋跟蹬在功德碑残座上,青石表面顿时裂出蛛网纹。两人较劲时,查拳门的九节鞭已缠上陈山河左腿,铁环卡进昨日马厩战的旧伤里。
"起!"陈山河暴喝,拖着九节鞭旋身,鞭梢钢头扫过日本领事馆的石狮。狮耳应声崩缺,露出黄豆大的铜管头——竟是德制窃听器!
李景林剑光骤亮,斩断九节鞭铁环:"都给李某个面子!"暗劲却震得陈山河连退三步,后背撞上牌楼立柱。檐角风铃叮当乱响,他摸到柱身新抹的灰浆里有硬物,指甲抠出半截带螺纹的铜钉。
对面茶楼二层,穿长衫的日本人收起测距仪,窗台上搁着的三脚架压着张电报稿,隐约可见"筋骨强度甲等"字样。陈山河吐出口血沫,攥紧的铜钉在掌心烙出红印,比东洋护胫的菊纹还要烫人。
石狮耳
汉白玉石狮的右耳缺了块碴口,露出黄豆大的铜管头。陈山河用拇指抹去缺口处的石粉,指腹触到金属的冰凉,身后突然炸开爆竹声——十二个洪拳弟子扛着新匾额进场,红绸拂过石狮头顶,正好遮住那点异常的反光。
"陈师傅搭把手!"李景林在台阶上招手,两名日本商人捧着锦盒凑近石狮。穿条纹西装的矮个子突然踉跄,锦盒脱手砸向狮头。陈山河箭步上前托住盒底,肘弯却撞上石狮左耳,闷响中听出空腔震颤——这狮子头是空心的!
矮个子商人鞠躬道谢,领口翻动间露出锁骨处的刺青:菊花缠着锚链。陈山河佯装整理匾额红绸,袖中滑出半截铜钉,顺着石狮鬃毛缝隙刺入。钉子没入三寸便卡住,螺纹咬合声细如蚊蚋——里头装着弹簧机括。
"形意门献艺!"
喝彩声里,杨禅的关门弟子演练五行刀。刀光卷到石狮跟前时,陈山河突然旋身切入战圈,八极拳"猛虎硬爬山"的起手势撞偏刀锋。钢刀劈在石狮前爪上,迸出的火星中混着铜屑——这一刀竟砍穿了半寸厚的石壳,露出内层黄铜管线。
"八极门坏规矩了!"形意门人挥刀反撩,陈山河贴狮身滑步,后背蹭过石狮腹部时,掌心摸到菱形的检修暗门。他屈指叩击,回音显示内部有齿轮结构运转。
日本领事馆的记者挤到前排,相机镜头对准破损的石狮。陈山河借闪避刀锋之机,脚跟猛跺暗门边缘。"咔嗒"弹簧机括弹开,一捆裹着油纸的铜管滚落——管身錾着德文编号,接口处还粘着未干的沥青。
"好个监听机关!"李景林剑鞘点地跃来,却被查拳门的孙福堂截住。穿千层底布鞋的脚掌踏住铜管,铁鞋尖碾碎油纸:"国术馆前岂容栽赃!"
陈山河擒腕反扭,孙福堂的鞭腿已到肋下。两人撞上石狮,狮口中突然射出三枚铁蒺藜!陈山河扯过孙禄堂的羊皮坎肩卷住暗器,布帛撕裂声中,石狮双眼竟弹出镜片——竟是潜望镜的目镜结构。
"拦住他们!"日本商人突然飚出大阪腔。洪拳醒狮阵里蹿出四条黑影,南刀斩断垂挂的贺联。陈山河抄起半截匾额当盾,红木板上"国"字金漆被刀锋刮得纷飞。他蹬着石狮基座腾空,匾额边缘劈碎潜望镜,玻璃渣里混着齿轮弹簧迸溅。
李景林的剑尖挑开油纸,露出铜管内的薄膜振片——这是德国最新的声波共振录音装置。日本记者突然掀开长衫下摆,小腿绑着的铁护胫闪过寒光,甲片缝隙探出淬毒的尖刺。
陈山河以匾额为刃,八极"劈山斧"的劲道砍在石狮脖颈。汉白玉崩裂,露出胸腔里嗡嗡作响的发条机组,二十四个铜质音筒正在缓缓旋转。孙福堂的铁鞋尖趁机踢向他后膝,却被他反手扣住脚踝,借力甩向发条机组——
"轰!"
齿轮卡死的刺耳摩擦声中,所有铜管同时爆裂。沥青混着石粉喷溅,日本商人捂着眼睛惨叫后退,西装内袋掉出盖着"三井洋行"印章的货单。
街对面茶楼传来关窗声,陈山河抹去脸上的油污,攥紧的半截铜管还带着发条余温。石狮残骸里,二十四枚音筒的蜡盘上,密密麻麻刻着各派拳师的名字。
虎口茧
八极对接拳的"两仪顶"刚摆开架势,陈山河便觉后颈刺痛——日本记者竹内宽的相机镜头反光正锁住他脊椎第三节。这人身穿灰布长衫,右手食指却卡在快门钮上纹丝不动,虎口茧子厚得能磨刀。
"起!"
陈山河暴喝蹬地,青砖缝里的尘土震起三寸。双拳对撞的闷响中,他旋身劈掌,掌风扫过兵器架上的白蜡杆。十八根枪杆应声颤动,最外侧那根的铜箍突然崩飞,直射竹内面门。
竹内撤步避让,长衫下摆翻卷时露出马靴铁掌。相机背带蛇般缠住铜箍,腕子一抖竟将其甩回兵器架,精准套回原位。国术馆监理李景林正要喝彩,陈山河已揉身贴上,八极"探马掌"直取相机——
"咔嚓!"
桦木机身裂开豁口,露出内层钢制骨架。竹内后仰铁板桥,左手撑地瞬间,袖管滑出半截铁尺,尺面阴刻着菊与锚的缠枝纹。
陈山河变掌为爪,扣住对方腕骨。指腹触及的皮肤粗粝如砂纸,这哪是握笔的手,分明是常年握刀磨出的老茧!竹内腕骨突然诡异内缩,泥鳅般脱出擒拿,铁尺毒蛇吐信般点向喉结。
"好缩骨功!"陈山河偏头让过杀招,铁尺擦着耳廓钉入柏木立柱。木屑纷飞间,他瞥见尺柄镶嵌的镜片——竟是微型照相镜头。
竹内借势腾空,马靴铁掌连环踢向胸腹。陈山河连退七步,脚跟忽地抵住汉白玉石狮残骸。他腰背反弓如虾,险险避开凿向太阳穴的致命踢击,靴底铁钉在石狮断颈处刮出火星,点燃了残留的沥青。
黑烟腾起刹那,陈山河抄起半截石狮前爪砸向对方膝窝。竹内凌空拧身,铁掌踏碎石爪,却见陈山河已扯下国术馆门匾。"尚武精神"的金漆匾额横扫而来,竹内铁尺格挡,尺面菊纹突然弹起倒刺,钩住匾额边缘。
"撒手!"陈山河沉腰发劲,匾额应声碎裂。竹内被拽得前扑,后颈衣领崩开,露出肩胛处的注射针孔。陈山河化掌为刀劈向其颈动脉,竹内却诡异一笑,袖中射出钢丝缠住旗杆,风筝般荡上屋顶。
瓦片雨落中,陈山河蹬着石狮残骸跃起,抓住竹内脚踝猛坠。两人砸穿偏厅纸窗,滚进堆满演武器械的库房。竹内后脑撞上石锁架,二十斤重的石锁倾覆而下。陈山河翻滚避开,石锁砸碎地板,露出下层密室里的德制发电机。
竹内趁机甩出钢丝缠住房梁,蝙蝠般倒挂而起。陈山河抓起红缨枪掷出,枪尖穿透其左袖,将人钉在货架上。竹内狞笑着撕开衣袖,小臂肌肉突然暴胀,生生崩断钢丝——注射过药剂的青筋如蚯蚓蠕动。
"砰!"
库房门被撞开,李景林持剑闯入。竹内甩出铁尺击灭气灯,黑暗中立时响起机括转动声。陈山河凭记忆扑向发电机位置,指尖触到尚未冷却的真空管。
玻璃爆裂声与枪响同时炸开。陈山河就着月光看去,竹内右手握着冒烟的南部式手枪,左手却死死攥着个牛皮本子。李景林的剑尖挑飞手枪,陈山河的虎爪扣住其腕骨,发力拧转——
"咔吧!"
腕骨脱臼声中,牛皮本跌落。陈山河就着气灯残火瞥见内页,满纸人体解剖图旁标注着"八极门陈氏,筋骨强度甲等"。
竹内突然咬碎衣领,嘴角溢出血沫。陈山河捏开其下颌时已迟了——后槽牙里的氰化钾胶囊只剩空壳。尸身倒地时震起簿册,封底烫金的"731部队"编号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查拳皮
国术馆演武场的沙袋阵前,查拳门新晋教头马三保正演示"十二路弹腿"。陈山河抱臂倚着兵器架,目光锁住他收势时翻卷的裤脚——靛蓝布面下沿沾着星点桐油,这可不是查拳扎马步该蹭到的东西。
"请八极门赐教!"马三保抱拳时拇指内扣,腕骨凸起的角度像极了柔道的"钓手"起式。陈山河抄起挑帘用的白蜡杆迎战,杆头铜箍故意扫过对方下盘。
马三保腾身后跃,落地却用足跟先着地——查拳讲究前脚掌点地如蜻蜓立荷,这分明是柔道受身的卸力法!陈山河杆头突刺咽喉,逼得他旋身闪避,后腰撞上吊沙袋的横梁。铁链哗啦作响,三十斤重的沙袋荡向两人中间。
"破!"马三保突然暴喝,查拳的"十字蹬"变成柔道的大外刈。右腿别住陈山河脚踝瞬间,左手已抓住其衣领——这正是柔道"钓り込み腰"的杀招!陈山河顺势沉腰,八极"蹲猴式"卸去抛摔劲道,后背却撞裂了兵器架的榫卯。
十八般兵器轰然倾覆。马三保抄起花枪戳来,陈山河翻滚避开,枪尖扎穿青砖地的闷响里,他瞥见对方握枪的手势——拇指压在枪杆上方,这是东洋剑道的"上段构"!
"好个查拳传人!"陈山河踢飞地堂刀,马三保挥枪格挡的刹那,他已贴地滚进对方中门。八极"贴身靠"撞入胸腹的瞬间,却似顶上包铁皮的硬木桩——马三保黑袍下竟暗穿胴甲!
两人跌进沙袋阵,陈山河肘击其肋部,触感如中熟牛皮——柔道胴甲内衬的鞣制牛皮能抗打击。马三保趁机绞住他右臂,双腿剪住腰胯,柔道"三角绞"的窒息技骤然发难。
陈山河太阳穴青筋暴起,左掌猛拍地面。扬尘中他摸到半截断枪杆,反手刺向对方足三里穴。马三保吃痛松劲,陈山河鲤鱼打挺挣脱,后背却被链子枪头划开血口——倒地的兵器架铁钩挂住了衣襟。
"着!"马三保的查拳"劈山掌"忽变柔道"腕缄",扣住陈山河伤臂反关节。陈山河忍痛旋身,借势将人甩向演武场的立柱。马三保却凌空变向,足尖点柱借力,东洋忍者般的"壁走"身法暴露无遗。
陈山河扯下染血的短褂,露出精铁护腰——昨夜从石狮机关拆下的发条正缠在腰间。马三保再次扑来时,他故意卖个破绽,待对方抓住衣领欲施投技,猛然旋身抖开发条。钢条毒蛇般缠住马三保手腕,陈山河顺势背摔,鞣皮胴甲与青砖地摩擦出刺耳锐响。
"咔嚓!"
胴甲胸板崩裂,露出内衬的日文报纸——《大阪每日新闻》昭和六年刊,头条正是关东军演习报道。马三保嘶吼着撕开衣襟,腰间牛皮带上菊纹铜扣寒光凛冽,刻着"讲道馆"三字的徽章当啷落地。
演武场梁上忽然坠下绳镖,陈山河扯过沙袋挡镖。马三保趁机撞破窗棂逃窜,却被檐下晒药架的铁钩勾住裤腿。陈山河凌空飞踢,将其踹回屋内,二百斤重的药碾子正压住其小腿胫骨。
"柔道的'虾型固',可锁不住八极拳的根。"陈山河踩住药碾,碾轮缓缓压碎胴甲护膝。马三保突然咬破衣领,藏在夹层里的生石灰泼洒而出——陈山河偏头避过,石灰粉在砖地上烧出焦痕,混着血迹绘成朵残缺的菊花。
地龙绞
擂台的桐油木板上还沾着前日打斗的血渍,陈山河赤脚踩过时,足弓能感到木纹间细微的凹凸。对手是沧州来的“通背拳”武师赵铁柱,可他那对蒲扇大的手掌虎口平滑——练通背拳的茧子该在掌缘,而非拇指根部。
铜锣敲响的刹那,赵铁柱的劈挂掌忽变柔道“钓手”,五指铁钳般扣住陈山河腰带。陈山河沉腰扎马,八极“两仪桩”刚稳住下盘,却见对手腰胯诡异拧转——竟是柔道秘技“地狱车”!
陈山河整个人被抡离地面,视野天旋地转。他后颈擦过围绳,麻绳纤维勒进皮肉,台下惊呼声浪中,赵铁柱的旋速越来越快,离心力扯得擂台立柱吱呀作响。陈山河咬牙蜷身,右肘猛击对手肘窝麻筋,赵铁柱吃痛松劲的瞬间,陈山河顺势甩出腰带——
牛皮腰带缠住立柱雕花,陈山河借力荡回擂台中央。赵铁柱的“地狱车”抡空,惯性带着他撞向东南角的药酒摊。八仙桌轰然碎裂,泡着蛇胆的玻璃罐炸开,黄褐药酒泼在擂台上,桐油木板顿时滑如泥鳅背。
“好个通背拳!”陈山河冷笑,扯过半截桌腿掷出。赵铁柱侧头避过,木棍却击碎了他身后“妙手回春”的锦旗,藏在旗杆里的铁蒺藜暴雨般倾泻。陈山河翻滚避开暗器,掌心被碎瓷划出血口,黏稠的血混着药酒在木板上拖出蜿蜒痕迹。
赵铁柱靴底铁钉刮地,柔道“送足扫”贴地袭来。陈山河跃起抓握顶棚垂落的灯笼绳,赵铁柱的扫腿却突然变向,鞋尖铁片划断绳结。陈山河坠落的瞬间,赵铁柱的“浮腰”投技已锁住他腰胯,两人重重摔向涂满药酒的木板。
后背着地的刹那,陈山河曲肘后顶,肘尖正中赵铁柱胸骨剑突。对手闷哼松劲,陈山河趁机鲤鱼打挺,却发现鞋底打滑——药酒彻底泡软了桐油!赵铁柱的“袈裟固”趁机锁住他右臂,肱骨在反关节技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陈山河额头青筋暴起,左掌猛拍地板。松动的木板突然翘起,木刺扎进赵铁柱膝窝。趁其分神,陈山河左腿蝎子摆尾般倒踢,脚跟精准命中对手下巴。赵铁柱仰面后倒,后脑磕在暗藏的铜锣架上,“当”的巨响震得全场耳鸣。
血从赵铁柱耳孔渗出,他嘶吼着撕开武师褂,露出缠满锁子甲的腰身。甲片缝隙间渗出诡异的桐油味——正是昨夜马三保裤脚沾染的气味!陈山河扯下擂台边的锦幡缠手,幡布浸透药酒后沉如铁链,一记“劈山斧”砸向锁子甲接缝处。
“咔嚓!”
护心镜崩飞,露出内衬的德文报纸残页——1931年柏林体育学报,头条刊载着《柔道投技与人体工程学》。赵铁柱暴起擒抱,陈山河闪身引其撞向评委席。红木桌案四分五裂,桌底暗格里滚出带血槽的东洋手里剑。
裁判席上的日本领事刚要起身,陈山河已踏碎地板,从夹层拽出发报机残件。赵铁柱双目赤红扑来,柔道“双手刈”锁向咽喉,却被陈山河以八极“顶心肘”硬碰硬——
肘尖撞上锁子甲的瞬间,陈山河旋腕变招,三指成锥戳向其腋下极泉穴。赵铁柱整条右臂顿时瘫软,陈山河趁机扯断锁子甲系带,甲片哗啦散落,露出腰间黢黑的烙印——菊花环绕的“七生报国”。
“柔道的魂,不是这么用的。”陈山河扯过锦幡绞住其脖颈,幡布在药酒浸泡下越收越紧。赵铁柱挣扎间踢翻火盆,炭火引燃桐油,擂台霎时化作火海。
烈焰中,陈山河拖着昏迷的赵铁柱撞破围栏。两人跌入荷花池的刹那,他瞥见对岸茶楼窗帘微动,一支德制狙击枪管正缓缓收回窗缝。
铁山崩
祠堂的梁柱在暴雨中发出朽木特有的酸腐味。陈山河抹了把脸上的雨水,掌心的血渍在青砖地上甩出一道弧线。对面戴斗笠的“洪拳”武师缓缓拉开架势,可那虚握的拳头指节平滑——洪拳的“虎爪”该有老茧盘踞在指根,而非掌心横纹处藏着细密刀伤。
铜炉里的线香忽地一颤。
武师箭步抢攻,洪拳“黑虎掏心”直取中门,陈山河抬臂格挡的刹那,对方五指却如毒蛇吐信,倏地扣住他右肩井穴——柔道“片手刈”的变招!陈山河拧腰卸力,左腿扫向对方下盘,武师却顺势贴地翻滚,双手绞住他脚踝猛然反拧。胫骨错位的剧痛尚未炸开,陈山河已借势腾空旋身,八极“鹞子翻身”挣脱钳制,后脚跟重重砸在武师肩胛上。
“喀啦!”
碎裂声来自武师突然塌陷的右肩——那关节竟能如蛇脱臼般自行卸力!陈山河落地时瞳孔骤缩,武师扭曲的手臂已如软鞭甩来,指尖寒光乍现。陈山河偏头急避,三枚手里剑擦着耳廓钉入供桌,将关公像的枣木刀柄劈成两截。
“着!”
武师暴喝声中,柔道“腕挫十字固”锁住陈山河左臂。陈山河屈肘顶向其喉结,对方却仰头露出诡笑,喉结竟缩进皮肉半寸——缩骨功!错愕间武师双腿剪住他脖颈,腰胯如巨蟒绞杀般发力。陈山河太阳穴突突狂跳,耳中尽是颈骨不堪重负的摩擦声。他右掌猛拍地面,扬尘中摸到香炉滚落的铜钉,反手刺向武师足底涌泉穴。
武师吃痛松劲的瞬间,陈山河鲤鱼打挺起身,左臂却传来锥心刺痛——脱臼的关节在挣脱时被生生扯回原位。武师鬼魅般贴地滑来,右手二指并拢如剑,直戳他锁骨下三寸的“气户穴”。陈山河抬膝格挡,不料那竟是虚招!武师左手倏地攀上他右肩,拇指扣紧“肩髎穴”猛然下压——
“咔嚓!”
锁骨断裂的脆响混着雨声响彻祠堂。陈山河踉跄后退,右臂软垂身侧,碎骨刺穿皮肉的锐痛让他眼前发黑。武师黑袍翻卷,腰间牛皮带上菊纹铜扣寒光凛冽,与马三保那枚如出一辙。
“八嘎...”
低吼未落,陈山河已猱身扑上。他左掌虚按武师面门,伤臂却如断鞭般甩向对方咽喉——八极“单鞭手”的垂死反扑!武师冷笑侧头,右手擒住他伤臂欲施关节技,却突然僵住——陈山河的指尖正死死抠进他“曲垣穴”,截断了整条手臂的气血流动。
雨幕轰然炸响。
陈山河借对方僵直的刹那,足跟猛跺青砖。昨日勘察时发现的空心砖应声碎裂,藏在夹层里的铁蒺藜随泥水喷溅。武师抬袖遮面的瞬间,陈山河已贴地滚进其胯下,左肩如攻城锤般撞向承重柱——八极“铁山靠”!
“轰!”
两人合抱粗的楠木柱剧烈震颤,陈山河肩头传来皮肉焦糊味——柱面桐油在剧烈摩擦下竟燃起青烟!武师被惯性带得撞向柱身,后脑磕在凸起的铆钉上,斗笠裂成两半,露出剃光的头顶——正中刺着菊花与武士刀交错的青印。
陈山河呕出一口血沫,伤臂垂在身侧晃荡如摆钟。武师抹去额角血迹,从柱后阴影中抽出短脇差。刀光劈开雨帘的刹那,陈山河旋身踢飞供桌残骸,香灰与木屑迷了对手视线。他猱身撞入武师怀中,左肩再度轰向楠木柱——这次对准的是昨夜雷击留下的焦痕!
“砰——哗啦!”
陈山河的肩胛骨在撞击中发出闷响,焦黑的柱体应声崩裂。藏在空心柱内的机簧弩箭暴雨般激射,武师挥刀格挡的间隙,陈山河已绕至其背后,伤臂如铁链般勒住他脖颈,借势将人甩向支离破碎的柱基。
“柔道的根,扎不进华夏的土。”
陈山河踩住武师持刀的手腕,胫骨压着“大陵穴”徐徐发力。短刀脱手的瞬间,他提起最后的气力,以头为锤,八极“顶门栓”重重砸向对方太阳穴。颅骨相撞的闷响中,武师腰间的德制怀表滑落,表盖内赫然贴着关东军参谋部的鹰纹徽记。
祠堂外惊雷骤亮。
陈山河瘫坐在倾颓的柱基旁,雨水冲刷着锁骨处翻卷的血肉。他摸索着扯下武师的黑袍,内衬缝着的《朝日新闻》碎页正在雨中蜷曲——1932年3月1日的头条,铅字印着“满洲国建国”的标题,墨迹被血水晕成模糊的樱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