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以唯是小说《时光中的时光》的角色人物，是由作者时空悠悠写的一款年代类小说。目前小说连载中，以下是小说《时光中的时光》的章节内容
天边最后一丝如血般的霞光被浓稠的浓烟凶狠地吞噬时，呛人的烟味直钻鼻腔，何以唯在腐草堆里剧烈地咳嗽着呛醒了。
喉咙里仿佛灌满了铁锈，那股刺鼻又腥涩的味道让她皱紧了眉头，右手掌心深深嵌着半截发黑的麦穗——这是她攥着咖啡杯的手，三小时前还搁在二十一世纪图书馆那散发着淡淡木香的榆木桌面上。
“这时空漩涡又给我穿越到哪里了？我咖啡还没喝完呢。”何以唯嘴里嘀咕着，这几年她像是进入了某种设定的程序中，不知不觉间触发某种禁制，就会被穿越到某个时代。
此时，街边传来了阵阵“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的瑟音，这是战国时民间常见的乐声，伴随着乐声，“燕军要打过来了！”苍老且惊恐的哭喊如利刃般刺破了昏暗的暮色，十几个衣衫褴褛、面容憔悴的身影推着那吱呀作响、仿佛随时会散架的板车从她跟前匆匆碾过，车轮与地面摩擦的刺耳声在空气中回荡。
车板上蜷缩着的孩童，那凹陷的肚皮清晰可见，他们正贪婪地啃食着沾满泥土的草根，咀嚼声中透着无尽的饥饿。
远处土墙斑驳、爬满青苔的城楼上，画着玄鸟图腾的军旗在凛冽的朔风里猎猎作响，那呼呼的风声仿佛是战争的号角在提前吹响。
城楼之上，还有术士在观测星象，他们身着黑袍，手持星盘，口中念念有词，这是战国时期人们对天象敬畏与解读的体现。
"姑娘不是本地人？"裹着破麻布、散发着酸臭味的老妇猛地拽住她手腕，那龟裂如树皮般的指甲深深陷进她的皮肤，一阵刺痛传来，"快逃吧，北边三十里..."话音未落，城墙方向传来沉闷、厚重的牛角号声，人群霎时如炸开的蚁穴般惊慌失措地四散奔逃，嘈杂的脚步声和惊呼声交织在一起。
“这是战国？”何以唯看着周围人的穿着与言语，推断眼下的时代：“看这形势不太乐观啊……还是尽快想办法见到君王，解决这里的麻烦，好回去喝咖啡。”
这几年来，她每穿越到一个时代就会遇到以下事件，只有顺利解决了，才能回去，有的时候也回不去，直接给穿越到另一个时代，在这种节奏下她都习惯了。
要是其他刚穿越的人还在努力适应环境，而她已经在解决问题了，谁让她是处于时空漩涡中的快穿呢，主打就是一个快速解决战斗。
三天后，宫墙内那闪耀着清冷光泽的青铜觥盏映出何以唯苍白如纸的脸。
宫殿之中，编钟的乐音悠扬响起，这是战国宫廷常见的雅乐。
她将最后半碗散发着淡淡米香的粟米推给角落里的农官，陶碗与桌面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深耕法能保墒抗旱，垄作栽培可提高三成收成。"
面对如此创新的农耕方法，如今梁国面对别国的进攻，粮食是最大的问题，官员不敢怠慢，拿着何以唯的深耕法直接上报君上。
这位身着赤色深衣、气质不凡的年轻君主攥着竹简的手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你说能让亩产翻倍？"在这宫廷之中，竹简是重要的书写载体，彰显着战国的文化特色。
"最多三个月。"何以唯直视对方游移不定的瞳孔，眼神坚定而自信。
案几后那位须发皆白、神情威严的老臣突然冷笑出声，腰间玉组佩随着起身动作发出清脆的叮当乱响。
他一脸不屑地说道：“如今农书皆以古法为尊，春种秋收，遵循四时更替之序，世代农人皆如此耕作。自神农尝百草至今，从未听闻竖子能改农时！”老臣说话间，旁边的侍从正用漆木盒为众人呈上茶点，漆木工艺也是战国常见的技艺。
当夜子时，两个粗使仆役抬着半袋散发着霉味的蛀空黍种，“砰”的一声扔在她暂居的茅屋前。
月光如银纱般漏过茅草顶的缝隙，在虫蛀的粮袋上织成细密的网。
此时，屋外有游侠背着长剑匆匆走过，游侠在战国时期也是独特的存在。
黎轩就是在这时出现的，他那玄甲上的虎头吞口在冷冽月光的映照下泛着森冷的光，剑柄云纹缠着暗红的血渍，仿佛诉说着一场惨烈的战斗。
"将军也来劝我放弃？"何以唯将发霉的麦粒摊在粗麻布上，手指在麦粒间摩挲着，仔细地挑拣着。
在前几次穿梭中何以唯开始遇到一个叫黎轩的人，这些黎轩有相同之处，也有不同之处，相同的是情感，不同的身份。
这个黎轩仿佛是魂穿一样，每次跟随何以唯去不同时代，能迅速的拥有一个身份，而且这个身份还有迹可查。
黎轩却解下佩剑席地而坐，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捻起颗完好的麦粒："西郊有三百亩休耕的薄田。"
晨雾未散时，二十八个面黄肌瘦、眼神中透着迷茫的农妇跟着何以唯踩进冰凉刺骨的泥沼，那冰冷的泥水没过脚踝，让她们不禁打了个寒颤。
田间劳作时，农妇们偶尔会唱起当地的农事歌谣，这也是战国民间文化的一部分。
她们看着这个外乡女子赤脚踏碎板结的土块，将发黑的骨粉混进腐殖土。"这是要遭天谴的！"人群里突然爆出惊恐的哭嚎，有个老妇人颤抖着指向她腰间挂着的龟甲——那上面刻着改良过的二十四节气。
龟甲在战国时期也是一种占卜和记录的载体。
暮春的太阳如一个巨大的火球坠到桑树枝头时，第一场春雨如断了线的珠子般砸在重新分垄的田埂上，雨点打在泥土上溅起的泥星扑面而来。
何以唯跪坐在泥水里，泥水浸湿了她的衣衫，凉意渗透到骨子里。
她看着嫩绿的芽尖顶开湿润的土层，耳边飘来墙根下零星的咒骂声。
她摸到袖袋里那枚刻着"黎"字的青铜虎符，那是黎明前消失在官道尽头的玄甲将军留下的。
嫩芽破土的第七日，田埂间的谩骂变成了窃窃私语。
何以唯卷着沾满泥浆、散发着土腥味的裤腿，将竹筒制作的简易水位计插进沟渠，手指触碰到竹筒，能感觉到上面的粗糙纹理。
十几个农妇围在垄边，看她用麻绳绑着石块测量不同田块的高度差。
"水往低处流的道理，三岁孩童都懂。"先前哭喊要遭天谴的老妇人攥着衣角，却在看到何以唯挖通最后半尺引水渠时瞪大了眼睛，那混浊的渠水顺着新开的沟道蜿蜒而下，发出潺潺的流水声，精准地分流到高处的四块梯田。
躲在人群后的老臣家仆正要溜走，被两个壮硕农妇堵住了去路。"上次克扣的骨粉该还了。"她们扬了扬手里浸透汗水、散发着汗臭味的麻绳。
何以唯抹了把额头的汗水，汗水顺着脸颊滑落，将晒干的牛粪饼分给众人："把这些碾碎拌进秧苗根部，顶得上三车骨粉。"
劳作了一天，何以唯只觉浑身酸痛，双腿像灌了铅一般沉重。
她疲惫地看着田间忙碌后的景象，心中对今日的成果有了些许欣慰。
暮色如一幅绚丽的画卷染红了桑树枝时，黎轩留下的青铜虎符在案几上轻轻震动，那细微的震动声仿佛是来自远方的召唤。
何以唯蘸着陶碗里的清水，在龟甲背面画出简易的烽燧分布图，手指在龟甲上摩挲，感受着上面的纹路。
白天的农妇里混着三个眼神锐利的女人，她们记下了每个怀疑对象接触过的可疑人物。
"北边荒坡的野艾草该收割了。"她将晒干的艾草分发给负责夜巡的村民，那淡淡的艾草清香弥漫在空气中，这是她在图书馆古籍里看过的天然驱虫法。
七八个半大孩子举着艾草火把跑过田埂，跃动的火光如跳跃的精灵，惊飞了成群结队的蝗虫，蝗虫振翅的声音在夜空中嗡嗡作响。
月光如银霜般爬上茅草屋顶时，西郊传来此起彼伏的蛙鸣，那清脆的蛙鸣声仿佛是大自然的乐章。
何以唯蹲在刚垒好的蓄水池旁，手指抚过池底渗水的裂缝，能感觉到那潮湿的水汽和粗糙的池壁。
白天的疑惑突然有了答案——那些故意挖歪的引水渠，混合着碎陶片的夯土层，绝不是普通农户会犯的错误。
"阿禾姐！"守夜的小姑娘举着火把冲过来，辫梢还沾着新鲜的苍耳子，那苍耳子刺刺的触感让人微微发痒，"里正家的大黄狗刚才对着北山狂吠！"何以唯望着漆黑如墨的山坳，那里本该有夜枭的啼叫，此刻却寂静得如同坟墓。
她解下腰间挂着的牛角哨，这是黎轩临行前塞给她的报警器。
潮湿的夜风带着丝丝凉意，捎来某种焦油的气味，混在艾草燃烧的清香里几乎难以察觉。
何以唯突然转身奔向堆肥的草垛，白麻布衣摆在夜风中飘动，扫倒了插在田边的稻草人。
月光下，那个本该握着木杈的稻草人右手位置，赫然绑着半截浸透松脂的麻绳。
秋蝉残鸣如丝线般坠入草叶的瞬间，何以唯指尖轻轻地勾住测风旗末端那粗糙的绳结，触感干涩而坚韧。
月光如银纱般洒下，硫磺粉铺成的银线在微风中轻轻颤动，闪烁着诡异的光芒。
二十步外水塘边的芦苇丛里，传来沙沙的衣料摩擦声，仿佛是夜的低语。
"东南角第三陇田埂。"她对着空荡荡的夜幕抬高声音，声音在夜空中回荡，“将军的暗哨该换班了。”
刹那间，金属碰撞声从三个方向同时响起，如惊雷般在寂静的夜中炸开。
火把骤然照亮粟米田，明亮的火光刺痛了众人的眼睛，光影在粟米叶上跳跃。
十二名黑衣人手举火油罐僵在原地，领头的男人左腿正卡在竹签标记过的松软泥坑里，脚边的泥触感黏腻，硫磺粉末沾满他翻起的裤脚，散发着刺鼻的气味。
"十辆牛车运来的可不止粮种。"黎轩的剑锋横在黑衣人颈侧，玄甲映着粮仓顶棚新铺的青瓦，那青瓦在火光下泛着幽冷的光。
“三日前工坊报失的三桶火油，味道比硫磺冲多了。”刺鼻的火油味混杂着硫磺味，刺激着众人的鼻腔。
朝堂之上，国君正为粮食之事忧心忡忡，此时，国君拍碎案上陶盏时，东方刚泛起鱼肚白，清脆的陶盏破碎声在寂静的朝堂回荡。
竹简记载的克扣粮种数额与黑衣人口供完全吻合，老臣垂首立于殿柱阴影里，腰间玉坠磕在青铜灯架上发出轻响，那轻响仿佛是无声的叹息。
"将军可知这火油遇粟米会怎样？"何以唯将半截烧焦的麦穗摆在黎米图纹的丝帛上，烧焦麦穗散发着淡淡的焦糊味。
“七日霉斑，半月尽腐——贵国今年冬祭的粮仓怕是只能摆枯草。”
三日后，二十车新麦种沿着官道运抵各村。
黎轩的佩剑换成刻有农官印信的青铜尺，丈量田亩时总会惊起飞鸟，飞鸟扑腾翅膀的声音清脆悦耳。
孩子们用硝石染的蓝布条扎成测风旗，在风中猎猎作响，那声音充满了生机。
老农们跟着学唱楚地民谣翻土，悠扬的民谣声在田野间飘荡。
朝堂之上，气氛愈发紧张，“妖女祸国！”老臣在第八次朝会上摔了玉笏，玉笏摔在地上的声音格外响亮。
“哪家女子会观星象、测地脉？分明是别国派来毁我根基！”
秋雨如细密的针丝般打在粮仓新漆的朱门上，发出滴答滴答的声响，何以唯当着满朝文武解开麻布包。
金黄的粟米粒滚进铜鼎，发出清脆的滚动声，蒸腾的热气裹着麦香漫过雕花窗棂，那浓郁的麦香让人陶醉。
“诸君可知陈粮霉变会生绿毛？新收的麦子倒能养出壮劳力。”
国君指尖沾了鼎边水雾，那水雾凉凉的，转头看向黎轩：“将军先带五百亲兵试吃半月。”
霜降那日，城门口支起十口大锅。
熬煮新粟米的香气顺着西风飘进王宫，那香气醇厚而诱人。
老臣捧着发霉的旧粮奏章跪在丹墀下，空气中弥漫着旧粮的霉味。
黎轩的青铜尺量过每个运粮车队，暗纹铠甲换成了粗麻短打。
“何娘子！”扎羊角辫的女娃举着空竹筒挤到粮车前，清脆的声音打破了周围的寂静。
“阿爹说吃了新粮，能看清三十步外的测风旗呢！”
何以唯将最后把麦种撒进试验田时，发现田埂多了排深浅不一的脚印，她蹲下，用手触摸那脚印，泥土的触感微凉。
黎轩的青铜尺插在她昨夜标记的灌溉渠旁，尺身上沾着半片枯黄的柳叶——那是老臣府邸后园独有的品种。
"东南风该转北了。"她对着空无一人的麦田提高声音，麻布裙摆扫过青铜尺，发出沙沙的声音，袖中滑落的硝石粉悄无声息融进泥土。
远处官道上，押送试吃军粮的牛车正碾过她三个月前亲手夯实的路基，车轴发出与那夜粮仓外一模一样的裂响，那裂响仿佛是危险的信号。
运送军粮的牛车在官道拐弯处发出脆响，车辕裂痕里渗出的浊液滴在青石板上，引来成群的褐蚁。
何以唯蹲身捏起块碎屑，指尖还未凑近鼻尖就泛起灼痛——与粮仓外那滩火油残留如出一辙的刺鼻气味，那气味让人作呕。
"十七车。"黎轩的青铜尺挑起粮袋封口处的麻绳结，月光照亮绳结内侧暗红的纹路，那纹路在月光下显得格外神秘。
“这些本该是南境进贡的茜草染绳。”
军粮出了如此大的问题，众人皆惊，黎轩心中暗下决心，定要追查到底。
城西大营此起彼伏的呕吐声惊飞了报晓的公鸡，那呕吐声让人揪心。
五个营帐的士兵蜷缩在草席上抽搐，打翻的粟米粥里浮着可疑的灰绿色絮状物，那景象让人触目惊心。
老臣带着太医院判冲进中军帐时，正撞见何以唯将银针插进呕吐物。
“蛊虫！”院判举起瓷碗的手在发抖，碗底几条僵死的黑虫在晨光中泛着金属光泽，那金属光泽透着诡异。
“《巫蛊志》有载，南疆异术以铁线虫惑人心智！”
国君的诏令比正午日头更毒辣。
八个禁军按住粮仓木门时，何以唯正用硝石粉拓印麻绳纹路。
老臣嫡孙的玉佩从她袖口滚落在地——三日前那孩子曾钻进粮车底下捡纸鸢。
"将军该拦的是东南粮道。"她任由禁军反剪双手，染着硝石粉的指尖划过黎轩铠甲暗纹，那触感冰冷而粗糙。
“三百石陈粮混着三车浸过火油的新粟，倒比直接焚仓高明得多。”
黎轩解甲的声音惊醒了打盹的传令官。
镶玉腰带与虎符同时落在御案，玄色深衣领口翻出半截染血的绷带——那是三日前巡视粮道时中的冷箭。
"臣以黎氏宗祠立誓。"他的青铜尺横在何以唯与禁军之间，尺面新刻的麦穗纹还沾着田埂泥，那泥的触感带着田间的湿气。
“若查出半粒蛊虫，臣自请戍边。”
粮仓老鼠在子夜时分发了疯，那嘈杂的声音让人毛骨悚然。
何以唯隔着木栅栏看见黎轩的佩剑挑开麻袋，剑尖粘着的碎屑在月光下泛着青紫，那青紫的颜色透着不祥。
守仓吏的鼾声里混进竹哨的颤音，二十步外柳树上飘落的黄叶，边缘竟与老臣衣袖的熏香纹路严丝合缝，那熏香的味道在夜风中若有若无。
"劳驾递个火折子。"她突然抬高声音，腕间铁链撞得栅栏哐啷响，那声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黎轩转身时，她已用鞋尖在泥地上画出完整的运输路线图，某处岔道标记着与那夜粮仓外相同的硫磺符号。
第三日晨雾未散，城西乱葬岗多了三具蒙面尸首。
黎轩的青铜尺插在运粮官后颈时，沾血的麻绳正捆着二十袋发霉的陈粮。
城门口测风旗突然齐刷刷转向，扎羊角辫的女娃指着官道尖叫——本该运往边境的浸油粟米，此刻正静静躺在老臣别院的枯井里。
"将军赌的是人心。"何以唯揉着腕间淤青，将拓印纹路与柳叶并排摆在黎案上。
粮仓顶棚漏下的光斑跳进她瞳孔，惊起一片淬火的星辰。
晨雾如鬼魅般裹着刺鼻的尸臭漫过乱葬岗，那股腐臭的气味直钻鼻腔，令人作呕。
黎轩的青铜尺在运粮官后颈拧出第三道血痕，血珠顺着青铜尺的纹路缓缓滑落，发出细微的滴答声。
城西，一群乌鸦在空中盘旋了三日，它们的叫声嘶哑而凄厉，仿佛在诉说着什么不祥之事，直到麻绳捆住的二十袋霉粮曝晒于东市刑场。
原来，有个羊角辫女童无意间发现了老臣贪污油粟的恶行，惨遭灭口未遂，她那惊恐的尖叫仿佛还卡在护城河冰面下，令人毛骨悚然。
而此时，老臣别院枯井里的油粟已堆满国君案头，那些金黄的油粟在阳光下散发着诱人的光泽，却也隐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这是南境将士三个月的口粮。"黎轩将浸透桐油的谷粒撒在青砖上，谷粒与青砖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硫磺符号在晨光里泛着幽蓝的光，那幽蓝的光芒诡异而神秘，"太宰大人熏衣的龙脑香，倒是与粮仓驱鼠的药粉气味相似。"那股龙脑香与药粉混合的气味，丝丝缕缕地钻进众人的鼻孔。
国君攥紧青铜酒樽的手背暴起青筋，他的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显示出他内心的愤怒。
殿外突然传来战马嘶鸣，那嘶鸣声震得殿内的人耳朵生疼。
八百里加急军报撞开朱漆门，"砰"的一声，门被撞得摇晃起来。
边境烽火台燃起的狼烟把帛书边角灼出焦痕——本该运往前线的军粮，此刻正在太宰府地窖生出灰绿霉斑，那灰绿的霉斑看着就让人恶心。
"老臣冤枉！"紫袍老者匍匐在地，袖口熏香纹路与证物袋里的柳叶严丝合缝，"此女来历不明，所谓改革尽是妖术！
半月前她改良的犁具让三头耕牛暴毙，上月推广的纺织机毁了三家布庄......"
谋士突然轻叩玉圭，腰间占卜用的蓍草簌簌作响，那声响如同轻微的风声："臣提议给何姑娘三月之期。
若她拟定的《强楚九策》能使国库增收三成，便证明改革可行。"羊皮卷在青石地面滚开，发出沙沙的声响，末尾朱砂印鉴艳如凝血。
朝堂哗然，众人的议论声如同炸开了锅。
十二旒玉藻晃动的阴影里，国君目光扫过群臣腰间的谷纹佩："若败，当如何？"
"民女自请黥面流放。"何以唯铁链拖过青砖的声响惊飞殿角寒鸦，铁链与青砖摩擦的声音尖锐刺耳。
她拾起沾着霉斑的《田律》残简，指尖划过"什一税"字样，那竹简的粗糙质感摩挲着她的指尖："请诸公细看简牍霉变纹路——这些竹简浸泡过延缓作物生长的药汁。"
三日后霜降，虎符调动的三百甲士包围司农寺。
寒冷的秋风呼啸着，吹在甲士们的脸上，如刀割一般。
藏在《户籍册》里的八百亩私田曝露在阳光下，沾着药汁的简牍堆成小山。
阳光洒在简牍上，反射出刺眼的光芒。
老臣门客运送药草的车辙印，与粮仓外硫磺符号拓印完全重合。
"治国不是算学题。"紫袍老者踹翻铜秤，秤砣落地的声音沉闷而响亮，散落的砝码砸中《军功授爵制》竹简，发出清脆的撞击声，"削世家田产充公？
改世袭制为军功制？
简直祸乱朝纲！"
九重玉阶响起环佩叮当，清脆的环佩声在宫殿中回荡。
何以唯展开边境布防图，指尖点在标注"韩军屯粮处"的峡谷，她的手指轻轻触碰着地图，感受着纸张的纹理："三晋联军惯用火攻，而我军粮仓顶棚仍用茅草。"她抖开浸过桐油的帐幔，帐幔飘动的声音呼呼作响，火折子点燃的刹那，二十位将领同时按住剑柄，空气中弥漫着紧张的气息。
"去年秦军破魏邑阳晋，靠的正是改良后的铁制耧车。"烧穿的帐幔露出后方沙盘，她将韩式弩机模型卡进楚军战车凹槽，模型与凹槽契合的声音清晰可闻："若把弩机射程增加三十步，配合新式轮轴......"
太庙方向突然传来编钟轰鸣，那宏大的钟声震得宫殿都微微颤抖。
黎轩握剑的手背青筋微突，他看见那女子在朝臣围攻中倏然转身，发间木簪挑开悬挂的七国帛画，帛画飘动的声音轻柔而微弱。
当她说出"赵国骑兵日行三百里的饲马秘方"时，一缕阳光正穿透殿顶蟠螭纹，将她腕间淤青映成虎符形状，那阳光照在身上，带着一丝温暖。
暮色漫过宫墙时，《垦草令》竹简已堆满三辆牛车。
黎轩在偏殿擦拭青铜尺的手忽然停顿——檐角风铃晃动的频率，与那日粮仓顶棚光斑跳跃的节奏完全一致，风铃清脆的声响在寂静的偏殿中格外清晰。
西廊传来环佩轻响，将军把染血的柳叶压进《强楚九策》扉页。
月光透过冶铁坊的格窗，在何以唯脚边投下菱形光斑。
她握着新制的曲辕犁模型，指尖在犁壁弧度处反复摩挲，犁壁光滑的质感在她指尖流转。
铁匠老周将淬火的铁片浸入冷水，蒸腾的白雾扑面而来，带着一股淡淡的水汽，传来他沙哑的嗓音："卯榫接口还是松，今早王家村又折断了三架。"
铜漏滴到子时三刻，黎轩的皂靴踏碎满地月华，靴子踩在地上的声音沉重而有力。
他站在兵器架前擦拭青铜剑，目光却掠过案几上凉透的黍饼——那女子正用炭笔在竹简勾画分解图，发梢沾着铁屑在烛火里泛着细碎银光。
"将军该去巡夜了。"老周故意将铁锤砸得震天响，铁锤与铁砧碰撞的声音震耳欲聋。
青铜剑入鞘的铮鸣声中，黎轩将青瓷药瓶放在门槛石墩，暗红丝绦垂落处刻着黎氏家纹。
三更梆子敲过两遍，何以唯终于找到症结所在。
她拆下模型上的压镵，将原本直角的犁评改成弧形："这样既分散受力，又能根据土质调节深浅。"老周抡锤的动作忽然停顿，铁砧上迸出的火星照亮他眼角的皱纹，火星飞溅的声音噼里啪啦作响："何姑娘这手法，倒像是墨家机关术。"
晨雾未散时，二十架改良犁已装上牛车。
黎轩策马经过官道，看见那抹青灰身影正在田埂示范操作。
她赤脚踩进泥水，冰冷的泥水没过她的脚踝，裙裾沾满晨露，握着犁柄的手腕还留着昨夜烫伤的红痕。
"歇会儿。"玄色披风突然罩住她肩头，披风柔软的触感包裹着她。
黎惟解开腰间牛皮水囊，却在瞥见她颈后黥刑旧疤时手指微蜷。
冰凉的青铜盖擦过她掌心，装着消瘀药膏的玉盒烙着黎氏图腾。
老臣的冷笑从桑树林传来："祖宗礼法岂容儿戏！"他身后巫祝摇动龟甲，蓍草在青铜鼎燃起诡异的青烟，那青烟的味道刺鼻难闻。
谋士忽然上前半步，腰间玉佩与占卜用的玉圭相撞，发出清脆的撞击声："昨夜观星，荧惑守心之象正对应司农星位。"
国君的鹿皮靴碾过烧焦的蓍草，目光落在黎轩握剑的手上："黎将军以为如何？"剑鞘上的螭纹硌着掌心，黎轩想起昨夜父亲密信——"九世卿族，不可与妖女为伍"。
晨风卷起药盒丝绦，扫过他战袍下未愈的箭伤，那风带着一丝凉意，吹在伤口上，隐隐作痛。
"改良农具确能提升耕作效率。"青铜剑穗在阳光下晃成虚影，"但《军功授爵制》涉及兵权分配，还需从长计议。"他说最后四字时转向何以唯，却见她正俯身检查车轴裂痕，半截断簪插在松散的发髻间。
暮春骤雨来得猝不及防。
何以唯冒雨冲进司农寺库房，雨水打在身上，凉飕飕的，抱出受潮的《阡陌图》竹简。
黎轩的油纸伞堪堪停在她发顶半寸，伞骨垂落的雨帘隔开两人身影，雨打在伞上的声音噼里啪啦作响。
他看见她睫毛上凝着水珠，忽然想起那夜铁匠铺飞溅的铁星子。
"小心暗箭。"他往她手里塞了把错金匕首，刀柄缠着止血用的白麻布，匕首冰冷的触感传遍她的手心。
雨声吞没了后半句，等何以唯抬头时，只看见玄色披风消失在宫墙拐角，青石板上的马蹄印转瞬被雨水冲散。
三日后，第一批新式农具运抵边境。
黎轩在城楼清点兵械，发现弩机卡槽竟与那日沙盘推演的改良图纸完全吻合。
他握紧染血的军报，想起她演示火攻战术时灼亮的眼睛，胸口铁甲下的旧伤突然隐隐作痛。
更深露重时，巡夜士兵撞见司农寺库房有黑影晃动。
次日清晨，老周在检修农具时发现暗藏的机关——三架耧车的播种斗里埋着淬毒铁蒺藜，断口处还沾着楚国禁军专用的黑火油。
五更天的梆子声，清脆而单调，在寂静的夜里回荡，司农寺库房那泛着铜绿的铜锁，摸上去凉飕飕的，还浸着夜露，夜露的潮湿感顺着指尖传来。
老周攥着淬毒铁蒺藜，脚步匆匆地冲进朝堂，那铁蒺藜在晨曦微光下闪烁着冰冷的光泽。
此时，殿外斥候正声嘶力竭地禀报楚国十万精兵压境的消息，那声音尖锐得刺痛人耳。
"妖女祸国！"老臣怒目圆睁，将铁蒺藜狠狠砸在青玉砖上，伴随着"哐当"一声巨响，黑火油在晨曦里泛出诡异幽光，那幽光绿莹莹的，透着一股阴森。"楚国禁军之物出现在改良农具中，定是这妖女通敌——"
"若真通敌，何苦在农具暗格藏毒？"何以唯迈着坚定的步伐，踩着那截断裂的白麻布上前，白麻布摸起来柔软且带着些许粗糙，那是三日前黎轩塞给她的匕首缠布。
她抬手展开边境布防图，昨夜新绘的墨迹散发着淡淡的墨香，盖住了竹简受潮的霉斑，霉斑散发着一股陈旧的腐味。"请诸君细看，楚军先锋营距边关仅三十里，可他们的运粮车半月前就伪装成商队驻扎在落霞谷。"
朝堂霎时死寂，静得能听到每个人的心跳声。
谋士弯腰捡起滚到脚边的铁蒺藜，指尖沾了点黑火油捻开，黑火油黏糊糊的，还带着一股刺鼻的气味。"此物需密封保存，从楚国到都城至少二十日......"
"二十日前，第一批新耧车刚出铸器监。"黎轩身着铁甲，铁甲与殿柱碰撞，发出响亮的"当当"声，玄色披风随风舞动，掠起一阵裹着血腥气的风，那血腥气浓烈得让人作呕。
他解下腰牌，用力掷在御案上，腰牌与御案碰撞发出"啪"的一声。"臣请即刻领兵三万驰援边关。"
国君攥着占卜用的龟甲，龟甲表面冰凉且光滑，国君的手簌簌发抖，忽听得玉阶下"咔嚓"一声。
何以唯用力踩碎了那片淬毒铁蒺藜，碎渣在青砖缝里闪着蓝莹莹的光，像细碎的宝石。"臣请随军督运粮草，若三日后不能助将军退敌，甘愿自焚祭旗。"
卯时三刻，铁匠铺的火炉刚冒出青烟，青烟带着炽热的温度，呛得人鼻子发酸。
黎轩盯着马背上捆扎成束的青铜弩机，青铜弩机泛着冷冽的金属光泽，正是按沙盘推演改良的制式，卡槽里还嵌着未清理的稻谷壳，稻谷壳摸上去干涩粗糙。
他想起临行前谋士的耳语："将军可知，昨夜巡卫在库房逮到的耗子，后槽牙藏着楚国死士的毒囊。"
"将军看这个。"疾驰而来的马车掀帘，风声呼呼作响，何以唯束发的青帛沾着草屑，草屑带着淡淡的青草香气，掌心里躺着几粒带焦痕的黍米，黍米散发着一股焦香。"今春边境收成比往年多三成，楚军怕是连新麦都等不及收割。"
暮色如墨，渐渐漫过落霞谷，初战失利的战报如阴云般传遍军营，士兵们的叹息声和议论声交织在一起。
黎轩卸下染血的护心镜，护心镜上的血渍已经干涸，摸上去黏黏的，他看见粮草营亮着盏孤灯，灯光在夜风中摇曳不定。
何以唯正在用竹签摆弄沙盘，发间还别着半截被火燎焦的炭笔，炭笔散发着一股烧焦的味道。
"他们的运粮车。"她突然抓起两把黍米撒在沙盘西侧，黍米落在沙盘上发出轻微的"簌簌"声，几粒滚进代表落霞谷的凹槽。"每辆粮车辙印深浅不一，车轮间距却完全相同——楚军把半数粮草换成了裹着草席的抛石机。"
黎轩用剑尖拨开沙粒，沙粒从剑尖滑落，发出细微的摩擦声，露出底下暗红色的黏土，黏土散发着一股泥土的腥味。
三年前他正是在这里被楚军铁骑踏断两根肋骨，而此刻剑尖指着的方位："你想烧真正的粮仓？"
"不，是借粮仓烧他们的退路。"何以唯将炭笔在溪流图上重重一划，发出"唰"的一声。"落霞谷上游有座废弃水坝，楚军为防火攻，定会把粮仓设在水坝下游。
若我们派轻骑绕过鹰愁涧......"
五更天的梆子又响了，那声音沉闷而悠长。
士兵甲蹲在帐外打磨箭镞，打磨箭镞的"沙沙"声在夜里格外清晰，听见将军帐中传来青铜弩机扣合的声响，那声响干脆利落。
黎轩将虎符按在沙盘边缘，染血的绷带在舆图上洇出褐痕，虎符质地坚硬且冰凉。"拨你三百轻骑，丑时三刻出发。"
"要会凫水的。"何以唯往士兵甲手里塞了个油纸包，油纸包带着她手心的温度，里面是混着艾草的黍米饼，黍米饼散发着艾草的清香。"经过鹰嘴岩时，记得用这个喂饱守岩的鹞鹰。"寅时末的鹰愁涧腾起冲天火光，火光照亮了夜空，热浪扑面而来，黎轩的玄铁剑正劈断楚军主将的青铜胄，发出"铿锵"一声。
溃散的敌兵撞翻了运粮车，裹着草席的抛石机滚进溪流，将上游冲下的火油带成蜿蜒火蛇，火蛇发出"噼里啪啦"的燃烧声。
"报——粮仓火势已蔓延至水坝！"传令兵的马蹄踏碎了楚军战鼓，鼓声沉闷而杂乱，士兵甲从焦黑的粮车底钻出来，手里还攥着半块沾满泥巴的黍米饼，泥巴的湿润感和黍米饼的温热感交织在一起。
黎轩望着溃逃的楚军扬起嘴角，却没注意都城方向飘来的阴云，阴云低沉且压抑。
在边关战事到凯旋之间，军队一路整顿军纪，安抚百姓，士气逐渐高昂。
凯旋的军队还未回到都城，胜利的消息便如长了翅膀一般迅速传开。
街头巷尾，百姓们无不欢欣鼓舞，集市上议论纷纷：“听说这次打了大胜仗，多亏了何以唯姑娘和黎轩将军啊！”“是啊是啊，咱们国家有这样的人才，以后肯定太平！”酒楼茶肆里，人们也都在举杯庆贺，欢声笑语回荡在每一个角落。
然而，宫廷之中却是另一番景象。
在一间阴暗潮湿的偏殿里，几个老臣鬼鬼祟祟地聚集在一起，烛火在风中摇曳，将他们的影子拉得长长的，映在墙壁上，宛如张牙舞爪的鬼魅。
“此次何以唯和黎轩凯旋，国君必定会对他们更加宠信，这对我们来说可不是好事啊。”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臣皱着眉头，忧心忡忡地说道，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仿佛从地底下冒出来的一般。
“哼，那妖女一直在推行改革，坏了我们多少好事，绝不能让她继续得势。”另一位老臣用力地拍了一下桌子，脸上满是愤怒和不甘。
“可是如今她立下战功，我们一时之间也找不到合适的把柄啊。”又一位老臣摸着下巴，苦苦思索着。
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农官眼睛突然一亮，凑上前去，压低声音说道：“我倒是有个主意。春耕之时，我负责采购物资，我可以想办法将楚国禁军之物混入改良农具中，到时候就说她通敌叛国。”
“好主意！”几位老臣听了，眼睛都亮了起来，脸上露出了阴险的笑容。
“不过，光有这个还不够，还得有更有力的证据。”一位老臣摸着胡须，沉思片刻后说道，“我们可以伪造一份与敌国间谍联络的暗记，用她改良的雕版印在帛书上，这样就更加坐实了她的罪名。”
“妙啊！”众人纷纷点头称赞。
“那这囚犯又该如何安排？”有人提出疑问。
“这好办，找个死囚，许以他家人荣华富贵，让他招供说是何氏早在春耕时便与楚人密谋。”农官狡黠地笑了笑。
“如此甚好，此事就这么定了。大家务必小心行事，不能露出半点马脚。”为首的老臣眼神阴鸷，扫视了众人一圈，严肃地说道。
之后，老臣们四处活动，在朝堂上散布谣言，说何以唯此次虽然打了胜仗，但其实是为了自己的私利，想要在军中树立威望，日后恐有谋反之心。
一些胆小怕事的大臣，被他们的谣言所蛊惑，开始对何以唯产生了怀疑。
国君虽然表面上对凯旋之事表示欣喜，但内心也开始有所动摇。
他听闻了一些关于何以唯的流言蜚语，再加上老臣们在一旁煽风点火，心中渐渐生出了猜忌。
他开始秘密派人调查何以唯的一举一动，想要看看她是否真的有不轨之心。
三日后凯旋的军队在城门被泼了满身黑狗血，黑狗血散发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腥味。
老臣拄着先王赐的鸠杖拦在御道中央，身后木笼里关着个浑身溃烂的囚犯，囚犯发出痛苦的呻吟声。"此贼招供，何氏早在春耕时便与楚人密谋！"
国君掀翻案几，案几倒地发出"砰"的一声，摔碎的龟甲正巧裂成凶兆纹路。
老臣颤巍巍捧出卷帛书，上面竟拓着与敌国间谍联络的暗记——正是用何以唯改良的雕版所印。
"押入黑水牢！"玉笏砸在青铜獬豸像上嗡嗡作响。
谋士瞥见农官欲言又止的模样，突然剧烈咳嗽起来，袖口抖落的药渣盖住了青砖缝里半片淬毒铁蒺藜。
何以唯在被押解途中，心中满是愤懑和不甘，周围是冰冷的铁链碰撞声和士兵们冷漠的脚步声。
地牢阴潮的石壁上凝着血珠，血珠散发着一股淡淡的铁锈味，摸上去黏糊糊的。
何以唯摸着腕间铁链的磨损痕迹，铁链粗糙且冰凉，这是专门锁巫蛊罪人的九节连环扣。
忽听得头顶通风口传来鹞鹰振翅声，风声呼呼作响，几粒带艾草味的黍米渣落在霉烂的稻草堆里，稻草散发着一股腐朽的气味。
"姑娘要的黍饼。"狱卒扔进来的陶碗底藏着半块焦糊饼子，陶碗碰撞地面发出"哐当"一声。
何以唯掰开硬壳，发现夹在其中的布条浸着紫穗槐汁——正是她教士兵甲做的简易密写药水。
子时的梆子声混着狱卒鼾声传来时，何以唯将布条按在渗水的墙砖上，墙砖湿漉漉的，带着一股潮味。
紫痕渐渐显出一行小字：铁蒺藜淬毒需用楚地红信石，但库房搜出的却是滇国产的孔雀胆。
她突然攥紧掌心的稻草，稻草刺得手心微微发痛。
那日朝堂断裂的白麻布，黎轩匕首缠布用的是双股棉线，而老臣砸来的铁蒺藜上缠着三股麻线——正是农官负责采购的春耕捆扎绳规格。
原来，农官为了讨好老臣，参与了陷害何以唯的阴谋，为老臣提供了带有三股麻线的铁蒺藜。
地牢深处传来铁门开合声，铁门发出沉重的"嘎吱"声。
何以唯迅速将布条塞进墙缝，却摸到砖石接缝处有新鲜凿痕，凿痕还带着石头的粉末，摸上去沙沙的。
借着天窗漏下的月光，她看见缝隙里卡着半片青玉碎屑——与国君摔碎的龟甲裂纹如出一辙。
国君平日里十分珍视龟甲，常以其进行古老的占卜仪式，据说龟甲上的纹路能预示国运兴衰。
地牢的霉味裹着血锈气刺鼻地钻进鼻腔，何以唯将碎玉屑压在舌底，那苦涩的触感蔓延开来。
月光如银纱般穿过天窗铁栅，在潮湿的稻草上投下细长的银纹，隐隐约约能看到稻草上还残留着雨滴的痕迹，摸上去湿漉漉的。
远处传来巡夜士兵铁靴踏过石阶的声响，那沉重的脚步声一下一下地敲击着地面，每一步都仿佛敲在何以唯的心上，她数到第三十六下时，东南角的烛火准时熄灭——这是士兵甲与她约定的暗号。
"姑娘当真要抗到底？"狱卒老王将陶罐放在栅栏外，浑浊的眼睛扫过墙角发黑的刑具，那刑具在微弱的光线下散发着阴森的气息，仿佛在诉说着曾经的恐怖。"前日送来的黍饼，可是将军亲兵特意嘱咐的。"
何以唯掸去裙摆沾着的稻草屑，那稻草屑轻飘飘地落下，袖口暗绣的麦穗纹在月光下隐隐发亮。
她轻声说道："王伯可知春耕时棉麻混纺的捆扎绳为何总断裂？"她指尖蘸着陶罐溢出的清水，那凉凉的触感从指尖传来，在青砖上画出双股棉线与三股麻线的交错图，"若将南疆的剑麻掺进楚地棉花，纺出来的捆扎绳既能抗虫蛀，承重还能多三成。
而且，通过麻线的流向，我们能追踪到物资的流向，这背后或许藏着大阴谋。
您想想，这麻线出现在不该出现的地方，说不定就是有人在暗中捣鬼。"
老王皱了皱眉头，疑惑地说："姑娘，这麻线能有啥大阴谋啊？我看就是普通的绳子罢了。"
何以唯耐心地解释道："王伯，您有所不知。
这批本该送往南疆的剑麻绳，却出现在了兵部武库，这其中肯定有问题。
那些心怀不轨的人可能利用麻线来转移物资，进行不可告人的勾当。"
老王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那些大人们说姑娘用巫蛊咒杀耕牛......"
"咒术杀得了牛，可杀不死地里的蝗虫卵。"何以唯突然剧烈咳嗽，掌心赫然多了道带血的麻线勒痕，那勒痕刺痛着她的肌肤。"劳烦王伯把这个交给西市第三间染坊的跛脚伙计。"染着紫穗槐汁的碎布片裹着青玉屑，稳稳落在陶罐边缘。
梆子敲过五更时，宫门外的凯旋鼓震落了承露盘里的积水，那鼓声如雷般响亮，震动着空气。
士兵甲怀揣着何以唯的消息，心急如焚地从地牢往朝堂赶去，他的脚步匆匆，心中满是焦急，生怕耽误了为何以唯洗清冤屈的时机。
黎轩的战甲还凝着塞外霜，那冰冷的触感让他不禁打了个寒颤，腰间匕首缠裹的双股棉线被血浸成褐红色。
他踏碎玉阶前拦路的谏鼓，佩剑撞在盘龙柱上迸出火星，那火星飞溅的瞬间，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三个月前若不是何姑娘改良的投石机，此刻挂在城门上的就该是诸位的首级！"
国君手中的龟甲啪地裂成两半，与地牢碎玉相似的纹路在晨光中泛青。
因为平日里国君对龟甲和玉佩的珍视，众人此时都隐约感到这相似纹路或许有着某种神秘的联系。
老臣挥动笏板打翻案上墨砚，三股麻线捆扎的奏折滚到黎轩脚边："蛮族撤退前在边境河投了毒，除了通敌叛国者，谁能提前备好孔雀胆解药！"
一旁的一位大臣看着地上的麻线捆扎的奏折，喃喃自语道："这麻线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里面肯定有文章。"
谋士捡起浸透墨汁的奏折，忽然盯着麻线断裂处出神。
一位年轻的官员凑过来，好奇地问："谋士大人，这麻线有什么问题吗？"
谋士严肃地说："上月查验春耕物资时，这批本该送往南疆的剑麻绳，最终出现在兵部武库的记档册里。
通过麻线的不同来源和用途，能清晰地追踪到物资被挪用的轨迹。
这麻线就是解开阴谋的关键线索。"
"陛下可还记得何姑娘献上的《河防十策》？"他从袖中取出半块烧焦的黍饼，掰开的硬壳里露出紫色纹路，那紫色纹路在晨光下显得格外诡异。"昨日边关飞鸽传书，蛮族大营发现了楚地红信石——而这本该是滇国进贡的毒物。"
地牢渗水的墙壁漫过第六道刻痕时，何以唯正用稻草编着改良版捕鼠夹，那稻草在她手中摩挲，发出沙沙的声响。
突然有凉意顺着脊背爬上来，她转头望见通风口漏下的光柱里浮动着金粉——这是宫城角楼特有的鎏金瓦反光，那金粉在光柱中闪烁，如梦如幻。
碎玉在舌尖化成苦涩的津液，她想起那日暴雨中，国君的玉佩曾磕在改良水车的转轴上。
当时崩飞的玉屑嵌进水车榫卯，与此刻墙缝里的残片有着同样的半月形豁口。
狱卒老王的咳嗽声在甬道尽头响起，比平日急促三拍，那咳嗽声在寂静的地牢中显得格外刺耳。
地牢石壁渗出的寒意被铠甲铿锵声震碎，黎轩的披风扫过发霉的台阶，惊飞了角落里啄食残渣的灰雀，那灰雀扑腾着翅膀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
何以唯手中编织到一半的捕鼠夹轻轻颤动，稻草尖沾着的露水坠在青砖上，映出他眉骨处新添的箭伤，那箭伤触目惊心。
"他们用铁烙了？"黎轩五指扣住玄铁栅栏，甲片刮落的金粉飘进何以唯散开的发髻，那金粉轻飘飘地落在她的发丝上。
昨夜阵前杀敌都不曾颤抖的剑柄，此刻在掌心沁出冷汗。
何以唯将编好的鼠夹卡进墙缝，露出袖口暗藏的半月形玉片："将军可记得改良投石机那日？
暴雨冲垮了工部库房，这块崩飞的碎玉恰好卡住了水车轴承。"她指尖划过玉片边缘的暗纹，那暗纹在指尖下有着独特的触感，"就像现在卡在老臣喉间的疑点。"
甬道火把突然爆开火星，黎轩的影子笼罩住墙角刑具，那影子在火光下显得格外巨大。
他忽然扯断战甲束带，露出心口缠裹的三股麻线绷带："蛮族毒箭射穿铠甲时，这掺了剑麻的绷带延缓了毒性。"浸血的麻线末端系着染紫穗槐汁的碎布，与何以唯交给狱卒的布片严丝合缝。
"兵部武库的剑麻绳本该运往南疆。"谋士的声音从转角传来，他手中捧着烧焦的户部记档册，册页间夹着半截双股棉线。
此时，众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谋士手中的记档册上，"但春耕物资里混进了滇国红信石——这味毒物，本该锁在太医院地窖。"
地牢顶突然传来瓦片碎裂声，黎轩瞬间将何以唯护在身后。
三枚淬毒的柳叶刀钉入他们方才站立的位置，刀柄缠着的麻线还沾着兵部特供的桐油，那桐油散发着刺鼻的气味。
士兵甲的佩剑从通风口掷入，斩断第二波暗器的麻线牵引索。
"将军，西市染坊的跛脚伙计供出了运毒路线。"士兵甲踹开暗门，剑尖挑着染紫的棉麻混纺布，"这批布料浸过红信石溶液，经手人是老臣夫人的陪嫁商铺。"
谋士突然剧烈咳嗽，指缝间渗出紫色血丝。
他展开的记档册里，老臣批注的"南疆军需"四字，与户部存档的笔迹相差半笔锋。
正要指出破绽，窗外忽有劲风袭来——
最后一线月光被乌云吞没时，谋士袖中藏着的半块黍饼滚落在地。
染毒的棉线在青砖上蜿蜒如蛇信，远处打更人的梆子声漏了半拍。
士兵甲摸向腰间信号弹的手顿了顿，他听见阁楼传来弓弦绷紧的颤音，比边关狼嚎更令人胆寒。
士兵甲反手用力甩出腰间信号弹，那赤色狼烟“嗖”地一声刺破牢狱阴霾，在昏暗的牢狱里，那道赤红色的光芒格外刺眼，仿佛要将这无尽的黑暗都撕裂开来。
黎轩抬臂迅速格开第三波暗器，染紫的棉麻布缠上剑锋，瞬间燃起青焰，那青焰“滋滋”作响，带着一股刺鼻的气味，老臣竟在淬毒布料里掺了白磷。
谋士踉跄着撞翻火盆，炭块滚落浸水的稻草堆，腾起的浓烟“呼呼”地弥漫开来，模糊了刺客的弩箭准星，那浓烟带着一股呛人的焦糊味，直往人鼻子里钻。
"东南角第七块砖！"何以唯突然高声喊道，那声音在空旷的牢狱里回荡。
黎轩剑柄重击墙面，暗格应声弹开，露出半卷盖着兵部鱼符的密函，那密函在微弱的光线下，隐隐散发着一股神秘的气息。
谋士咳着血辨认出老臣私印："南疆军需实为砒霜......"
梆子声骤停的刹那，三十铁甲破窗而入，那破窗的声音“哗啦”作响，伴随着铁甲碰撞的“叮叮当当”声。
黎轩的玄铁佩剑横削立柱，整面石墙轰然坍塌，月光倾泻处可见阁楼弓弩手脖颈皆缠着靛蓝丝绦——正是老臣府邸侍卫的制式，那坍塌的声音震得人耳朵生疼。
士兵甲劈开最后两枚毒镖，染血的记档册重重摔在闻讯赶来的国君脚边，那“砰”的一声，让人心里一紧。
"陛下请看。"黎轩剑尖挑起密函，"三日前运往南疆的百石粮草，实际是浸透砒霜的秕谷。"他踢开瓦砾堆里染毒的黍饼，那黍饼被踢飞时发出“咕噜”的滚动声，"谋士大人中的正是此毒，而能接触御赐黍饼的......"
老臣的惊呼被铁链声淹没，那铁链“哗啦哗啦”的声音，仿佛是命运的枷锁。
二十轻骑押着染坊伙计撞开地牢大门，那人怀里跌出镶玉的账本，密密麻麻记载着红信石采购记录，账本落地时发出“啪”的一声。
国君颤抖的手指停在某页："永昌七年三月初七，购砒霜五十斤——这日子！"
"正是微臣提议清查军粮那日。"何以唯拂去鬓边灰尘，那灰尘在指尖微微扬起。
她拾起烧焦的布料浸入水缸，紫纹竟渐渐显出"忠勇侯府"的暗纹，那布料浸入水中时发出“噗通”的声音。
谋士强撑病体展开舆图："从染坊到南疆的运粮道，必经忠勇侯封地。"
五更梆子响彻王城时，黎轩的玄色披风掠过三百阶宫墙，那披风在风中“呼呼”作响。
兵部存档的笔迹鉴定、染坊伙计的证词、刺客身上的丝绦在晨光中堆成铁证，那晨光洒在这些证据上，仿佛给它们镀上了一层金色。
当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老臣府邸三十七口已被铁骑团团围住，那铁骑奔腾的声音“哒哒哒”地传来。
国君亲手解开何以唯腕间镣铐，龙纹玉佩"当啷"坠地。"孤竟被蒙蔽至此。"他望着地牢外跪成片的百姓——那些曾因改革受益的农人举着新稻穗，铁匠捧着改良的曲辕犁，那新稻穗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发出“沙沙”的声音。
"民为贵，社稷次之。"何以唯将浸毒的布料投入火堆，"陛下请看，毒雾散去后，灰烬里藏着上等桑蚕丝。"她抖开残片，"忠勇侯私购江南丝绸的证据。"
秋收时节，新式水车在渭河畔掀起银浪，那银浪拍打着河岸，发出“哗哗”的声音。
黎轩握着何以唯改良的连弩走过田埂，远处校场传来士兵操练声——半月前那套鸳鸯阵，已让边境流寇折损三百精锐，那操练声整齐而有力。
粮仓管理员捧着账册追来："姑娘，今岁粟米产量翻了两番！"
暮色降临时，王宫升起九十九盏孔明灯，那孔明灯在夜空中缓缓上升，带着一股温暖的光芒。
国君执意让何以唯点燃主灯，火光映亮她改良的纺纱机图纸，那火光“噼里啪啦”地燃烧着。
黎轩解下沾着稻香的披风，轻轻裹住她单薄的肩："三日后秋收大典......"
夜风送来渭河的潮气，那潮气带着一股淡淡的水腥味，宫墙外隐约飘过带着洛阳口音的商队驼铃，那驼铃“叮叮当当”的声音，仿佛来自遥远的地方。
校场方向突然传来骏马嘶鸣，一匹通体雪白的西域良驹踏碎月光，鞍鞯上金线绣着长安官驿纹样，那骏马的嘶鸣声高亢而嘹亮。
秋收大典的晨钟撞碎了渭河薄雾，那晨钟的声音“当当当”地在空气中回荡。
宫门甫开，扛着新稻穗的农人便涌向朱雀大街，那人群涌动的声音“嗡嗡”作响。
黎轩站在城楼上调整连弩机括，余光瞥见何以唯一袭素纱襦裙穿过沸腾的人群——她发间别着金丝楠木算筹，腰间缀满改良农具的微缩模型，那人群的欢呼声震得人耳朵都快聋了。
就在众人沉浸在欢乐氛围中时，何以唯却感觉一阵莫名的心慌，她的
同时，周围的空气仿佛也变得有些异样，原本温暖的阳光似乎多了一丝寒意，人群中偶尔也传来几声轻微的惊呼，但很快又被喜庆的氛围所淹没。
"吉时已到！"礼官挥动缀满粟米的仪仗。
国君亲手点燃祭坛中央的青铜鼎，改良后的鼓风装置让火焰瞬间蹿高三丈，那火焰“呼呼”地燃烧着，发出耀眼的光芒。
百姓们惊呼着后退两步，又潮水般涌上前抚摸那些旋转的水车模型，那水车模型旋转的声音“嘎吱嘎吱”作响。
黎轩的玄铁剑突然横在祭坛石阶。
剑锋轻颤的嗡鸣声中，十八匹战马自朱雀门疾驰而入，马尾系着的改良耧车正将麦种均匀撒进青砖缝隙，那战马的马蹄声“哒哒哒”地响起。
孩童们追着翻飞的麦粒嬉闹，老农捧着接满种子的陶罐泣不成声，那孩童的嬉闹声和老农的哭泣声交织在一起。
"此物可日播百亩。"黎轩解下佩剑递给国君，剑鞘暗格弹出一枚精钢齿轮，"正如姑娘改良的冶铁术，能让边境将士的甲胄轻三成。"
鼓乐声里突然掺进清越的银铃声。
三百绣娘抬着改良纺车鱼贯而入，雪白的棉纱如云瀑垂落宫墙，那棉纱垂落的声音“沙沙”作响。
何以唯指尖拂过纺轮，细若发丝的棉线突然绷直成弦，在晨光中奏出《破阵曲》的调子，那曲调激昂而振奋。
"孤要重赏！"国君扯断腰间玉带，九枚虎符叮当坠地。
黎轩却突然单膝跪在纺车前，玄色战袍扫落满地麦粒，那麦粒滚动的声音“咕噜咕噜”作响。
校场方向传来整齐的铠甲撞击声，五千精兵齐举连弩指向苍穹。
"末将求娶何姑娘。"
弩箭破空的尖啸盖过了礼炮声，那尖啸声尖锐刺耳。
淬火改良的箭镞穿透九层云幡，精准钉住飘在百丈高空的风筝。
坠落的绢帛展开成二十丈长的《农桑图》，墨迹未干处还画着新式织机的分解图。
百姓的欢呼声震落了宫檐积雪，那欢呼声震耳欲聋。
何以唯耳后的碎发突然无风自动，她抓住黎轩递来的剑穗稳住身形，指尖触到他掌心的茧——是半月前为护她被毒镖所伤的疤痕，那剑穗在手中微微颤动。
两人沉浸在幸福的氛围中，脸上洋溢着甜蜜的笑容。
然而，就在这时，天色突然变得阴沉下来，原本明亮的阳光被乌云遮挡，人群中开始出现一些小骚动，人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暮色染红渭水时，西域良驹的嘶鸣刺破庆典余韵，那嘶鸣声中带着一丝惊惶。
黎轩解下染着稻香的披风，却见怀中的姑娘突然面色煞白。
她发间的楠木算筹迸出裂纹，腰间农具模型叮咚坠地，在青砖上砸出星图般的凹痕。
"看东市旗幡。"何以唯攥紧他的护腕。
暮风卷起波斯商队的琉璃盏，本该垂直的绸缎却诡异地打着旋上升，那琉璃盏碰撞的声音“叮叮当当”作响。
朱雀大街的灯笼同时明灭三次，守夜人敲更的梆子声竟带着洛阳官话的尾音，那梆子声“当当当”地响起，透着一股诡异。
黎轩的剑鞘重重插进地砖。
裂纹顺着改良沟渠的纹路蔓延，涌出的却不是泉水，而是闪着荧光的细沙，那细沙流动的声音“沙沙”作响。
战马惊惶的嘶鸣声中，何以唯的襦裙开始透出盛唐才有的宝相花纹，原来这些神秘现象是因为这片土地曾被一个古老的诅咒所笼罩，每当有重大的喜庆之事打破了这片土地的平静，诅咒就会被触发，从而引发一系列的神秘现象。
"替我守着新稻种。"她将改良纺车的图纸塞进黎轩箭囊，发簪在风中碎成齑粉。
西域良驹突然人立而起，鞍鞯上的长安纹样在月光下流淌起来，像极了渭河倒映的星河。
子夜更鼓响起时，黎轩独坐在坍毁半边的观星台上。
掌心还留着桑蚕丝的温度，面前的沙盘却自动勾勒出陌生山河。
他捡起崩裂的齿轮按进改良犁具，远处突然传来黄河改道般的轰鸣——是五百架改良水车在同时转动，那轰鸣声震得人心里发慌。
晨雾漫过宫墙时，守城士兵发现护城河泛起靛蓝涟漪。
黎轩的玄铁剑劈开水面，捞起的半幅残帕绣着长安西市的胡旋舞娘。
对岸柳枝上悬着枚鎏金铃铛，铃舌竟是半截折断的楠木算筹。
朱雀大街的晨露未晞，驼铃惊飞了檐角铜雀。
波斯商人捧着碎成两半的琉璃盏惊呼，盏底残留的羊奶正浮现出曲江池的轮廓。
改良水渠突然逆流倒灌，浮起的麦穗竟粘着未干的墨迹——是《贞观政要》的残页。
朱雀大街上，喧闹声如潮水般穿透囚车木栅，何以唯只觉被铁链硌疼的腕骨处，那西域丝绸柔软顺滑的触感还残留着：也不知道黎轩怎么样了。
何以唯自幼便对各类知识有着浓厚的兴趣，尤其痴迷于算术和水利之学，作为历史生来说也时常研究长安城的地理布局和各方情况。
本想在这唐朝盛世中，没有什么事件可以解决，何以唯在平静的时光中，等待着触发下一次的穿越。然而平静的时空却在三个月前被打破。
三个月前，阳光洒在西市胡商摊前，何以唯专注地用三角函数测算日晷误差。
突然，“啪嗒”一声，鎏金铃铛坠地的脆响打破了周围的宁静。
她抬眼望去，穿着月白襦裙的永宁公主正俯身拾起她画的改良水车图。
公主的裙摆轻轻摇曳，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
"此物若造于渭水，可增良田千顷。"公主指尖沾着波斯蔷薇露那馥郁迷人的香气，将图纸叠进绣着翟鸟纹的袖袋，动作轻盈而优雅：“姑娘有如此才华，可愿做我慕了！”
何以唯当时心中所想：事件来了？
远处太仓署的官吏正为春旱愁眉不展，灞桥洁白如雪的柳絮悠悠地飘落，轻柔地落在她们交叠的衣袖上。
此刻，刑部大牢里，那刺鼻的霉味如针一般呛得人喉头发紧。
何以唯伸手摸着石墙上湿漉漉、坑洼不平的渗水纹路，思绪飘回三日前在公主府书房的情景。
昏黄的灯光下，青瓷烛台上凝结的蜡泪形状怪异，像未说完的证词。
那尊本该供奉在太极宫、在烛光下闪烁着金色光芒的鎏金佛塔，竟出现在她誊写《齐民要术》注释的案几之下。
"何娘子可知，昨夜甘露殿失窃的正是这件天竺贡品？"这是公主政敌崔婕妤的翡翠护甲在檀木经匣上划过，发出“嘶嘶”的声响，八棱铜镜里映出小宫女颤抖的身影和那带着哭腔的供词。
殿外，春雨突然如注，“噼里啪啦”地打湿了公主差人送来的新制蓑衣。
牢门外传来铁匙相互碰撞的清脆声响，年轻狱卒提着陶灯走了进来，昏黄的灯光在他手中摇晃不定。
米粥里浮着的藿菜叶绿油油的，让何以唯想起公主别院试验的新稻种。
她突然握住粗陶碗粗糙的边缘："差官可识得户部仓场侍郎？上月他验收的五百石陈米，实际只有三百石。"
狱卒的陶匙"当啷"一声跌在砖地上，声音在寂静的牢房里格外响亮。
月光从高处小窗斜斜地切进来，照亮他补丁摞补丁的皂靴——正是京兆府发放的式样。
"差官每日巳时换岗，靴底总会沾着城南特有的红胶泥。"何以唯蘸着凉水在砖地画线，凉水的凉意透过指尖传来。"而户部粮仓在城北漕运码头，仓场侍郎的账册却写着城南新仓。"水痕慢慢勾勒出长安城简图，两道折线在朱雀门外汇成缺口。
狱卒的瞳孔在黑暗中倏然收缩，他想起卧病在床的妹妹，昨日还哭着说米价又涨了半钱。
"若差官肯将此物呈送尚书省..."何以唯从发间拔出半截楠木算筹，算筹表面光滑，暗纹里嵌着细若发丝的银线，在月光下隐隐发亮。"三日后太极宫檐角的铜雀，会衔来真正的陈米账册。"算筹末端刻着公主府的暗记，在月光下泛出淡淡的靛青色。
五更梆子响时，狱卒攥着算筹穿过晨雾弥漫的永安门，晨雾凉凉的，打湿了他的脸颊。
宫墙上的露水冰冷地打湿了他袖中藏着的陈情书，那是何以唯用牢中稻草蘸着瓦砾写的《治河十策》。
第一缕阳光掠过含元殿鸱吻时，执金吾正在查验通关文牒，没人注意到小太监捧着的早膳匣子底层，压着张晕开墨迹的《兰亭序》临帖——正文夹行里藏着粮仓舆图的标注。
刑部大牢深处，何以唯数着漏刻等待。
潮湿的稻草堆散发着一股淡淡的腐味，里面埋着她用粥汤写的方程式。
隔壁老囚犯的咳嗽声规律地响着，像在破译某种密码。
当远处传来报晓鼓声时，她忽然听见铁链开启的声响，一缕属于公主府特有的沉水香悠悠地飘了进来，香气淡雅而悠长。
寅正三刻的太极宫还浸在靛青色晨雾里，金吾卫换岗的脚步声“噔噔”作响，惊飞了檐角铜铃，铜铃发出清脆的响声。
皇帝握着那份《治河十策》在龙案前踱步，松烟墨渗进龟甲裂纹的宣纸，洇湿了"束水攻沙"四个小楷。
昨日暗卫呈上的密报还压在水精镇纸下，城南红胶泥仓廒里二百石霉米正散发着刺鼻的酸腐味。
"传大理寺少卿。"皇帝忽然将陈情书拍在鎏金佛塔旁，惊得掌灯太监险些打翻烛台。
铜漏里的浮箭指向辰时，永安门外的鼓声震落了琉璃瓦上的薄霜，薄霜“簌簌”地落下。
三司会审比秋决来得更快。
崔婕妤翡翠护甲上的缠枝纹在阳光下现出裂痕，当户部仓场侍郎靴底的红泥与太府寺账册对不上数时，公主捧着《齐民要术》注释本踏进甘露殿。
殿角铜雀衔着的账册散落满地，“哗啦”一声砸碎了经匣里精心伪造的证词。
何以唯出狱那日，朱雀大街的槐花落得比往年都早，洁白的槐花纷纷扬扬地飘落，如雪花一般。
狱卒捧着新领的皂靴站在永宁坊牌楼下，看见宫使捧着青绫诏书走过西市胡商的葡萄纹地毯——那上头赫然列着"擢何氏女为翰林院待诏"的字样。
从那阴暗潮湿、充满霉味和绝望的刑部大牢出来，何以唯满心期待又带着一丝不安地踏入翰林院。
她不知道，这里也隐藏着许多未知的谜团。
翰林院青砖地上凝着未干的墨渍，散发着淡淡的墨香。
当何以唯抱着《水部式》注疏跨过朱漆门槛时，北窗下两个穿深绿官服的学士同时收了声。
年长那位指尖还捏着半片撕破的《治河十策》抄本，纸缘残存的靛青色暗纹与公主府信笺如出一辙。
而这《治河十策》，正是她在狱中为洗脱罪名而写下的关键陈情书。
"何待诏且在此处整理历朝水利典籍。"掌院学士从积灰的樟木箱里抽出两卷开裂的竹简，龟裂的编绳上还沾着天宝年间的封泥。
在整理过程中，何以唯发现其中一卷竹简上有一些模糊的标记，仔细辨认后，竟与她在狱中为了分析仓场侍郎账目时所使用的简易标记有些相似。
南侧书架上《元和郡县图志》突然哗啦啦跌落三四册，正巧砸在何以唯刚理好的《漕运考》手稿上。
捡起书册时，她发现其中一本的书页里夹着一张纸条，纸条上的字迹歪歪扭扭，像是故意伪装，上面写着“莫要多管闲事”，这让她不禁想起在狱中面对崔婕妤等人诬陷时的威胁。
暮鼓敲过三遍时，翰林院正厅已空无一人。
何以唯蹲在散乱的舆图堆里，忽然发现贞观年间洛州河渠图的批注与开元版本存在三处矛盾。
她摸出发间的半截楠木算筹，就着残烛在废纸背面推演水文数据，烛火摇曳，光影在她脸上跳动，却没注意到东廊柱后闪过一片深绿官服的下摆。
而这种深绿官服，与崔婕妤身边亲信的服饰颜色极为相似。
更漏声里，巡夜卫兵的长戟扫过石阶，发出“唰唰”的声响。
何以唯吹灭最后一盏铜灯时，听见藏书阁传来细碎的帛裂声，像是有人故意扯坏了《武德律》里"工部营造"的章节。
她将算筹别回发髻，指尖拂过被虫蛀出小洞的《营缮令》，纸张发出“沙沙”的声响，突然发现永徽三年的木构建筑规制与眼前这座翰林院的梁架结构差了整整两寸。
宫墙外传来打更人悠长的调子，月光在青砖地上照出一串凌乱的泥脚印——那纹路竟与仓场侍郎靴底的红胶泥一模一样，这背后或许正隐藏着与她被诬陷入狱事件的某种潜在联系。
而且，在泥脚印旁，她还发现了一颗小小的翡翠珠子，与崔婕妤那翡翠护甲上的装饰极为相似。
近来朝廷中各方势力暗潮涌动，似乎正酝酿着一场巨大的阴谋，而这一切的线索，竟在不经意间，逐渐汇聚到了翰林院。
铜灯熄灭的刹那，昏暗瞬间笼罩了房间，何以唯能清晰地感觉到袖中半张推演草纸粗糙的触感，她下意识地攥紧了它。
发间楠木算筹坚硬而冰冷，硌着后颈，带来一丝刺痛。
她望着满地散落的典籍，泛黄的书页在微弱的光线中隐隐发光。
她蹲下身子，随手拾起一本，目光扫过书页，脑海中开始回忆着之前在翰林院听到的各种传闻和看到的异常现象。
突然，她的视线停留在了某一页关于建筑用料的记载上。
永徽年间工部用松木作底梁，贞观旧制却多用榆木，而这座天宝年建的翰林院却用了槐木。
何以唯眉头紧锁，心中暗自思索：“为何会采用不同的木材？这里面或许隐藏着什么秘密。”她又联想到近日仓场运来的赈灾粮里掺有碎石子，这两者之间是否存在某种关联呢？
就在这时，发间楠木算筹硌着后颈的触感让她灵光一闪，她对着虚空轻笑："原来如此。"
次日卯时三刻，翰林院正厅里，袅袅檀香萦绕，那淡雅的香气丝丝缕缕钻进鼻腔。
何以唯抱着两卷修补好的《营缮令》，能感觉到书卷纸张的光滑质感，她当着众学士的面将算筹点在梁柱榫卯处，木质算筹碰撞梁柱发出沉闷的声响："永徽年间工部用松木作底梁，贞观旧制却多用榆木。
诸君可曾想过，为何这座天宝年建的翰林院用了槐木？"
满室寂静中，掌院学士轻轻放下茶盏盖，那清脆的碰撞声在寂静中格外响亮。
那位总爱将"女子不宜参政"挂在嘴边的王学士，此刻正紧紧盯着梁架上新发现的虫蛀痕迹，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紧张。
"何待诏倒是勤勉。"仓场侍郎靴底沾着未干的红胶泥，那黏腻的触感似乎还残留在靴底，他状似无意地踢开某卷散落的河渠图，发出纸张摩擦地面的沙沙声，"听闻你昨日在藏书阁待到三更？"
何以唯将修补典籍的糨糊刷子浸入温水，温热的水包裹着手指，她的指腹擦过《武德律》被撕毁的页脚，能感觉到纸张边缘的毛糙。
她心中快速分析着：“仓场侍郎此举看似无意，实则是想转移我的注意力。而这被撕毁的《武德律》页脚，或许也是一条重要线索。”于是她说道："下官正想请教，仓场前日运来的赈灾粮里掺的碎石子，可也是工部营造的新规制？"
随着翰林院众人对何以唯的质疑声渐起，诗会的消息也在悄然传播。
长安城刚下过今岁第一场雪，洁白的雪覆盖了大街小巷，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银光。
何以唯握着三份不同版本的漕运考异文，纸张在手中发出轻微的沙沙声，她仔细对比着这三份文稿，试图从中找出差异。
突然，她发现其中一份文稿中关于漕运损耗的记载与另外两份有明显不同。
她心中思索着：“这差异背后是否隐藏着仓场亏空的秘密呢？”她在请柬背面誊写新制的《治水十策》，笔尖划过纸面的声音清脆悦耳。
窗棂外忽传来靴履踏雪声，“咯吱咯吱”的声响由远及近，仓场侍郎的深绿官服如一抹深色的影子掠过月洞门，腰间蹀躞带上晃着半枚残缺的鱼符，发出轻微的碰撞声。
"这诗会怕不是鸿门宴。"街头诗人裹着破旧貂裘，裘毛摩挲的声音细微可闻，他往砚台呵气化开冻墨，呼出的热气带着淡淡的湿气，“方才瞧见王学士往平康坊去了，定是去请那位以刁钻著称的探花郎。”
何以唯将算筹别回发髻，指尖拂过诗会名册，纸张的触感细腻而光滑。
她看着名册上众人的名字，心中开始分析每个人在这场事件中可能扮演的角色：“陆探花以刁钻著称，他的出现必然会给诗会带来变数。而王学士前往平康坊请他，说不定是想借助他的力量来对付我。”她说道："听闻陆探花最擅回文诗？"
戌时初刻的翰林院罕见地悬起十二连枝灯，明亮的灯光照亮了整个大厅，光影摇曳。
陆探花捏着鎏金酒盏，酒盏在灯光下闪烁着金色的光芒，他瞥向正在整理诗笺的素衣女子，眼神中带着一丝挑衅："何待诏可知，上月有人将北衙禁军的轮值表混进《水部式》抄本？"
满座哄笑中，何以唯展开半幅洛州河渠图，图卷展开的声音簌簌作响。
她看着河渠图，脑海中迅速回忆起之前在翰林院发现的关于建筑用料和漕运损耗的线索。
她思考着：“北衙禁军轮值表混进《水部式》抄本，这背后可能涉及到军事力量的调动。而河渠图或许与漕运和建筑用料有着某种联系。”她说道："陆大人可识得开元年间改良的复闸？"她突然用算筹挑起灯烛，火焰跳动，发出轻微的“噼里啪啦”声，"就像这盏火，既能照明，亦能烧毁三年来仓场亏空的账簿。"
诗题"雪夜"二字刚悬上屏风，外头忽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哒哒哒”的声音由远及近，打破了诗会的宁静。
何以唯望着窗纸上掠过的宫灯残影，光影在窗纸上快速移动，笔锋突然转向《贞观政要》里某段批注："诸君可知太宗皇帝为何将《营缮令》与《考课法》并置？"她心中想着：“在这个关键时刻，提到太宗皇帝的举措，或许能引起众人的思考，也能为我接下来的推理埋下伏笔。”
她的回文诗在第三联突然变调，当写到"檐冰化剑悬"时，席间那位总爱挑剔女子诗韵的刘学士，突然脸色一变，手忙脚乱地打翻了面前的雕花银酒壶，酒壶倒地发出清脆的声响，酒液如一条银色的小溪漫过诗笺，显露出请柬背面若隐若现的治水策。
"好个'盐铁沉沙账本寒'！"不知谁惊呼出声，声音在大厅中回荡。
街头诗人捧着诗笺的手微微发抖，纸张在手中轻轻颤动。
廊下候着的小吏们窃窃私语，那细碎的声音如同春蚕嚼叶，说那被酒浸透的"账"字墨痕，恰与上月户部丢失的盐引数目相同。
子夜散场时，黎轩的竹骨伞掠过她肩头积雪，雪花簌簌落下，发出细微的声响。
这位传闻中放浪形骸的江南才子，此刻眸色清明如寒潭，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深意："何姑娘的治水策第七条，似乎暗合工部前日呈报的堤坝坍塌案？"
何以唯将冻僵的指尖藏进袖口，能感觉到袖口布料的柔软温暖。
她心中分析着：“黎轩提到治水策与堤坝坍塌案有关，这说明他也察觉到了其中的蹊跷。而他腰间玉坠的螭纹与内侍省去年丢失的贡品相似，这或许也是一条重要线索。”她说道："黎公子腰间玉坠的螭纹，倒像极了内侍省去年丢失的贡品。"
两人影子在雪地上纠缠片刻，忽听得宫墙内传来云板声响，沉闷的声音在寂静的夜空中回荡。
黎轩退后半步，伞面上积雪簌簌而落，发出轻微的滑落声："明日卯时，漕运码头会有三十船江南青石靠岸。"他转身时露出半截破损的袖缘，那针脚竟与《武德律》被撕毁页脚的织锦纹路如出一辙。
在诗会众人各怀心思散去后，就有消息隐隐传来，似乎公主府也对这场风波有所关注。
五更天的梆子敲过，清脆的梆子声在寂静的夜空中格外响亮，公主府送来鎏金食盒。
食盒在烛光下闪烁着金色的光芒，散发着淡淡的华贵气息。
掀开第三层暗格时，半块沾着红胶泥的鱼符正压在《营缮令》残页上，鱼符上的红胶泥带着一丝黏性。
食盒底层藏着张未盖印的空白敕令，朱砂写着"营造司"三字的笔锋，与诗会那日陆探花洒金请柬上的字迹宛若双生。
何以唯陷入了沉思，她将算筹浸入冷茶，想要让自己冷静下来思考诗会中陆探花等人的种种可疑之处，茶汤表面浮起细小的气泡，发出微弱的“噗噗”声。
她回想着诗会中的点点滴滴，突然，算筹浸入冷茶的触感让她联想到了陆探花酒盏边缘的胭脂印。
她心中推理着：“陆探花身为探花郎，却有着平康坊歌妓惯用的口脂印，这说明他与平康坊有着密切的联系。而平康坊鱼龙混杂，或许是某些阴谋的策源地。”她忽然想起陆探花酒盏边缘的胭脂印，那鲜艳的颜色在脑海中浮现，与平康坊歌妓惯用的口脂色号相同。
檐角冰棱坠地碎裂的瞬间，“咔嚓”一声脆响，宫门方向传来七长两短的鼓声，沉闷的鼓声仿佛敲在她的心上。
五更天的梆子敲过三巡，鎏金食盒在案几上投下细长的影子，影子随着烛光微微晃动。
何以唯指尖抚过食盒底层暗格，能感觉到暗格表面的光滑，红胶泥在鱼符凹陷处凝成蛛网状纹路，纹路在指尖下清晰可感。
她仔细观察着这些纹路，心中分析着：“红胶泥的纹路或许能揭示出鱼符的来源和背后的秘密。而公主府送来这个食盒，想必也是在暗示我什么。”
卯时未至，公主府的青帷马车已停在翰林院西角门，马车的车轮碾过雪地，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三日内查清仓场亏空。"公主的鎏金护甲划过河渠图某处墨渍，护甲与纸张摩擦发出轻微的声响，正是昨日仓场侍郎靴底的红胶泥痕迹，"工部前日递的折子说，洛阳漕运淤塞皆因天灾。"
窗棂外传来靴履踩碎薄冰的声响，“咔嚓咔嚓”声不绝于耳，仓场运粮的牛车正碾过朱雀大街，车轮滚动的声音沉重而缓慢。
何以唯看着河渠图上的墨渍，心中想着：“仓场侍郎靴底的红胶泥痕迹出现在这里，说明他与洛阳漕运淤塞案有着密切的关系。而工部声称是天灾，或许是在掩盖某些人为的阴谋。”
三日后，户部廊庑下。
何以唯捧着重新装订的《水部式》抄本，能感觉到书卷装订的紧实，指尖在漕运损耗数目处稍顿。
廊柱后闪过半片深绿官服下摆，仓场侍郎的蹀躞带扣撞在青石砖上，发出急促的金属声，“当啷”一声格外刺耳。
何以唯心中推理着：“仓场侍郎的出现绝非偶然，他是来探听我的调查进展的。而漕运损耗数目或许就是解开仓场亏空案的关键。”
"何待诏好手段。"政敌的侍女端着描金漆盘，盘中杏脯摆成北斗七星状，漆盘在手中微微晃动，发出轻微的声响，"昨日有人往御史台递了密函，说仓场运粮车辙印深了三寸。"
雪后初晴，翰林院庑廊下冰棱滴水声渐密，“滴答滴答”的声音如同时间的脚步。
何以唯将修补好的《武德律》放回书架时，发现第三卷夹页的织锦纹路竟与黎轩袖口破损处严丝合缝。
她突然转身，正撞见黎轩抬手拂去她发间落雪，竹骨伞柄上缠着的靛蓝丝绦扫过她耳畔，带来一丝轻柔的触感。
何以唯心中想着：“黎轩袖口的织锦纹路与《武德律》夹页相同，这说明他与《武德律》被撕毁一事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他接近我，或许是另有目的。”
"江南青石运抵那日。"黎轩的伞面微倾，遮住西侧角门闪过的绯色衣角，“簌簌”的落雪声中他轻声说道，"何姑娘可曾留意押运官的腰牌？"
戌时三刻，平康坊酒旗在暮色中半卷，酒旗在微风中飘动，发出“呼呼”的声响。
何以唯扮作卖诗笺的妇人，瞧着陆探花的马车驶入某座不起眼的宅院。
檐角铜铃轻响，“叮叮当当”的声音清脆悦耳，她数到第七声时，院墙内传来琉璃盏坠地的脆响，“哗啦”一声打破了夜的宁静。
何以唯心中分析着：“陆探花深夜前往这座宅院，必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而琉璃盏坠地的声音，或许是某种信号。”
次日朝会，工部侍郎突然奏请重修洛阳堤坝。
皇帝捻着须髯看向阶下，那须髯在手指间摩挲，公主的翟鸟纹裙裾纹丝未动，裙摆的丝线在微光下闪烁。
何以唯心中推理着：“工部侍郎此时奏请重修洛阳堤坝，或许是想掩盖他们在漕运和建筑用料上的罪行。而皇帝和公主的反应，也让我更加确定这场阴谋背后的复杂性。”
散朝时，政敌的鎏金步摇擦过何以唯肩头，步摇上的金饰碰撞发出轻微的声响，落下半片伪造的仓场批文残页。
何以唯拾起残页，仔细观察着上面的字迹和印章，心中想着：“这半片伪造的仓场批文残页，或许是政敌故意留下的线索，想要误导我。但我不能被他们牵着鼻子走，必须从之前发现的线索中找出真正的真相。”
当夜，黎轩翻进翰林院藏书阁。
他袖中藏着的半幅河工图铺展在案，图卷展开的声音簌簌作响，与何以唯誊写的《治水十策》拼接成完整脉络。
烛火摇曳间，两人指尖同时点在某处墨渍，那形状恰似兵部虎符的暗纹，墨渍在烛光下显得格外神秘。
何以唯心中分析着：“这半幅河工图与《治水十策》拼接后出现的兵部虎符暗纹，说明这场阴谋可能涉及到军事力量的调动。而黎轩深夜送来这幅图，他到底是敌是友呢？”
五日后，仓场亏空案水落石出。
公主将鎏金护甲扣在结案文书上，护甲与纸张接触发出轻微的声响，御赐的孔雀石戒指却意外划破某页批红。
暗红色朱砂渗进纸背，洇出半个形似"谋"字的墨团，墨色在纸张上缓缓晕染。
何以唯看着这个“谋”字，心中想着：“这场阴谋看似已经结束，但这个‘谋’字或许暗示着还有更深层次的秘密尚未揭开。”
雪化时分，政敌府中暗室烛火彻夜未熄。
雕花窗棂透出半截狼毫笔杆，正在誊抄某份盖着陈旧印鉴的文书，笔尖在纸上滑动的声音沙沙作响。
砚台边散落着数片靛蓝丝绦，与黎轩伞柄上缺失的流苏颜色相同。
何以唯得知这个消息后，心中推理着：“政敌府中暗室的文书或许是这场阴谋的关键证据。而靛蓝丝绦与黎轩伞柄上的流苏相同，这说明黎轩与政敌之间可能有着某种联系。”
宫灯初上时，街头诗人醉酒跌进翰林院月洞门。
他怀中掉落的诗笺浸着酒气，酒的香气弥漫在空气中，最后两句"金甲岂藏掖庭事，玉牒空悬帝王名"的墨迹尚新。
守门老吏拾起诗笺，对着灯笼细看半晌，那灯笼的火光在夜风中微微晃动，突然抖着手将其扔进火盆，纸张燃烧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何以唯看着燃烧的诗笺，心中想着：“诗笺上的诗句或许暗示着宫廷中隐藏着的秘密。而守门老吏的举动，说明他也察觉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这场阴谋背后，或许还牵扯到宫廷中的权力斗争。”
何以唯在时空漩涡中对各时代的文房墨宝痴迷，常流连于宫廷藏书阁，翻阅各类古籍，也曾师从一位对各类文房墨宝有深入研究的老学士，因此知晓诸多奇闻。
宫灯将垂拱殿的檐角映成如血般的暗红色，似是命运染上的浓重色彩，八百里加急的密报撞开了朱雀门，马蹄声如奔雷在寂静的夜里奏响了阴谋的序曲。
政敌亲手誊抄的谋逆文书摊在御案上，盖着公主十五岁及笄礼获赐的私章。
那文书的纸张触感粗糙，字迹却工整得透着诡异，仿佛隐藏着不为人知的恶意。
"寅时三刻开宫门！"掌印太监的拂尘扫过丹墀积雪，那扫雪的沙沙声似是岁月的叹息，在宫殿的角落轻轻回荡。
禁军铁甲撞碎冰棱声里，何以唯被羽林卫反剪双手押进偏殿，冰冷的铁甲触碰肌肤，如寒夜的冰霜，让她不禁打了个寒颤。
公主翟衣未褪，凤眸扫过文书末页的靛蓝丝绦流苏——正是三日前黎轩在翰林院丢失的伞饰。
那靛蓝的丝绦在烛光下闪烁着幽光，似是神秘命运的指引。
皇帝将鎏金步摇掷在青砖上，清脆的撞击声在殿内宛如惊鸿之鸣，孔雀石碎片迸溅到何以唯裙边，那尖锐的碎片划过裙摆的声音如利刃割破寂静："掖庭局呈报的丝绦流苏，作何解释？"
"此物乃三日前遭窃。"何以唯跪得笔直，目光落在文书某处墨迹，那墨香带着陈旧的气息钻进她的鼻腔，宛如历史的余韵，"陛下可曾记得，五年前渤海国进贡的松烟墨？
当年造办处记录写明，遇朱砂即显青痕。"
黎明前的黑暗如浓稠的墨汁，将世界紧紧包裹，似是阴谋最后的挣扎。
翰林院掌库老吏被急召入宫，脚步匆匆，踏破了这无尽的黑暗。
泛黄的贡品册籍展开在蟠龙烛台下，那陈旧的纸张散发着淡淡的霉味，仿佛是岁月尘封的记忆。
皇帝指尖抚过某列褪色小楷，那摩挲纸张的声音轻柔而又神秘，宛如时光的私语，转头看向政敌呈上的文书——朱砂批注边缘果然泛着淡淡青晕。
"五年前的旧墨..."皇帝拈起半块残砚，砚台的粗糙质感在指尖蔓延，似是历史的沧桑，余光瞥见政敌扶在椅背上的手指骤然收紧。
在宫廷的风云变幻陷入胶着之际，何以唯的思绪如灵动的飞鸟，穿越重重迷雾，飞向了尚服局染坊那片神秘之地。
暴雪初霁的第七日，何以唯独自穿过尚服局染坊，脚下的积雪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似是大地的低吟。
七十八口染缸蒸腾着靛蓝雾气，那雾气带着丝丝凉意，如缥缈的仙纱，拂过她的脸颊，她在第三排左数第五个缸底摸到半枚铜钥匙，冰冷的铜钥匙触感坚硬而又光滑，仿佛隐藏着开启真相的密码。
戌时梆子响过三声，沉闷的梆子声如暮鼓，在夜空中回荡，敲醒了沉睡的阴谋。
政敌府邸暗室窗棂被冰棱折射的月光照亮，那清冷的月光如霜华，洒在窗棂上，似是命运的注视。
黎轩的青竹伞尖挑开某块松动的地砖——下面压着与谋逆文书同批的洒金宣。
"小心！"瓦当碎裂声擦过耳际的刹那，尖锐的声音如利箭，刺痛了何以唯的耳膜，黎轩旋身将何以唯护在斗拱阴影里。
三个黑衣人自庑房顶跃下，绣春刀劈开檐角冰柱，那冰柱破碎的声音清脆而又惊悚，宛如死亡的丧钟，寒光直取女子咽喉。
黎轩的伞骨弹开三枚铁蒺藜，伞面靛蓝流苏突然散作漫天丝雨，那丝雨在月光下闪烁着梦幻的色彩，似是命运的馈赠。
追杀者踩到浸染丝绦的靛蓝染料打滑时，他已带着何以唯翻上宫墙，那粗糙的宫墙触感让他们的手掌生疼，仿佛是命运的考验。
朱雀大街打更人的灯笼恰在此刻熄灭，黑暗瞬间将他们吞噬，如汹涌的潮水，两柄飞刀钉入他们半息前站立的砖缝，那飞刀入砖的声音沉闷而又惊心，似是死神的脚步。
"东市布庄！"何以唯扯断腰间荷包抛向空中，香灰混着胡椒粉迷了追兵的眼，那刺鼻的味道弥漫在空气中，宛如战场的硝烟。
黎轩踹开某间绸缎铺的后窗，掌柜娘子沉默地递来两套粗布衣裳，衣裳的布料触感朴实而温暖，似是人间的温情，转身将追兵引向堆满蜀锦的库房。
在逃脱追杀的惊险之后，黎轩和何以唯如两颗飘零的孤星，在黑暗中寻找着希望的方向。
他们将发现的线索化作一颗闪耀的流星，传递给了翰林院中的一位可信之人。
五更天的梆子催开承天门前的人潮，喧闹的人声如澎湃的海浪，打破了夜的寂静。
翰林院当值的学士们发现，昨日新誊的《河防通议》里夹着半张靛蓝染料的进货单——日期竟比政敌提供的证据早了整月。
守门老吏往袖笼里藏了片烧焦的诗笺残页，那纸张的焦糊味还残留在空气中，似是阴谋的余烬，那上面还留着"玉牒"二字的半边墨痕。
原来，这诗笺残页与整个阴谋背后更大的势力有关，诗笺上的“玉牒”二字涉及到对皇室宗谱的篡改阴谋。
当黎轩的袖箭射落第七个追杀者时，晨曦如金色的纱幔，穿透政敌卧房的雕花窗，洒下温暖的光芒。
妆奁底层那枚孔雀石戒指突然裂成两半，清脆的破裂声如命运的警钟，打破了屋内的寂静，鎏金护甲在梳妆镜上划出深深的白痕。
而公主立在太液池冰面上，将某封盖着陈旧印鉴的信函递给破冰捞鱼的宫人——那宫人棉衣内衬上，绣着渤海国特使府邸的暗纹。
晨光如灵动的精灵，穿透垂拱殿的九重纱帐，何以唯将靛蓝染料的进货单铺在蟠龙御案上，那纸张在阳光下闪烁着光泽，似是真相的光芒。
翰林院掌库老吏佝偻着背，颤巍巍指着册籍某处："贞观二十三年三月初五，掖庭局领松烟墨二十锭。"
皇帝拈起政敌呈交的文书，朱砂批注在日光下泛出诡异青痕。
殿外忽然传来金吾卫的甲胄碰撞声，那金属的撞击声如激昂的战歌，政敌扶在椅背上的手指骤然发白——那页记录造假的《河防通议》残页，正被当值学士高举过头顶。
"渤海国的松烟墨..."皇帝突然抓起案头半块残砚，墨汁飞溅在政敌的孔雀石戒指上，那墨汁飞溅的声音如愤怒的咆哮，"五年前你父亲出使带回的贡品，倒成了构陷的利器！"
午时三刻的钟声如洪钟大吕，回荡在朱雀门，悠长的钟声在空气中编织着胜利的乐章，公主的翟衣掠过雪后初晴的宫道。
掖庭局染坊的七十八口大缸仍在蒸腾雾气，但此刻飘动的靛蓝丝绦已尽数换成庆功的朱红绸缎，那鲜艳的红色如燃烧的火焰，夺目而耀眼。
街头诗人捧着新誊的诗集奔走相告，翰林院照壁上赫然贴着何以唯即兴创作的《雪夜擒凶赋》。
"奉天承运，赐才女何以唯翰林院编修之职。"传旨太监的嗓音如黄钟大吕，惊飞了太液池的寒鸦，那尖锐的嗓音划破了天空的寂静。
皇帝将鎏金步摇的残片装入紫檀木匣时，瞥见黎轩站在文官队列末尾，目光始终追随着那个接旨的纤细身影。
他在最后一刻抓住何以唯的手，便一起来到了唐朝。
暮色四合时分，如一幅巨大的帷幕缓缓落下，公主的鎏金护甲划过染坊晾晒的丝帛，那丝帛的触感柔软而光滑，似是岁月的轻抚。
侍女故意将茶汤泼在何以唯刚领的官服上："渤海国特使的千金明日入宫，殿下要给黎公子说门好亲事呢。"
夜色如神秘的幽梦，漫过第七排染缸，黎轩的青竹伞尖挑起垂落的靛蓝丝绦。
染坊蒸腾的雾气里，他抓住何以唯被染料浸透的衣袖，那衣袖湿漉漉的触感让人心疼，仿佛是命运的泪水："那日伞骨断在政敌府邸，我便用碎片打了这枚指环。"
五更天的梆子如破晓的号角，惊起寒鸦，那嘈杂的鸦鸣声在夜空中回荡，公主府的灯笼在长廊尽头明明灭灭，似是希望的闪烁。
黎轩将浸透染料的丝绦系在何以唯腕间，宫墙外忽然传来渤海国使团的车马声，那车马的喧嚣声由远及近，似是新的故事即将开场。
朱雀大街的积雪映着月光，两道身影立在公主寝殿的玉阶下，靛蓝的丝绦在夜风中纠缠如命理红线。
玉漏声如潺潺流水，催到三更。
公主寝殿内，鎏金帘钩在摇曳的烛火映照下，光影轻晃，发出细微的声响。
何以唯跪坐在柔软的孔雀蓝织锦茵褥上，能感受到那细腻的绒毛摩挲着膝盖，她目不转睛地看着公主的护甲在舆图上游移，最终按在渤海国疆域，那护甲在舆图上的清脆按压声清晰可闻。
"哎呀，殿下明鉴呐！"何以唯微微皱眉，一脸诚恳地说道，"黎氏三代不过御史言官，于陇西兵权无半分助益。"她轻轻将茶盏往北庭都护府的位置推了半寸，指尖触碰到茶盏那温热的瓷壁，"嘿嘿，倒是昨日西突厥使节献上的汗血宝马......"
黎轩忽然握住她手腕，靛蓝丝绦下的金指环冰冷而坚硬，硌得公主的手指微微发疼，公主瞳孔微缩。
黎轩双眼坚定，语气激昂："臣呐，愿自请削去宗籍，此生只做殿下手中的青竹笔！"
博山炉中，青烟袅袅升起，带着淡淡的沉香气息。
公主嘴角上扬，用银匙拨弄着香灰，发出轻微的沙沙声，同时娇笑着说道："哟，本宫倒觉得，渤海国世子妃的凤冠霞帔更配你的眼波呢。"窗外，骤起的夜风如一头猛兽，卷着初雪呼啸而来，扑灭两盏宫灯，檐角铜铃被风撞击，惊碎满室死寂。
公主寝殿中的讨论在宫廷中如涟漪般扩散开来，朝堂上下都在议论渤海国之事，翰林院的学士们也不例外。
次日卯时，翰林院门前，那泛着青灰色的积雪在清晨微弱的光线下，显得格外清冷，脚踩在上面，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几个穿深绿官袍的学士围在抄手游廊下，故意将《西域风物考》翻得哗啦作响，书页翻动的声音在寂静的空气中格外清晰。
最年长的王学士眯着眼，捋着花白胡须，那胡须在指尖摩挲的触感仿佛能传递出来，阴阳怪气地说道："嘿，听说何编修要替圣上分忧啦？
渤海国使团带的九曲连环锁，可是用天竺玄铁......"
"哼，王大人慎言！"黎轩眉头一皱，抖落鹤氅上的雪粒子，雪粒子落在地上，发出细微的簌簌声。
他将一卷泛黄的《鲁班书》搁在石桌上，石桌的凉意透过手掌传来，严肃地说道，"上个月礼部存档的《万国朝贡录》，记载的明明是波斯匠人所制。"他转身时，腰间鱼符撞在装订线脱落的古籍上，发出清脆的撞击声，惊飞了檐下啄食的麻雀，麻雀振翅的声音在耳边划过。
三日后宫宴，渤海国使者呈上的鎏金匣在灯光下闪耀着夺目的光芒，打开鎏金匣，里面躺着九枚青铜环，青铜环散发着淡淡的金属光泽。
皇帝抚着玉扳指，玉扳指的温润触感在指尖流转，他沉吟时，大殿内一片寂静。
公主突然离席下拜，她的裙摆扫过金砖上倒映的月影，裙摆拂过地面的声音轻不可闻，指尖蔻丹比使者的红珊瑚朝珠还要刺目。
公主盈盈下拜，眼神坚定地说道："父皇呀，儿臣愿举荐翰林院何以唯一试！"
当夜丑时，集贤殿藏书阁内，羊角灯在穿堂风里摇晃，灯光闪烁不定，光影在墙壁上舞动。
穿堂风带着丝丝凉意，拂过脸颊。
黎轩解开玄狐大氅，大氅的柔软绒毛触感十分舒服，他裹住打盹的何以唯，何以唯发间沾染的墨香混着他襟口沾染的沉水香，在砚台结冰的墨汁上氤氲成霜花，那淡淡的香气萦绕在鼻间。
黎轩轻轻推了推何以唯，指着《墨经》残卷，眼睛发亮地说道："你看这里哈。
《考工记》说'金锡美而工巧'，但渤海国今年雪灾......"
窗外忽然传来守夜宦官呵斥声，声音尖锐而威严，打更的梆子声沉闷有力，惊落松枝积雪，积雪簌簌落下的声音清晰可闻。
黎轩将温好的黄醅酒推过去时，酒盏的温热传递到指尖，瞥见她袖口洇开的墨痕恰似展翅青鸾。
他嘴角微微上扬，轻声说道："来，喝口酒暖暖身子。"
宫墙外隐约传来胡商驼铃，那悠扬的驼铃声仿佛穿越了时空，朱雀大街的灯笼在雪地上拖出蜿蜒光带，灯光在雪地上的光影变幻十分美丽。
五更天，当第一缕晨曦如金色的丝线穿透云母窗纱，几个穿深绯官袍的身影抱着鎏金文牍匆匆穿过丹凤门，脚步声在空旷的宫殿中回荡。
五更天的皇宫透着一种忙碌后的疲惫与紧张，官员们抱着鎏金文牍匆匆穿过丹凤门，朝堂上的气氛压抑而微妙。
此时，王学士看到了何以唯，
王学士撇了撇嘴，阴阳怪气地说："哟，何编修走路都不稳呐。"
渤海国使者捧着鎏金匣立于殿前时，殿内二十八盏连枝灯突然暗了三盏，灯光的变化让人心里陡然一紧。
何以唯拢着青罗官服的广袖起身，金丝楠木地板映出她发间银簪的寒光，起身时衣服的摩擦声清晰可闻。
何以唯眼神冷静，扫视众人后，自信满满地说道："嗯哼，九环相扣乃是昆仑玄铁？"她指尖抚过青铜环冰纹，青铜环的冰冷触感从指尖传来，忽然转向礼部侍郎，客气地说道，"劳烦您取三斗新雪。"当宦官捧着铜盆奔入殿门，脚步声急促而响亮，她已将九枚铜环浸入雪水，雪水的凉意透过铜盆传递出来，"《考工记》有载，昆仑玄铁遇雪生青烟，渤海玄铁却会结霜。"
铜盆边缘果然泛起白霜，能看到白霜一点点凝结的过程，使者额角渗出冷汗，那汗珠在灯光下闪烁着。
使者脸色一变，额头冒汗，慌张地说道："这......这怎么可能！"
何以唯拾起最细的铜环，铜环的重量在手中感觉明显，对着烛火轻转三圈，嘴角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听闻贵国今冬雪灾，这铜环比往年细了两分，当真是有心了。"铜环落地时裂成两半，发出清脆的破裂声，露出内里粗糙的砂眼。
皇帝抚掌大笑，笑声爽朗而洪亮，腰间玉带上的金銙撞在御案，发出清脆的撞击声："哈哈，赏何编修紫金鱼袋！"丹墀下的街头诗人激动得满脸通红，手忙脚乱地打翻酒盏，酒盏落地的声音清脆，他赶紧在锦帕上疾书"璇玑妙解惊四座"。
宴席将散时，公主的翡翠护甲叩在青玉酒樽上，发出清脆的叩击声。
宫宴结束后，众人纷纷散去，何以唯满心欢喜地随着人流离开，却不想在偏殿被公主拦住。
公主双手抱胸，眼神犀利，孔雀蓝披帛扫过鎏金香炉，披帛拂过香炉的声音轻不可闻："哼，本宫给你三十日，若能让吐蕃使团主动削减岁贡......"未说完的话被夜风卷着沉水香散在梁柱间。
次日寅时，集贤殿的守夜宦官发现西侧窗棂透着光。
黎轩握着火折子进来时，火折子的微光在黑暗中闪烁，何以唯正伏在《贞观政要》堆成的小山上打盹，能听到她轻微的呼吸声，砚台里半干的墨迹勾勒着"茶马互市"四字。
黎轩心疼地看着何以唯，轻轻解下银灰狐裘盖在她肩头，狐裘的温暖立刻包裹住何以唯，袖口沾到的松烟墨蹭花了案头《吐蕃地理志》的批注。
五更鼓响，鼓声沉闷而悠远，朱雀大街传来胡商卸货的吆喝声，声音嘈杂而热闹。
黎轩在晨雾中展开卷轴，晨雾的潮湿感弥漫在空气中，绢帛上密密麻麻标注着吐蕃贵族联姻图谱。
他指尖划过"论钦陵"三个朱砂小字时，檐角铜铃突然被朔风撞得叮当作响，铃声清脆而响亮。
黎轩眼睛一亮，兴奋地说道："有了，就从这里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