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孝孺是小说《我来谏言，皇帝你乖乖听我话》的角色人物，是由作者历史咖啡写的一款历史脑洞类小说。目前小说连载中，以下是小说《我来谏言，皇帝你乖乖听我话》的章节内容
金川门破了。
血腥味弥漫在应天城的上空。
喊杀声、惨叫声、哭嚎声……响成一片，仿佛人间地狱。
朱棣骑在高头大马上，冷漠地看着这一切。
他身披铁甲，手持长剑，剑锋上还残留着未干的血迹。
身后的燕军将士，如同潮水般涌入城内，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殿下，如今大局已定，该入主奉天殿了。”
一个身穿黑色僧袍的和尚，骑马来到朱棣身边，低声说道。
他就是道衍，后来所称的姚广孝。
朱棣的首席谋士，也是这场靖难之役的幕后推手。
朱棣微微点头，眼神中闪过一丝得意。
四年了！
从北平起兵，一路南下，终于攻破了应天，夺取了皇位！
他，朱棣，才是真命天子！
而那些口口声声取义成仁的建文大臣，一个个都屈服在铁蹄之下了。
，
“走，去奉天殿！”
朱棣一挥马鞭，率领大军，浩浩荡荡地朝着皇宫的方向进发。
……
奉天殿。
金碧辉煌的大殿内，空无一人。
朱棣大步走上丹墀，来到那张象征着至高皇权的龙椅前。
他缓缓转身，俯视着下方。
这一刻，他感觉自己仿佛站在了世界的巅峰。
“大师，你说，这天下，是不是朕的了？”
朱棣的声音，在大殿内回荡。
道衍和尚微微躬身，语气中带着一丝恭敬：
“殿下，如今应天已破，建文帝下落不明，天下，自然是殿下的。”
朱棣哈哈大笑，笑声中充满了得意和张狂。
笑声过后，他脸上的笑容却渐渐收敛，眼神中闪过一丝阴霾。
“大师，你说，这天下人，会怎么看朕？”
道衍和尚沉默了片刻，缓缓说道：
“殿下，您是太祖皇帝的儿子，是天命所归，自然会得到天下人的拥戴。”
朱棣冷哼一声：
“天命所归？诚然有之……只是，百姓恐怕不懂啊……”
他自嘲地笑了笑。
道衍和尚眼中精光一闪，说道：
“殿下，如今京城方破，人心不稳，正是需要收买人心的时候。”
“臣有一计，可解殿下之忧。”
朱棣眉头一挑：
“哦？大师请讲。”
道衍和尚说道：
“建文朝中，有一人，名为方孝孺，此人学问渊博，德高望重，素有‘天下正人’之称。”
“若是能得到他的支持，殿下便可名正言顺，号令天下。”
朱棣点点头。
方孝孺的名字，他自然是听说过的。
建文帝的老师，天下读书人的领袖，声望极高。
若是能得到他的支持，确实能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大师的意思是，让朕派人去请他？”
道衍和尚摇摇头：
“殿下，方孝孺此人，性格刚直，恐怕不会轻易归顺。”
“不过，臣听说，此人最重名节，若是殿下能以礼相待，或许能让他改变主意。”
朱棣沉吟片刻，说道：
“好！朕就依大师所言，备一份厚礼，亲自去请他！”
“让他为朕，撰写登基诏书！”
他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方孝孺，你若识相，便可保全性命，甚至高官厚禄。
若是不识相……
那就休怪朕心狠手辣了！
……
方宅，坐落在京城乌衣巷，一间再普通不过的院子。
此时，外面杀声震天，火光冲天，哀嚎痛哭之声不绝于耳。
端坐中堂、一身孝服的方孝孺，抚摸着旁边的一口棺材，已经准备好硬刚朱棣了，这时却忽然浑身一震，眼中闪过一丝迷茫。
咦？
我穿越了？
穿成了方孝孺？
还是南京城破之日？
天！
这是什么地狱开局？
他猛地站起身，在屋里来回踱步，脸色煞白。
怎么办？
怎么办！
靖难之役，燕王朱棣攻破了应天！
自己马上就要被抓去写登基诏书了！
这个方孝孺，是个硬骨头，宁死不屈，自然是要硬刚！
可特么这么一刚，十族都要跟着消消乐啊！
十族！
八百多口人！
方孝孺想到这里，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头顶。
不行！
不能坐以待毙！
“老爷！老爷！”
这时，仆人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
“外面……外面……”
“燕王和军师道衍亲自来了，正在门外求见！”
方孝孺一听，心头一沉。
来了！
死期到了！
按照历史，等会儿自己就会一顿狂喷，各种大义凛然，暴力输出。
直接把朱棣惹毛了。
最后，来个十族消消乐。
方孝孺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不行！
这一世，绝不能重蹈覆辙！
但怎么办呢？
系统呢？
“叮咚！”
正在这时，方孝孺的耳边忽然响起一个清脆的声音。
【检测到宿主是“天下正人”，最正儒生系统上线！请问是否绑定？】
方孝孺一愣。
最正御史系统？
什么鬼？
怎么听着有点不对啊
方孝孺打开系统，只见说明写着：
【本系统为最正儒生系统，旨在帮助宿主成为天下最正直的儒臣，匡扶社稷，泽被苍生。】
【系统核心功能为言说、劝谏，宿主可通过不同方式的劝谏，获得相应奖励。】
【劝谏方式分为：死谏、直谏、讽谏、诡谏等。】
【奖励类型根据劝谏方式和效果而定，死谏奖励最为丰厚，包括但不限于死士、暗桩罗网、火枪队等；直谏和讽谏奖励次之，包括但不限于农作物种子、器械、药物等。】
【宿主需时刻牢记，以天下为己任，以正义为准绳，无惧强权，勇于进谏！】
【祝您早日成为史上第一正人，流芳百世！】
方孝孺看完，忍不住咧嘴一笑。
这系统，有点意思啊！
不过语气好像……正的过头了？
既然劝谏就能获得那么牛逼的奖励，那还硬刚个屁啊！
十族消消乐？
那可是八百多口人命啊！
更何况，方孝孺融合了前世记忆，知道历史上的自己，死得那叫一个惨烈，那叫一个憋屈！
这一世，说什么也不能重蹈覆辙！
活着，才有输出！
活着，才能慢慢积攒实力，才能报仇雪恨！
更何况，自己现在可是“天下正人”！
这名头，这人设，可不是盖的！
只要好好利用，别说把朱棣逼疯，就是把他活活逼死，也不是不可能！
想通了这一点，方孝孺心中豁然开朗。
他决定，来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先苟住！
保住性命，保住家族，才是王道！
至于朱棣……
呵呵，咱们来日方长！
“老爷，老爷！”
这时，
仆人又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
“燕王……燕王和军师道衍，还在门外等着呢！”
方孝孺眼中精光一闪。
“知道了，让他们等着！”
“就说……就说我正在更衣，准备迎接圣驾！”
仆人一愣，老爷这是……转性了？
之前不是还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吗？
怎么突然就……
不过，他也不敢多问，连忙应了一声，退了出去。
方孝孺一边将身上的素白孝服换下，穿上一件崭新的青色儒衫，一边在脑海中飞速盘算着。
忽然，
他想到一个漏洞——
尼玛！
要是直接给朱棣写了登基诏书，那自己这“天下正人”的名声也就彻底毁了啊。
这不划算。
自己可是要利用这块金字招牌，跟朱棣好好斗一斗的！
看来还是要平衡一下……
既要保命，又要保名声。
要让天下人都知道，我方孝孺不是贪生怕死，而是有苦衷的！
怔了一会儿，方孝孺眼神闪烁，脑海中渐渐浮现出一个计划——
做个大秀！
去太庙上吊！
死谏朱棣！
要求他不要滥杀无辜，停止屠城，停止追杀建文余孽。
然后，自己才肯写登基诏书。
如此交易，朱棣多半会答应。
毕竟，他现在最需要的就是稳定人心，收买舆论。
而自己，也能借此挽回声誉，甚至更上一层楼！让天下人都知道，我方孝孺是为了救更多的人，才忍辱负重的！
“来人！”
方孝孺沉声喝道。
“老爷，有何吩咐？”
一个仆人连忙跑了进来。
“去，准备一丈白绫！”
方孝孺眼神凌厉，语气中带着一丝决绝。
“啊？”
仆人吓了一跳，以为自己听错了。
“老爷，您……您要白绫做什么？”
“让你去就去，哪来这么多废话！”
方孝孺厉声呵斥。
“是，是，小的这就去！”
仆人不敢再问，连忙跑了出去。
方孝孺又叫来另外几个仆人。
“你们几个，去通知还活着的朝臣。”
“就说……就说我方孝孺，要去太庙，以死明志！”
“让他们……都去太庙，为我送行！”
几个仆人面面相觑，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老爷这是……要寻死？
“还愣着干什么？快去！”
方孝孺怒吼一声。
“是，是，老爷！”
几个仆人这才回过神来，连忙跑了出去。
……
方孝孺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激动的心情。
他整理了一下衣衫，大步走了出去。
门外，朱棣和道衍已经等候多时。
见到方孝孺出来，朱棣连忙上前一步，拱手行礼。
“方先生，久仰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朱棣脸上带着笑容，语气中充满了敬意。
道衍也微微躬身，说道：
“方先生，贫僧道衍，见过先生。”
方孝孺面无表情，只是淡淡地拱了拱手。
“燕王殿下，道衍大师，不知二位造访，有何贵干？”
他语气平静，听不出任何情绪。
仿佛，外面的血雨腥风，与他毫无关系。
……
呵呵，
道衍不愧是智者，只一眼，便觉得方孝孺这身打扮不对劲。
一个死志已决的人，怎么会换下孝服，穿上儒服？这明摆着是称臣啊！
分明是……怕死！
于是，他凑到朱棣耳边，低声说道：“殿下，此人怕死，不想殉国。”
对啊！
朱棣一愣，随即恍然大悟——
方孝孺要是真想死，早就一头撞死在金銮殿上了，何必等到现在？
这分明是等朕来礼聘啊……
想通了这一点，朱棣心中冷笑。
好你个方孝孺，原来也是个样子货……
不过，
他脸上却不动声色，依旧保持着笑容。
“方先生，如今天下已定，正需先生这等大才，辅佐朕躬，安定天下。”
“还请先生为朕撰写登基诏书，以安民心，立不世之功！”
朱棣说得恳切，姿态放得很低。
咳咳，
方孝孺干咳一声，一言不发。
他的计划，本来就是要先称臣的。所以才穿了儒服来相见，毕竟，等会儿要死谏，也得是向自己的主子死谏啊。总不能向一个反贼死谏吧？
所以，他并没有立刻答应，也没有拒绝。
只是淡然一笑，昂起头，望着远处的天空。
而此时，
残阳如血，染红了半边天。
几缕残霞，在天边挣扎着，似乎不甘心就此消逝。
道衍瞬间领会了方孝孺的意思。
这是……同意了？
他又凑到朱棣耳边，低声说道：“殿下，他这是默许了。再封个大官，就差不多了。”
朱棣点点头，心中暗喜。
看来，这方孝孺也不过如此嘛。
什么“天下正人”，还不是贪生怕死之辈？
只要给他足够的利益，还不是乖乖就范？
想到这里，朱棣深深地向方孝孺鞠了一躬。
“先生大义，朕感激不尽！”
“朕已备下薄礼，还望先生笑纳。”
说完，他一挥手，身后的侍卫立刻将几个沉甸甸的箱子抬了上来。
朱棣转身离去，走了几步，又转过头来，意味深长地说道：
“先生之功，与疆场厮杀无异，皆为不世之功！”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走了。
方孝孺依旧站在原地，昂着头，望着远处的残霞。
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难以捉摸的笑容。
朱棣前脚刚走，道衍立刻就传下旨意——
方孝孺已经称臣！
消息一出，京城顿时炸开了锅。
虽然还处在兵荒马乱之中，但这消息实在太劲爆了，瞬间传遍了大街小巷。
“什么？方孝孺降了？”
“这……这怎么可能？他可是‘天下正人’啊！”
“我不信！一定是谣言！”
“唉，方先生怕是……晚节不保啊！”
各种议论声此起彼伏，有人震惊，有人怀疑，有人叹息。更多的人，是失望和愤怒。
黄子澄府上，齐泰、练子宁、陈迪、胡闰等一众建文朝的忠臣，更是气得破口大骂。
“方孝孺！你这个无耻之徒！”
“你对得起先帝吗？对得起天下读书人吗？”
“我等以你为耻！”
他们怎么也想不到，一向以刚直不阿著称的方孝孺，竟然会向乱臣贼子屈膝投降！
但这些人在大骂的同时，心里却松了口气——
好了，好了！
这下好了，方孝孺都称臣了，
别人难道还去硬刚吗？
但这番心思，自然是不会有人说出来的。
……
奉天殿。
朱棣高坐龙椅之上，志得意满。
下方，文武百官分列两旁。虽然人数不多，但都是他从北平带来的心腹。
“诸位爱卿，今日大局已定，当浮一大白！”
朱棣举起酒杯，哈哈大笑。
“恭喜殿下！贺喜殿下！”
众臣连忙起身，齐声高呼。
一时间，殿内觥筹交错，热闹非凡。
然而，
这热闹的背后，却是无尽的凄凉。
金川门破后，燕军在城中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许多来不及逃走的朝臣，都遭了毒手。
家产被抢，妻女被辱，甚至性命不保。侥幸逃过一劫的，也是惶惶不可终日，不知何时大祸临头。
可这些，朱棣根本不在乎。在他眼里，这些建文旧臣，都是潜在的威胁，死不足惜。
他现在最关心的，是如何尽快稳定局势，坐稳皇位。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朱棣兴致正高，忽然，一名侍卫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
“报——”
“殿下！大事不好了！”
朱棣眉头一皱，不悦地问道：“何事如此惊慌？”
侍卫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颤声道：“方……方孝孺，他……他要去太庙自缢！”
“什么？！”
朱棣大惊失色，手中的酒杯“啪”的一声掉落在地，摔得粉碎。
殿内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惊呆了——
方孝孺要自缢？
这……这是怎么回事？
不是说他已经称臣了吗？
怎么突然又要寻死？
朱棣只觉得脑子里嗡嗡作响，一片混乱——
怎么真有这种人？
简直太可怕了！
世上真有这种人吗？
他猛地站起身，厉声问道：“当真？”
“千真万确！”侍卫连连磕头，“小的亲眼所见，方孝孺已经带着白绫，往太庙去了！”
“而且……而且……”
“而且什么？快说！”朱棣怒吼道。
“而且，他还派人通知了京中所有还活着的朝臣，让他们……都去太庙，为他送行！”
“轰！”
朱棣只觉得眼前一黑，差点一头栽倒——
完了！
这方孝孺，他竟然真的是个正的！
他这是……要以死明志？
还是要逼自己妥协？
朱棣心中又惊又怒，但更多的是恐惧——
方孝孺在天下读书人心中的地位，几乎就是无敌的！
太祖还在世的时候，就称他为“庄敬之士”。后来天下人更是称他为“天下正人”！
如果他真的在太庙自缢，那自己的名声就彻底完了！
此时，
大乱还没完全平定，方孝孺既然已经称臣，当时侍卫就没有阻拦他。
而这时，
朝臣倾动，太庙内外，已经人山人海。
所有人都想不到世上真有这种正人，一下子都蜂拥而去，要看看是不是真的？
朱棣也顾不上喝酒了，带着道衍和一众心腹，火速赶往太庙。
……
太庙外，气氛凝重得令人窒息。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那条长长的白绫上。
白绫从高高的梁上垂下，在风中轻轻摇曳，像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
下面放着一个凳子，方孝孺的脖子已经套进了白绫的绳圈里。
只要他脚下轻轻一蹬，一切就都结束了。
人群鸦雀无声，每个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人人心里在想——
天哪！
世上真有这种人？
同时，他们都知道，方孝孺这一死，意味着什么。那就意味着燕王被彻底钉死在耻辱柱上了。
“方先生！”
一声撕心裂肺的呐喊，打破了死寂。
朱棣像一头暴怒的狮子，猛地冲开人群，不要命地朝方孝孺冲去。
道衍也吓得魂飞魄散，满头大汗地跟在后面。
胡广、杨荣、杨士奇等人更是惊慌失措，一个个脸色煞白，不知如何是好。
朝臣们见朱棣来了，也赶紧让到一边，大气都不敢出。
方孝孺站在凳子上，闭着眼睛，感受着脖子上冰凉的触感。
他能清晰地听到自己心脏狂跳的声音，仿佛要从胸腔里蹦出来。
“叮咚！”
系统提示音在脑海中响起：【宿主选择死谏，劝谏效果最大化，奖励最为丰厚！】
方孝孺心中一震，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决心。
他缓缓睁开眼睛，眼神中充满了决绝和……快意！
他想起了前世方孝孺的惨死，想起了十族被诛的悲剧，想起了朱棣的种种暴行。
融合了前世的记忆，他对朱棣的恶行有着更深的体会——
这个朱棣，
就是那个把大明带偏方向的人。
原本，按照太祖皇帝的规划，大明应该是一个君臣共治、与民休息、轻徭薄赋、对外开放的盛世王朝。
可朱棣呢？
篡位夺权、残暴不仁、穷兵黩武、大兴土木、设立东厂、重用宦官……
他把好端端的一个大明，搞得乌烟瘴气、民不聊生！
更让方孝孺无法容忍的是，朱棣竟然把黄子澄等忠臣的家眷，全都发配到教坊司，充当官妓！
还纵容手下的士兵去白嫖！
简直是丧心病狂，禽兽不如！
想到这里，方孝孺只觉得一股怒火在胸中熊熊燃烧。
他要报仇——
为前世的方孝孺，
为那些惨死在朱棣屠刀下的无辜百姓，
为这个被朱棣带入深渊的大明报仇！
一念至此，
方孝孺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莫测的笑容，既有正气凛然，又有复仇的快意。
而此时此刻，
在场的朝臣们，第一次在天下正人方孝孺那张取义成仁的脸上，
看到了一丝邪。
没错！
他正的都有点发邪了！
“退后！”
“退……！”
方孝孺一声怒吼，炸响在太庙上空。
正要冲上来的侍卫们，硬生生被这股气势震慑住，僵在原地，不敢动弹。
朱棣更是心头一颤，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脑门。
在此之前，他根本不相信世上真的有这种人！
就这么一个人，平日里温文尔雅，谦和有礼，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
可现在，他站在高处，白绫绕颈，眼神如刀，气势如虹，却像一尊杀神降世，要把他朱棣的名声彻底粉碎……
“方…方先生……你……你这是何意啊？”
朱棣的声音有些颤抖，额头上已经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四年来，
甚至说这一辈子以来，他从来没有感受过这种压力。
这种压力，不是来自千军万马，而是来自一个手无寸铁的文人，针对的是他的铁蹄大军无法到达的地方——
人心！
最柔软的人心，此时成了最要命的战场！
而他朱棣，从来就不相信还有这回事！
因为他压根儿就不相信世上真有这种人！
此时此刻，
在所有人震惊一片的错愕中，方孝孺冷冷地看着朱棣，眼神中充满了鄙夷和不屑。
“燕王殿下，哦不，现在应该称你为皇上了。”
他顿了顿，语气中带着一丝嘲讽。
“皇上，你以为你赢了吗？”
“你以为，你攻破了应天，杀了一些人，就可以坐稳这皇位了吗？”
“你错了！”
方孝孺的声音陡然提高，如同洪钟大吕，震耳欲聋。
“你得位不正！你残暴不仁！”
“你杀戮功臣，你纵兵抢掠，你倒行逆施，你天怒人怨！”
“今日，我方孝孺便以一死，向你进谏！”
他猛地一吸气，胸膛高高鼓起。
“我有一言，请皇上静听！”
“若皇上能听得进去，我便苟活于世，为你撰写登基诏书。”
“若皇上执迷不悟，我方孝孺今日便血溅太庙，以身殉国！”
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重锤，狠狠地敲击在朱棣的心头。
他顿时脸色苍白，冷汗涔涔而下。
周围的朝臣们，也都惊呆了，看着方孝孺的眼神中，充满了敬佩和……恐惧。
谁也没有想到，方孝孺竟然会以这种方式，向朱棣发难。
这简直是……太疯狂了！
但同时，朝臣们又感到一阵莫名的兴奋——
方孝孺，
不愧是“天下正人”！
这世上真的有这种人！
眼下这个关口，人人都在想怎么保命，他老兄却来了这么一下？
不过也好，有他这么一搞，大家也会有好处的……
因此，
围观的朝臣们，眼中也透出一些期待。
……
这时，
道衍悄然站在朱棣身后，脸色阴沉得可怕，声音则像是蚊子一样，在朱棣耳边回旋：
“殿下，万万不可让他死！”
“他若死了，这天下，就真的要大乱了！”
“就算他活着，今日之事传出去，也会激起无数人的反抗之心！”
“到时候，各地义军蜂拥而起，这仗，就没完没了了！”
“更何况，还有许多兵马往南、往西退去，随时都可能卷土重来！”
“殿下，刚刚夺取的江山，很可能得而复失！”
啊？
朱棣紧紧地咬着牙，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对！
方孝孺不能死。
可是，就这么被一个文人逼到这份上，他实在是不甘心！他可是堂堂的燕王，是马上打天下的英雄！
如今，却要向一个手无寸铁的书生低头？
这口气，他怎么咽得下去！
可是，不咽又不行。
方孝孺的命，现在不仅仅是他自己的命。
更是天下读书人的命，是天下百姓的命！
他若死了，自己就真的要被钉死在耻辱柱上了……
想到这里，
朱棣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怒火。
他抬起头，看着方孝孺，一字一顿地说道：
“方先生，请讲！”
……
方孝孺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有力，每一个字都像重锤般敲击在每个人的心头：
“皇上！登基大典，乃是顺天应人之举，万民归心之时。然，金川门破，燕军入城，已是生灵涂炭，血流成河！”
他猛地抬高声音，眼中似有火焰燃烧：
“皇上既已君临天下，当以仁义治国，以德服人！当以天下百姓为念！”
“臣，方孝孺，恳请皇上，即刻下旨，约束军纪！”
“自今日起，大军不得再伤百姓一人！”
一人……
一人……
回声在安静的太庙上空久久飘荡……
方孝孺的声音，充满了悲天悯人的情怀，仿佛每一个字都饱含着对百姓的深切关爱。
在场的朝臣们，无不为之动容。许多人低下了头，默默流泪——
是啊，方孝孺心里只有百姓，只有天下苍生！
这才是真正的“天下正人”！
这时候，就连那些从来不相信世上有正人君子的人，也不禁感动莫名，心里生出种种难言的激动……
……
朱棣心中微微一动——
不伤百姓？
那好办啊！
反正要杀的，只是那些不识时务的建文旧臣。
至于普通百姓，以后还要靠他们当牛马呢……
想到这里，朱棣正要开口答应。
“殿下，且慢。”
道衍低沉的声音，如同一盆冷水，突然在耳边回旋。朱棣的热情。
“殿下，再问一下，他还要什么……”
声音很轻，但语气中却带着一丝机警，那正是道衍此人的过人之处，总是能在最危急的关头，保持着冷静的头脑。
嗯嗯！
朱棣立刻反应过来——
是啊，
先不能满口答应……
再看看，他还要什么？
朱棣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不耐烦，脸上挤出一丝笑容，说：
“谢方先生教我……”
“朕自起兵以来，便时时告诫将士，不得扰民。”
“如今看来，是朕做得还不够……有惭于太庙、有惭于祖宗啊……”
他顿了顿，语气中充满了“诚恳”：
“朕在此立誓，今后定当以仁政治国，爱民如子，绝不让百姓再受半点苦楚！”
这一番话慷慨激昂，斩钉截铁，让人无可置疑！
说罢，
他又上前几步，轻声温和地问：“方先生，可还有什么要说的……？”
哼！
方孝孺冷哼一声，心里却想——
朱棣要杀的那些人，黄子澄、齐泰他们，肯定是跑不了了。
毕竟，削藩是他们一手策划的，靖难之役也是他们挑起的。
朱棣不杀他们，难消心头之恨。
自己若是强行保他们，恐怕只会适得其反。
既然如此，不如……见好就收！
这时，
方孝孺凝视太庙中的太祖画像，昂头挺胸，再也不置一词！
呼……
朱棣见他看着太祖画像，以为他还要说什么厉害的，一下慌了神，正要再次开口询问。
道衍却扯了扯他的袖子，低声说：
“殿下，没了……”
道衍的声音很轻，但语气却很坚定。
他已经看出来——
方孝孺还是明智的，不会提出非分要求……
如果再献殷勤，反而就吃亏了！
嗯嗯！
朱棣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不安，点点头，大声传令：
“传朕旨意！所有兵马，即刻回营！”
“胆敢再伤百姓一人者，立斩不赦！”
“违令者，以谋反论处，株连九族！”
太庙里，剑拔弩张的气氛终于缓和下来。
方孝孺的两个贴身仆人方升和方平，急忙冲上前去，一个扶住方孝孺，一个小心翼翼地将他从凳子上抱了下来。
方平麻利地收起那条险些要了方孝孺性命的白绫，珍而重之地揣进怀里，仿佛那是一件稀世珍宝。
至此，众臣悬着的心才算彻底落回了肚子里。
一时间，各种赞誉之声，如潮水般涌向方孝孺：
“方先生真乃国士无双！”
“先生高义，我等自愧不如！”
“有方先生在，大明就有希望了！”
“方先生真乃我辈楷模，天下读书人的表率！”
“方先生以一人之力，力挽狂澜，实乃社稷之幸，百姓之福！”
“今日之事，必将名垂青史，方先生之名，亦将永载史册！”
“……”
朝臣们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有人出头了，帮他们挣了面子了！
天塌下来，有高个儿顶着，果然如此！
从今天开始，他们投降朱棣，也将没有任何障碍了。
……
朱棣也快步冲了上来，一把抓住方孝孺的肩膀，那力道之大，仿佛要把方孝孺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他双眼放光，像是发现了什么绝世珍宝一般，激动得语无伦次：
“方先生！方先生！你……你真是国家社稷之臣啊！”
“有先生辅佐，朕……朕何愁天下不定，何愁万民不服？”
“朕……朕得先生，如鱼得水，如虎添翼啊！”
“先生放心，朕一定听从先生的教诲，以仁政治国，爱民如子，绝不辜负先生的期望！”
然而，
面对朱棣的热情，方孝孺却依旧是一脸严肃，甚至带着几分冷漠。
他只是淡淡地扫了朱棣一眼，既没有回应他的热情，也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感激。
然后，
在众目睽睽之下，方孝孺大步流星地走出了太庙，向皇宫外走去。
身后，所有朝臣都默默地跟随着他，像一群忠诚的卫士，守护着他们的精神领袖。
这一刻，方孝孺的身影，在众人的眼中，变得无比高大，仿佛一座巍峨的山峰，不可逾越。
……
太庙的风波，像一块巨石投入湖中，激起层层涟漪，又渐渐归于平静。
皇宫里，再次恢复了冷清。
朱棣站在空旷的大殿上，只觉得一阵阵空虚和烦躁。
此时，
他非常想骂人！骂这个奇葩！
甚至想把方孝孺抓来，千刀万剐。
但他不能。
因为方孝孺，本来就是一块金字招牌，而今天太庙自缢事件之后，声望之高，已经是当世第一了。那些跟着他的朝臣的脸色就看得出来：这个人现在已经是金身了！
碰不得，更动不得。
呼……
朱棣长长地吐出一口气，胸中却像压着一块巨石，沉甸甸的，喘不过气来。
他猛地一挥手，将桌案上的茶盏扫落在地。
“啪！”
茶盏摔得粉碎，茶水四溅。
“方孝孺！”
“方孝孺……”
朱棣咬牙切齿，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可恨的名字。
他恨透了！
恨方孝孺的“大义凛然”，恨方孝孺的“以死相逼”，更恨方孝孺把他逼到了这个进退两难的境地。
“殿下，息怒啊……”
道衍不知何时出现在朱棣身后，声音依旧是那般阴冷，像一条毒蛇在耳边吐着信子。
“方孝孺这出戏，唱得倒是漂亮。”
“可他既然以死博取忠名，那就看吧……看他到底忠不忠？要是不忠，将来如何，还是难说的很……”
嗯嗯……
朱棣心中的怒火稍稍平息了一些。
他转过身，看着道衍，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有愤怒，有恐惧，还有一丝……不甘。
他是马上打天下的英雄，堂堂的燕王。可如今却被一个文人逼得如此狼狈。这种感觉，就像被人打了一记闷棍，到现在还没缓过来。
哼！
朱棣冷哼一声，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方孝孺啊方孝孺……”
“朕现在是奈何不了你……”
“可是……”
他顿了顿，又说：
“可是黄子澄、齐泰、练子宁……这几个，一个都不能留！”
“朕说了不伤百姓，可没说不杀奸贼！”
啪的一声，
他又猛拍桌子。
道衍微微点头，没有再说话。
毕竟，燕王的性格，谁都知道，今天被犯了那么大的逆鳞，还能忍到现在，已经不错了。
……
次日。
方孝孺让方升、方平二人，将自己连夜写好的登基诏书，送到了皇宫。
朱棣大喜过望，展开诏书，只见上面字迹遒劲有力，笔走龙蛇，气势磅礴。
内容更是引经据典，洋洋洒洒，把朱棣夸得像一朵花。什么“应天顺人”、“功德盖世”、“泽被苍生”……总之，怎么好听怎么来。
哈哈哈，，
朱棣看得心花怒放，连连点头。
“好！好！好！”
“方先生，果然是天下第一才子！”
“这诏书，写得太好了！”
道衍、杨荣、杨士奇等人也凑上来看，一个个赞不绝口。
“方先生这文采，真是绝了！”
“这诏书一出，天下谁人不服？”
“殿下，有此诏书，大事定矣！”
“方奉和无人可及之处，就是他字里行间的那股正气啊……”
嗯嗯，
朱棣连连点头，心想——
果然写得正气！
引经据典，正气凛然！
不仅让人无法反驳，甚至连反驳的心思都不会有……
毕竟，
方孝孺乃是天下正人，字里行间那股正气，真的是摄人心魄，就像文天祥的正气歌一样，让人连一丝抵牾的心都没有……
可是，
也正是这个方孝孺……他的这股正气，在此时的朱棣心里，却是一层浓重的阴影。
这个名字，就像一道魔咒，时刻提醒着世人——
燕王是篡位的。
奉天靖难是踩着无数人的尸骨，才走到今天的。
他的皇位，来得不正……
这种感觉，让他如芒在背，如鲠在喉。
……
次日清晨，阳光透过薄雾，洒在金陵城中。
大街小巷，一片寂静。
偶尔有几声鸟鸣，更显得这座城市空旷而冷清。
家家户户门窗紧闭，百姓们躲在屋里，惊魂未定。
虽然燕军已经停止了杀戮，但空气中似乎还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
“当——当——当——”
沉闷的钟声，从皇宫的方向传来，打破了清晨的宁静。
“咚——咚——咚——”
鼓声也随之响起，低沉而有力，仿佛在诉说着什么。
钟鼓齐鸣，这是朝廷发布重大诏令的信号。
百姓们纷纷打开窗户，探头张望。
“出什么事了？”
“不知道啊，听这动静，好像是皇宫里有旨意。”
“不会是燕王又要杀人吧？”
“嘘！小声点，别让燕军听见了！”
人们议论纷纷，脸上都带着一丝惊恐和不安。
这时，一队队的士兵，手持长矛，沿着街道奔跑。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燕王殿下，功盖寰宇，德配天地……”
“……特此昭告天下，咸使闻知！”
士兵们一边跑，一边高声宣读着诏书。
那诏书，正是方孝孺连夜写就的登基诏书。
诏书的内容，很快就传遍了金陵城的大街小巷。
“燕王殿下登基了？”
“真的假的？方先生写的诏书？”
“太好了！终于不用再打仗了！”
“方先生真是大好人啊！救了我们全家的命！”
“是啊，要不是方先生，我们还不知道要死多少人呢！”
百姓们听了诏书的内容，顿时欢呼雀跃，奔走相告。
许多人喜极而泣，跪在地上，朝着皇宫的方向叩头。
“感谢燕王殿下！”
“感谢方先生！”
“大明万岁！”
劫后余生的人们，对结束战乱的渴望，对安定生活的期盼，在这一刻达到了顶点。
而方孝孺，也再次成为了百姓们心中的英雄。
他的名字，在金陵城中，被无数人传颂。
诏书传遍京城，百姓欢欣鼓舞。
但朱棣的怒火，并未因此平息。
当晚，他秘密下令，将黄子澄、齐泰、练子宁等一众建文朝的骨干大臣，尽数抓捕，投入诏狱。
百姓们虽然心知肚明，这些都是建文帝的忠臣，如此大乱，也不可能不死人，而真正应该认命的，就是这些人了……
想到这里，
百姓们隔着窗户门缝看着，也只能哀叹了。
……
深夜，
乌衣巷家中，方孝孺对黄子澄、齐泰、胡闰他们的命运，也只能表示无能为力了……毕竟自己不可能连他们也保下来……
但同朝为臣，多年来也有了深厚感情，既然救不了， 就只能希望朱棣能给他们一个痛快了……
正思忖间，
“叮咚！”
系统提示音在耳边响起：
【恭喜宿主成功死谏，获得奖励：死士3000人！】
唰！
方孝孺的院子里，凭空出现了三个身穿黑衣的汉子。
他们身形彪悍，目光锐利，浑身散发着一股肃杀之气。为首一人，身材高大，面容冷峻，腰间挎着一把长刀。
他单膝跪地，向方孝孺抱拳行礼：“属下常威，死士团团长，拜见主公！”
身后两人也齐声说道：
“拜见主公！”
方孝孺看着眼前这三人，心中暗自点头。
这常威，一看就是个狠角色，咬牙切齿的样子，一看就是个有故事的人。
他微微一笑，说道：
“起来吧。”
“谢主公！”
常威三人站起身来，静静地等待着方孝孺的吩咐。
方孝孺心中盘算着，这3000死士，可是自己的一张底牌，必须好好利用。
他看着常威，缓缓说道：“常威，从今天起，你们的任务，就是保护我的家人，以及……”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寒光：“……那些隐藏在京城各处的忠臣义士……你们明白吗？”
“属下遵命！”
常威没有任何犹豫，立刻领命。
他知道，方孝孺口中的“忠臣义士”，指的就是那些仍然隐蔽在大街小巷中的抵抗派。他们有的是书生，有的是贩夫走卒，也有一些官员，是永远也杀不完的。
此时，
方孝孺望着常威的身影渐渐淡去，心里也生出一股悲壮——
朱棣啊朱棣，你以为你赢了？
好戏，才刚刚开始！
有了那么多死士，你朱棣休想威胁我？
真闹翻了，你朱棣也得流血五步！
……
这一夜，
方孝孺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死谏朱棣，看似成功，其实也暗藏凶险。
他很清楚，自己这“天下正人”的名头，既是护身符，也是催命符。
朱棣需要他来稳定人心，但同时也忌惮他。
毕竟，自己可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差点把他逼得下不来台。
所以，接下来的第一步，是要想办法让朱棣放松戒心。只有这样，才能在朝中站稳脚跟，才能保住性命，才能……图谋将来。
第二步，就是积攒实力。
系统奖励的1000死士，只是一个开始。他还需要更多的人，更多的力量。
那些隐藏在京城各处的忠臣义士，那些对朱棣不满的中间派大臣，都是可以争取的对象。只要把他们团结起来，就能形成一股强大的力量，才足以在永乐朝的初期活下来。
熟悉永乐朝的方孝孺很清楚，这是一条漫长而艰辛的道路。朱棣这个人很残暴，油盐不进，很难对付……
而他的种种作为，又是极其暴虐的，什么设立内阁、建立东厂、重用太监、文字狱……全都是他搞出来的，最终让大明变成了一个“太监王朝、“三无王朝”……
而唯一能够对付的时间窗口，就只有在在南京这十来年。一旦他迁都北平，就再也难以挽回了。
想到这里，
方孝孺的眼中闪过一丝坚定的光芒。
他缓缓坐起身，披上衣服，走到窗前。
窗外，夜色深沉，星光黯淡。
但他知道，有了自己，大明不会陷入黑暗。
从明天开始，朝臣那些中间派就会听命于自己，形成一股不小的势力，应该能站稳脚跟。
要让朱棣在南京陷入罗网之中，永远也别想着回北平。
……
工部尚书郑赐府邸内，
夜幕低垂，灯火摇曳。
几位建文朝的旧臣围坐一堂，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复杂的情绪。
“方奉和……他真的降了？”张忱率先打破了沉默。
“唉，谁知道呢？也许……也许是权宜之计吧。”尹昌隆叹了口气，语气中充满了无奈。
“不可能！”王钝猛地一拍桌子，斩钉截铁地说道，“方孝孺是什么人？天下正人！他怎么可能向乱臣贼子屈膝投降？”
“可是……可是他确实写了登基诏书啊。”黄福小声说道，神情有些沮丧。
“那又如何？”王钝瞪了他一眼，“以奉和的为人，定然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苦衷？什么苦衷能让他做出这种事？”张忱摇了摇头，一脸的失望，“我看，他就是怕死了！”
“住口！”郑赐厉声喝道，“方奉和岂是你能妄议的？”
张忱被他一吓，顿时不敢再说话了。
郑赐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诸位，眼下局势危急，我等如履薄冰，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众人顿时领会。
“方奉和虽然写了登基诏书，但他在太庙的所作所为，大家也都看到了。”
“他以死相逼，迫使燕王下令不得扰民，这难道不是为国为民之举吗？”
“我相信，奉和一定还有后招！”
“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相信他，支持他！”
“只有这样，我们才能活下去，才能在朝中站稳脚跟，才能……有所作为……”
郑赐的话，像一颗定心丸，让在场的众人稍稍安定了一些。
“郑大人说得对。”尹昌隆点了点头，“方奉和就算不愿意，我们也要顶着他上，在朝廷站稳脚跟……”
嗯嗯，
众人纷纷点头，心里却在想——
这下好了，终于有个人顶住了。
大家都想活命，都想发达，却找不到办法，
没想到这个奇葩方孝孺，这么来一下，竟然把大家都给救了！
以后有了他的名气顶着，总算是保住了一条命了。
数日后，朱棣正式登基。
朝堂之上，文武百官分列两侧。
建文旧臣一派，以方孝孺为首，郑赐、张忱、黄福、李景隆、耿炳文、郭英等人紧随其后。这些人在建文朝中，都不算死硬派，最后关头，大多数还反水了，因此还能活着。
其实，包括方孝孺，也不是建文的死硬派，比如削藩，他就不是很赞成。所以朱棣才会想起请他写登基诏书，只是原剧情中，方孝孺特别刚烈，看不起篡位的，两人闹翻了，方孝孺又一顿输出，朱棣就跟他死磕，最后十族消消乐。
另一边，则是朱棣的心腹大臣，文官有道衍、杨荣、杨士奇、胡广、解缙、胡俨等，武将则有朱能、丘福、张武等人。
朱棣高坐龙椅之上，目光扫视群臣，心中思绪万千。
眼下虽然大定了，但各地的反叛仍然存在，那个建文帝又失踪了，更是心腹大患，说不定哪天就带兵冒出来了。
另外，四年战争，到处民不聊生，虽然得了这天下，却是一想起来就头疼。
咳咳，
“诸位爱卿，朕承蒙上天眷顾，得以君临天下，深感国步维艰啊……”
朱棣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有力。
“朕自靖难以来，夙夜难寐，时刻不敢忘记太庙中的誓言，必当以仁政治国，爱民如子，与民更始，共创盛世！”
他提到太庙，满朝文武一下都明白了：这事要遮蔽过去，变成他朱棣在太庙立誓了……
“如今，百废待兴，如何与民更始，如何治国兴邦，还需诸位爱卿献计献策，集思广益。”
朱棣说完，目光扫了一圈，对自己的亲信，自然是放心无比，但对建文朝这些降臣，心里没有多少数。
方孝孺感受到朱棣的目光，心中微微一动，但此时，他却不能站出来，还要等别人先开个路，然后碾压过去，效果才会更惊人。
于是，方孝孺淡定如常。
这时，
杨士奇干咳一声，上前一步说：“皇上圣明！”
“皇上，如何与民更始，臣以为，首要在于信赏必罚……靖难乃是天下大义，为义赴死者，当褒奖之，对那些死硬到底的，则一定要严惩不贷！如此方能言更始！”
他刚才就想好了，那么多人等着封侯拜爵呢，自己要是不提，皇上也不好自己提，这种大好事，由自己来说，也可以做个顺水人情。
哗！
果然，
朱棣的亲信文武们顿时满脸喜色，毕竟，就算他们不急，手下那些将校、军士也急啊。
现在好了，杨士奇本来就是陛下最信任的佞幸，由他说出来，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建文朝那些降臣，此时也是会心一笑——
好啊！
方孝孺给大家脸上抹得光鲜了，自然就要开始分宝了，
这个杨士奇倒是随和，看来以后大家也不难相处啊。
嗯嗯，
朱棣也含笑点头，正准备开口答应，但忽然又想起刚才方孝孺似乎有话要说，于是又镇静如常，转向方孝孺，笑着说：
“方爱卿，你，你以为呢？”
呵呵，
这时，
方孝孺缓缓走出队列，向朱棣躬身行礼，又看看满座的燕臣，
“臣以为，信赏必罚固然重要，但是……如今天下惶惑，欲与民更始，必先正名……”
哦？
嘶！
什么？
正名？
什么意思？
正什么名？
他要搞什么？
还要折腾什么啊？
这不都结束了吗？能不能让大家过日子啊？ ……
朝堂之上，鸦雀无声。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方孝孺的身上。
“正名？”
朱棣微微皱眉，语气中带着一丝疑惑，“何为正名？”
他的心里，却已经开始警惕起来——这方孝孺，又要搞什么幺蛾子？
道衍也眯起了眼睛，心中暗自思忖——正名……是要否定燕王的正统性吗？他还想要什么？不是已经满足他了吗？
建文旧臣们，也都忽然害怕起来——
方孝孺啊，你就不能消停一下吗？
人家都要分东西了，你又来挡人的富贵路吗？
“皇上，”方孝孺不紧不慢地说道，“臣以为，欲正天下之名，必先正皇室之名。”
“而欲正皇室之名，当追封懿文太子为帝，立庙号，正祀典！”
轰！
方孝孺此话一出，朝堂之上，顿时一片哗然。
所有人都被他的大胆言论给惊呆了。
追封懿文太子？
这……这简直是石破天惊！
要知道，朱标虽然是朱元璋钦定的继承人，但他在洪武二十五年就去世了，根本没有当过一天皇帝。
他什么意思？
他要搞什么？
……
“追封懿文太子为帝，立庙号，正祀典！”
方孝孺话音刚落，整个朝堂瞬间炸开了锅，仿佛平静的湖面被投入了一颗巨石。
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震惊和难以置信。
朱棣的眼睛猛地睁大，瞳孔急剧收缩，一瞬间，他甚至有些恍惚，以为自己听错了。
追封朱标？
这……这，何意？
但随即，一股狂喜涌上心头。
他等这一天，等得太久了！
自从他起兵靖难，就一直背负着“篡逆”的骂名。
即便他攻下了应天，坐上了皇位，也无法摆脱这个阴影。
他需要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一个让天下人心服口服的理由。
而方孝孺的提议，无疑是雪中送炭！
如果追封朱标为帝，那么他朱棣，就是以朱标继承人的身份，名正言顺地继承皇位。
这样一来，他就不再是“篡逆”，而是“拨乱反正”的功臣！
想到这里，朱棣激动得浑身颤抖。
他死死地盯着方孝孺，仿佛要从他的脸上看出什么端倪。
然而，方孝孺依旧是一脸平静，眼神中充满了坚定和……决绝。
这让朱棣更加确信，方孝孺是真心实意地为自己考虑。
“方先生……”
朱棣心里的声音已经在哽咽了，但他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不让自己的狂喜表现得太过明显。但心里的声音还是不断盘旋在脑海中——
“方孝孺……你真是朕的肱股之臣啊！”
他恨不得立刻冲上去，紧紧地抱住方孝孺，感谢他的“大恩大德”。
但理智告诉他，现在还不是时候。
他需要先看看其他人的反应。
……
道衍站在一旁，脸色阴晴不定。
他也没想到，方孝孺竟然会提这个？
这简直是……太出人意料了！
震惊之后，道衍的脸上，竟然露出了一丝赞许。
高！
实在是高！
方孝孺这一招，可谓是一箭双雕。
既堵住了天下悠悠众口，又给了朱棣一个台阶下。
更重要的是，这样做，等于确立了朱标一系的皇位正统性。
而朱棣，则是以朱标继承人的身份，顺理成章地登基称帝。
如此一来，朱棣的“篡逆”之名，便也有了另一番合理的解释和抗辩——
朱元璋-朱允炆的祖孙继承法，
变成了朱标-朱棣的兄终弟及继承法！
虽然两个都不妥，但这不正好对抗吗？
以后，天下再说抢夺侄子的皇位，皇上就可以说“兄终弟及、天经地义”！
妙！
实在是妙！
道衍心中暗自感叹，方孝孺不愧是“天下正人”，果然有几把刷子。
……
朱棣的亲信文武们，更是欣喜若狂。
他们跟随朱棣出生入死，图的就是一个从龙之功。
可如果朱棣一直背负着“篡逆”的骂名，他们的功劳，也会大打折扣。
甚至，还会被后世唾骂。而现在，方孝孺的提议，无疑是给他们吃了一颗定心丸——
朱棣的皇位，是兄终弟及！
一时间，朝堂上响起了一片窃窃私语声。
“方先生高明！”
“是啊，追封懿文太子，乃是应有之义！”
“如此一来，天下一切都理顺了……”
“方先生真乃国士无双，我等自愧不如！”
……
此时，
建文旧臣们，却是一脸的茫然和……困惑。
在他们心目中，在建文朝长期的交往中，他们都认为方孝孺是个奇葩！
他昨天还在死磕，怎么今天又来拍？这反差也太大了？要是他这尊金身这么快就倒了，大家就没保障了啊！
大家都还等着你方孝孺给大家庇护呢！
这，这到底是怎么了？
要出卖名声，也不能那么快啊？
这？
“方……奉和……”
郑赐忍不住喃喃自语，声音有些颤抖，语气中充满了不解和……担忧。
方孝孺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他只是微微一笑，笑容中充满了自信和……神秘。
这笑容，让郑赐的心中，忽然咯噔一下——
这？
怎么那么……诡啊？
你这个天下正人，怎么捉摸不透啊。 于是，
朝堂之上，气氛诡异。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方孝孺的身上。
等待着他的解释。
……
“圣人曰：席不正，不坐；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
方孝孺的声音，如同洪钟大吕，在奉天殿内回荡，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千钧之力，重重地砸在每个人的心头。
他脸色肃穆，目光如炬，一身正气凛然，让人不敢逼视。
“懿文太子，乃是太祖高皇帝亲立的储君，孝慈仁爱，德被四海，天下士民，无不仰赖至今！”
说到此处，
方孝孺的声音陡然提高，如同惊雷炸响。
“若不正其名，立其祀，则忠魂何安？忠魂不安，则人心不定，天下焉能太平？！”
嘶！
话音落处，朝堂之上顿时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觉得他的每一句话，都说到了点子上，说到了心坎里。
这，
就是天下正人的风采！
此时此刻，所有人看着他的目光，都只剩下了敬畏……
“臣以为，”
方孝孺顿了顿，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最后落在了朱棣的身上，“懿文太子之谥号，当议一个‘兴’字！”
“兴？”
朱棣一愣，下意识地重复了一遍。
“兴者，圣图丕振曰兴！”
标志性的声音再次响起，如同黄钟大吕，震耳欲聋。
“懿文太子，当为兴宗，庙号孝康皇帝！”
轰！
这一句话，如同晴天霹雳，在朝堂之上炸响。
所有人都惊呆了。
兴宗？
孝康皇帝？
这……这简直是太贴切了！
太完美了！
朱棣的心中，更是掀起了惊涛骇浪。
兴宗……
好一个兴宗！
朱标是兴宗，那自己呢？
兄终弟及，名正言顺！
这简直是……天赐之泽！
朱棣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脑门，激动得浑身颤抖。
他看着方孝孺，眼中充满了感激和……敬佩。
方孝孺……
你真是朕的福星啊！
道衍也微微点头，心中暗自叹服。
方孝孺，果然是方孝孺！
一个“孝康”的“康”字，轻轻巧巧地，就把朱标当年惊惧而死的窘迫，给遮盖了过去。
这谥号，简直是妙不可言！
燕王一系的臣子们，也都面露喜色。
他们原本还担心，方孝孺会借机发难，否定燕王的正统性。
可现在看来，方孝孺不仅没有否定，反而还帮了燕王一个大忙！
有了这个谥号，天下人就算看在朱标的面子上，也会对皇上多几分担待。
这可真是……意外之喜啊！
……
这时，方孝孺深吸一口气——
第一步成了！
所有人都被“兴宗孝康皇帝”这个谥号给震慑住了，被他方孝孺的“正气”给折服了。
但没人知道，他方孝孺真正的目的，现在只是帮朱棣一个小忙，从而麻痹他，让他放松对自己的戒心。
其实说白了，这也只是一件小事而已，只不过由他方孝孺说出来，效果会更好一些而已。
接下来，
才是他真正要做的事情，那就是——
拉拢皇族！
在建文朝时，他虽然没有直接参与削藩，但毕竟是建文帝的近臣。那些被削藩的藩王们，心里肯定对自己有怨气。
周王朱橚、齐王朱榑、代王朱桂、岷王朱楩……这些人都被废为庶人了，下场凄惨，还有吴王朱允熥，衡王朱允熞，徐王朱允，他们都是太祖高皇帝的皇孙……
如果能在这个时候为他们说几句好话，帮他们一把，他们一定会对自己感恩戴德。
这样一来，自己就能在皇族中，获得一批强有力的支持者。有了他们的支持，自己在朝中的地位，就会更加稳固。
甚至，在将来……也可以利用他们，来对抗朱棣！
想到这里，方孝孺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芒。
他再次开口，声音依旧洪亮，但语气却缓和了许多：
“皇上，臣还有一事启奏。”
“哦？”
朱棣微微一愣。
“方爱卿请讲。”
朱棣一边说，语气中带着一丝期待。
“皇上，”
方孝孺躬身行礼，缓缓说：
“臣以为，吴王朱允熥，衡王朱允熞，徐王朱允，皆是太祖高皇帝之皇孙，宗室血脉，不应久困。”
“臣恳请皇上，赦免他们的罪过，恢复他们的爵位，以安宗室之心，以杜绝‘叔夺侄位’的流言！”
轰！
方孝孺此话一出，朝堂之上，再次一片哗然。
所有人都被他的大胆言论给惊呆了。
赦免吴王、衡王、徐王？
恢复他们的爵位？
这……这怎么可能？
要知道，这三位皇孙，可都是潜在的皇位竞争者啊！
朱棣怎么可能放过他们？
更何况，方孝孺还提到了“叔夺侄位”这四个字，这简直是在揭朱棣的伤疤！
难道，他就不怕朱棣翻脸吗？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再次集中在了方孝孺的身上。
有震惊，有疑惑，有担忧，也有……幸灾乐祸。
朱棣一听到“叔夺侄位”四个字，脸色瞬间沉，但转念一想：方孝孺这样说，是给朕一个台阶下啊！朕在天下正臣的建议下，赦免几个侄儿，天下人一定会高看自己的……
一念至此，
他心里振奋不已，脸上却强作镇定，干咳一声说：
“方爱卿所言……甚是。”
他顿了顿，换成一副悲天悯人的语气，娓娓说：
“朕自起兵靖难以来，便时时告诫自己，要以仁义治国，以德服人。”
“吴王、衡王、徐王，皆是朕的亲侄儿，舐犊情深，朕又岂能忍心加害于他们？”
“传朕旨意，即刻赦免吴王朱允熥，衡王朱允熞，徐王朱允，恢复王爵，另议王号！”
“另，周王朱橚、齐王朱榑、代王朱桂、岷王朱楩，虽有过错，但念在他们是宗室至亲的份上，也一并赦免，恢复原爵！”
哗！
“皇上圣明！”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朝堂之上，顿时响起了一片欢呼声。所有人都被朱棣的“宽宏大量”给感动了。
方孝孺也跪倒在地，脸上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容——
成了！
天下皇族都会对我感恩戴德！
天下百姓士绅，也都会庆幸，这世上还有一个方孝孺，能够规劝残暴的朱棣。
……
“臣……臣有罪！”
杨士奇“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额头紧贴着冰冷的金砖，声音颤抖着说。
“臣才疏学浅，目光短浅，远不及方先生深谋远虑，请皇上责罚！”
“臣等有罪！”
胡广、胡俨、黄淮、杨荣等人也纷纷跪下，一个个面红耳赤，羞愧难当。
他们都是朱棣的心腹大臣，自诩才智过人。
可如今，跟方孝孺一比，简直是云泥之别。
人家方孝孺，才是真正为皇上考虑，为大明江山考虑啊！
“哈哈哈……”
朱棣仰天大笑，声音中充满了畅快和得意。
他摆了摆手，示意众人起身。
“诸位爱卿不必如此。”
“方先生才学渊博，见识卓绝，太祖早有定论，尔等不及，也是情理之中。”
他顿了顿，目光转向方孝孺，眼中充满了欣赏和……忌惮。
“方爱卿，朕心甚慰！”
“从今往后，你就是我大明的‘天下第一御史’！”
“朕特许你，无论何时何地，皆可直言进谏，不必有任何顾虑！”
“望你效仿唐朝魏征，时时匡正朕的过失，助朕成就一番伟业！”
朱棣的声音，在奉天殿内回荡，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千钧之力。
他这是在向天下人宣告——
从今天开始，方孝孺，就是他朱棣最信任的人！
同时，也是在警告那些心怀不轨之人——方孝孺，是他朱棣的底线！
谁敢动方孝孺，就是与他朱棣为敌！
方孝孺心中冷笑，脸上却不动声色。
他躬身行礼，朗声说道：
“臣，方孝孺，领旨谢恩！”
“臣定当竭尽所能，辅佐皇上，开创大明盛世！”
“臣，誓死不负皇恩！”
声音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这一刻，方孝孺的身影，在众人的眼中，忽然变得奇特起来。
原来，
他只是一个奇葩，虽然也是正人君子，但未免迂腐，
而经历了这几天的风波，他经受住了考验，忽然就变得坚硬起来，让人平添了几分敬畏。
……
退朝之后，
方孝孺没有多做停留，独自一人回府。这是为了避嫌，毕竟现在不能让朱棣怀疑自己拉拢朋党。
而建文旧臣们，则不约而同地聚集在了工部尚书郑赐的府邸。
“方奉和真是深不可测啊！”
张忱率先开口，语气中充满了敬佩。
“是啊，谁能想到，他竟然能说服燕王，赦免吴王他们？”
尹昌隆也感叹道，脸上露出了如释重负的表情。
“这下，咱们总算是在永乐朝站稳脚跟了！”
黄福也附和道，语气中带着一丝庆幸。
“多亏了奉和啊！若不是他，咱们这些人，恐怕都没好果子吃……”
王钝感慨万千，对方孝孺的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奉和如今是天子钦点的天下第一御史！有他在，咱们算是有个靠山啦……”
郑赐一锤定音，语气感慨，瞬间引起众人共鸣——
是啊！
波诡云谲的朝廷上，现在算是有个依靠了……
此时此刻，
在他们心中，方孝孺已经不仅仅是一个同僚、朋友，更是一个精神领袖，一块可以依靠的磐石。
……
与此同时，
被朱允炆软禁在京的吴王朱允熥，次日也忽然接到了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吴王朱允熥，虽有过失，然念其年幼无知，且为宗室血脉，特赦免其罪，改封广泽王，钦此！”
太监尖细的声音，在空旷的宫殿中回荡。
朱允熥跪在地上，双手颤抖着接过圣旨，泪水夺眶而出。
“方孝孺……方师傅……”
他想起当年谆谆教诲的方孝孺，顿时泣不成声，口中喃喃地念着方孝孺的名字。
“方师傅大恩大德，允熥没齿难忘！”
他朝着方孝孺府邸的方向，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
这一刻，他对朱棣的恨，对方孝孺的感激，都达到了顶点。
而其他王爷们，此时也是一模一样，本来担忧朱棣会大开杀戒，没想到被方孝孺劝住了？
这些太祖的儿孙们，终于捡回了一条性命，而这一切，真的是靠方孝孺死谏扛住，而后又讽谏劝住朱棣，这才保全了诸多的皇族。
……
西内苑，
朱棣的心情愉悦至极，诏书一下，所有皇族感恩戴德，对他的拥戴已经远超预期！本以为要大费周章的事，被方孝孺一个谏言，就轻松解开了。
“大师，士奇，古人说一言兴邦、一言丧邦，今日方知所言不虚啊……”
嗯嗯，
杨士奇一向都是靠察言观色，这时见朱棣心情愉悦，立即唯唯诺诺奉承。
但道衍却忽然说：“皇上，方孝孺此人，不可不防……”
哦？
朱棣跟他是最密切的战友，一下子听出了他语气中的阴冷，于是转回头，一脸期待地等待下文。
“皇上，他今日在朝堂之上，看似为皇上圣名着想，实则包藏祸心！”
“哦？”
“哼……皇上，方孝孺先是提议追封懿文太子，又是请求赦免吴王等人，看似为殿下分忧，实则是在收买人心啊……皇上不能手软，不能由着他市恩，该杀的，还是要杀……否则天下人就不懂规矩了……”
道衍缓缓说道，眼中闪过一丝精芒。
“对！”
杨士奇见朱棣脸色已变，立即跟进，也皱眉说：
“皇上，大师所言甚是啊……如今的京城里，都只听闻方孝孺直言劝谏，却听不到有人说皇上宽宏大量……”
哼！
朱棣的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
“士奇啊，朕岂能不知？然而，眼下还是用得着此人……”
他顿了顿，又说：
“大师，你说的对！一手软，另一手就要硬。否则这些朝臣、百姓，就真不知道规矩了！”
“传朕旨意，不管黄子澄、齐泰、练子宁等人认不认罪，全都明正典刑……”
“皇上英明！”
……
当晚，方孝孺家中，灯火通明。
常威已经回来了，他单膝跪地，向方孝孺禀告：“主公，已经按照您的吩咐，保护了上千名义士，并与抵抗军首领取得了联系。”
“沐晟将军的部下苏震，已经带着人马，秘密安置在了京郊的村落里。”
方孝孺微微点头，眼中闪过一丝赞许。
“很好。”
他沉吟片刻，说道：“这些人，都是忠于大明，忠于建文帝的义士，将来必有大用。”
“你们要好生保护，不得有任何闪失。”
“属下遵命！”
常威抱拳领命，退了下去。
方孝孺看着常威离去的背影，心中暗自盘算。
这些人，都是自己的底牌，也是将来对抗朱棣的重要力量。要让他们长期存在于京城周边，才会产生真正的威胁……
“来人。”
方孝孺轻声唤道。
“老爷。”
一个仆人应声而入。
“去把卢原质、郑公智、林嘉猷三位先生请来。”
“是，老爷。”
仆人躬身退下。
不多时，卢原质、郑公智、林嘉猷三人便匆匆赶来。
“老师。”
三人齐声向方孝孺行礼。
方孝孺微微颔首，示意他们坐下。
“三位，今日请你们来，是有一件要事相商。”
他顿了顿，缓缓说道：“京城内外，还有许多士，这些人，都是我大明的栋梁……因此，我打算将他们秘密安置在京郊的村落里，以待将来。”
卢原质、郑公智、林嘉猷三人对视一眼，都明白了方孝孺的意思。
“老师，您的意思是……”
卢原质试探着问道。
“不错。”
方孝孺点了点头，说道：“你们要去，通几个府县，让这些义士冒充死人籍贯，在京郊村落安顿下来。”
“这……”
三人有些犹豫。
毕竟，这可是冒着极大的风险。一旦被朱棣发现，后果不堪设想。
方孝孺微微一笑说：“更何况，有我在，你们不必担心。”
他顿了顿，语气中充满了自信。
“我如今是天下第一御史，他们怀疑谁，也不会怀疑我……只要小心谨慎，一定不会有事的。”
卢原质、郑公智、林嘉猷三人顿时一怔——
怎么老是似乎变了？
也会搞这些弯弯绕了？
但这个年代，师恩如父，三个弟子虽然也是大官了，却不敢违抗。
“是，老师。”
三人齐声应道，转身离去。
望着三人远去的背影，方孝孺喃喃自语：
“有了这些义士在京郊，朱棣就绝对睡不好一个安稳觉……”
“就是要让他提心吊胆，我的劝谏才更有效果……”
就在这时，
方孝孺耳边忽然叮的一声——
【恭喜宿主成功劝谏朱棣，尊朱标为兴宗孝康皇帝，又赦免了一大群皇族。】
【获得奖励：土豆种子10万斤】
哦？
好！太好了！
现在兵灾之后，饥荒遍地，要想短期内赈灾，土豆毫无疑问就是最好的！
“好啊……”
“过几天，就让他们去种……”
“三个月后，全天下就有饭吃了……”
方孝孺这时对系统也有所了解了——
死谏的奖励非常牛逼，能够增长直接实力。
其他劝谏方式的奖励也不弱，可以积累软实力。
这样的话，
有朝一日把朱棣困死在南京，应该不在话下。
……
三日后，
紫禁城，武英殿。
朱棣高坐龙椅之上，面色阴沉。
“传朕旨意！”
他猛地一拍龙椅扶手，厉声喝道。
“黄子澄、齐泰、练子宁、陈迪、董镛等五人，冥顽不灵、无君无父！著明正典刑，择日处死！”
“朕要亲自监斩！”
“遵旨！”
殿内太监应声而去。
消息传出，整个京城都震动了。
……
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迅速传遍了京城的每一个角落。
原本刚刚平息下来的战火硝烟，似乎又被这突如其来的噩耗重新点燃。
百姓们的心，再次提到了嗓子眼。家家户户门窗紧闭，街道上空无一人，只有寒风裹挟着落叶，发出阵阵呜咽。
不同的是，这一次，人们的眼中，除了恐惧，更多了几分绝望。
“唉，又开始了……”
一位老者倚着门框，望着空荡荡的街道，深深地叹了口气。
“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他的声音很轻，轻得几乎被风吹散，但却道出了所有人心中的无奈和悲凉。
“听说，这次要杀的，是黄子澄、齐泰他们……”
一个中年汉子压低了声音，对身旁的妻子说道。
“嘘……小声点！”
妇人连忙捂住他的嘴，惊恐地四下张望。
“这几位大人，可是建文朝的忠臣啊……”
汉子挣脱开妻子的手，眼中闪过一丝悲愤。
“那又怎样？还不是……唉！”
妇人摇了摇头，眼中噙满了泪水。
是啊，那又怎样？
……
“朱棣……他怎么能这样？”
巷子深处，一个年轻的书生，紧紧地攥着拳头，指甲深深地嵌入掌心，几乎要掐出血来。
“他刚刚才赦免了一批人，转眼间又要杀人……他到底想干什么？”
他的声音中，充满了愤怒和不解。
“还能干什么？杀鸡儆猴呗！”
一个年长的书生冷笑一声，语气中充满了嘲讽。
“他这是要告诉所有人，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唉，可怜了那些忠臣义士……”
年轻的书生低下头，眼中充满了悲哀。
他知道，自己无力改变这一切。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默默地为那些即将逝去的生命祈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