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北松向南枝是小说《疯批哭包别过来,我只是个炮灰啊》的角色人物,是由作者益禾写的一款双男主类小说。目前小说连载中,以下是小说《疯批哭包别过来,我只是个炮灰啊》的章节内容
悲剧的开始在三年前的夏天。
酷暑难耐中,市区断电,一周后彻底停水。
尽管季北松有先见之明囤了几箱水在家中,食物却半月后几近告罄。他不得不离家去找食物,也是在这时候遇见了向南枝。
一个长得有些女气的少年,黑发垂肩,行事横冲直撞,甚至有些野蛮。
季北松是退役军人,保护民众几乎成了惯性。所以在这家伙对着一个老人家发难时,他下意识挡在了那个老人身前,试图让他语气温和点。
可他没想面前的人完全是个炮仗,一点就炸,发起脾气来简直是要把全世界都炸开花的架势。
当时唾沫星子都要溅到他脸上了,又被那家伙兜头甩了张毛巾。
“喂,你家就在附近吧?带我去。”
季北松都没搞明白发生了什么,他也不明白这家伙为什么在夏天要去抢毯子,还是和一个老人家。
“那东西我付钱了!是他自己冲上来要抢!”
脾气火爆的少年说了名字后缀在他身后,和他隔得远远的,像是很嫌弃他。季北松在心里叹了口气,自知理亏,又觉得这样的小孩虽然脾气差了点,倒是没什么坏心思。
至少他付钱了。
在当时严重缺水缺食物的情况下,所有物价疯涨,很多人直接开始明抢,至少他付钱了。
季北松的家在顶楼,是复式,还有个露天阳台,上面养了不少植物,还有蔬菜。
再等几天土豆就可以拔出来吃了。
季北松边走边心不在焉地想着。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陡然响起,抬眼一看,一辆大货车被爆炸掀翻,轰然落在前头的小轿车上,底下的车只能被碾成单薄一片。惨叫声顿时四起,季北松惯性地往前冲去,想要救人。
“妈的,你要干什么!”向南枝一把拽住他,嘴里口吐芬芳,手里的东西都差点丢了。
“别去管那些人了!现在我们自己都顾不上!”
季北松定定地看向他,发现他的眼底居然藏着几恐惧。
“你为什么要跟我走?”
“你是军人,我之前在电视上看到过你。”
季北松眉头一松,不再僵持,伸手帮着他提起一个斜挎包,往自家赶去。
“你们小区楼层连着吗?”
拐弯进入单元楼之际,向南枝冷不丁地问。
“嗯,三栋楼连在一起。”
“往前走。”
季北松往身后一撇,发现已有几个神色不明的人已经跟上了两人,目的大概是两人怀里的大包小包。
实际上这大包小包里几乎都是保暖物品,吃的几乎没有。
失去电后,两人只能一层一层走上去。昏暗的楼道中,隐约能听见粗重的喘息声从楼下很远处传来。
季北松觉得这声音不对,太重了,像是人要发病般急促又沉闷。
他扭头往下看去,只见楼道间一道黑影掠过,还没来得及看清他就被向南枝一把挡住,又被往前推去。
向南枝的呼吸也闷,但更多是因为颤抖,扰乱了呼吸。
季北松总觉得情况不对,但出于警觉的本能,此时不该再多停留解决疑问,应该尽快赶去安全的位置。
三栋楼连在一起,建筑紧紧挨着,联系的过道被矮墙挡着,很窄。
一般情况下是防止小孩在楼顶到处乱跑,跑到别的楼去让家长找不到。
眼下对拖着大包小包的两人矮墙有些阻碍了步子。季北松只能翻过去后又伸手接向南枝怀里的东西。
两人上顶楼时,带上了顶楼的门,从外面只能用钥匙打开,里面只要拧动把手就能轻易打开。
一声闷响自身后传来,季北松头皮一紧,头也不回,拽起向南枝怀里的包和人使劲往家里拽。
只要往家里走就有武器,哪怕是菜刀也好过手里这些软塌塌的毛毯...
身后人忽然一沉,季北松呼吸一滞,背上却突然传来推力,不容反抗地推着他向前赶去。
“走!”向南枝声音低沉,透着不符合年纪的沉稳。
季北松没有犹豫,扛起两个包几步跑向顶楼门口,不自主地往后一撇,只见青年单手掏出包里某样东西,似乎是某种液体,下一秒手一扬,一簇火红的焰火骤然涌现,沿着液体下落的轨迹朝对面人扑去。
对面两人不正常——哪怕浑身都被火焰焚烧、面容被火焰吞噬得近乎只剩骷髅,仍然向前抓去,试图拉住向南枝。
向南枝莫名趔趄一下,身体向后倒去。
对面顿时抓住机会,带着满身火焰扑上来。
季北松身体快脑子一步冲出去,一脚踢开其中一人,拉着还在摇晃的向南枝就跑。
身后两人跌跌撞撞地试图跟来,最终在火焰烧遍全身时沉沉倒下。
季北松拉着力竭的向南枝,眼前有点恍惚,开门时受过伤的肩膀一阵紧缩的疼。
大门一关,向南枝卸力般倒在门口,手上隐约冒出一点星火。
季北松一阵头疼,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手里是什么?”
他拉起向南枝,拖死猪一样把人拖到了沙发上。
向南枝疲惫地抬起脑袋,到了这时还不忘牙尖一番:“没看见吗?火呗。”
说着,他打了个响指,一点水滴状的火焰出现在拇指上,橙红的光点亮昏暗的房间。
“为什么...不,外面那俩是什么?”
季北松丢下大大小小的包,挨着沙发另一头坐下。
“小军官,你可对那包东西客气点吧,过两天,指不定我们就靠那点东西活命了。”向南枝瘫在沙发上,黑发散落,疲惫地阖上眼。
季北松有些听不惯他那种自大的口吻,但想到对方是小孩,也没跟他计较。
当下的情况是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外面那两人会变成那样,是因为高温导致人变得暴躁甚至可以不顾被火焰灼烧……
“别乱想了。”
向南枝不知什么时候站了起来,像是恢复了所有的精神,伸了个懒腰,慢吞吞走到他面前。
季北松发现这少年看着脸小,身高却和他相差无几。
“季北松,你家里有棉被吗?”
他的语气一点都不客气。
季北松默了片刻,说:“有,不过你可以先解释你的行为动机吗?”
“过两天,不,明天就会温度骤降,零度,甚至零下,都有可能。”
季北松本能地不想相信他的话,然而事与愿违,他看着眼前异常沉稳的少年,全程皱着眉翻出了棉被。
当晚,温度骤降。
季北松怕冷,一个人蜷在被窝里发抖,想起还窝在沙发里的少年,刚准备起身找他,却见人自觉地走了进来,掌心拢着一团火焰。
橘红的光映在阴暗的墙壁上,似乎整个房间都因为他的到来温暖一分。
少年肩上披着毛毯,二话不说就往被窝里钻。
季北松被毛茸茸拱了一脸,错愕地接住突如其来的人儿。
他怀里很热,身体不自觉放松下来,想要问对方怎么突然过来了,腰上却突然被掌心覆盖。
热乎的指尖顺着腰腹,慢慢挪到后背上。
少年拍拍他的肩膀,自觉成熟般说着:“快睡吧。”
清早起来时,窗上结了冰。
季北松扶着额头想起身,腰上却被手臂锢着,挣不开。
少年睡得迷糊,从毛毯里挣开,整个钻进了季北松怀里,大腿很自来熟地搭在他的身上。
窗外的太阳冉冉升起,暖色的光洒在大地上,似乎驱散了几分寒意。
然而天气骤变并未结束,随着连续低温三天,全球温度降至零下二十度后,高温再次开始了。
就在五十度高温开始的第二天,季北松莫名其妙地浑身冰冷,打着抖往少年滚烫的怀里钻。
少年也乐得抱了只降温袋,双手双腿和他的交叠着入睡。
又过了两天,季北松伸手时,掌心陡然冒出一根冰柱,差点戳伤了对面少年。
少年却扑了上来,直呼自己没有跟错人。
季北松被他抱得喘不过气,拍着他的肩背让他放手。
冰和火结合融化成水,只要和向南枝呆在一起,水源的问题便解决了。
季北松看向窗户,一个月来紧绷的弦放松了不少。
食物紧缺,水源缺失的情况下,不少人顶着高温出来找食物,试图谋得一线生机。
以往避之不及的垃圾房被人翻找了一遍又一遍,小区养鱼的喷泉水池早被捞干了,连鱼也不剩。
楼下几个血迹斑斑的人影站起来,脚印斑驳,身形摇晃。
原来一切都是有迹可循。
季北松控着冰,筑起一道厚厚的高墙,阻拦不断涌上来的丧尸。
向南枝站在他身侧,小火球跟玩闹般一个接一个打下去,还能毛手毛脚地捏捏他的腰。
当年丧尸的出现,几乎让所有人猝不及防。
只有向南枝,像是早有预料般,很早的时候就断定家里不能久待,于是改造了季北松的车,车玻璃加固里面拉铁丝网,车身带电,驾驶座后座用可拆卸铁网分开。
季北松还记得他当时装铁网的理由——如果前面的人变成了丧尸,他坐在后面,铁网拦着丧尸,他可以快速逃离。
话里话外的意思是季北松变异了他会第一时间跑掉。
然而车子启程时他坐在了副驾驶上,时而捏捏他的手,时而捏捏他的腿,像是在玩什么手办。
现在也是。
季北松没想明白,这家伙怎么三年窜了那么高,明明当年还比他矮上两三厘米,现在却比他高出整整一个头,连肩都比他宽一截。
以至于对方随时随地都能抱着他,环着他的腰玩捏捏游戏。
“北北,我们还不走吗?”
他探着头,趁季北松不备,在他唇角落下一个吻。
季北松在心里轻叹一声。
他想大概是自己的教育方式出了问题,这小孩莫名其妙的就长歪了。
好端端的女人不亲近,来贴着他这五大三粗的男人,还一天到晚抱着他撒娇,活像个有分离焦虑的幼儿园小孩。
季北松觉得自己描述很到位。
那些幼儿园小孩每次到校和家长们分离,看着对方一走,就哇哇大哭。
向南枝倒是不哭,他只是分开一小时就要抱着季北松到处乱啃,找不到人就在基地里发疯,到处问季北松去哪里了季北松又被派去救人了吗?
有次季北松任务出得急,没来及和他说,任务中途又被绊住,在外面停留了一天一夜。
被向南枝找到时,他正躲在阁楼里,异能耗尽,只能祈盼外面丧尸别发现自己。
向南枝找到他时他还莫名心虚了下,心想自己在他眼里是不是丢下孩子跑路的不负责任老父亲。
结果向南枝哭着把他抱起来,擦了脸上污渍喂了点水,又开始到处乱啃。
季北松本以为这事儿就过去了,没想到,向南枝回基地就把他拉上床了。
季北松当时真是天崩地裂,三观碎裂,醒来时恨不得用床垫把自己埋起来。
向南枝倒是没事人的模样,只是眼泪汪汪地看着他,要他下次任务带着自己。
季北松甚至怀疑当晚是一场梦,明明眼前小孩还是那乖巧的模样,哪有昨晚那凶巴巴的样子——不,也算不上凶。
他偏偏赖在他身上哭,季北松心软,根本没法推开他。
第二天谁靠近季北松都要伸手抱着季北松,活像是被侵犯领地的小狮子,一感觉不对就龇牙炸开了鬃毛。
养歪了,真是养歪了。
季北松看着腰上的手臂,为自己的教育失败,感到深深的挫败。
按照基地长的话来说,向南枝属于优质人类,应该留下后代。
季北松也想过这个问题。
就人类现状来说,延续后代变成了大问题。
谁都不想自己的孩子生在遍地丧尸的乱世中,谁也不想自己的孩子一出生就要面对上不保暖下不果腹的状况。
基地里现在的小孩都是末世前留下的,近年来人类基地几乎没有新生儿出现。
而以向南枝的军事地位和科研地位,几乎可以保障小孩的安全成长。
如果用向南枝的基因培育个小孩呢?
季北松其实很想看到那一幕,小孩肯定会很像向南枝小时候,他想知道向南枝儿时是什么臭屁模样的。
不过这不取决于他想不想,向南枝的意愿才是关键。
季北松拍拍向南枝的手臂,示意他放手,两人该下围墙了。
今天他的清扫任务已经完成,可以回家睡大觉了。
向南枝不理会他的动作,手一抬,揽着他的腰,直直地跳下围墙。
季北松心惊了一瞬,又感觉到身下有暖融融的火焰升起,轻轻托住向南枝脚尖,把两人平安送到地上。
他噎住了。
“今天实验室里来了个新人,说是有新的异能出现了。”向南枝灭了火,在他身后抱着他的腰,慢吞吞往前走。
“什么……样的?”
季北松跟拖了只没腿的大熊一样,举步艰难,身旁路过的队友嬉笑地看着两人。
“季队!明天什么时候走?”
“他不去!”向南枝瞬间站直搂紧了季北松,委屈地问:“你不是说明天陪我吗?”
季北松汗颜,小声说:“基地长说基地里的食物撑不了太久了,想让我们多出去找找。”
“那你得带上我。”
“别闹了。”季北松拍拍他的头,低声道:“以你的身份,只需要乖乖呆在基地里……”
“我什么身份?我什么身份!”向南枝忽的拔高了声音:“我是你养大的!你不该负责吗?!季北松你就是个负心汉!你出去不带我你不怕基地沦陷我死在丧尸潮里吗!”
季北松:“……”
基地建立两年多,抵御了大大小小不知道多少次丧尸潮,可以说死于基地沦陷的可能性远远低于外出任务的可能性。
这家伙又在胡搅蛮缠了。
季北松无奈地拍拍他的肩膀,想要安抚他,那家伙压根不管,头一低,脸一埋,恶狠狠地亲上他,眼泪随着动作哇啦啦地掉。
季北松成哑巴了。
向南枝哭得可怜,眼泪水都顺着唇缝流到了唇齿间,味道咸咸的。
季北松感觉自己是养了个小女孩,不然怎么那么爱哭,一哭就能哭一整天,把自己哭到头晕。
之前也是。
他们从家离开没多久,在路上遇到了一伙年轻人,男女都有。
正逢降温,向南枝身上暖和。人都有趋暖性,大家都很喜欢挨着他。
而季北松身上冷冰冰的,和向南枝一挨着好像都把对方身上的暖意吸走了。
刚巧那几天两人闹不愉快,起因是有个男生大概是出于对强者的倾慕,休息时总挨着季北松,有天抓着季北松的手说哥太厉害了。
向南枝当即发作,说拉什么拉你们什么关系拉什么拉。
季北松还没反应过来呢,这家伙抱着一个男生手臂就喊就你有得拉我也有得拉。
季北松觉得好笑,干脆有天晚上独自睡在了车边,看着一孩子把睡觉的位置挪啊挪,挪到了向南枝身边。
向南枝一觉醒来发现自己身边是个陌生人,吓得一抖,眼泪唰就掉下来,跟个小娃娃一样哭着到处找季北松。
季北松刚想站起来打招呼,就感觉身后树枝一响,一只浑身是血的丧尸忽然从树丛中冒出来,一头扑向季北松。
说时迟那时快,季北松手里冰锥和一支火箭同时刺入了丧尸脑袋。
丧尸重重倒下,向南枝跑过来一把抱住了季北松,脑袋埋在季北松冷冰冰的颈侧,哭得喘不上气。
那次他哭得最久,一直到基地,两人被安排一个屋,他都还在哭,说季北松要半夜跑去别人家住。
季北松对会哭的小孩压根没法。以前军队里几乎没人会哭,顶多是伤口太疼了哼两声,或者是想家人了悄悄蒙被子掉两滴眼泪。
哪有向南枝这样,哭得简直能哭出一条护城河的。
季北松只能说自己半夜睡得熟,不会离开屋子。
向南枝好像被逗笑了,抬头时脸上挂着鼻涕泡泡,说自己再也不会抱别人了。
季北松没想清楚逻辑,又被他拖着去会议室。
直到这时候,季北松才对这家伙的身份有了清晰认知。
国家首席科学家唯一的儿子,也是唯一完全理清末世爆发原因、甚至预测了爆发地点的科学家。
至于为什么没有提前预警,因为这家伙在准备报告的路上被人打晕绑架了,试图拿他威胁他爸。
结果运输半路他浑身起火,把人车烧了。
而这时首都病疫爆发,再预警也无作用,这家伙干脆利落地从南向北,一路毫不停留,直奔季北松家。
“由于大陆周边寒暖流改向,西南风一吹,导致强冷空气迅速入侵。山背后的地区也无法幸免。”
“西伯利亚地区大片区永冻土解封,大量二氧化碳和甲烷对外排放,地表温度快速增高,因此全球变暖短时间内加剧,全球高温降临。这也导致了冰川消融,远古病毒顺着水源入侵人类生存环境,于是有了这次的病疫。”
“同时,远古病毒也改造了人类基因链,使人类可以勉强抗衡这个世界的变化。但是世界上的动物不只有我们,被病毒改造还有大量动植物。它们,同样具有危险性。”
“还有一点,我认为只有季北松将军这样真正上过战场,有着奉献精神的人才能保卫我的安全,我申请季北松将军全天贴身保护……”
季北松随手丢了个砂糖橘,砸他肩上。
这家伙也不生气,笑呵呵地接着掰开就吃。倒是一边的几个人先不高兴了,说什么国家重器,供着都来不及,季将军怎能如此对待。
季北松不想动,也不想争吵些什么,只是懒洋洋地听安排,看着基地长把自己和向南枝挪去了别墅区,两个人还是住小复式。
之后向南枝独自前往实验室,季北松则被安排了外出任务。
谁都知道季北松压根不适合当向南枝的保镖。两人待一起也不知道谁是谁的保镖,季北松护着他他还得冒出来护着季北松。
“别哭了,周围……看着呢。”季北松唇齿间黏着水液,说话含含糊糊,面色微红。
“关我p……什么事…”向南枝没亲够,拉着他又吧唧两下,嘟嚷着:“明天走的时候记得带我。”
“你在实验室……”
“我都呆实验室好久了,就当是出去放风了嘛。”
最终两人还是没出去。
高层得知向南枝想跟着季北松出去,立马给季北松安排了在城墙内清扫的任务,和今天一样。
季北松无奈地坐在城墙上,看着四边零零散散的丧尸,抬手打出一道冰刃,准确地插入八百码以外的一只丧尸脑中。
简单清扫城门口的丧尸后,大门从内向外打开了,两辆军装护甲车从里驶出。
领头的车上驾驶座里的人伸出手城墙上招手示意。
那是季北松的小队,那人是副队长,也是上层给向南枝安排的保镖之一。
向南枝穿着黑色军装,及腰的黑发迎风而动,恍如黑色的羽翼。
“哥…”向南枝猫下腰,低低地喊他。
季北松很少让队伍单独出去。
他那只队伍里还有个医疗兵,是当时差点进实验室,被季北松力保下来的。
那家伙治愈系异能一流,只要人没死往他面前一送,包活。
季北松叹了口气,说:“你不想我出去就算了,不能拿其他人的安全开玩笑。”
他知道是向南枝搞得诡。
向南枝不喜欢他和任何人太近,连当时季北松从实验室里捞人都置气了好久,说全世界病疫的关键就在这一个人身上了!
季北松不想理会他的无理取闹。那治疗系救不了被丧尸咬过的人,也救不了已经变成丧尸的人。
他能做的只是回复生命力,就跟之前那全民游戏里,开着婴儿车的奶妈一样,只能回血不能回蓝。
“向南枝,我是个领队。今天我该领着他们出去的。”
“你不要我了吗?”
“我从来没说过不要你。”季北松摸摸他的头,说:“而你也不是依靠我才能活的笨蛋,是一个有着自立能力的科学家,还是个少校,哪怕丢你去野外你也能活着找到路,回到我身边。”
前几天,季北松看到他和一个漂亮的女孩躲在角落里,两人出来时向南枝脸红红的,很是兴奋。
“哪怕你之后成家了,想要回来,我这里也随时,唔……”
季北松没能说完,向南枝压着他的肩膀不管不顾地亲下来,亲得他浑身发软,只能倚在向南枝怀里喘气。
“别说这种话。”向南枝咬上他的唇角,听到短促的“嘶”声,又安抚般用舌尖舔吻那块。
季北松被他招惹得没法,被动地仰着脑袋接受,上颚被刺激得打抖,不断分泌出唾液,又被向南枝卷走。
“季北松,你不能离开我。”向南枝声音低哑,纤长的睫毛低垂,像是要哭了。
季北松只能伸手为他擦去眼角泪珠,小声安慰他:“我只是出去执行任务,不会走太远的。”
“不要。”向南枝鼻子一吸,眼泪不争气地掉下来。
“你别去了,我离不开你。”
季北松不知道要怎么和他解释自己不仅是把他养大的监护人,还是属于这个基地的将军,还是一整只小队的队长。
他不仅仅要对一个人负责,整个基地的安全都和他有关,整个小队都是他的人,都是他手把手带出来的小孩。
他只能擦掉向南枝的眼泪,摸摸他的长发。
向南枝的头发被打理得很好,垂腰发丝缠着手指,依依不舍地挂上指尖,顺滑的发梢垂落空中,一晃一晃的。
向南枝是丹凤眼,眼尾狭长,看着有点凶。可哭起来眼睛一红,就像个受了天大的委屈的孩子,看着叫人心软。
季北松没来由地心口一紧,轻声问:“南枝,如果有天,我死了……”
“你不准说!不准说!”
向南枝扑上去,捂住了季北松的嘴,压着他在城墙上动弹不得。
季北松突然很想哭。
人都有生老病死,何况是末世这样危机四伏的时代。如果有天他死了,向南枝该怎么办?
他想哭的时候能对着谁哭?想吃饭又不会做的时候怎么办?如果…丧尸潮来了因为少了他刚好破城了…向南枝又该怎么办?
向南枝的爸爸在末世初期就死了,母亲也在他很小的时候离世,没有留下兄弟姐妹。
如果季北松死了,向南枝在这个世界上无依无靠,他就一个手无寸铁的科学家,武力又比不过别人,要是实验室强迫他做一些非人的实验怎么办?
“南枝,去结婚吧。”
去有一个自己的小孩,有一个自己的家庭。这样…当季北松死的时候,他不至于太难过,也不至于太孤单。
“和谁?”
向南枝抬起头,眼眶红肿,脸上肌肉凝滞了。
“和你喜欢的人。”季北松轻轻触上他的眼角,摸到那片滚烫的皮肤,不自觉地叮嘱:“晚点记得热敷下,明天眼睛肿了难受。”
“和你....也可以吗?”
“什么?”季北松没反应过来,抬眼看向他,只见他死死盯着自己,红红的眼眶里泪水欲滴。
“我喜欢你。我和你结婚。”
“不..等等,你要和一个可以和你生下孩子的,可以和你成家的....”
季北松错愕地看着面前人说出惊世骇俗的话,甚至没注意喜欢这两个字。
“和谁生孩子?和谁成家?”
“我和别人结婚了,成家了,你又想和谁在一起?和你那副队长?还是那个治愈系雪莱!还是那基地长的女儿!”
向南枝双目发红,瞳孔近乎失焦地扩散,满是泪水的眼底分明地映出季北松茫然的神情。
“等等...”
季北松说不出话,向南枝咬住了他的舌尖,使劲含在嘴里,边哭边吮吸,又顺势而上咬住唇瓣,贴着他的面颊极力亲吻。
他哭得抽抽噎噎的,中途还得张嘴换气来亲季北松。
季北松被亲得不上不下的,后知后觉地想起他那句喜欢。
“你..喜欢我?”
“嗯。”向南枝哼唧着又亲上来,小声说:“我喜欢你,从小时候就喜欢你了。”
“以前在电视上看到了喜欢,看到真人了更喜欢,但是你当时又不喜欢我。”
向南枝可怜地呜咽了声,问:“你喜欢我吗?”
季北松看着那双亮晶晶的眼睛,一时说不出拒绝的话,脑子一片空白,被亲了又亲。
“可,我们是男人啊....”
“是男人怎么了?小孩可以领养,底下也照样能用....”
季北松毫不犹豫、相当果断地给了向南枝脑袋一巴掌,让他一边呆着去。
“北北,北北 ,我们结婚吧,好不好?”
向南枝从身后抱着他,双手环着他的腰,低声低气地央求,像个讨要糖果的小孩。
季北松有种,说不出道不明的感觉。
他从小就被诊断有轻度情感缺失,对于一些微妙的感情的感知并不明确。现在也是,他感觉不到自己到底是什么想法,对这个自己养大的小孩,到底是喜欢,还是爱护。
“向南枝,我们...”可看着那双期盼的眼眸,他说不出拒绝的话。
“算了...看你的吧。”季北松说完就感觉自己满面通红,好像整个人都要被烤熟了。趁着身后人还没反应过来,他迅速跳下城墙,单手浮起一道冰层落在脚下。
小队回来了,带回了好消息,北方有个粮仓没有被打开过的痕迹,里面应该有不少存粮。
他们打算休整一番,明天再次赶去那边。
季北松决定带队前往,回来后和向南枝结婚。
向南枝兴奋得找不着方向,在小复式别墅里来来回回转了一个晚上,大半夜又跑去季北松被窝里抱着他睡,愣是给季北松热醒了。
季北松一脚给他踢了下去。
他明天还要带队,今晚不能耗费太多体力。
频繁升温降温过去后,地球迎来了冰冻期,乌云的阴霾充斥天空,全年见不到一丝阳光。冬季更是长达六个月,夏季只有短短的一个月,剩余的天里也时常下雨刮风。基地里虽然催熟了不少粮食,却仍然不足以度过这六个月的冬天。
去年饿死了不少人,今年冬天又提早了,基地只能做两手准备,把更多异能者从城墙看护上调离,用异能来催熟粮食。同时,调动小队去寻找粮食。
季北松的小队是唯一一只带回好消息的队伍,基地长干脆让他带其他的小队也一起前往粮仓。
前去的路上,暴风雪降临,车辆接二连三被掀翻,季北松只能下令停车整顿,等暴风雪过去。
“幸好我们找到了那粮仓,这暴风雪过去,冬天应该马上就要来了。”
副队长倚靠在车窗边,身体跟着车身微微颤动。
季北松怕冷,平时向南枝时时刻刻粘在他边上给他取暖,他没有这么强烈的感觉。此时冷得有些扛不住,蜷在车尾,拉着毛毯。
车外是呼啸的风声,无数豆大的雪花粒漫天飞舞,砸在车窗上,又砸在金属车门上。
季北松躺着并不安稳,他在想外面的几只小队。
末世之下,寒暖流改向频发,大量卫星失效,风向测算数据无法收集,连气候也失去了可预测性。
北方的那个粮仓并不远,他们只带了三天的补给,倘若暴风雪持续得再久一些,别说丧尸和寒冷的威胁,他们会更先饿死。
“队长,这雪下两天了....”雪莱凑到他边上,小声嘀咕:“我感觉大家熬不下去了,那几辆车上的生命力也在减弱....还有我们发动机好像进东西了....”
季北松冷得蜷成一团,只是身体正上方仍端着,看不出半点异样。
他微皱着眉,思索片刻,说:“我一出去,你们就把车门拉上。”
“队长你要做什么?!”副队长来不及阻止,只见季北松掀开了毛毯,用劲儿推开门,干脆利落地跳下温暖的车厢。
风雪呼啦涌进车内,冷空气吹得人脸都要冻僵了。
雪莱强撑着想要跟着下去,被季北松强硬地推回去。
车外的雪已经漫过膝盖,车轮也几乎被淹没了,车盘被雪浸没,也难怪发动机难以运作了。
季北松抓着车顶的杆儿,一步步涉雪而过,整个身体都被冻得发麻。
他终于走到了车子最前面,掌心一抬,冰从掌心激射而出,坚硬的冰向车头的四面八方涌动,直到冻住前方的风雪,也挡住更前方的风雪。
大风依旧在呼呼得吹,车里的人却不再被风吹得摇摇晃晃。
季北松勉强聚起一层冰,向对面的车喷出。
绚烂的蓝光一闪而过,几辆车前的风雪骤停,上方出现一层雪蓝的冰层,抗住了外头的风雪。
季北松背对着众人,催促着自己再次挪动步子,回到车上。
“队长!”雪莱一把推开车门,车身上的冰骤然碎裂,冰罩随之咔嚓一声。
“回去!”季北松咳出一口血,他试图抹去自己脸上的狼狈,却发现掌心也是一片血肉模糊——应该是刚才手拉着车杆,被冻掉了一层皮。
但因为太冷了,没有知觉,现在才发现。
季北松抖了抖,又直起肩膀,试图下命令前进。
对面的雪莱忽然神色慌乱,大叫着朝他跑来。
季北松感觉到脖间一凉,好像有什么东西慢慢出去了。
一个冰冷的脑袋蹭在他肩上,像是向南枝撒娇时一样。
只是底下涌出了鲜血。
季北松乱七八糟地想了很多,直到雪莱拉开自己,才意识到自己被咬了,脖子上的大动脉被咬开,鲜血在不断向外涌出。用不着变异,他会先失血过多而死。
他的眼前有些模糊,看着那一张张焦急的面孔,咳出一口发黑的血液。
他挥挥手,看见掌心里的血也变黑了。
“快走吧,基地..更需要你们。”
只是,向南枝更需要我。
意识模糊前,季北松忽然想起两个人第一次上床时,他被做昏了过去,半夜听见向南枝的哭声,明明身上又疼又没力气,他却还是想要伸手抱抱向南枝。
那小孩转过头来,泪眼朦胧地瞧着他,一个劲儿往他怀里钻,说知道错了,北松不要生气,北松打我吧....
向南枝真的是个很会审时度势的小孩,撒娇的时候喊北北,认错的时候喊北松,正式场合又是季北松将军。
南枝,要怎么办?
雪再次涌来,慢慢淹没眼前的向南枝。
季北松沉沉地闭上了双眼。
【嘀——系统接入中,99号员工正式返舱,任务结算中——】
【本次任务:末世世界的圣母炮灰,捡回男主为他提供房车后被丧尸咬死】
【任务清算结果:.......】
系统卡壳了。
“小北,醒醒。”
季北松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澄清的水液,还有张模糊的人脸。
一只手朝他伸来,那头人脸的唇角动了动,似乎在喊小北。
季北松的手拨开水液,慢吞吞地搭在那只手上,没有动作。
“脱力了?”
那人见状,自来熟地伸手到他身下,从水里把他抱起来。
外面冷飕飕的,季北松打了个抖,想起那片风雪,下意识摸摸自己的脖子。
“记忆清理感觉如何?很难受吗?”
季北松窝在那人温暖的怀里,睡眼惺忪的眨眨眼,脑子不想动,身体先一步动起来。
向南枝看到了会生气的。
他从那人怀里跳了下来,脚下却一软,险些跪在地上。
“小北怎么了?”
那人在身后提着他的胳膊,拉着他的身体起来。
“我没事。”
季北松慢慢地站直,环顾四周,数个时空舱排成一圈,底部都有小光屏显示数据。圆圈中间是一张旋转椅——专属检测员。
“看来记忆清扫进世界不太理想啊?”
“怎么了?”
季北松回过神,看清自己光屏上显示的数据:任务完成度:100%,世界剧情变动度:80%。
他懵了一瞬,转头问:“统计出问题了?”
“世界剧情变动变成百分百了。”
穿着实验服的男人好整以暇坐在旋转椅里,看着自己面前的光屏,挑起眉毛。
“我们小北怎么了?这次任务不顺利吗?”
季北松揉揉眉心,低声道:“不算吧....”
“嗯...这次接的任务是炮灰扮演,你这是给人家干到双男主去了?”实验服叫风眠,是时空局的观察监测员,专门负责监测时空局员工的身体状况和小世界任务执行度。
光屏上,炮灰一行数据空得发亮,男主一行数据红得发绿。
下面一栏:剧情完整度百分之九十,剧情崩坏度百分之百。
季北松拧了拧手腕,指尖上灰白数码格重组,环腕一圈,形成椭圆腕状的智脑。
“还有个好消息,要听吗?”
时空局的记忆清理技术第一次运用到执行任务中,效果并不理想。
季北松点点下巴。
“在记忆清理后,我们用ai给你组建了感情链,让你能更明显地感受到情绪,像是无奈、烦躁、焦虑这样简单的感受。”
“你的身体数据显示,你的情绪感知度数值在这次任务后有所增长,或许用ai组建感情链来感知情绪,对你的情绪感知会有所帮助。”
对面那家伙扬起一抹笑,说:“我还看见你中途掉眼泪了。”
季北松冷冰冰地反驳:“时空舱里都是营养液。”
言下之意,都是水你怎么就看到是眼泪了?
“ai情绪链是怎么回事?”
“我们前段时间才研究出来。上头有个少校受重伤,脑子出了点问题,感知不到疼痛了。我们就用ai制造了一段情绪链给他补上了疼痛的感觉,诶人家一下子就能感觉到了。虽然这不是什么长久的办法。”
“所以是假的?”季北松拧眉,忽的意识到小世界本身也并不是他的真实世界,只是一个个时空乱流造成的低维度混乱世界,因此需要高维度世界的人进入加以干扰和辅助,才能成长。
这就是时空局诞生之初的原因,也是现在所有时空局员工努力的目标——让新世界健康成长。
新世界与现世界的关系就像是古老蓝星和太阳系其他行星的关系:两者之间的引力相互作用影响它们的轨道和运行速度,并且蓝星的磁场对其他行星有一定保护作用。同时,其他行星对蓝星的板块运动和潮汐现象产生影响。
如果小世界无法稳定成长,形成小爆炸,对于高维度的世界也会有所影响。
“ai做出来的小玩意儿,当然是假的,真正的恢复还是要靠少校的医生。你那情绪障碍...”
“叫救护机啊!搬到我们这里做什么?!”
“只有你们能救!”
房间大门忽然被推开,两三人推搡着挤进来,看见季北松都是猛的一滞。
正是时空局休年假时期,房间里本应空无一人,季北松却浑身湿漉漉的和风眠站在一处。
谁不知道时空局99号顶级员工季北松——从军队卸任少将后义无反顾地直奔当时还不算稳定的时空局,之后年年全勤且任务执行度高达百分之九十,每个任务评级都是A以上。
这也就算了,还有不少军队的人常常跑来时空局,大概是想把人拉回去。
季北松看着性子冷,不爱说话,每每需要帮忙的时候却是他第一个顶上,完了还嘱咐一番,活像是操心的老妈,与以往冷面少将的形象完全不符。
有这么个员工,时空局当然高兴还放心,局长甚至想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他,季北松明确拒绝后他又找上风眠,要他无论如何也要把人留着。
现在这俩一个湿漉漉一个衣冠楚楚,站在这儿干嘛呢?
风眠反应及时,往前一步挡在了季北松身前。
他的衣服在抱季北松出来时被营养液浸湿了,能明显看到胸口有一块深色痕迹。
季北松埋头,按下智脑重组,身上被营养液浸湿的衣服自动分格,分离水液后重新组成干净衣服裹在身上。
“出事了?”
“啊…风…组长,这边有个他们军队的人受伤了,他们不送医院非要来我们这里,说什么只有我们才能救!”
时空局值班员工嚷嚷。
季北松走上前,微抬下巴。“林深,出了什么事?”
林深便是闯进来的那个军人,他点开智脑,弹开的光屏上密密麻麻全是得到元帅和元首签字的文件。
“少校…不是,季……”
“叫我名字就好。”
季北松拍拍他的肩膀,“不急,慢慢说。”
林深之前是季北松的学生,他不理解季北松为什么突然离开,像是把他们抛弃了,因此很长一段时间两人没有联系。这也是两人自那之后第一次面对面交流。
“季…老师,我们上校,他之前被时空乱流卷走,被带回来后陷入昏迷,但是浑身上下没有一点外伤……现在也没有醒来。医生也查不出什么情况,建议我们来这边看看。”
“什么时候时空局还要兼职当医院了?”
“就是就是!”值班员工小声跟上。
风眠扫了遍文件,语气不大好地问:“人呢?”
“什么……?”
“来了就快点解决,我们小北没时间陪你耗第二次。”风眠单手揽过季北松肩膀,问:“是不是?”
有点幼稚。
但确实还要解决小世界的问题,要检查原本预估的剧情崩坏了,会不会影响小世界发展。
季北松轻轻“嗯”了声。
“我马上带进来!”
林深见几人松口已经很高兴了。
时空局独立于所有联邦国家,是一个国际性组织。权力不大,但是不能没有,因此话语权极大。联邦国家元首一般不能直接命令他们,何况他只是一个小小的少校,如果不是季北松站这里,他恐怕点开通行文件的可能都没有。
季北松觉得自己就不该帮这个忙。
他看着眼前保温舱里的男人,心里的小人在疯狂按人中。
哪里是上校——明明就是元帅本人。
元帅常年戴面具,别人倒是没见过面具下的脸。但他当少将那会儿陪元帅出差,路上元帅睡着了倒在他肩上,脸上的面具锁扣咔哒就开了。
当时他还年轻,只知道脸是元帅的禁忌,听信了军队里的传闻说元帅毁容样貌丑陋,两眼一闭一心想着在外要给元帅留面子要给他把锁扣扣回去。
没成想元帅抓住了他的手,把掉下来的面具放在他的手心里,无奈嘱咐他慢点别摔了。
于是季北松大着胆子睁开一只眼撇了下,只一眼他就愣住了。
倒不只是元帅帅得多惊为天人,还有他的样子和元首几乎相差无几。
如果他只是一个上校,没人会怀疑他和元首的关系。但他是元帅就不一样了。两人并肩一站,所有人一眼就能看出两人的关系。
一个联邦国家里,本该相互牵制的领导者却是亲兄弟。这对于维系民心无利,对外也容易传出包庇或借兄弟上位的嫌疑。
这大概就是元帅戴面具的真正原因。
这也是季北松赶紧跑了的原因之一——他觉得自己知道太多要被嘎,干脆跑去联邦国家管不到的时空局窝着。
“我们上校平时看着不靠谱还脾气大,动不动就罢工带头摆烂。但是他指挥能力很强,单兵作战能力也是好手,他还年轻,说不定他就是下一个元帅呢……”
“这次卷入时空乱流,都是因为我们不小心把飞艇开错了路,导致被时空乱流牵引,上校才不得不开机甲出去把我们推开……自己却卷了进去……”
林深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季北松却一阵牙关发紧。
上校……不,披着上校皮的元帅精神力超高,他之前见过这家伙直接用精神力裹着飞船从时空乱流里脱身。这次怎么个事儿?开机甲出去被卷了?
不,如果元帅被卷了陷入昏迷,他怎么在文件上签字的?
季北松越想越冒冷汗。
这人不会是来抓他的吧?
风眠把保温舱连上检测仪,扫描仪一过,身上确实没有外伤。
“你说他进入了时空乱流…那他的机甲呢?”
“没有明显受损,只有一处有缝隙。”
“也可能是……”风眠指尖敲了敲光屏,说:“他的精神力被卷入时空乱流里的小世界,在小世界里待太久,出不来了。”
“这种症状在我们员工身上也有出现。”风眠的目光瞥向季北松,发现他正盯着保温舱里的人,目不转睛的。
保温舱的人似有所感,指尖微微一弹。
“看入迷了?”
风眠眉间一跳。
季北松无言地撇向他。
“现在有什么解决办法吗?”
“一般我们是系统强行脱出……或者等员工在那个小世界死亡。但是我们的员工有时空舱的保护,就像是一颗子弹投射出去,还能完完整整地收回。”
“而你们的上校精神力进去可能就被时空乱流搅碎了,很可能被分成了很多片,导致他无法自己回来。”
风眠思索片刻,问:“他对外有什么强烈的执念吗?”
“有的有的!他之前喝醉酒说自己有个初恋,长得特好看,好多人追,他有次碰到人家手就给人家吓跑了,一直很愧疚……”
风眠:“……真纯情。”
“那你们现在找得到那个初恋吗?”
“我们也不知道那个初恋叫什么名字,当时上校哭得很惨,我们也不敢多问了。”
“你蠢啊,快去他家里找找线索啊。”
风眠大声指指点点:“隐私更重要还是性命更重要!当然是性命啊!我们这次给人找到了说不定还能给他促成一段爱情!”
他说得掷地有声,要不是季北松明白其中道理都差点信了。
卷入时空乱流的意识……自然醒来有两种情况,一个是时空乱流那头的精神力死了,一个是精神力足够强大对外执念足够深自己从里面回来了。
前者会导致失忆,后者会导致精神力受损。
不过,还有一种选择,找时空局的人进入时空乱流,把那抹精神力带回来。
而休假时间,整个时空局里能进入时空乱流的员工,只有季北松一个人。
假设他们要帮这个忙,只有季北松能顶上。
先不说进入时空乱流这个行为本身有多危险。这乱流里就像是沙漠,一片漆黑,到处都长得一模一样。就算是时空局的人也辨不清方向,只能通过身上拉线找回去的路。
再说从时空乱流的小世界里找碎裂的精神力——根本无异于大海捞针。
不过,这只是初步推断对方被卷入了时空乱流,具体情况还需要联系医生的诊断书。
“滴滴滴——”
“这人能等,小世界不能等了。”
风眠啧了声,说:“那个什么…林什么,你回你们上校家找点能让他感觉到初恋的东西。我们这边小世界要崩了,暂时帮不上忙。”
林深看向季北松,眸间含着一丝希冀。
季北松悄然避开,快走两三步,站在自己的时空舱前。
保温舱正好在他的下方,里面的男人眉目沉沉,好像下一秒就会睁开双眼。
南枝的世界却下一秒就可能爆炸,一切的一切,包括南枝,都会化为乌有。
那虽然不是他的真实世界,却是南枝的世界。
“小北,回去的机会只有一次,要把握好这次机会。”
“小世界预测的结局原本是什么?”
“你进入后给男主向南枝提供房和车,之后被丧尸咬死,男主暂时得到安身之处,熬过末世初期。末世中期,在前往基地时男主找到真爱,完成净化实验,最后带领人们重建新世界。”
“那上一次崩坏的原因……”季北松愣了愣,想起向南枝本应和他结婚,自己却在结婚前死了。
“哈…别提了。那家伙自杀了,丢下全部实验自杀了。”
风眠揉了把头发,及眉的发丝一团凌乱。“也不知道那家伙怎么想的,突然就自杀了。一个人跑到冰天雪地里,活生生给自己冻死了。好好的一个火系异能者,被冻死?说出去都好笑。”
“小北,他们的世界对你来说只是任务,你能明白吗?我们要做的是稳定小世界。”
风眠单手撑在时空舱上,俯身低声说:“我们是不介意你在小世界里找对象...但是你别找男主啊。”
季北松咬咬唇,问:“那我进去被咬,然后结束吗?”
风眠:“......”
“也,也不是这么说...这次进去不一定能降落到最开始的时间点,比较可能在末世中期,前往基地那个时间段,你想办法促成向南枝和其他人的感情.....”风眠有些心虚,声音越来越低。
“意思是过程不重要,关键是让他完成实验,带领所有人度过末日,重建新世界。”
“对...等等,你想怎么做?”
风眠话没说完,季北松已经被营养液淹没,鼻尖冒出一两颗小气泡,时空舱的舱门自动落下,像是茧蛹般裹住季北松。
四周被黑暗淹没,沉闷的呼吸在昏暗密闭的空间里响起。
这里是时空乱流的中转站,时空局的导航系统会在这里开启,之后将时空局员工传入进特定小世界。
【欢迎回来,99号员工季北松,请问需要什么?】
【对接向南枝为主角的末世小世界99号,为我设定适合的异能。】
【好的,请稍等。】
冰冷冷的机械音退去,四周一片冷寂。
季北松不适地扭动身体,依稀听见一个微弱的声音,像是哭声。
“北...北松...”
眼前骤亮,刺眼的雪白间,一个长发的男人跪在一具尸体前,双手紧紧握着一只被冻硬的手。
他的黑发被狂乱的风雪卷起,在风中胡乱地拍打。
男人的脸被雪粒刮开一道口子,血向外渗出又很快被冻上。
他只是静静地跪在雪地里,托着那只被冰层包裹的手,轻轻放在自己的膝头。
季北松勉强从雪白间分辨出男人——眼前却是一黑,寒冷疯狂地涌入体内。
“北松哥!快帮帮我!”
季北松头疼得紧,勉强睁开一只眼爬起来,就看见一只面目血红的丧尸朝自己的方向扑来。
他冷得发抖,身体站不稳,只能控着一缕寒意从手心喷出。
然而异能还没加载好,那薄薄的冰层被撞击的瞬间就裂开,无数透明的晶体向四周迸溅。
季北松往后一缩,摸到了一根树枝,毫不犹豫捡起裹上冰向那丧尸刺去!
没等他靠近丧尸,一团火猛的从眼前窜起,只差毫厘烧至他的鼻尖。
“北松!”
季北松被这声喊得一愣,人还没反应过来呢,就见一团黑漆漆的球连滚带爬地冲过来,一头扑进他的怀里,直接给他扑进了雪地里。
怀里人黑发及背心,散乱又蓬松,活像个小女孩。
“北北....”热乎乎的小人念着他的名字,眼泪哗啦啦地流出来,糊了季北松大半个肩膀。
季北松被他这一哭整的茫然,又觉得情理之中。
“南枝,别怕。”他伸手抱住少年,单手理顺乱发,温声安慰:“没事,我没事。”
向南枝哭得可怜兮兮的,眼睛红红,鼻尖也红,连唇角都咬出了血丝。
尽管被压在雪地里,但因为身上人暖和,季北松并没有觉得冷,甚至感觉像是躺进了毯子里。
向南枝在季北松怀里拱了拱,发丝卷成一簇。他抹了把眼泪,爬起来就大发脾气:“你们不知道北北不舒服吗!”
他还憋不住眼泪,边大声骂边哭,像是差点被丧尸咬的人是自己。
“都说了不要打扰北北不要烦他!”
“还有你,你!陈峰!你到底要干什么,一天到晚喊哥来哥去,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多喜欢北北,丧尸一来你就把丧尸往他那里引,他还在睡觉!你要干什么!你不安,不安好心!”
向南枝哭得打抖,气都顺不过来,指着陈峰就是骂,鼻尖冒出个鼻涕泡泡都不知道。
季北松都听不清他在骂什么了,看着那个鼻涕泡泡又好笑,环住他肩膀,拍了拍。
对面那头的男生被骂得说不出话,站在原地面红耳赤。
旁边几人也不敢吭声,盯着雪地里那摊灰烟看。
向南枝刚刚在远处找树枝,跑过来时还摔了一跤,身上都是雪,看着很狼狈。
那团火却是凭空升起,向南枝当时隔得老远,从头到尾都没碰过丧尸。
这家伙异能掌握这么好了?
“我没事,别生气了。”季北松摩挲着他的肩头,微伏下身,低声问:“有吃的吗,我饿了。”
向南枝鼓着脸,从自己裤兜里翻出一袋小饼干。
饼干外袋很干净,还带着点体温。
季北松愣了愣,想起这袋饼干应该是两人离家前的。当时阳台上的蔬菜因为连续的升降温已经蔫巴吃不得了,两人的食物只剩下一盒饼干和罐头。季北松拿了那盒罐头,把体积轻的小饼干全放进向南枝的背包里。
向南枝没有异议,只是临出门时一直抱着他的腰,说食物都在自己这里,两个人一定不能分开。
但两人中途还是走丢了一次。
乱世之中,丧尸和人类,都很可怕。
季北松找到向南枝那会他在天台上,四周围了一圈火。他都快掉下去,还抱着那点饼干不撒手,哭着说都是留给哥哥的,不能给人。
那会儿两人的能力都不强大,向南枝的火只是小小的一簇簇,像是路边的野草,一吹就倒了。
季北松藏在一侧,试图给向南枝打手势,让他把饼干让出去。
对面的几人是高大的男人,以他当下的体力,无法带着向南枝平安离开。
两个人都不能受伤,他们没有药,极端环境也导致伤口容易发炎、难以愈合。
把饼干让出去,两个人还能撑两天,幸运点还可以找到吃的。
向南枝看见了他,却不愿意,委屈地抱着那点饼干,越来越往后退。
季北松真搞不懂他想做什么——明明只是一点饼干,明明性命更重要。
向南枝就那么退啊退,看得季北松提心吊胆的,生怕他下一秒就掉下去,直到向南枝忽然大喊一声:哥哥快下楼!
季北松瞬间理解了他的意思,他们所在的楼底下没什么人。就算向南枝掉下去,暂时也不会有其他人来。而季北松快点下楼,就可以抢在对面三人前,捡到向南枝怀里的饼干。
只是向南枝会死。
而季北松会捡到被向南枝抱在怀里的,染上鲜血的饼干。
“北北还难受吗?”
向南枝转身抱着他的腰,脑袋埋在他的肩上。
“慢点,你鼻涕要蹭上了。”
季北松转过他的脸,打了个响指,那点脏兮兮的鼻涕给冻成了冰,被向南枝自觉地摘下。完事他又自觉地埋进季北松怀里,到处乱蹭,像是犬类在嗅闻自己的主人。
“小狗。”季北松拍拍他的脑袋,悄悄把那袋饼干收起来。
“那也是北北的。”向南枝的脑袋埋在了季北松颈窝里,瓮声瓮气的,季北松没能听清。
他直觉不会是什么正经儿话,又拍拍他的背,示意他起身。
“北松哥,我,我不是故意的。下次我...”
“你还有什么下次!”
向南枝抬起头就凶巴巴的,眼里都要喷火了。
“你滚远点!”
他发了脾气像是又觉得不好意思,转头紧紧抱住季北松,小声辩解:“我不是,在骂人,我是,我是警告他!”
“嗯。”
季北松觉得好笑,下巴点点他的额头,说:“我们该走了。”
几人闹出的声音有点大,季北松担心有丧尸或其他活人听到了动静。
气温频发升降,再加上莫名其妙爆发的病疫,政府无力支撑国家运转,也无力救助人民,只能用有限的力量组建一座座基地,再派有能力的军人慢慢向外救援民众。
季北松属于被应召的军人之列。他退伍前是国家维和部队的少将,能力在线,只是心理状态不再适合上战场。
当军医提出这点时,季北松立马借坡下驴火速退役,提着军队强塞的应急电话,躲进小村镇,过上住复式、吃自己种的小菜的惬意生活。
两人遇到陈峰一行人的半月前,应急电话响了,那头是季北松以前的顶头上司,请求他回到已经被丧尸攻占的市区,找到一个年轻的科学家。不管对方是生是死,还是已经变成了丧尸,都务必把人带回来。
季北松当时头疼得紧。
他一个人倒是还好,只是身边的向南枝并没有很强的自保能力,带着他去丧尸窝里,无异于推着人送死。他想上司先把基地地址告诉他,他把向南枝塞去安全的地方再去找人。
然而随着卫星停运,应急电话的信号越来越差,连续几天联系不上上司,季北松和向南枝倒是先遇到了一伙人——陈峰一行人。
向南枝不想和几人同行,而季北松对几人安然无恙来到森林很是疑惑,并不想和几人过多接触。
只是陈峰赖上了季北松,天天跟在他后面哥长哥短。
再后来,季北松看到陈峰把自己队伍里的一个女孩推出去挡丧尸。危急关头,女孩又被季北松救下。
从那以后,小女孩黏上了季北松,那也是后来季北松的队友之一——瓦伦缇亚,一个可以和异兽/交流的小女孩。
地球进入末世后,最早变异的是人类,之后是动物、植物。
远古病毒进入人类身体,改造人类的基因,一些人变得暴躁、极具攻击性、通过咬人来传染恶性病毒,也就是丧尸。还有一批人基因变异,生出了特别的能力——异能。
而植物动物在病毒影响下生长速度大幅度提升,巨象复苏,巨蟒横行。前几天季北松还看见一只比农仓还大的鸭子破门而出,冲到了街上,又被街上的丧尸啃食。而在这之后,鸭子变异了,变成了丧尸中的一员,血淋淋的翅膀上沾着破碎的翎羽,篮球大的眼睛血红一片。
季北松疲惫地睁开眼,扫了遍四周的人群,不出所料看见向南枝正眼巴巴地看着他,陈峰藏在暗处,瓦伦缇亚小心翼翼地蹲在火堆旁,试图汲取一点温暖。
“过来。”
季北松招招手,对面几人抬头,向南枝则一个箭步冲上来,呲着牙傻乐,问:“北北,可以抱抱吗?”
“随你。”季北松摸摸他的头发,低声问:“我们从家里离开多少天了?”
“四十二天。”
向南枝环着他的腰,脑袋埋在他的胸前,蹭了蹭。
季北松埋头看向他,发现他安安心心地闭上眼,睫毛耷拉着,双腿蜷在自己的膝盖边上。
未来会撑起整个世界的救世主,现在还是个小孩子,身上热乎乎的,像个小火炉。
“困了?”
向南枝哼了两声,算是回应。
“睡吧,我守夜。”
季北松瞥向火堆边的小女孩,说:“缇亚,过来吧。”
小女孩似乎被冷懵了,没明白那意思,反倒是陈峰窜了过来,在季北松身边一蹲,嬉笑着说:“北松哥,你这儿还蛮舒服的。”
季北松身后是一棵三人环抱的大树,改装车横在大树后,防风。
季北松没理他,目光跟着瓦伦缇亚。
女孩从火边上站起来,大概是腿麻了,身体晃了晃。
“来,这边睡。”
季北松再次朝她招手,“向南枝旁边很暖和。”
窝在季北松怀里的青年动了动,什么也没说。
深夜时分,混乱的声响由远及近,季北松揉揉发涨的太阳穴,赏了一巴掌给双手都摸进自己衣服下的向南枝。
周围几人被这声惊醒,纷纷爬起身来。
“上车。”
季北松拽起还在摸脸的向南枝,又提起睡得迷迷糊糊的小女孩。
他把两人都塞进了车里,转头一看,陈峰坐进了后车厢。
“下去,坐你自己的车。”
陈峰没动,在装傻。
季北松也懒得再和他废话,伸手挂档准备走人,一个人影陡然从树丛中窜出,扑到了他的车窗上,脏乱的血红染花了玻璃。
那人抬起脸,张嘴似乎大喊着什么。
季北松来不及细想,车尾猛的一沉,像是有东西爬了上来。
黑暗中,一簇火升起,照亮了眼前的人和物。
一块巨大的橘色物体正压着车顶,海碗大的掌踩在玻璃上,震耳欲聋的咆哮声隔着厚厚的玻璃也能清晰听见,车身甚至跟着怒吼颤了颤。
“好大只老虎。”
向南枝甚至有兴趣感叹一声。
季北松没好气地给了他一下。
“要救吗?”
向南枝转头望向季北松。
“救。”
季北松已经看清了老虎前的人——是雪莱。
他单手推开车门,指尖冰体渐渐汇聚,形成一道锋利的短刃。
趴在车盖上的人的愣了愣,似乎没预料到车里的人居然下来了。
“回去!”他撕心裂肺地出声,试图阻拦季北松作死一般的行为。
季北松抬脚踹了下车身,老虎尾巴顿时啪得打来,厚重的毛刺擦着季北松脸颊飞过。
“北北!”向南枝紧张地喊了声。
“我没事。”
冰冷的短刃紧贴掌心,季北松踩着再次袭来的老虎尾巴飞身而上,几乎一脚踩在了老虎背上。
然而下一秒,巨大的虎掌劈头而来,掌风在耳边呼呼作响。
季北松单手持刃,侧腰避过,短刃顺势贴近老虎身体。
雪蓝的光一闪,短刃骤变常见,凶狠地扎入老虎脖颈。
这老虎皮糙肉厚,一击难以致命,甚至还能张开大嘴试图啃咬季北松。
向南枝紧跟而上,橘红的火焰里火星子迸溅,被他攥着一把丢在了老虎嘴里。
季北松立马控冰强行盖上虎嘴,又用剑刃试图砍下老虎的四掌。
熊熊火焰在老虎体内蔓延,剧烈的疼痛刺激得老虎打滚,季北松被它的动作掀翻,落进了向南枝的怀里。
向南枝抱紧了他,滚烫的双手覆上满是血的冰冷手背。
“北北好棒。”
他贴得很近,唇角擦过季北松乱飞的发丝。
季北松抬头望去,那老虎被烧得四肢抽搐,透过皮肉,能隐约看见灼热的火光。
“哄小孩呢?”
季北松轻哼了声。
向南枝不自觉抱紧了他,小声说:“不过真危险,北北下次,让我先上吧。”
“都行。”
季北松拖着向南枝这没长大的孩子,挪到了雪莱面前。
“你还好吗?”
他朝浑身是血的人伸出手。
“我……”雪莱被吓傻了,愣在原地,目光从被烧焦的老虎上转到季北松身上,又落到向南枝身上。
“起来吧。”
雪莱愣愣地伸出手,还没来得及碰到季北松,就突然被人抓住手腕,用力拽了起来。
向南枝低声说:“你手脏。”
季北松拍了他一下,批评他:“小孩怎么说话的?”
向南枝不吭声了,理直气壮地闭着嘴。
雪莱有些尴尬地搓了搓手,眼神茫然地向四下撇去,似乎想说什么。
“你在找谁?你的同伴吗?”
季北松微微抬起下巴,手里冰晶成形,从他的掌心滴下——向南枝小火球轻轻一碰,冰块涌出水流,哗啦啦洒在了地上。
“来洗手。”
小小的冰晶被控在半空中,水流不断往下落,季北松洗干净了自己的手,对面的雪莱却一动不动,嗓子眼怪异地哽咽了一下。
季北松顿时精警觉,拽着向南枝往后一退。
“你们…你们洗手的水可以…让我喝,喝点吗?”
雪莱的声音很轻,紧张得在发颤。
季北松这才放心下来,低笑道:“还可以让你洗个澡。”
“我……我不用洗澡的,我可以…帮你们治病!”
雪莱急促地喘了两口气,问:“你们的队伍里有生病的人吗?我可以帮你们治病,我…”
“你想把北北的水给谁?”向南枝攥住了季北松的指尖,手指灵活地交缠在一处。
季北松挑挑眉毛。
他隐约记得,雪莱在来基地前,有个女朋友。
不过雪莱每每提到自己的感情都是叹气。
“你的朋友藏在暗处,让你引开老虎?”
季北松拧着眉头,继续说:“因为你可以自我疗愈,不会轻易死亡。”
雪莱震惊地抬起头,手足无措地点点头,又摇摇头。
“北北,这叫做抛弃吧?”向南枝脑袋埋在季北松的颈侧,问:“你会这样对我吗?”
季北松好笑于他的脑回路,无奈道:“我什么时候抛弃你了?”
“北北可不能抛下我。”向南枝的鼻尖有点凉,他蹭了蹭季北松的脸颊,低声道:“没有北北,我活不下去。”
“嗯。”
季北松敛下眉眼。
他知道的,他一直都知道的。向南枝离不开季北松,离不开与他在末世间相依为命的季北松。
就像是,他也离不开向南枝一样。
【检测到员工有异常情绪波动,请注意自身职责。】
季北松轻笑一声。
有老虎那一出后,一行人打算提早动身,简单收拾了行李,回到车厢中。
季北松的车打头阵,后面紧跟着一辆卡车,末尾是雪莱的车。
雪莱和他的女朋友暂时加入了季北松的队伍间,一同前往基地。
有了上一个时空的经验,季北松很快找准了路——基地建在北方的一座山脚下,四周被树木环绕,只有一扇城门对着外面,不易发现。
冬季悄然降临,雪花无声落下,窗外是白茫茫的一片,几乎看不清前方的路。车队开上了省道,却遇见了堵塞,无数结冰的尸体横在路中间,恶臭的腥味几乎被冰雪掩盖。
季北松本想控冰直接冻上这一片,车窗突然被敲响了。
是卡车的司机,一个青年。
“季哥,你们...车上还有吃的吗?”
青年声音很小,细若蚊吟。
季北松愣了愣。
使用异能需要消耗大量热量,身负队伍安全的季北松和向南枝会吃得比常人更多,因此两人的车上放着大量食物。
“不才给了你们?”
向南枝被吵醒了,撇过脑袋来,不耐烦道:“你们自己又不敢进超市找东西,现在来找我们了?”
“那,那是你们有异能...我们只是普通人,而且..季哥不是军人吗?”
季北松的指尖忽的收紧了。
上一次他们并没有那么快找到路,甚至大雪降临时还在树林里找不到方向。最后,不少力竭的人被丧尸偷袭,或是饿死,或是自杀,整个队伍溃散,最后来到基地前的只有寥寥几人。
因此开上省道前,季北松专门带队去了躺树林附近的超市,从里捞出些人,最后又把食物塞满了卡车。
“你什么意思?”
向南枝眉一挑,一手按住季北松肩膀越过他质问:“给你吃的是义务?那他妈是我们北北心善可怜你们施舍你们!”
“不..不给就算了,吼什么?”
青年头一埋,转身就走。
季北松感觉事儿不对,推开车门,想看下是什么情况。
眼下他的车里有瓦伦缇亚和向南枝,最能吃的异能者被他安排在了自己车里,后面的雪莱自己也有些吃的....那放在卡车里的吃的去哪了?
“你们车里没有吃的了?”
“没有了。”
青年垂着头,没再回应。
季北松快走几步,伸手想要拉开卡车车门,看看是什么情况。
雪莱突然冲了上来,拽住了他。
“你等等,这车里不对劲。”雪莱下意识咽了口唾沫,说:“太安静了。”
季北松默了片刻,说:“它一直待在我们中间的位置,没有丧尸上去。”
“怎么了?”
向南枝站在马路边缘,伸了个懒腰,慢吞吞地走到两人身边。他伸手攥住了季北松的手,懒洋洋地靠在他肩上。
司机正站在三人不远处, 没有上车,却也没有说话,没有任何解释的意思。
“车厢里出事了?你不敢进去拿吃的?”
季北松撇向他的方向。
冰天雪地间,寒风瑟瑟。季北松冷得有些头疼,强迫自己止住揉眉心的动作,伸手敲了敲车厢侧面。
“陈峰,能听到吗?”
青年发疯般冲过来,一把推开季北松,突然伸手拉开了车厢把手。
一声压抑的低吼突然从里传出,血红的影子骤然窜出,扑倒了青年。
“姐姐,姐姐别怕......”
他被咬住了脖子,鲜红的血从底下汩汩流出,抽搐的牙关却在不断发出安抚的声音。
“别怕...别怕.....”
半拉开的车门后,一个身影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它扶着车边,从车厢里跌跌撞撞地走出来,靠近门时身体脚下一空,从车厢上重重地摔在了地上,身下一片血肉模糊。
季北松凭那身衣服,勉强认出这人应该是陈峰,他顿时浑身一阵发寒,一股冰冷的感觉从心口直灌入四肢。
雪莱的女朋友刚好从车里下来,见状惊叫一声,立刻跑回车里,二话不说开着车掉头就走。
雪莱茫然地站在原地,视线还停留在远去的车背影上。
季北松拽着他转身就跑,又拉紧了向南枝的手。
三人冲入车时,丧尸几乎擦着季北松的手飞过,又被向南枝一个火球砸落。
雪莱坐在了驾驶座上,单手拉下手刹,目光却不自觉地落向窗外,到处都是狰狞的丧尸,整个卡车车厢里的人都被咬了。
“往前走!”
冰层如同脱鞘利剑般铺满了眼前堵塞的路面,脏乱的尸体被压在近乎透明的冰层下,车后是无数扑上来的丧尸,里面还有不少熟人。
季北松记得里面有个女孩胆小,喜欢抱着洋娃娃睡觉,还有个小男孩才刚满八岁,前几天在超市的地下室里过的生日。
瓦伦缇亚迷迷糊糊地醒来,裹着小毯子,往季北松身边一靠,小声问:“哥哥,我们要到了吗?”
应该是那个司机的姐姐被咬了,司机知道却没有告诉任何人,直到病毒爆发,女人变异,整个车厢里毫无攻击能力的普通人无一幸免。
他有些难受,声音低沉:“还没有。”他想要伸手揉揉女孩子的头发,忽然发觉向南枝还抓着自己的手,不愿放开。
“别管那些普通人了。”
向南枝靠上来,头发丝蹭了蹭季北松的肩膀。
季明舟发现他有一截头发粘上了血沫,还黏着一团脏东西,也不知道是什么。
向南枝这几天睡不好,时常做噩梦醒来,比以往更黏季北松。
孤零零的改装车冲过收费站,驶离了省道,静静地行驶在城镇的道路上。沿途有少量撞毁的车,也有倒在路边的人。
见不到明显堵塞物后,雪莱和季北松交换了位置,向南枝跟着挪到了副驾驶上,倚着靠背,呆呆地望着季北松。
雪莱和瓦伦缇亚挨在一块儿,一大一小第一次碰面也不见外,只管倒头就睡。
向南枝小声问:“北北,我们现在算是浪迹天涯吗?”
季北松笑了声,觉得他那脑瓜子里的东西可真是乱七八糟的。
“算吧。”
季北松摸摸他的头,“你也睡会儿,应该很快就到了。”
凌晨时分,季北松把车停在了加油站的角落里。
雪莱忽然惊醒,腾得弹起来,目光慌乱地四处乱转,最后终于聚焦,落在了季北松身上。他莫名长舒了口气,又躺回了座椅上。
“怎么了?”
驾驶位和后座间的铁丝网早已被推倒,多的铁丝都拿去加固了车门上的玻璃窗户了。
季北松轻松地跨过中间隔断,一脚踩进了后座的位置。
“换位置,你守夜。”
“好。”
雪莱坐到了驾驶座上,看着季北松轻轻拉下向南枝那侧的座椅,让蜷缩的青年平稳地躺在座椅上。
“我梦见你死了。”
他忽然出声,目光飘忽着,似乎还处于噩梦的不安里。
季北松揉揉向南枝的太阳穴,低声问:“怎么说?”
“就..看见你被咬了,我却无能为力。”
雪莱咧咧嘴, 似乎想勉强自己笑一笑,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人都有死去的那天,这场劫难..算是一种挑选,大自然的挑选,就像是一场寒冬。”
季北松很平静,他低声说:“不过我希望,大家都能熬过这个冬天,看见未来的太阳。”
阳光在高温结束后,彻底从整个地球消失。
世界依旧有着白天黑夜的区分,白天却遍布乌云的阴霾,更别说黑夜,连月亮都失去了光亮。
风眠说向南枝是这个世界的主角,会带着所有人前往新世界。
他做任务的目的也是为此。
让这个时空熬过寒冬,迎来新世界的曙光。
向南枝需要他才能活下来,他就尽力活得久一点,再久一点,最好陪着他度过整个寒冬期。
不过这次,不能再让这家伙爬上自己的床了。他应该和其他女人在一起,有一个可爱的孩子。
季北松心口微微一窒,莫名的疼痛在胸口泛起涟漪,顺着血管,慢慢地传入脑中。
他的眼底慢慢泛起了酸涩的感觉,眼前模糊不清,一滴水珠毫无预兆地落下。
“不过梦都是反的…肯定我死了你都活得好好的,你们俩可太强了,昨晚……”
雪莱是个话唠,一个人也能叭叭很久。
季北松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俯身靠在向南枝的座椅上,缓缓闭上了双眼。
向南枝的身上很温暖。
季北松忽然想起,很久很久以前,他陪着那元帅一起出差时,突遇外敌来袭。
敌人有备而来,开着巨型炮舰直奔将领的位置。
那应该是季北松离死亡最近的时候。
黑漆漆的天幕间,无数炮弹如漫天烟火般绽开,橘红的光直奔他来。
他没有穿机甲,凭借自身的跑步速度,根本跑不出炮弹轰炸的范围。
濒临死亡的最后一刻,他已经能感觉到炮弹的温度,甚至在想这样的高温应该死的时候毫无痛苦。
一架巨型机甲却在这时从天而降,硬生生为他抗下了炮弹,里面的人却被炸得直接飞出了机甲。
每一具联邦机甲里都有一只救生舱,当机甲遭到重创难以保护里面的人时,救生舱会迅速带着驾驶员离开机甲。
救生舱被弹入半空间,又因为太空里缺少引力,无助地向远处飞射。
季北松不顾一切地冲了上去,想要抓住失控的救生舱。
救生舱即将飞离自家舰艇时,里面的人自己踹开了舱门,带着狼狈的火药味,一把抱住了来不及刹车的季北松。
“我还活着。”
他把脸颊埋在了季北松肩侧,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滚烫的呼吸灌入皮质外套里。
当时的温度和现在……很相近。
“北北,快醒醒……”
呼声忽远忽近,夹杂着急促的气音。
一片昏暗间,向南枝的脸在眼前放大,挺翘的鼻头蹭过睫毛,痒丝丝的。
季北松心口软软的,他探头过去,惯性地亲了亲他的鼻尖,声音嘶哑,问:“怎么了?”
“我…我们……”
向南枝忽然变成了小结巴,摸着自己的鼻尖,半天说不出话。
季北松眨眨眼,勉强清醒过来,假装无事发生般试图正常发声,却突然卡壳了。
向南枝面色绯红,支支吾吾半天,最后干脆伸手摸过来,双手抱住了季北松。
他学着季北松的样子,试探着亲了亲季北松的鼻尖。
一股暖流忽然从相接处传来,激得季北松一抖,手忙脚乱地想要推开他,却被他用力搂紧了。
“北北……”
向南枝双手环着他的腰,肩膀紧贴在他的胸前,圆眼里满是季北松的模样。
他像是一个在许愿的小孩,小心地闭上了眼,屏住呼吸靠近,唇角颤颤地贴上季北松的面颊。
他的呼吸很凌乱。
季北松可以推开他的。
他没有,只是垂下眼,放任对方靠近,慢慢贴近了自己的唇畔。
【警告,员工并不属于这个世界。请勿和世界人物有过多纠缠。以及,请遵守未成年保护法,不在未成年面前做出过度行为。】
季北松如梦初醒,单手扣在了向南枝的脸上,目光不自然地撇向藏在毯子里的小女孩。
也不知道那孩子看了多久。
他有些尴尬,伸手摸到门把上,想要出去透口气。
外面的空气很冷,吸进鼻腔时有种呼吸不过来的感觉。
季北松懈了口气,倚在车门上,摸了摸腰际,想找烟。
“北北。”
向南枝跟着下来了。
季北松瞥他一眼,发现他脸色潮红还未褪去,眼眶还有些烧红。
他想要解释自己的行为,却找不到什么合适的理由,干脆闭嘴了,在身上很匆忙地乱摸。
“北北……”向南枝忽然靠近了过来,悄悄牵住了他慌乱的指尖。
“北北也喜欢我吗?”
他似乎并不需要季北松的回答,因为他已经亲上了季北松的唇角。
他的唇很温热,呼吸也很热,和外面的冷空气一中和,季北松莫名有种缓过劲儿的感觉。
脑中还有只系统在滴滴滴得叫,季北松却只是看着青年静静贴着自己。
大概是对方的呼吸太滚烫了,季北松承受不住,慢吞吞地探出一点舌尖。
下一秒,向南枝踮起了脚,牙关甚至都撞上了他的舌尖。
季北松笑了声。
向南枝在发热,粉红从脖颈处蔓上来,耳尖都绽开了粉色。
他摸了摸向南枝的耳垂,唇音掺着水声,有些模糊:“慢点,别急。”
这时候的向南枝还没他高,额头和他的眉眼齐平,略矮,亲他都只能靠在他身上。
季北松有些走神,向南枝不满地嘬了他一下,唇角微微鼓起来了。
“小屁孩。”季北松拍拍他的脑袋。
向南枝装聋了,赖在他身边,下巴抵着他的肩膀,哼了两声。
天际渐渐明亮,季北松咬着一根烟,没点燃,只是抱着向南枝,看眼前雪花飘落。
向南枝的呼吸平稳下来,脑袋歪着靠在他肩上,悄悄朝他的发尾吹气。
雪莱睡眼惺忪地从车里钻出来,问:“现在走吗?还是再歇会儿?”
“走吧。”
窗外依旧是一成不变的景色,一眼望不到头的雪,无数倒在街边的车子或人,又或是浑身脏污的丧尸。
离基地已经不远了,季北松放松了神经,腾出手捏了捏向南枝的脸颊。
向南枝牵住他的手,拂过冰冷的关节,又揉了揉浮肿的手指。
“我们到了…安全区后,会分开吗?”
雪莱忽然有些不安,目光略过窗外,指尖紧张地拉着车窗边缘。
“分开只是暂时的。”季北松撇了眼后视镜,说:“重新介绍下,我是东区国际维和部队少将,季北松。我旁边这个,国际顶尖科学家。”
“我们不会分开太久的。”季北松单手转弯避开巨石,改装车径直驶向山林。
雪莱愣了愣,扒拉车窗的手松懈下来,笑:“那我算是抱上大腿了?”
向南枝哼了声,撇过脑袋。
季北松心笑这小孩还怪小气的,不自觉摸摸他的脑袋。
基地长亲自出来迎接一行人,又探头看了看车子后面,没再多说。
“路上怎么样?”
“就那样。”
几人分开做身体检查,季北松做完检查后,和基地长单独呆在一块儿,伸手就朝他借了打火机,跷着腿抽烟。
“客气点。”
“客气什么?要你帮忙找的人找到了吗?”
季北松叼着细长的烟,灰烟从唇缝涌出。
“一个还没长开的男孩,找来干什么?”
基地长跟他并肩坐着,单臂靠在他肩上,问:“怎么?你家人?你不是孤儿吗?”
“离我远点,你熏着我了。”
基地长是季北松以前的战友,两个人之前出生入死,打仗时候哪管臭不臭,能活再说其他。
“嘿,你这家伙,有情况?”
基地长见他冷漠脸,也没多问,又说:“基地水源不足,大家都没水喝。你倒是好,从外面来一身都干干净净的。”
季北松冷漠地冒出一根冰锥,放在基地长手里,起身就要走。
基地长愣了两秒。
“拿去洗脸。”
“我靠你有异能你早说啊!季北松你还跟我藏着了!”
基地长激动地蹦了起来,双手扒拉在季北松肩上,整个人都抱了上去。
“我爹,我亲爹!我爱死你了!”
季北松背着又臭又沉的家伙,简直生无可恋,听他喊爹又觉得好笑,转头想骂他两句,面前检查室的门突然被推开了。
向南枝急匆匆地冲了进来,瞪着季北松身后的基地长,好一会儿没说话。
“怎么了?”
季北松单手灭了烟,又推开基地长。
“北北!他们乱摸我!”
向南枝跟只见了老母鸡的小鸡崽,一头扎进了季北松怀里,眼里含泪,大声诉苦。
“怎么乱摸了?”
季北松拍拍他的背,不着痕迹地把自己的烟往身后一丢。
“拉开我的衣服到处摸!还有腰上,有人擦了好几下!”
“哪里?”
季北松瞥了眼身后的基地长,单手轻轻拉过向南枝的衣摆。
除了两人走丢那次,向南枝被他养得很好,浑身上下肉都是雪白的,跟刮腻子一样。还经常被他逮着用毛巾擦身体,和那些几个月没洗澡的人相比,他就跟一块小蛋糕一样。
向南枝腰上果然多了一块压痕,甚至被老茧蹭破了皮,可怜兮兮地向外渗血。
“林栋,你手底下的人不干净?”
季北松拉好向南枝衣摆,侧目质问。
“这…哪敢啊…”
林栋冷汗都要下来了,给季北松一行人检查的都是他的亲信。这漂亮男孩和季北松的关系明眼人一瞧就知道,他动了老树开花的季北松的小男朋友,这不自寻死路吗?
检查室的门再次被推开,两个全副武装的军人推门进来,尴尬地小声解释:“季队…我们就是拉了他一下……”
季北松瞥了眼对方,发觉这两人还是他之前的战友。
“他皮薄,不是我们这些皮糙肉厚的军人。我来检查吧。”
季北松拉开怀里的向南枝,手脚利落地摸了遍他全身。
“下次疼了就喊大声点。”季北松捋开他乱糟糟的额发,叮嘱道:“大声喊我。”
“嗯。”向南枝不哭了,面色红红的,眼巴巴地望着季北松。
“我们住哪里?”他紧紧拉着季北松的手,一点不愿放开。
“有空的双人间吗?”
“早安排好了,你住复式,跟之前一样。”
林栋又单手搭在了季北松身上。
向南枝瞥了眼,低头小声说:“北北,我腿好软。”
“怎么了?”
“刚刚被吓到了。”向南枝抱住季北松手臂,晃了晃。
“我背你过去?”
被丢在一旁的林栋:“?????”
“我打算组成一支小队。”季北松在向南枝身前微微蹲下,任由他趴上自己的肩背。
“我带来的那两个人,还有之前让你找的人,你都安排下位置。”
季北松单手扶着背上的向南枝,阔步向外走去。
向南枝扭头瞥了眼身后三人,突然做了个鬼脸。
“安分点。”
季北松跟脑袋后长了眼睛一样,拍了拍他背。
“北北,我们住在一起吗?”
“小男朋友,你还想跟谁住在一起?”
季北松笑了声。
向南枝,脑子很好使,清楚地知道自己的地位,还学会了恃宠而骄。
向南枝探头一口亲在季北松脸上,不好意思地说:“北北放我下来吧,北北也累了,要好好休息。”
季北松放他下来,看他脸红红的,到嘴边的教训忽然就说不出来了,憋了半天,说:“他们都是我之前的队友,别折腾他们了。”
向南枝哼哼着,牵住季北松的手,说:“北北来的时候,他们眼睛都在放光。”
“他们肯定在想要让你去做什么了,什么危险的,要命的,说不定都会让你去。”
季北松没出声反对,事实确实和向南枝说得相差无几。
“北北,做我的实验体吧。”
向南枝目光微沉,“待在我的实验室里,没有人敢来找你。”
“想把我关起来?”
季北松埋头,碰碰他的唇角,笑道:“我们南枝,胆子很大啊。”
“季队,那就…再见了!”
林栋说完,摆摆手。
他的身旁是一辆改装过的黑色吉普车,后备箱装满了食物和水源,后座上放着保暖的睡袋。
林栋脸上挂着笑意,秀气的眉眼间却不自觉地皱着,眼眶也慢慢红了。
“找到了就快点回来。”季北松站在路边,撇开视线,望向城门。
基地建立一年多了。建设初期,基础设施不完善, 却有大量周边居民涌入,其中还有不少国家官员和科学家。周边军队势力也在渗入,导致基地管理内部结构被打乱,造成了混乱的局面。
林栋作为最初的基地长,无法丢下烂摊子,只能认命地扛起一切责任,坚守着建设基地。
半月前,最后一批混乱势力被向南枝抓住,送出基地。
林栋向季北松提出了辞呈,希望他能扶持下一位基地长,或者是继任基地长。
“妈妈他们...还在南边。”说这话时,林栋眼底泛着泪光,却又强颜欢笑。
“不过我爸他也是退伍军人,应该可以保护好我妈。”
“嗯,会的。”季北松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只能口头应付了一句。
“还缺什么东西?让南枝给你做。”
“不是,你提他干嘛?季队,你真不知道他超级不待见我!”林栋笑着扒拉着季北松的肩膀,半开玩笑地说:“缺季队当基地长。”
“我没有这能力”
季北松实事求是,又问:“你不是有推荐的人选吗?”
“有倒是有,不过那小孩还没成长起来,还需要季队多帮忙了。”林栋转身,突然抱住了季北松。
“嗯。”
“季哥,我会找到他们的。”
“会的。”
季北松摸摸他的寸头,感觉到自己肩头有些湿润,无奈道:“怎么还跟个小孩一样?”
“哥,南方特别好玩...我妈做的肠粉特别好吃...”
吉普车驶向城门,黑色尾气不断喷出。
下一任基地长是一个和向南枝差不多年纪的孩子,很聪明,浑身都是劲儿,但不够沉稳。
未来那孩子会很依赖季北松,什么事情都希望季北松能帮着他完成。
季北松无声地叹了口气,他并不想过多改变原来的剧情,所以当林栋选择了原来的继位人后,他也没有反对。
黑色车影消失在城门口,季北松望着那头迅速合上的城门,沉默不语。
“北北,回家吗?”
向南枝走了过来,熟练地环住他。
“嗯,走吧。”
风很大,向南枝的头发一寸寸扬起,乖巧地搭上他的肩头。
一只巨型松鼠突然从两人眼前飞过,一个短发男人从上面迅速跳下来,稳稳落在了季北松面前。
雪莱一招手,松鼠一个甩尾转弯,朝着几人跑来。
季北松摸了摸扑腾过来的松鼠,看着眼前比自己还高的尾巴,有片刻沉默。
“你..养得还蛮好的。”
雪莱在走神,盯着地面。
“出去遇到什么了?”
“她变成丧尸了。”
季北松明白他说的人是谁——在丧尸来临时抛下雪莱跑路的雪莱女朋友。
“你想跟她一起被咬,变成一对丧尸情侣?”
向南枝不屑地撇撇嘴。
“阿妍只是个普通人......”
“所以她就有理由丢下你了?”
“小孩子懂什么...”
雪莱下意识回了句,抬头又看见季北松静静地看着他,抿紧了唇,说:“我知道...道理我都懂,我就是有点,难受。”
“你们青梅竹马十五年,然后谈恋爱谈了两年,快要谈婚论嫁了,结果突然末世了....”
向南枝都快要能背雪莱那番话了。
“别想了。”
季北松伸手握住向南枝的手,想起自己之前在天台上就抓住了向南枝,拽着他逃离那些丧尸。
这或许是季北松这个角色存在于这个世界唯一意义——带着尚未成熟的男主角脱离那次危险。
至于现在....他作为向南枝的男朋友,应该监督他尽快完成实验。
“我下午要去观察新的植物,北北陪我吗?”
“我下午要开会。”
下午开基地会议,新的基地长还有些胆怯,希望季北松能陪着他。
向南枝的火异能很成熟,完全可以一个人出去。
“瓦伦缇亚应该下午是空闲的,她可以陪你去。”
向南枝不高兴了,但还是亲了口季北松,闷闷地跟他说了再见才走。
季北松没想到这家伙回来时候是被搬回来的,被瓦伦缇亚的大松鼠搬回来的。
他整个人跟喝醉了一样,瘫在大松鼠的尾巴上,整张脸都红红的,感觉到季北松的温度,昏昏沉沉地就想靠上去,又像是想到什么般缩了一下,紧接着就哭了。
“北北....”
他跌跌撞撞地从大尾巴上滚下来,滚进了季北松怀里,埋着头委屈的哭。
瓦伦缇亚尴尬地缩了缩脚尖,小声解释:“那花,嗯..有点催眠的毒性。我没看住他,他被喷了一脸,就变成这样了....”
“不是你的责任,你先回去吧。”
季北松抱着怀里瘫软如泥的人,一时有些沉默。
他该陪他去看看的,至少不会像现在这样,跟个喝醉酒的家伙一样。
季北松嫌他臭,不想挨着他,可向南枝根本没力气,季北松一抽手他就倒在了地上。
虽然是夏季,地上还是很凉。
季北松伸手摸摸他的头,干脆跟着他一起,坐在了地上。
已经天黑了,屋里屋外都很安静,偶尔能听见风穿过走廊的声音,还有向南枝的呼吸声。
复式小别墅里只有他们两人住,大大小小的房间在过去的一年里被向南枝填满了。
向南枝是个脾气爆的小孩,不高兴的时候就乱发脾气,路过的狗都能被他骂两句。但他偏偏在季北松面前没什么脾气,任季北松搓揉也不生气,还要乖乖地贴上来,生怕季北松没搓够一样。
季北松扒拉了一下他乱七八糟的头发,埋下头,想亲一下他的脸颊,闻到他身上臭臭的味道,忍住了。
好半天,季北松都坐在地上,看着趴着的向南枝跟只茧蛹一样蠕动,最后慢慢爬到自己的大腿上。
他双眼失焦,却还摸索着找到了季北松的腰,哼哧哼哧地抱住,脑袋也埋了进去。
“小孩子。”
季北松刮了刮他的鼻尖。
“嗯....”
向南枝哼哼着调整位置,似乎想要趴在季北松的肩上。
季北松想推开他。
向南枝不愿意,悄悄地边哭边紧紧抱住季北松。
“北北,别走....”
他蜷缩了身体,肩膀压在了季北松腿上。
如墨的黑发洒落了一地,又被季北松攥在了掌心里。
他慢吞吞地给向南枝编发,一节一节地编成麻花。
“北北...”向南枝掀起一侧眼皮,呆呆地望着他,眼里水花涟漪。
“我在。”
“我好困。”
“洗了澡才能上床。”
“北北帮我洗。”
“你太臭了,自己洗。”
向南枝不吭声了,转头埋进季北松的怀里。
“为什么要故意被花碰到?”季北松揉揉他的脸颊。
“为什么...当时你会知道...我是科学家?你不是,不是一直,把我当..小孩子吗?”
向南枝圈着季北松的腰,脑袋埋得太深,以至于自己无法呼吸。
季北松微微僵硬,又摸了摸他的脑袋,试图掩盖过去。
“你之前上电视....”
“骗人,明明北北你不看综艺类节目。”
季北松:“??”
“我只上过综艺类的科普节目...在很小很小的时候。那时候你也在,也在....你还抱了我,然后你都忘了,忘记了....”
向南枝哭得很委屈。
季北松愣了两秒,才从自己乱如麻的记忆翻出点关于节目录制的信息。
他好像是在实习,有个小孩的实验器材被别人打破了,蹲在地上哭了好一会儿,谁也劝不住。
季北松被叫上去,提着那小孩下来。
那小孩一直在他怀里乱动,哭了好久才停。
季北松问他为什么那么难过。
那小孩边抽噎边说那些人就是故意的,就是想看他出丑。
“北北...我不喜欢哭...”
“没关系,不开心了可以哭。”季北松微微沉腰,亲了亲他臭臭的脸颊。
向南枝的父母从小不在身边,带他的保姆并不上心,只有他哭的时候会理他。
久而久之,向南枝养成了习惯,想要别人的关注,想要表达自己的想法,都要先哭。
季北松最开始并不知道,只是觉得这么大个小孩,老是哭对身体也不好。
后来,他们获得了一份资料,是向南枝的父亲留下来的。
里面全是向南枝小时候的影音。
原来向南枝的家里安了监控,那个不称职父亲都知道,他知道自己的孩子受了委屈,却因为忙于工作,一直没能好好照顾向南枝。末世爆发后,那个中年男人看了儿子的影像一遍又一遍,留下一封书信后,自杀。
信是留给向南枝的,他却不愿意看,最终只有季北松看完了信。
那个父亲说,向南枝是个早产儿,生下来只有三斤,所有人都觉得他活不下去了。只有向南枝的母亲坚持着,整夜整夜守着小孩,还给他取名“南枝”。
因为南枝向暖,她相信自己的孩子会熬过这个困境,向着温暖的地方,蓬勃生长。
“南枝,等这场灾难过去,我们去南方看看吧。”
季北松轻轻拂过向南枝的额角,低声询问。
向南枝睡着了。
“季队,明天要做数据测算,你去吗?”
“什么数据?”
“向南枝说的…地球偏转什么的,我也没听明白。”
雪莱探头看向季北松手里的提案,问:“基地长呢?这个不是他的活吗?”
季北松手里的提案关乎向南枝的实验成果。
大概是因为提早解决了感情归属问题,这一次向南枝的实验进度很快,几乎是上一次的两倍。他所做的实验关乎物质净化,是结束末世的关键。现在已经进行到动植物阶段,下一步会是水资源、土地资源。
其他基地眼馋向南枝的成果,想要基地分享出来。基地长不乐意,想用物资交换。
但同时也有人表示想要尽快结束末世,需要大家共同努力。
闹到最后,基地长不想管了,把烂摊子交给了季北松。
“嗯。”
季北松揉了揉太阳穴,无声叹了口气。
作为时空局员工,按照向南枝完成实验拯救世界的任务目标,他会支持把成果分享出去。
而作为向南枝的男朋友,季北松看着向南枝为了一些数据焦头烂额,看着向南枝整夜枯坐在冰冷的板凳上算数。
何况现在基地的情况不算好,用珍贵的实验数据换一些普通的物资,有何不可。
季北松提笔在纸上落下签名,折好,塞进了上衣口袋里。
“告诉其他基地长,我们要物资来交换实验成果。”
数据测算的地方不算远,在城外十里的一个坑洞里。
季北松看不懂那些测算仪器,他顶多算个监工,再顶多算个某实验人员的移动奶妈.......
“北北!”向南枝从坑里爬起来,一头朝季北松扑来。
“怎么样?”
“数据收集很稳定,现在能确定磁场确实是有所变化,地球的偏转方向有所改变,导致离太阳越来越远.....”
季北松听不懂,听他叭叭那些名词想睡觉,脑袋一点,靠在他肩上。
“末世的溯源是地球陷入了冷却期,冷却期过后地球运转会加速,之后我们就会更靠近太阳,会重新看见阳光!”
“冷却期是因为环境污染,破坏了生态平衡。只要我们接下来的一年致力于生态维护,让生态恢复一定平衡状态,我们就可以提前结束冷却期!”
季北松见他兴奋,伸手摸摸他的后脖,夸他:“我们南枝真棒。”
向南枝的眼睛亮晶晶的,满眼都是季北松。
“解决末世之后我们就可以去南方找林栋!”
“想他了?”
向南枝头顶一个巨大的问号,满脸嫌弃:“谁想他?是现在的基地长太不中用,总是麻烦北北。”
向南枝抱紧了季北松,靠在他的颈侧,呼吸轻缓,暖暖地扫过季北松的喉头。
季北松这才意识到自己好像很久没有陪过向南枝了,这段时间总是向南枝来办公室等他。
“会好起来的。”
季北松偏头,主动亲了亲他的脸颊。
这小孩,听到他说话还装睡。
回程的路上,有两三只丧尸扑上车门,被改装车碾压而过。
季北松看着窗外荒凉的景象,捏了捏掌心。
向南枝完成实验后,他很可能会被强行脱离。到时候向南枝怎么办?
“季队!有东西在靠近!”
地面隐隐震动,重达一吨的改装车战栗着,周遭黄沙开始飞舞,眼前一片昏黄。
季北松推开睡着的向南枝,倾身拽住方向盘,猛的向右打转。
下一瞬,一只巨型生物从沙堆里鱼跃而出,庞大的身体擦过车身,几乎带翻了车体。
车身一颤,又平静下来。
黄沙渐渐散去,一切趋于平静,似乎刚刚那只庞然大物只是车上三人的一场梦。
“走..走了吗?”
雪莱慢慢贴近车玻璃,一支利刃却陡然刺破了加厚玻璃,径直朝着他的眼睛飞去!
一束冰盾骤然升起,稳稳挡住利刃。
季北松按着方向盘,浑身紧绷,目光扫过四下。
刚刚那只生物...似乎长着背鳍。
生物改造?
这两天递进的实验提案确实有提到过这个项目,是北方一个临海的小基地进行的实验。
末世后核废水大量涌入海洋,导致大量海洋生物畸变,但没人提过海洋生物都能上陆地甚至钻洞了。
季北松拧紧眉头。
“往前开一段。”
遭受攻击时站在原地不动,反而容易陷入被动的境地,不如主动前进,让那生物自己追上来。
雪莱紧张地点点头。
“应该是鲨鱼。”
“那个基地的进度比我想象得更快。”
“有什么办法?”
向南枝舔了舔唇,答非所问:“他们和我是对立面。”
“知道了。”
意思是来置三人于死地的。
季北松单手按着车门,控冰蔓延出去,紧密包裹车身。
一股寒意在车里曼开,雪莱打了个抖,车身却一颤,车头被地下的巨物翘起一角,险些直接被顶翻。
冰层顿时一松,形成无数冰锥向下刺去,根根透着锋利的光芒。
然而无用,冰锥只是擦过了鲨鱼光滑的表皮,甚至没有让它流下一滴血。
“这种变种生物...”
“里面应该有个人在操控。”
向南枝冷静地解释:“他们用人类和鲨鱼进行繁衍后失败,最终决定直接把人绑入鲨鱼体内,让被操控的人调动鲨鱼神经进行攻击。”
“好。”
季北松没等两人反应,一把推开了车门,好巧不巧直接落进在外等着的鲨鱼巨口中,转瞬消失了踪迹。
向南枝顿时冲了出去,试图寻找鲨鱼踪迹。
四周一片安静,似乎彻底归于平静。
“季北松!”
他站在松垮的沙地上,怒吼出声。
鲨鱼的嘴里味道很难闻,周围一片漆黑。季北松掩着鼻子,用冰层裹住身体,慢慢向下走去。
按照向南枝的意思,把里面的人解决了就可以解决这只鲨鱼。
希望向南枝之后不要嫌弃他身上的味道。
季北松吸了口气,头上忽然被撞了一下,但因为冰层的保护,他没有受伤。
“季队,久仰大名,在这样的地方看到您,实在很是意外。”
季北松抽出随身手电筒,向上照去。
一个浑身赤裸的男人悬在他的头上,他的脚尖都在淌血。
“只有你一个人?”
“那季队觉得,这样的实验能成功几个呢?”
光线上移,季北松发现男人的小臂已经被鲨鱼吞噬,黑色血线掩着皮肤向下涌动,男人不受控制地晃动着,像是....一颗跳动的心脏。
季北松忍下涌上喉头的恶心,快刀斩乱麻地向上一刺,男人的头颅立刻掉了下来,滚在他的脚边。
“季队,鲨鱼有很强的再生功能,你知道吗?”
一把利刃刺破空气,直逼季北松脖颈。
“我现在死也死不了,活也活不了。而你,还是我变成这样以来见到的第一个活人。”
“季队,你比我想象得要好看。”
季北松低头一看,发现是那颗头颅在说话。
它又长进了下颚里。
“我之前的异能是控制金属,所以他们在这里给我留了很多、很多铁器。”
无数利刃鲨鱼咽喉处袭来,季北松刚想集中冰层,忽然感觉到一阵烧灼感,冰面变得恹恹的,慢慢化成水,利刃顺势擦破了他的咽喉。
恶臭的空气涌入咽喉处的空洞,季北松攥着冰往脖子上一按,强行用冰封住伤口。长在下颚上的头被烫得想跳起来,却无法动弹。季北松意识到是向南枝在外面翻到了鲨鱼,正在烤它。
向南枝应该在外面很生气。
季北松吸了口气,手里的冰剑慢慢成形,刺穿了男人的身体。
“季队,你快劝劝外面的向博士啊!我要变成烤鱼了!”
悬在上面的身体乱晃,底下的头跟着呲哇乱叫,季北松实在觉得恶心,手里加重了一分。
“季队真不听话。”
沉闷的话音刚落,那被刺穿的身体居然自然落下,顺溜地挖起地上头颅,捧在手里。
季北松惊得说不出话,被刺破的喉管慢慢涌出鲜血。
“外面的向博士,可以听见吗?”
鲨鱼口缓缓张开——失去脑袋的男人站在季北松面前,无数利刃对准季北松,利刃隐隐破开冰层。
向南枝冷着脸,站在鲨鱼口外面,手里的火焰滔天,瞬间冲入鲨鱼口中。
“向博士别急啊!季队还在这里呢!”
季北松撇他一眼,持着冰剑干脆利落地往自己腹部一捅。
火焰席卷而上,精确地避开了季北松倒下的位置。
“季北松你个混蛋!”
“怕什么?雪莱还在。”
被向南枝抱住鲨鱼口时,季北松还有些力气说话,靠在向南枝身上,笑:“我们南枝,越来越厉害了。”
他的喉咙还在涌出鲜血,顺着身上的皮肤,流到向南枝的身,黏腻又冰冷。
“季北松,你真是个..坏人....”
向南枝哭得满脸泪水,一句完整话都说不出来。
雪莱无言地扫了眼两人,边按住季北松流血的位置,边试图让向南枝哭得小声点。
“没事啊,只要不是丧尸病毒,我都可以治的。”
季北松恢复了点力气,伸手碰碰向南枝的脸颊。
他的颈侧被血染红了,脸颊边也是血迹,面色苍白,却还在试图说话。
“南枝...没事的。”
向南枝静静地看着他,泪眼间带着一丝难掩的悲伤。
“北北,不要再离开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