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蘅萧砚是小说《玉缘录》的角色人物,是由作者喜欢金丝鲩的高晋写的一款古言脑洞类小说。目前小说连载中,以下是小说《玉缘录》的章节内容
腊月廿七,暮色如墨,沉甸甸地压在寒江之上。寒江像是被岁月尘封的一面青灰色古镜,静谧得让人有些心慌。玉蘅身着粗布棉衣,脚蹬鹿皮靴,小心翼翼地踏过冰面。她身后背着的药篓随着步伐轻轻晃动,篓里的白蔹草相互摩挲,发出簌簌的声响,仿佛在低语着这寒天里的寂寥。
“这寒江的冰,今年愈发厚实了些。”玉蘅轻声自语,呼出的白气瞬间消散在冷冽的空气中。她自幼跟随养母在这寒江附近的山林里采药为生,对这片冰天雪地再熟悉不过。每到腊月,便是采集白蔹草的好时节,这草药对治疗冻伤有着奇效,在镇上能卖个不错的价钱。
忽然,一抹刺目的暗红毫无预兆地撞进她的视线。在冰层的裂口处,半截玄色衣袖若隐若现,随着细微的水流轻轻晃动,像是一只求救的手。“这是……”玉蘅心中一惊,脚步下意识地顿住。
“当心!”她猛地回过神来,赶紧下意识地攥紧腰间的麻绳。这麻绳是采药人祖传的保命法子,在这变幻莫测的冰面上,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派上用场。果然,冰面在她脚下发出细碎的呻吟,仿佛不堪重负。裂痕如蛛网般迅速蔓延开来,向着四面八方延伸。
玉蘅眉头紧皱,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她来不及多想,急忙解下身上的狐裘,轻轻铺在薄冰之上。而后,整个人小心翼翼地伏低身子,像一只敏捷的雪狐,慢慢地往前蹭。此时,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刺鼻的血腥味,混着冰碴的气息往鼻腔里钻,冻得人脑仁生疼。
当她的指尖终于触碰到那截衣袖时,冰冷刺骨的冰水已经漫过了手肘。“这人怎么这么沉!”玉蘅咬着牙,低声抱怨道。那人浸透了水的锦缎滑得像泥鳅,根本抓不住。玉蘅心急如焚,她深知时间紧迫,再这样下去,两人都得被困在这冰窟窿里。
突然,她灵机一动,迅速咬住麻绳的一头,将另一头紧紧缠在腕上,绕了三圈。她的手背青筋暴起,那是用尽全力的证明。冰面终于不堪重负,“咔嚓”一声裂开。玉蘅借着麻绳的力道,猛地往后仰倒。她感觉自己的肩膀重重地砸在冰面上,一阵剧痛袭来,但她顾不上这些,只是死死地攥着麻绳。在她的努力下,终于生生将人拖出了水面。
“呼……”玉蘅长舒一口气,这才看清眼前是个年轻男子。他眉骨处有道新伤,血痂凝在苍白如纸的皮肤上,竟无端生出几分凄艳,倒像画师不小心点错了朱砂。玉蘅伸手探他的颈脉,指尖却被什么硬物硌着。她低头一看,原来是一枚玄铁佩环缠着金丝绦,正面阴刻的“萧”字在暮色里泛着冷光,透着一股说不出的神秘与威严。
“萧……”玉蘅喃喃重复这个字,声音在寒风中被扯得支离破碎。忽然,她想起前日去镇上卖药时,在茶寮里听到的说书人正讲到镇北王世子失踪的传闻。据说镇北王世子奉皇命去北境巡查,却在途中神秘失踪,生死未卜。“难道……”玉蘅心中一惊,江风卷着雪粒子如刀割般扑在脸上,她忍不住打了个寒战。犹豫片刻后,她忙将玉佩塞回男子怀中。
此时,玉蘅背篓里的草药已经撒了一地。她顾不上心疼,迅速将人架上自制的拖架,那拖架是用山中的藤条和树枝编制而成,虽简陋却很实用。麻绳在她掌心勒出一道道深痕,疼得她微微皱眉,但她咬着牙,一步一步艰难地朝着半山腰的药庐走去。
天色越来越暗,暮色四合,整个世界仿佛被一块巨大的黑布笼罩。终于,半山腰的药庐亮起了温暖的灯火。那昏黄的灯光在这冰天雪地里显得格外温馨,仿佛是黑暗中的希望。
玉蘅将男子拖进药庐,急忙在泥炉上煨上紫苏姜汤。屋内弥漫着苦艾混着血衣的腥气,让人有些作呕。“对不住。”玉蘅一边轻声说着,一边拿起剪刀剪开男子的中衣。烛火在他胸膛上跳跃,映出一道道狰狞的刀伤。那刀伤从右肩斜贯至腰腹,伤口边缘泛着不祥的青黑,像是被淬了毒。最险的一道在左肋,再偏半寸便是心脉。玉蘅取银针的手顿了顿,心中暗自惊叹:“这样的伤,寻常人早该咽气了,他究竟是怎么撑到现在的?”
药碾在玉蘅手中吱呀作响,她将三七粉混着蛇衔草细细研磨,敷在男子的伤处。忽然,她瞥见男子虎口处的茧子。那是常年握剑的位置,茧子却比军中将士的更靠上三分。玉蘅心中疑惑,轻轻翻转那手掌,发现指节内侧有细密的针孔,像是常年摆弄机簧暗器留下的。“他到底是什么人?”玉蘅低声自语,心中的谜团越来越大。
就在这时,窗外传来寒鸦惊飞的声音。玉蘅心中一凛,她赶紧吹灭蜡烛,轻手轻脚地从门缝往外看。月光洒在雪地上,把雪地照得发蓝,仿佛铺上了一层幽冷的霜。半串脚印从松林深处延伸过来,在药圃边缘戛然而止。玉蘅眉头紧锁,反手摸向墙角的药锄,紧紧握住,指节泛白,她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如擂鼓般剧烈。
“是谁?”玉蘅在心中暗自思忖,“难道是追杀他的人?”她的脑海中迅速闪过各种念头,紧张得手心都出了汗。
就在这时,床榻忽然传来布料摩擦声。玉蘅转头看去,只见男子在昏迷中皱眉,薄唇翕动着吐出几个零碎字句:“...雁门...粮道...”玉蘅瞳孔骤缩。这是北境军传递密报时用的切口,去年冬日她替养母收殓时,曾在遗物中发现过类似的暗语竹简。“他果然和北境军有关!”玉蘅心中大惊,思绪如乱麻般缠绕。
雪光透过窗纸映在男子脸上,那道眉骨伤疤泛着淡金。玉蘅鬼使神差地伸手,指尖将触未触时,突然被他攥住手腕。男子滚烫的体温顺着脉搏烧上来,仿佛要将她的血液也点燃。他眼睫颤动如垂死蝶翼,喉间发出破碎的呜咽。
“松口!”玉蘅低喝,声音带着一丝惊慌。男子竟咬住了她的小臂,血腥味在口中漫开。挣扎间,他后颈露出半枚刺青,状若盘蛇衔尾,却在七寸处突兀断开。玉蘅心中一震,想起养母临终前抓着她的手,枯槁的手指在虚空画着相似图案,嘴里喃喃说着:“见到这个...逃...”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玉蘅心中充满了恐惧和疑惑。药锄哐当落地,男子突然泄了力气,玉蘅踉跄着撞翻木架,陶罐碎了一地。月光正好照在那块玉佩上,“萧”字凹陷处凝着暗红,像封存了二十年的血誓,透着一股神秘而又危险的气息。
“看来,我已经卷入了一场巨大的风波之中。”玉蘅望着昏迷的男子,心中五味杂陈,不知等待她的将会是什么……
雪粒子如霰般扑打在窗纸上,发出沙沙的声响,仿佛是一场无声的催促。玉蘅神色凝重,正将捣碎的紫珠草小心翼翼地敷在手臂的齿痕上。这时,床榻处传来一阵轻微的窸窣声,她下意识地转头,竟正对上男子清明的眼睛。
“姑娘...”他的嗓音好似粗粝的砂纸,摩擦着空气,带着几分沙哑与疲惫。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玉佩边缘,目光落在玉蘅身上,缓缓说道,“在下萧砚。”
听闻此言,玉蘅手中的药杵“当啷”一声,重重地砸在石臼里。她望着萧砚额角凝结的冰霜,思绪瞬间飘回到三日前。那时,她背着他艰难上山,途中便留意到这人后颈渗出细密的霜花,而此刻,那些冰晶正在炭火的温暖中渐渐消融,化作水痕顺着脖颈蜿蜒而下。
“萧公子可知这是何处?”玉蘅轻声问道,一边将冒着热气的姜汤轻轻推到他面前。她的余光瞥见萧砚整理衣襟时,那后颈处露出的断尾蛇刺青,心中不禁又添几分疑惑。
萧砚捧起碗的手微微一顿,青瓷的光泽映得他的指节愈发苍白如纸。他微微皱眉,缓缓说道:“只记得在寒江遇伏,再往前...”他忽然伸手按住太阳穴,脸上闪过一丝痛苦之色,手中的汤水泼洒在粗麻被褥上,洇出一片深色的痕迹,“头疼得紧。”
玉蘅捻着银针的手不禁一滞。她见过这种症候,就像去年冬猎时里正家的小子,不慎摔下山崖,醒来后连自家娘子都认不得了。她正要开口询问,窗外突然传来积雪压断枯枝的脆响,仿佛是某种不祥的预兆。
“趴下!”萧砚几乎是瞬间反应过来,在箭矢破窗而入的刹那,他长臂一伸,揽住玉蘅迅速滚向墙角。三棱箭镞带着凌厉的风声,“噗”的一声钉入床板,尾羽上缠着的靛蓝丝线微微颤动。玉蘅的后背重重撞上药柜,当归如雨点般簌簌落下,落满她的肩头。萧砚的呼吸急促地喷在她耳后,灼热中夹杂着浓郁的血腥气,他低声说道:“东南两个方位,五人。”
“你怎么知道?”玉蘅心中一惊,忙压低声音问道。刚要发问,第二波箭雨便接踵而至。箭矢如蝗虫般穿透茅草屋顶,将晾晒在屋顶的益母草射得七零八落。玉蘅来不及多想,突然伸手紧紧抓住萧砚的手腕,急切地说道:“跟我来!”
“这是?”萧砚一边跟着玉蘅爬行,一边忍痛问道。
“这是我养母生前为避山匪开凿的暗道。”玉蘅简短地解释道。两人刚一进入,腐土的气息便扑面而来,带着一股陈旧而又潮湿的味道。玉蘅在黑暗中摸索着往前爬,耳边突然传来一声压抑的闷哼。她心中一紧,忙问:“你怎么样?是不是伤口裂开了?”
“无妨,继续走。”萧砚咬着牙说道。
暗道的尽头隐隐透进一丝天光,待两人艰难爬出,雪地里赫然印着几行新鲜的蹄印,在洁白的雪面上显得格外醒目。
萧砚倚着山石,大口喘息着,玄色的衣摆上凝结着一层冰碴。他微微抬起头,正要开口,却忽然噤声,反手将玉蘅用力推向巨石后方。几乎与此同时,一道刀光如闪电般擦着她的耳畔掠过,削断了她一缕鬓发。
来人身着灰鼠皮裘,面巾上绣着双头鹫的图案,透着一股肃杀之气。弯刀在雪幕中划出一道寒光,直逼萧砚。就在弯刀劈开雪幕的刹那,萧砚迅速抄起一根枯枝,奋力架住那凌厉的刀锋。玉蘅清楚地看见,他虎口处崩裂的血珠溅落在雪地上,瞬间绽成点点红梅。
“你们是什么人?为何要追杀我们?”玉蘅愤怒地喊道。
“要活的!”林间传来一声呼哨,紧接着,更多身着灰衣的身影从四面围拢过来。他们手中的刀刃皆淬着幽蓝的暗光,在雪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阴森。萧砚面色凝重,忽然扯下腰间的玉佩,不由分说地塞进玉蘅手中,急切地说道:“往北坡跑!”
“那你怎么办?”玉蘅焦急地问。
“别管我,快跑!”萧砚一边说着,一边已夺过一名追兵的弯刀,招式狠厉却毫无章法,仿佛身体本能地记着厮杀的技巧。
雪粒子迷住了双眼,玉蘅深一脚浅一脚地朝着断崖方向奔去。忽然,她听到身后传来一阵尖锐的破空声。转头看去,一支靛蓝丝线缠住的箭矢正朝着她射来,“噗”的一声钉入她脚边。箭杆中空处缓缓飘出一股黄烟,玉蘅心中暗叫不好,忙用袖口紧紧掩住口鼻。就在这时,她看见萧砚拼尽全力撞开几名追兵,朝着她扑来,肩头还插着半截短箭。
“闭气!”萧砚一边喊着,一边迅速撕下衣襟,在雪地里浸了浸,而后捂住两人的口鼻。追兵们在毒烟中剧烈咳嗽起来,手中弯刀的劈砍也渐渐凌乱。玉蘅趁机甩出腰间的药囊,晒干的狼毒花在雪地里炸开,顿时弥漫起一片紫雾。
崖边狂风呼啸,卷起大片积雪,天地间一片混沌。萧砚的体温透过湿透的衣衫传来,玉蘅敏锐地发觉他在微微发抖,那并非是恐惧,而是某种深入骨髓的寒意。这时,追兵首领突然发出一阵狞笑:“世子殿下好算计,可惜寒毒入脉,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世子殿下?他是世子?”玉蘅心中大惊,还未等她反应过来,萧砚突然伸手紧紧拽住玉蘅,毫不犹豫地纵身跃下悬崖。失重感瞬间攥住了两人的五脏六腑,在坠落的瞬间,玉蘅看见萧砚唇角凝结的血珠,在朝阳的映照下宛如晶莹的琥珀,透着一种凄美。
“萧砚!”玉蘅忍不住呼喊。
“别怕,有我在!”萧砚在风声中大声说道。
风声在耳边呼啸而过,萧砚将玉蘅紧紧按在怀里,仿佛要为她抵御这世间所有的危险。玉蘅的耳廓贴着他的心口,清晰地听见他的心跳声渐渐被寒潮吞没。崖壁上突出的枯枝划过他们的衣袖,玉蘅的手忽然摸到他后腰暗袋里的硬物,凭感觉,那似乎是半卷染血的羊皮地图。
冰河在百丈之下泛着清冷的青光,宛如一条沉睡的巨龙。两人入水的瞬间,巨大的冲击让玉蘅眼前一阵发黑。当她奋力浮出水面的刹那,望见悬崖上的追兵正在缓缓收弓,那靛蓝丝线在风中肆意飘摆,好似招魂幡一般。
“醒醒...”玉蘅一边焦急地呼喊着,一边拖着萧砚奋力游向岸边。萧砚腰间渗出的鲜血,在水中缓缓散开,将周围的浮冰染成一片殷红。他的脸色愈发苍白,仿佛蒙上了一层寒霜,唯有睫毛还在微微颤动。玉蘅费力地掰开他紧攥的左手,掌心赫然是用血画的半枚蛇纹,与他后颈处的刺青断处严丝合缝。
远处传来阵阵狼嚎,在这冰天雪地中显得格外凄厉。玉蘅顾不上许多,急忙将玉佩塞回他怀中。就在这时,她突然摸到玉佩内侧的凹痕。借着晨曦的微光细看,阴刻的“萧”字右下角竟有一个米粒大小的缺口,像是被利刃削去了一角。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萧砚,你究竟是谁?”玉蘅望着昏迷的萧砚,心中的疑惑如潮水般涌来。她知道,从救下萧砚的那一刻起,自己便已卷入了一场巨大的风波之中,而这场风波的真相,似乎就隐藏在这枚玉佩和萧砚身上的重重谜团里……
冰河在身后蜿蜒如巨蟒,冰冷的气息弥漫四周。玉蘅眉头紧锁,双手紧紧抓住萧砚的手臂,拼尽全力往背风处挪动。昏迷中的萧砚突然剧烈痉挛,身体不受控制地抽搐着,他的双手在空中胡乱挥舞,口中呼出的白气瞬间凝成冰晶,簌簌地落在玉蘅的颈间。
“寒毒……”玉蘅倒吸一口凉气,眼神中满是焦急。她迅速伸手撕开萧砚浸透的衣襟,只见他心口浮现出如蛛网状的青纹,那青纹像是有生命一般,正缓缓蠕动着蔓延。玉蘅的手微微颤抖,“这是《岐黄秘录》记载的‘千蛛噬’,中毒者会从内腑开始结冰,得赶紧想办法。”她一边自言自语,一边急忙伸手摸向腰间锦囊。然而,狼毒花粉混着冰水已结成硬块,她用力捏了捏,硬块纹丝不动。
朔风呼啸,如同一头猛兽在咆哮,卷着雪粒子疯狂地往玉蘅领口钻。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下意识地裹紧身上的衣物。玉蘅抬头望向断崖中段,那里有处凹陷,隐隐透出硫磺的气息。她眼中闪过一丝希望,“或许那里能找到救他的办法。”
玉蘅迅速将萧砚绑在背篓架上,她的手指因为寒冷和焦急而变得僵硬,但她仍努力地打好每一个结。接着,她取出采药钩索,紧紧握住钩索的一端,用力将钩子甩向岩缝。钩子稳稳地嵌入岩缝后,她双手交替,小心翼翼地攀爬。冰锥在头顶摇摇欲坠,她每向上爬一步,钩尖刮落的碎石就坠入深涧,许久才传来隐隐的回响,让人心惊胆战。
岩洞入口被冰瀑封住了大半,宛如一道难以逾越的天堑。玉蘅咬了咬牙,从腰间抽出匕首,在掌心狠狠划了一道口子。鲜血涌出,她迅速将热血涂在冰面。“滋滋”声中,冰面灼出碗口大的窟窿。玉蘅顾不上手上的疼痛,急忙钻了进去。
洞内弥漫着浓烈的硫磺味,还混杂着陈腐的铁锈气,令人作呕。暗河汩汩流淌,水面上幽蓝的荧光闪烁不定。玉蘅警惕地观察着四周,扶着萧砚缓缓前行。
“冷……”萧砚突然伸出手,死死抓住玉蘅的手腕,力气大得让她感到疼痛。玉蘅低头一看,萧砚的指甲盖已经泛起霜白,她的心猛地一沉,“寒毒入髓了,得快点找到办法。”
就在这时,玉蘅发现暗河畔生着簇簇赤色苔藓。她眼睛一亮,急忙蹲下身子,捻碎一丛嗅了嗅,惊喜地说道:“是火阳藓,《百草经》说此物长在极寒之地,根茎却温热如炭,或许能缓解寒毒。”她一边说着,一边迅速采摘起来,放入随身携带的小布包。
突然,石壁传来空洞的回响。玉蘅心中一惊,顺手拿起地上的断箭,轻轻敲击岩层。“当当当”,细微的金属震颤声传来。她好奇地拨开厚厚的苔衣,锈迹斑斑的青铜齿轮赫然出现在眼前,齿槽里还卡着半截断骨。玉蘅眉头紧皱,喃喃道:“前朝矿道。养母生前说过,永昌年间朝廷在寒江源头开金矿,后因矿难封了龙脉。这齿轮上的蟠螭纹,与萧砚玉佩边缘的纹样如出一辙,到底有什么联系?”
此时,暗河水位突然急剧上升。玉蘅脸色一变,急忙拽住萧砚的胳膊,大声喊道:“不好,暗河暴涨,快往高处躲!”两人费力地往高处攀爬,浑浊的水流如汹涌的猛兽,瞬间冲开角落的碎石堆。半具骸骨斜倚在石壁上,指骨死死扣着岩缝,旁边露出半卷泛黄的羊皮。
“别碰!”萧砚不知何时苏醒过来,嗓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铁器。他猛地伸出手,一把夺过羊皮,腕间青筋暴起,像是在与某种无形的力量抗衡。玉蘅看到他的瞳孔时而涣散时而紧缩,神情十分痛苦。
羊皮在火光的映照下缓缓展开,上面的墨迹已晕成团团污渍。玉蘅仔细端详,发现这些看似随意的晕染,实则暗藏玄机。“这好像是用明矾水绘制的矿脉图。”她一边说着,一边取下银簪,在炭火中烧红。然后,她小心翼翼地将银簪往羊皮上一扫,焦痕中渐渐显出蜿蜒的金线,最终汇向寒江某处支流。
萧砚突然闷哼一声,脸上露出痛苦的神情。他抓着羊皮的手背上凸起冰棱,皮肤下似乎有活物在游走。玉蘅见状,急忙从布包中拿出火阳藓,按在他的心口。“滋啦”一声,青烟腾起。羊皮地图被血浸透,某个缺口处隐约可见“镇北”二字的残痕。
“这里。”萧砚强忍着痛苦,用指尖划过矿脉交汇点,在玉蘅掌心画出一个古怪的符号。玉蘅浑身一震,惊讶地说道:“这正是养母临终前在我手背反复描摹的图案,到底是什么意思?”
岩洞深处忽然传来铁链拖曳的声音,暗河水泛起血色泡沫。玉蘅搀着萧砚,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朝着声源处挪步。矿道石壁上满是触目惊心的抓痕,像是有人在极度恐惧中留下的。在一道最深的抓痕里,嵌着半枚玉珏,与玉蘅襁褓中那块形制相同。
萧砚突然剧烈咳嗽起来,他用手捂住嘴巴,咳出的冰碴里裹着血丝,落地竟凝成赤珠。“开阳位的生门……”他喃喃自语,手指无意识地在玉珏缺口处勾画。
玉蘅心中一动,从怀中掏出自己的半枚玉珏,与石壁上的那半枚合拢。就在严丝合缝的瞬间,岩壁轰然洞开,一股浓烈的腐臭气息扑面而来,熏得两人几乎窒息。
“这是什么味道……”玉蘅用手捂住口鼻,眉头紧皱。
成堆的骨骸出现在眼前,保持着奔逃的姿态,仿佛诉说着曾经的恐怖经历。中央石台上搁着玄铁匣,匣面阴刻九宫图,缺角处正是玉珏的形状。玉蘅刚取下颈间红绳穿着的残玉,准备放入缺角,萧砚突然眼神一变,双手死死扼住她的咽喉。
“不能开……”萧砚的眼底翻涌着黑雾,声音低沉而又痛苦,“幽冥道……开则……”寒毒在他体内疯狂奔涌,发梢瞬间凝出冰凌。
玉蘅呼吸困难,脸色涨得通红。她艰难地抬起手,摸出银针刺入萧砚的百会穴。萧砚浑身剧烈颤抖,指节发出冰块碎裂的脆响,终于松开了手。
铁匣弹开的刹那,荧光瞬间充满整个空间。里面并非众人所期待的黄金,而是整块墨玉雕成的山河脉络图,沟壑中填充着水银,遇空气便沸腾如活物。
玉蘅望着图中寒江支流的标记,突然想起萧砚掌心画的那个符号,“这正是水银池旁的警示图腾。”
暗河突然沸腾起来,血色泡沫中浮起森白骨殖,每具骸骨的天灵盖上都钉着青铜钉。萧砚倚着石台,大口喘息着,突然扯开衣襟,只见他心口的蛛网状青纹正在向墨玉图蔓延,仿佛有看不见的丝线将两者相连。
“快走……”萧砚一边说着,一边用力撕下地图,塞到玉蘅手中。墨玉突然迸裂,水银如毒蛇般窜出。
“萧砚!”玉蘅惊呼一声。
“别管我,快走!”萧砚大声喊道,同时挥刀斩断铁链。
玉蘅被萧砚用力推着跌向侧道。她回头望去,只见矿道开始崩塌,巨石不断砸落,扬起的尘烟中传来萧砚模糊的吟诵声,像是某种古老的安魂咒。
玉蘅在迷宫般的矿道中疯狂狂奔,怀中的地图与残玉发出共鸣般的震颤。当她终于望见天光时,身后传来持续不断的闷响,仿佛整座山体都在哀嚎。晨曦洒在地图缺口处,那里用朱砂写着小篆——正是她襁褓中那块残玉上缺失的“蘅”字。
“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所有的线索都指向我……”玉蘅望着手中的地图,心中充满了疑惑与恐惧。她知道,自己已经陷入了一个巨大的谜团之中,而这个谜团的真相,或许才刚刚开始浮出水面……
暮色如墨,缓缓将青石板路染成一片昏红,恰似大地被披上了一层血色薄纱。玉蘅紧紧搀着萧砚,脚步踉跄地一头扎进山神庙。这座山神庙破败得不成样子,那残破的匾额上,“有求必应”四字已剥落大半,仅存的寥寥笔画在风中摇摇欲坠,仿佛随时都会消逝。香案上积满厚厚的灰尘,却突兀地留着新鲜酒渍,在昏暗中散发着丝丝酒香。
“小心!”萧砚双眼陡然一睁,猛地伸出手臂,如铁钳般紧紧拽住玉蘅,用力将她扯向神龛。几乎同一瞬间,三枚透骨钉“嗖”地钉在他们方才落脚之处,泛着孔雀绿的幽光,令人毛骨悚然。
“西南角两人,持链子镖。”萧砚压低声音,急促的呼吸喷在玉蘅耳后,同时,他的左手条件反射般迅速护在玉蘅腰侧,将她牢牢护住。这姿势让玉蘅瞬间忆起北境军护粮车的阵型——前锋半蹲,副手贴背。此时,庙门“轰”的一声被撞开,落日余晖洒在门口,一个货郎打扮的汉子站在那里,扁担头缀着的铜铃随着他的动作叮当作响。
玉蘅心中灵光一闪,娇躯一颤,嘤咛一声便偎进萧砚怀中,双手紧紧抓住他的衣袖,带着哭腔说道:“相公,这些歹人好生凶恶,我好害怕。”她清晰地感觉到萧砚浑身肌肉瞬间紧绷,像一张拉满的强弓,蓄势待发。货郎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怔了一下,手中铜铃晃出诡异节奏。萧砚的手掌顺势轻轻按上她后心,指尖在脊骨第三节轻轻叩击——这是北境军斥候示警的暗号。玉蘅心领神会,表面装作害怕地颤抖,暗中却留意着周围动静。
眨眼间,链子镖如闪电般呼啸着破空而来。萧砚眼神一凛,毫不犹豫地飞起一脚,“哐当”一声踢翻香案进行格挡。木屑纷飞中,他手臂如铁箍般揽住玉蘅的纤腰,轻盈地旋身躲避。玉蘅眼角余光瞥见他靴底暗藏的薄刃“唰”地弹出,心中一惊,这不正是《北境武备志》记载的“燕尾刃”吗?货郎见状,脸色一沉,猛地撒出一把铁蒺藜,意图阻拦他们。然而,萧砚面无惧色,袖口如蝴蝶般快速翻飞,巧妙地将铁蒺藜尽数卷入袍中。玉蘅瞳孔骤缩,心中暗忖,这分明是北境军收缴暗器的“罗刹袖”!
“小娘子好胆色。”货郎忽然嗤笑一声,手中铜铃震出尖锐刺耳的鸣响。玉蘅秀眉一竖,毫不犹豫地从袖中射出银针。却见萧砚抢先半步,猛地挥出一掌,掌风呼呼作响,竟将银针震偏了三寸。货郎躲避不及,颈侧顿时爆开一朵血花,铜铃里“咕噜”滚出一颗蜡丸。萧砚眼疾手快,伸手稳稳拾起,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他定睛一看,蜡丸表面印着九瓣莲——那是当朝太师府的徽记。
“太师府为何派人追杀我们?”玉蘅微微皱眉,低声问道,眼中满是疑惑。
萧砚眉头紧皱,眼神凝重,沉思片刻后,拉着玉蘅的手,轻声说道:“现在不是深究的时候,先离开这里。”
“可他们紧追不舍,这样下去不是办法。”玉蘅焦急地跺了跺脚,紧紧抓住萧砚的胳膊。
“我会想办法,你跟紧我。”萧砚坚定地看着玉蘅,眼神中透着不容置疑的决心。
暮鼓声从山脚隐隐传来。玉蘅灵机一动,迅速撕下裙裾,轻轻裹住萧砚渗血的虎口,故意提高音量说道:“相公,戌时城门该落钥了,我们得赶紧进城。”她感觉掌心被萧砚用手指轻轻划了一道弧线,心中一喜,这是北境军标注安全路线的符号。紧接着,萧砚微微低头,温柔地拭去她鬓边香灰,动作自然而熟稔,令人心生疑惑。
“娘子放心,有我在。”萧砚轻声说道,眼神中透着坚定与温柔。
两人一路朝着城门赶去。城门口,卫兵正仔细地盘查文牒。玉蘅见状,双手捂住腹部,装作作呕的样子,娇嗔道:“相公,我难受。”萧砚心领神会,急忙顺势扶住她的腰,拇指看似不经意地按在肾俞穴,关切地说:“娘子当心胎气。”这话一出,惊得玉蘅险些破功,却见卫兵们脸色一变,慌忙避开,生怕沾染了孕秽之物。玉蘅低头,暗暗咬了咬牙,掩去眼底的寒芒——萧砚按穴手法精准,看来他对孕妇穴位禁忌十分了解,唯有军医才有这般本事。
“你这招还真管用。”玉蘅小声说道,微微侧头看向萧砚。
“情势所迫,委屈娘子了。”萧砚嘴角微微上扬,轻轻拍了拍玉蘅的手。
更鼓敲响,夜色渐深。他们好不容易挤进一间棺材铺的后院。玉蘅轻手轻脚地拿起艾草,用打火石点燃,看着缭绕的烟雾,忽然转头看向正在擦拭薄刃的萧砚,说道:“破军阵第七变该接摇光位,你方才踏的是开阳。”萧砚正在擦拭薄刃的手猛地一顿,刀面映出他骤然阴沉的脸色。
“你对北境军的阵法很熟悉?”萧砚抬眼,目光灼灼地看着玉蘅,眼神中带着一丝审视。
玉蘅从药囊取出蛇衔草,神色平静地迎上萧砚的目光,说道:“现任统帅萧承业是我表哥。”这话是她临时编的,却没想到萧砚听到后,猛地抬头,慌乱中竟撞翻了一旁的药杵。月光透过窗棂洒在他身上,照见他脖颈暴起的青纹如蛛网般蠕动。
“你……你真的和萧承业有关?”萧砚的声音有些颤抖,他紧紧盯着玉蘅,试图从她脸上找出一丝破绽。
“事到如今,我也没必要骗你。”玉蘅直视萧砚的眼睛,眼神坚定。
子时三刻,万籁俱寂,唯有月光如水。屋顶瓦片突然传来轻微的“簌簌”声。玉蘅心中一凛,立刻伸手轻轻吹灭蜡烛,动作轻柔却又迅速,同时将晒干的狼毒花捻成粉末握在手中。萧砚察觉到动静,身体微微前倾,突然贴近玉蘅耳畔,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颈侧,轻声说道:“扮夫妻要扮全套。”玉蘅微微一颤,就在这时,萧砚手腕一抖,束发的缎带如灵蛇般飞出,恰好缠住窗外刺来的剑锋。
这次来的是一个使双钩的女人,眉间点着一颗朱砂痣,看上去格外妖冶。萧砚眼神一厉,施展夺钩的手法,身形如电,让玉蘅想起茶寮说书人讲的“空手入白刃”。但那记反手刺,分明是北境军处决叛徒的招式。女人不敌,“扑通”一声倒地,袖中“啪嗒”滑出一块玉牌,刻着“癸酉七十三”——这是军械司工匠的编号。
“军械司的人为何也来追杀我们?”玉蘅蹲下身子,捡起玉牌,满脸疑惑地看向萧砚。
萧砚摇摇头,眉头紧锁,神色凝重地说:“看来背后的势力错综复杂,我们得小心应对。”
“这么多势力,我们怎么应付得过来?”玉蘅站起身,担忧地看着萧砚,双手不自觉地绞在一起。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们不会坐以待毙。”萧砚握紧了拳头,眼神中透着坚毅。
五更天,寒气正盛。萧砚的寒毒突然发作,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玉蘅见状,心中一紧,赶忙快步上前,伸手轻轻解他衣带。当摸到肋下那道形如新月的旧疤时,她心中猛地一震,突然想起某年深冬,养母曾替一个蒙面人疗伤,那人肋下也有同样的箭疤。而且,蒙面人昏迷时攥着半块玉珏,与她襁褓中的残玉拼成完整凤纹。
“冷……”萧砚虚弱地呓语,将玉蘅拉回神思。她看着萧砚心口凝出的霜花,睫毛却沾着水汽,心疼不已。玉蘅赶忙倒出备好的药酒含在口中,微微俯身,轻轻渡给萧砚。酒液滑过萧砚的喉结时,他突然睁眼,瞳孔泛着诡异的鎏金色。他像是失去理智一般,双手猛地掐住玉蘅的后颈,加深了这个吻。直到舌尖尝到血腥味,他才骤然清醒,猛地松开手,仿佛触电一般。
“对……对不起。”萧砚满脸愧疚,眼神中满是自责,他试图伸手去扶玉蘅,却又有些犹豫。
玉蘅微微喘息,脸颊绯红,轻轻摆了摆手,说道:“无妨,你寒毒发作,神志不清。”
“我……我不是故意的。”萧砚的眼神中满是痛苦与自责,他低下头,不敢再看玉蘅。
晨光熹微,柔和的光线透过窗户洒在屋内。玉蘅对着铜镜敷药,看着颈间那触目惊心的指痕,心中一惊,这与当年蒙面人留下的竟如出一辙。镜中突然出现萧砚的身影,他握着梳篦的手势,像持剑般僵硬。萧砚微微犹豫了一下,轻声说:“我帮你绾发。”
木齿划过青丝,玉蘅从镜中瞥见萧砚无意识地将她长发分成三股,这是北境未嫁女子的垂鬟分肖髻。而当她故意将药箱碰翻,萧砚神色一紧,急忙抢救药材,其顺序竟与当年蒙面人整理医箱的手法分毫不差。
“萧砚,你到底是谁?”玉蘅转过身,目光直直地盯着萧砚,眼中满是探寻与急切。
萧砚避开玉蘅的目光,微微低下头,沉默片刻,缓缓说道:“有些事,我现在还不能说,但请相信我,我不会伤害你。”
“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信不过我?”玉蘅有些生气,她向前走了一步,逼视着萧砚。
“不是信不过,是……是还没到时候。”萧砚无奈地叹了口气,眼神中透着一丝无奈与纠结。
玉蘅看着萧砚,心中五味杂陈,她知道,眼前的这个男人身上藏着太多的秘密,而这些秘密似乎与她的身世以及一连串的追杀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清明时节,雨丝如愁,纷纷扬扬地洒落,仿佛给世间蒙上了一层朦胧的薄纱。玉蘅身着素色衣衫,撑着一把油纸伞,静静地立在茶幌之下。雨滴顺着伞沿滑落,在地面溅起微小的水花。此时,说书人猛地一拍醒木,那声响震得檐角的铜铃叮当直响,瞬间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列位看官可知,那镇北王萧家的调兵玉符,近日重现江湖!”说书人抑扬顿挫地说道,眼神扫过台下的听众,刻意营造出一种神秘的氛围。
玉蘅手中的伞骨微微一颤,她下意识地握紧了伞柄。与此同时,她感觉到身后的萧砚身子一僵,紧接着,听到一阵轻微的“簌簌”声,萧砚不动声色地捏碎了半块桃酥,桃酥碎屑落在青石板上。玉蘅微微侧头,用余光瞥见茶寮里坐着一个戴斗笠的刀客,他正低头看着面前的碗,碗中浮着三片姜——这是漕帮探子特有的暗号。玉蘅眉头微蹙,眼神中闪过一丝警惕。
“据说这玉符暗藏北境十二卫的布防图。”说书人捋着山羊须,继续说道,眼风有意无意地扫过角落的锦衣公子,“更有传言,持符者可号令三十万萧家军旧部!”
玉蘅听闻,不动声色地将伞沿压低了三分,身子微微前倾,目光紧紧盯着斜对面绸缎庄的伙计。只见那伙计在量尺时,双手比出古怪的手势,玉蘅心中一凛,那分明是太师府暗桩的接头密语。就在这时,萧砚不着痕迹地揽住她的腰,手臂微微用力,指尖在她腰间轻轻画了个“七”——这是北境军第七卫的示警符号。玉蘅微微点头,用眼神示意自己明白。
“看来各方势力都冲着这玉符来了,情况不妙。”萧砚低声说道,声音低沉而严肃,他微微眯起眼睛,眼神中透露出警惕与思索。
“是啊,这玉符牵扯的秘密太多,不知道背后还有多少势力在觊觎。”玉蘅轻声回应,眉头紧锁,一只手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角。
雨幕中,清脆的铃铛声由远及近。玉蘅和萧砚同时转头看去,只见九驾马车并排缓缓驶过街心,金丝楠木车辕上刻着双头鹫的图案,在雨中散发着一种威严的气息。萧砚的手不自觉地抓紧了玉蘅的腰,玉蘅感觉到他的手瞬间变得冰凉。她顺着萧砚的目光看去,发现他正死死地盯着最后一辆马车的青铜轮毂,那里沾着星点蓝靛草汁——与寒江追杀者的箭羽同色。
“那马车……和之前的追杀者有关,看来麻烦大了。”萧砚低声说道,声音中带着一丝凝重。
“嗯,这背后的势力错综复杂,我们得小心应对。”玉蘅说道,眼神坚定,紧紧盯着那辆马车。
“客官,新到的碧螺春。”茶博士笑容满面地端来青瓷盏,在放下茶盏的瞬间,食指在盏底轻叩了三下。玉蘅心中一动,眼神微微一凝,不动声色地掀开杯盖,只见嫩芽间浮着一枚蜡丸。她心中暗忖,不着痕迹地用手掩住,轻轻将蜡丸取出,剖开一看,里面是半张地契,押着九王爷的私章。玉蘅佯装手滑,茶盏“啪嗒”一声坠地,她顺势蹲下身子,趁人不注意,将蜡丸悄然放入袖袋之中。
萧砚见状,突然起身,脸上露出温柔的神情,伸手轻轻扶住玉蘅的手臂,说道:“娘子,该去抓安胎药了。”这话一出,引得邻桌几个商贩纷纷侧目。玉蘅心领神会,抚着平坦的小腹,故意拔高嗓音说道:“昨日大夫说胎象不稳,需用二十年陈艾……”说完,她还装作忧心忡忡的样子,轻轻叹了口气,同时用眼角的余光观察着周围人的反应。
“走吧,此地不宜久留。”萧砚轻声说道,扶着玉蘅慢慢往外走。
两人离开茶寮,朝着药铺走去。药铺的幌子在巷尾随风摇晃,发出“呼呼”的声响。抓药的老郎中坐在柜台后,眯着眼睛,慢悠悠地念着方子:“当归三钱,白芍……”忽然,他的声音顿住,枯枝般的手指捏着艾绒,缓缓说道:“二十年的陈艾,可止宫寒之症。”玉蘅闻言,浑身一阵发冷,她微微低头,目光落在老郎中的袖口,那里若隐若现的刺青,正是矿洞中见过的青铜钉纹。
萧砚也察觉到了异样,他不着痕迹地将手搭在剑柄上,剑鞘微微前推,抵住柜台,说道:“再加二两人参。”老郎中颤巍巍地转身取药时,萧砚眼神一厉,突然猛地劈出一掌,“轰”的一声,药柜轰然倒塌,露出暗格中的鎏金弩机。玉蘅反应迅速,当即将手中的艾绒抛向油灯,火苗“呼”地一下窜起,与此同时,弩箭“嗖”地钉入他们方才站立的地方,溅起一阵木屑。
“果然有问题!这老东西是他们一伙的!”萧砚怒喝道,眼神中透露出愤怒与警惕,他迅速抽出宝剑,剑身闪烁着寒光。
“看来他们早就设好了陷阱,就等我们上钩。”玉蘅说道,手中紧紧握着随身携带的药粉,目光坚定地看着前方。
“哼,想算计我们,没那么容易!”萧砚冷哼一声,握紧了手中的剑。
雨巷中的追杀来得猝不及防。萧砚迅速夺过一旁的药杵,身形如电,熟练地格挡着飞来的链子镖,“叮叮当当”的声音在雨巷中回荡。玉蘅则瞅准时机,侧身一闪,撒出朱砂粉,瞬间迷了敌人的眼睛。两人一路且战且退,拐过染坊时,靛缸后突然伸出一只手,一把将玉蘅拽进了暗门。玉蘅心中一惊,刚要反抗,却听到一个声音说道:“浣衣局逃奴春杏,见过姑娘。”
玉蘅定睛一看,是个脸上带疤的妇人。春杏神色紧张,递来一块沾血的帕子,说道:“帕角绣着半枚凤纹,与姑娘的残玉严丝合缝。”玉蘅接过帕子,仔细一看,果然如此。她微微皱眉,心中充满疑惑。春杏又凑到玉蘅耳边,耳语道:“九王爷在找真正的玉符持有者,但……”话未说完,暗门突然被劈开,一道刀光闪过,春杏的咽喉绽开一道血线。玉蘅急忙伸手去接她瘫软的身子,却摸到她后颈有新鲜的烙伤——“癸酉七十三”。
“春杏!你撑住!”玉蘅悲痛地喊道,眼中闪过一丝泪光,她紧紧抱住春杏,心中充满了愤怒与疑惑。
“姑娘……快走……危险……”春杏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说道,随后便闭上了眼睛。
“春杏!可恶的贼人!”玉蘅愤怒地骂道,她轻轻放下春杏的尸体,站起身来,眼中满是怒火。
入夜,城隍庙内残灯如豆,昏黄的灯光在风中摇曳不定。玉蘅和萧砚躲在角落里,玉蘅展开染血的地契,在火光的映照下,显出用墨鱼汁写的密文。萧砚眉头紧皱,思索片刻后,他咬了咬牙,用断箭划开自己的手臂,鲜血顿时涌出,滴在密文上。随着鲜血的渗透,竟渐渐浮现出北境舆图。“这是军械司的显影术。”萧砚说道,眼神中透露出凝重,他用手轻轻擦拭着手臂上的血迹。
“你究竟是谁?为什么会知道这些?”玉蘅突然抬头,目光直直地盯着萧砚,严肃地问道。萧砚擦拭剑锋的手势凝滞,剑身映出他眉骨处的旧伤。他沉默了一会儿,缓缓扯开衣襟,露出心口蔓延至锁骨的蛛网纹,神色黯然地说道:“一个死人。寒毒是萧家军处置叛徒用的。我……本就不该再出现在这世上。”
“怎么会这样……难道你真的是……”玉蘅心中一惊,眼中闪过一丝怜悯,她下意识地伸手想要触碰萧砚的伤口,但又犹豫地停了下来。
“我知道你有很多疑问,但现在不是解释的时候。”萧砚说道,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疲惫。
更夫的梆子响了三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玉蘅从药囊取出狼毒花根,说道:“二十年前蒙面人留下的方子,可压制寒毒。”萧砚闻言,瞳孔骤缩,他盯着那根茎的切口,眼中满是震惊,那切口形状,正是北境军医特制的采药铲痕迹。
“这……这怎么会……”萧砚眼中满是震惊,他看着玉蘅,似乎想要从她眼中找到答案,嘴唇微微颤抖着。
“我也不清楚,但这是目前能帮你的办法。”玉蘅说道,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担忧。
突然,屋顶传来瓦片轻响。紧接着,十二枚银梭破窗而入,每枚都系着靛蓝丝线。萧砚反应迅速,大喝一声,挥剑斩断丝线,然而,银梭突然爆开,毒雾瞬间弥漫开来,毒雾中浮现出萤火虫般的绿芒,看上去诡异至极。玉蘅见状,急忙侧身一闪,迅速从怀中掏出雄黄粉,用力抛出,同时用火折子划过,瞬间,毒雾燃成鬼火,照亮了整个房间。
“萧家余孽!今日就是你们的死期!”刺客首领的声音像钝刀磨石般刺耳。玉蘅看见他腰间的玉牌刻着“太医院”三字,然而,他挥出的却是江湖失传的七煞掌。萧砚毫不畏惧,大喝一声,突然使出一招“雪拥蓝关”,剑锋挑起案上香灰,朝着刺客首领刺去——这分明是镇北王府的祭祖剑法!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何要赶尽杀绝!”玉蘅愤怒地喊道,她一边喊着,一边寻找着反击的机会。
“哼,为了玉符,为了北境的大权,你们都得死!”刺客首领恶狠狠地说道,他身形一闪,躲过萧砚的剑,再次攻了过来。
“就凭你们,也想夺走玉符,痴心妄想!”萧砚怒吼道,手中的剑舞得虎虎生风。
混战中,玉蘅被逼到了神像后方。她背靠神像,掌心触到龟裂的彩漆,突然摸到刻痕——是养母教过的梵文数字。玉蘅心中一动,她迅速低头查看,顺着刻痕的顺序,用手指按顺序叩击七下。随着她的动作,神像底座发出“隆隆”的轰鸣声,缓缓移开,露出半截青铜剑,剑柄处嵌着玉珏形状的凹槽。
萧砚的剑锋正抵着刺客咽喉,见状突然收势,大声喊道:“别碰!危险!”但玉蘅已将残玉按入凹槽。地宫开启的轰鸣声中,刺客突然狞笑道:“玉符现世,北境要换天了!”随即,他毫不犹豫地咬破毒囊,黑血溅上萧砚的衣摆。
“可恶!”萧砚愤怒地骂道,看着刺客倒下,他用力将剑插入地面,心中充满了无奈与担忧。他转头看向玉蘅,眼神中带着一丝复杂的情绪。
“玉蘅,这地宫……恐怕隐藏着更大的秘密。”萧砚说道,眼神凝重地看着开启的地宫。
“嗯,我知道。但无论如何,我们都要弄清楚这一切。”玉蘅说道,眼神坚定,她看着萧砚,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决然。
玉蘅看着开启的地宫,心中五味杂陈,她知道,这一切仅仅是个开始,而他们即将面临的,或许是一场更为惊心动魄的风暴……
腊月廿三,雪夜如墨,纷纷扬扬的大雪将世界装点得一片银白。寒风呼啸着席卷而过,仿佛要穿透窗户的缝隙,钻进屋内。火盆里的银骨炭“噼啪”作响,爆出最后一点火星,散发出微弱的光和热。玉蘅静静地坐在床边,紧紧握着养母枯枝般的手,她的目光落在那青紫脉络在苍老皮肤下时隐时现,仿佛是某种挣扎着要挣脱躯壳的神秘力量,心中满是忧虑与不舍。
“阿蘅...”老人的喉咙里发出破风箱般的喘息声,凹陷的眼窝突然迸出一丝精光,她那瘦骨嶙峋的手微微抬起,指着妆奁的方向,费力地说道,“把妆奁底层...那件...鸳鸯戏水的肚兜取来...”
玉蘅微微一怔,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但看着养母急切的眼神,她没有丝毫犹豫,立刻起身,快步走向妆奁。“养母,这肚兜……”玉蘅一边走一边回头看向养母,心中满是不解。当她的指尖触碰到冰凉的檀木盒时,那触感让她微微一颤。就在这时,屋外突然传来积雪压断竹枝的脆响,在这寂静的雪夜中格外清晰。养母像是受到了某种惊吓,原本无力的手突然攥紧她的腕子,力道大得骇人,同时急促地说道:“别点灯!”
玉蘅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她下意识地停下手中的动作,顺着养母的目光看向窗外。月光从窗纸的破洞漏进来,洒在褪色的红绸上。玉蘅小心翼翼地打开妆奁,取出肚兜,就着月光细看,发现肚兜内层用金线绣着密密麻麻的梵文。她微微皱眉,凑近仔细辨认后,忍不住轻声呢喃:“这……竟是北境军阵亡将士名录。”
老人干瘪的胸膛剧烈起伏,她艰难地抬起头,眼神中透着一丝追忆与痛苦,说道:“二十年前...寒江上游漂来具女尸...”她的指甲深深抠进玉蘅的掌心,仿佛要将这些话刻进她的心里,“怀里裹着个婴孩...襁褓里塞着半块玉珏...”话音未落,老人的喉间突然涌出黑血,“噗”的一声,染得银骨炭“嘶嘶”作响。
“养母!”玉蘅惊呼一声,眼中满是惊恐,她的手慌乱地捂住嘴巴,泪水瞬间涌上眼眶。她急忙转身,伸手去取放在一旁的止血散,“养母,您撑住,我这就给您止血!”
然而,她的衣袖却被养母紧紧拽住。养母颤抖的手缓缓摸向她颈间——那里挂着块残缺的玉珏,断口处犬牙交错。“另半块...”老人费力地从枕下摸出染血的绢帕,上面绘着半枚凤纹,她的手指颤抖着,指向绢帕,“在...在...”
“在什么地方,养母?您快说!”玉蘅焦急地问道,眼泪不停地在眼眶里打转。
就在这时,屋瓦突然传来一阵“簌簌”的异响。玉蘅心中一凛,她的手停在半空中,眼睛瞪得大大的,警惕地看向屋顶。紧接着,她迅速吹灭蜡烛,屋内顿时陷入一片黑暗。黑暗中,她听见养母用气声急促地说道:“记住!萧字玉佩现世时...”话未说完,后窗猛地洞开,寒风裹挟着雪粒子如猛兽般扑进来,冻得玉蘅浑身一颤。三条钩索“嗖”的一声同时钉入床柱,发出沉闷的声响。
“不好!”玉蘅低呼一声,下意识地抄起放在床边的药杵,双手紧紧握住,朝着钩索砸去。“铛”的一声,铁器相撞迸出耀眼的火星,火星在黑暗中闪烁了一下,又迅速熄灭。养母见状,突然暴起,枯瘦的手掌如鹰爪般劈向来人面门——竟是北境军的擒拿手!
蒙面人显然没想到会遭到反击,闷哼一声,身体微微一晃。他迅速稳住身形,袖中迅速甩出一支响箭。玉蘅见势不妙,眼睛瞪大,毫不犹豫地扑倒养母。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箭镞擦过她的耳垂,“噗”的一声将妆奁钉在墙上,箭尾还在微微颤动。
“走...”养母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双手用力将绢帕塞进玉蘅的中衣,枯槁的面容泛起诡异的红晕。玉蘅还来不及反应,便被推出后窗。在她被推出的瞬间,她看见老人已然咬破舌尖,血珠溅在银骨炭上腾起青烟。
“养母!不!”玉蘅悲痛地呼喊着,泪水模糊了双眼。她的双脚刚一落地,便转身朝着屋内的方向伸出手,似乎想要抓住什么。但她知道此刻不能停留,咬了咬牙,转身在雪地里狂奔。怀中的绢帕被热血浸透,养母最后的嘶喊混在风里:“玉符合...幽冥开...”
“玉符合,幽冥开……这到底是什么意思?”玉蘅一边跑一边在心中默念,恐惧和疑惑充斥着她的内心。
玉蘅一路跌跌撞撞,她的头发被风吹得凌乱,脸上也被雪粒子打得生疼。突然脚下一空,“啊”的一声,跌进了猎人陷阱的草垛里。就在她挣扎着起身时,她的手摸到襦裙暗袋里的硬物——不知何时被塞入的半块玉珏,断口处还沾着养母的指血。她将玉珏紧紧握在手中,仿佛抓住了最后一丝希望。
“这半块玉珏……难道就是解开一切谜团的关键?”玉蘅低声自语,借着微弱的月光,仔细端详着手中的玉珏。
破庙内,残烛摇曳,昏黄的光在墙壁上投下诡异的影子。玉蘅颤抖着双手,将两半玉珏拼合在一起。刹那间,拼合处渗出暗红的血丝,仿佛是有生命的一般。玉蘅心中一惊,她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用银簪轻轻挑开,发现缺口内藏着微型篆文:“永昌七年,萧氏承影。”她心中一震,手中的银簪差点掉落,喃喃自语道:“这是镇北王嫡系才能继承的佩剑名。”
她突然想起养母临终前画的图案,急忙蘸着自己的血在供桌描摹——正是萧砚后颈刺青的断尾蛇!
“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和萧砚有关?难道他也和我的身世有牵连?”玉蘅喃喃自语,眼中满是迷茫和困惑。她的眉头紧紧皱在一起,双手不自觉地握紧,仿佛想要从这混乱的思绪中抓住一点线索。
五更梆子敲响,清脆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回荡。玉蘅咬了咬牙,摸回小院。只见焦黑的梁柱冒着青烟,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刺鼻的味道。养母的尸身端坐榻上,双手交叠成古怪的法印,仿佛在守护着什么秘密。
玉蘅缓缓跪地,眼中满是悲痛,行叩拜礼。就在这时,她发现地砖缝隙卡着片金箔——是九王爷府特制的往生钱。她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捡起金箔,放在眼前仔细端详,皱起眉头说道:“九王爷?这和他又有什么关系?养母,您能告诉我吗……”
收敛尸骨时,玉蘅在养母足底发现刺青。褪色的靛蓝小字记录着:“癸酉年三月初七,接生萧氏嫡子于苍梧。”而那天正是玉蘅被捡到的日子。她浑身发冷,想起萧砚心口的蛛网纹——养母曾说,那是萧家血脉的“千机锁”。她的手停在半空中,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轻声说道:“难道……我和萧砚……我们的身世之间究竟隐藏着怎样的秘密?”她的手微微颤抖,不敢再往下想。
晨曦中,玉蘅将养母葬在药圃。她拿起铁锹,一锹土下去,突然“铛”的一声,铁锹撞到了硬物。玉蘅心中好奇,连忙放下铁锹,用手小心地挖出硬物,竟是一个陶瓮。打开陶瓮,里面封着褪色的襁褓,夹层里藏着半卷羊皮。
当她把染血的绢帕覆在羊皮缺口处,浮现的竟是北境军十二卫的布防图。
“原来我才是……和这一切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人吗?”玉蘅攥紧玉珏,断口刺破掌心,鲜血缓缓流出。她却浑然不觉,只是呆呆地看着羊皮上的图案。血珠滚落处,羊皮显出暗纹:婴孩襁褓上绣着双头鹫,与九王爷车辕图腾如出一辙。
远处传来马蹄声,由远及近。玉蘅心中一惊,她迅速将陶瓮碎片藏入怀中,那上面沾着抹暗红胭脂——与寒江女尸唇色相同。她警惕地看向远处,眼中满是坚定,低声说道:“到底是谁在背后操控这一切?我一定要查清楚,还养母一个公道,也弄清楚自己的身世。无论前方有多少艰难险阻,我都不会退缩。”她知道,自己已经卷入了一场巨大的风暴之中,而前方等待着她的,将是无数的谜团和危险……
惊蛰的雷声仿若千军万马奔腾,沉沉地滚过山脊。墨色的乌云在天际疯狂翻涌,仿佛要将世间万物都吞噬进它那无尽的阴霾之中。玉蘅身着素色衣衫,发丝在风中凌乱,她在破庙檐下专注地煎着药。药罐是粗陶质地,表面坑洼不平,罐里的液体正咕噜咕噜地欢快翻滚着,散发出一股奇异而浓郁的药香,那味道混合着草药的苦涩与酒香的醇厚。
萧砚蜷缩在庙内的草堆里,草堆的干草有些已经发黄,凌乱地散在他四周。寒毒如同一头凶猛的野兽,无情地在他体内肆虐,霜花已悄然蔓延至他的下颌,将他的面容装点得仿若一座冰冷的雕塑。他的嘴唇青紫,身体微微颤抖着,双手无意识地揪着身下的干草。
玉蘅心急如焚,她的眼神中满是担忧与关切。她小心翼翼地端起盛着药酒的陶碗,轻抿一口,那药酒辛辣的味道在口腔中散开。她俯身,轻轻将药酒递给萧砚。就在这时,萧砚的手如闪电般伸出,铁钳般扣住她的后颈。
“别走...”萧砚的呓语含混不清,带着浓烈的酒气,那掌心滚烫得如同刚从炭火中取出的烙铁,几乎要灼伤玉蘅细腻的肌肤。玉蘅吃了一惊,美目圆睁,下意识地挣扎起来。慌乱间,她的手臂一挥,“哐当”一声,碰翻了药罐。琥珀色的液体如一道弧线,泼洒在供桌上。供桌是陈旧的木质,表面已经磨损得有些斑驳。瞬间,供桌上竟蚀出一个醒目的“萧”字,那字迹仿佛带着某种神秘的力量,在黯淡的光线中隐隐闪烁。
玉蘅正愣神的刹那,萧砚已将她压在身下。萧砚的眼神迷离,唇齿间溢出破碎的军令:“摇光位...放箭...”
玉蘅心中又惊又急,她的手慌乱地在身侧摸索,摸到了一个细长的银针。银针在微弱的光线中闪烁着清冷的光。就在银针即将刺入他百会穴时,她却猛地顿住——萧砚的瞳孔泛着诡异的鎏金色,与养母临终前的异象如出一辙。她的脑海中电光火石般闪过药典里的记载:“寒毒入髓,瞳生金芒,需以酒引之。”
“难道这寒毒与酒有着什么关联?”玉蘅喃喃自语,她的眉头紧紧皱在一起,眼神中满是焦急与疑惑。
雷声愈发紧密,仿佛要将这天地震得粉碎。玉蘅顾不上许多,她迅速拿起一旁的竹筒。竹筒是青竹制成,表面光滑,带着淡淡的竹香。她将备好的药酒倒入竹筒,药酒在竹筒内发出清脆的声响。然而,萧砚却突然暴起,一声怒吼,他的手掌如同一把利刃,狠狠地劈碎了供桌。供桌的碎木如暗器般纷飞,在这狭小的空间里四处飞溅。萧砚身形如电,使出一招“雪拥蓝关”,手中虽无剑,但那气势却仿若真有一把宝剑,指向的正是玉蘅藏玉珏的位置。玉珏是温润的白玉质地,在玉蘅的怀中微微发热。玉蘅大惊失色,她的心脏猛地一缩,慌忙闪避。手中的药酒泼洒出去,恰好溅在断剑上。断剑是一把陈旧的铁剑,剑身有些生锈,刻着一些模糊的纹路。“嗤”的一声,竟腾起一股青烟,青烟带着刺鼻的气味,弥漫在空气中。
“萧砚!你清醒一点!”玉蘅焦急地厉喝,她的声音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在雷声中显得格外单薄。她不假思索,将竹筒用力掷向萧砚的面门。萧砚下意识地伸手接住竹筒,就在这一瞬间,寒毒似乎受到了某种力量的压制,他的动作凝滞住,如同被提线操控的木偶。萧砚缓缓仰头,将竹筒里的药酒一饮而尽,喉结上下滚动间,溢出一声悠长的叹息:“阿蘅...”
就在这时,雨幕中传来密集的马蹄声,由远及近,仿佛是死神的脚步声。玉蘅心中一紧,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恐惧。她急忙伸手搀住萧砚的手臂,萧砚的手臂肌肉紧绷,透着一股冰冷的气息。两人匆匆躲进神像后的暗室。暗室里弥漫着一股陈旧而潮湿的气息,地上散落着酒坛的碎片。酒坛是陶制的,碎片上还残留着一些干涸的酒渍。玉蘅蹲下身子,她的裙摆扫过地面,蘸着地上的残酒在掌心画符。她的手指纤细而灵活,在掌心中勾勒出神秘的纹路。画完后她不禁一愣,这符竟与养母临终前画的一模一样。
“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和养母画的符一样?”玉蘅满脸疑惑,她抬起头,眼神中带着迷茫看向萧砚。
萧砚看到玉蘅掌心的符,突然伸出手抓住她的手,他的手指修长而有力,声音虚弱但带着一丝急切:“这是...北境军医的醒酒符...难道这里和北境军有关?”
就在他们疑惑不解时,暗室里突然亮起幽蓝的火光,仿佛是从地狱深处燃起的鬼火。玉蘅抬眼望去,只见墙上刻满了密密麻麻的梵文。梵文的笔画扭曲而神秘,每行末尾都画着一个酒坛。酒坛的图案线条简洁,却透着一种古朴的韵味。萧砚缓缓走到墙边,他的脚步有些踉跄,指尖轻轻划过那些刻痕,奇异的是,他身上的寒毒竟在缓缓消退。
“原来如此...”萧砚眼中闪过一丝恍然,他伸手扯开衣襟,露出精壮的胸膛。心口的蛛网纹正在逐渐变淡,“药酒...竟然是解药...”
玉蘅心中一喜,她急忙伸手摸向腰间的锦囊。锦囊是绣工精美的绸缎制成,上面绣着淡雅的花纹。她从锦囊中摸出随身携带的玉珏。玉珏的断口处渗出暗红的液体,在幽蓝火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诡异。她将玉珏浸入药酒之中,瞬间,药酒表面竟浮起一层金箔。金箔轻薄如纸,在药酒中微微晃动,上面密密麻麻地记载着寒毒的配方。
就在这时,萧砚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仿佛要将心肺都咳出来。他用手捂住嘴,身体剧烈地颤抖着。咳出的冰碴里裹着丝丝血迹,落地后竟凝成一颗赤珠。赤珠圆润光滑,在地上微微滚动,散发着诡异的红光。
“别碰!”玉蘅眼疾手快,赶忙伸出手拦住萧砚要拾起赤珠的手,神色紧张地说道,“这是‘醉生梦死’的药引。我想起养母说过,北境有种奇毒,需以人血为引,服之可忘忧,亦可致命。”
雷声震得屋顶的瓦片簌簌而落,仿佛随时都会将这破庙掩埋。玉蘅急忙将剩余的药酒倒入竹筒,递到萧砚嘴边:“快,再喝点药酒,或许能压制住寒毒。”
萧砚微微点头,他的眼神中透着一丝疲惫与信任。他接过竹筒一饮而尽。随着药酒下肚,他瞳孔中的金芒渐渐消散,整个人也似乎清醒了许多。他靠在墙上,大口地喘息着,指尖无意识地在玉珏的缺口处勾画着,眼神有些迷离地说道:“我想起来了...那年寒江...”
然而,他的话还未说完,突然,暗室的石门“轰”的一声轰然闭合,巨大的声响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玉蘅心中一惊,她的身体猛地一颤。急忙伸手摸索,发现机关处沾着新鲜的血迹,与萧砚咳出的赤珠颜色相同。供桌上刚才蚀出的“萧”字正在慢慢融化,一点点渗入地砖的缝隙之中。玉蘅再次蘸着药酒在掌心画符,竟发现与墙上的梵文严丝合缝。
“这是...醒酒阵?”萧砚的声音带着几分醉意,又有些疑惑。他的眼神中透着迷茫,看向玉蘅,似乎在等待她的回答。
玉蘅没有回答,她深吸一口气,她的胸口微微起伏。将玉珏按在阵眼处。阵眼是一块略微凹陷的石头,表面光滑。玉珏断口渗出的液体与药酒迅速混合,瞬间燃起幽蓝的火焰。火焰熊熊燃烧,火光中渐渐浮现出一幅北境舆图。舆图上的线条清晰,标注着十二处酒窖的位置。
“这些酒窖难道和寒毒的解药有关?”玉蘅看着舆图,喃喃自语。她的眼神中透着思索,转头看向萧砚。
雨声渐渐停歇,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的气息。玉蘅扶着萧砚缓缓走出暗室,发现供桌上的“萧”字已消失得无影无踪。檐角的铜铃在微风中轻轻摇晃,发出清脆的声响,送来远处酒肆的喧哗声。萧砚抬头望着天空,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忽然说:“我想喝醉...”
玉蘅微微一愣,她转过头,看着萧砚,眼中满是心疼与疑惑:“萧砚,你为何突然这么说?”
萧砚转过头,目光有些空洞地看着玉蘅,苦笑着说:“这一路,我们历经无数艰险,身上背负的秘密与责任压得我喘不过气来。我只想在这片刻安宁中,抛开一切,醉一场。”
玉蘅轻轻握住萧砚的手,她的手柔软而温暖,柔声道:“好,等我们解决了这一切,找个安稳的地方,痛痛快快地醉一场。但现在,我们还不能放松警惕。这寒毒虽暂时得到压制,可那些隐藏在暗处的敌人还未现身,我们必须找到彻底解开谜团的方法。”
萧砚微微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坚定:“你说得对,阿蘅。我们不能松懈,无论前方还有多少艰难险阻,我们都要一起面对。只是这寒毒和解药的谜团,以及这背后隐藏的势力,究竟有着怎样的阴谋?”
玉蘅眉头紧皱,她的手指无意识地在衣角揉搓着,沉思片刻后说道:“从目前的线索来看,这寒毒似乎与北境军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而这药酒和解药的配方,以及那神秘的醒酒阵,都像是有人故意留下的线索。还有那‘醉生梦死’的奇毒,背后的人究竟想利用它达到什么目的?”
萧砚摸着下巴,他的手指轻轻摩挲着胡茬,思索着说:“或许我们可以从这舆图上标注的十二处酒窖入手,说不定能找到更多关于寒毒和解药的秘密。但这一路上,想必不会太平,那些追杀我们的人,肯定也在寻找这些线索。”
玉蘅握紧拳头,她的手臂肌肉微微紧绷,眼中透着坚定:“无论如何,我们都要抢在他们前面。这不仅是为了你的寒毒,也是为了揭开背后隐藏的真相,还我们一个清白。”
两人相视一眼,彼此的眼神中都充满了决心。他们收拾好行囊,行囊是用粗布制成,有些地方已经磨损。带着对未来的未知与坚定,朝着舆图上标注的酒窖方向走去。一路上,他们小心翼翼,时刻警惕着周围的动静。玉蘅的手始终放在藏银针的袖袋旁,萧砚则紧紧握着随身携带的长剑,剑柄上的丝线有些松散,却被他握得紧紧的。
当他们来到第一处酒窖时,发现这里一片死寂。酒窖的大门是厚重的木门,门上的油漆已经斑驳脱落,露出里面腐朽的木头。周围杂草丛生,杂草高过人膝,在风中摇曳。萧砚轻轻推开大门,“嘎吱”一声,门轴发出刺耳的声音,在寂静的环境中显得格外惊悚。
玉蘅紧紧跟在萧砚身后,她的脚步轻盈而谨慎,手中紧紧握着防身的银针。酒窖内弥漫着一股浓郁的酒香,那酒香醇厚而浓烈,让人闻之欲醉。一排排酒坛整齐地排列着,酒坛是土黄色的陶制,表面有着粗糙的纹理。萧砚拿起一个酒坛,酒坛上刻着一些模糊的印记。他轻轻拍开泥封,泥封有些干裂,“噗”的一声,一股醇厚的酒香扑鼻而来。
“这酒的味道似乎有些不同寻常。”萧砚闻了闻,眉头微皱。他将酒坛递给玉蘅,示意她也闻闻。
玉蘅凑过来闻了闻,她的鼻尖轻轻颤动,说道:“这酒香中似乎夹杂着一丝淡淡的药味,难道这酒和寒毒的解药有关?”
就在这时,突然听到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从酒窖深处传来。脚步声很轻,却在这寂静的酒窖中格外清晰。萧砚和玉蘅对视一眼,迅速躲到酒坛后面。酒坛很大,刚好能将他们的身体遮挡住。只见几个黑衣人手持利刃,小心翼翼地走了过来。黑衣人穿着黑色的夜行衣,衣服上绣着一些暗红色的花纹,利刃在微弱的光线中闪烁着寒光。
“他们是什么人?难道也是为了这酒窖里的秘密而来?”玉蘅低声说道,她的声音极低,几乎听不见。
萧砚没有回答,只是紧紧盯着黑衣人的一举一动。他的眼神如同鹰隼般锐利,手中的长剑握得更紧了。黑衣人在酒窖里四处搜寻着,他们的动作谨慎而迅速,似乎在寻找什么重要的东西。
“老大,这里什么都没有啊。”一个黑衣人低声说道,他的声音有些沙哑。
“不可能,情报上说,这里一定有关于寒毒解药的线索。再仔细找找!”为首的黑衣人恶狠狠地说道,他的眼神中透着一丝焦急与愤怒。
听到这话,玉蘅和萧砚心中一惊,原来这些人也在寻找寒毒解药的线索。
“看来我们的猜测没错,这酒窖里确实隐藏着秘密。但这些人绝不能让他们得逞。”萧砚低声说道,眼神中透着坚定。他转头看向玉蘅,用眼神示意她做好准备。
就在黑衣人即将靠近他们藏身之处时,萧砚突然出手,如鬼魅般冲向黑衣人。他的身形矫健,长剑在手中挥舞出一道道寒光。玉蘅也迅速跟上,手中银针如流星般射出。银针在光线中闪烁着冰冷的光芒,朝着黑衣人飞去。黑衣人显然没有料到会遭到攻击,顿时乱了阵脚。
“你们是什么人?竟敢坏我们的好事!”为首的黑衣人怒吼道,他的声音在酒窖中回荡。
萧砚冷笑一声:“应该是我们问你们才对!你们究竟是谁的人?为何要寻找寒毒解药的线索?”
黑衣人没有回答,只是挥舞着利刃,疯狂地向萧砚和玉蘅扑来。一场激烈的战斗在酒窖内展开,酒坛在打斗中纷纷破碎,“砰砰”声不绝于耳,酒香四溢。破碎的酒坛碎片飞溅,陶片在空中划过一道道弧线。
经过一番激烈的搏斗,萧砚和玉蘅终于将黑衣人击退。黑衣人狼狈逃窜,留下了一地的狼藉。破碎的酒坛、折断的利刃,还有几滴鲜血洒在地上。
“这些人肯定不会善罢甘休,我们得尽快找到线索,离开这里。”玉蘅说道,她的胸口微微起伏,喘着粗气。
萧砚点点头,两人开始在酒窖里仔细搜寻。终于,在一个隐蔽的角落里,他们发现了一本破旧的账本。账本是用粗糙的纸张装订而成,纸张已经泛黄,边缘有些破损。账本上记载着一些奇怪的符号和数字,似乎与寒毒的解药有着某种联系。
“这账本上的符号和数字,说不定就是解开寒毒谜团的关键。”萧砚兴奋地说道,他的眼神中透着一丝期待。
玉蘅看着账本,眉头紧皱:“可这些符号和数字太过奇怪,我们该如何解读呢?”
两人陷入了沉思,试图从账本上找到一丝线索。而此时,危险却在悄然降临,那些黑衣人是否会带着更多的人手卷土重来?他们又能否解开账本上的秘密,找到寒毒的真正解药?一切都还是未知数,等待着他们的,将是更多的挑战与谜团……
冬至子时,墨色的夜幕沉甸甸地压在大地上,细碎的雪粒子如霰弹般疯狂敲打着窗棂,簌簌作响,仿佛急切地想要冲破这层阻碍,闯入屋内。屋内,烛火在寒风的侵袭下摇曳不定,昏黄的光影在墙壁上诡谲地跳动。萧砚半跪在地上,正全神贯注地给弩机上油,他的眼神专注,修长的手指熟练地操控着油壶,动作沉稳而流畅。玉蘅则在一旁,时而警觉地望向窗外,时而将目光落回萧砚身上,神情中透着隐隐的担忧。
忽然,萧砚的动作猛地一顿,他鼻翼轻动,敏锐地捕捉到了空气中那一丝异样。他迅速伸手,精准地按住玉蘅的手腕,微微侧头,目光警惕地看向她,低声说道:“你仔细闻,松木燃烧的气味里混着龙涎香。这龙涎香极为名贵,绝非寻常人家能有,必定是有不速之客来了。”玉蘅闻言,赶忙用力嗅了嗅,果然在那熟悉的松木香气中,捕捉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龙涎香味道。她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与萧砚对视一眼,彼此都心领神会,一种紧张的氛围在两人之间悄然蔓延。
话音未落,只听得檐角铜铃像是被狂风肆虐般齐震起来,清脆的铃声在寂静的夜空中回荡,犹如敲响了警钟。紧接着,一阵急促而沉重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如滚滚闷雷般震撼着大地。十二匹身姿矫健的踏雪乌骓宛如黑色的闪电,风驰电掣般踏碎夜色,奔腾而来。马背上的玄甲卫个个身姿挺拔,宛如钢铁铸就的雕塑,胸前的睚眦兽首在清冷的月光下泛着森冷的青光,仿佛随时都会择人而噬,透着一股令人胆寒的肃杀之气。
领头者身材魁梧壮硕,他猛地勒住缰绳,骏马吃痛,一声嘶鸣,前蹄高高扬起,在雪地上刨出两道深深的沟壑。此人缓缓解下玄铁面罩,露出左颊那道蜈蚣状的旧疤,宛如一条狰狞的爬虫,格外醒目。玉蘅和萧砚定睛一看,竟是三年前被萧砚斩于马下的北狄悍将拓跋烈。
“末将恭迎世子回府。”拓跋烈单膝跪地,动作干脆利落,甲胄碰撞发出的声响惊飞了栖息在枝头的寒鸦。寒鸦扑腾着翅膀,在夜空中发出凄厉的叫声,仿佛在为这紧张的氛围添上一抹更加惊悚的色彩。拓跋烈说着,掌心托着一枚鎏金令牌,那令牌在月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仿佛在诉说着它的不凡。令牌背面阴刻的“萧”字,与萧砚身上佩戴的玉佩如出一辙。
玉蘅的目光敏锐地落在拓跋烈的手上,她注意到他拇指戴着一枚翡翠扳指,那扳指质地温润,色泽鲜艳,隐隐透着一股奢华之气。而这枚扳指,竟与九王爷前日把玩的那枚成双成对。她心中一凛,眼神瞬间变得警惕起来,微微侧身,向萧砚靠近了些。
萧砚眼神一凛,眼中闪过一丝狐疑,手中的剑尖缓缓挑起令牌,冷冷地盯着拓跋烈,语气中满是质疑:“我若是世子,你当年怎会率轻骑截杀粮草?你这前后不一的行径,叫我如何相信你?你莫不是又在耍什么阴谋诡计?”说罢,剑锋轻轻划过拓跋烈的颈侧,动作如电,带起一串血珠。那血珠滴落在地,竟泛着诡异的幽蓝,正是寒毒发作时的色泽。
拓跋烈却并未惊慌,他的脸上反而露出一丝决绝,忽然扯开衣襟,露出心口那处醒目的断尾蛇刺青。然而,在蛇的七寸处,却多出一个十字疤。拓跋烈一脸决然地直视着萧砚,大声说道:“末将此生只认一主。三年前那一战,实是形势所迫,背后另有隐情。末将也是身不由己,还望世子明察!”
说罢,他伸手从怀中掏出一个卷轴,用力掷出。卷轴在地上展开,羊皮上瞬间浮起一层淡淡的荧光,显现出一幅镇北王府的密道图。图中书房暗格的标记旁,画着一枚残缺的玉佩纹样。
玉蘅心中一惊,手中的银针如闪电般迅速抵住拓跋烈的咽喉,怒目而视,大声喝道:“九王爷的狗也配谈忠义?你分明是来骗我们上钩的!你以为这样就能蒙蔽我们的双眼?”针尖沾着的朱砂突然变黑,这表明对方早中了牵机毒。
拓跋烈却不怒反笑,他看着玉蘅,眼中闪过一丝诡异的光芒,说道:“姑娘不妨看看世子后腰的胎记,可是火焰状?若不是世子,又怎会有这特殊的胎记?这胎记便是世子身份的铁证!”
萧砚听到这话,心中一震,手中的剑鞘“当啷”一声落地。他自然知道自己后腰确有一块暗红胎记,形如跃动的火苗。玉蘅也想起养母遗留的襁褓上,金线绣着的正是浴火凤凰。这两者之间,难道真的有着某种紧密的联系?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犹豫,下意识地看向萧砚。
就在此时,窗外传来一阵弓弦紧绷的咯吱声,如同死神在拉动生命的琴弦,令人毛骨悚然。十二支破甲箭同时对准屋内,箭头闪烁着冰冷的寒光,仿佛下一秒就会无情地穿透他们的身躯。
“三年前寒江之战,王爷亲手将您推下悬崖。”拓跋烈看着萧砚,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有愧疚,有无奈,“为保您不被敌国细作发现,只得让您假死。这一切都是为了保护您啊,世子!”说罢,他从怀中取出半块虎符,递向萧砚。
萧砚接过虎符,仔细端详。只见虎符缺口处残留着焦痕,与他玉佩上的灼烧痕迹完全吻合。他的眉头皱得更紧,心中充满了疑惑与挣扎,喃喃自语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这一切真如他所说?”
“这其中必有诈!萧砚,不可轻信他的话!”玉蘅焦急地说道,眼神中满是担忧。
“我……我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但这虎符和胎记,又似乎并非巧合。”萧砚眉头紧锁,一脸纠结。
玉蘅看着眼前的一幕,心中同样充满了疑虑。她深知此事绝不简单,背后必定隐藏着巨大的阴谋。就在这时,她心中一动,突然用力掀翻药炉。药炉中的炭火瞬间引燃了周围的狼毒花粉,紫色的烟雾迅速弥漫开来,将整个屋子笼罩其中。
“快走!”玉蘅低喝一声,拽着萧砚撞破后窗,飞身而出。
玄甲卫们见状,纷纷张弓搭箭,箭矢如流星般钉入雪地。箭尾系着的银铃震出摄魂音,试图扰乱他们的心神。萧砚反手掷出匕首,匕首在空中划过一道寒光。刀柄嵌着的玉珏碎片准确地割断了拓跋烈的束发带,露出他耳后新烙的“癸酉”编号。
两人在雪原上狂奔,刺骨的寒风如刀割般刮过脸颊,可他们丝毫不敢停下脚步。突然,一座突兀的青呢小轿出现在眼前。轿帘缓缓掀开,九王爷坐在轿中,手中正悠闲地把玩着另半块虎符。他看着萧砚和玉蘅,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眼神中充满了轻蔑与得意,说道:“砚儿,你母妃的鲛人泪还在王府供着。只要你乖乖跟我回去,一切都好商量。否则,你可别怪本王不念旧情!”
说罢,他轻轻弹指,一枚血玉髓如流星般射向萧砚。萧砚下意识地伸手接住,却只觉虎口一阵剧痛,仿佛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冲击。原来,石髓中封着一根白发,正是镇北王妃临终前削下的。
“你这卑鄙小人!到底想要干什么?”萧砚愤怒地瞪着九王爷,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
玉蘅心中一怒,手中的银针突然转向九王爷,大声说道:“王妃薨逝时双手交叠成莲花印,您可知其中含义?”这是她在冷宫密卷中看到的秘闻,唯有萧氏主母知晓结印之法。
九王爷脸色骤变,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他没想到玉蘅竟会知晓这等隐秘之事。他来不及多想,急忙按下轿中的机关。刹那间,轿中射出七十二枚透骨钉,如暴雨般朝着玉蘅和萧砚射来。
“小心!”萧砚大喊一声,迅速旋身将玉蘅护在怀中。他袖中暗藏的玄铁扇骨瞬间展开,形成一面坚固的盾面。钉尖与铁扇相撞,迸出点点火星。在火星的映照下,扇骨内侧的蝇头小楷显现出来,竟是北境军阵亡将士的生辰。
“这些都是为了守护北境而牺牲的英灵……”萧砚看着那些字迹,心中一阵感慨。
玉蘅趁机撒出雄黄粉,雪地里突然窜起幽蓝鬼火。鬼火顺着地面蔓延,显露出埋在地下的火药引线。
“不好!”九王爷心中暗叫一声。
“小心!”萧砚抱着玉蘅,毫不犹豫地滚下山坡。
紧接着,一声巨响传来,爆炸的气浪如同一头凶猛的巨兽,将青呢轿掀翻。九王爷的怒喝声混在风雪中,传得很远:“你终究是萧家的鬼!我不会放过你们的!”
漫天飞雪里,拓跋烈独臂举着燃烧的军旗,旗面残存的“萧”字正被火舌吞噬。那燃烧的军旗,仿佛是这场阴谋与真相交织的斗争中的一抹壮烈的色彩,在风雪中诉说着一段不为人知的故事。
“萧砚,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们该怎么办?”玉蘅看着萧砚,眼中满是迷茫与担忧。
萧砚紧紧握着玉蘅的手,眼神坚定地说道:“玉蘅,不管真相如何,我们都要一起面对。我相信,只要我们不放弃,一定能揭开这背后的秘密。就算前方荆棘密布,我也会护你周全!”
“嗯,我们一起!无论遇到什么困难,都绝不分开!”玉蘅用力点头,眼中重新燃起坚定的光芒。
两人相互扶持着,在风雪中继续前行,身影逐渐消失在茫茫的雪原之中,而他们身后,这场围绕着身世、权力与阴谋的风暴,似乎才刚刚开始……
暮春时节,暖融融的阳光轻柔地洒落在蜿蜒的官道上,两旁的杨柳依依,细长嫩绿的柳枝在微风中婀娜摇曳,似是在翩翩起舞。玉蘅安稳地坐在马车里,车内布置虽不奢华却透着一股雅致。她的手指下意识地轻轻摩挲着腰间的玉珏,那玉珏温润细腻,在阳光的映照下,隐隐泛出柔和的光泽,仿佛藏着无尽的秘密等待被揭开。
萧砚骑着马,紧紧随行在马车旁。他身着一袭玄色衣袍,衣袂被春风肆意吹动,猎猎作响,宛如一面飘扬的黑色旗帜。他身姿笔直挺拔,目光如鹰般锐利,时刻警惕地扫视着四周,不放过任何一丝异常。那虎口处因常年握剑而生的厚厚茧子,在缰绳上压出了浅浅的凹痕,无声地诉说着他丰富的战斗经历与不凡的身手。
“歇脚!”车夫突然一声响亮的吆喝,猛地用力勒住缰绳,马车“嘎吱”一声缓缓停下。前方不远处的茶寮里,正袅袅升起炊烟,给这宁静的画面增添了几分人间烟火气。几个身着粗布短打的汉子,正热火朝天地从马车上卸货,他们动作娴熟,你来我往,忙得不亦乐乎。
玉蘅轻轻撩起车帘,一阵带着淡淡咸腥的微风扑面而来。她微微皱眉,鼻翼轻动,喃喃自语道:“这味道,不像是常见的海盐,倒像是井盐那股特有的苦涩。怎么会在这儿闻到井盐味呢?”说着,她探出头,目光在四周搜寻。
萧砚利落敏捷地翻身下马,不经意间,靴尖轻轻踢到一块碎石。他低头望去,只见石头上沾着些许白色粉末,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微光。他心中一动,缓缓蹲下身子,伸出修长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捻起一点粉末放入口中,略一品味,眉头瞬间紧紧皱起,转头看向玉蘅,低声严肃地说道:“是私盐。这附近恐怕有私盐交易,玉蘅,咱们得格外小心。”
两人并肩走进茶寮,里面已有几个盐贩子围坐在桌旁划拳。玉蘅目光敏锐,瞬间注意到他们划拳的手势极为特别:拇指内扣,小指外翻,这独特的手势绝非寻常,倒像是某种特定的暗号。她心中警铃大作,表面上却神色如常,装作不经意地整理裙摆,同时在桌下用脚尖轻轻碰了碰萧砚的靴子,向他传递信号。
“这位爷,来碗茶?”掌柜的满脸堆笑,热情地提着铜壶走了过来,壶嘴正冒着腾腾热气。萧砚伸手接过茶碗,目光不经意扫到碗底,发现上面刻着古怪的符号:一个圆圈,里面画着三道波浪线。他心中一凛,眼神微微一眯,却没有立刻表露出来,只是将茶碗放在桌上。
玉蘅突然轻轻咳嗽起来,她赶忙用手帕掩住口鼻,微微皱眉,面露不悦地说道:“这茶...好重的咸味。掌柜的,你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是拿错了?”
萧砚心领神会,立刻将茶碗重重放在桌上,声色俱厉地怒喝道:“掌柜的,你这茶里掺了什么东西?莫不是想坑害我们这些过路客商?”
掌柜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如纸,手中的铜壶“哐当”一声脱手落地,滚烫的热水溅在一旁的盐袋上。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盐袋口突然崩开,白花花的盐粒如瀑布般洒了一地。玉蘅眼尖,一眼瞥见盐粒中混着些黑色颗粒,不禁脱口而出:“是硝石!这盐里怎么会有硝石?掌柜的,你到底在搞什么鬼?”
“动手!”掌柜的见事情败露,脸色狰狞,一声暴喝。盐贩子们如同听到命令的恶狼,迅速从桌下抽出短刀,刀刃在阳光下闪烁着冰冷的寒光,他们眼中闪烁着凶光,恶狠狠地朝着萧砚和玉蘅扑了过来。
萧砚反应极快,只见他猛地一脚踢翻桌子,伴随着“哗啦”一声,木屑纷飞。他长臂如闪电般一伸,稳稳揽住玉蘅的腰,大声说道:“走!不能和他们硬拼!”说罢,拉着玉蘅迅速朝着门外冲去。
两人迅速登上马车,车夫挥动马鞭,“啪”的一声脆响,马车如离弦之箭般疾驰在官道上。身后传来追兵们的喊杀声,一声高过一声,愈发显得紧张刺激。玉蘅急忙从车窗探出头,目光急切地在路边搜寻。突然,她眼睛一亮,看见路边的杨柳树上刻着奇怪的符号:一个圆圈,里面画着三道波浪线,和茶碗底的符号一模一样。
“是走私暗号!”玉蘅心中豁然开朗,急忙转头看向车内的萧砚,语速极快地说道,“圆圈代表盐井,波浪线代表运输路线。没想到他们竟用这样隐秘的方式标记走私路径。”说着,她迅速从怀中取出随身携带的舆图,在上面仔细标注符号出现的位置,手指快速移动,眼神专注而坚定。
萧砚勒住缰绳,停在一处岔路口。左边是宽敞平坦的官道,右边则是一条偏僻小路,小路两旁杂草丛生,显得格外幽静。玉蘅手指指向小路旁的杨树,大声喊道:“那里也有符号!”只见树干上刻着个箭头,清晰地指向小路深处。
此时,追兵的马蹄声如雷般越来越近,仿佛死神的脚步在步步逼近。萧砚当机立断,猛地一拉缰绳,突然调转马头,朝着小路疾驰而去。玉蘅紧紧抓住车辕,随着马车的剧烈颠簸,她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小路尽头是一座废弃的盐场,残垣断壁上爬满了翠绿的藤蔓,仿佛在努力掩盖着这里曾经的秘密。盐场里弥漫着一股陈旧的气息,混合着淡淡的咸腥味。
“进去!”萧砚低声说道,拉着玉蘅迅速躲进盐场。他们躲在一堆盐垛后面,大气都不敢出。追兵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又渐渐远去。玉蘅刚松了口气,肩膀微微放松,却听见萧砚低声急促地说道:“别动!盐场里似乎还有人。”
果然,不一会儿,盐场深处传来阵阵脚步声。几个黑衣人正抬着木箱,脚步匆匆。木箱里装满了成袋的私盐,随着他们的走动,发出轻微的摩擦声。玉蘅仔细观察,注意到他们腰间别着铜牌,牌子上刻着九瓣莲——是太师府的徽记!她心中一惊,凑近萧砚,压低声音说道:“萧砚,这私盐竟然和太师府有关,事情怕是越来越复杂了。”
突然,一只黑猫不知从何处窜出,从梁上一跃而下,“喵呜”一声,碰倒了堆放的盐袋。黑衣人警觉地立刻转身,手握利刃,警惕地四处张望,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慌乱。萧砚迅速伸手,拉着玉蘅往盐垛后又缩了缩,两人身体紧紧贴着盐垛,大气都不敢出。玉蘅的裙摆被盐粒染白,她心中焦急万分,突然想起什么,急忙从袖中取出一个小瓷瓶。
“闭气!”她轻声说道,声音低得如同蚊蚋。随即将瓷瓶中的粉末撒向空中。粉末遇盐即燃,瞬间“轰”的一声,腾起浓烈的白烟。黑衣人被呛得连连咳嗽,手中的武器也不自觉地挥舞起来,阵脚大乱。萧砚趁机拉住玉蘅的手,在混乱中迅速逃出了盐场。
夕阳西下,金色的余晖洒在官道上,仿佛给大地铺上了一层金色的纱毯。官道上恢复了平静,仿佛刚刚的惊险只是一场幻觉。玉蘅坐在马车里,借着微弱的光线,仔细研究着舆图上的符号,试图从中找出更多线索。她眉头紧皱,手指轻轻点在符号上,陷入沉思。
萧砚突然开口,打破了沉默:“那些符号,我在北境见过。”
玉蘅猛地抬头,目光中透露出惊讶与疑惑,看见他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萧砚微微皱眉,继续说道:“是在军械司的密档里。当时我就觉得这些符号很特别,没想到今日在这里又见到了。”
玉蘅心头猛地一跳,想起茶碗底的符号,和军械司的火药配方图上的标记一模一样。她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脸色微微一变,说道:“萧砚,这盐里又有硝石,符号又和军械司有关,难道他们在利用私盐走私硝石,制造火药?这背后到底藏着什么阴谋?”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他们投宿在一家客栈,客栈里人来人往,热闹非凡。玉蘅正要入睡,忽然听见隔壁房间传来熟悉的划拳声。她心中一动,轻手轻脚地从床上起身,走到墙边,将耳朵紧紧贴在墙上细听,发现那些特殊的手势组合,竟是一串数字密码!
“癸酉年三月初七...”玉蘅一边听,一边在纸上快速记录着,突然她的动作顿住,眼中满是震惊,手中的笔差点掉落,喃喃道:“这不正是养母足底刺青的日期吗?怎么会如此巧合?这其中到底有什么关联?”
就在这时,萧砚轻轻推门进来,手中拿着一块沾着盐粒的布条,神色凝重地说道:“客栈后院发现私盐,还有这个...”
布条上绣着半枚凤纹,与玉蘅的玉珏断口处严丝合缝。月光从窗棂漏进来,洒在布条上,隐约可见“永昌七年”的字样。玉蘅看着布条,心中的疑惑如潮水般涌来,她抬起头,看向萧砚,说道:“萧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养母的刺青日期,玉珏,还有这私盐走私,它们之间究竟有着怎样的联系?我们该从何处入手解开这些谜团?”
萧砚走到窗边,望着窗外的夜色,双手抱胸,沉思片刻后说道:“玉蘅,这背后的阴谋恐怕远比我们想象的要复杂。从私盐到硝石,再到这些神秘的符号和与你身世相关的线索,这一切似乎都指向一个巨大的阴谋。我们必须小心行事,尽快弄清楚真相,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当务之急,我们要顺着这些线索,一步步查下去。”
玉蘅点头,眼神坚定地说道:“嗯,无论如何,我们都要一起揭开这背后的秘密。哪怕前方荆棘密布,困难重重,我们也绝不退缩。”月光洒在他们身上,仿佛在为他们的决心披上一层银色的光辉,而他们不知道,前方等待着他们的,将是更加错综复杂的谜团与危险。
接下来的日子里,玉蘅和萧砚根据舆图上的符号,继续追踪私盐走私的线索。他们沿着线索来到了一个小镇,小镇看上去平静祥和,街道两旁的店铺琳琅满目,行人来来往往,一片繁荣景象。但他们知道,平静的表象下或许隐藏着更大的危机。
在小镇的集市上,玉蘅注意到一个卖杂货的小贩,他的摊位上摆放着各种杂物,其中有几件物品上隐隐刻着与之前相同的符号。玉蘅心中一动,假装挑选物品,慢慢靠近摊位,笑着对小贩说道:“老板,你这东西看着挺特别的,这上面刻的是什么呀?我从来没见过呢。”
小贩警惕地看了她一眼,眼神中闪过一丝戒备,说道:“姑娘,你问这个干啥?不过是些装饰罢了,没啥特别的。”
萧砚在一旁观察着小贩的神情,走上前,面带微笑,客气地说道:“老板,我们对这些符号挺感兴趣的,你要是知道些什么,不妨告诉我们,不会让你白说的。”说着,他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放在摊位上。
小贩看着银子,眼中闪过一丝犹豫,最终还是收下了,他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说道:“这符号是一个神秘组织的标记,他们在这一带很有势力,我劝你们还是别多问。这要是被他们知道了,我可吃罪不起。”
玉蘅心中一动,追问道:“那你知道他们在什么地方活动吗?哪怕一点点线索也行。”
小贩摇了摇头,无奈地说道:“我真不知道,只知道他们行事隐秘,很少有人见过他们的真面目。我也是偶然间知道这符号的事儿,其他的就不清楚了。”
玉蘅和萧砚对视一眼,心中明白,这条线索暂时断了。但他们没有放弃,继续在小镇上寻找其他线索。
他们来到一家酒馆,酒馆里人来人往,热闹非凡。酒客们的欢声笑语、猜拳行令声交织在一起。玉蘅和萧砚找了个角落坐下,点了些酒菜,一边吃着,一边听着周围人的交谈。这时,邻桌的几个大汉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其中一个大汉喝了口酒,说道:“听说了吗?最近盐场那边又有新动作了,好像是要运一批重要的货物出去。”
另一个大汉接口道:“什么货物这么重要?不会又是私盐吧?这私盐生意最近查得可严了。”
第一个大汉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说道:“比私盐可重要多了,好像是什么能改变局势的东西。我也是听别人说的,具体是啥,我也不清楚。”
玉蘅和萧砚心中一凛,他们交换了一下眼神,萧砚起身,面带微笑地走到那几个大汉桌前,说道:“几位大哥,听你们说盐场的事儿,我们也挺好奇的,能不能给我们讲讲?我们就是路过的客商,对这些事儿挺感兴趣。”
大汉们警惕地看着他,其中一个大汉皱着眉头问道:“你是谁?打听这个干啥?这事儿可不是随便能说的。”
萧砚笑着说道:“几位大哥,我们就是觉得新鲜,想多了解了解。大家出门在外,交个朋友嘛。”
这时,玉蘅也走了过来,笑着说道:“几位大哥,我们请你们喝酒,就当交个朋友嘛。”说着,她吩咐小二上了几壶好酒。
大汉们见他们如此热情,又有酒喝,便放松了警惕。其中一个大汉说道:“好吧,看在你们这么有诚意的份上,就告诉你们。听说这批货物和京城的大人物有关,具体是什么,我们也不清楚。反正来头不小,让我们这些小老百姓知道了,没啥好处。”
玉蘅心中一动,装作不经意地问道:“京城的大人物?是不是太师府的人?我好像听人说过,太师府在这一带有些生意。”
大汉们惊讶地看着她,其中一个大汉说道:“姑娘,你怎么知道?不过你可别乱说,太师府可不是好惹的。这事儿要是传出去,我们都得遭殃。”
萧砚心中明白,他们已经接近真相了。他说道:“几位大哥,那你们知道这批货物什么时候运走吗?从哪里运?我们就是好奇,想看看这神秘的货物到底是啥。”
大汉们摇了摇头,说道:“这我们就不知道了。不过听说是在晚上,具体地点就不清楚了。好像是在盐场的一个秘密仓库,具体位置没人知道。”
玉蘅和萧砚谢过几位大汉,回到自己的座位。玉蘅说道:“萧砚,看来我们得在盐场附近守着,说不定能发现什么。今晚我们就去盐场,看看能不能找到那个秘密仓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