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婉傅泽成最新章节内容_姜婉傅泽成小说连载中章节试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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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婉傅泽成是小说《婆婆向我立威?休怪我一拳让你老实》的角色人物,是由作者咿伊写的一款年代类小说。目前小说连载中,以下是小说《婆婆向我立威?休怪我一拳让你老实》的章节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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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1年初春,大饥荒,饿死人无数,外面街道上灰扑扑的一片。

小胡同,大杂院,一间破旧狭小的屋子里。

“六丫,来,抱抱这孩子吧,孩子生下来这么多天,你这个当娘的还没抱过呢。”

姜婉侧身往床里侧翻了个身,别过头去不看那孩子,好半晌才闷闷开口道,“大娘,你将孩子抱走吧,我困了。”

刘大娘叹了一口,“行,那你先休息,我去给你熬点粥。”

她弯腰将孩子抱起来,关上门走出去。

等人彻底走了之后。

姜婉紧了紧被子,脑袋嗡嗡的,疼得厉害。

她是穿到了这个年代才三岁,只是小时候摔了一跤失去了现代的记忆,让她以为自己就是这个年代的人。

直到前些日子生完孩子醒来,她这才记起自己不是姜六丫,而是叫姜婉。

随着记忆而来的,还有一个可怕的消息。

自己不是穿越,而是穿书,穿成了一本年代文中,男主傅泽成的凄惨原配。

按照剧情,男人其实是京市高干子弟,只是因为从小被人贩子拐走,这才变成了小县城的一个混混二流子,专门靠着黑市挣钱。

至于她姜婉,只是男人意外娶的女人,他不喜欢她,孩子也是意外有的,只一次就有了。

再过些日子,男人的身世暴露,会回到京市,与傅家的养女刘雅静,也就是女主产生各种交集,渐渐动了心。

自己这个意外娶的原配,日后不仅要忍受男人的冷淡疏离以及精神出轨,还要忍受高门婆婆的各种打压教训。

甚至就连自己刚刚生下来的儿子,也会更喜欢女主,为了女主各种气她这个亲妈。

自从生下孩子之后,姜婉频繁地做噩梦。

梦里她就是这个年代的姜六丫,书中的剧情也会变成现实,噩梦中,高门婆婆嫌弃她身份低微,只是个乡下村姑,不如养女刘静雅拿得出手。

她被婆婆各种立规矩,当着外人的面毫不留情将她逼疯。

唯一可以依靠的丈夫,冷眼可看着她成为疯子,指责她不孝顺公婆,善妒心思龌龊狭窄,胡乱污蔑他和养妹刘静雅的名声。

一手养大的儿子不理解她,为什么没有雅静姑姑温婉大气,要是让雅静姑姑当他妈妈就好了。

直到,后来守寡的刘静雅,被男人接回来家里,几年之后意外怀上了男人的孩子。

从此,作妖不断的婆婆,心有所属的丈夫,被养歪的儿子,还有怀了男人孩子的小白花寡妇养妹。

个个不断打压她,逼她离婚,逼她精神抑郁主动跳井自杀,成全丈夫和寡妇养妹。

可姜婉每次做完这些噩梦醒来,浑身依旧会发颤冒冷汗,大脑嗡嗡作响,那个刻入心底的阴冷与自卑紧紧缠着她不放。

她紧紧抱住自己,蜷缩在床的里侧,不敢闭眼。

一闭眼,死之前被烈火焚烧的痛苦,各种烧焦的尸体刺激味道犹在鼻边。

一切仿佛真实得不能再真实,好像都是她真真切切经历过的一样。

不对,应该说,那就是她真实经历过的事。

梦里的她,跟没有恢复记忆之前的她,性子简直一模一样。

姜婉可以确定,这不是梦,是她曾经真实发生过的事。

以至于她不敢抱那个孩子,一看到他,姜婉就会想起这个孩子长大之后,对她抗拒和厌恶。

“奶奶说了,你就是个没有教养的疯子,我才不要你这个疯子村姑当我妈妈,静雅姑姑那么漂亮善良,对我也好,爸也更喜欢她,我只想让她当我的妈妈。”

这些话犹如一根根针扎进她的心里,让她又酸又疼。

她更不想见那个男人。

“姜婉,你的心思能不能别这么脏,我和静雅只是一场意外,咱们先离婚给静雅肚子里的孩子一个名分,以后再找机会复婚。”

梦中,男人这些话想想就让人反胃。

好在,自从孩子出生到现在,对方只回来过一次,还是在她睡着的情况下回来的。

这时,房门再次被打开了。

刘大娘端着一碗玉米大碴子粥进来,坐到了姜婉的床边,叹了一口气。

“六丫啊,你生完孩子后的异常,大娘看在眼底,你是不是在生陆平这小子的气,气他一天到晚在外面鬼混,连你生孩子都不回来看你一眼?”

姜婉默默摇头。

陆平就是傅泽成还没找回那家人之前的名字,他现在还只是个城里的小混混二流子,整天不着调。

实际上,这些都是他用来掩饰自己黑市二把手的手段。

周围的邻居,包括一向对他照顾有加的刘大娘,都不知道他在外面干的那些事。

只以为他不是个正经人,哪怕在城里有一份正经工作,也没人肯将姑娘嫁给他,哪能还轮到她这个从乡下逃荒的黑丑村姑。

刘大娘瞧姜婉这样,还以为她依旧在生闷气。

“六丫,大娘知道陆平那小子在这事上做得不对,你从怀孕到生孩子差不多大半年,他都没回来看过两次,确实对不起你们母子俩,可夫妻之间哪有隔夜仇。”

“你看看这碗里,多好的玉米大碴子粥,都是今天一大早上,陆平弄回来给你补身体的。”

“现在外面处处闹饥荒,饿死了不少人,能有野菜团团吃就不错了。”

“没想到陆平还有这本事,给你弄来玉米面,可见他对你还是上心的。”

姜婉偏头靠在床里侧,喉咙发涩,依旧没说话。

如果不是她知道未来的剧情走向,估计她也会这样想。

可如果男人心里真的有她,以他黑市二把手的能耐,弄几个鸡蛋给刚刚生完孩子的媳妇补补身体,应该算不上啥难事。

可他没有,除了这些喇脖子的几斤玉米面大碴子,他啥也没留在这家里。

除了勉强饿不死他们母子俩,陆平从不会管家里的其他事。

现在想想,从一开始他对她就没有一点感情。

难怪以后他会爱上别的女人,还会将她和他的孩子,交给那个女人以及日后的高门婆婆照顾。

刘大娘见姜婉一直闷在被子里不说话,又叹了一口气,“六丫,你哪怕不为自己想想,也要为孩子想想,陆平那小子再怎么不是,可在这饥荒年,他也没让你们母子俩饿死。”

“你是逃荒到这儿来的,你应该知道,现在外面的日子有多苦,饿死了多少人。”

“你又没有城里户口,平时吃的都是陆平的定量口粮,你要是跟他赌气,以后吃亏的还不是你。”

“听大娘的一句劝,等下次陆平回来,你别跟他闹,也别跟他吵,女人结婚后日子都是这样过来的,忍一忍就过去了。”

也就是这个丫头命好,去年逃荒到这儿快要饿死的时候,遇到了陆平那小子,否则早就饿死了。

陆平那小子除了平时人混了一些,不着调一些,也没啥不好的,人家好歹有屋子有工作,还有城里户口,多的是女人想嫁给他。

要是六丫跟他闹起来,陆平不要她了咋办。

现在外面闹饥荒这么严重,家家户户都快揭不开锅了,大街上都能看到饿死的逃荒人。

六丫要是被赶出去,只能落得个活活饿死的下场。

姜婉死死攥紧被子,背对着刘大娘,鼻子一酸,泪眼无声落下打湿了枕头。

忍,又是忍!

噩梦中,陆平,不,应该说傅泽成。

他将守寡的养妹刘静雅母女俩接回家里,一住就是六七年,他还瞒着她,私下将大半的家底都交给刘雅静打理。

婆婆让她大度,男人让她别斤斤计较,就连儿子也让她善良, 别跟着怨妇一样争风吃醋。

所有人都逼她忍,最终逼得她精神抑郁,成了疯子。

可直到刘静雅有了傅泽成的孩子,她才明白,做人不能一直忍。

忍让就是退让。

你退一步,别人进十步,就会认为你好欺负,从此以后把你当成软柿子揉搓。

她不会忍了。

哪怕这些事情都还没发生,现在发生的只是一些小事,她也不想忍了。

姜婉抬手默默擦掉眼泪,深吸一口气,“大娘,你出去看看孩子吧,将粥放在一旁,我自己吃就行。”

如今的陆平还没找到自己的家人,因此暂时没有爸妈,也没有其他亲人。

这次生孩子,是他找了隔壁的刘大娘来照顾孩子还有她,一个月两斤玉米面,再加上五块钱。

刘大娘点头,“行,大娘说的好你好好想想。”放下碗筷之后,人关上门出去了。

姜婉端着喇脖子的玉米面大碴子粥,小口小口地喝着,心里却已经计划着等明天出了月子,跑去部队投奔她这辈子的亲大哥姜城。

这个男人她不要了,至于孩子,跟着她这个无依无靠的妈,估计以他长大后的性子,也会埋怨她没有给他好的生活。

既然这样,索性让他跟他亲爹一块生活吧,以后他们父子俩,和女主刘静雅母女一家四口也能和和美美。

男人孩子她都不要了。

姜婉穿的这个身份,是附近一个大队穷苦人家姑娘,一家子是十几口人,她的兄弟姐妹就占了八九个。

她排行第六,叫作姜六丫,她上面还有一个大哥和好几个姐姐。

大哥叫作姜城,比她大十多岁,是姜家最出息的孩子,现在在部队当营长,好像还娶了一个城里媳妇。

一场大饥荒,全家逃荒,爹娘和几个兄弟姐妹,最后要么走散,要么活活饿死了。

本来她逃到这个地方,也快饿死了,后来是陆平救了她,再后来两人意外发生关系,怀上孩子,对方不得不给她一个名分。

可哪怕是这样,她和他也没有领证,只是简单地给周围的邻居发了几颗喜糖,这婚差不多就成了。

喝完粥后,姜婉放下碗筷,从枕头底下翻出介绍信,部队地址,以及二十块钱出来。

介绍信是她老家的介绍信,当初逃荒的时候,大队长怕他们以后遇到啥麻烦,所以还多给逃荒的人一张空白的盖章介绍信。

部队地址是爹娘怕大伙儿走散,早早就跟他们兄弟姐妹几个说的。

至于这二十块钱,则是这一年来,从陆平每个月给她的几块钱生活费中省出来的。

可光有这些完全不够。

大哥所在的部队距离这里很远很远,光是坐火车都要坐几天几夜,还要中途换乘。

这一路上,没有粮票,哪怕有钱,她也买不到吃的,二十块钱倒是勉强能支撑她到那个地。

姜婉下意识攥紧手里的钱和介绍信,陷入了沉默。

出远门,一般的地方粮票是不行的,只有全国粮票才行得通。

现在外面因为闹饥荒饿死了不少人,就连城里也有人饿死,粮票更是成了救命的东西。

平时除了陆平的工作单位和街道办会发一些粮票之外,是很难从别的渠道弄到粮票的。

家里的粮票还有钱全都在陆平那里,她压根不知道这些东西放在哪里。

现在距离前往部队投奔大哥,只剩下路上口粮的问题了。

姜婉抬眸四处打量了一下这间小小的屋子,最终看向了桌子上的空碗。

如果弄不到粮票,那就弄一些干粮路上吃,坚持坚持还是能熬过去的。

陆平虽然不让她知道家里的钱和票,但是每月都会弄一些粗粮放在家里,比如地瓜,玉米面,还有大白菜等等,东西不多,勉强够一个人的分量。

他平时不在家吃,这些东西都是留给她吃的。

玉米面做成玉米饼子,地瓜无论是干吃还是煮熟都能吃。

后天陆平应该会回来一趟,如今口粮的问题也解决了,姜婉不打算拖下去,她打算明天出了月子就走。

今天是坐月子的最后一天,明天一大早上收拾好东西,她就可以去部队投奔大哥了。

想得这里,姜婉心里忍不住激动起来。

哪怕以后的日子再难过,也总比以后的日子好。

她还年轻,还不到十八, 只要肯努力,总能将日子一步步过好的。

陆平虽然对她冷淡无情,不过对孩子还是有几分感情的,有他在,他不会让这个孩子受苦。

一开始,她也不是没想过带着孩子一块走,以后慢慢教养,说不定孩子会跟未来不一样。

可后来,她频繁做噩梦,梦中让她最心痛的就是这个孩子。

他以后注定会更喜欢女主刘静雅,更喜欢京市那个高门大户。

既然这样,那就让他留在这里吧,他总归是陆平的亲骨肉,陆平对这个儿子还是有些感情的。

……

到了晚上。

刘大娘将孩子抱过来,“六丫,你再看看你有没有奶水,孩子一直吃大米糊糊也不是个问题,大米可是细粮,这饥荒年想弄也弄不到多少。”

“你再好好试试,能不能出奶水。”

姜婉一点都不想面对这孩子,毕竟是十月怀胎亲生的,她怕一旦接触多了她会心软。

“大娘,你看我这瘦巴巴的样子,浑身没二两肉,哪来奶水?”

从前年开始,饥荒一天比一严重,城里还好,好歹有定量的粮食,勉强饿不死人。

可乡下就惨了,乡下啥也没有,地里又种不出粮食。

再加上姜家重男轻女极为严重,她这个闺女夹在中间不上不下的,自然更讨不了啥好。

平时吃得最少,饿得最厉害,身体严重亏损,不仅面黄肌瘦,而且极度营养不良。

从外表上看就是个又黑又丑,浑身没二两肉的野丫头。

哪怕现在稍微好些了,可也没好到哪里去,依旧头发枯黄,面黄肌瘦, 跟前世她那张漂亮明艳的脸完全不一样。

不过经过她仔细观察,其实五官跟前世的她是差不多的。

只是太瘦了,瘦得脱相,气色也不好,这才瞧着天差地别。

这年头,也不止是她,好多人都已经饿得脱相了,要不是熟悉的人,还真认不出来。

好在,她还有一个金手指空间灵泉,再等一一些日子就能打开。

里面有她的金针,还有她前世做的一些药丸,恢复容貌,滋养这副身体倒是不难。

刘大娘看着姜婉这副瘦巴巴的模样,一下子犹豫了,“……这,还算是了吧。”

“你好好休息,明天就能出月子了。”

大米糊糊就大米糊糊吧,这年头好多人想吃大米糊糊还吃不上呢。

也不知道陆平那不着调的小子,从哪弄来的。

姜婉抿唇笑着点头,是啊,明天就能出月子了。

平日里,孩子也不跟她睡一块,都是刘大娘抱到隔壁她家里,跟她一块睡的。

陆平也不在家。

明天一大早上,她起来将干粮做好,拿着直接去火车站买票,坐上前往部队的车票就行。

从此她就能彻底跟这对父子俩没有牵扯了。

……

初春的早晨天色亮得比较晚。

一个晚上,姜婉都没怎么睡着,在刘大娘抱着孩子走后,她便开始收拾包袱。

说是包袱其实也没啥。

里面只有两件换洗的衣服,还有那二十块钱,以及介绍信。

等外面公鸡打鸣,瞧着窗外天色差不多了。

姜婉摸黑起床,烧水洗澡将自己收拾了一番,坐月子这些天不能碰洗澡不能碰水,她身上早就脏得不行,黏糊糊的,油腻腻的。

她早就受不了。

洗完澡之后,又换了一套干净的衣服,姜婉这才开始手脚麻利地烧火做饭。

前世的她住在城里,从小被家里人娇生惯养,哪里用过这些烧火烧煤的灶台。

可失忆这些年,作为一个不受宠的丫头片子,家里的家务她不做也要做,因此现在的姜婉差不多啥都会做了。

家里的柜子里,一共还有两斤玉米面,四五个地瓜,还有一棵大白菜,一根萝卜。

姜婉将一共贴了十二个玉米饼子,蒸了三个地瓜,然后将这些干粮包好,装在包袱里,趁着天黑偷偷溜出门,前往火车站了。

他们俩是因为孩子在一块的,哪怕生了孩子之后,陆平也没想过跟她领证,只有一个临时居住证。

现在孩子给他,以后天高地远,两人彻底没关系了。

等陆平回来,看到她留下来的信,应该会高兴吧。

……

经过一番折腾。

姜婉终于摸黑赶到了火车站,买票上车,坐上了前往部队的火车,她紧紧抱着包裹,看着渐渐远去的县城。

终于松了一口气。

不知为何,随着火车开往的距离越来越远,姜婉看着窗外的景色不断变化,心里五味杂陈的,思绪也在放空。

与此同时天色也渐渐亮了起来。

一大早上,刘大娘被身边的孩子吵醒了,孩子不停地哭。

她纳闷了,连忙翻身给孩子检查了一番。

没有尿,也没有拉,这个点也不是吃饭的时候,平时这孩子可乖了,很少哭闹。

今天这是咋了。

刘大娘将孩子抱在怀里哄,“乖乖,别哭了,别哭了……”

可无论她怎么哄,孩子依旧哭个不停。

刘大娘没办法,只好一大早上去隔壁敲姜婉的房门。

敲了半天也不见里面有个动静,她害怕出事,刚要扯着嗓子喊人过来帮忙打开门。

谁料,这时大半个月不着家的陆平,手里提着一条鲫鱼从外面回来了。

刘大娘见状连忙将事情跟他说。

眉眼冷峻的高大男人抬头看了眼紧闭的房门,大步走过去掏出钥匙将门打开。

推门进屋,直接看向床上。

床上空荡荡的,屋里冷清清的,周遭安静极了。

只有一张纸放在桌子上。

陆平冷脸扫过屋内, 没有发现女人的身影,最终目光落在桌上的纸上面一看。

脸色一下子更黑了,半晌没说话。

昏暗的光线下,男人的半张侧脸忽明忽暗,让人看不出喜怒。

跟上来的刘大娘瞧见屋里没人,吓了一大跳,险些扯着嗓子喊人来帮忙找人。

陆平抬手打断刘大娘的话,沉声道,“大娘,不用找了,以后你们就当没这个人。”

“孩子你继续帮我照看着,每个月的粮食和钱,我每月月底给你。”

这下,刘大娘还啥不明白的。

她喉咙堵得慌,“好,大娘一定帮你好好照顾孩子。”

六丫也真是的,说跑就跑了,也不瞧瞧现在闹饥荒都成啥样了,连刚生下来不久的儿子都舍得,真是狠心。

丢下这句话,陆平看也没看孩子一眼,随手将手里的鲫鱼丢给刘大娘,然后又出门了。

时间一晃。

几日过去。

姜婉经过两次换乘火车,无数次的问路,终于来到了姜城所在部队的驻扎地前。

本就因为营养不良,又黑又瘦的她,经过几天的劳累奔波之后,更加显得灰扑扑的,整个一个难民模样。

也正是因为她这样子,才能一路有惊无险地顺利来到这个地方。

看到在门口站岗的军人。

姜婉连忙掏出介绍信走了过去,“你好,同志,我找姜营长,我是他妹妹。”

军人同志拿过介绍信,上下打量了眼前又黑又瘦,头发枯黄严重营养不良的女人一眼。

“你说的姜营长,不会是姜城姜营长吧?”

他认识的这些营长中,也就只有这么一个姓姜的。

不过眼前这人瞧着,咋跟姜营长长得那么不像呢。

姜婉激动地点了点头,“就是姜城姜营长,他是我大哥,这几年老家闹饥荒,大队里不少人都去逃荒去了,我在逃荒的路上跟爹娘走散,实在找不到人,这才来投奔我大哥的。”

“麻烦军人同志帮我叫一下大哥了。”

他们虽然是兄妹,但却是同父异母的兄妹,没怎么相处过,也没什么感情。

可现在她唯一能想到能投奔的人,只有这个大哥了。

大哥十七八岁就去当了兵,他很少回家里,从前他跟二姐,三姐的年纪相差最小,又是同一个娘生的,几人的关系也最亲近。

后来大哥的娘病死了,爹又另娶,这才有了后面这些兄弟姐妹。

算起来她都已经七八年没见过他了。

也不知道他还记不记得自己这个妹妹。

军人同志又看了眼介绍信上的地址,以及信息,“行,我去帮忙你打电话问问。”

“不过姜营长现在出任务应该还没回来,我打电话给姜营长的家属问问情况。”

姜婉微微愣了愣,大哥出任务了?

过了好一会儿,电话才接通。

军人同志将这事大概跟电话另一头的人说了一遍,因为隔得有一段距离。

姜婉并没有听见电话另一头的人说了什么。

等电话挂断之后,军人同志再次走到了姜婉的面前,“同志,你先在这里等着,待会儿姜营长的家属回来找你,再次问问情况,确定你的身份。”

“这里有坐的地方,你先坐着等吧。”

姜婉点了点头,“好,麻烦军人同志了。”

她也知道,现在好多地方抓敌特很严格,哪怕有介绍信也不能马虎,没有确定她的身份之前,谁也不会贸然将她带进部队。

坐下之后,也不知坐了多久,还没见有人过来,从中午到下午,一直坐到天色渐渐黑。

姜婉的肚子开始小声叫了起来,还是没有等到来人。

初春的天冷飕飕的,吹打在人的脸上跟刀刮差不多,单薄宽大的衣服被风吹得越发空荡。

这一路上,历经五天五夜,她的口粮已经吃光了,现在身上除了剩下的几块钱外,啥也没有。

要是不能留下来,她连回去的路费都掏不出来。

就在这时。

一个穿着时髦的列宁装,小皮鞋的刘爱芬姗姗来迟。

刚走近,刘爱芬上下打量了姜婉一番,从头到脚,很快又收回视线。

“你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

现在抓特务严,可别领了一个特务回去,影响了她男人的工作。

姜婉一下子猜出来人的身份,她站起来任由对方打量。

“你是大嫂吧,我是姜婉,在家排行第六。”

“咱们家在红旗公社梨花大队,两年前大哥还往家里寄了一封信,跟家里说了他和大嫂你结婚的事,后来爹和娘还特意往部队里打了电话,说是想来看望你们。”

“只是后来家里事情多,再加上要坐很久的火车,大哥怕爹的身体受不住,这才没让他们过来的。”

刘爱芬眸色微微一顿,有些不自然地移开视线,清了清嗓子。

“原来是六丫啊。”丈夫曾经跟她说过老家的一些事,以及他那个后娘,还有后娘生的那几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妹妹。

“那你这次来,打算待多久?”这话的潜在意思,只要不是个傻子,都能听得明白。

姜婉微微低下头红了眼眶,眼泪默默掉落。

“大嫂,老家……老家闹饥荒了,饿死了不少人,爹娘带着我们一大家子逃荒,路上太乱了没,不仅没吃的,而且连水都没了。”

“我跟爹娘他们走散,实在没地方去了,这才想到来投奔大哥大嫂你们,等有了爹娘的消息,我就回去。”

刘爱芬愣住了,想到自己私下扣住的那些钱,一时之间她有些心虚。

再加上部队大门口的,人来人往,万一被人听见了咋办。

可她也不想平白家里多个外人,想来想去,她有了主意。

“这样吧,你大哥现在也还没回来,我之前跟你没见过,也不太清楚你的身份。”

“万一闹出事情来就不好了,你先住在招待所几天,等你大哥回来再说。”

姜婉闻言抬手抹掉眼泪,眼眶依旧泛红,再加上她浑身瘦巴巴,脸色蜡黄营养不良的样子,瞧着倒是让人感到可怜。

“大嫂,我真的是六丫,你要是不信,这些年你和大哥往家里寄信说了啥,我都能说得一清二楚。”

“等我找到爹娘我就会回去。”

其实没啥信,这对夫妻两也没往家里寄过啥钱。

一开始每月还会寄个五块十块的,后来一分都没有。

在农村,老人一般都是跟长子一块生活。

爹已经五十多快六十了,已经到了该跟大儿子过的年纪。

可身为长子的大哥,这几年以来,不仅没往家里寄过一分钱,就连一点音信都没有。

爹还以为是大哥娶了媳妇,日子困难起来,所以也没写信过问。

不过瞧着大嫂这样,估计这其中另有缘由。

刘爱芬脸色微变,连忙打断姜婉的话,“行了,我知道你是六丫,我认出来了。”

“有啥话回家再说,天色都快黑了,你大老远跑来也不容易,先留下来吧。”

一个乡下来的丑丫头而已,没学历没见识,土里土气的,要是过几天赖着不走,她有的是办法。

姜婉笑了起来,激动地喊了一声大嫂。

“谢谢大嫂。”

别管以后咋样,好歹第一步是成了。

她不是个瞎子,瞧得出来刘爱芬不待见她,不过想想也正常。

谁家小夫妻,会愿意家里平白无故多出一个乡下来的小姑子。

她也没打算在大哥家里一直等待下去,只是想先找个过渡到地方,再找找办法,寻找一条出路。

“行了行吧,快跟上吧。”

很快,姜婉跟着刘爱芬来到了部队家属大院,走在一条小路上。

路上还有不少女人孩子,朝着她好奇望着过来,“爱芬,你身后这个是谁啊,咋没见过?”

“给大伙介绍介绍呗。”其实不用说,她们也猜到了一些。

现在外面闹饥荒严重,有不少家属为了活下去,大老远跑过来投奔部队里的儿子男人。

这个黑瘦的丫头浑身没二两肉,一看就是逃荒过来的。

刘爱芬可不是啥省油的东西,这下可有好戏看了。

面对其他嫂子的话,刘爱芬也没藏着掖着,她将姜婉拉过来大大方方地介绍道,“这是我男人老家那边的亲戚,叫作姜婉,过来住几天。”

“来,小婉,叫人。”

姜婉有些意外,没想到对方没叫她六丫,而是叫她一开始介绍的名字姜婉。

回过神来之后,她乖巧喊人。

“各位嫂子们好。”

祝团长媳妇上下打量了眼前的黑瘦丫头一眼,点了点头。

“黑了点,瘦了点,养一养就更好看了,说不定到时候,我还能帮忙介绍个对象,以后留在这军属大院里,跟咱们大伙儿当邻居。”

虽然是乡下出身的姑娘,也不好看,但是刚刚面对这么多嫂子的目光以及打趣,她倒是没露怯,更没有畏畏缩缩。

光是这一点,就强过了不少姑娘。

听着这话,不止姜婉愣住了,就连刘爱芬也微微一怔。

是啊,她男人长得不赖,浓眉大眼的,都是兄妹,这丫头好好养一养,说不定也不差。

嫁不了头婚的,像那些死了媳妇男人还是可以试一试的。

说不定对她男人的事业还有帮助。

想到这儿,刘爱芬看着又黑又瘦的姜婉,也顺眼了不少,态度缓和了几分。’

她对祝团长媳妇笑着道,“行啊,说不定以后这丫头还真的麻烦嫂子。”

祝团长媳妇在部队好些年了,人脉也比她的广,要是这人肯帮忙,绝对能尽快将这个丑丫头嫁出去。

祝团长媳妇笑了笑,没有继续说话。

能不能成,也不是她一个人说了算,还得过些日子再看。

哪怕是二婚,部队里的那些男人也不是啥女人都要。

别到时候做媒不成,反而毁了自己的名声。

两人你来我往的一番话,让周围的一些嫂子对姜婉的打量更深了。

姜婉装作仿佛没听到,没看到似的,只是默默站在原地不动。

现在这场面,可没她这个寄人篱下的人说话的份。

至于她们口中的嫁人,如果有合适的再嫁也不是不行,但是以她现在这种情况,压根不可能挑到符合自己心意的男人。

这一点,她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因此,这条路根本走不通。

很快,这些嫂子们都走了,刘爱芬收回视线,瞥了眼一直没说话的姜婉一眼,“走吧,前面就是我和你大哥的家了。”

姜婉抬头,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很快来到了一处院子门前。

院子从外面看不大,估计里面也没多宽敞,可比起她跟陆平住的那两间狭小屋子,这个地方已经算是很大了。

开门进去。

孩子的哭闹声不止,一个十七八岁,容貌清秀的女孩正抱着一个婴儿哄来哄去。

瞧见刘爱芬回来了。

女孩抱着孩子过来,“姐,红梅是不是饿了,她咋老是哭个不停啊?”

刘爱芬随便看了眼孩子,不耐烦地摆摆手,“哭就让她哭吧,现在家里来客人了,我可没这功夫给弄吃的。”

说完,她又回头看向姜婉,“来,我给你们俩介绍一下,桂花,这是小婉,你姐夫老家的妹妹。”

“小婉,这位是桂花,我妹妹。”

“家里也没多余的地方,只有两间屋子,我和你大哥一间,你们俩还有孩子们睡一间,床也没有多余的,你们俩自己协商,看看晚上该咋睡。”

抱着孩子的刘桂花一下子不乐意了,她跺脚,“二姐,我才不要,那屋里只有一个上下铺,下铺是金宝的床,上铺是我的床,这突然间多了一个人。”

“往哪睡啊,总不能跟我挤在那张小小的上铺吧。”

先不说挤不挤得下,哪怕挤得下两人,可半夜翻个身都困难,一不小心从上面摔下来死人了咋办。

更何况,她才不想跟这个脏兮兮,又黑又丑的乡下野丫头睡在一块,谁知道她身上有没有跳蚤。

姜婉还没说些啥,只见刘桂花狠狠瞪了她几眼,扬起下巴冷哼道,“我管你睡哪,但是不许睡我的床,更别能动我的东西。”

“要是让我发现我的东西脏了,或者被人动过了,小心我跟我姐还有姐夫告状。”

姐夫乡下的那些穷亲戚都好多年没有联系了,平时过年都是去他们家过,这个野丫头还不知道哪冒出来要饭的。

哼,又丑又黑,这要换做是她,她都不好意思上门。

刘爱芬连忙拉住了刘桂花,对着姜婉不好意思笑笑,“小婉,别跟桂花一般计较,她年纪小不懂事,被你大哥还有我宠坏了。”

“你是姐姐,稍微让一让她,好不好?”

说完,她又转头一顿教训,“桂花,小婉是客人,爸妈平时是咋教你的,你就这么对待客人?”

刘桂花撇了撇嘴,“行行行,她是客人。”

瞧她二姐这样子,看来这野丫头住不了几天。

那她就再忍忍吧。

姜婉看向两人,“大嫂,没事,我能理解。”

自家人肯定维护自家人,也不知道她那个大哥咋样,会不会像大嫂维护她妹妹一样维护她。

刘爱芬笑了笑,“还是小婉乖巧。”

她话语突然一转,“对了,小婉,你这个年纪,在老家应该订亲了吧?”

乡下的姑娘一般十五六岁就开始订婚,十六七岁差不多嫁人了。

算算年纪,姜婉差不多十八了。

姜婉微微红了眼眶,抬手抹眼泪。

“大嫂,不瞒你说,其实……其实我已经嫁过男人了,只是……只是男人也饿死在这场大饥荒中,现在只剩下我一个人活下来。”

刘爱芬一下子愣住了,“啥,你已经嫁过男人了?”

还成了寡妇?

那她以后咋办,要长相没长相,要家世没家世,现在年纪轻轻又成了小寡妇,这种情况想要在部队里,找个二婚老男人嫁了都困难。

得了,看来刚刚的那个想法是行不通。

见姜婉还在抹着眼泪,红着眼睛无声哭泣。

刘爱芬不耐烦了,她摆摆手,“行了行了,别哭了,哭得人心烦。”

“你先暂时留下来,但是,你也瞧见了,哪怕是我亲妹妹过来,也是要帮忙做家务带孩子的,以后你跟桂花一块分担这家里的家务,有啥不懂的你问她就行。”

“其他的等你大哥回来了再说。”

姜婉停止落泪,点了点头。

心里也松了一口气,总算是暂时安顿下来了,下一步该寻找一份谋生的工作。

她身上没啥钱,更没啥票,在这个处处需要钱和票的年代,她要是没这些东西,连生活都困难。

丢下几句话,刘爱芬回屋了。

客厅里只剩下抱着孩子的刘桂花,孩子在她怀里不哭不闹,还挺乖巧。

“喂,叫你呢,你给我过来。”刘桂花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毫不客气地叫唤起来。

姜婉走了过去,“桂花,有事吗?”

刘桂花狠狠瞪了她一眼,“不许叫我桂花,重新介绍一遍,我叫刘芬芳,我不叫桂花,我早就已经改名字了。”

桂花桂花土里土气的,比这个乡下人的名字还要土。

也不知道爸妈咋想的,给几个姐姐取名字都那么好听,咋到了她这里就成了桂花,害得她从小被人嘲笑,丢死人了。

姜婉点头,“好的,桂花。”

刘桂花脸一下子黑了下去,咬牙切齿道,“你有本事再喊一遍。”

她说了她叫芬芳,不叫桂花,这个乡下人真讨厌。

姜婉压住心里的笑,再次点头,“好的,芬芳。”

芬芳, 口吐芬芳,嗯……确实是个好名字,很符合她的气质。

刘桂花满意了,她扬起下巴再次打量了姜婉一番。

“虽然我姐今天晚上让你跟我,还有金宝睡一个屋,但是金宝一向不喜欢外人碰他的床,我更不想跟你挤在一张床。”

“今天晚上天色也黑了,来不及折腾,我勉为其难让你跟我睡一个晚上,但是, 睡觉之前你必须去洗澡,也不能穿这套灰扑扑脏兮兮的衣服。”

“还有,等明天你自己去跟我姐说,让她给你再去弄一张床放在那屋里, 以后各睡各的,听见没?”

姜婉:“嗯,听见了。”

她也不想跟别人挤在一张床上,不过这是别人家里,也不好提要求。

不过看这情况,还是得想想办法。

没有床也行,找几块木板搭一下,勉强也能睡。

刘桂花:“马上就要睡觉了,你快去烧水洗澡吧,现在家里的水缸里可没水,你自己去井里挑,桶在厨房里,水井你来的路上应该瞧见过。”

“出了门右拐,再走一段路就能看见了。”

姜婉转身去了厨房拿水桶还有扁担,然后出了门。

其实她早就想洗澡了,只是这些日子一直在火车上,也没个洗澡的地,再加上她一个女人出门在外,弄得脏一些总比弄得干净一些要更安全。

所以她也没怎么收拾,身上瞧着确实脏。、

出了门,走出院子。

挑着两只空桶,姜婉顺着今天回来的的那条路走,没一会儿便瞧见了一口水井。

现在天色已经黑了,倒是没人打水。

初春的夜晚冷风更冷。

一阵风吹来,姜婉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再加上周围黑漆漆的一片。

她赶紧打好水,挑着两桶水摇摇晃晃离开这儿。

在乡下老家的时候,她也经常挑水打水,这活儿对她倒是不难。

但是,她已经一天没吃饭了,早就饿的肚子咕咕叫,身上也没多少力气。

挑着两大桶水还是很费劲的,一路摇摇晃晃,撒出来不少水,甚至打湿了她的裤腿儿,冷冰冰地紧贴在小腿的肌肤上。

姜婉硬是咬着牙,一鼓作气将这两桶水挑了回去。

等她艰难地挑着水进了厨房里,开始起锅烧水。

刘桂花又跑过来了,“姜婉,你不是乡下来的吗,咋连挑水都挑成这个鬼样子,你瞧瞧这地上到处都是你晃出来的水,一踩一个脚印,脏不脏啊,你还不快去将这些水弄掉。”

此时的姜婉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话都快说不出来。

“芬芳,有吃的吗,我好饿,我快饿死了。”

刘桂花愣了愣,下意识开口道,“你……你还没吃饭?”

姜婉摸着咕咕叫的肚子,“我都快一天没吃了。”

刘桂花沉默了片刻,这才开口道,“那我也没办法,谁让你不早点过来,现在厨房里也没多余的粮食给你吃。”

“你再忍忍吧,忍到明天中午就能吃饭了。”

这个点早就过了吃晚饭的时候,现在外面闹饥荒那边严重,虽然部队里稍微好一点,但是也没好到哪里去。

家里每天吃多少粮食都是算计着来的,每人每天吃多少也是定量的。

今天的口粮早就吃完了,哪还有多余的吃的给她。

哪怕有,东西也都被她二姐锁在了她屋里,别是姜婉这个乡下人,就连她这个亲妹妹都动不了一点。

姜婉可怜兮兮,捂着叫个不停的肚子,“芬芳,真的一点吃的都没了吗,我恐怕连今天晚上都坚持不下去了。”

“要是真的半夜饿死了咋办?”

“咱俩可是睡一个屋的,要是明天早上你起来发现我的身体都凉了,吓到你咋办?”

刘桂花一下子害怕了起来,连忙往后跳,距离姜婉远远的。

“你……你可别吓我。”

她虽然听说过外面饿死了不少人,哪怕是走在大街上都能看到饿死的人,可她也只是听说,还没亲眼瞧见过呢。

姜婉有气无力地看了她一眼,幽幽开口,“你看看我这样子……像是说假话吗?”

她来这里带的口粮本就不多,今天早上只剩下小半块玉米饼子,吃了跟没吃没啥区别。

再加上刚刚又挑了两大桶水,这下是真的快要饿死了。

刘桂花赶忙后退,“别,你要死也别死在我跟前,晦气死了。”

“等着,我去找找,看看有没有啥东西暂时给你垫垫肚子。”

丢下这两句话,她转头跑了。

姜婉眨巴着眼睛,看着她离开的方向。

嗯,好像……这人除了嘴巴说话难听之外,人也没那么坏。

刚刚挑水进屋,地面上洒了不少水渍。

姜婉忍着饥饿,又爬起来找扫帚拖把开始清理。

在屋里找了半天,终于找到了一把扫帚,至于拖把硬是没找到。

后知后觉,姜婉才想起来,这个年代很少有人家会用拖把,找不到也正常。

将地面的水渍弄干净之后,又饿又累,腰板都直不起来了,刚刚挑水的肩膀更是酸疼得厉害,可最难熬的还是肚子。

姜婉拖着沉重的身体将扫帚放回原地之后,叹了一口气。

要是她的空间现在能打开就好了。

可惜,空间随着她的记忆陷入沉睡,如今她的记忆虽然恢复了,可空间却迟迟打不开,只能等十天之后,再试一试能不能唤醒空间。

空间里虽然没有什么吃的,也不能种植粮食,不过里面却有一口灵泉,能够滋养人的身体,清除体内杂质。

长期喝灵泉里的水,还能驻颜养容,恢复容貌,延年益寿。

她现在的这具身体,在几年大饥荒的影响下,早已经严重失调,外表看似还行,实际上内里已经渐渐衰败,再加上生孩子难产带来的不可逆损失。

要是再不好好调养,也没几年好活的。

除了灵泉,姜婉更想念她的金针。

没人知道,在现代不起眼的姜家,其实是医药世家,姜家虽然落败了,却又一个传家之宝,足以将姜家重回巅峰。

而这传家之宝就是这副金针,空间只是为了保护金针的容器,灵泉则是用来清洗金针的东西。

空间里除了这些,还有姜家的半卷金针医书,至于另外半卷早已不知所踪。

要是找齐两卷合二为一,就能得到姜家最顶尖的医术。

可惜了,姜婉只有上半卷,不过哪怕是这样,她的医术也比大多数的大夫厉害。

正当姜婉想着她的金针走神的时候。

这时,刘桂花终于跑回来了,她将半个小小的地瓜放到了姜婉的面前,十分肉疼地开口道,“……这个,给你吧。”

姜婉感动地眼泪汪汪,“芬芳,你真好。”

饥荒年,饿死人无数,别看只是小半个地瓜, 可放在现在也是能救命的粮食。

刘桂花瞪了她一眼,心里却在滴血,“你还不快点吃,小心我反悔!”

这个乡下人咋这么多话啊,她好她自己还不知道吗,还需要她说?

可惜了,她好不容易偷摸私吞下来的小半个地瓜。

居然进了这个乡下人的嘴里。

啊啊啊,真是心疼死了。

姜婉也没在跟她客气,拿过小半个地瓜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没一会儿,地瓜就没了。

还真别说,快饿死了啥都是香的。

刘桂花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幕,心更痛了,简直想哭。

她的地瓜啊。

好不容易从二姐眼皮子底下偷偷藏的小半个地瓜啊。

吃完之后,姜婉对着刘桂花感激笑了笑,“芬芳,谢谢你啊。”

一听到对方叫她芬芳,刘桂花脸色稍微没那么难看了,她扬起下巴道,“姜婉,你听好了,吃了我的半个地瓜是有代价的。”

“从今天起,在这个家里,我让你做啥你就做啥,不许跟我唱反调。”

“以后别人叫我桂花,你要负责帮我纠正那些人,我叫芬芳,不叫桂花,而且以后你要叫我芬芳姐,不能直呼我的名字。”

“还有,以后你就是我的小跟班了,只要你好好跟着我干,我不会亏待你的,有我一口吃的,就有你一口吃的,你除了不能跟我睡一张床,嫁同一个男人之外,其他的都不会少了你。”

“听清楚没?”

姜婉沉默了,良久才开口道,“……半个地瓜,你就想让我为你卖命?”

她没记错的话,这丫头比她还小,芬芳姐?搞得像是喊三四十岁的人似的。

小跟班都出来了,没看出来啊,这丫头还挺会玩的。

刘桂花脸色有些不自然,“又不是只有半个地瓜,我不是说了嘛,只要你同意,以后在这家里我罩着你。”

她二姐可不是啥省油的灯。

娘家都快被她薅光了,连她这个还没嫁人的亲妹妹都被她忽悠过来,给她带娃做家务。

知道的说她是娘家妹妹,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私下找的保姆。

天天困在这屋子除了带娃就是做家务,她都快闷死了。

姜婉这个不知道从哪跑出来的乡下人,二姐能让她舒坦?

哼,下辈子吧。

姜婉摇头,“这恐怕不行。”

“这样吧,我欠你半个地瓜,我给你写欠条,过些日子我会双倍还你。”

刘桂花一下子瞪大了眼睛,“你……你是傻子吗?”

多好的条件啊。

这个乡下人丑丑的,黑黑的,还脏脏的。

没瞧见今天二姐都快嫌弃死她了吗,她咋就一点眼力见都没有,这种人是咋从那么远的地方跑过来的?

她还说啥写欠条,以后双倍还给她。

就她这寄人篱下的穷酸样子,哪来的地瓜还她。

姜婉依旧摇头拒绝,“不行,我以后会还你的,芬芳,刚刚的事谢谢了。”

丢下这句话,她转身去弄热水洗澡。

家里自然没有专门洗澡的地方,想要洗澡只能端着个盆到房间里关上门,用帕子擦一擦身子。

姜婉刚来,对家里的盆和帕子也不太熟悉,又返回去问刘桂花。

刘桂花本来不想说的,可转念一想。

这个乡下人是要跟自己睡一个屋的,要是她不洗干净,还不是她受罪。

于是只好不情不愿地挨个跟她说清楚。

姜婉瞧着她小脸憋屈样,忍不住笑了笑,“好的,谢谢芬芳。”

热水端进屋,关上房门。

姜婉刚脱下身上的脏衣服准备擦擦身子,忽然,她身体一僵,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空间能用了。

不过下一秒,她又失望了。

只有空间和灵泉能用,至于她的金针压根拿不出来。

算了,空间和灵泉能用,对于现在的她来说也算是个好消息。

至少,可以缓慢改善这具身体的暗伤了,慢慢恢复自己前世的容貌。

女人爱美是天性,她也不例外。

现在顶着这样子,也难怪会被人说丑。

要知道,前世她那张脸绝对算是顶尖的存在,追她的男人数都数不过来。

现在这具身体的长相细看下来,跟她前世还是极为相似的,再加上灵泉的作用,长时间下来就会恢复到她前世的美貌巅峰。

灵泉的作用并不是一下子就能体现出来的,这是一个长久缓慢的过程,半年,多则一年才能彻底恢复。

不过对于现在的她来说,倒是是个好消息。

一下子恢复了容貌,肯定会引来别的怀疑,做啥事都得有个变化过程才对。

姜婉将手指放进洗澡盆里,指尖瞬间流出了一点点的乳白色灵露,一滴,两滴……直到第五滴时,她收回了手。

将手指放在嘴边,一滴,两滴,三滴灵露落入了她的嘴里,顺流而下。

与此同时,一股温热的气息从她的小腹之下的位置,缓缓流动滋养。

因为大饥荒,她本就营养不良,浑身没有二两肉,在这样的情况下怀孕生子,没有难产死掉,已经算是她命大了。

虽然最终母子平安,但是她的身体内部已经出现了很多的问题,导致她现在没走几步就会浑身冒汗,手脚冰凉。

有了灵泉的滋养。

姜婉总算松了一口气,不用担心自己没几年就死掉了。

加了灵露的水擦身体,擦完之后皮肤都细腻白皙了些许,一两次效果还不太明显,再过一两个月效果会更明显。

洗完澡。

姜婉换上了干净衣服,又将头发洗干净,帕子擦干。

这才打开房门端着洗澡水,出来倒掉。

她刚出来。

刘桂花一下子凑了上来,盯着她上下打量了一番, “咦,我咋瞧着你……好像没刚刚那样黑了?”

人好像也好看了一些,眉清目秀的,有种说不上来的变化。

洗个澡洗个头,换了一身干净衣服而已,咋这么大变化。

姜婉抿唇一笑,“或许是平时脸上太脏了,洗干净就白了些。”

刘桂花想想也是,就她刚刚那副脏兮兮的样子,估计藏了不少泥。

不过变好看有啥用,她可没忘眼前的人,不仅是乡下人,而且还是个刚死了男人的小寡妇。

以后想要再找男人,基本上只能给人当后妈,嫁给老男人当续弦。

不像她,她已经有了喜欢的对象,等再过些日子,二姐就会给她牵线搭桥,让她跟那男人相亲,等结了婚,她也能留在这家属大院里。

想着想着,刘桂花忍不住脸颊一烫,红扑扑的。

站在她面前的姜婉:“……芬芳,你咋了?”

好端端的,脸咋就红了起来,不会是发烧了吧。

姜婉刚要去碰她的额头,看看是不是发烧了,没想到刘桂花却捂着脸跑了,“你干嘛呀,别碰我。”

姜婉:“……”

行吧,她就不该管这闲事。

啥发烧,分明是少女怀春了。

晚上睡觉。

姜婉擦干头发进屋。

十几平米的小屋子里,是一个上下床,床很小,一张床只够一个人睡,非要两个人挤着睡,也只能睡下床。

刘桂花已经脱了衣服,睡在了上床。

下床空着的,没有人。

姜婉实在不想睡上床,一是危险,二是太挤了。

“芬芳,现在下床没人,要不,我今天晚上睡下床?”

刘桂花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不行,下床是金宝的床,你不许睡。”

“金宝要是回来发现有人睡了他的床,他肯定要闹。”

姜婉问道,“那金宝现在在哪?”

大哥结婚才几年,金宝最大也才两三岁, 听着名字像是个男孩,不过今天她倒是没瞧见他。

“金宝在他姥姥家,明天就回来了,我警告你,要是想好好留在这个家,就不许惦记金宝的床。”

金宝金宝,这可是她二姐的心头肉,还有她爸妈的心肝宝贝。

在爸妈的眼底,连亲孙子都比不上金宝这个外孙,更别说她这个闺女了。

想到这儿,刘桂花心里也不免泛酸。

姜婉又看了看这屋子四周,倒是还可以放下几块木板,勉强支张床。

不过现在天色已经很晚了,该睡了。

今天晚上还是将就在上床睡一晚吧。

姜婉脱下衣服外套,爬了上去,刚躺下便已经拥挤得不行,小小的一张床上,两人为了能够睡下,只能紧紧挨着彼此,可哪怕是这样,还是挤得厉害。

刘桂花十分不舒服,不止是身体,就连心里也不舒服。

凭啥这个乡下人一来,就要跟她挤在一块。

她没了好脸色,“喂,我告诉你啊,你只能跟我睡今天晚上,明天你自己去想办法跟我二姐说,让她给你弄着睡的地方。”

“我可不想跟你挤一块了。”

姜婉点头,“放心放心,我明天就有地方睡了。”

刘桂花不屑,“你可别说大话,我二姐那人我了解,铁公鸡一个,一毛不拔,你可别找不到睡的地儿,还被她忽悠了。”

姜婉眨了眨眼,“我咋听着……你对你二姐怨念还挺深的。”

刘桂花狠狠磨牙,“能不深嘛,她嫁人之前,天天在家里欺负我,使唤我,我好不容易忍到她嫁人了,还没休息几个月,她怀上了孩子居然又将我从家里弄过来,伺候她生孩子坐月子,还要带娃做家务。”

“好不容易等她生完了金宝,出了月子,我想着我总该能回去了。”

“没想到,刚回家休息没几月,她又怀上了。”

“我伺候她连带着照顾孩子一直到现在,都快累成老妈子了。”

“你说说,谁家当姐的像她那样会算计?”

连亲妹妹都不放过,更别提姜婉这个跟她没有半毛钱关系的小姑子了。

听完这一切的姜婉沉默,芬芳这丫头,确实挺不容易的。

别人来随军享福,她则是随军吃苦。

刘桂花叹了一口气,“我现在啊,唯一的心愿就是希望二姐别生了,别再生了。”

“我实在不想带娃了。”

太累了,小孩子晚上天天哭,天天哭,她已经很久没睡个好觉了。

一个晚上。

不仅姜婉没睡好,就连刘桂花也没睡好。

上铺太小太窄,挤来挤去,又只有一床小被子。

初春的晚上还是很冷的,床不够睡也就算了,就连被子也盖不了多少。

一大早上。

两人顶着黑眼圈起床了。

刘桂花气不打一处来,狠狠瞪了姜婉一眼,“你干嘛总是扯我被子,还不要命地挤我,我都快被挤成肉干了。”

“一晚上没睡着,我脑袋现在还晕乎乎的,你真是太讨人厌了!”

姜婉指了指自己的黑眼圈,“芬芳,你可不能误会我啊,你瞧瞧我这样,我也没睡好。”

“昨天晚上我的半边身子都在外面,还险些从上床掉下来了。”

“不过你放心,今天晚上咱们就不用挤一张床了。”

刘桂花白了她一眼,“别说大话了,你先把床弄回来再说吧。”

她敢打赌,二姐肯定不会花钱在这个乡下人身上。

一张床可不便宜,又是大件,部队驻扎地又偏得不行,想要弄一张床,最起码要费一番功夫。

她就等着吧,反正她已经收留乡下人一个晚上了。

今天晚上哪怕她睡在地上,她也不会可怜她,让她跟她一块睡。

姜婉眨了眨眼,“你不相信我?”

刘桂花毫不客气冷笑,“对,我就是不相信你。”

她倒是希望这人能早点找到睡觉的地方,可情况摆在眼前,她肯定在二姐面前讨不了一点好。

姜婉也不生气,笑眯眯道,“那行,咱们打赌,要是我今晚找到睡觉的地方,不跟你挤一张床,昨天晚上你给我的那半个地瓜就这样算了。”

“相反,如果我没有找到睡觉的地方,那我就答应你昨天晚上的那个条件,以后叫你芬芳姐,当你小跟班,你看咋样?”

刘桂花愣了一下,满脸狐疑地盯着姜婉打量了一番,“你……说的是真的?”

半个地瓜虽然很珍贵,可对于她来说,也算不了啥大事。

不过有个小跟班就不一样了。

以后二姐忽悠她干活,她将那些活都交给小跟班姜婉之后,就可以美滋滋出门玩去了。

想想就让人开心。

刘桂花假装思考了片刻,实际上心里已经乐开了花。

“好吧,看在你这么可怜的份上,我就答应跟你打这个赌。”她嘴角忍不住上扬,却又佯装勉为其难。

姜婉笑了起来,“行,那这事就这么定了。”

两人从房间里出来。

刘爱芬已经在洗漱这准备上班了,瞧见两人磨磨蹭蹭半天,连脸都还没开始洗。

她翻了个白眼,“桂花,小婉,你们两回事,刚刚在屋里嘀咕啥呢,一大早上醒了不起床,不会是吵架了吧?”

她妹妹她了解,虽然嘴巴说话难听了些,但是人还是很听话的,叫她做啥她就做啥。

咋这个乡下人一来,自家妹妹都会学赖床了,不会是受到乡下的那些烂习惯影响吧。

刘桂花给姜婉使了个眼色,随后自己跑上去挽住刘爱芬的胳膊,跟个狗腿子似的,声音软软的,撒着娇,“姐姐,我的好姐姐。”

“刚刚姜婉说承担咱们家的所有家务,她不仅会带娃,还会洗衣做饭打扫卫生,家里既然已经有了她了,你就让我出去玩两天好不好?”

“我都好久没出去过了,听说今天礼堂三楼那边放电影,你就让我出去玩玩吧。”

姜婉:“……”

她啥时候答应她了?

刘爱芬看了她一眼,“你哪来的电影入场证?”

没有这玩意,压根进不去礼堂三楼电影放映室,她男人还没回来,也不可能是她男人给这丫头的。

刘桂花再次摇晃她的胳膊,“电影入场证又不是只有你们有,别人也有。”

“二姐,我的好二姐,你就让我去吧。”

“家里又不是没人照顾红梅,你放心,我走之前肯定教会姜婉这些活,不会出问题的。”

刘爱芬没有一口答应她,而是看向了站在一旁的姜婉。

“小婉, 既然你跟桂花商量好了, 那今天就由你来照顾红梅,红梅才六个多月大,你可要仔细照顾,有啥不懂的地方你可以问桂花,别出啥事了。”

“记住没?”

姜婉点头,“大嫂,你放心,我会的。”

她话语忽然一转,“对了,大嫂,我想弄几块木板,在屋里搭一张床,总跟芬芳挤在上铺太危险了,你看看,啥地方能弄到木板,待会儿有空了我去找找。”

此话一出,刘桂花脸色一下子黑了下来,刚要说些啥,可碍于自家二姐在场,她又只能闭上嘴巴。

原来这个乡下人在这里等着她呢。

床不好弄,可弄几块木板倒不是啥难事,不仅便宜而且安装也方便,再几块砖头垫着就行了。

最重要的是,二姐肯定不会因为几块烂木板有啥想法。

果不其然,刘爱芬一口答应下来,“小婉,你在家好好带好红梅,木板的事待会儿我回来的时候帮你弄几块回来。”

“这事你就不用担心,你既然到了这儿,那咱们就是一家人了,别的不说,住的地方还是有的,嫂子肯定不会让你一直跟桂花挤在上铺。”

“昨天晚上只是临时将就一个晚上,哪怕你今天早上不提出来,嫂子也会为你打算好的。”

姜婉笑了笑,“谢谢大嫂。”

不愧是将大哥吃得死死的大嫂,瞧瞧人家这话说得多漂亮。

不过在这饥荒年,多一口人就多一张嘴,人家肯收留自己,已经算是不错了。

刘爱芬摆摆手,“谢啥谢,以后你侄子侄女还要麻烦你照顾,这家里的家务你也要搭把手,大嫂我还得谢谢你。”

“行了,我去上班了,红梅还在我屋里睡觉。”

“桂花,你去将红梅抱出来,好好教教小婉该咋照顾孩子,啥时候教会了你再出去。”

“听见没?”

刘桂花连忙点头,“放心吧,二姐,这事我肯定给你办得好好的。”

等人走后。

刘桂花扬起下巴,对着姜婉冷哼了一声,“瞧不出来了啊,你还挺会给人下套的。”

“这次算你赢了。”

“不过你也别得意,在这个家里,二姐夫都得听我二姐的,我可是二姐的亲妹妹, 你等着瞧吧,迟早有一天你会来求我。”

姜婉:“我可没坑你,这个赌约是你自己同意的,不过你刚刚才是真的坑我,我啥时候跟你说,今天我要包揽家里所有的活了?”

她对帮忙做家务不反对,毕竟人家在这大饥荒的情况下,收留了自己,帮忙做些家务是应该的。

可她分明没说过的话,却被人坑了一把,这就不行了。

刘桂花心虚得摸摸鼻子,避开了姜婉的视线。

“好了好了,咱们两清了,你坑我,我也坑了你。”

“就这么着吧,你今天好好在家里带娃做家务,等我回来了给你带瓜子,讲电影故事。”

念在昨天晚上那半个地瓜的份上,姜婉也没跟她计较。

“行吧,不过下不为例,你下次要是再坑我,别怪我坑回来。”

说着说着,她肚子又咕咕叫了起来,于是忍不住眼巴巴望着刘桂花,“芬芳,今天早上吃啥?”

这个点早该吃早饭了。

刘桂花白了她一眼,“吃啥吃,还不到中午呢,虽然部队里的日子稍微好些,可也没好到哪里去。”

“现在外面饿死那么多人,咱们家里也没多少口粮,又多了你这张嘴,以后这日子还不知道咋过呢。”

“饿也要忍着,等快中午了,你去厨房里的米缸里,拿出二姐每天留下的小半碗玉米面,熬成粥,再往里面加个砍碎的地瓜煮熟。”

“这就是今天的午饭了。”

“午饭要早点记得做,二姐中午会回来吃饭,我中午也要回来吃饭,如果待会儿金宝回来了,你记住要看好他,别让他去水井边玩儿。”

姜婉:“……好,我知道了。”

原来在部队里也是吃玉米面大碴子粥,看来这场大饥荒确实很严重,连部队都受到了不小的波及。

要是她的空间里有吃的就好了。

可惜她那个空间里只能存放东西,不能种植粮食,里面除了她做的那些药丸和灵泉外,其他啥吃的都没有。

看来,得尽快找到一份工作了。

没有觉醒记忆之前,她在这个年代只有一个小学文凭。

这个小学文凭,还是她在家里争取了很久,又靠自己捡牛粪割猪草挣工分,这才能去念五年书的。

她本来已经考上了初中,整个大队就她一个考上的,可偏偏家里不让她继续念了,要让她在家里干活,哪怕她求了好久都没用。

姜婉默默叹气。

要是念到初中还好一些,只有一个小学文凭,想要找个工作确实困难。

看来,只能先想想办法了。

她总不能一直在这个家里靠带娃做家务生活,时间长了,矛盾肯定就多了。

没一会儿,刘桂花已经带姜婉熟悉了家里的家务,以及带娃的注意事项。

刘爱芬和姜城一共有两娃,大儿子姜金宝三岁多,小闺女姜红梅才六个月。

刘爱芬是初中文凭,来随军之后在姜城的帮助下,成功得到了部队妇联的工作,专门负责调解家属大院里的妇女矛盾,家庭关系。

教会姜婉之后,刘桂花换了一身干净整齐的衣服,又梳了两个麻花辫,十分臭美地在镜子前照了半天,这才离开了家里。

等人走了之后。

只剩下姜婉和她手里抱着的六个月孩子。

好在这孩子乖巧,不哭不闹。

孩子已经断奶了,平时吃的是大米糊糊米汤之类的。

刘桂花走之前,已经将孩子的口粮准备好了,姜婉只需要孩子饿了给她喂就行。

不过她的任务可不止只有带娃,还有做饭干家务。

没一会儿就到了中午。

姜婉给孩子喂完吃的之后,又赶忙去厨房收拾做饭。

忙活了半个多小时,玉米大碴子粥好了。

下了班的刘爱芬也回来了,她一回来,第一时间去看了孩子,见没出啥问题,又去厨房看了眼姜婉煮的粥。

见没啥问题,她这才稍微放心,态度也好了些许。

“小婉,坐下吃饭吧。”

饭桌上。

刘爱芬没吃两口,忽然开口道,“小婉,你大哥应该今天晚上就回来了,要是没找到爹他们,你以后……是咋打算的?”

现在谁家都不富裕,又是闹饥荒,又是家里孩子多。

他们两口子虽然都有工作,可也不能白白养一个小姑子在家。

姜婉停下了碗筷,“大嫂,能找到爹娘更好,如果找不到爹娘,我想找份工作,也能给家里交些生活费减轻负担,不过我这才刚刚来,对部队里的情况也不太清楚。”

“恐怕一时半会也找不到啥工作。”

刘爱芬看了她一眼,“小婉,你有这个心是好事,不过不是大嫂给你泼冷水,而是部队里的工作可不好找。”

“别看我现在在妇联上班,可我这个工作来得也不容易,你大哥只是个小小的营长,在这大院里压根不够看,他帮不了你啥。”

“你应该也没念过啥书吧,不识字的人找工作更是受限,依我看,在部队找份工作的难度,比找个男人嫁了的难度更大。”

“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实在不行,嫂子帮你找个对象,你好好跟人家过日子。”

姜婉也听懂了对方的意思,“大嫂,放心吧,我不会让大哥帮我找工作的。”

“我来这儿已经给你们添了不少麻烦,等我找到了工作,我会往家里交生活费,尽量减轻家里的负担。”

结婚她肯定是不会考虑的。

现在是1961年初,高考还没停止,她已经想好了。

第一步找份工作,边工作边准备初中和高中毕业考试,拿到初中以及高中毕业证,然后再准备高考。

这年代的大学生只要入学了,每月都有补助,省着点用,咬咬牙就能将大学念完,尽量在六六年大动荡来临之前毕业,分配工作。

这样她就不用下乡,还能在拥有城里户口当干部。

当然,前提是要找得到关系,跳过两年初中的学习生涯,直接参加初中毕业考试,考试合格拿到毕业证。

再以同样的方法,参加高中毕业考试,拿到高中毕业证,然后参加高考。

只有这样,她才能赶上高考停止之前,考上大学并且顺利毕业分配工作。

姜婉压下心中的谋划,想那些都还太远了,先找到一份工作养活自己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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