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款小说宿魂猎鬼者推荐_主角叶诚女孩小说新热门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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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诚女孩是小说《宿魂猎鬼者》的角色人物,是由作者薄醨呓梦写的一款玄幻脑洞类小说。目前小说连载中,以下是小说《宿魂猎鬼者》的章节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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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置身于一片火海之中,但不知为何,他却感受不到任何作为正常人本该有的恐惧,只是毫无目的地走动着。这里是一处他从未到过也毫无印象的小教堂,成排的木制座椅在烈焰中爆燃着噼啪作响。

视线向正中央望去,面前那个巨大的金属十字架雕像不堪地融化着,滴滴答答在地板上像水银般积聚成一摊明晃晃的黏稠液体,也许那昭示着某种坚固信仰的崩坏与破灭?

忽然他心中一惊,迅速转身回望,一位天仙般的女孩不知何时站在了他身后不过一步远的位置。

“你是谁?”他没有因这鬼魅似的出现方式而受到惊吓,而是镇定地低声问道。

语毕,他分明看到女孩那张可人的俏脸在火光映照下霎时变得苍白,显现出一种发自内心的惊惶与委屈。

“你难道忘了我吗,诚……”,她眼中不知何时噙了泪,透出想要掩饰于心的忧伤情绪,却是对他淡淡地微笑着反问道。

面前的女孩身材娇小苗条,身着一件绣着几朵淡粉桃花的黑绸长袍。她有一头如水的蓝色长发和一对蓝宝石般水灵的双眸,只是泪眼蒙眬中覆盖了一层淡淡的雾气。

十七八岁的女孩五官精致玲珑,皮肤细腻白皙,俨然一副仙子模样。

劈啪燃烧声中,他望向她湛蓝双眸,片刻后却沉沉低下了头:“对不起,我应该跟你不认识的吧……”

女孩眼神黯淡下来,扭过头去轻轻举袖擦去了面颊滑落的一抹湿润。

她深吸一口气,重新振作似的再次看向他的脸:“忘了也没关系的,诚……”她递出双手,想要面前这个面貌清秀的男生能握住她的手。那手指纤细修长、柔若无骨。

他会意,尽管不知为何会鬼使神差去握住一位素未谋面的女生的手,但他确实是这样做的。踏前一步,两人十指相扣,女孩在他耳边细语萦绕:

“如果真的忘了我,那就再一次记住我的名字吧……我叫——”

周围的火焰骤然升温,咆哮着把圣洁的教堂变成了烈焰的地狱,烈火疯狂的呼号声盖过了女孩最后吐出的几字之音。

“呵呵呵呵呵……”一阵令任何听者都会毛骨悚然的冷笑声像从地底传出,在他心脏最深处突兀回响着。

眼前的一切霎时像是被掐断了时间,无论是面前的女孩和她澄澈的嗓音,还是铺天盖地的火焰和劈啪爆燃声——在这冷笑中,无论是事物还是声音,都悉数凝固了下来,像一幅死寂的油画一样悲怆可怜。

忽然一种强烈的心悸与压迫感向他袭来,本能地倒退几步猛地抬头。

一道可怖的男人身影从女孩背后缓缓浮现:双眼赤红、一片妖异,面色惨白如石灰却满是贵族气质,两颗虎牙长得外露出来几乎要碰到下唇,为男人更添妖魔一样的邪魅气息。

不对,那不是虎牙,而是……野兽的獠牙吧。

“喂,你,做点什么吧,”男人轻蔑地看向他,眼神中只有强者对于弱者的嘲弄与戏谑,“如果站着不动就是你的做法,她会死掉的哦。”

说着,男人陶醉地舔舐着尖刀一样的利爪,在女孩光洁的玉颈上轻轻滑动着、摩挲着。

与刚刚那份冷静全然相反,此刻他的心中只有恐惧,那是对于死亡的恐惧。

他与人面对面时还是第一次感到自己距离死亡竟然那样近,面前的这个男人明明什么都还没做,他就感受到了那种弹指间就能将自己碾碎毁灭的力量。

面对这样的力量,他只有呆滞、木然、毫无作为地站着。

“呵呵——这就是你的回答么。”

男人仰头冷冷笑着,两根獠牙彻底显露出来。

可怖獠牙,刺入女孩玉颈,溅起鲜血点点……

“啊——”

他猛地睁眼,条件反射一下子挺直了身体。略略扫视了一下四周,全教室的众多同学无一不在大张着嘴、屏住呼吸,惶惑地盯着刚从睡梦中惊醒的他。

没有人引发哄堂大笑也没有人斥责他,老师也只是愣了愣便装作没有看见的样子:

“呃……啊,同学们接着往前看过来啊,我们来继续复习一下这个电容器啊。”

同学们没有大笑不代表没人想笑,他们窃笑着坐在座位上议论纷纷:

“叶诚这个老恶棍上课又在睡觉了,可以毫不顾忌老师的死亡视线,自己在课上吃喝玩乐。啊——岂可修!羡慕死了!”

“嘁——这有什么好羡慕的。这种把肌肉塞进脑子里的人不可能有什么好未来了,享受几年可是毁了一辈子啊!”

还没有完全睡醒的叶诚恼怒地扫视着这些大嚼舌根的家伙,视线移过之处全都闭了嘴、噤了声。

他扭头看向同桌女生,她紧张地飞快瞥了他一眼就慌忙扭过头去,不敢与叶诚相对视。

犹豫了再三,她抽出一张整洁的面巾纸来递到了叶诚面前:“给,擦……擦一擦吧。”

“擦?擦什……诶?”叶诚疑惑地在面颊上揩了一下,揩下不知何时挂在那里的一道泪水。

“为什么,我明明很久没有因为什么哭过了,这次为什么会莫名其妙的流泪呢……是刚刚的梦吗?”

叶诚试着回忆,只能想起来他刚做了一个很恐怖的梦,这就是能想起来的全部了。他只好放弃思考,盯着物理老师在黑板上留下的龙飞凤舞的字体发起呆来……

叶诚是一个普通的高中生,或者也可以说他“曾经”是一个普通的高中生。几年前他的父母离婚了,抚养权被判给了母亲。

对叶诚来说,被判给谁都无所谓了,家庭突变让他无心学习,成绩本就不算好的他更是直接滑到学校的最低谷,再也没有爬起来过。

在叶诚无论如何也忘不掉的那一天,平常从不喝酒的母亲,回家时却是喝得烂醉,酒气熏熏地抱怨着他“人生废了”、“没有任何希望,早晚只能在社会鬼混”……辱骂种种。

尽管母亲醒酒后依旧抱有希望地督促他学习,但那些辱骂不由得不让叶诚这样认为——酒后才能吐真言,那一天母亲已经用肮脏的语言彻底表明了她已经放弃了自己的儿子。

而现在所表现的所谓“希望”也只是母子之间一层一撕即破、一戳即穿的伪装罢了。

“既然你这样喜欢念叨着‘混社会’什么的……我就混给你看好了!”

他的性格因此变得暴戾,完全抛弃了学业去锻炼肌肉强度和格斗术,看似一个瘦弱而又秀气的男生,却成了一尊所有人避之不及的凶神。

打架成了他的家常便饭,下手之狠毒也使叶诚屡次走在被开除的边缘。

校长也每每表示,给叶诚同学一个改过的机会。大家却心知肚明,这是连校长得知后都在担心害怕会遭到不顾一切的报复,而迟迟没敢将叶诚开除。

凶名就此传遍,凡是认得他这张白净面孔的同学,大多都忌惮着他、躲闪着他。他的挚友仅有一人,除此之外,几乎无人愿意去接近他了解他。

他很孤独。

……

时近黄昏,在这条年久失修的狭长沥青路上,零星的路灯光线昏暗得就像是二流烘焙店里的打光灯,充斥着诡谲的气氛。

因为这条路离那些主要路段都比较远也比较偏,因而这个时段的路边,也基本上看不到什么行人了,就连过往的车辆也少得可怜。

直到两分多钟后,才见到一辆没有挂车牌的银灰色面包车从路的那头缓缓驶来。

“大姐头——大姐头?”后座一个戴着线织帽子和海绵口罩的、病恹恹的精瘦男人试探着呼唤了两声,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

“大姐头”指的是正在开车的那位穿着黑色风衣、戴着一副漆黑墨镜,把长长的围巾一直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着两耳的高挑女人。

由于车载CD中一首重金属轰轰轰开的震天响,女人似乎并没有听到后座的精瘦男人在叫自己的声音。

“大——姐——头!”病恹恹的精瘦男人将声音提高很多,几乎是喊了出来。突然一只大手猛拍在CD按钮上,一巴掌关掉了音响。

手的主人是副驾驶位上一个戴着鸭舌帽和纯黑熔喷布口罩的虎背熊腰的大汉:“干啥,瘦猴?嫌吵就自己抬起爪子把这东西关了,喊个几把你喊!”

女人还未回应,这个大汉倒是不耐烦地先开了口,不论是话语还是口罩下的脸都十分粗鲁。

“大姐头,”精瘦男人似乎是不敢接大汉的话,就不管女人答不答应自顾自地说起来,“我说咱在这死人窝里倒腾一天了,扒了那么多窝总该有点收获吧?先看一眼,点一点数,别犯了冲白跑一趟。”

女人又默不作声,大汉理所应当、不依不饶地再次接过话茬来:“不长眼色,美女开车呢你看不见吗?那么猴急,要看你自己先看吧!”说着从脚边拎起一个不算小的编织手提袋,扔给了后座男人。精瘦男人点亮后车厢灯,拉开拉链一件件清点着:

“两个存放骨灰盒的玉匣子,四件随葬的金首饰,一张不知道是什么的长轴画,一把……卧槽,这个一看就很屌!”

副驾驶大汉诧异地回头望着精瘦男人手中物品,恍然大悟,接着点头道:“确实,这行当干了也不少年头,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货色,肯定值钱。”

精瘦男人捧着一把做工精致的雕花重剑,剑柄纹路盘虬交错,末端还镶嵌着一颗货真价实的红宝石。屏住呼吸,将剑轻托起来对光一瞧,暗色的雕纹剑身看似愚钝,实则锋芒内敛,给人一种不可捉摸、深不可测的感觉。

他不住抚摸着这把宝剑,片刻后才不舍地慢慢放回袋中,继续摸索着:“咦,这里还有一个十字架吊坠,”精瘦男人摸出一个小巧的金属十字架,细细打量着,“上面好像也有个红宝石。”

“我看看!”大汉一听到红宝石三字,双眼放光一把夺了过去。

这个金属十字架吊坠同样是做工精致、造型独特,十字交汇处还镶着一块米粒大小的鲜红石头。

大汉对光仔细看了看,咧嘴笑骂道:“放你妈的屁,这哪是红宝石?是挺红的,里面全是像血丝一样的玩意儿,看着就叫人瘆得慌。我说啊,在咱本国扒坟头扒出这种离谱的货来,红宝石还是假的,怎么想怎么扯淡吧?”

他骂骂咧咧地摇开车窗,让十字架裹着他最后一声怒骂扔出车外:“我去他妈的!”

“叮——”

吊坠划过一道并不完美的抛物线掉到了地上,落到了走在放学回家路上的叶诚脚边。

他张望了一下,确定周围没有人看到后便俯下身子来将其拾起,饶有兴趣地打量起来:

“中间这颗小石头里那么多血丝一样的东西,还挺像电影里吸血鬼的眼睛嘛……还有这雕刻如此细腻的纹路,这么帅的吊坠都扔,这扔东西的家伙兴致是有多低级啊?”

叶诚暗自一笑,将十字架吊坠收进了口袋。

……

“快看他又开始了,昨天是上课睡觉突然犯病怪叫,今天又戴了个稀奇古怪的十字架吊坠。就这么无视不让戴饰品的校规,非要大摇大摆露在外面啊……”

“哈——我诚哥就是我诚哥!像他这种人不挑战一下纪律是不会过瘾的!”

第二天一早,当戴上吊坠的叶诚出现在了学校时,背后议论的声音似乎从来没间断过。而只要不是直接当面说的,他对于这些话已经可以做到基本无视了。

“反正这些家伙又不去社会上混,在未来跟我又有什么交集呢?”

这是他对自己几乎没朋友一事的自我安慰,尽管有时会为此想法感到羞愧……

然而,学校里却必然少不了叶诚的仇家,有那么一两个好事的家伙,匿名递纸条向教务主任上报了叶诚那“严肃的宗教饰品”。

主任本就知道,本也不想管,但既然接到检举,又不得不管。

于是一把年纪、头发半秃的矮胖主任将他叫进办公室,假意训斥几顿,便将吊坠还给了叶诚:“毕竟有校规在这里,咱可以对你放宽点,但公然违反影响不好……收好拿回家,可别带来了。”

叶诚自然清楚,这位以脾气暴躁而出了名的主任已经给足了自己面子,他笑了笑没说什么,只是收起来没有戴上。

主任宽心地长舒了一口气,从此又多了一个向其他老师互相吹嘘管理经验的资本。

很快到了临放学的最后一堂课,无心学习的叶诚百无聊赖掏出那个十字架吊坠来,在手上来回把玩着。

十字架吊坠上布满了神秘符号式的纹路,凹凸不平,中央那枚血红色的石头的确像是眼睛——来自深渊的眼睛,叶诚光是看着就油然产生了一种与什么相对视的寒意。

他将拇指轻贴在石头光滑的表面,无心地向下按了下去。

意料之外,这小小吊坠之中,竟还嵌套着精巧的机扩,“咔”的一声从十字架底端弹出了一个暗金色的金属尖刺。

与人工镀金不同,尖刺上诡异的金属色泽全然不是死气沉沉的样子,反而给人一种波光流转的灵动感。

正当叶诚陶醉在这动态之美之中有些微微发痴时,放学铃声突兀响起,将他惊得身躯一颤,理智确实稍稍清醒了些。

教室里的同学们开始陆续离开,唯有他坐在原位,神色古怪地盯着这个给他一种危险感觉的十字架吊坠。

“这个刺……为什么一个饰品会有这种小机关呢,防身用的吗?”他试探地用食指小心触碰着尖端,“还挺尖的,总觉得好不对劲的样子。”

“嘿,诚!自己在那里嘀咕什么呢?你可不是个喜欢自言自语的家伙啊。”

一位拎着提包的矮个子锅盖头男生嬉皮笑脸地从叶诚身后突然出现,在他右肩猛拍一把:“一会儿去撸串,去不?”

这男生性格活泼开朗,与叶诚的阴郁全然相反。但他却是叶诚在这个班级——不,是在这个学校、这个世上唯一的真正挚友,他叫高云翔。

正聚精会神的叶诚拿着吊坠的手不慎一抖,只感觉指尖一阵刺痛。低头看了一眼手指,只是被刺破出了点血。

他放下吊坠,冲高云翔翻了个白眼:“想去就去,别在那一惊一乍的,吓到我了。”

“诶——这个无敌战神也会被吓到呀,这么菜的吗?”高云翔笑着打趣道,随即瞥到了叶诚手指上那滴血,“啊哈哈,害你把手弄破了啊,抱歉抱歉!”

瞧着高云翔那插科打诨的样子,叶诚无奈地摊了摊手。

他揩掉那点血,随手将十字架吊坠扔到了教室窗外的花坛里:“走吧,撸串去!”

他应声与高云翔一同离开了教室。

此刻,静悄悄躺在花坛中那灌木丛里的冰冷十字架,尖刺上流动的暗金之色已经悄然褪去,变成了与十字架并无二致的亮银色。

中心那颗本该赤红的、填满血丝一样的小石头,血丝也不知何故全然消失,成为一枚光洁晶莹的透明石头,透明透亮宛如水晶。

……

两人吃完烧烤时已经很晚了。走出店门口,整条商业街上除了几家网吧和烧烤店以外,各数店铺皆是大门紧闭,只剩下几盏忽明忽暗电压不稳的灯箱招牌孤单闪烁着。

路的两边也几乎见不到人,唯一能给路边增添点儿活人生气的,只有那几个高声歌唱的醉鬼了。

“嘿嘿,诚,你什么时候找个对象呀?要找的话一定告诉我,我一定给你介绍个跟你最搭的!”高云翔稍喝了些酒,有些不胜酒力,微眯着眼拿叶诚半开着玩笑。

叶诚倒是喝了不少酒,然而并没有感到多少醉意:“那些女生她们躲我都躲不及,谁会主动来找我这个凶神?”

“no,no,no!诚哥,你错了——你大错特错了!她们太肤浅,凭那些道听途说就胡乱给你打标签。你以为是你表现得太凶恶,其实是她们不敢接近你,没有主动了解你。唉……流言害人呐!”说着,高云翔伸手胡乱摸了摸叶诚的头发。

“呵,两位,很抱歉打搅到你们聊天了。”

在一隅昏暗的街边小巷中,逆光站着十几个手拎钢管棍棒、凶神恶煞的男青年。

他们衣着各异,最前边站着的一个穿搭花花绿绿、两耳垂处各一个硕大耳钉的男青年,凶恶的视线紧紧盯住了暗自握拳的叶诚:

“你们真是好兴致啊,放了学迟迟不回家,让我这帮兄弟干等那么久……这样的家伙真是永远都不会学乖啊,是吧?”

他举起手中钢管,刷地指向叶诚,背后十来人随即走出,将二人包围在内。

“晚上好啊,混蛋叶诚——”

“晚上好啊,混蛋叶诚——”

面前那个耳钉男站在路灯下狞笑着看向叶诚,甩动着手中那根半米长的钢管,引来不远处看热闹的醉鬼一片欢呼。

这阵势也让高云翔立即清醒过来,紧张地怒视着耀武扬威的耳钉男。

叶诚将高云翔拉到了自己身后:“抱歉,你哪位?”

他叶诚即便打架再多,这还是第一次被十来人围堵在内,内心不免有些慌乱。

但他也并不会就这么窝囊屈从于人数的淫威,当下只好掩盖起自己的慌乱,佯装镇定地问道。

这倒并非是装作不认识对方,而是一时的确没想起来对方的身份……

“蛤?你特么是真傻还是装傻?”耳钉男被叶诚临危不惧的气场唬住了,自己稍有些不镇定起来,“那天我只是在教训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书呆子,你明明不认识那个家伙却还非要耍帅替他出头,我跟你打架时还被你踹断两根肋骨。造成这样的伤势,你怎么可能说忘就忘?为什么我出院以后,因为打架被开除了,什么伤都没受的你却能安然无事?受伤的人是我!不是你!凭什么学校那些颠倒黑白的混蛋要擅自决定啊!”

“那真是对不住了,揍过的人太多了,还是没记住你是谁。不过受伤的人是你,是吗?”

叶诚冷眼看着这个无法无天的家伙,心中只剩下了轻蔑:“那么那个被你教训的学生呢?你受伤的是身体,他受伤的却是连带着身体和精神。如果你为他的心里蒙上阴影,那要如何恬不知耻才能说出这种话来?”

“呵呵,没错。凡是知道我诚哥种种事迹的人也都清楚,他有着什么原则,打的什么样的人!”高云翔尽管拉着叶诚胳膊站在叶诚的身后,但所说的话无不表明自己始终是站在叶诚这边的,“我们家诚哥从来不对女生动手,从来不对善者和弱者动手,哪怕是单纯为了出气。他打的就是你们这些恃强凌弱、欺软怕硬的败类,说到底就是你们找打啊!”

“呃——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耳钉男愣了一下,而后癫狂地大笑、狂笑起来,“多大了,真把自己当成惩恶扬善的英雄了?先看看自己能不能活着离开再去考虑别的吧!哥儿几个,你们谁先上?”

“呵,我先来试试这小矮子几斤几两!”

耳钉男扭头向身后望去,众人中站出一位凶神恶煞的高个头男青年,率先提起手中球棍冲叶诚而来。

叶诚嘱咐高云翔退后,视线则是紧紧锁住从上方劈头猛砸下来的棍子。

他留心向右偏身擦闪过去,紧接着出手一前一后紧握住了球棍的腰身两端,迅速转身猛抬左膝顶向高个子男青年的小腹。

青年疼的一龇牙,握棍两手稍有松力,叶诚便趁此向外一抽,从青年手中抽走了球棍。

对方武器脱手的瞬间,叶诚也没有停止猛攻——他没有调整握棍姿势,而是当即用棍柄再次反手向青年小腹捅去,右臂抬肘同时袭向青年侧脸。

上下同时夹击,青年不能兼顾,只有本能地伸手挡脸。他的腹部可就受到了二次重击,直接躺倒在地捂住腹部不住地抽搐着呕吐起来。

不到一个呼吸间的一串动作,这个眉清目秀的学生就打倒了面前这个看似高大的社会男青年,还夺去了对方的武器。

“与人打斗的时候,你的双臂、双腿、膝关节、肘关节、后踝、掌根甚至是额头都可以成为最好的武器。”叶诚淡淡扭头开口道,“高云翔,一会儿你就试着冲出去。我还从没受到过这么大礼遇,十多个人……恐怕我可招架不住。”

“哼,诚,你又大错特错了,”高云翔吐出一口气,狠下心似的瞪着耳钉男用力啐了一口,“就是因为你招架不住,才要你的好兄弟来帮忙招架一下吧!”

神情紧张的叶诚瞥了瞥身边因做好了觉悟而表情如临大敌的高云翔,紧绷的脸上有了一丝笑意:“好,随便你吧。”

“呸!老子开始打架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干嘛呢!”

耳钉男因愤怒而嘶哑着尖叫了起来,他挥动着手中的钢管,同身后十多个持械青年向两人冲去。

如果说刚刚只是剑拔弩张,那么此刻才是一场械斗的真正开端:

说到底,叶诚还是格斗术的老手,面对七八个人的抡棍围打,他也始终没有因慌乱而打乱既有的战术和章法——他总是能够盯准一个人,用关节技将对方给放倒并扭打在一起。

扭打过程中,叶诚一面用肢体封锁住对方的攻击,一面对其头部痛施老拳。

最重要的是他在扭打过程中还能掌握时机,恰到好处的扭转翻身,交换着与对手的身体位置和方向,让周围人只能干看着,因怕伤到同伴,砸到自己人而迟迟不敢下手。

叶诚下手也自有分寸,一旦将人打的暂失神志或打晕打昏后就会停手,紧接着像豹子一样,迅速猛扑到离他最近一人身边,迅速将其放倒后继续缠打,绝不会失手闹出人命。

不过虽说叶诚动作迅捷、耐力强大,但是七八个人的车轮战也免不了会让他有些气喘、动作迟缓。而且时不时会有那么一两个不在乎同伴的狠辣之人让叶诚挨上几棍子,到后面他也只有勉强招架的份了。

可以说这样的人数已经是叶诚的极限了,如果不是高云翔,他可能真的招架不来……

另一边的高云翔情况就很悲观了,他没有任何的格斗技巧,却要面对着三四个人的围殴。尽管应对的人数不及叶诚,但他唯一的做法就是硬扛着乱棍全力挥出拳头。不到一分钟,身上已经是青一块紫一块,没有一处是完好的。

也不知是因为太疼还是太累,高云翔几乎只剩下了本能在支持着他继续动下去,一拳再一拳……

终于一个心狠手辣的家伙像是打高尔夫球似的,从下方狠狠甩出一棍,砸在高云翔小腿骨处。

高云翔本变得昏昏沉沉的,意识又被猛的一棍砸醒,抱着剧痛的腿在地上滚动哀嚎。不到半分钟便放弃挣扎,彻底失去意识疼得昏了过去。

“一头真正可怕的野兽,它的可怕之处不在于本身有多强,而是在于它失去了獠牙还有利爪,失去了利爪还有骨头,失去骨头便拼上性命!”这是高云翔曾说过的最让叶诚感到记忆犹新的一句话。(致敬“猎肠者”艾尔莎)

如今与人扭打在一起,筋疲力尽的叶诚望着不远处躺倒的那个失去意识、不成人样的高云翔,心中不免一阵酸楚……

他迅速回过神来,本能地扭头。透过体力不支下视线中的一片模糊,只能看到耳钉男伫立的身影之下,一根反射着银光的钢管对着自己的头部,裹着呼呼风声掠来,叶诚已经避无可避。

他只能听到“砰”的一声闷响,在颅内激荡着传达到每一个脑细胞,整个人便被一击抡倒在地动弹不得。他只觉得大脑胀胀的痛、耳内嗡嗡的响,眼前也渐渐昏暗。

他恍惚中能听到耳钉男在对自己说话,但却听不真切,就像是幽深矿洞里层层叠叠的空灵回响:

“呸——狗叶诚!我本来只想给你个教训就行了,你竟然打伤了我那么多兄弟们,你让我事后怎么跟他们交代?让我面子往哪放,啊?呵呵,呵呵呵呵——所以哪怕是为了你日后可能来找我复仇,我也只好在这里取了你的命。”

叶诚只看见视线中央一道模糊黑影,面朝自己缓缓高举手中的武器。

……

耳钉男狰狞地笑着,笑着笑着流出了泪。

那泪不是对叶诚的怜悯,而是对于自己很快就要面对的被追捕的未来感到惶恐。

他早知道自己是个“恶霸”——一个只挑软柿子捏的恶霸。这样久以来他还是头一回碰上钉子,还是叶诚这样一个一碰就是非伤即残的硬钉子。

持棍手落的一瞬,他却感到自己柔软的腹部遭受了猛击,喉头一甜,身体向后倒飞出去重重砸落在地,那半米长的钢管脱手后掉在原地。

某部分内脏大概是在这一击的挤压之下直接破裂了,让耳钉男大口大口地吐着鲜血,身下濡湿殷红一片。

耳钉男抹了一把嘴角的鲜血,惊恐地瞪着这不可思议的一幕 ——

叶诚两手两脚并用牢牢支撑着身体,全身呈一个紧绷的反弓形,两眼直勾勾地看向自己,眼神中能明显感觉到再也掩藏不住的杀意。

很明显是叶诚突然爆发,借两臂的力量将身体猛的撑起,腾空踹出了一脚 。除此之外,再无别的任何可能性。

但叶诚明明已经疲倦到了极限,受了重重一击,难不成是为了留一口气来反扑而装出来的吗?

耳钉男心中说不出的不安,挣扎着想要爬起来。

叶诚猛地跳起身,劈手拾起身旁钢管向耳钉男大跨几步,一脚跺在了后者颤抖的小臂上,完全没有刚刚受到过头部重创的样子。

后者惨叫起来抽搐着那只满是血迹的胳膊,此刻,他望向叶诚的眼神中只剩下了面对怪物一般的恐惧……

叶诚冷笑着将手中钢管一端笔直指向他的脑袋:“你刚刚说要取了我的命吧,也就是下定决心要杀了我,对吧?”

抹去嘴角一缕鲜血,叶诚脸上那混杂杀意的笑容意味更甚:“也就是说——如果我为了正当防卫,与你搏斗中失手做掉了你也是没关系的吧?”

他闻言,震惊得根本说不出话来,纵然此刻心中有千万句痛苦与懊悔的话语。

他真想狠狠扇自己两耳光,为什么要说这种“取了命”这样的蠢话?难道就因为这样一句抱着杀心的话,就使自己和对方的处境瞬间反转,害自己白白送了命吗?

对死亡的恐惧中,耳钉男涕泪并下……

绝望中,他低头望向叶诚矗立的身影,终于发觉了哪里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在与魔鬼的仰视之中,一股难以言明的彻骨寒意席卷向他,而那感觉来源似乎是……叶诚的眼睛。

那阴沉冷漠的脸庞上,却是有着一道红芒在闪烁、跳跃。

诡异的是,叶诚的左眼是正常的样子,右眼却完全不像是一个人类该有的眼睛: 眼白部分也许不能再称之为眼白,而是被一种宝石般的红所替代,晶莹透亮却让人联想不到鲜血,甚至容不下丝毫杂质。

红酒般的瞳孔则映出一道妖异玄妙的奇特花纹,一种与死亡无限接近的气息淡淡萦绕瞳孔周围 ——流动的死气,生与死的结合,将这诡妙的双瞳渲染得美轮美奂,宛如天成红玉。

耳钉男的眼神在这压迫的对视下变得空洞涣散。他平静下来,表情已经近乎呆滞,全然没有了刚才的挣扎与恐惧。

周围那帮同伴见他如此平静,都以为他想到对策准备反击,个个屏息注视。

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这灰暗的目光是无声的叹息,代表他彻底对生失去了希望 。

“你到底是……”

“嗤——”

话音未落,叶诚已将钢管反握在手,直直向下捅穿了他的喉咙,鲜血顺着空心钢管淌了一地,失去声带的耳钉男略带不甘地看看陷入昏迷的高云翔,看看杀气弥散的叶诚。

末了,他流下最后一滴泪水,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这——这个叶诚竟然真会下杀手?!而且动手完全不带犹豫的,难不成他以前也……我操,这个魔鬼!”“啊啊啊,出人命啦!!!咱快点溜,别摊上事了 。”

见到耳钉男暴尸夜路,他带来的众人也各有反应,最后都鸟兽作散。

叶诚只觉一阵头晕,扶着一旁的电线杆剧烈喘息着。再抬头时,右眼的诡红与死气已经尽数散去,恢复如初。

他惊恐地望向自己满是血污的双手,还有倒在血泊中的耳钉男……

“我——我杀人了……”

刚刚处在一片异常喧嚣的商业街角,总算重归于夜的静寂。但与以往的静寂不同的是,这里多了一位倒地昏迷的青年,一位抱着头不知所措的青年还有一具冰冷的尸身,为沉寂之上增添一抹死亡的不祥气息。

叶诚脸上写满恐惧,半跪在地上用不住战栗的手抠索着水泥的地面,回忆着刚刚发生过的事,身体和精神几近崩溃。

在他发觉对方是真的动了杀心时,内心盈满了惊慌失措。想要挣扎一番,却已经在这之前失去了全部力气,无力再起。

但就在对方棍落的那一瞬,人类强大的求生本能驱使叶诚下意识的踢出一脚。能做到这点,让他意识到活下去还有希望……

但他必须不断反击 。

这一刻,叶诚不断告诉着自己,自己还不想死,更不能死。为了让自己免于在此死亡,无论身体再怎样不堪重负,都要把这个对自己抱有必杀之心的家伙——杀死!

一种怒不可遏的感情从叶诚心中爆发出来,那是对企图向自己痛下杀手的家伙的恨意,恨意中夹带着杀意。

那个时候叶诚一心干掉对方,如果这完全是出于“不想死”的心态,那么人类求生本能所带来的爆发力是何其可怕。

可是现在……

“不行,不行——绝对不能把这尸体留在这么明显的路中央!”他惊望向四周,只感觉有无数只眼睛在内心深处盯着自己和这昭示着他罪恶的尸身,“万一被看到,不——一定会被看到的!那个时候……那个时候。”

即将失去理智的叶诚将耳钉男一把架起,拖入了一处危楼倚在地下室的墙角又跑回去,气喘吁吁地背起昏迷不起的高云翔,浑浑噩噩向家走去。

明明只要把他打倒、制服就行了,为什么,为什么为了让自己活着,就一定要让对方死?叶诚咬牙不语,这是他内心的诘问、质问、拷问。

“接下来究竟要怎样才好,逃亡,还是伏罪自首?”他的表情阴晴不定,急遽变幻着,“我今年刚满十八岁,会判死刑的!跑吧,逃吧!”

“不,不对,不是死刑。那家伙可是真的要杀了我啊,出于自卫的话是没关系的……”

“可是——该死!这可不算是正当防卫了,也不是什么防卫过当。他在被我制服后已经不再反击了,可我却……发狠杀了他。”

叶诚一拳捶向身旁皲裂的树干,鲜血淋漓:“如果我害怕跑掉了,妈怎么办?留下她自己一人惶惶不可终日?”

“可我明明不是发过誓,要让这个放弃了我的女人彻底失望的吗……这不就是我想要的结果吗?我已经成年,又不需要她为我的过错付什么刑事责任,又不……可恶,我为什么在害怕让他担责呢?”“可是……可是……”

背着高云翔艰难行进,叶诚阴沉着脸陷入沉思。

沉思过后,他抬起头来,带着一抹无可奈何的苦笑:“明天,去自首吧……不论是对生我养我的妈,还是对为了我这么拼的云翔……他也不希望我东躲西藏吧。”

想到这里,叶诚心里释然。

高云翔父母都在外地打工,老一辈们也没有精力与体力来陪读,高云翔就独自居住在租来的房子里

叶诚取出高云翔口袋里的钥匙打开了房门。只见屋内整洁有序,一切收拾得井井有条。

“真了不起呀。”

他赞叹着,将高云翔轻放在床上,脱下上衣来,青色与紫色的色块不均匀的铺满后背。

他翻出药盒里的云南白药,为高云翔喷涂着:“我失手杀了人,感觉很对不住那么为我拼命努力的你。你不希望我这样的吧?不知道在这之后……你是否还能像平常一样接纳现在的我呢?”

没有得到回应,叶诚微微一笑,悄悄告别了高云翔的家。

他回到家时已经是凌晨两点左右,柔和的餐厅灯光还亮着,叶诚看到母亲就那样趴伏在餐桌上熟睡,全然没有觉察到儿子回家时的动静。

大概是家务和工作太劳累了吧。

他蹑手蹑脚地打开桌上那个电饭煲,里面盛着满满一整份略带余温的火腿蛋炒饭。那是叶诚最爱吃的。

让他鼻子一酸的是,他分明看到母亲憔悴的脸上,还挂着两道清晰的泪痕。 跟母亲吵了好几年的架,直至今夜他才如梦方醒。

“妈,我这一直以来也没有向您尽过什么孝,明天……只怕是更要让你痛苦了。等我好好改造了以后,一定——会让你享福的。”

叶诚将一条毛毯披在母亲的背上,久久无法平静地躺上床去。

为了使自己睡去,度过这噩梦一样的漫漫长夜,他吃下两粒母亲用的安眠药,昏昏睡去 。

……

冷!

这是叶诚此刻唯一的感受,就像独自一人坐于幽长的隧道,被尽头袭来的劲风不断侵蚀着意识 。

他猛然惊醒,这才发觉自己并没有躺在自家的床上,而是坐在一处漆黑不见五指的鬼地方,时不时会有一阵不明方向的凉风刮过,激起叶诚一身寒意。

他什么也看不见,只能单纯的摸索着,却在地面摸到一手冰凉湿滑的液体。空气中弥漫的一丝略带腥甜的气息让他有些紧张起来。

他不安地舔了舔发干的嘴唇,却发觉自己嘴角还有一些液体的残存,与地上那些感觉如出一辙。

叶诚用食指蘸了一下嘴角的液体,贴在鼻子下轻嗅了嗅,当即脸色大变。

“啊——啊啊啊!”他惊恐地怪叫着倒退,一头碰在了墙上,“这是……血?!我在喝血?”

“是啊,你在喝血哦~”耳边传来一位女人的嗓音,即既酥麻又妩媚。

突如其来的一句回答,接着让叶诚条件反射地跳了起来,但接着脑袋就又撞在了天花板上。

这狭窄的空间,感觉就像是一间地下室。

可若只是间普通的地下室,又怎会有这样频频贯入的凉风呢?

女人的声音又一次贴在叶诚的耳边响起:“别乱蹦乱跳的,这里可是危楼。万一不小心把哪里撞坏喽,姐姐我可很不高兴哦~”

“危楼……血……难道说——”

“诶?难道说,你在这种环境下看不见东西的吗?”女人说着,点亮了自己的手机屏幕。

“啊——!!!”

借着屏幕溢出的光,这周围的一切都浮现在叶诚的眼前,让他绝望地大声哀嚎起来 。

……

这里正是叶诚将耳钉男尸身拖入的那间危楼地下室,那尸身就正倚在墙角,皮肤干瘪惨白,喉咙上的血洞在惨淡的光线中狰狞又恐怖。

大喊大叫的叶诚只感到一只属于女人的冰凉细腻的手捂住自己的嘴。

他缓缓抬头,惊恐地看向这个声音酥麻的女人——尤物,天生的尤物!

女人蹲坐在叶诚身边,水滴形领口的蓝色旗袍包裹凸显着她前凸后翘的魔鬼身材,修长的大白腿是多少所谓女神们梦寐以求却求之不得的目标,下垂的乌黑长发自然披散在柔软妩媚的水蛇腰际。

这个女人,浑身上下都透出能让大多男人血气上涌的成熟、魅惑与妖艳。

但当叶诚的视线再向上移动,眼前的一幕带给他的只剩下压抑和恐慌——

她浓艳的樱桃小口之中两侧,支出了沾满血液的獠牙,双眼如同一对精致的红色玻璃弹珠,鲜血一般的红让人感到心悸。

她呵呵轻笑两声,提起耳钉男尸身的一只手臂,接着竟像随手扯下一团棉花似的,“噗呲”一声拽下那条胳膊来向叶诚递去。

叶诚见到断臂,瞳孔一缩,胃里翻江倒海,顶不住就痛苦地呕吐出来。

“什么嘛,还以为你是来跟姐姐共进晚餐的呢~”她有点嗔怪地说道,将断臂举起,张嘴吐舌接着那一缕缕顺着小臂向下流淌的血液,就像喝饮料喝水一般自然。

“虽然算不得新鲜,但总比直接杀人要隐蔽得多了,也省了不少麻烦吧~”女人扔掉断臂,咂了咂嘴,满意地舔舐着烈焰红唇边沾染的血迹。

接着她端身跪坐下,将脸凑近了不知所措的叶诚,用饶有兴趣的微眯眼神打量着他:“弟弟不是来跟姐姐我共进晚餐的……难道是个色色的家伙,想来跟姐姐我玩耍一番吗?”

她媚眼如丝地轻解开细扣,伸手拉下了胸口处的旗袍衣襟,白花花的一道深沟和一对傲人的胸脯霎时暴露在叶诚的眼前。

叶诚只一眼,小腹内腾的升起股邪火来。但他自然清楚这女人是个再危险不过的角色,立马扭过头去没有再看。

“呵呵呵,小弟弟你可真有趣啊,难不成是个小处男么~”女人掩嘴娇笑,“刚刚还喝得那么欢,现在见到个尸体却又吐了出来。明明有着同类的气息,但却是人类的身体啊~”

“同类……的气息?人类的身体?你……你在说什么?”叶诚瞪大了惊惧的双眼,挪动身体使自己向后退缩着。

“啊嘞?我原以为你是个新转化的同类,对身份还不习惯而已,但你这是什么反应?难不成……”冰雪美人黛眉微蹙,好奇地打量着一身冷汗的叶诚。

“糟了,这女人……想要吃了我!”这是此刻他剧烈心跳下唯一的念头。

“难不成……小弟弟你该不会傻到被谁转化了都不知道吧?”

听着这些话,看着这些景象,叶诚即使再笨也大概能猜到发生了什么事:尽管原因不明,但他大概是变成了一只本以为在传说、电影中才会出现的吸血鬼。

而面前的这个妖冶美人便是一只吸血鬼了,还是转化时间已然不短的吸血鬼。

叶诚的神色飞速变化着,其中占据最多的还是只对这一新身份的不可思议以及对未来的担忧。

他慌忙伸手摸向两颗虎牙处,奇怪的是,完全没有感受到那里有什么恐怖獠牙的存在 ……

“看吧——人类的身体,所以说你这个家伙很奇怪。又不知道转化者是谁,又没有我们的躯体。呐——我说你,真的是血族的一员吗?”

女人伸出玉手轻揪起叶诚的面颊,提拉扯弄着。叶诚不禁在这一番扯动之下龇牙咧嘴,引得她一阵轻笑:“嘿嘿,这俩小虎牙倒也是挺可爱的嘛~”

忽然她也自觉失态,又松开了手,稍稍正色道:“天快亮了,姐姐我也不陪你玩了,你也快离开吧。小心天一亮,就要在这破楼里被困上一天哦~还有……”

她的视线移向了那具血泊中的尸体,又看看叶诚:“浪费食物可是不好的哦。”

见到叶诚只呆愣地看向自己,她不禁莞尔,忽然像一道鬼魅一般,随着手机中光线的消失而隐去,连存在过的气息都被抹除得一干二净……

叶诚的视线再次回到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尽管他一时还无法接受自己变成吸血鬼的事情,可醒来时嘴角的血、摆在墙角的尸体,还有刚刚那只是随手便能将手臂一把扯下的女吸血鬼却是铁一样的事实。

他不能想象以后究竟会过上怎样的生活。

活在黑夜的阴影之下?依靠杀人饮血为生?如果是为了让自己活着,而去过上这种刽子手的生活,他可就是真正的杀人魔了——这绝不是高云翔想看到的,更不会是母亲想看到的!

“既然这样,那还不如死了算了。”

叶诚闭上双眼,打算等到日出:“真不知道吸血鬼踏入阳光会是怎么个死法,我这辈子最后还能体验到其他人没法体验的死法。呵——也算是不错吧。”

“怎么,只是换个身份就要寻死了?人类都像你一样的话,血族还要怎么传承下去呢?”

黑暗之中,一位陌生男子的声音突兀地浮现在叶诚毫无防备的脑海深处。并不是来自任何的方向,而是确确实实烙印在他的内心,让他的身体不自觉地颤抖一下。

“你他妈的……又是谁?”

“哦?真是了不起,我原本以为在听到我的声音后,你会吓得大哭大叫呢。”叶诚脑海中再一次响起陌生男子略带遗憾的声音。

“那还真是抱歉了,不过……我现在都开始有点儿怀疑我是不是精神出问题了。”叶诚答道,语气十分平静。

在他决定坦然面对死亡后,内心反而要比刚才冷静得多。

“刚才那个女人真是危险啊,应该也是普通血族中的精英吧。没想到堂堂血族,竟然会来喝人类尸体的血。”陌生男子的声音轻描淡写般缓缓道。

叶诚心中一惊:“这个家伙……也是吸血鬼?还能传话进我的意识里?!”

“不要‘这个家伙’‘那个家伙’的称呼别人,多没礼貌啊。还有,我不只能传话进你的意识里,叶诚。”

“该死的,他还会读心吗……而且知道我的名字!”

“准确的说,我并不是在读你的心,而是在读你的灵魂。我能知道你任何的所想,所以与我对话只需要在你的意识海中进行就够了。我不光知道你的名字,我还知道你的一切。我十分理解你的心情,因为曾经的我也很孤独……”

一听到“孤独”二字,叶诚的心中忽然被一种莫名的感情牵引着抽动了一下,但他遏止了这种感情,在脑海中与这个陌生的男子展开了第一轮的接触:

“喂,你的牢骚发完了没有,所以该说你是谁了吧?话说起来,跟一个会读心的家伙在脑袋里用意识对话——这种感觉可真够恶心的。”

“确实应该自我介绍一下,那么……我叫德古拉,是四百多年前东欧罗马尼亚的血族始祖,也就是你们人类口中所讲的吸血鬼伯爵。”

“哈?开玩笑也有个限度吧!我现在是相信吸血鬼的存在了,但德古拉这个角色只不过是个故事,最多就是被改编成了电影而已,我怎么可能相信一个虚构的人物是真实存在的!如果……就算——就算你真的是吸血鬼始祖,又怎么可能来找我这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人类呢?为什么面对刚才那只女吸血鬼,你一介吸血鬼之王拿她毫无办法呢?况且,你又怎么会如此清楚现代人都知道你的存在呢?你说的话岂不是和你的表现相互矛盾、漏洞百出吗!”

“你可真是个急性子,不过太傲慢可不是什么好事呢。第一,我并非中国人,却能以如此流畅的国语与你交流,你甚至都没有感到疑惑不是吗?我刚说过,我能够读取你的灵魂,知道你的一切,所以了解你所经历的一切事情。这里的‘一切’包括学习的语言常识,以及你所经历的所有内心活动。”

“换句话说,我在读取你灵魂的一瞬间而作为你生活了十七年,经历了一遍你从出生到现在所经历的一切。你所知道的我都知道,甚至你所经历过却已遗忘的,我也知道。那么自然——我很清楚现在的人如何称呼我,也知道我的故事变成了现在的一些文学、影视作品,这是因为你看过这些东西,不是吗?”

叶诚忽然感到一种被看了个精光而无处安身的压抑与恼怒正在酝酿……

“第二,现在的我只不过是一个依凭在你体内的灵魂体而已,没有任何的战斗的能力,怎么可能主动去招惹血族的家伙呢?如果他刚才发现你完全就是个人类,怕是连小命也保不住了。”

“等等——等等,我完完全全是个人类?那为什么她说我有同类的气息,为什么我醒来时在喝尸体的血?”

想到这里,叶诚胃里又一阵翻涌,险些把胃液都呕出来 。

“那是我为了不让她发觉你人类的气息,而用我的气息包裹了你。至于喝这家伙的血……也是出于为了恢复我灵魂强度的考虑。毕竟已经被你杀了,那些血液不用利用起来也太浪费了不是吗。”

“也就是说,我不用担心以后会变成一个畏惧阳光的吸血鬼了吗?可是你这个混蛋,居然趁我睡着的时候控制我来做……做这种恶心的事情。”

叶诚再也说不下去了,默默垂下头去,咬牙不语——无论如何,此人是叶诚他心一横,亲手杀死的,这点绝对没错。”

“呵呵,你也不用为失手杀了一个人而太过自责。你之所以会痛下杀手,多半也是受我影响。”

“怎么可能——!”叶诚怒吼声中一拳砸向墙壁,水泥屑掺杂着灰尘纷纷脱落,“那时候,我是为了我自己活下去,一心要杀了他,事情也是我亲自干的,从始至终我就从没受到过任何人的控制!”

“你未免也太低估我了。我能做到的可不只是直接控制身体,也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干涉人类的心智。比如求生欲、戾气,比如——杀意!而且与你想的恰恰相反,我的灵魂因为刚刚复苏的缘故,还无法直接控制你的身体,所以那时才会出此下策,放大你的求生欲与杀意交给你自己动手。”

这位吸血鬼始祖的语气显得有些漫不经心:“同样,因为我还没法在你清醒时控制你,所以才选择在你入睡的灵魂最薄弱时占据你的身体 。”

“既然你知道我知道的一切,我问你——你应该清楚杀人罪是怎样的罪行、意味着什么吧?你不惜让我犯下重罪,为了什么?”

“我当然知道这是什么罪名,但你也很清楚:那个人对你动了杀心。如果我没这样做,现在脑袋被砸烂、躺在此处的尸体就是你了。”

“直说你的目的吧,这对你有什么好处?我还没有天真到认为你是个单纯为了救我才要帮我一把的滥好人。”

“哇哦——这么急着跳到关键问题上了?真不错啊,你这个直来直去的性格,我不讨厌哦~那么,我现在跟你讲个故事好了。”

……

【四百多年前,意外得到屹立于血族顶峰这份伟大力量与本能的我,成为了世界上第一只吸血鬼。虽说是不病不老之躯,但不饮人血,我就无法继续存在下去——这可怕的本能注定使我成为人类眼中的一个杀人怪物。 】

【那些愚民明明清楚他们拿我毫无办法,却依旧还要用手中那些不洁的圣水、腐朽的十字架和发芽的大蒜来诅咒、驱逐,甚至妄图杀死我这个血族的王者,真是可笑可悲 ……】

【终于忍无可忍,我意识到拥有这份力量的,全世界仅我一人而已。独自站在全世界人类的对立面,那实在是孤独得难以忍受……于是我用这份力量创造着与我有着血缘关系的家人、族人,原先那些不理解我的敌人也变成了我可爱的家人。】

【渐渐的,血族成为了能够压倒人类势力的强大种族。为了对抗我们,人类中也快速崛起了对付我们的血族的手段。】

【人类制作了各种克制我们的灵装、武器,甚至出现了众多专门以猎杀我手下子民为职的“吸血鬼猎手”。在这一番挣扎努力之下,人类才将两方的实力扳回平局——但也只是平局而已,不代表我们血族落入了下风。】

【直到人类传说至今的那个人类的出现。】

【范海辛——他是我的一生之敌。我不知道作为一个人类,他是怎样达到远超其他人类的实力的,但他的的确确是唯一一个能直接威胁到我性命的人类。我曾与他多次交手,几乎每次都是不相上下,不料我与他的最后一次交手,却是我落入了下风……】

【那场战斗,他做了最充分的准备,抱了终结我的决心。我不慎被他事先准备好的灵装道具刺中,灵魂被剥离肉体抽入其中后封印沉睡。那灵装是一个末端带有尖刺的金属十字架,可刺破我们血族坚韧的躯体,且只对血族的灵魂有效。】

“慢着——我明白了,总之我捡到的那个吊坠是装着你灵魂的神器,然后我被扎破了手,所以你苏醒过来,钻进了我的身体里?”

“不要摆出这样惊讶的表情。不过你说的也没错,所以说并不是我主动选择的你。不过作为这个时代的人类来讲,身体还算不错,至少比那些病恹恹的豆芽菜要强得多了。”

叶诚皱起眉头,不悦地问道:“所以呢,你应该有事需要我做吧?”

“是的,我应该夸你‘真聪明’吗?我只需要你帮我做一件事——让我复活,真正意义上的复活。我复活后可以满足你提出的任意一个要求——只要以我能力办得到的话。”

叶诚闻言先是愣了一瞬,接着“嗤”的一声笑了出来:

“您不会是拿我寻开心呢吧,伯爵先生?按您刚才所言,您是吸血鬼,何况是个曾威胁到全人类生存地位的老鬼王。而我呢——只不过是倒了八辈子霉,不小心把您招上身的普通高中生,怎么让你复活呀?再说了,我们两个的种族立场是完全敌对,我为什么要去反人类,让你回到王座去领导什么血族呢,别搞错了。况且这个时代里你若是复活了,可就没有第二个范海辛来阻止你了。”

“如果说,我回到王位的目的是使血族与人类相对和平呢?”德古拉的语气丝毫没有了刚才玩笑般的态度,当即严肃反问道。

“就算你这么说……那也太没道理了。你刚才故事中讲过——杀人饮血,这本能注定让你们成为人类眼中的怪物。只要你们还将会杀人,人类是绝不会同怪物讲和的。”

“在血族中有这样一个常识:无论其他成员的实力与地位如何变化,唯有王是不可忤逆的,也唯有王的地位是不可动摇的。”

“这是你为了方便统治而定的族规?”

“不,这并非是我定下的,而是伴随着这份力量,自然而然就有的。‘王的命令须绝对服从’这一点,与其说是族规,倒不如说是烙印在血液中服从的本能更贴切一些。”

“本能……吗。”

“在我意外得到血族始祖之力并开始创造同类后,我才发觉:我这始祖的力量是能够领导、号召,甚至命令其他成员的‘王的力量’。在范海辛现世并与我交手后,我才开始担忧,如果我最后战败,这份能力将永远失去继承。但我无论如何都找不出将力量转移出去的方法,结果最终还是带着这份力量不幸落败……”

“你究竟要说什么?王位继承和你们吸血鬼与人类和平相处有什么关系?”

“即使再强也无法获得的王之力,四百多年前随着我的消失而消失了。我被封印了这么久,想必血族至今还是无主的状态吧。就这样放任不管,总会出现有个别地位较高的野心家,会暗中将人类转化成自己的手下来建立扩充自己的势力。如此毫无节制、没有管束,总有一天这个世界的现状会像气球一般炸掉,血族与人类会在明面上再度开战。”

“正如你所言,这个时代可没有范海辛那样的人类英雄了,就连普通的吸血鬼猎手有没有绝迹都还是未知数。所以这一战,将是血族的压倒性胜利!为了避免战争,才需要有能够下达绝对命令的王再次降临,约束手下。”

叶诚扶着额头,不免是一头雾水:“你说的这一堆,前面我姑且都明白了,但最后这话不是很矛盾吗?四百多年建立血族与人类开战的是你,四百多年后跳出来阻止战争的还是你?况且,如果你没法改变杀人饮血的本能,主动现身与人类谈判岂不是引火烧身?”

语毕,叶诚的心中似乎听到了德古拉轻轻的低声叹息:

“不管怎样,我曾经都还是人类。我不希望看到人类血流成河,战败后像家畜一样被血族统治着、圈养着成为固定的食物。也更不希望看到我可爱的家人们、族人们死于这场战争,天亮后连尸身都会化为齑粉。说到底血族的每一员——我可爱的孩子们曾也都是人类。就像是你们古语中的‘萁’与‘豆’,这场战争也只不过是‘萁豆相煎’罢了。以你们现在人来看,国家间的战争不更是如此吗?”

一阵死寂的沉默后,德古拉伯爵的声音才再次浮现在叶诚脑海中:

“长时间以来,我一直在思考,有没有一种能与人类和平相处的方法。思考最多的就是你所说的‘改变杀人饮血的本能’, 但很遗憾——靠喝下人类的血来维系生命,这是我们最根本的生存方式,即便是我也无法改变。可在读过你灵魂深处后,我有了答案——不得不承认,仅仅只是四百多年,人类的技术水平就达到了这样的高度。我说的答案就是义务献血的血库……我们血族对于血的渴求与需求并没有你们想象中的那样夸张,只要保证有所供应,一个月只需进食一次就够。如果能提供那些民众义务献出的血液,我们也不必猎杀人类,况且……”

“况且?”

“况且,就算谈崩,血族的存在暴露全人类,短期内也无法随意开战:吸血鬼猎人不知是否绝迹,若还尚存于世,在我看来也很难再达到与血族抗衡的地步;若只剩下了一无所知的普通人,在研究出对付我们的方法并投入军事化之前是不会贸然出击的。即使到那时,我也会强制下令,阻止血族与人类率先开战的。当然——前提是我已复活并坐回到王位上。”

叶诚犹豫着闭上了双眼,睫毛还在剧烈的颤抖着;“伯爵,麻烦你先不要对我读心了,让我自己考虑一下,不然会很为难的。”

“好,我知道了。”

这个决定至关重要,即使是吸血鬼之王,此刻也是要十分慎重的。

谁也不清楚叶诚究竟思考了多久,直到一缕阳光爬进了破烂的水泥窗口,打在那具尸体毫无血色的惨白面颊上,叶诚这才缓缓抬起了他的眼皮。

他悲伤地望了望被扔在地上的那截涂满血和水泥屑的断臂,又望向耳钉男临死前不甘的表情。良久,抬起头吐露出他最后的决定……

“恕难从命。我不会读心,没办法相信你的话有多少可信度。如今的吸血鬼群龙无首,没有了核心,即使真的开战后,人类可能还多少有点希望。如果你哄骗了我去帮你复活统帅军队,那人类才是真的走到末日了。”

他直起身来,转身向外走去。

“的确,在人类的眼中,吸血鬼是恶魔的化身,你不相信我也是人之常情。可你知道吗,叶诚,恶魔在传说中虽然代表着邪恶,但同时也是最注重履行契约的种族,在言而有信这点,比阴险的人类要强太多。罢了……我也没有能让你答应帮忙的筹码能拿的出手,既然你不愿意,我如何强迫也没有意义,毕竟躯体的主导权还是在你。就当我不存在好了,去过你本该过的生活吧,我觉不会过多干涉。”

“呵,本该过的生活……”叶诚冷笑声中攥起了拳,虎口处渗出了点点的血珠,“就算杀了人,也能去过‘本该过的生活’吗?”

……

叶诚站在昏暗的声控灯光下,从门口脚垫下抽出一把钥匙,轻旋开防盗门悄悄的进了家,见到依旧披着毛毯、趴在餐桌上熟睡的母亲,让她轻舒一口气。

虽然是早晨五点刚过,但老妈这一觉睡得还挺沉,看来是累坏了吧。

他小心打开电饭煲,盛出一碗凉的稍微有些发硬的火腿蛋炒饭,默默吃了起来。

今天叶诚本要去自首,很快的,他却发现了一个严峻的事实——现在的自己,甚至连自首都做不到,这一切都是因为该死的德古拉和那个吸血鬼女人的出现。

尽管不知道自己是究竟是以什么样的方式喝下的那些血,但有一点毫无疑问:叶诚被操纵喝下那些血和那位女吸血鬼的进食基本都发生在同一时间段,只要他自首后,尸检部门做了一些DNA检测的内容,那么他和他在凌晨的现身都将暴露。

那时的叶诚该如何解释?已经不可能面对这铁证如山称自己毫不知情了。

自己被四百多年前的欧洲吸血鬼之王附身后同另一只吸血鬼共进晚餐……这样的解释,哪个正常人会相信?

从另一方面仔细想想,这几个世纪以来,就算这些怪物藏得再好也不可能完全没有人类察觉他们的存在——哪怕是被作为大众的笑柄也好。

而事实却是从未有任何一条有关他们的消息被网络传播开。

最可怕的可能性是什么?大概是那些试图公开他们存在的人类都在发表前被他们尽数抹杀,否则他们如何能在人类的世界中隐匿几百年之久?

从这一点上看,那个吸血鬼女人能从气息中分辨同类与人类就是很好的佐证——证明追踪一个目击者对他们来说也许并不是什么难事。

因此他更不能暴露吸血鬼的存在!

可就算不采集DNA,叶诚又要如何解释那只被生生扯下的断臂?

自首后什么也无法解释,解释更解释不通!他不能自首,想必也一样逃不过法律的制裁……他并不打算逃,他要在自己被“带走”或“拷走”前好好享受最后的时光,至于如何解释——去他的吧!叶诚不愿去想,也不敢去想,船到桥头自然直!

乱成一团毛线的思绪被母亲所定的手机闹铃打断,叶诚抬头看表,不知不觉已经5:40了。母亲揉搓着惺忪的睡眼,立刻就发现了因为见到母亲忽然醒来而不知所措,站在原地的儿子。

“嗯?我定的时间不是5:40吗,你今天这么早起床了?嗯……不对!你昨晚是几点回来的?”转眼看到灰头土脸的叶诚,她忽然忆起昨晚儿子放学迟迟未归的事情,语气陡然严厉了起来。

叶诚无可奈何的准备着迎接单方面暴风雨的冲刷,却不曾想,只是听到了一声舒心的叹息。等待着暴风雨的他,最后等来的却是一阵蒙蒙的细雨:

“算了,肯定是去疯玩了。回来就好,我给你做早饭,你快换一身干净的校服去准备上学吧。”

“今天这顿早饭由我来做做看吧,往常这个时间我还在睡觉,今天难得起的那么早。”叶诚一边套上校服,一边冲厨房嗡嗡作响的油烟机方向喊道,“偶尔给自己做顿饭,感觉应该还不错。”

吃过早饭,叶诚拎起提包,久违地回头打了声招呼:“我上学去了!”这才迈下通向学校的楼梯。母亲站在门口,望着叶诚的背影,心中却是喜忧参半。

“这孩子,今天怎么突然这么懂事?虽说懂事是好事,但总觉得……这孩子憋着什么很重的心事不愿告诉我呢?”她喃喃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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