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款小说惊!宅斗冠军竟是玄学大佬推荐_主角秦晚吟顾寒舟小说新热门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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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晚吟顾寒舟是小说《惊!宅斗冠军竟是玄学大佬》的角色人物,是由作者椿芽写的一款古代言情类小说。目前小说连载中,以下是小说《惊!宅斗冠军竟是玄学大佬》的章节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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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勇侯府,后花园。天空雷声滚滚,厚厚积云里天道雷罚的气息滚动。

“姐姐!”

身着锦袍的俊朗少年一贯冷然的面上现出焦急神色,他跳进池塘,拼命拽住紧闭双眸、脸色煞白的女子,女子呼吸渐弱,双臂却无意识死死地环住了少年的脖子。

他身体僵住,力气渐失,猛呛几口水后晕厥。

两人即将葬身河底时,秦晚吟却陡然再次睁开双眸,眼神已焕然清明。

她眸色凌厉地左手捻着法决,右手在水中以水作符。

巨大的水势瞬间凝聚,周围草木散发出金光汇聚到一处,将他们团团裹住,漂浮起来。

待他们双脚落地,方才消散。

秦晚吟站定身子。

她乃观云派万年间最有灵根的弟子,靠着现代稀薄的灵气修行至飞升,观相、测卦,寻医问道无一不精,可偏偏在得道的那刻被天雷劈中,再醒来时,被箍在这具镇勇侯府真千金的身体里,还险些落水溺毙。

她叹了口气,行至河边,瞧着这个陌生的男子。他模样俊俏眉目精致,像是画上走出来的天仙弟弟。

他确实是原主的弟弟,府上的养子,顾寒舟,方才正是他舍命跳入池塘救她。

可他身上似有似无的紫气很是怪异,到底也算是对她有半点救命之恩,秦晚吟正欲掐算此人命格,就听得远处传来男子恨声的斥责:“祖母寿宴,你们却如落汤鸡,是要打侯府的脸面吗?还不快滚回屋内换身衣裳!乡野山村教养的,就是不懂礼数!看看婉柔如此知书达理,你拿什么和她比!”

她浸水的鬓发冻得发硬,模样狼狈污遭,衣摆还挂着泥泞的土痕和河草,可不仅仆从婢女们对她视若无睹,连这发怒的男子——原主的哥哥秦子墨,不关心她一句也便罢了,还要阴阳斥责她。

秦子墨快步而来,看见秦晚吟,眸底闪过厌弃嫌恶的神色:“丢人现眼!”

“哥哥,你别怪姐姐,她自小在乡野长大,没见过京城里的景物,就算是祖母寿宴,可她看昏了头一时不小心掉入水里也怪不得她”

秦婉柔扯着秦子墨的袖摆,看似替秦晚吟说话,可句句却戳着原身的痛楚。

感受到心脏传来的阵阵酥麻酸楚,秦晚吟手捻着清心咒抚平身体深处的那丝残存的怨灵:“既然我占了你的身体,便会替你报仇,解你所恨,放心走吧。”

她低语着,空中似透明的身影对秦晚吟虚虚一拜,消散而去。

团团白光钻进秦晚吟的胸腔,原身的记忆与她融合。

原身本是镇勇侯府的真千金,可侯府夫人临盆之夜,接生稳婆想要让自家姑娘享受荣华富贵,便偷偷将两个婴孩交换。临死时,她心存善念告知秦晚吟真相,她背着包袱到侯府认亲。

可没想到,侯府虽然将她接进府中,却格外厌弃。

假千金秦婉柔俨然霸占侯府所有人的宠爱,她表面乖巧懂事,暗地却屡次陷害原身,以至于侯府对原身误会颇多,更加恼怒。今日便是秦婉柔约原身到河边,故意推她入水,原身已经暴毙,幸亏她飞升失败而来。

“是吗?是你趁我弯腰时推我入水,现在怎又装作浑然不知?”秦晚吟冷声开口:“是意外我竟然活着回来了吗?”

秦子墨察觉到秦婉柔的惶恐不安,顿时将她护在怀中,怒视着秦晚吟呵斥道:“胡说什么!”

“婉柔始终在府里操持,从未离开。你满口胡诌、没有半句真话的性格怕是改不掉了!若是不喜欢侯府的日子,便收拾东西回到乡野茅屋里!我看是侯府对你太好,叫你得寸进尺,竟然污蔑婉柔,意图坑害她!贯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秦子墨是原身的亲哥哥,却视她为仇敌般凶狠。

顾寒舟抿着薄唇,神色隐忍,终于冒出一句:“我看到秦婉柔推她.”

“闭嘴!区区管家捡回来的弃婴,侯府念你可怜,收你为养子,你倒是觉得此地有你说话的资格?”秦子墨拧眉,护着怀里的秦婉柔:“前院贵客众多,赶快回去换身衣裳,记住少说话,莫要给侯府惹麻烦!”

身子实在是有些寒意,秦晚吟垂着眼眸不再搭理,循着记忆回到西苑。

她的住处跟普通侍婢的所差无几,进门便能瞧见卧榻的屋子,角落零散的衣柜里放着几件不合身形的旧衣裳。秦晚吟随手从桌上抄起两张纸笔,画了画样,指腹沾着朱砂,凭空画着符咒,画样漂浮空中,眨眼附在旧衣上,变成一套暗红色华服罗裙。

“老夫人气色不错,想来能活百岁呢!”

“借公主吉言。”镇勇侯府笑眯眯的坐在主座,望着身份尊贵的女子:“听闻您最近身体不适舒爽,可请太医瞧过?”

公主颔首,攥拳抵着唇咳嗽两声,摇头不答。

秦婉柔坐在祖母旁侧,甜甜笑着,余光却看到秦晚吟,眼眸顿时泛起警惕和嫉恨!

“那位便是侯府寻回来失散多年的真千金吧?气质真是上等!”

宾客瞧见,对老夫人赞叹道:“任凭宫中的贵妃娘娘也要受嬷嬷教导规矩才能做到如此,镇勇侯府不愧是世家,血脉是骗不得人的。”

老夫人的脸色有些难看僵硬,秦婉柔在桌底差点把绢帕给撕烂,这身衣裳是她从何处寻来的!自己盛装打扮,却偏偏叫她抢走所有风头!该死的贱人!她为何没死?

寿宴上的所有视线都落在秦晚吟的身上,她微微颔首施礼请安。

双眸泛着丝丝审视目光看向公主:“你活不过三日。”

“放肆!胡闹!”

“敢诅咒公主!快点把她拉下去!”

镇勇侯秦镇北和老夫人急忙呵斥,吆喝着仆从侍婢过来,秦晚吟只静静站在原地,清冷的眸子散发着令人不敢直视的威仪。

静安公主错愕稍瞬,抬手拦住几人:“你瞧得出来?”

“宫中太医替我诊脉,用尽世间能寻到的良药,皆是无果。说是三日,恐怕都是多说,既是实话,何错之有。”静安公主的几句话,使寿宴鸦雀无声。

秦晚吟拧眉打量着她身上散发着的功德金光,其中竟然隐隐蕴藏着一缕令她熟悉亲近的气韵,她抬手去取,捻着微尘——竟是她飞升时被劈碎的内丹!

她当即开口:“我能救你。”

“把你的发丝取一些给我。”

“再告诉我,你的生辰八字。”

秦晚吟在静安公主期待的眼神下,拿出房间里仅存的朱砂和黄纸,飞快的画着符咒。

秦婉柔听闻,立刻开口说:“姐姐,公主是皇室中人,生辰八字供奉在祁天殿,哪里能随便告诉无关之人。我知道你是回到侯府,想要让祖母和爹爹都承认你,想在众位叔伯面前逞强出风头,可事关重大,你千万不能随便乱说,把侯府拖下水呀!”

“你哪里学来神叨叨的鬼画符的东西!”

“公主恕罪,她恐怕是白日落水,神志不清,还请您别跟她一般见识。”

秦镇北听到秦婉柔的话,顿时拽着秦晚吟的手腕,作势去抢符咒。

但手腕没有碰到秦晚吟,便被一道无形的力道给推开。

静安公主垂眸思索,拆掉鬓间的发簪步摇,用寿宴桌前的长寿剪,断然取一缕头发,示意嬷嬷递给秦晚吟:“总归没有几日可活,有希望,为何不试试?”

她莫名相信眼前的少女。

“生辰八字,还请姑娘随我去后院,我写下与你。”

秦晚吟随着静安公主离开,满座宾朋都是怔楞错愕,回不过神。“侯爷,您家这位寻回来的姑娘可真是有本事!若真能把公主给治好,镇勇侯府怕是要得圣心,再上一层楼呀!”

秦镇北若有所思的望着后院的方向,满眼忧虑。

秦晚吟拿到静安公主的生辰八字,取指尖血,再符纸上描画,随即捻着手诀,符纸应声飞起落在静安公主的肩膀,伴随着阵阵火苗,它白日化成灰烬。静安印堂处的丝丝黑烟也随之消散,只不过寻常人瞧不见罢了。

“这是安神的药方,公主回去再喝七日,就会无碍。”

秦晚吟把药方递过去,嬷嬷仔细收起,静安公主觉得浑身轻松,呼吸也顺畅诸多,她把腰间佩戴着的玉环摘下,放到秦晚吟的掌心:“若我真能好转,你便是救我一命。持此玉环,无论是京城何处,都没有人敢拦你,若受到委屈,尽管到宫中寻我。”

“我膝下无子,倒也孤单。”

静安自小在宫中,看惯为着皇权勾心斗角,夺嫡拼命的暗斗,自然也瞧得出镇勇侯府并非表面那般风平浪静,她心疼秦晚吟,许下重诺。

秦晚吟颔首,待静安离开,听到背后的脚步声,并未转身。

“姐姐,公主到底是怎么回事?”

顾寒舟声音清冷,带着些疑惑。

秦晚吟擦掉指腹的血迹:“有人暗中夺她命格,将她的气韵转嫁到旁人身上,时间长久,身体没有气韵滋养便会亏空。我方才用术法破了他的阵,背后那人应该会遭到反噬,短期内无法行凶,只是公主的身体需要调养,那药方就足够。”

“你怎么会懂得这些?”

顾寒舟看向秦晚吟的眼神充满探究,她自落水,变得截然不同。

往日怯懦的她,在镇勇侯府遇到侍婢都会低头躲过,从不敢顶撞侯爷,更别提在诸多贵宾面前开口得脸。如今的秦晚吟,眸底闪烁着令他看不懂的神秘与清冷:“你究竟是谁?”

“镇勇侯府不受疼爱的真千金。”

“我住在乡下时,随着云游的道士学会点儿保命的本事。怕爹爹和哥哥不喜,从前藏拙便没有露出,可现在性命都快保不住,当然要用。”秦晚吟随便胡诌着借口,不管顾寒舟是否相信,抬步向前走:“我观你命格,并非池中之物,可命里有一死劫。”

“行事谨慎些。”

秦晚吟轻声说着,向前院走去。

顾寒舟留在原地,直到耳边传来暗影的询问:“公子,她是否察觉到什么.要不要!”他抬手摸着脖颈,做出了断的动作。

“滚!不许任何人动她。”

顾寒舟拧眉,眼底戾气横声,暗影垂头不敢直视,闪身离开。

镇勇侯府的寿宴仍在继续,秦晚吟坐在池塘边,手里捻着鱼食往里面洒,原本惬意悠闲却有不速之客惊扰。秦婉柔站在她背后,不再刻意隐藏,露出嚣张跋扈的本性:“你别以为攀上公主府的高枝,就能够惹得爹爹和哥哥对你另眼相待。”

“从乡野找过来的村妇,竟会弄些怪力乱神的东西,登不得台面。”

“爹娘和哥哥心中唯有我这么一个女儿,往后镇勇侯府的荣华也都是我的,你这身衣裳是从何处偷来的,脱掉给我!”秦婉柔动手去扯,可手指没有触碰到秦晚吟,便被无形的力道直接掀翻,跌坐在地上:“你你是什么妖孽!这是什么妖术!”

她刺耳尖锐的声音把池塘里的锦鲤全部惊走。

秦晚吟转身如盯着蝼蚁般的看向秦婉柔:“鸠占鹊巢,手里沾染数条因果性命。”

“我可替天行道。”

秦晚吟的双手舞动,周围草木被狂风卷起,画作符咒和尖锐的利器,直奔秦婉柔而去。可如飞刀般的树叶抵在秦婉柔的喉咙时,黑光乍现,蕴含着秦晚吟灵力的树叶化为粉末。

她背后竟然也有高人?

跟施咒换静安公主命格的气息来自同一宗门?

秦晚吟身体猛地虚弱,咳嗽两下,嘴角溢出丝丝鲜血。

“婉柔!”

秦子墨在前院迟迟没有看到秦婉柔归来,心底难免担忧,循着声音一路找来,却看到如此场景,当即扶着秦婉柔在怀里,指着秦晚吟怒骂:“你个歹毒的心肠,婉柔好心好意来寻你去吃宴席,你却害她!不知道你是哪儿学来那些乱七八糟的妖术!”

“你别在府里乱用!伤到婉柔,我定不会原谅你。”

秦婉柔眼眸泛着泪光,扯着秦子墨:“哥哥,你别怪姐姐。她回到京城举目无亲,是我霸占着侯府的身份,她怪我是应当的。姐姐,你若是不喜欢我,我可以离开,左右这里也不是我的家.”她挣扎着要起身,却双腿发软的重新跌回到秦子墨的怀里。

好戏子!

这副嘴脸若是不浓妆艳抹登台唱戏,实在浪费。

秦晚吟静静地看着她,秦子墨却是心痛无比,他当即开口:“镇勇侯府是你的家,谁敢赶你。当年的事情你并没有错,爹娘宠你多年,早就把你当做亲生女儿。你心思善良,比起那些野蛮没有规矩的东西,更像是我们秦家人。”

“好一个她没有错。”

秦晚吟冷笑:“当年我也是婴孩,尚在襁褓之中,被稳婆带到乡野吃苦受罪,天不亮就劈柴生火,她区区假冒货在享受锦衣玉食,难道是我的错?”

她几句话掷地有声,令秦子墨怔住。

“晚吟,别说了.”

镇勇侯夫人林氏拉着秦晚吟的手,眼眸通红,声音哽咽道:“是娘不好,当初让稳婆有机可乘,你受苦,受委屈了。娘已经让他们把西苑的东西收拾,搬到琳琅阁。那处的环境好,有你最喜欢的海棠花,离着娘也近。”

“听闻寿宴,你得到静安公主赐的一枚玉环。”

林氏的眼睛有意无意的瞥着秦晚吟腰间的东西:“可否把那玉环给娘?镇勇侯府和江南世子府有婚约,小世子跟你妹妹情投意合,前些年就许下婚配。可他偏生得罪京城里不好惹的混世霸王,那武将只认静安公主的颜面,你拿玉环去跟公主求情,让武将别再追究小世子的过错,可好?”她循循善诱的哄着,秦子墨的表情也和缓许多。

“你留着玉环也无用,不如替婉柔把未婚夫婿救出来。”

他们算盘打得真响。

秦晚吟嗤笑,甩开林氏的手:“江南世子府与侯府有婚约,我是爹娘的亲生女儿,既然回来,那婚约不是应该由我来履行?若是救我自己的未婚夫婿,我自然会拿出来!”

“.你是不是!喜欢他!所以才会如此对我.”

秦婉柔怔住,捂着脸哭泣。

秦子墨见状也怒意涌上心头:“没想到,你竟然如此不知羞耻,还要抢婉柔的夫婿!他们自幼情投意合,哪里有你的份儿!你今日给也好,不给也好,由不得你!”

他站起来去抢,秦晚吟后撤两步,灵敏躲开。

“静安公主请我三日后到宫中做客,你们纵然拿走玉环,没有我亲自请命,江南世子也仍旧难逃牢狱之灾!”秦晚吟施施然的转身:“我性子冷、锱铢必较,实在不会帮助无关之人。至于侯夫人说要挪院子的事情,就不必了。西苑很好,我会请人落把锁。”

“往后无事,不要来往最好。”

秦子墨和林氏看着秦晚吟离开的背影,气得暗暗咬牙咒骂。

“娘,您留她作甚!瞧瞧那副做派,登不得台面!”

林氏叹息,倒是有几分愧疚的低语:“晚吟刚回府的时候,不敢抬头瞧人,双手都是冻疮和裂痕,浑身都是藤条和柴火鞭打的痕迹。你爹爹派侍卫到乡野,询问得知那稳婆对她不好,整日非打即骂,还叫她冬日去河边洗衣服,她的确是受苦的。”

“虽然她对咱们并不亲厚,你也要多关心些。”

秦子墨从不知道秦晚吟在外过着怎样的日子,此番初次听到,心里未免也有些动容。

镇勇侯府的千金!那该死的稳婆竟然敢如此虐待!

可秦晚吟也不该摆出那副冷脸,还总是欺负婉柔婉柔是他自小抱着哄着长大的妹妹,不是亲生却情深意厚,罢了,以后秦晚吟若是懂事,对她好些也无妨。

秦子墨这般想着,看到厨房里升起的袅袅烟雾:“她是时候喝药,我给她送去。”

秦婉柔被侍婢搀扶起,盯着匆匆离去的秦子墨,恨得咬着牙根,对侍婢翠竹低语:“去,写信给那人,让他再送些符咒和东西过来!秦晚吟好像也懂得些皮毛,你出门小心些,莫要留下尾巴!”翠竹颔首,戴着帷帽从角门闪身而去。

西苑,秦晚吟盘腿坐在卧榻上调息。

原身的这副身体极度虚弱,丹田处似乎还有凝滞的隐疾,导致她使用符咒和灵气并不顺畅,帮助静安公主和伤秦婉柔那次,她初次体会到力不从心。

这是她入门修行后,第一次吐血!

秦晚吟凝息运转,向内窥探,看到漂浮体内的那半颗内丹:“贼天道!究竟为何叫我飞升失败!那半颗内丹,究竟落在何处?”她被雷罚劈死时,内丹一分为二。

醒来掌握这具身体,秦晚吟惊讶的发现内藏半颗内丹。

这或许是她为何能够代替原身,占据这副壳子的原因。另外半颗的气息在静安公主身上能够寻到几分,似乎又跟秦婉柔背后之人有关联,看来她也不能急于除掉,再留一阵为好。

咚咚——

叩门声响起,未等秦晚吟开口,秦子墨已经踢门而进。

他把手里端着的托盘放置在方桌上,别扭着侧脸说:“喝药吧。”

秦晚吟视线落在那碗冒着热气的汤药上,只嗅了嗅就能闻到里面的慢性暗毒,此药无色无味,寻常人难以发觉,长期服用会导致气血凝滞,身体虚弱,最终卧床病死。若不是她修炼时也精通玄医道门,恐怕也难以发现。

这应该就是原身虚弱的病因所在!

“我不喝。”

秦晚吟淡淡回答,秦子墨听见她的话,抬手把汤碗给掀翻,滚烫的药汤洒出来,飞溅满地,还有些溅在秦晚吟的衣裳上:“你若是不喝,等死就成,以后也不用在我们面前装出那副虚弱的样子,对你好些,你倒是摆谱了!侯府到底谁亏欠你,还要看你的脸色。”

“是我们让你日日砍柴吗?”

“既然不愿享福,来人!”秦子墨对着庭院狂吼,仆从急忙跑进来:“从今日起,西苑的吃穿用度一概不管!你们也不用往这儿送炭送柴,她既然想要跟侯府划清界限,那冻死饿死也都是自找的,谁若是敢送,我便把谁发卖给牙人,滚出侯府!”

秦子墨说罢,仍气不过似的踢着药碗,大步离开。

秦晚吟看着他头顶萦绕着的黑气,脸色无悲无喜的抬手,法决释放出光晕,衣裳恢复如新:“自作孽不可活,侯府的命数也没有几年,随他们折腾吧。”

京城上空闷雷滚滚,若有修道人士路过,便会看到镇勇侯府的气运极速衰败。

“姑娘,听闻西苑得罪公子,已经落锁了。”

“是吗?”秦婉柔扬起唇角的弧度:“你去帮我做件事”

夜深,鬼鬼祟祟的身影从街巷里穿梭,踩着镇勇侯府凸起的外墙,翻身跳进西苑,蒙着黑布的采花盗贼吹燃迷香,戳开纸糊的窗户,等待半晌,轻轻推开房门,望着卧榻上婀娜窈窕的身影,满脸淫笑的搓着手:“今日倒是好活儿,有银钱拿,还有美人可睡!莫怪哥哥辣手摧花,属实是有人用钱财买你清白,哥哥会好好疼爱你的”

“谁!”

采花盗贼正欲动手,感觉背后阴风恻恻,他猛地转身,只看到两道煞白鬼脸自眼前闪过,他吓得屏住呼吸,壮胆去撩起帘幔,鬼影消失不见。

“真是见鬼!”

盗贼折返到卧榻,可原本侧卧酣睡的女子却不见踪影,他惊慌失措的掀起被褥,指腹感觉到针扎的刺痛,五感顿失。

秦晚吟挥手将做出来的纸人收拢到袖摆里,走到采花盗贼身前:“谁让你来的?”

“不知道。”

盗贼像是中邪般没有意识,源源不断的回答:“我在街口喝酒,戴着帷帽的女子给我二两银子,叫我夜深时翻墙进来,把西苑住着的女子清白之身夺取,待明日晨起时,自有人会来捉奸,我只咬死说是她勾引我深夜来此地幽会苟且,便会再给我二十两。”

好歹毒的心思。

秦晚吟把纸人贴在盗贼的身上,又循着他怀中的银钱,捏了一缕气息散去:“去吧,继续做你该做的事情。”盗贼摇摇晃晃的离开西苑,直奔着镇勇侯府的另一处角落。

“看够该出来了。”

秦晚吟对着庭院轻声说,顾寒舟的身影自月色中出现,他肩头还挂着细微的寒霜,剑眉星目,相貌倒是俊俏倜傥:“你的手段比钦天监的道士还厉害,不像是山野间跟道士随便学的。钦天监的监正也只能调用一枚纸人,而你能驱动、它们还有灵智。”

“弟弟,或者我该称你一句顾公子,我也并未追问你到镇勇侯府的目的是什么,你有些冒犯了。”

秦晚吟挥手轻点,原本空空的茶壶便涌起飘香的热茶,她指着对面,示意顾寒舟落座。

她能够看得出,顾寒舟身上有紫气,虽然稀薄却是正统。

如此身份却藏在侯府,必定有隐情。

原身初回镇勇侯府时,府中没有人对她友善,唯独这位身世莫测的养子愿意对她好。原身被秦婉柔推进河堤时,也是暗中跟踪而来的顾寒舟跳进河里,不顾自身性命的相救。这些情意,秦晚吟是记在心里,并想要回馈的。

“既然你知道,可否替我看看,若是需要卦金,开口就是.”

顾寒舟沉声道。

秦晚吟的测卦是观云派最厉害的,从未出错,她点头示意顾寒舟写下一个字。

顾寒舟思虑片刻,用指腹轻点着桌面的茶汤,随意写下“顾”字。

秦晚吟仔细去看,却紧皱眉头。

“可是前路不详?”

顾寒舟心里猛地提起,秦晚吟却摇头:“我看不出。”

明明是简单的测字,可她却只能看到一团迷雾,再掏出袖摆里的龟甲去占卜,得到的答案同样是迷雾阵阵。秦晚吟的倔劲儿生气,咬破指腹轻点着双眼,驱动灵气去测,只窥到火光阵阵,两道淡影,随即猛地吐了一口血。

“姐姐!”

顾寒舟扶着她,身上的紫气源源不断的涌进秦晚吟的身体里,倒是令她的灵气得以滋补。秦晚吟下意识的抓着他的手腕,双手贴着他的胸膛,蓬勃的生机滋润着她,令她觉察到自己的内丹裂痕都有所恢复:“抱歉。”

难道此人的命数跟自己有关?

测卦之人唯独算不出跟自己有关的人的命格和未来,秦晚吟心思微动,抛开种种,他身体里的紫气对自己有益:“若你有空,可多到西苑坐坐。”帮她恢复内丹。

秦晚吟没有说出后半句话,眼底的笑意却令顾寒舟有些紧张。

他耳根微微泛红,点头算是应下。

他们是姐弟,其实是于理不合。但那又如何?

待顾寒舟走到庭院里,秦晚吟开口道:“明日晨起,府里恐怕有热闹可看,不如一同去?”

“好。”

顾寒舟离开,一袭玄衣在夜色中如隐匿般行走,他想起方才看到的采花盗贼,眼底泛着狠厉与杀意,低声道:“待明日那人从侯府离开,杀。把他碰过秦姑娘的双手砍掉,扔到秦婉柔的院里”暗影诧异,却不敢不从:“是,公子。”

翌日晨起,秦婉柔左等右等,都不见翠竹。

她怕夜长梦多,便独自去寻秦子墨:“哥哥,昨日是我不好,惹姐姐生气。今日京城有庙会,我想邀她同去,怕她恼我不同意,可否请哥哥作陪?”

秦婉柔嘴角漾着梨涡,甜美无害的摇晃着秦子墨的胳膊。

“你呀,也太过善良,她对你如此针对,你却处处都想着她。”秦子墨轻点着秦婉柔的鼻尖,满眼都是疼惜的说:“罢了,我陪你去吧。”

秦婉柔心头一喜,加快脚步奔着西苑。

她看着虚掩着缝隙的门,脚步轻快的提着裙摆向里跑,装作没有听到秦子墨那句“需叩门再进”的提醒,地上摊开男子长衫,秦婉柔顿时装作惊讶的捂着嘴,倒退两步道:“哥哥.我们还是走吧!姐姐屋内怎会有男子,她.若是叫爹娘知道,肯定是要生气的。”

“秦晚吟!你竟然敢在府里跟男人私会!”

秦子墨听到秦婉柔的话,脑袋根本没有思考的往里冲,提剑指着卧榻:“今日我便了结你的性命,也省得日后叫人嚼舌根,平白污了侯府的名声!”

他剑刃直逼被褥,秦晚吟幽幽转醒,缓缓起身,拢着身上的里衣,皱眉道:“你们怎虽然闯进我的寝室?所言的男子又是从何而来?”

秦婉柔原本在外面想置身事外,听见此话跑进来说:“姐姐,你不用再装了,京城采花盗贼频出,我没想到你竟如此的不自爱!甚至连清白都不要.”

“闭嘴!”

秦晚吟猛地呵斥,盯着秦子墨:“你尽管在屋内搜,若是能够搜到男人,我当即用你的剑抹了脖子,不劳烦你动手。可若是找不到,你们血口喷人,辱我清白,我总归是要讨个说法的!”她说罢,负手站在旁侧,冷冷的看着秦子墨。

秦子墨拧眉,二话不说将屋内所有能藏人的地方翻找了痛快。

可除却那件衣衫,连半个影子都寻不见。

“这是怎么回事”

秦子墨指着衣衫,秦晚吟面不改色的回答:“她已经说了,京城有采花盗贼,西苑没有侯府的侍卫护着,随便阿猫阿狗都能够翻墙而进,我只不过是寻点儿东西装作屋内有人,震慑盗贼。”

“该你道歉了!”

秦子墨听得这话,脸上一阵青红,提剑站在原地,尴尬得有些下不来台。

刚才他光顾着侯府名声,可压根就没想过,要是秦晚吟房里搜不出来人,可怎么交代。

秦晚吟瞧他这个样子,冷笑道:“怎么找不出来,就在这装哑巴?刚才那股劲头呢?”

秦子墨来了脾气,呵斥道:“还不是婉柔惦记你的安危,不然我跑过来作甚?”

他在府上素来蛮横,又一直看不惯秦晚吟这个亲妹妹,所以这般嘴脸,倒是不出秦晚吟的预料。

果然,秦婉柔一看没法置身事外,便装起可怜:“姐姐,你不要怪哥哥,都是我一时心急说错了话,结果闹了这么大个乌龙。”

秦晚吟最看不惯她这般,当即反呛:“你倒是知道得清楚,莫不是采花贼从你房里出来的?”

秦婉柔眼角一红,委屈道:“姐姐,我也是一片好心,你为何拿我的清白开玩笑?”

“说得好听!”秦晚吟冷哼一声:“你们这般大张旗鼓闯进我闺房,我的清白又将置于何地?”

说着,她看向秦子墨,不屑道:“莫非这侯府素来两种规矩?还是说这西苑就不是侯府了?”

秦子墨将剑收回剑鞘,一把护住秦婉柔,大怒道:“秦晚吟你不要太过分!不过是虚惊一场,你还想闹什么?难道非得死揪着不放,闹得人尽皆知?”

眼见着他正在气头,秦婉柔拉着秦子墨的衣袖,恰到好处的拱火道:“哥哥,这事怪不得姐姐,还是让我给她道歉吧!”

听到这话,秦子墨直接急了:“你凭什么给她道歉,你又没有做错什么!”

秦晚吟在一旁面无表情,任由他们俩在那表演。

见她迟迟不语,秦子墨以为秦晚吟怕了,便佯装硬气道:“你这脾气,以后谁能受得了?一会我派些人手来西苑,免得被人说三道四。”

秦婉柔也是怯生生道:“姐姐莫生气,等明日我过来,再给您亲自道歉。”

两人一唱一和,也不等秦晚吟答应,便急匆匆地准备离开。

秦晚吟上前一步,抬手道:“我让你们走了?”

秦子墨眉头一皱,还不等说话,就听见外边传来了林氏的声音。

“你们一大清早,这是在闹什么呢?”

西苑一大早就这般吵闹,自然瞒不过林氏这个镇勇侯夫人。

她见几人一个个神色异常,给了秦子墨一个眼神后,便故意道:“今早起来我就觉得天凉,你回来没多久,想必没有合适的衣服。娘先给你送来一些,等过几日裁缝来府上,再给你做些合身的。”

说完,林氏淡然道:“你这里没你们的事了,我和晚吟说些话。”

自打出了玉环那事之后,秦晚吟就明白,这侯府里除了那顾寒舟,哪里有什么好人?

不然这侯府的运势,哪能被败落成这样?

秦晚吟笑了笑,开口道:“娘,您有什么事说就好了,反正都是自家人。”

自家人三个字,她特地强调了一番,气得秦子墨差点骂出来。

林氏沉吟片刻,叹气道:“晚吟,我知道心中不忿,可是婉柔那未婚夫,可还被关在牢里。咱们侯府若是见死不救,岂不是被人笑话?”

这下,秦晚吟明白,原来兜兜转转,还是因为她搭上了公主那条线。

不然依照眼下这个情况,林氏心疼她无非是权宜之计,为了所谓侯府的面子,这件事她多半会装聋作哑。

秦子墨见她迟迟不语,有些不悦:“秦晚吟,娘和你说话呢!怎么这般不知礼节?”

秦晚吟腹诽一阵后,左手在袖中掐起指诀,催动附身在盗贼身上的纸人。

不过几息功夫,西苑外就传来一阵尖叫,中间还夹杂着一阵阵叫喊声。

“抓贼啊!有淫贼闯进来了!”

秦子墨正愁没法脱身,听见这动静后,拔剑道:“来人,跟我过去抓淫贼,我就知道他没跑!”

秦晚吟见他跑了,作势就要跟上。

可秦婉柔却是突然过来:“姐姐,那盗贼不知有几人,有哥哥在,你过去做什么?”

秦晚吟盯着她,饶有深意开口:“我若不过去看看,怎么能证明我的清白?妹妹,我说得对吗?”

林氏如有求于人,干脆做主道,“不如我就一起去看看,不然又怎么能放心得下呢?”

说罢,三人便离开了西苑,来到了侯府院中。

秦婉柔不见翠竹,心里本就发慌,一路走得更是战战兢兢。

等她凑近一看,更是差点晕了过去。

只见地上跪着一对衣衫不整的男女,其中那男子长得极其猥琐,正是那贼人。

而那女子不是别人,正是迟迟未归的翠竹。

“到底怎么回事?”林氏气得身上发颤,指着林婉柔问道:“这翠竹是你房里的丫鬟吧?”

秦子墨抢先道:“娘,刚才他们俩正在翠竹的房里行苟且之事,结果被丫鬟撞见,让我逮了个正着。您先别着急,这里边肯定有问题!”

他踢了一脚盗贼,将剑抵在其脖子上:“你这厮胆大包天,还不如实招来?”

盗贼中了法术,本来脑子就浑浑噩噩,听见有人问起,吓得大喊:“大人饶命啊!我和翠竹真心相爱,这才半夜过来私会啊!”

秦婉柔听到这话,吓得魂不附体,生怕盗贼下一句,就将她给供出来。

她一咬牙,来到秦晚吟身边,一脸委屈道:“姐姐,翠竹是无辜,你为何要害她没了清白?她以后可怎么嫁人啊!”

秦子墨更是附和道:“好啊,我就知道你没安好心!”

秦晚吟叹了口气,摇了摇头:“都已经铁证如山,竟然还想着诬赖我,为何不问问翠竹呢?”

说着,她将手背过身去,暗自催动留在翠竹身上的气息。

那股气息随着两人媾和,已经潜伏在翠竹身上许久。虽然秦晚吟现在修为大减,可控制一盏茶的工夫,还是能够做到的。

只见,刚才还默不作声的翠竹,突然大哭起来:“你胡说!明明你趁黑摸去西苑不成,这才到我房里强行和我做了那事,小姐已经答应给你银子了,你这是做什么?”

“你……”秦婉柔气愤道:“你为什么要诬陷我?我什么时候给你银子了?”

翠竹抬着头,抹泪道:“小姐,我说得都是实话,你可不能不管我啊!”

男女私通本就大罪,更何况这又是在侯府之内,倘若被人捉了奸,下场更是要多惨有多惨。

秦晚吟默默退后一步,看着院中鸡飞狗跳,不由得有些感慨。

倘若她是个普通人,怕是地上跪着的人,就是自己了。

这侯府还真是没个好东西!

秦婉柔一听这话,气得浑身颤抖,她怎么也想不明白,翠竹为何和这个盗贼搞在了一起,而且更是一反常态,还将事情全都抖了出来。

眼见事情没法解释,她哭喊一声我没脸见人,便直接昏了过去。

秦子墨一把将她抱在怀里,看着地上翠竹,大怒道:“还都愣着干什么?将翠竹那贱婢杖毙!把那贼人送去官府!”

下人们不顾翠竹的哭喊,将人拖下去之后,不一会就没了动静。

那盗贼被一顿毒打之后,也被押去官府。

依照秦子墨的秉性,定然会用些手段,让那盗贼悄无声息死在大牢里。

不过这些事和秦晚吟无关,她明白秦子墨这样做,就是想要匆匆了结此事,让所有人闭嘴。

等秦子墨刚要离开,秦晚吟在一旁提醒:“哥哥,现在已经水落石出,你是不是欠我一声道歉啊?镇勇侯府的小侯爷竟然说话不算话,要是传出去,多丢人啊?”

秦子墨刚叫人去请郎中,见她这样没眼力,心里不由得又有了火气。

他皱眉道:“婉柔都昏过去,你还揪着不放?翠竹已经被杖毙,你还想怎么样?”

林氏在一旁看得心烦,大声道:“你这个当哥哥的,怎么能这样?赶紧道歉!”

秦子墨见母亲发话,咬牙切齿道:“这次是我错的,对不起!”

说完,他冷哼一声,便抱着秦婉柔头也不回地走了。

倒是林氏挽住秦晚吟的手,安慰起来:“你哥就是这个臭脾气,其实他平时也挺心疼你的,不然这次怎么会这么着急?西苑如今不安生,你还是搬来琳琅阁吧!”

秦晚吟客气一下,回绝道:“娘,我在西苑住得挺好的。再说哥哥说了要给我加护卫,你还是别惦记了。”

林氏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心中不由得骂上一句不知好歹。

可世子府那里还催着,眼下公主那又只有秦晚吟说得上话,她也只能强颜欢笑:“被你哥这么一折腾,你怕是没睡好,还是早些休息吧。”

卧房内,看过郎中的秦婉柔,正气得在屋里摔东西。

一想到这样拖着不是办法,她下意识喊着:“翠竹,你去派人查查……”

话还没说完,秦婉柔就愣在原地,眼中也生出了怨恨。

这次偷鸡不成蚀把米,被秦晚吟教训了一顿不说,还把翠竹给搭了进去。

“当初怎么就没淹死这个贱人?”秦婉柔恶狠狠道:“红袖,你去帮我查查,看那静安公主身体到底好了没有!”

她觉着事不宜迟,往脸上擦了些粉后,就佯装柔弱,在床上等着林氏过来探望。

果然过了没多久,林氏便亲自过来探望,还命人熬了参汤。

秦婉柔见此,赶忙开口:“娘,你怎么过来了?”

林氏见她这样,有些心疼:“我知道你是担心未婚夫,可你那姐姐长在乡野,脾气倔了些,还是不能着急啊。”

“我能不着急吗?”秦婉柔眼角一红:“我是他的未婚妻,倘若我不救人,谁还会救他?现在静安公主那里,只有姐姐能说得上话,大不了我跪在西苑门口去求她。”

不等林氏开口,就见秦子墨急匆匆地进来。

他一拍桌子,生气道:“你怎么能去跪着求她?我看她这是存心刁难你!也不知哪来的脾气,难道这侯府上下,谁都对不起她?”

眼见着秦子墨在那大吵大叫,秦婉柔又哭哭啼啼,林氏叹了口气,提高了声音:“好了,这件事还是由我出面,你们就别帮倒忙了!”

秦婉柔瞧着两人样子,便知道在心疼自己,她心中免不得有了几分得意。

“秦晚吟,整个侯府都站在我这边,你拿什么和我斗?”

西苑,秦晚吟正坐在榻上运功吐纳。

之前仰仗着顾寒舟身上紫气,让她碎裂的内丹修复了少许,不然这次操纵翠竹,也不会如此顺利。

说起来,这方世界比起原来,在灵气方面已经是好上太多。

倘若拿出飞升前的勤勉劲,秦晚吟相信,不出十年她就能成功飞升。

可惜这里并不太平,她出手救治静安公主,破了那邪修阵法,倘若邪修缓过来,一定会找她报复。

而且秦婉柔身上,也有同样的气息庇佑,显然是同一个人的手笔。

秦晚吟内视着糟糕的身体,不由得有些感叹。

以这具身体,就连雷劫都扛不住。倘若那邪修上门报复,更是难以招架。

她更是打定主意,每日得了空闲就要淬体修炼。

正当秦晚吟想着再吐纳一阵时,门外有丫鬟敲门道:“大小姐,侯爷回来了。夫人叫您去饭厅用膳。”

秦晚吟吐出一口浊气,便知道这是秦婉柔又动了什么歪点子。

她轻笑了一声,不慌不忙道:“知道了,我一会就过去。”

等秦晚吟换了衣裳,来到饭厅后,便看见众人已经落座了。

秦镇北端坐在主位上,正在闭目养神。

秦子墨则是黑着脸坐在一旁,显然是被人说教了一顿。

秦婉柔和林氏正聊着天,她听见了秦晚吟的脚步声,惊喜道:“姐姐,你来了?我们可能你好一阵了。”

秦镇北慢慢睁开眼,朝着她点了点头:“怎么才来?一家人都等你呢。”

“我来得有些迟了……”秦晚吟落座之后,颔首道:“刚才身子不舒服,这才耽搁了一阵子,还请爹娘恕罪。而且这饭厅没来过,有些不认路。”

林氏倒是笑吟吟,摆着手:“你这孩子,咱们可是一家人,见什么外啊?”

秦晚吟微微一愣,便知道这是又打起了亲情牌。原身那待遇不比侍婢丫鬟好到哪去,平日里哪能上桌吃饭?

她刚要开口,秦镇北便道:“好了,用膳吧!”

秦晚吟点头应下,眸子却是瞟向顾寒舟,眼神中带了一丝玩味。

等秦镇北动了筷子,林氏起身夹菜,柔声道:“晚吟,这羊肉最为温补,你身子不好,可是得多吃些才是。”

“多谢娘挂念,我自己夹就好。妹妹一早还昏倒了,她才该多补补身子才是。”

秦晚吟恭敬接下,阴阳了秦婉柔两句,便低头默默吃饭,像是一切都和她毫无关系。

秦婉柔像是吃了憋一样难受,可现在轮不到她说话,也只能瞪了秦晚吟一眼,就低头生闷气。

倒是顾寒舟一副看戏的姿态,被秦子墨眼神警告一番。

明明这桌上就那么几个人,可秦晚吟怎么都觉得吃出了一股勾心斗角的感觉。

林氏有些过分热情,坐在一旁不停地为秦晚吟夹菜。

只是看似关心她的身体,可话里话外,总是提上几句秦婉柔的未婚夫。

反正听那意思,非得叫秦晚吟进宫求静安公主不可。

秦晚吟暗自不屑,嘴上却是含糊不清地应付着,继续埋头吃饭。

倒是秦子墨看不下去,率先发难:“秦晚吟,娘和你说话呢!你这是爱答不理,是什么态度?”

林氏倒是摆手道:“你这孩子说什么呢?她饿了就让她多吃些,一会吃完再说。”

说着,她又夹起一片羊肉:“慢些吃,不够再让厨娘做些就是了。”

然而这羊肉还没落在碗中,就听见小厮匆忙进来,惊慌道:“侯爷,不好了!”

这一惊一吓,把众人弄得一头雾水。

秦子墨更是怒道:“狗奴才,没见我们在吃饭吗?还不赶紧说是什么事情?若是些无关痛痒的小事,小心我拔了你的皮!”

小厮跪在地上,磕头求饶:“小侯爷,听说静安公主病危了!”

话音一落,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秦晚吟。

秦晚吟之所以攀上静安公主这个高枝,就是因为帮着贵人治好了怪病。

现在听说静安公主病危,满脑子都是要被牵连了。

秦婉柔的筷子从手上跌落,诧异道:“倘若公主有个好歹,会不会降罪给姐姐啊?”

此时顾寒舟用余光瞧了秦婉柔一眼,便发觉她的肩头都在颤抖。这哪里是担心,分明就是幸灾乐祸。

刚才默不作声的秦镇北,却是一拍桌子:“寿宴之上你非得显眼,就你有能耐?倘若公主有个好歹,整个侯府都得被你牵连!”

林氏一看没了戏,痛心疾首道:“你逞这个强干什么?现在公主那样子,婉柔的未婚夫,还怎么救得出来?”

眼见着夫妻两人一唱一和,明摆着在针对秦晚吟。

顾寒舟放下碗筷,淡然道:“父亲,我看这事颇有蹊跷,他一个小厮,怎么能得知宫中的事情,再说万一公主病危,怕是宫里早来抓人了吧?”

这话一出口,秦镇北率先反应过来。

若是公主真有了好歹,他怎么会提前不知情呢?

可这种事被一个养子当众戳穿,倒是显得他极其没有面子。

秦子墨素来和顾寒舟不对付,一看父亲脸色不对,更是大声道:“这里哪有你说的话份儿?你是秦家人吗?来人,把他给我关进柴房去,别在这聒噪!”

有了小侯爷发话,下人们说了抱歉,就要将顾寒舟从椅子抓起来。

秦晚吟见他为自己打抱不平,干脆起身道:“把人放开!一人做事一人当,此事因我而起,和旁人没有关系。”

“就凭你?”秦镇北却是冷笑道:“那可是泼天的大罪,你死不足惜!”

下人们一看谁都得罪不起,干脆悄悄回去,生怕被人逮了撒气。

眼见着气氛愈加尖锐,秦婉柔起身道:“大家不要着急,姐姐帮公主治病,也是为了侯府好啊!现在不是吵架的时候,我们不如一起想想办法,看看怎么帮着姐姐逃过此劫。”

这话看似在帮着秦晚吟开脱,可是仔细一琢磨,便明白秦婉柔又在暗自使坏。

一旦相信了,那就是默认秦晚吟做了错事,以她那性子,定然会反驳上几句,这可比火上浇油还严重。

秦晚吟瞧着她,不屑道:“你倒是会当这好人,不过就不劳烦你惦记了。”

果然,听见她这么说,秦镇北大怒道:“你这个孽畜!我侯府怎么就有了你这个白眼狼?”

骂了几声不解气后,他更是来到秦晚吟跟前,抬手就是一巴掌。

秦镇北当兵出身,即便他有所留手,可那巴掌要是打在那细嫩脸上,恐怕会破了相。

然而,那巴掌还没落下,秦镇北就觉得身旁传来一阵冷意。

他下意识收回胳膊,怎么都觉得刚才在落下之前,被什么东西给拦住了。

秦晚吟虽说实力大损境界跌落,可身上有罡气护体,也不是一介凡人就能够近身的。

刚才借着那阵子工夫,她抬眼一瞧,就发现秦镇北印堂发黑,肺腑之处还有黑气环绕。

以秦晚吟观气看相的本事当然明白,秦镇北这是旧疾缠身,多半是以前在战场留下的老毛病。

刚才那股突然出来的黑气,摆明了就是秦镇北气血翻腾,若是气性再大些,八成就是要犯病了。

她借势退后两步,好心提醒道:“爹,您身子最近不舒服,还是少生些气吧!正所谓气大伤身,倘若有个好歹……”

不等她把话说完,秦婉柔就打断道:“姐姐,父亲确实不该打你,可是你为什么非得诅咒父亲呢?”

“你这个孽畜,竟然敢咒我……”

秦镇北指着秦晚吟,颤声道:“来人,家法伺……”

然而这话说了一半,秦镇北就觉得头晕眼花,胸口更是像压着一块大石头。

他突然身子一晃,一口黑血从口中喷了出来,歪歪斜斜地就倒了下去。

秦晚吟面色不变,心里却是好生无奈,这哪里能说得清?

恐怕这不孝女的名头,就要安在她的头上了。

秦子墨上前抱住秦镇北,大喊道:“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把她押去祠堂跪着!”

眼见着事态严峻,下人们顾不上那么多,不由分说全都扑向了秦晚吟。

“退!”

秦晚吟大喝一声,在袖中揉碎一张符纸。

只觉一阵波动略过,下人们如遭雷击,全都立在原地,表情也呆滞起来。过了几息之后,才逐渐恢复了神志。

见秦镇北已经有了进气没出气,秦晚吟掐指一算,心中有些诧异。

“这卦象好生奇怪,看似凶险异常,实则绝处逢生。他这是命不该绝啊!原来这一线生机,竟然在我身上。”

眼见着饭厅之内乱作一团,若是等郎中到了,这镇勇侯怕是都要换人了。

秦晚吟暗道一声天意,提声道:“秦子墨,我能救父亲!”

秦子墨早就乱了阵脚,完全没想起这称呼极其无礼。

他大怒道:“我凭什么相信你?若不是你当众顶嘴,爹怎么会被气得吐血!来人,把她给我押下去,少在这妖言惑众!”

秦晚吟使用法力查探,发现秦镇北的生命力在极速流失,要是再耽搁一阵子,怕是真要没命了。

她强压怒气,提声道:“等郎中过来,爹就没救了!”

说罢,秦晚吟催动罡气,将众人弹开后,便开始救人。

秦子墨被无形屏障推了一个趔趄,刚要起身,却被身后的顾寒舟一把拉住。

他恼怒道:“顾寒舟,你想干什么?”

顾寒舟轻声道:“倘若义父死了,最大的受益人便是你吧?你这是着急当侯爷了吗?”

面对这番诛心之言,秦子墨脸色几度变化,恶狠狠道:“你拿什么保证?”

顾寒舟指着自己,一脸淡然道:“我拿性命担保,反正郎中正在路上,这么等着也是耽搁时间,不如让她试试,怎么样?”

秦子墨看着面如金纸的秦镇北,下意识想要挣脱,可奈何顾寒舟的手腕堪比铁钳。

他强忍着疼痛,无奈道:“要是我爹有个好歹,你们都得跟着陪葬。”

眼前无人干扰,秦晚吟取出袖中的符纸,在空中虚画几下,放在茶杯中点燃后,便泼在了秦镇北的胸口。那符水刚接触到他的身体,就在周围激起了黑气。

秦晚吟见状催动法力,几个回合之后,总算是将黑气驱散。

见秦镇北的生气逐渐恢复,秦晚吟扯开他的衣裳,就发现外衣里侧,贴着一张黄纸黑字的符纸。

刚才那符水虽然破开了黑气,可这符纸依旧完好无损。

“这邪修倒是有些本事!”

这符纸刚一入手,秦晚吟的脸色便迅速凝重起来。

起初本以为秦镇北是隐疾,结果没想到,竟然是有人在他身上下了借命符。

倘若是普通人,也许只会大病一场,可秦镇北征战多年,身上隐疾众多,一旦被抽取这么多生命力,那就是死路一条!

秦晚吟不敢怠慢,取指尖血,破坏符纸,随后掐起手诀。

不一会,那符纸便突然自燃,在空中化为了灰烬。

秦晚吟松了口气,口中念念有词,便准备切断那一缕神念。

然而正当法力运行在关键之处时,秦子墨却趁着顾寒舟不注意,突然挣脱了他的胳膊。

他看着秦晚吟这样神神叨叨,推了她一下:“你有完没完?爹那是老毛病,你弄这些符水,管什么用?”

秦晚吟骤然被人打断法术,法力流转瞬间出了岔子,一口鲜血便从腹中逆流而出。

她强忍着钻心的疼痛,硬生生将法术完成,将那邪修的神念彻底打散。

顾寒舟见秦晚吟受伤,眼中升起一丝杀意,便准备动手。

然而看见她投来的眼神,顾寒舟散去功力,咬着牙站在了原地。

秦子墨吓了一跳,后退道:“我可什么都没干,你别赖上我!”

刚才饭厅一阵混乱,他已经将林氏和秦婉柔送了回去,眼下倒是没有刚才那般恶劣。

秦晚吟一抹嘴角的鲜血,冷冷道:“还愣着干什么?父亲已经没事了,还不快把他送去休养?”

秦子墨这才反应过来,大声吩咐道:“你们看什么呢?还不快把我爹送去卧房?”

说罢,他发觉顾寒舟眼神不善,隐约知道闯了祸,便打算溜走。

秦晚吟见他这样,提声道:“慢着,你走那么着急做什么?”

秦子墨反问道:“你什么意思?还想找茬不成?”

秦晚吟抚去身上褶皱,不屑道:“我只是想告诉你,父亲现在身子虚,不能用那些虎狼之药进补,一会郎中来了,你就让他开些温和进补、稳固心神的方子,他便懂了。”

秦子墨见她说得头头是道,下意识开口:“你说得倒是邪乎,爹到底怎么回事?”

秦晚吟捂着心口,解释起来:“父亲本就隐疾在身,又被人下了借命符,即便今天不发作,恐怕也撑不过半年。”

“借命符?”秦子墨一脸诧异道:“爹最近并未出远门,怎么可能被人下了那东西?”

秦晚吟瞪了他一眼,冷声道:“这还用我教你?能把借命符藏在父亲衣服上的人,肯定不是外人。侯府上下不一直是你来管着?”

秦子墨听说府里出了问题,吓得赶忙点头,随后更是大叫着要彻查侯府。

等饭厅没了外人,秦晚吟身子一晃,虚弱道:“看戏看够了,就赶紧送我回去。”

顾寒舟一阵无奈:“刚才不是你让我别上手?”

不过他嘴上说着,人却是先行一步,过来将秦晚吟搀扶住。

刚才顾寒舟在一旁,对于秦晚吟倒是刮目相看,也更加笃定,她绝对不是原来的姐姐。

无论是救人也好,训斥秦子墨也罢,那一身生人勿近的气势,可不是凭空就能得来的。

至于那所谓的借口,顾寒舟更是一点不信,哪来的云游道士,能有这般本事?

他看了身旁人一眼,不明白怎么秦晚吟就突然变了性格,或者说原来的姐姐到底去哪了。

然而此时秦晚吟,可没空在乎顾寒舟的想法。

刚才秦子墨骤然打断她的施法,让法力逆流创伤了不少脆弱的经脉。

这个身体的脆弱程度,完全超出了她的想象。

最近接连不断同那邪修斗法,已经让这脆弱的身体不堪重负。

两人刚接触之后,一股紫气便从顾寒舟的手掌不断涌出,虽然看似微弱,可还是滋润着受损的经脉。

秦晚吟察觉到乱窜的法力逐渐平稳,心里感叹道:“还好有这神秘紫气,不然可要吃些苦头了。”

她提着的心刚刚放下,整个人像是失去了支柱,直接昏了过去。

顾寒舟将人横抱起来,叹气道:“何必这么逞强呢?”

西苑本就不遭待见,等他将秦晚吟安顿好之后,便就在卧房中看着。

突然,顾寒舟耳朵一动,便起身站在了门口,假装伸了个懒腰。

不一会,他耳边便传来了暗影的询问声:“公子,您有什么吩咐?”

“等秦子墨出府,给他点教训。另外找些温补心脉的药材,煎好送来。”

顾寒舟面色一凛,眼中更是散发着寒意。

暗影闻言一愣,还是点头称是,悄悄隐去了身影。

不过半个时辰,顾寒舟便端着一碗热腾腾的汤药,回到了秦晚吟床头。

秦晚吟虽说陷入昏迷,可人还没彻底失去意识,只不过迷迷糊糊,不甚清醒。

她只觉被灌了一碗又一碗汤药,又隐约觉得身旁有人说着什么。

那股神秘紫气若隐若现,修复细小的经脉还好,可对于心脉来说,完全是杯水车薪。

秦晚吟感受着紫气快要耗尽,下意识抓住那宽厚的手掌,一下就放在了心口上。

就在这时候,她听到了一声呼唤。

“姐姐。”

这是顾寒舟的声音。

等秦晚吟睁开眼,便看见顾寒舟一改冷脸,竟是罕见地脸红了。

她恍惚了半天,这才察觉不妥,松开了手掌:“你怎么在这?”

顾寒舟不动声色地收回左手,轻咳一声道:“你离开饭厅便昏了过去,西苑你一个人住,哪有人伺候你。”

秦晚吟淡淡应了声:“辛苦你了。”

两人一问一答间,她的状态已经是大为好转。

秦晚吟心里清楚,想必顾寒舟从她昏迷的时候,就一直守在她身边。

顾寒舟见她已经清醒,轻声道:“记得喝药,我一会让人送来。”

秦晚吟点了点头,目光落在药碗上:“这次多谢了。”

顾寒舟没有说话,便转身离开。只是秦晚吟怎么都觉得,他的样子有些古怪。

等房间没人之后,她便起身盘腿调息。

对于这次的莽撞之举,秦晚吟并没有后悔,反而心里轻松了不少。

修仙之人最怕劫数和因果,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人斩情灭欲。

既然成了这侯府千金,那么也就得承担原身因果,倘若一味规避,再次飞升之时,那才是大祸临头。

眼下了结这桩因果,也算是解开了心中芥蒂。

不过,想着那秦子墨不靠谱的德行,秦晚吟便有些担忧,这事到底会不会出乱子。

侯府书房内,秦子墨拍桌而起,一巴掌便打在了管家脸上。

管家不敢闪躲,哭丧着脸求饶起来:“小侯爷,这事小的确实用心了,哪承想这人还能跟丢了?”

一听这个,秦子墨更来气了:“怎么?符纸的事情刚有下落,这人还能跟丢了?你手下的人干什么吃的?怎么那么个大活人,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管家吓了一跳,辩解道:“小侯爷,咱们侯府守备森严,一定是府里有人装神弄鬼啊!”

秦子墨本来对鬼神之说并不相信,可之前秦晚吟救人的时候,不得不让他相信,有些东西的确是眼见为实。可要说这侯府有鬼怪,他还是难以置信。

他看着管家怒道:“我是来听你解释的吗?我爹身上被人贴了符纸,那东西可是要命的玩意儿!万一这东西还有呢?你能保证我的安全吗?”

管家被斥责得没了话,连忙带着人去四处搜查。

等管家离开后,秦子墨这才瘫坐在椅子上,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

他对那借命符如此上心,一半是为了秦镇北,而另一半则是担心自己的小命。

倘若那邪修真要动手除掉秦家,那么秦子墨这个侯府嫡子,又怎么能逃得了?

翌日一早,秦子墨刚用完早膳,便听见角落有下人说着悄悄话。

本来他没当回事,可听见鬼怪两字,顿时吓了一跳。

秦子墨当即抓住一个小厮,厉声道:“你这贱婢是吃了狗胆不成?竟然敢造谣生事,侯府什么时候有鬼了?”

小厮吓得浑身颤抖,赶紧跪在地上求饶:“小侯爷,我错了。”

秦子墨眸子一转,狐疑道:“你说那鬼怪到底怎么回事?”

小厮被吓破了胆,话说得颠三倒四,还把之前贪墨府里的二两银子,都说了出来。

秦子墨听得心烦,抓起他的领子,神色不耐:“说这些废话干什么?我问你哪来的鬼怪,说不清楚你就滚出府去!”

小厮差点哭出来,颤抖道:“打更的老李昨晚碰见鬼怪,现在还吓得没法下床呢。”

秦子墨一听这话,丢下小厮道:“让管家来书房见我。”

不一会工夫,他看着书案前的管家,不悦道:“府里出了鬼怪,你怎么不说?”

管家为难道:“小侯爷,这事八字还没一撇,都是下人们之间瞎传的,我哪里敢惊动您啊。”

秦子墨一拍桌子,怒道:“什么时候府里轮到你做主了?赶紧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管家一缩脖子,赶忙道:“昨晚老李打更时,在西苑附近碰见几团黑影,而且还能口吐人言。今天找我请了假,说是发烧了。”

秦子墨瞪了一眼,他又继续道:“小侯爷,老李说那人说话特别像周三,还说让他帮忙申冤。”

“周三?”

秦子墨迟疑了一阵,有些不相信。

天底下哪有这么巧的事?前脚他追查借命符的线索,最有嫌疑的周三就失踪了。

现在府里传出了闹鬼的传闻,偏偏又和周三有关。而且这位置还十分敏感,有关发生在西苑。

难道这事和秦晚吟有关?

正在他纠结之际,秦婉柔的声音,从外边响起:“哥哥,我能进来吗?”

秦子墨看了眼管家,摆手道:“这事先不要声张,以免坏了侯府的名声。”

秦婉柔进来时,看着匆忙离去的管家,小心翼翼道:“哥,你听说府上闹鬼了吗?”

“你也知道了?”秦子墨疑惑道:“这事都传到你那去了?爹和娘知道吗?”

秦婉柔却是无奈道:“这事早都传遍了,听说那鬼怪就在西苑出现,他们都是说秦晚吟做的。我和父亲解释过了,可他不听,非得要把姐姐叫去问话。”

秦子墨听到这话,不由得有些为难。自打秦镇北醒来之后,得知有人要害他,就变得疑神疑鬼。可人毕竟是秦晚吟救的,而且他还险些耽搁了正事。

他看着秦婉柔,有些局促道:“妹妹,这次秦晚吟救了爹,咱们因为这种事审问人家,是不是不太好啊?”

秦婉柔叹气道:“要不您去和爹亲口说说,反正我是没办法了。”

秦子墨生怕引火烧身,转头吩咐道:“来人,去西苑知会一声,让秦晚吟去前厅,就说我爹要见她。”

第十章 邪祟

小厮不敢怠慢,按照秦子墨的吩咐,将事情如实告知了秦晚吟。

秦晚吟并没有为难小厮,随口答应后,却是坐在椅子上品茶。

府里的风言风语,她并不是不知道,只是没想过这么快,就穿凿附会到了自己身上。

小厮看她没有动身的意思,为难道:“小姐,小侯爷让您赶紧过去一趟。要是惹了侯爷高兴,您怕是要吃些苦头。”

秦晚吟抿了口茶:“倒是怪着急的,恐怕没有好事吧?”

小厮听到这话,赶忙摆手道:“瞧您说的,这种事我哪知道?”

秦晚吟笑了笑:“不急,等我喝了这口茶,咱们就过去。”

她不徐不疾拿起茶杯,藏在袖中的左手,却是掐起指诀,为自己卜卦。

等那卦象一出,她眉头微皱,心中疑惑起来:

“此事大凶不假,可又暗藏转机,乃是否极泰来。看来这次当真得去一趟了。”

随后,她将茶放下,挑眉道:“茶急了就不好喝,咱们还是快过去吧!”

秦晚吟走进前厅时,就见秦镇北端坐在太师椅上,表情更是颇为不善。

林氏坐一旁默不作声,完全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倒是那秦子墨眼神躲闪,显然知道些什么内幕。倒是秦婉柔不在这,让秦晚吟觉得有些纳闷。

她缓步走进屋里,轻声道:“父亲,您找我?”

秦镇北抬头看了一眼,目光落在秦晚吟身上:“说说吧,你这次装神弄鬼,到底为了什么?”

秦晚吟眉头微皱道:“父亲,您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明白?”

秦镇北怒道:“别以为你救了我就可以飞扬跋扈,府里现在人心惶惶,难道不是你做的?”

林氏倒是劝解道:“晚吟,我知道你想做些事情,让你爹对你刮目相看。只是府里禁不起折腾,你可不能这样妄为啊。”

听到这话,秦晚吟没有反驳,反而转头问起了秦子墨:“大哥,我让你查的事情怎么样了?”

秦子墨有些尴尬,支吾道:“起初是查出些线索,只是那些人失踪了。现在府里的下人都在说西苑闹了鬼……”

不等秦晚吟开口,便听见门外有人大声道:“我相信这事和姐姐无关。”

话音刚落,刚才不见人影的秦婉柔,便带着个陌生男子走了进来。

这人一身橙黄色,从远处看便极为显眼。从装束看不难看出,这人似乎是个道士。

见众人的目光都在她身上,秦婉柔轻声道:“下人们都在说西苑闹了鬼,我相信这事和姐姐无关,便特意请来了清风观的玄一道长铲除邪祟,也为姐姐证明清白。”

秦子墨松了口气,附和道:“没错,只要除了这邪祟,府里也就安全了。”

林氏也是欣慰道:“侯爷,您看婉柔多善良,不如就听她的吧。”

“那就都依婉柔的。”

秦镇北瞥了一眼秦晚吟,不悦道:“出了这档子,还得妹妹帮你善后,当真是让人不省心。”

秦婉柔点了点头,恭敬道:“道长,请您开始吧。”

玄一得了许可,抽出挂在腰间的罗盘,嘴里念念有词,像是在找着什么。

随后他脸色一变,大声道:“你们快快随我过来!”

众人到了西苑的空地前,玄一这才拿出桃木剑,又命下人摆好香案,随后开始做法。

不一会功夫,他手上符纸突然自燃,更是指着秦晚吟道:“侯府诸多蹊跷,都因这位小姐而起啊……”

秦婉柔一脸担忧道:“道长,我姐姐她怎么了?”

道士叹了口气,摇头道:“你这姐姐乃不祥之人,若是不动手化解,恐怕会给侯府招来祸患啊!”

这位玄一道长一惊一乍,自然引来了顾寒舟的注意。

清风观素来香火旺盛,玄字辈的道长,哪能这么容易请来?

他趁着众人不注意,走到树荫下,沉声吩咐道:“你去查查这道士的底细。”

暗影闻言点头,几个挪闪便没了身影。

顾寒舟交代完毕之后,便来到众人身边,提声道:“我听说清风观的道长,都是正气一脉,有着凭空画符的本事,不知玄一道长能否露一手?”

玄一神神叨叨,正打算开坛做法,听到这话后,差点一个趔趄栽过去。

凭空画符那种本事,真道士都不一定会,他这个假货怎么可能会呢?

正当他不知如何开口时,秦婉柔在一旁解释道:“道长前几日刚铲除了邪祟,因为受了些伤,那神通当然不方便随意出手。”

玄一闻言,摆起了一副悲天悯人的架势:“贫道灭了那邪祟之后,就打算闭关养伤,若不是秦小姐苦苦哀求,我又怎么会过来呢?”

顾寒舟追问道:“那依照道长所言,我姐姐的问题不需要神通了?”

玄一不悦道:“你这小子,难不成不相信我正气派的师承?”

说着,他将那桃木剑挽了剑花,瞬间剑身燃起大火。

本来秦镇北还有些怀疑,可秦婉柔几句话下来,反而打消了他的疑虑。

于是,他严肃道:“此事就拜托道长了,本侯不会亏待您。”

玄一点了点头,突然用桃木剑指着秦晚吟道:“来人!将她绑在石柱上,我要用三昧真火替她祛除邪气!”

听到这话,顾寒舟面色一变,哪怕是铜头铁臂,被那大火灼烧也得缺斤少两,更何况是人呢?

秦子墨见他这样,提声道:“顾寒舟,我警告你别多管闲事。”

说完,他又语重心长道:“妹妹,为了咱们侯府着想,你就委屈一下吧!”

秦镇北没有说话,可不耐烦的表情,早就说明了一切。

林氏红着眼角,低声道:“晚吟,娘对不起你。”

秦婉柔则是抹起了眼泪:“道长,能不能让我替姐姐受过?或者换个旁的法子也行啊”

玄一一脸严肃道:“秦小姐,你这不是胡闹吗?那邪祟藏在你姐姐身上,若不用三昧真火,怎么能够祛除污秽?”

就在这时,一言未发的秦晚吟,拍手道:“还真是一场好戏啊!”

刚才的众生相让她觉得可笑,也看穿了侯府众人伪善的嘴脸。

以原身那身子骨,别说是三昧真火,寻常的柴火也能烧得皮开肉绽。

这秦婉柔明摆着就是要借刀杀人!

下人们吃过亏,见秦晚吟面色一凛,更合是吓得不敢上前。

秦镇北没了面子,大怒道:“这里轮得到你说话吗?道长要帮你驱除邪祟,你还不将功补过?”

“将功补过?”

秦晚吟衣袖无风自动,不屑道:“这件事,我答应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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