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默周谨是小说《官场：婚姻做线，我被生活提着走》的角色人物，是由作者一颗水晶葡萄写的一款都市日常类小说。目前小说连载中，以下是小说《官场：婚姻做线，我被生活提着走》的章节内容
夜色如墨，路边街灯昏暗。夜色宾馆的霓虹在潮湿的空气中，晕染出一片迷离的光晕。
李默站在宾馆门口，再次确认了一下手机短信。
“今晚八点，夜色宾馆308房间。”
手机号的备注是“周夫人”，看到这个备注，李默不由紧张地咽了一下吐沫。
周夫人名叫周瑾，是王副市长的夫人，李默记得上次见到她是参加一个招商酒会。当时的自己还是县委组织部一名工作人员，而周夫人穿着一袭墨绿色旗袍，挽着王副市长的手臂，笑容温婉得体，几乎是全场目光焦点之一。
李默能够有机会留下周夫人号码，还是因为当时这位贵妇人外套无意间被酒水洒了。于是他主动上前，争取将周夫人衣服送去干洗的机会。
因为这件事，李默还受到王副市长秘书的好几个白眼。不过阴差阳错，留下了周夫人的手机号码。只是第二天衣服干洗好送过去之后，自己连周夫人的面都没有见到。
事后了解到，这位周夫人眼光极高，或许看自己这样的人，与看蝼蚁无异。
只是此时此刻，已经从组织部被下放到县科协的李默，做梦都没有想到，能够收到周夫人的短信。
初春的晚风还带着寒意，李默裹紧了身上的风衣，走入了宾馆。
三楼308房间是虚掩的，李默不敢造次，他敲了敲门，然后屏息等着。
房间里面传来一声慵懒的“进来”，李默轻声推门而入，迎面就看到了周瑾。
周瑾穿着一件酒红色的真丝睡袍，衣领较低，露出精致的锁骨。她倚在窗边的贵妃椅上，手里端着一杯红酒。睡袍下摆款式如旗袍一样开衩，李默低头的时候，只见对方修长的双腿交叠，一只脚的脚尖斜指地面。
“把门关上。”她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外面冷。”
李默心中有一万句疑问，可是他不敢开口，喉咙动了动，于是乖乖转身关门。
房间里面的温度很高，让穿着风衣的李默觉得有些燥热。周瑾身上飘来若有若无的香水味，是玫瑰混合着檀香，让人想到一种叫作晚香玉的花。
这种花只在晚上的时候才会散发出浓郁的香味，这种香味之浓，会让人感觉到呼吸困难。花语是：危险的快乐。
李默此刻面无表情，可是心已经如同擂鼓。他不知为何，有一种想要逃离的冲动。
可是他没有离开，神情恍惚地去关门。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年久失修，房门的门锁有些问题，无法完全关上。
“坐。”周瑾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李默赶紧转身，只见她指了指身边的沙发，“陪我喝一杯。”
李默恭敬地走了过去，却不敢接过对方递过来的红酒：“夫人，我喝点白开水就行了。”
看到拘谨到极点的李默，周瑾微微一笑，又递过来一杯茶水。
李默赶紧接过，可是刚要喝一口，却看到茶杯边有一点残红，似乎是口红的印迹。他心中一惊，不敢喝只敢捧着。
“听说你最近在办离婚？”周瑾抿了一口红酒，唇上留下一抹诱人的暗红。
李默听到自己的事情，他微微吃惊，琥珀色茶汤在骨瓷杯中漾出细密涟漪。
自己家里的事情，李默从未对任何人提起，特别是他失败的婚姻。
李默的妻子叫作柳青青，两人是经人介绍认识的，两人在一起本可说是郎才女貌。李默在组织部是一名骨干，大有机会提拔为副科。柳青青是国企一名财务人员，长得好看而且性格喜人，她父亲曾在县卫健委担任主任，虽然退下来却也有一定的人脉。
李默本以为结婚之后，两人应当珠联璧合，生活幸福美满。可是没想到的是，结婚没多久，李默就察觉到了柳青青的不安分。
虽然柳青青做得滴水不漏，可是每个月高达半个月的加班，就是傻子也知道是怎么回事。更不要说，柳青青在毫无优势的前提下，提拔为企业财务副部长。
李默也不是傻子，特别是在柳青青车上发现陌生烟头的时候，两人矛盾就直接爆发了。柳青青有洁癖，她的车子从来不载陌生人，就连自己都不能在她车里抽烟。
结果她能够允许有人在她车里抽烟，李默当即就要好聚好散。
没想到，从那之后，李默反而陷入了深渊。先是柳青青大闹组织部，让李默在县委组织部脸面丢尽。
之后就是老丈人毫无底线地四处放风，说李默借用他们家关系去了组织部，现在要当现代陈世美。
再加上后面一连串的事情，本来大有机会提拔副科的李默，被直接下放到了县科协担任办公室主任，至今也只是股级。
而李默想要离婚也没有那么容易，柳青青一家咬死让他净身出户。
李默怎么可能答应，且不说结婚之后，家里存款一直放在柳青青手上保管，现在自己一分钱都没有见到过。房子更是父母含辛茹苦，攒了大半辈子给自己买的，自己可以赌一口气，却绝不能让父母大半辈子积攒的财富成了他们柳家的东西。
想起这些事情，李默不由捏紧了茶杯。
“你老婆一家人确实不是东西，但是我能够帮你。”周瑾倾身向前，睡袍的领口微微敞开。
她的气息拂过他的耳畔，带着红酒的醇香。
李默终于开口，以同样沙哑的声音问道：“您……为什么会帮我。”
“很简单，世上所有的事情都是等价交换，而你比一些老油子干净。我需要你……”她的手指轻轻划过他的手腕，“帮我调查老王。”
周瑾说的老王，自然就是王副市长王永胜。李默瞳孔微微一缩，王永胜是庆州市第一副市长，据说即将要接任常务副市长，现在是庆州市官场内炙手可热的人物。
不过王副市长的桃色新闻，他也略有耳闻，以前一直当作是风言风语。现在想来，空穴未必不来风。
周瑾似乎知道李默无法拒绝她一样，起身到床边取了一把钥匙：“这是老王背着我在外面买的房子，里面应该有他的秘密，找个时间帮我看看情况。”
她将钥匙放在李默掌心，钥匙扣上刻有“天水一品”的字样。李默知道这是庆州几年前才开发的一个别墅区，那里的别墅，都是庆州市顶级别墅。
周瑾的指尖若有若无地划过他的手掌：“据我所知，他每个月都会去一趟这个地方，我要知道他背着我的一切情况。”
李默感觉自己的手心在发烫。他知道自己应该拒绝，但周瑾的气息像一张无形的网，将他牢牢困住。
“作为交换……”她的唇几乎贴在他的耳边，“我会让你老婆同意离婚，并且让她自己净身出户，甚至可以让她付出沉重代价。你应该相信，我有这样的能力。”
李默不知道怎么去选择，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脚步声，由远及近。
周瑾脸色不变，李默却神经高度紧张了起来。因为一旦被人抓住，他与王副市长老婆在一个房间里面，那对自己而言，绝对是一场灾难。
脚步声在门外停下，李默甚至感觉自己能够听到门外沉重的呼吸声。他想起关不上的房门，只觉得心都要从嗓子眼跳出来了。
李默几乎要找个地方藏起来，可是周瑾雪白的小脚踩在他皮带的金属扣上，阻止他起身。
这个姿势，令李默更是汗如雨下。
没想到，脚步声在门口停了一下，又渐渐远去。
等到脚步声离去，李默几乎要虚脱了。
抬头，看到周瑾略带暧昧的眼神看着自己，李默只觉得自己宛若被蜘蛛绑在网上的一只小虫。
“你不说话，就当交易已经达成。”
周瑾缓缓收回腿，又举起酒杯：“你猜刚才外面是谁？”
李默想到刚才的情况，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回答。
周瑾呵呵一笑：“合作愉快！”
李默恍惚之间想起，那门锁是不是故意留下空隙的，这样一来周瑾才能够派人拍下自己与她相处的场景。以后这张照片，随时可能成为自己的催命符。
或者说，周瑾对于门外人了如指掌。
可是这只是他的猜测，拿起茶水一饮而尽，直到放下杯子，李默才发现自己刚刚喝水的位置正是那一抹残红处。
李默脸色一红，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周瑾就让他离开了。
“以后每个星期我会见你一次，了解事情的进度，只要有进度，就会有相应的奖励，不要让我失望。”
李默这才发现，周瑾根本没有给自己拒绝的机会。
走出宾馆时，李默回头看了眼三楼。308房间的灯已经熄了，整栋建筑隐没在夜色中，像一头蛰伏的巨兽。
……
从宾馆回来，李默只觉得思绪宛若泡在水中的一团烂絮。
好不容易回到家，李默在开门的时候却发现不对。
他拔出钥匙确认无误，可是锁芯却是纹丝不动。他这才意识到，锁芯已经被换了。
李默死死攥紧了钥匙，月光透过楼道窗格斜劈在他脸上，像道耻辱的刀疤。
李默没想到，柳青青果真欺人太甚，竟然把房锁给换了。
他感觉锁孔里面仿佛是有一把无形的刺刀，狠狠刺中了他的心脏。
李默掏出手机，打电话给了柳青青。
电话很久才响起，柳青青先声夺人：“李默！我说过超过十点就不要再给我打电话，你在挑战我的极限……嗯……”
说话中，那边若有若无传来喘息声。
李默压抑着无尽怒火，冷声问道：“你凭什么换了家里的门锁，你有什么资格？”
柳青青听到这件事，反而笑出声：“我就说你怎么敢给我打电话，原来是回不了家。我跟你说过，你什么时候到我爸这边乖乖道歉，咱俩什么时候把事情做个了断。而且这个房子的归属，咱们要好好说道说道。你这破房子，只能勉强赔偿我这几年的青春损失费。”
“柳青青你和你爸会遭报应的，我现在光脚不怕穿鞋的，咱们走着瞧。”
李默说罢不等对方反应就挂了电话，一股怒火在胸中剧烈燃烧。
李默愤然转身，他脑海里面闪过无数的念头。他曾经也是在县委组织部待过的，他知道柳青青敢这么欺辱自己，依靠的肯定是她的父亲，还有那个自己没有见过面的奸夫。
在庆州市老山县这个偏远地区，柳青青那个曾经担任卫健委主任的父亲绝对是一号人物。
体制内都知道，县城正科级实权天花板，便是县府办主任、财政局局长、审计局局长、教育局局长和卫健委主任。
至于县委办主任、公安局局长基本上都是高配，自然不在其中。
李默从组织部被贬，有很大程度就是柳青青父亲运作。当然他们也是抓住了好机会，李默正处于被部领导打压期间，再加上这对父女恶心操作，才让他如今在科协坐冷板凳。
李默想要对付柳家人，谈何容易。
不过李默也说了，光脚不怕穿鞋的，柳家人如果真的不让自己好过，自己拼死也要给他们一点好看，只是事情没有到那一步而已。
李默走在街上，他摸了摸口袋里面的钥匙，想到“天水一品”小区。
不过他很快又放开了这把钥匙，这个地方不能轻易过去，一个不慎或许会让自己死无葬身之地。
李默最终到了单位，老山县科协。
好在县科协不在县府大院里面，出入也比较方便。而且有时候李默作为县科协办公室主任，也有自己一个小隔间。
李默将椅子拼了一下，勉强能够入睡。
在办公室里面睡得不踏实，李默脑海里面跟走马灯一样，闪过了很多近期发生的事情。一直到想的大脑胀痛，才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没想到这一觉一下子睡到了八点多，李默醒过来的时候，隔间外的大办公室已经来了不少人了。办公室成员一共就两个，都是事业编。
实际上县科协只有领导是参公管理，其他编制还是以事业编为主。李默这位办公室主任是科协各部门一把手中，唯一一位公务员编制。
正因为如此，李默能够感觉其他人对自己还是有些排斥的。再加上是被贬下来的，自然带着晦气。
李默起身的时候，外面声音明显安静了一些。显然这半透明的玻璃墙，根本隔不断他们的好奇心，想必刚才正在揣测自己为什么在办公室睡觉。
特别是科协这种闲人多的地方，一条狗撒泡尿，他们都能研究半天。
李默从自己“微观办公室”里面走出来，只见大办公室来了不少人。
这些人倒也不是都来看热闹的，因为整个科协除了几个领导办公室之外，只有办公室有一台大型复印机，所以一大早这里就和菜市场一样，各个部门需要搞材料的都过来了。
从这里也能够看出，科协是真正的清水衙门。
李默走出门，也有打招呼的。李默也微微点头，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
正准备去厕所洗漱一下，结果办公室的门猛然被推开，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风风火火走了进来。
看到这个老头，李默不由皱紧眉头。来人是老科协一号奇葩，兼职副主席刘革生。说他奇葩是因为他本已是退休领导，却不甘寂寞跑到老科协来担任这个兼职副主席。
不过他的架子奇大，毕竟退休之前解决了副处，哪怕自愿跑来兼职副主席，可是说话做事非常张扬，就连主席方振也要避让三分。
而李默被他盯上了，这位刘革生副主席时常对他进行精准敲打。
果不其然，刘老头直奔李默而来，将手中一沓文稿狠狠往桌子上一拍：“李默，你看看你写的什么东西，还要我帮你改？一个问题出现四五次，你这态度有很大问题！”
李默瞥了一眼，就看到是自己写的老山县科普大会讲话稿，上面用红笔圈了好几个词。圈出来的词，有的涉及了同一个词重复使用，还有几个就是表达不够精准。
至于段落调整，完全是个人讲话习惯，甚至不能算是错误。
这个讲话原本只有简单的三页纸，可是刘革生却坚持要写八页纸。李默在组织部也并非以文笔见长，这篇讲话着实花费了很大工夫，再加上这几天状态不好，难免有些疏忽。
这种问题，就是再苛刻的领导，也就是说两句提醒而已。刘老头却宛若被烧了尾巴一样，不仅将讲话稿扔在地上，还不依不饶地上纲上线。
李默看到办公室那些人纷纷拉开了距离，显然怕惹祸到自己身上。更有好事者，远远看着舍不得离开。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这位刘老头每次有事肯定要找上李默，但是每次都是横眉竖眼的，还特别喜欢当着很多人的面，对他进行严厉批评，美其名曰鞭策培养年轻人。
这种鬼话骗骗初入职场的年轻人还差不多，李默怎么可能信这个糟老头子。真要是培养一个人，肯定是当众表扬，私下批评。像他这副开批斗的样子，不像是培养人，而像是要毁掉人。
李默弯腰去捡讲话稿，没有理会刘老头的批评。
只是捡起来之后，李默也没有去看，而是直接将讲话稿撕碎扔到了旁边的垃圾桶。
刘革生的声音顿时戛然而止，其他人也都不敢相信地看着李默。
“既然刘老对这个讲话稿如此不满，那我就不献丑了。您的讲话稿，您自己写吧。”
李默面无表情，看着这位不甘退休的老头，毫不客气地说道。
刘革生憋得脸色通红，半天都说不出话来，李默只是淡淡的看着他。
“你什么态度？”
刘革生没想到李默用如此极端的方式，进行了回应，甚至有些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这段时间以来，刘革生已经习惯了李默的委曲求全，还真没想过，这小子敢造反。
其实李默这么做，是已经知道刘革生之所以这么为难自己，根本就是因为自己老丈人柳隆湖。
之前李默还不知道这回事，直到前不久从别的渠道听说，自己老丈人柳隆湖担任卫健委副主任的时候，主任就是刘革生。如此一看，两人是有同僚之情的。
再联系到自己进入科协之后，刘革生百般针对，很多事情就能够想通了。
如果说自己现在的老丈人柳隆湖是仗势欺人，那么刘革生的职场霸凌就是无耻无下限。或许他丝毫不在意，也不曾想过他的职场霸凌，能够轻易毁掉一个年轻人。
事实上，长此以往这样的打压，李默势必在这个单位抬不起头来，想要站起来都难。而刘革生还持续进行打压，这分明是想要毁掉他。
这样的人不仅不会觉得他的打压有什么不好，甚至在多番针对之后，还会洋洋自得。从垮掉的年轻人身上，找回权力的感觉。
既然如此，李默也不在乎得罪这么一个过气老头，他冷冷回应：“刘老，我奉劝您一句话，老而不死是为贼。这段时间，你什么材料不是我写的，就连你孙子百岁宴致辞都是我帮你写的。你如果要点脸，就不会用这个态度跟我说话！”
刘革生被这番话气的不轻，拍着桌子要说什么，李默干脆一脚踹翻了桌子：“我喊你刘老是给你面子，我就是喊你一声老刘，你又能如何？倚老卖老，你也要有这个资格！”
李默反正是破罐子破摔，正如他跟柳青青所说，光脚不怕穿鞋的。刘革生是老干部退休，他难免还是要点脸面的，而李默只要豁出去，还真不怕他。
李默是在组织部待过的，很明白体制内的关键所在。体制内最根本的就是权力二字，就像刘革生骂自己，毁自己，便是觉得自己有权。或者面对自己的时候，他是有权的。
而权力本是虚无缥缈的，权力诞生于集体的秩序，如果有任何一方不遵守集体的秩序，那么权力就无从谈起。
例如刘革生，他的权力所在，其根本就是集体秩序留给他的影响。资历、年龄、曾经的级别，都为他这个迟暮老者安上了一副假牙，让他自以为能够吃定李默这样无背景年轻人。
而现在，李默等于不讲秩序，一拳打掉了他的假牙。其后果就是，刘革生成了没有牙的老虎。当然，李默明白，这股力也将作用于自己，他也要承受集体秩序的反噬。
只是现在，李默根本不理会，连续多天的身心疲累，让他已经不愿意再讲体制江湖的人情世故，只想讲一点打打杀杀。
刘革生气得要死，可是他最终只是转身而去。这也证明，这个老头并非是他表现的那么鲁莽。哪怕被李默这么人身攻击，他也明白在这里闹下去，他的损失更大。
都是千年的老狐狸，有些人设只是做给别人看的。
办公室里面的人，纷纷傻眼这样的场景。
李默好似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缓缓去厕所洗漱，回来之后，办公室已经如同往常一样了。
李默没有理会其他人，现在的他只觉得心中的郁气有所缓解。同时生出了一种别样的感觉，好似砸开了一道无形的枷锁。
从今天开始，李默不会再向这些欺压他的人低头。他决心要走另一条路。
李默知道刘革生不会善罢甘休的，而且自己这番态度，也会引起单位领导的一些不满和揣测。
作为李默这样的小人物，只能够静观其变。
奇怪的是，一直到上午下班，李默都没有收到什么消息。
直到下午一上班，李默方才收到了科协主席方振的电话。
如果说刘革生这个兼职主席，只是一个纸老虎的话，那么方振就是货真价实的实权正科。方振是老山县科技局局长，兼任的科协主席。
虽然老山县科协是组织部分管机构，领导都是参公管理，不过科协在很多地方只能算是一个半官方的机构。地位是低于科技局的，甚至有县科协主席由科技局副局长担任的例子。
方振这个科技局局长，兼任科协主席，也就能够领导科协的全面工作。
在科协这个集体秩序内，他的一句话，能够决定李默的前途。他的权力，是李默无法挑战的。
所以李默接到电话，只能乖乖前往方振办公室。
方振四十多岁，戴着一副眼镜，显出三分儒雅。只是他的话很少，无形之中为他增添了两分神秘的威严。
“坐。”
方振抬了抬眼镜，目光如炬地看了过来，那目光之中也有几分考量的意思。
李默端坐在方振身前，他知道刘革生应该已经来添油加醋过了。这老东西为了柳隆湖的情分，或许也是为了在科协立威，不把自己毁掉，他是不会甘心的。
而方振对此肯定是了解的，他却没有做过什么。这也说明，方振是支持刘革生，或者说不想和刘革生发生矛盾。
毕竟自己是一个无关轻重的小棋子，又是毫无背景的弃子，谁都能够捏自己一把。
方振大概率会恩威兼施，要不然让自己道歉，要不然就是要找借口处分自己。无论从哪方面来说，李默都不能接受。
只不过李默也没有什么把握，能够说服方振支持自己。他所能做到的，也只有豁出去而已。拿出破罐子破摔的架势，让刘革生以及单位领导有所忌惮。
然而方振一开口，就让李默没有想到：“李主任，你来科协也有段日子了，最近一段时间听说你家里也有一些问题。班子决定让你到乡镇待一段时间，近期科协有个下乡进行农业技术推广活动，大概需要三个月，你辛苦一下。”
李默只是稍微愣了一下，立刻就明白过来，方振下手太狠了，竟然要把自己直接发配到乡镇。
自己才从组织部发配到科协没几个月，这要是再给扔下去，自己只怕再也没有翻身之日了。
当初李默由于种种原因从组织部下放到科协，好歹还挂着一个办公室主任。说是办公室主任，实际上对应的级别也就一个四级主任科员。
现在方振一句话，又要把自己扔到乡镇。说是三个月，鬼知道会有多久。特别是自己前脚一走，后面他们安排一个办公室主任占住位置，自己还能有什么去处？
到时候三月再三月，三年又三年，这个四级主任科员只怕要做一辈子。
李默想过他得罪刘革生会吃亏，却绝没有想过这么严重！
“方局长，我不服！”
李默绝对不能答应这件事，他这一旦让了，便是永无翻身机会了。
方振并没有解释，只是淡淡看着他。
李默解释道：“咱们科协有科普宣传科、乡村振兴服务部，他们都是专业人员。我才来到科协没多久，而且主要从事行政工作，现在抽调我去乡镇进行农业技术推广，这本就不合理。
而且我怀疑单位这么安排，有为刘主席出气的嫌疑。领导，我才是科协的正式成员，你们领导为了刘主席这个兼职领导对我出手，我想不仅我不服，其他工作人员也不会服的。”
李默为了增强自己的说服力，直指刘革生的兼职主席身份，试图走一走“统一战线”。
实际上刘革生这个兼职副主席，根本就不算是科协正式成员，也没有丝毫的决策权。方振之所以做这个安排，在李默看来，无非是害怕刘革生的影响力，想要给他一个说法。
李默只觉得荒唐，自己被人欺负了，现在只是稍作反抗，结果他们为了刘老头的面子，就能对自己痛下杀手。
难不成，自己这个小虾米就只能逆来顺受？真要闹开了，自己大不了向上反映。
看到李默的反应强烈，方振缓缓说道：“李主任，班子的决策你还是遵守为好，我们也是为了保护你。”
“保护我？”
李默只觉得离谱，他倒想要看看，这些领导是怎么颠倒是非的。
方振也不客气，拿出了一个文件：“原本这件事准备找时间跟你说，可是事赶事到一起了，那就索性拿出来。自从你担任科协办公室主任以来，其他科室对你意见都不小。就连办公室工作人员，对你也有很大意见。
我这里有些材料，如果按照这些材料所说的情况，你的问题可不小。念你还年轻，我们想的是让你去乡镇打磨打磨，这也是给你一个机会。”
李默拿过文件，只见都是反映自己情况的举报信以及来自办公室两个人的实名举报。
这里面既涉及了一些小问题，例如工作作风以及具体工作上的意见，还有一些就完全是泼脏水了，例如科技论文造假、违规领取津贴、挪用科技成果、贪污项目资金等。
对于这里面的东西，李默只觉得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可问题是，冤枉你的人，肯定比你都知道你冤枉？
他们来势汹汹，不是李默一张嘴能够说清楚的，如果试图逐一解释只会自取其辱。
李默在感到冤枉的时候，更加警醒的是，他才来没有几个月，就算自己真的是人品低劣，也不可能这么快就被所有人厌恶、攻击。
特别是办公室两个工作人员，李默自问哪怕没有做到与两人打成一片，但是也绝没有与两人发生矛盾。可是现在，这两名手下也写了举报信，就让事情变得诡异了。
这个背后，肯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这不是刘革生能够做到的，哪怕是柳隆湖也没有办法让科协这么多人都一起配合。
李默看着这些材料，他既有委屈和愤怒，然而更多的是疑惑。他疑惑的是，究竟是谁盯上了自己，要让自己销声匿迹才行！
而且这个人的能量，远远超过柳隆湖、刘革生。
他隐隐感觉，自己好像成为了摆在台子上的祭品，为了一个自己都不知道目的而被牺牲。
“你现在放个假回去准备准备，后天就下去吧。”
方振说着摆摆手，意思是结束此次谈话。
不管李默服还是不服，就凭这么多举报，哪怕上级单位来协调，只怕也不会对李默有什么好印象。
集体秩序之下，个人无法对抗集体，这是体制内的经典法则。
从方振办公室走出来，迎面碰到李默的人都纷纷让开。
曾经李默觉得，这些人是觉得自己晦气。现在想来，自己不知道多久之前，已经被这些人打入黑名单了。
一想到即将被发配乡镇，又想到刘革生、柳青青、柳隆湖等人嘴脸。
李默的表情都有些扭曲，他毫不犹豫拿出手机，发了一条短信给周瑾：“周夫人，我希望您能够帮帮我。”
李默也算看透了，生活看似有无数的选择，实际往往并没有选择。
像自己这样没有背景的小人物，不想被人欺负，就要抱住大腿。
周瑾的大腿可不是腿，是自己一条通天大道。
官场之道，要么忍，要么狠。
从李默发这条信息开始，他就注定走上了另一条路。
短信很快回了，只有四个字“等价交换”。
李默摸了摸口袋里面天水一品的别墅钥匙，当即起身向外走去。想要得到周瑾的支持，只有一条路，那就是要成为她的枪。
天水一品的安保很严密，需要刷卡加上刷脸。好在钥匙上有电子芯片，李默在外面等了有一会，正好有一家人进入，他戴着口罩避开刷脸机，刷了钥匙芯片就混了进去。
李默大步往里面走，想要找到王永胜的别墅。
不过天水一品的别墅群排列复杂，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寓意，普通人在里面都找不到方向。
李默拿出手机在网上搜索天水一品的信息，没想到绕到一栋别墅前，他意外看到一辆熟悉的车子——柳青青的轿车。
之所以对这辆车如此熟悉，那是因为当年为了买这辆车，柳青青让李默把工资全部上交了。
可是买了车之后，李默很少能坐的上这辆车。甚至有一次，李默让柳青青开车陪自己回老家接父母，都被她严词拒绝。
李默凝视着轿车，现在是上班时间，柳青青的车子怎么会停在这里？
李默想了想，打了一个电话给柳青青，结果电话打过去就被挂了。
李默再度打了电话，结果对方直接把自己给拉黑了。一时之间，他只觉得怒火中烧。
上班时间不在上班，却在别人的别墅里面，傻子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瞬间，李默联想了很多，一股憋屈已久的愤怒正在燃烧他的理智。
他很想冲过去，闯入别墅之中，将柳青青抓一个正着，让她颜面尽失。也想过，拿起手机在这里偷拍，拍到柳青青出轨的证据。
只可惜现在的时机不对，李默没有机会将自己的想法付诸行动，就接到了周瑾的电话。
“你现在在哪？”
周瑾的声音听起来难得有些严肃。
李默深深看了一眼柳青青的车子，然后收回目光回答道：“夫人，我现在就在天水一号。”
“到现在还没有找到别墅么？我等会给你一张示意图，你立马赶到七号别墅，在里面藏好。我得到消息，那个女人要前往别墅，你今天的任务就是拍到这个女人的照片！
我不管你用任何办法，我必须要看到这个女人究竟是谁！”
李默心中一惊，周瑾所说的这种做法，是让自己不惜暴露，也要知道那个女人是谁？如此一来，自己似乎已经走到了悬崖边，稍不留神就会碎尸万段。
事到如今，李默已经没有选择。他拍了一张柳青青车子停在别墅前的照片，然后按照周瑾发来的示意图，按照方位赶了过去。
站在天水一品的七号别墅前，李默不免有些忐忑。
他清醒意识到，这就是一只潘多拉魔盒，一旦打开很有可能会导致不可估量的灾难。事实上，王永胜的身份，拥有这么一套别墅，这本身就是问题。
自己靠近这样的问题，就是在靠近危险。
李默不知道周瑾为什么会选择自己来查，她的目的究竟是什么，是因爱生恨要毁掉一切，还是掌握真相获得主动权？
想起周夫人，李默就会不由想起她身上香水的味道，以及她给人带来危险的感觉。
李默平心静气，然后用钥匙开门而入。他能够感觉到门外的摄像头动了动，不过他现在戴着口罩，头发也有意弄得比较乱，就连身上的衣服都换了。
就算被拍下来，李默也不在意。
李默推开大门，走进了别墅中，尽管心里有准备，可是看到里面大气的布局、宽敞明亮的客厅以及如同镜面一样的大理石地面，还是给了他一定的冲击。
想起自己的家，李默不由摇了摇头，生出了一种落差感。
走进客厅，李默寻找能够隐藏的地方。他看到二楼有一排绿植，心中一动就走了过去。选好位置之后，李默站在二楼拍了一张俯视图发给周瑾。
周瑾并没有回消息，大概是她对这别墅的内部布置并不感兴趣。
等了一会，李默听到了门外有停车的声音。
李默的精神瞬间高度紧张了起来，他蹲伏在绿植之后，幻想着自己是一只伺机捕猎的野兽。
只不过他抓着栏杆的手，已经因为过度用力而显得指尖泛白，后背也是黏腻的汗水。他的心脏剧烈跳动着，想要集中精力，可是脑海的思绪完全不受控制。
直到开门声让他瞬间苏醒，李默立刻抓起手机，对准了门口。
由于玄关挡着，李默只能透过玄关的毛玻璃，隐约看到一个窈窕的影子。女人穿着黑色长裙，上面点缀着碎钻。女人弯腰脱鞋之后，终于走出了玄关。
李默完全屏住了呼吸，他的摄像头就对准着女人。却没有想到，女人突然转过身去，让他根本没有抓住拍摄的机会。
李默只觉得头发都要站起来了，他不由自主微微站起，手机摄像头依然对着女人。这一刻，他是豁出去了，哪怕被抓也要拍到这张照片。
女人背对着李默的方向，不知从哪弄来的抹布，擦拭着一旁酒柜上的小物件。她还哼着小曲，似乎心情很不错的样子。
汗水从李默的额头渗出，他保持着一个姿势始终不动，就为了拍到女人的正面。
如果这个时候有一个广角镜头，那么就能够看到，在一楼酒柜处一个女人正在擦拭着一个金属摆件，而在她身后二楼处，一个目光凌厉的青年人半蹲着举起手机。
两个人在此刻，仿佛是一种无形的对峙。
突然女人手机声响起，她接了手机之后，又转身进入了玄关。她从头到尾，都没有正面留给镜头。
女人出去之后，开着车子离开了。
李默喘着粗气蹲在地上，此刻的他仿佛用尽了所有的力量。
李默打开手机，确认了刚才的录像和照片，这个女人最多也就留了小半张侧脸，而且她的长发还挡住了一部分。
李默连忙将录像和照片都发给了周瑾，然后又说明女人已经离开的事情。
片刻之后，周瑾给他发了一条信息：“赶紧离开，你已经被人发现了。”
李默一愣，刚刚女人进来直到离开，根本没有看到自己的身影，自己是怎么暴露的？
不过李默丝毫不怀疑周瑾的话，他连忙下了楼，在路过酒柜的时候，他看了一下刚刚女人反复擦拭的金属摆件。
那个金属摆件是一个铜制貔貅，貔貅表面光滑，宛若一面小镜子。他顿时明白，刚刚就在自己半蹲着急切拍摄的时候，一楼的女人已经通过貔貅看清楚了自己的形态。
李默想到这里，瞬间觉得危险逼近，赶忙开门逃走。在出门的时候，他生怕被人埋伏，顺着墙边跑出了很远，这才敢往大门跑去。
直到从天水一品大门走出，李默才停下来大口喘息。
将口罩从脸上取下，李默几乎已经虚脱。
回想刚刚这一段经历，李默只觉得收获微乎其微。
同时，李默感到这份差事的危险，远超自己的想象。
从他这边看来，自从进门开始，他就一直小心翼翼，谁能想到那个女人的警觉完全超乎了他的想象。甚至不是周瑾提醒的话，他都没有察觉到自己已经被发现了。
这令李默都不由想到，王大领导的不容易，不管是正宫娘娘还是宫外的这位红颜知己，都不是简单的货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