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林肃最新章节内容_林晚林肃小说连载中章节试读

齐齐小baby

林晚林肃是小说《让我嫁残废?你快来替我虐!》的角色人物,是由作者墨焰写的一款现代言情类小说。目前小说连载中,以下是小说《让我嫁残废?你快来替我虐!》的章节内容

林晚林肃最新章节内容_林晚林肃小说连载中章节试读

面试的路上,林晚遭遇车祸,不幸猝了。

好消息,微死,死了百分之五十,她穿书了。

坏消息,她穿成了姥姥不亲,舅舅不爱的假千金。

原主也叫林婉,婉约的婉,与她同音不同字,是被国公府收养假千金,真千金回府后,林婉就被嫁给了得了花柳病的纨绔子,不得公婆待见,最后染了脏病,被刘家赶出府邸,冻死在了路边。

想起书中的场景,林晚不禁瑟瑟发抖。

她就是个四处找工作的卑微社畜,老天奶就不能给个好点的开局吗?

“小姐很冷吗,奴婢给你搓搓手。”

丫鬟的声音在身边响起,林晚瞬间回神,打量起了四周,地上铺着干草,四周摆放着一些农具,应该是个柴房。

这时,一道低沉冷冽的声音传入林晚的耳中。

“她喝药了吗?”

林晚下意识抬头,挺拔颀长的人影出现在木门前。

男人二十三四岁的模样,一身玄色的长袍剪裁合体,质地厚重,衬得他宽肩窄腰,气宇轩昂。

林晚微微一怔。

这帅哥谁啊?

她的脑袋还有些懵。

门外有人说道:“回大公子,小姐已经喝过了。”

门咔哒一声开了,男人微微弯腰,走进了低矮的柴房,看着那双绣着云纹的凌云靴,林晚头皮一紧,记忆的闸门瞬间打开。

大公子?

原来他就是林婉名义上的哥哥,书中的宠妹狂魔林肃!

当然,他宠的是他的亲妹妹林若玥,与她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下一秒,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捏住了林晚的下颌,低沉冷冽的声音直灌耳中。

“林婉,你到底要作到什么时候才肯罢休?”

四目相对,一张俊美绝伦的面孔映入眼帘,剑眉星目,高鼻薄唇,脸部线条明朗立体,轮廓分明,看得林晚一不小心就吐露了心声。

“好俊啊!”

林肃微微一愕,手指上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眸中火焰将燃。

“再敢胡说八道,我便把你扔回坠月湖。”

听到“坠月湖”三个字,林晚终于想起发展到哪步了。

炮灰原主刚刚跳河了,还找了一大堆人围观,丢尽了国公府的脸。

北伯侯的长子沈清之本是林婉的爱慕对象,林若玥一回来,就把人给抢了,原主接受不了,就开始各种发疯。

如果她没记错,这件事过去没几天,林家就给林婉定亲了,那根烂黄瓜,正是原主的好大哥给她选的……

“为什么不说话,莫非脑子进水了?”

看着那双冷森森的眼,林晚心头发寒。

林府就林肃这一个嫡子,他的话自然颇会有分量,如果想改变原主的命运,必须得和他搞好关系。

想到此处,林晚慌忙抬头,眨着一双波光潋滟的眸子,一脸挚诚的说道:“哥哥,你误会了,我没跳河,我去给哥哥抓鱼了。”

“抓鱼?”

林肃薄唇微扬,怒急而笑。

谁都知道林婉为了博取沈清之的同情,故意落水扮可怜,她居然还能理直气壮的说出如此可笑的谎言,这十几年,当真是把她养坏了。

“我没撒谎,我真的去抓鱼了,本想回来为哥哥煲汤,谁知腿竟被水草缠住了,还差点丢了命。”

想到找工作的艰辛,以及这段时间遭受的冷眼,林晚的情绪一下子就来了,眸中雾气蒙蒙,配上那双纯净如小狗一般的眼,楚楚可怜。

林肃缓缓俯下身,一双幽深的眸子深不见底,看似平静,却透着一股锁定猎物的惊悚感。

“国公府买不起鱼?用你去抓?”

林晚只觉头皮发麻,立即垂下眼,不敢与他对视。

嘴上委屈的说道:“自然买的起,但是意义不一样。”

林肃冷嗤:“我到不知,你何时与我这般亲近。”

自从认识了沈清之,她的眼里哪还有哥哥。

林晚忍着害怕,小心翼翼的拉住了林肃的长袖,低眉垂眼的说道:“我自幼就喜欢哥哥,是哥哥不愿与我亲近,如今哥哥的亲妹妹回来了,哥哥更是避我如蛇蝎,我……我只是想挽回哥哥的心。”

林肃眯着眼瞧了她一会,似在分辨真假,继而扯回衣袍,声音冷若北风。

“与其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不如好好学学女红,若玥与沈清之感情甚笃,婚事已经定下,便是你跪下求我,这件事也绝无更改的可能,若你再伺机破坏,修怪我不念兄妹之情,该如何取舍,你最好能想明白!”

宽大的阔袖差点呼到林晚的脸上,再抬头,林肃已走没了影。

林晚不由朝门外啐了一口,说的好像多重情似的,十几年的兄妹情谊,还不是说断就断。

身边的彩衣忽然小声说:“小姐,那小厮根本没给你拿驱寒的药,定是被林若玥到掉了,小姐怎么不告诉大公子?”

林晚浑不在意的说道:“说了也没用,不被爱的就是孤儿,养精蓄锐,才是正事。”

她咕咚一声躺在了枯草上,寻了个舒服的姿势,闭上了眼。

彩衣只得把忿忿不平咽回肚子。

林晚没心思和小丫头废话,她叼了根草,仔细的思量起剧情。

从正常人的角度来看,林婉就是个十足的舔狗,一朝梦想幻灭,瞬间发癫,不但想和沈清之生米做成熟饭,还企图毒死阻拦她的林母和林肃,正因如此,林肃才把她火速嫁人。

得知这些信息,林晚使劲的揉了一下脸,问题不大,她还没给沈清之下药,也没有毒杀林家的boss娘俩,局面不算太失控。

眼下当平心静气,等待困鸟出笼。

书中也有原主被关的情节,后来天降大雨,林肃不忍,派人将她放出。

眼下无事可做,索性便躺在稻草上等雨,不想竟迷迷糊糊竟睡了过去,再睁眼已是半夜,雨还没来。

不是说关了两个时辰就下雨吗,这天气预报未免也忒不准了吧。

林晚从干草上爬起,想看看天色,耳边忽然传来一阵簌簌声,寻声望去,一颗心瞬间跳到了嗓子眼。

惨淡的月光之下,一条吐着信子的大青蛇,已穿过了木栏,缓缓游进了柴房。

蛇不大,模样却十分凶戾,高昂的头颅呈三角状,一双黑漆漆的三角眼里,泛着幽冷的光芒,卷曲的尾巴带着一点红。

是赤尾竹叶青!

林晚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此蛇剧毒,却也浑身是宝,作为一个中医院的大学生,林晚对此物再熟悉不过,还曾亲手剖过竹叶青的胆。

可活着的竹叶青,就不太妙了。

在这个没有血清的时代,被它咬一口,立马就得去找老天奶报道。

她一点一点的往后退,企图寻找一根棍子防身,不想惊醒了彩衣,看到门口立着一条蛇,彩衣的嗓门瞬间高昂,发出了一声惊天惨叫。

毒蛇顿时受惊,倏然窜起,咬向了林晚。

林晚不由一阵绝望,再见了林家,姑奶奶今夜就要去远航!

千钧一发之际,一把匕首从柴房外射入,笃地一声脆响,蛇已被钉在了墙上。

林肃不知何时出现在了木门外。

他散着一头墨发,上身只披了一件外袍,还没来得及系,一阵夜风吹过,宽大的袍子鼓荡散开,露出了劲窄紧实的腰身,力量感爆棚。

林晚很没出息的咽了一口口水,随即紧抓着门栏,哽咽道:“哥哥,你若再晚来一会,我就死了!”

她脸色发白,惊慌失措的神情拿捏的恰到好处。

林肃的脸逆着光,看不清表情,语气却多了几分急促。

“王贵,快把门打开。”

小厮上前取下了锁,林晚立即狂奔而出,扑到了林肃的怀中。

“哥哥,那蛇好吓人,我好害怕……”

林晚冲的太猛,手不小心穿入开敞的衣袍,碰到了林肃的腰,心里不由啧了一声,帅哥居然有腹肌!

温热细软的触感,让林肃的心头生出一丝异样,目光垂下,正好瞥见了林晚花痴一般的神情。

这神情,与她看沈清之几乎一模一样,林肃神色瞬冷,抬手将她扯开。

林晚趔趄了一下,眨着泛红的眼眸,颤声质问。

“我小的时候哥哥不是经常抱着我吗,现在为何对我避如蛇蝎,难道在哥哥的心里,我已经不是你的妹妹了?”

想到她做的那些事,林肃别过脸,声音冷沉。

“只要你安分,自然还是我妹妹。”

林晚心头一喜,有门!

正要继续攻略,一阵杂乱的脚步从远处响起,片刻就到了近前。

为首的女子四旬左右,生的大气端方,颇有当家主母的气势,步态却略显虚浮,带着些许病态。

她的身边站了一个与林晚年纪相仿的女子,身段窈窕,五官艳丽,颇有些姿色。

这位应该就是女主林若玥了。

那年轻的女子已快步走了过来,热络的拉住了林晚的手。

“姐姐,发生什么事了,你的手怎么这么凉?”

瞧着那双并没有多少关切的眼,林晚忽然想起,林若玥没回府前,就住在南疆。

那里的蛇虫鼠蚁多的很,尤其盛产赤尾竹叶青……

林夫人已是满脸的不悦。

“大半夜的,大呼小叫个什么,林婉,你是越发的没规矩了。”

彩衣老实的说:“是奴婢喊的,这里……有蛇。”

林夫人以为林晚又在怂恿丫鬟给她背锅,立即呵斥道:“住口,这里是京城,怎会有蛇?”

“夫人,确实是蛇。”

王贵已将那软塌塌的东西拎了出来,林晚立即躲到林肃的背后,装出了很害怕的样子。

月光映在蛇的尾端,林肃脸色顿变。

“赤尾竹叶青!”

林夫人听过这个东西,吓的哎呦了一声,往后连退了好几步,厉声问道:“这不是毒蛇吗,林婉,你竟把这么毒的东西带进府,若是伤到人,可知后果?”

林晚皱了一下眉头,这话属实过份了,林夫人好歹养了原主十几年,她的喜好,林夫人不可能不知道,人一旦被蒙蔽,脑子果然就变成摆设了。

“女儿自幼怕蛇,如何敢碰那东西,女儿也不知它是从哪里跑来的,冲进柴门就要咬人,若是哥哥不来救我,今日定被它咬死了。”

林晚脸色惨白,身子犹如海中的扁舟,不住的发着抖,仿佛一下子就要倒在地上。

看到她被吓成如此的模样,林夫人只当她又在装模作样,哼了一声道:“你说的最好都是真的,否则,别怪我不念母女的情分,彩衣,还不带你们家小姐回去。”

彩衣赶紧跑过来扶林晚,没等她碰到林晚的手臂,林晚身子一歪,已朝地上倒去。

一只手微凉的大手,托住了她纤细的腰。

“林婉……娘,我先送她回去。”

林肃的声音从耳畔传来,林晚心神顿松。

她只是闪了一下脚,并没有真晕,索性将计就计,调匀呼吸继续装。

林若玥瞥了一眼蛇,轻声细语的说道:“娘可能误会姐姐了,她虽然常和那些纨绔公子混在一起,却未必真敢害人,这条竹叶青许是从蛇市逃出的,听说那些经商的世家,都很喜欢用商船带蛇,蛇越毒,蛇胆的功效就越好。”

“经商世家?”

林夫人面色微微一变,刘家正是皇商,他们家的小公子,与林婉的关系挺不错……

“娘,你想什么呢?”

林若玥柔声问。

林夫人扶了一下额头。

“没什么,你们几个多点些火把,好好的查一查,看看有没有漏网之鱼。”

“这些小事就不用娘操心了,娘身子畏寒,咱们先回吧。”

林若玥贴心的挽住林夫人,目光却死盯着被抱走的林晚,眼中却浮现出一抹恨色。

林府,就不该有第二个林小姐!

林夫人心头温暖,还是亲生女儿懂事。

这一年来,她这身子骨是一天不如一天了,说几句话就喘的不行,好在若玥回来了,林府有她打理,自己也能放下心。

她拍了拍林若玥的手,叹息了一声。

“回吧。”

云芳阁。

林肃将林晚轻放到床上。

瞧着那张惨白精致的面孔,心中泛出了几许思量。

她确实怕蛇,不但如此,凡是蠕动的虫子,她全都害怕,断不敢带入国公府,可这赤尾竹叶青,莫说是在京中,便是其他地方也不常见……

沉吟之际,床上的人忽然抽风一般的喊道:“不要过来,不要咬我,赤尾竹叶青是南疆的蛇,为何会跑到京城,真不是我带来的,你们不要诬陷害我啊,救命啊,娘,哥哥!”

南疆?

林肃眼眸压下,若有所思。

却见林晚在床上扭来扭去,仿佛在躲什么东西,林肃单手按住她的肩,手背上的青筋根根凸起,带着不可言说的霸道,声音却下意识的温柔了几分。

“别怕,蛇已经死了!”

“没死,它来咬我了!”

林晚猛地睁开眼,一头撞在了林肃的胸口上。

林肃掐住了林晚纤细的腰肢,指间微微用了几分力道,想把她拉开。

“蛇已被王贵扔了,林府不会再有蛇。”

林晚疼的倒吸了一口凉气,她从来不知男人的手劲居然有这么大。

但却不能退缩,好不容易活了,她可不想再去见阎王,更不想被那根烂黄瓜糟蹋。

她死扒着林肃,娇软的身子树袋熊一般贴住他,抽噎着说道:“哥哥,你别走,我怕,蛇不是我带回来的,娘她不信我,呜~”

微凉的泪水顺着胸口流下,犹如虫子爬过,湿湿的,还有些许痒,林肃这才想起衣服还没系上。

浅淡的月光从窗外映入,两人的影子紧密贴合,暧昧顿生。

瞧着地上的倒影,林肃的喉结无意识的滚动了一下,立即起身,将外袍拢上。

低问道:“那蛇果真来自南疆?”

林晚怔了怔,她似乎不知自己刚才说了什么,好半晌才道:“我在一本地物志上看过,上边记载只有南疆才有这种蛇,哥哥不认识吗?”

她仰着缺少血色的小脸,眼尾还挂着一滴泪珠,欲掉不掉的,看的林肃很想伸出手指,帮她擦下去。

“不识,这件事我会查清楚,你早些歇息。”

林肃最终还是没有伸手,回过身,衣摆却被林晚扯住。

“哥哥真的不想认我这个妹妹了吗,连驱寒的药都不愿给我喝了,我已经不想嫁沈清之了,哥哥别讨厌我行吗?”

她可怜巴巴的瞧着林肃,犹如一只被抛弃的小狗,眼神里满是害怕与无助。

自从发现他还有点良心,林晚信心大增,刚才的梦,自然也是装的。

看着那张梨花带雨的小脸,林肃有了瞬间的怔忪。

时光仿佛倒转到林婉五六岁的时候,那时的她,也常会这样拽着他的衣衫这般撒娇……

再想母亲这一年被她气得频频昏厥,脸色再度冷下。

“不是我不认你,是你在与整个林府为敌!”

林晚想要为原主辩解一下,林肃已经推门走了。

王贵还等在门口,手中拎着那条蛇。

“爷,要埋了吗?”

林肃接过死蛇,心中又想起林晚惊慌失措的样子,手指微一用力,柔韧的蛇顿被捏成两截。

“拿去剁了。”

他甩手扔给王贵,拿出绢白帕子仔细的擦了擦手,又道:“去查,最近京中何人买过这种蛇。”

“哥哥。”

林若玥的声音从身侧传来,她手持风灯,步履款款,一副大家闺秀的模样。

“这么晚了,怎么又出来了?”

林肃挑起狭长的眼眸,内中多了些许审视。

林若玥软声软语的说道:“我不放心姐姐,听娘说姐姐从小就怕蛇,今日定是吓到了,我想去云芳阁陪陪她。”

林肃目色浮动,淡笑道:“不用,她已经睡下了。”

林若玥哦了一声。

“那我明天再过去吧,哥哥夜安!”

林若玥躬身福了福,带着丫鬟离开了。

林肃瞧了她半晌,又吩咐王贵。

“去问问看柴房的赵福,驱寒的药,林婉到底喝没喝?”

……

翌日。

林晚一直睡到天光大亮,才心满意足的爬出了被窝。

不用交房租,也不用担心工作,还有专人伺候,古代大小姐的生活还是挺不错的。

她伸了个懒腰,从床上爬了起来,想起那条赤尾竹叶青,不禁有些可惜,白瞎了那一身宝贝。

林晚喟叹之际,彩衣从外边走了进来。

“小姐,你醒了,这是王贵送来的安神药,快趁热喝了吧。”

林晚接过来尝了一口,又吐掉了。

朱砂,酸枣仁,这些的确是安神的药材,可这朱砂的剂量明显过多,若是接连喝上几天,肠胃就要穿孔了。

林晚毕业于中医大学,她爷爷也是个岐黄高手,林晚受爷爷熏陶,自幼便熟读《素问》和《灵枢》,五岁便识药材百种,对于寻常的中药自是无比熟悉。

瞧着乌黑的药汤子,心里不禁打了个突,好家伙,昨天不给她喝药,今天直接下毒了。

非得不死不休呗?

谁都知道王贵是林肃最亲近的人,看样子昨天的戏是白演了。

或许她从一开始就猜错了,想对自己下手的并不是林若玥,而是林肃这个扶妹魔。

为了他的宝贝妹妹,到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如果国公府全员恶人,她的小命真要危在旦夕了!

彩衣却很是高兴:“大公子表面疏冷,心肠却是软的,知道小姐愿意改过,定然不会再为难。”

林晚心道,药都送到嘴边了,就差亲手给灌了,这也叫软?真是个道貌岸然的狗男人!

“把药到了,以后别人送过来的东西,不要随意食用。”

彩衣瞪大了眼。

“难道有人要害咱们?我这就告诉大公子去。”

林晚一把拉住她。

“回来,这事谁都不能说,心里有个防备就行,如今的国公府,早已经不是以前的国公府了,可别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彩衣向来以小姐唯命是从,急忙点头。

“奴婢明白了。”

林晚用力的捏了一下鼻梁,忽然感觉林肃这条线兴许是攻不动了,不如改变目标,试试林夫人。

林夫人昨日说话明显有气短之象,应是身体有恙,自己又正好会医术,若能把她治好,定可减掉不少仇恨。

“彩衣,我娘的身体很不好吗?”

彩衣点了点头。

“自从林小姐回了府,夫人的身子就不如从前了,好在府内的事有林小姐协理,外边有大公子,老爷虽然人在云州,家里倒也没出什么大事。”

林晚心头微动。

“难道林若玥没回来之前,夫人的身体一直都挺好?”

彩衣愤愤地说道:“是啊,大伙都说是被小姐气的,那些下人也太缺德了,就是一堆墙头草,全都倒到林若玥那边去了,完全忘了小姐对他们的好……”

彩衣心中忿忿,又说了一堆,林晚全然没听。

书中的故事也是围绕着林府和林若玥展开的,自然少不了要描写内宅,却从未写过林夫人身体不好。

还有那条从来都不存在的蛇,仿佛自她穿越过来,一切都出现了偏差。

到底是蝴蝶效应,还是另有原因?

林晚觉得有必要调查一下。

匆匆吃了一口早饭,她便走进林夫人的院子,刚到门口,林若玥的声音就传了出来。

“娘还在为姐姐的事烦心吗?”

林夫人叹息了一声。

“林婉虽然顽劣了些,倒也不算真坏,她喜欢沈清之好几年,沈清之突然就与你定了亲,她难免会接受不了,恐怕一时半会,也难消停。”

林若玥柔声说道:“娘若是不愿姐姐伤心,这门亲事就算了,若玥离开娘这么多年,正好想多陪陪您呢。”

林夫人声音宠溺。

“傻丫头,已经过了文聘之礼,岂可随意更改,我与你哥哥商议过,会给林婉另寻一门亲事。”

“那娘……有合适的人选吗?”

“还没。”

说起这个,林夫人怪头疼的。

林晚整天追着沈清之到处跑,名声早就坏了,哪家好人愿意娶她。

林若玥试探的说道:“女儿听闻刘相爷的孙子与姐姐的年龄差不多大,就是不知姐姐愿意不?”

林夫人眼睛一亮,赞同道:“这确实是个不错的姻缘,刘冲那胡来的性子,与你姐姐到是能玩到一块去,你父亲在京城的时候,刘相爷还真提过这件事。”

听到这,林晚不由打了个寒颤。

刘相爷的孙子不就是那根花柳烂黄瓜吗。

可这话,为何是林若玥说的?

书中,林若玥一直因为沈清之的事愧对林晚,得知她要嫁给刘冲,跪求了林夫人一夜,奈何胳膊最终没有拧过大腿,林婉还是出嫁了。

难道……

一个可怕的念头,忽在林晚的心里生出,不管哪里出了问题,她都不能重蹈原主的覆辙。

正要进门,身后突然响起脚步,林晚回过头,一身墨蓝官服的林肃就站在她的身后。

厚重的色彩衬得他眉眼端肃,沉稳有度,薄削的双唇微微抿着,压迫感十足。

看到林晚,林肃眉心轻拢,淡声问:“既然来了,为何不进去?”

林晚瞬间戏精附体,小跑着扑到林肃怀中,眼眸泛红。

“哥哥救我,我不想嫁给刘冲。”

虽然这种做法有点不要脸,但是与得花柳病相比,抱个男人根本算不得什么。

她很清楚,自己既没有金手指,也不存在系统,眼下连剧情都开始发癫了,唯一能抓住的救命稻草,就是林肃。

只有他,才能改变林夫人的心思。

少女的馨香涌入鼻腔,林肃喉咙莫名发紧,立刻捏住了林晚的手臂,低斥道:“莫要整日胡乱臆想,没人要把你嫁出去。”

林晚忍着疼,扁嘴道:“我没有臆想,是娘说的!”

话音刚落,林夫人就从房中走了出来,阳光正好落在她的脸上,鼻梁见青,唇角有紫色,林晚心道,这症状并不像是生病,到像是中毒了。

林若玥紧跟在林夫人的身侧,轻声细语的喊了一声哥哥。

林肃嗯了一声,目光转向林夫人。

“刘府上门提亲了?”

林夫人干咳了一声。

“没有。”

林肃侧眸,目光在林晚泫然欲泣的眸子上扫过。

“林婉,你可听清楚了?”

林晚用力的咬着下唇。

“今日没有,不代表明日没有,哥哥应该清楚刘冲是什么样的人,若林府当真容不下我,我这就出家当尼姑去。”

林若玥急忙说道:“姐姐误会了,我和娘是真心想帮姐姐选个如意郎君,刘公子家世显赫,姐姐若是能嫁这样的人,必会高人一等,妹妹也跟着有脸面。”

林晚抽噎道:“既然妹妹觉得刘冲好,为何自己不嫁?”

林若玥目光变了变,赶紧上前赔礼。

“姐姐莫要生气,都是我的错,姐姐若不想,不嫁就是。”

林夫人看不得亲生女儿被林晚压着,有些不悦。

这段时间,林婉不是要上吊,就是去跳河,自从林若玥回来,国公府已被她闹的鸡飞狗跳不得安宁,可也不能真把林婉逼出家,若让外人知道,还以为国公府容不下她。

遂不耐烦的说道:“你妹妹说的没错,你别听风就是雨,好歹也是府中长大的,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哪像个大家的小姐。”

林晚的眼泪已经掉了出来,吸着鼻子说道:“娘,我已经知道错了,我保证不再见沈清之,娘能不能别把我嫁到刘家?”

她神情哀婉,主打一个弱小可怜无助。

林肃目光所及,不禁心生烦乱,声音骤然沉下。

“娘身子不好,当好生修养,林婉的事我自会斟酌,若玥既然接管后宅,就好好熟悉府中的事务,不必操心这些闲事。”

林若玥神色不定的瞟林肃一眼,语气恭顺的说道:“若玥明白,多谢哥哥教诲。”

林晚略微松了口气,看来男人都是一个德性,林肃还是很吃这一套的。

不管他是不是要害死自己,总得先解决眼前的危机,再研究别的。

林夫人的脸色却有些不好。

“肃儿,你这么严厉做什么,瞧把你妹妹吓的,若玥也是为林婉考虑,她并没有错。”

林晚心中冷嗤,看来她之前想错了,林夫人比书中写的还要缺德。

但是,书里并没写林夫人中毒,难道剧情因为她的穿越,慢慢的崩了?

本来还想给林夫人瞧瞧脉象,想到刚才那几句话,林晚忽然就没了心思。

林肃年纪轻轻,就位列九卿,给她请个太医也不是难事,哪里显着自己了呢,还是赶紧弄点银子,离开这吃人的林府。

“可能是我想多了,娘莫要与我一般见识,我来是担心娘昨晚受到惊吓,既然娘没事,我便回去了。”

林晚装出了失魂落魄的样子,步履虚浮的出了门。

“娘,我送姐姐吧,我看她好像不太舒服。”

林若玥说完就快步追上了林晚,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很快就走到了国公府东侧的竹林。

林若玥忽然站住了脚,瞧着林晚道:“姐姐的性子,倒是和以前不太一样了,很会装嘛。”

林晚也转过了脸,唇边勾出了一丝笑。

“那你呢,真的是林若玥吗?”

书中的林若玥温柔善良,林婉死后,林家谁都没看她一眼,是林若玥为林婉买了棺椁,请了诵经的法师。

林若玥对林婉是真的挺不错,但是眼前的女人,却与书中的女主判若两人,处处透着虚伪与算计。

“姐姐在胡说什么,难道我还能是旁的人吗?”

林若玥瞳孔微微一震,片刻又恢复了正常。

这极为细小的变化,仍被林晚看在了眼中。

难道自己方才的猜测是对的,眼前的人根本就不是书中的女主角?

那她到底是谁?

林晚心念数转,脸上的神情却十分笃定,仿佛已把林若玥看穿。

“你是谁,你我心知肚明,林若玥,那条赤尾竹叶青没有杀死我,你是不是很失望?当真以为顶了林若玥的身份,便可只手遮天,任你为所欲为?”

林若玥目光忽凉,挽着林挽手臂的手指霎时紧了几分。

很快,她就发出了一声叹息,无奈的说道:“就因为我来自南疆,姐姐就怀疑我吗,我从小就没上过山,也从未见过蛇,怎会害你,我是真心想与姐姐好好相处,姐姐为何要处处与我过不去?”

林晚微微一怔,她怎么就改变了态度,难道……

结合绿茶婊的套路,林晚瞬间明了,身子立刻朝后倒去,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砍断的竹尖刺入手心,顿时冒出了血,疼得林晚龇牙咧嘴,颤抖质问:“妹妹,你为何要推我?”

林若玥不及反应,顿时愣住。

眼前人影一闪,林肃已出现在了林晚的身侧。

“林婉,你怎么样?”

“手好痛!”

林晚抬起正在流血的手,嘴角都抽搐了,是真疼。

林若玥心觉不好,忙上前说道:“哥哥,我真的没推姐姐,是她自己倒在地上,她想陷害我。”

“够了,回去!”

林肃脸色骤然沉下,语气不容置疑。

林若玥用力的咬了一下嘴唇,躬身道:“若玥告退!”

临走前,她冷冷的看了林晚一眼,眼中满是恨意。

林晚忍的疼痛,在背后对她竖起了一根中指,奶奶的,看谁能婊的过谁。

林肃已捏住了林晚的手腕,对身边的王贵喝道:“快取金创药来。”

看着林肃焦急的样子,林晚不禁泛起了寻思。

他若想让自己死,大可以不管不问,难道那碗药,他根本就不知情,又或者,他也在演戏?

这到底是什么鬼剧情?

本来以为自己胸有成竹,可以靠着已知的剧情,过完不用奋斗的一生,忽然间,好像全都乱套了。

林晚本来是个活泼向上的大好花朵,如今却要天天演这些泪水涟涟的苦情的戏码,实在心累的很,搞不好没等危机解除,自己就先抑郁了。

一路胡思乱想,云芳阁已经到了。

王贵小跑着进门,恭敬递上药瓶。

林晚的血已滴滴答答的流了一地,林肃的手指与袍袖亦被染红。

她却像没有知觉一样,低着头,一动不动。

不想装了,心累了。

看着林晚的样子,林肃目色浮沉,他迅速打开瓶塞,将药洒在她的伤口上,灼热的疼痛顿让林晚绷不住了。

“嘶,好疼!”

“忍一忍,睡一觉就好了。”

林肃重新拿了一条手帕,给她包扎,动作轻柔了不少。

“谢谢哥哥。”

这两天眼泪流的太多,导致林晚严重缺水,说话有气无力的。

“谢什么,昨日你还说愿意与我亲近,莫非又在撒谎?你昨晚睡得如何?”

林晚的头再次压低了几分,不让林肃看到自己的表情,怪不得演员工资高,演戏的确是个挺累的活。

“没睡,不敢闭眼,眼前总会晃出那条蛇。”

林肃瞧着了一眼衣袖上的血,眉心拢起。

“以后不会再有这样的事发生,你既然住在国公府,就是林家的人,若有人蓄意伤你,我定不会饶他。”

“哦,谢谢哥哥。”

林晚的头垂的更低了,很想清静一会。

接连两声谢,让林肃十分不悦。

“以后不许再说谢字,你的婚事我若不答应,娘就逼不了你,既然昨晚未睡,就趁现在补个眠。”

林晚心头微喜,自己果然没猜错,林肃的确很有话语权,脸上依然神情萧瑟。

“知道了,哥哥忙去吧,不必惦记我。”

林肃眯起深邃眸子,意义不明的瞧了她半晌,才道:“有事就来书房找我。”

“知道了哥哥。”

林肃起身离开,王贵快步跟上,看着他手上和袖子上都有血,忙说道:“奴才这就给爷拿件干净的袍子来。”

林肃嗯了一声,手指不经意从唇上划过,染了一抹殷红……

房内。

林晚吐了口气,总算是走了,立即朝门外喊。

“彩衣,我还有多少银子?”

这乱糟糟的国公府,她是一刻都不想多待了。

彩衣从外边跑了进来,老实的说道:“只有五两银子。”

“啊?就这么点?”

大户人家的小姐,月银怎么也得有个几十两吧,吃用都是府里给备,她能有什么花销?

彩衣小声说道:“小姐爱喝酒,也爱玩骰子,剩下的钱,都给沈公子买东西了。”

林晚这才想起书中的林婉为了追沈清之,各种制造偶遇,沈清之喜欢去的地方,她必然也不会缺席,银子确实都花他身上了。

这原主,怪让人无语的!

“珠宝首饰呢,也一件都没有吗?”

彩衣忙道:“这个到是有些,不过也被小姐典当了大半。”

彩衣边说边弯下腰,从床底下拿出来一个小盒子,打开来,里边果然有几串形状并不饱满的珍珠项链,三四对灰扑扑的耳环,还有两个成色一般的玉镯子。

瞧这色泽与造型,明显值不了几个钱。

林婉很想臭骂原主一顿,果然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行了,你下去吧。”

林晚将这些东西全都掏出来,用块花布包好,这会应该没人注意她,先拿去当铺问问,万一原主留的都是好的呢,反正她是真不识货。

她猫着腰,从角门溜出府,刚走到巷子的拐角处,就看到了坐在马车上的林肃。

他已脱下官服,换了一身月白色的长袍,浅淡的颜色衬得他丰神俊朗,倜傥风流,举手投足间既有读书人风骨,眉眼亦有武人的英武,不愧是十六岁便高中文武双状元的牛人。

林肃显然也看到了她,眉眼间颇为不悦。

“怎么出来了?为何不好好休息?”

“我睡不着……想去市集走走。”

林肃的目光从她红肿的眼上扫过,再想到这两日发生的事,估计她大抵是心情不好,想出去散散心。

“那就上来,我送你。”

林晚怕惹他怀疑,只得踩着凳子上去,门口铺的垫子显然刚刚冲过水,脚下一滑,扑通一声趴到了林肃的腿上。

胸口被坚硬的膝盖撞的生疼,林晚的眼泪差点掉出来。

她赶紧撑起身,准备悄悄揉一下,不想锦缎的布料太滑,手掌哧溜一下按到袍子中央的凹陷处,触及到了不可言说之物。

林晚双眸圆睁,微张着粉唇,瞬间就石化了。

她发誓,这次,真的是个意外!

“哥哥,我……手好痛!”

林晚的脸犹如秋天的柿子,瞬间红透,尴尬透顶。

好在她有一只伤手,能拿来搪塞。

“知道痛还非要出来。”

林肃的声音从耳侧传来,清清淡淡的,到是没听出别的。

林晚却不敢看他,两辈子加起来也没和男人如此暧昧的接触过。

“闷的慌,想出去走走。”

她低着头,脚趾已经抠出了一栋别墅群。

“那就坐下。”

林肃声音寡淡,双手自然的放在膝上,扣着骨缝的指尖,泛出了一片隐忍的白。

“哥哥要是不顺路……就算了,我可以自己走。”

林晚忽然很后悔这个时候出来,都怪该死的林肃,他明明说自己在书房,却莫名其妙出现在马车上,人与人之间,哪里还有信任可言。

“我正好也去天华街,顺路。”

听着林肃清冽的嗓音,林晚不敢再说废话了。

“谢谢哥哥。”

她小心翼翼地坐在一边,目光往林肃的袍摆上扫了一眼,塌陷的位置已被抻平整,仿佛是在欲盖弥彰。

呸,胡想什么呢?

林肃可不是好相与的,好不容易让他对自己改变了一点看法,万不能前功尽弃。

林晚迅速摒除脑中的黄色废料,故作轻松的问:“哥哥要去办公,还是访友?”

“见个朋友。”

余光扫过,林肃忽然看到挂在林晚脖颈上的一大堆劣质的珍珠项链。

他伸出修长的手指,贴着林晚的脖颈,将链子勾起,仔细看了看。

“这些破东西带着做什么,也不怕失了身份?”

林晚脖颈被勒,只得往林肃身边靠了靠。

本来怕揣的鼓鼓囊囊,被人怀疑,就都挂在了脖子上,谁知道会撞上他。

“呃……那些好的都已经没了,是我不好,为了沈清之昏了头,把首饰都给典当了,我发誓,我以后绝不见他,我愿意老老实实嫁人,只求哥哥不要给我找刘冲那种人渣。”

林晚索性借题发挥,泛红的眼眶犹如被霜露侵染的花瓣,随时都会决堤。

林肃的目光在她红潮还没褪尽的小脸上转了一圈,眉心微微拢起。

“那不过是娘和若玥的闲话,做不得数,你安稳的待着,不要再惹是生非,若有合适的,我自会为你考量。”

林晚的眼霎时明亮了,她抱住了林肃的手臂,将脸贴在了他的袖子上,高兴的说道:“哥哥,你对我可真好。”

林晚声音软糯娇憨,夹到了极致,尤其是好字的尾音,仿佛带着波浪线的水纹,拂过林肃的心头,一抹异样在心头攀升。

他抽回了手,低斥道:“有点大家闺秀的样子。”

林晚吐了吐舌头,赶紧坐好。

相比于林若玥娘俩,林肃还算不错,只是那碗安神药,始终都是林晚心里的一道坎……

“哥哥……今早你让王贵给我送药了吗?”

“嗯,怎么了?”

林肃长眸微挑,不知林晚为何问起这个。

“没什么,就是觉得那碗药苦的很,满口都是朱砂的味道,和以前喝过的好像不太一样。”

林晚没敢说自己会医术,毕竟原主斗大的字都不认识几个。

“我听说朱砂喝多了会中毒的,心里有些不安,该不会是郎中开错剂量了吧。”

“你确定朱砂的味道更多?”

林肃若有所思地问。

王贵问过熬药的小厮,林婉被关进柴房时的驱寒药,确实被林若玥到掉了。

她说林婉作的太过,让她长点记性。

林肃到没觉得什么,林婉从小上房爬树,身体的确没那么娇贵,可若朱砂的剂量多了……

林晚笃定的点了点头。

“确定,自从喜欢上沈清之,我朝思暮想睡不好觉,到是没少喝安神的药。”

林肃轻哼。

“你还有脸说。”

林晚扯着他的袖子撒娇。

“人家不是已经知道错了吗?”

林晚话音刚落,马车就停住了,车夫在外边喊道:“爷,天香楼到了。”

天香楼?

那不是青楼吗?

林晚的眼神瞬间暧昧。

林肃平时清冷矜贵,高不可攀,骨子里还不是男盗女娼,尽想着男女那点事。

“莫要胡乱猜测,我来是陪四殿下,听曲!”

林肃把“听曲”二字咬的很重,人已迈开长腿,掀开帘子下了车。

林晚翻了个白眼,来技院听曲,谁信啊?

忽然,她想到了一件事,不由撩开了车帘,那三个烫金的大字,的确是天香楼。

书中,天香楼号称歌舞双绝的花魁苏淮艳,一直都馋林肃的身子,为了得到林肃,她使劲浑身解数,无所不用其极,和原主倒是有的一拼。

奈何舔狗舔狗,舔到最后一无所有,面对这样一个清冷若月的小公爷,苏淮艳注定爱而不得,比林婉死的更早。

不过,她现在应该还活着。

林晚忽然很想看看,这位艳名远播的花魁究竟是个什么样子。

恍神间,林肃已经进去了。

林晚立即下车,刚到天香楼的门口,就听身后有人揶揄道:“哟,这不是林家的大小姐吗,今天不去赌场,改逛窑子了?”

另一人笑嘻嘻地说道:“这还用问吗,肯定是咱们的沈小侯爷在里边啊。”

“怪不得这几日没瞧见小侯爷,感情迷上了天香楼的姑娘,林大小姐要不要也穿上她们的轻纱罗裙试试,说不定小侯爷就回心转意了。”

沈清之结交的都是些狐朋狗友,原主为了能和他们打成一片,平日里也常会开这些带着荤味的玩笑。

可林晚不是林婉,这些歪瓜裂枣,凭什么占她便宜,就算是嘴上的,也不行。

她走到了离自己最近的鞋拔子脸面前,扬起没受伤的右手,一耳刮子抽了过去。

“下作的狗东西,你再说一句试试?”

啪。

这一巴掌抽的结结实实,鞋拔子脸顿被打懵了,好半天才回过神。

眼见周围几个损友都在哈哈大笑,鞋拔子失了脸面,不由气急败坏的骂道:“林婉,你这个贱货,竟敢打老子,信不信老子把你扒光,当街办了。”

林晚仰着下巴冷嗤。

“狗都不闻的东西,也敢在姑奶奶面前大放厥词,你若真敢,就过来试试。”

瞧着林晚那副高高在上,冰清玉洁的模样,鞋拔子霎时上了头,伸手就去撕林晚的衣服。

“那就让你瞧瞧老子的腰力,能不能比得过沈清之。”

“放肆!”

一声沉喝,至二楼响起,冰裂白瓷的杯盖顺窗飞下,正中鞋拔子的手腕。

“啊,我的手,好像折了。”

林晚仿佛听到了细微的骨裂声响,鞋拔子已抱着手腕哀嚎起来。

沉稳的脚步至天香楼内响起,从门内走出的颀长身影,正是林肃。

他紧拢的眉头,好似藏了凛凛霜雪,一双墨色眼眸,汹涌暗流,薄唇已经抿成了一线,犹如寒冬数九一般冷峭。

鞋拔子脸不由抽搐了一下。

“大……大公子,啊不,小的见过督察御史。”

他忍着疼痛跪在地上,恭恭敬敬的磕了一个头。

林婉这种缺心眼,他们不会放在心上,但是林肃不一样,不过二十几岁就当上了督察院右督御史,与六部并列为九卿之一,他若想查谁,定然会把对方的祖宗八代全都翻出来,京中大小官员能有几个身家清白的。

大家对他又敬又怕,却又无可奈何,早早就吩咐各家子弟,见到林肃定要绕着走,千万别触他的霉头。

他们敢戏耍林婉,自是知道林肃不在意她,毕竟真千金都回了府,假货再怎么蹦哒,也是假的。

但是今天,似乎有些不一样。

林肃居然为一个赝品生气了。

几个看热闹的纨绔意识到事情不好,全都缩进了人群,假装看起风景,生怕被林肃瞧见。

林晚勾了一下嘴角,若非看到赶车的跑进去报信,她也不敢动手。

狐假虎威吗,有这个条件,不用岂不是浪费了。

“哥哥!”

她扭过身,故作惊喜地喊了一声,青葱般的手指指向了鞋拔子。

“他要扒光我的衣服,还说要当街办了我。”

林肃长眸微眯,内中燃起了幽冷的火焰,声音如从喉咙里蹦出,束成一道冰线。

“刘继武,你的胆子当真不小!”

鞋拔子鸡啄米般地磕着头,哭唧唧的说道:“小人知道错了,小人再也不敢了,林大人饶命啊!”

他老子就是个户部的郎中令,哪干的过姓林的。

林肃冷哼。

“既然嘴欠,就好好关照关照他的嘴。”

也不知道从哪里跑出几个侍卫,三下两下就把鞋拔子按在地上,一人脱下鞋,照着鞋拔子的嘴一顿猛抽。

鞋拔子被打的口喷鲜血,仍在不住的求饶。

见他被打的口眼歪斜,林肃的脸色这才好了点。

“把他衣服扒光,扔到菜市场去。”

嗤啦几声脆响,鞋拔子的衣服顿时变成了烂布条,一个侍卫停下手,贴心地问:“大人,亵裤也要扒吗?”

林晚慌忙低头,把脸藏到林肃的胸前,林大公子不会这么绝吧,那丑玩意,她可不想看。

林肃垂下眼眸,目光恰好落在她白皙如玉瓷的脖颈上,不禁恍了一下神,继而淡声说道:“看在他爹与本官是同僚的份上,便给他留一块遮羞布。”

鞋拔子真被吓哭了,这要是被剥个精光,他也没脸活了,不由死死的捂着大红色的亵裤。

“多谢林大人,多谢林大人,小的再也不敢。”

瞧他那副怂样,林肃烦的慌,摆了摆手。

“带走!”

几个侍卫抬着鞋拔子,大步流星前往菜市场,百姓都追着看热闹去,天香楼的门口总算清净了。

这时,一声轻笑从门口响起。

“原来是林家的小妹,怪不得林兄发这么大的脾气!”

林晚探出头,顿见门口站了一个身穿绛色锦袍的男子。

看年纪,和林肃相差不多,他手摇着折扇,语气温润,儒雅风流,也是个大帅哥。

果然好看的人都和好看的一起玩耍,如此赏心悦目的脸,顿让林晚心情变好,

林肃身子微侧,遮住了林晚的视线,低声道:“不可无礼,还不见过四殿下。”

原来他就是那个爱听曲的四皇子谢承瑞。

林晚立即学着古代人的样子,躬身福了福。

“林晚给四殿下请安!”

谢承瑞大步走了过来,笑着说道:“免了,还道邻家小妹是个娇软的性子,想不到也有如此泼辣的一面,那一巴掌扇的可真响。”

林晚干咳了一声。

“是他言语侮辱在先,小女子只是气不过,自保而已。”

谢承瑞颔首笑道:“林家小妹言之有理,那些纨绔仗着家里的父辈有官职在身,整日无法无天,确实该好好教训。”

他伸出了戴着扳指的手,在林肃的肩上拍了一下。

“林兄也莫要恼了,好不容易把你诓出来一次,可别又找借口回去。”

林肃声音平和。

“今日定会陪殿下听到尽兴。”

林晚忍不住问:“京中盛传苏淮艳歌舞一绝,殿下莫非就是专程来看她的?”

听到这个名字,谢承瑞不禁面露惋惜。

“苏姑娘确实是个妙人,可惜红颜薄命,于上个月染病身亡了,没了她,天香楼倒是少了些许雅致。”

诶?

林晚有些吃惊,苏淮艳确实比原主死得早,可也不至于这么早吧,书中原主都染花柳病了,她才死。

想到此处,林晚突然一阵恶寒,刘冲也爱来天香楼胡混,保不准两人用了同一根烂黄瓜。

奶奶的,好恶心。

“既然不雅,就没有再听的必要了,四殿下不如早些回府歇息。”

林肃面色淡淡,对苏淮艳这个名字,没有半点反应。

谢承瑞一把拉住了他。

“别呀,没有苏姑娘还有王姑娘、赵姑娘,她们二人也都生了一把好嗓子,难得来一趟,岂可错过!”

书中的情节再次出现错误,林晚心里莫名有些乱,她没心思再想林肃的风月事,躬身说道:“哥哥去吧,我先回了。”

瞅着她慌急的背影,林肃目色微深。

“李福,送大小姐回家。”

话没说完,人已被谢承瑞拉走了。

听着两位清倌婉转的歌声,林肃却有些心不在焉。

车上,林晚也同样紧皱着双眉。

到底哪里错了,怎么一下子全都对不上了?

苏淮艳死了,林夫人中了毒,南疆的蛇跑到了京城,还有药中的朱砂,所有的一切都偏离了林晚的认知。

那以后的自己,究竟会走向何种命运?

面对未知的事物,人们难免会害怕,林晚也同样。

她越发觉得自己应该趁早离开林家,只有这样,才能真正将命运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马车很快离开了京城最繁华的天华街,一道锦衣人影从旁边的赌坊里走出。

他扬了扬下颏,指向马车的方向。

“那女子是何人,林肃的相好?”

下人点头哈腰的说道:“公子莫非忘了吗,那是林大公子的妹妹林婉。”

刘冲舔了一下嘴唇,邪笑道:“原来是她啊,啧啧,沈清之到是挺有福气的,这般凹凸有致的美人,当真令人神往……”

林晚坐着马车,一路魂不守舍的回到林府,进了云芳阁就把门关上了。

“小姐?”

彩衣担心的唤了一声。

“我想安静一会,忙你的去吧。”

林晚的声音从门内传出,闷闷的。

彩衣心道,完了,小姐这副垂头丧气的样子,八成又偷跑出去见沈家的小侯爷了。

唉,这个坎怎么就过不去了。

“那……奴婢就先去前院与绿柳姐姐修剪花枝去。”

“去吧。”

房内,林晚抱着被子,把自己缠了三四圈,烦躁的来回翻滚。

别人穿书都靠着剧情风生水起,怎么到她这就步步惊心。

无法掌握未来的感觉,让林晚堵闷不已,她伸手去摘脖颈上的珍珠链子,却不小心扯断了两条,一阵叮咚的脆响,珠子落了一地。

“不是已经给你出了气,又耍什么脾气?”

房门吱呀一声开了,林肃从外边走了进来,身形携风裹月,袍摆轻扬。

林晚慌忙坐起,却被被子捆住,犹如不倒翁,晃了一晃,又倒在了床上。

林肃少见的勾起嘴角,声音中带了几许笑意。

“你这个憨儿!”

他上前扯下了被子,把林晚救了出来。

看着林肃修长的手指从自己衣服上擦过,林晚忽又想到早死的苏淮艳,不禁往后缩了一下,会不会她也和那个花魁一样,被剧情推出去送死?

林晚的躲闪,林肃都看在眼中,他拧起剑眉,如墨的长眸沁了几许不悦。

“天香楼并非你想象的那么龌龊不堪,我与四皇子,只是听曲而已。”

诶?

林晚诧异的抬起了头。

林肃在和自己解释?

完全没那个必要。

她根本不在意他去干了啥。

“我又没说哥哥真的做什么了。”

林晚把脸扭到一边,脑子里已经乱成了一锅粥,很想肃静一下。

如此动作,配上林晚柔软的声音,莫名带着些许娇嗔,到仿佛真的生气了。

林肃在床对面的锦凳上坐下,声音平和。

“天香楼多是官家罪女,与一般的烟花柳地不一样,即便有那种……也是少数。”

他用词隐晦,林晚依然明白了“那种”的意思。

“哦,原来如此。”

她随口应了一句,心里忽又生出了一丝好奇。

“我听闻苏淮艳姿容绝世,颇有才情,还听说她很喜欢哥哥,面对这样的绝色,哥哥就没动过心吗?”

“你的脑子整天就只会想这些东西吗?”

林肃的声音如同重物坠入寒潭,一下子就沉了下去。

“我怎会将那种女子放在心上。”

门外,林若玥脚步一顿,手指下意识的抠住手背,留下了一排浅浅的指甲痕。

林夫人已推开房门,至外走入。

“肃儿,你怎么在这?”

“过来看看林晚。”

林肃自然的答了一句,将林夫人扶到椅子上,关切的问:“娘这两日身体如何?”

儿子的关心让林夫人很是受用,笑了一声道:“你妹妹一直悉心伺候,娘已经好了不少了,若是能让娘省点心,相信要不了多久,便可痊愈了。”

林夫人瞥了林晚一眼,意有所指,见被子搅成了一团,喉咙又开始发堵。

好歹是姑娘家的闺房,连被子都叠不好,像什么话。

林晚抿了一下唇,想开口,又忍住了。

原主确实没少造孽,这也是事实,她没必要和林夫人争这口舌之利。

林若玥弯身叫了一声哥哥,又看向了林晚。

“若玥今日是特意来看姐姐的,虽然伤在姐姐的身上,却疼在若玥的心里,为了此事,若玥昨晚辗转反侧,一夜未眠,怎么也想不通姐姐为何会突然摔倒,我真的没推姐姐,我知姐姐因沈家小侯爷的事情恨我,可是,小侯爷不喜欢姐姐也是事实,姐姐为何要将此事迁怒于我?”

林若玥口口声声心疼林晚,却又句句都在撇清关系,末了还要狠插林晚一刀。

若是原主,必然早就暴跳如雷,受不住了。

林晚却只是静静的看着林若玥表演。

一直等到她说完,才反问:“你想不通的事,就要怪在我身上?我既没打你,也没骂你,如何扯到迁怒,沈清之对我来说,不过是一个忽然稀罕的玩物,妹妹喜欢尽管拿去,那种朝秦暮楚的人渣,我自不会嫁,他对我喜欢与否,我也从来不曾在意,到是妹妹,处处与我针锋相对,莫非当真要将我踩到尘埃里,才能满意?”

林晚声音平静如水,没有半点波澜,更没有像往常一样大吼大叫的发疯,却比往日更显刺耳尖锐,就仿佛变了一个人。

林若玥脸色顿白,上前一步道:“姐姐在说什么,林家就咱们姐妹俩,我怎会针对姐姐,是姐姐一直把我当成假想的敌人,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姐姐。”

林若玥一脸委屈,眸子里已经盈满了水雾。

林晚心道,想不到林若玥也是个演戏高手,还很会pua,瞧那梨花带雨的小模样,林夫人和林肃怕不是要心疼死了。

这种时候,自己也不能示弱,必须没理也要辩三分。

她挑起杏眼,讥讽的问:“妹妹究竟做了何事是为我的,妹妹穿的衣衫光鲜亮丽,戴的首饰件件价值不菲,妹妹每日照镜簪花,可有想过我这个姐姐,如今你协理府中的银钱出入,可有半分花在我的身上,妹妹若真对我有情,便该想方设法将我留在府中一尽姐妹情谊,可你却整日想着把我嫁出去,生怕我抢了母亲和哥哥,我本就是林家的养女,确实没有资格一直赖在林家,只要妹妹说一句,我立刻就会离开,免得日日招人算计。”

林晚说完便去拿包裹,林夫人还是第一次知道,林婉的嘴竟是这般厉害,可她说的,似乎又没错。

即便是没错,她也不是亲生的。

人心本来就是长歪的,就算没有沈清之,林夫人的天平也不可能偏向林婉,却也不能让她这么走了,若是传出去,林家成什么了。

她一拍桌子,沉声说道:“林婉,你太放肆了,林家岂是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能走的?”

林晚身子一颤,神色惶恐的看向了林夫人。

“母亲莫非要把我软禁起来不成?”

林夫人彻底被带歪,怒道:“胡说八道,我何时说要软禁你了?”

林晚抓着小包裹,低头说道:“母亲若无此心,就让我离开林府,免得留在这碍眼。”

林若玥立即跪下,双手抓住林晚的脚踝,哭的涕泪齐下。

“姐姐莫不是想要逼死我吗?姐姐若走了,母亲与哥哥又该如何做人?”

“都给我住口!”

林肃忍无可忍,沉喝了一声。

本来林婉已经消停了,林若玥却偏偏要过来给她洒一把盐,林肃最讨厌的就是内宅中的勾心斗角,林若玥此举已让他心生反感。

“哥哥,我……”

林若玥从地上站起,委屈已经溢出了眼角,眼泪似珍珠般滚下。

林肃沉着脸,声音如裹寒冰。

“好好陪着母亲,其他的不要多管。”

林夫人这才想起,自己是来帮亲女儿撑腰的,不悦的说道:“肃儿,这件事又不是若玥的错,若玥心地善良,不可能推林婉,谁是谁非,总得说清。”

林肃目光冷凝,内中一片沉郁。

“有何可说,林婉的手已经坏了,难道不是事实?”

林若玥垂着眼眸,恨意连闪,随即拉住林夫人的手臂,小声道:“娘不要再说了,就当是我的错。”

看着林若玥逆来顺受的样子,林夫人更心疼了。

“该是谁错,就是谁错,林家绝不偏袒,也绝不纵容,这件事定会查清。”

林晚在心里啐了一口,已经明显偏袒了,也纵容了,居然还能说的这么冠冕堂皇,林夫人真是又当又立。

不过她也不害怕,反正这个时代也没有监控器,爱咋咋地。

林肃淡声道:“既然如此,母亲便好生追查一下,究竟是谁在林婉的安神药中加了过量的朱砂,此物虽非剧毒,若接连喝上十数日,必然也会肠穿肚烂,轻者废,重者死!”

林夫人有些吃惊。

“竟有这种事?”

林若玥的手指颤抖了一下,牙齿咬住了下唇,却也只是片刻,便抬头说道:“府中竟有如此恶毒之人,娘定要将此人揪出来,女儿这就去问给姐姐熬药的丫头。”

短短两个微表情,已经暴露了林若玥的慌乱,林晚竟莫名轻松。

害她的并非是林肃,这哥哥还是可靠的。

林夫人也站了起来,打量着林晚。

“既然你知道,为何不告诉我?”

林晚自嘲一笑。

“我说的话,娘会信吗?”

林夫人干咳了一声。

“好歹你也是我从小养大的,莫非你连我都怀疑了?”

“女儿不敢。”

今天的交锋,她已占了上风,没必要去惹林夫人。

非但如此,她还确定了两件事。

第一,林肃暂时还算公平。

第二,林家这样的家世,不可能让她随随便便就跑了。

林夫人看了一眼林晚手帕上干涸的血迹,心中多少还是有些不忍。

“无论你和若玥谁对谁错,这件事都到此为止,以后谁都不准再提就在后宅好好的呆着,若玥成亲之后,我再考虑你的事。”

林晚低眉垂眼。

“婉婉醒得了。”

林夫人又转向了林肃,声音霎时温和,眉梢眼角都是慈爱。

“肃儿,今日一早,有信差送了你父亲的书信,正好你回府,便过来给娘读读。”

“好。”

林肃扫了林晚一眼,扶着林夫人出了门。

几人走后,林晚终于吐出了一口气,咚的一声把自己摔在床上。

彩衣小跑着进门,拿了个软垫给林晚靠上,她回来也有一会儿了,听着里边唇枪舌剑,哪里还敢往枪口上撞。

“小姐,你别难过,夫人心里还是有你的,以后别再去见沈清之了,他和小姐真的不合适。”

林晚微微一怔。

“谁告诉你我去见那个人渣了?”

“那小姐偷跑出府,干什么去了?”

彩衣根本不信,林晚回来时的样子,明明和被沈清之拒绝的时候差不多。

“你个死丫头,还管起我了。”

林晚在彩衣的胳肢窝戳了一下,小丫头从小就伺候原主,虽然脑子不大灵光,性子却十分忠诚,原主死后,她也悬梁自尽了。

就冲这一点,也得好好对她。

彩衣果然把刚才问的话给忘了,没心没肺的笑了起来。

“小姐,快别闹了,以后咱们好好过日子吧,可别想那些臭男人了。”

林晚赞同的点了点头。

“没错,沈清之那只臭癞蛤蟆,根本不配吃我的天鹅肉,我才不想他,就算我要嫁,也要嫁个比他厉害百倍的。”

彩衣喜道:“小姐能想明白就好,京中王孙贵族多,身家显赫的又不是只有他一个。”

主仆俩笑闹之际,林若玥坐在房中,脸色阴沉。

身边的丫鬟恭敬地站在一边,大气都不敢喘。

直到天色将黑,林若玥才拿出了纸笔,写下了一封信。

“把这个交给沈小侯爷,就说我想他了,让他明日过府,我要见见他。”

“是。”

丫鬟躬身离开,林若玥又抠起了自己的手背,指痕叠着指痕。

“林晚,你想安安稳稳待在林家,我怎会让你如意?”

“我就不信你对沈清之彻底断情绝爱,不管你心中压了多少火,见到他,必然都将重新燃烧起来!”

林若玥勾起嘴角,笑容邪恶而又疯狂。

林晚似有所感,打了个喷嚏。

彩衣赶紧给她披了件衣服。

“夜里冷,可别着凉了。”

“不用披了,我这就睡了。”

自从穿到书中,林晚就一直提心吊胆,还没好好睡上一觉,此时手心又隐隐作痛,已没了闲聊的心情。

她把自己裹成了蚕蛹,默默的培养着瞌睡虫。

再醒来,天已大亮。

这一觉的质量还算可以。

林晚舒服的伸了个懒腰,就听彩衣在外边说道:“小姐还没醒,一会儿我告诉她。”

“什么事啊?”

林晚推开门,窗外阳光明媚,看得她心情大好。

彩衣撇了一下嘴,不情不愿的说道:“若玥小姐在亭中备了赔罪的点心,请小姐过去品尝,还说要给小姐一个惊喜。”

林晚眯了一下眼,难道林若玥已隐忍不住,准备明目张胆的下毒了?

眼见传话的小丫鬟要走,林晚一把拉住了她。

“想让我去,总得告诉我惊喜是什么,若是没能吸引住我,就让她闭住乌鸦嘴,不要一大早就来我门前聒噪。”

小丫鬟犹豫了一下,低声说道:“是……沈小侯爷来了……”

林晚嗤的一笑。

“原来是姓沈的臭蛤蟆。”

自从穿到这本书里,沈清之这个名字就在她耳边嗡嗡乱响,犹如苍蝇一般膈应人。

要是没有这个狗东西,自己也不用想着跑路,安心躺平当大小姐,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得有多幸福。

就为了一个臭男人,搞的母女离心,兄妹生出嫌隙,实在是不值得。

林晚本来不想去见,转念一想,这不正是一个和他撇清关系的好机会吗。

心里也有那么一丝丝的好奇,这个男人究竟长出花了,还是镶了钻,能把原主迷的鬼迷日眼,五迷三道的。

“去回吧,我这就过去。”

丫鬟走后,彩衣立即撅起了嘴。

“小姐昨日说的都不算了吗,为何还要去见?”

林晚撸胳膊挽袖子的说道:“沈清之这狗东西把我坑的这么惨,不臭骂一顿,如何能解我心头之恨?”

彩衣顿时眉开眼笑。

“小姐言之有理,奴婢这就给小姐梳妆。”

“不用了,见他如同见狗,何须盛装打扮。”

林晚系好了罗裙上的腰带,就素面朝天的走向了前院的小亭。

远远就看到一个人坐在亭子中喝茶,一身暗紫色的袍子骚包的很。

就是他了!

书中,沈清之喜穿华服,整日变着法的打扮,犹如一只发了情的大公鸡。

林晚看书的时候就在纳闷,作者为什么会写一个这样的男主,大概是另辟蹊径,独创赛道?

总之,她不太理解。

确定了目标人物,林晚顺着小径走上了石亭。

听到脚步,男人抬起头。

林晚瞟了一眼,此人男生女相,到是有那么一点姿色,却比不上林肃俊朗英气,亦没有四皇子的倜傥风流。

沈清之也在打量着她,林晚一身素衣罗裙,头上没有任何簪花坠饰,也没有画那猩红如血的口脂,一张小脸清丽出尘,到是比以往顺眼了不少。

“怎么是你?”

见是林晚,他有些失望。

林晚抱着手臂,居高临下的说道:“沈清之,你是不是缺心眼,这里是林府,我出现在这儿,有什么好奇怪的吗?”

沈清之愣了一下。

“林婉,你没吃错药吧!”

以前她看到自己,就如同蜜蜂看到了蜜,恨不得死扒着不放,今日倒是怪异,莫非这也是她以退为进,勾引自己的手段之一?

“你才吃错药了,当真以为你貌比潘安,颜如宋玉,别人没了你就活不了?沈清之,你就是屎壳郎戴花,自我感觉良好,癞蛤蟆顶桌子,自不量力,姑奶奶今天来就是想告诉你,你这只臭癞蛤蟆想娶谁就娶谁,跟奶奶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

林晚嘴如爆豆,把沈清之骂的目瞪口呆,继而恼羞成怒,一张玉面红如猴屁股。

“你是不是疯了……你竟敢如此说我?”

“难道我说错了?也不搬块豆饼照照自己是个什么德行,当真以为我非你不嫁?这世间好男儿千千万,比你优秀者多如过江之鲫,我岂会在你这颗歪脖子的小枝丫上吊死。”

不等沈清之开口,林晚突然上前,一把将他腰上的玉坠子扯了下来。

“这东西你也配带在身上,还有我之前为你花的那些银两,你都给我如数还回来,少一分都不行。”

林晚也不知道这玉佩到底是不是原主的,反正书上是这么写的,此玉是皇上赏赐给林肃的,那时林若玥还没回府,林肃对原主还不错,见她喜欢,就给了,不想她转手就送给了沈清之。

也正是因为沈清之一直戴着的这块玉佩,才让原主各种误会。

如今想来,沈清之不过是觉得这玉佩不错,臭显摆罢了,和喜欢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此刻,沈清之震惊的无以复加,不过是落了水,怎么连性子都变了,莫不是被什么妖魔鬼怪给附体了?

“林婉,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他强压下翻江倒海,恼羞成怒的心情,努力的维持着自己的公子风度。

“住口,林晚二字也是你能叫的,再敢说出这两个字,我便打掉你的牙,让你一辈子露风,别想再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林晚大声一喝,顿把沈清之吓了一跳,好不容易升起的气势,瞬间就没了。

一口恶气终于吐出,林晚转身就往亭下走,迎面就撞见了站在青石路上的林肃。

他穿了一件鸦青色的长袍,同色的腰封拢住宽大的袍摆,合体的剪裁衬得他肩宽腿长,如松如竹,即便只是随意的站着,亦有一股渊渟岳峙的气势。

林晚微微一怔,今日他怎么没去上朝?

忽又想到来了这么久,都没有看到林若玥,心中顿时明白,这是林若玥给她下的套。

说不定林若玥母女也在附近,偷偷瞧着呢,心里不禁有些恼,感情这一家子,把自己当猴耍呢。

遂面无表情地看向了林肃。

“哥哥莫非是若玥妹妹叫来看戏的,我的演技,哥哥可还满意?”

若林肃真的信她,今日就不会来,他既然出现在这里,足以说明林若玥在他心中更重。

林晚知道原主是养女,自己本不该挑剔什么,可一想到林肃承诺她的话,心中就莫名委屈。

她双唇紧抿,脚步未停,直接从林肃身边略过,一路小跑,回到了云芳阁。

彩衣紧跟在林晚的身后,嘴里还在傻乐。

“小姐可真厉害,这下子定然要骂死沈清之了。”

“小姐在沈清之的面前,总算扬眉吐气了一回。”

“小姐真能把那些银子要回来吗?”

林晚趴到床上,用被捂住了耳朵。

“闭嘴!”

“哦。”

彩衣不知道小姐为什么不高兴,她却觉得舒爽得很,一想到往日高高在上的沈清之被小姐骂的狗血淋头,就觉得无比解恨畅快。

林晚已把脸钻到被子里,企图用这种幼稚的方式,隔绝开彩衣的那吵人的魔音。

一只手拉住了被角,被林晚毫不客气的打开。

“死丫头,别烦我。”

“你准备这样藏一辈子吗?”

林肃的声音从被子外边传来,清冽如水,听不出喜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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