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款小说一觉醒来,本宫的咸鱼计划泡汤啦推荐_主角凌锦意萧景城小说新热门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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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锦意萧景城是小说《一觉醒来,本宫的咸鱼计划泡汤啦》的角色人物,是由作者南栅向晚写的一款宫斗宅斗类小说。目前小说连载中,以下是小说《一觉醒来,本宫的咸鱼计划泡汤啦》的章节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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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无月,恢弘壮丽的皇宫宛如蛰伏在黑暗中的沉狮,威严霸气,散发着令人惊惧的气息。

一道纤细娇小的身影迅速避开巡逻的侍卫,东拐西拐出了慈安宫,背上背着暗色的布包裹,一路往北避走。

“咦?这……怎么跟地图上长得不一样?”

凌锦意猫在角落里,借着高墙上的灯影,小心翼翼地打开这几日精心绘制的逃跑路线,研究来研究去,忍不住茫然四顾,心里骂娘:

古代人怎么喜欢住这迷宫一样的皇宫?

出个门都得磨破脚后跟。

凌锦意干脆把路线图胡乱塞进包裹里,一双杏眸里装满淡然处之的镇定。

“跟着巡逻队走,肯定能出宫。”她迅速判断形势,当即穿着一身宫女服,不动声色地跟上队伍。

幸亏她冷静机智,一路上有惊无险地混到宫门,被侍卫拦住,镇静地掏出腰牌:“奴婢奉太后娘娘之命,出宫办事。让开。”

先帝驾崩不久,小皇帝尚且年幼,太后顺理成章地垂帘听政,有了慈安宫的令牌,侍卫们立刻放行。

凌锦意表面沉静如常,背着包袱阔步走向宫门外,在心里无声地冲年幼可怜的小皇帝道了一声歉。

对不住了,小皇帝。

她只是一个平平无奇只会点医懂点毒的现代医学生,谁知道不过是因为实验失败,就送了小命,一不小心穿越成这个朝代大儒门第凌家刚及笄的大小姐。

若只是个官家小姐也就罢了——她穿过来第一天,就被一抬凤撵抬进了皇宫,成了那年萧足够当她爷爷的老皇帝的皇后。

那老皇帝后宫佳丽三千,却偏偏只有一个儿子,年过六十了,还在想办法充盈后宫。

岂料她还没回过神搞清状况,那轿子刚落在坤宁宫前,就有人来报信,说陛下驾崩了。

人生真是……大起大落。

凌锦意暗暗叹了口气,转头瞧了一眼庄严巍峨的宫殿,心中突然生出些突破牢笼的兴奋。

这些天她这个莫名其妙的皇后,已经成了太后,成日抱着没她大腿根高的小皇帝上朝,听那些大臣在她面前battle,还得小心应付,别让那些权臣欺负了小皇帝……

人生真是……无比艰难。

所幸她马上就能跑路了!

凌锦意一边畅享着美好生活,一边打算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耳边却传来一声低沉悦耳的男音。

“太后留步。”

糟了!

这声音——是当朝宰相,萧景城!

萧家世代忠良,萧景城是响当当的当朝第一美男子,为人杀伐决断,如今肩负辅佐小皇帝的重任,是朝政上的一把手。

绝对不能被他识破身份。

凌锦意僵着小脸,当做没有听见,快步离开宫门口,但小腿刚迈出两步,一把闪耀着寒光的长剑,便架在了脖子上。

“……”

凌锦意哪敢再动,侍卫举着剑横在她项间,似乎在等轿中人的命令。

须臾,轿帘被掀开,一双白皙修长的手先出现在眼前,伴随着不冷不热的一句轻斥:“石终,不得对太后娘娘无礼。”

石终是萧宰相的贴身侍卫,为人忠诚冷漠,闻言看都不看凌锦意一眼,二话不说就跪下请罪:“奴才冒犯了。”

沉稳有力的脚步声响起,最后停在她身侧,一道令人不由侧目的冷香袭来,凌锦意咬了咬牙:这人怎么认出自己来的?

事已至此,看来是逃不过去了。

凌锦意破罐子破摔,扯起一抹冷笑,转身,打算来个先发制人:“原来是萧大人,哀家闲来无事散散步,何至于刀剑……”

话没说完,眼神就直了。

月亮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悄悬在了半空,清凉如水的月光下,萧景城一袭月牙锦衣长袍,身材修长挺阔,五官如梦似幻,好看的几乎不真实,让人有种仙人下凡的错觉。

不愧是当朝第一美男子!

这颜值放在现代,分分钟秒杀男团顶流小鲜肉。

凌锦意没控制住表情,唇角翘了翘,打破了五官上惯有的清冷姿态,多了一抹少女的灵动之色。

萧景城板着脸,眉眼间惯有的温和面具撕裂开来,神色冷冽:“太后娘娘,可散完步了?”

“我……”凌锦意失去了先机,一时扛不住他气势逼人的质问,忍不住后退一步,干咳一声:“散得差不多了。”

“臣,送太后娘娘回慈安宫。”萧景城冷冷看着她,微微俯身,语气带着警告,低声道,“夜已深,宫外危机四伏,娘娘还是安心留在慈安宫。否则——”

他看了一眼石终还未入鞘的剑身,眼神没有半点情绪,意思不言而喻。

凌锦意冷不丁打了个寒颤,佯装平静:“谢宰相大人提醒。”

再折腾,吃亏的只能是自己。

虽然逃宫遇上了绊脚石,但碍于绊脚石长得太迷人,她有些克制不住心跳,没出息地先向美色投降了。

反正打不过,只能先顺从。

萧景城克己守礼,将轿子让给了凌锦意,亲自‘护送’她回到慈安宫,二话不说就下令:“太后娘娘心烦,出去散步,竟然没一个人跟着。”

慈安宫上下的宫女太监跪了一地,完全一脸懵逼,“奴婢(奴才)不知啊。”

但看到凌锦意一身宫女衣服,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不关他们的事……”凌锦意蹙眉上前,但萧景城却当作没有听到,冷冷斥道:“尔等伺候不周,无需狡辩。每人二十板,以儆效尤。”

慈安宫上下哭求一片,弄得凌锦意愧疚不已,咬牙怼到萧景城面前:“萧大人,这是哀家的慈安宫,不是你的宰相府邸,容不得你放肆。”

萧景城稍退一步,冷着脸警告:“太后娘娘,请自重。”

但那眼底的清冷,分明是在讽刺她:这一切,都是拜你所赐。

凌锦意心口一阵发堵:好好一个美男子,怎得心肠这般黑?

正僵持,小太监忽地从宫门口匆匆跑进来,大呼道:“太后娘娘,萧大人,不好了……皇上……皇上忽然抽搐不止,情况大危,昏过去了……”

萧景城脸色一变,抬脚就要往乾清殿去,没两步突然回过身,不悦地看着无动于衷的凌锦意,眼底闪过一抹探究和怀疑之色。

皇帝无辜昏迷,太后夜深潜逃,这么巧的么?

他压下眸底暗色,语气从容却不容拒绝:“娘娘,请随臣一同去。”

“我去可以,你先放了他们。”凌锦意站着不动,和萧景城杠上了。

不管如何,她不能让这一群无辜的宫女太监,替自己受过。

“放了他们。”萧景城毫不犹豫地吩咐侍卫停手,震慑的效果已经有了,他没必要因为这种小事,再和凌锦意磨叽。

两人迅速到了乾清殿,太医院十多名太医都在场,副院长周太医亲自上阵为小皇帝针灸治疗,表情十分凝重。

“怎么回事?”萧景城上前看了一眼,小皇帝面色青白,气血奇虚,看着像是一夜被掏空了精气神……

堪比沉疴已久的病患,偏偏找不出任何缘由。

“好端端的,皇上怎么会突然晕倒?”言语间,还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凌锦意,却见她面色平常,看不出一丝端倪。

周太医慌忙道:“萧大人,微臣暂时尚未查出病因。许是皇上年萧尚幼,这病又来势汹汹……老臣先替皇上针灸……”

“你再灸两针,皇上就一命呜呼了。”

凌锦意前世是医学院的高材生,所以一眼就看出小皇帝是中了毒,而太医把这毒当病来治,手法明显不对。

“胡说——”

周太医下意识呵斥,意识到说话的人是凌锦意,面色一惊,眼底闪过一抹暗色:“太后娘娘,老臣不明白娘娘的意思……”

“让我来。”凌锦意看小皇帝又开始抽搐,一把推开太医,自己亲自上阵。

刚要落针,手腕却被人一把握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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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景城面带探究:“太后娘娘为何说皇上中了毒,您懂医?”

凌锦意看了眼他的手,“宰相大人,你这是在审问哀家吗?”

“……臣知罪。”萧景城触电似的松开手,却依旧负手立在床边,分毫不让,“皇上龙体关乎凌山社稷,请太后见谅。”

“……我不见谅,你又能怎么样。”凌锦意小声嘀咕着。

见萧景城依旧防贼似的,没好气地翻了翻小皇帝的五官,一边说:“皇上唇色白中染青,舌苔暗黄,眼睛里有紫黑血丝,身体抽搐,经脉浮现暗紫,这些都是中毒之兆,他根本不是生病。”

众位太医的神情从开始的不耐,渐渐变得震惊和汗颜,萧景城将大家的眼神尽收眼底,没有阻止。

只是目光落在周太医身上,发现他似乎格外紧张,微微眯眸:“周太医,可是有什么问题?”

周太医心下一惊,想说什么,意识到身后还有众多医术超群的同僚,转而跪下请罪:“娘娘……娘娘所言,果真丝毫不差。老臣一时疏忽,方才误将此症当作病症,实在大错特错。”

这时,床榻上的小皇帝开始不安地嘤咛,翻身吐了一床,一脸死态,吓得满屋子人惶恐不安。

“让开!”凌锦意等不及,一把推开萧景城。

抓过针袋,只需一眼,便精准下针,不消片刻,小皇帝胸口便插满银针,但抽搐之症终于缓了下来。

刚刚赶到宫殿内的太医院林院长旁观一瞬,大惊失色:“娘娘……扎的都是要害命穴,分毫偏差都会要人命……饶是老臣行医多年,也无法做到如此迅速且精准。”

萧景城神色一暗,目光落在凌锦意面上的细密汗珠,薄唇微启,“太后,皇上如何了?”

“毒,已经清了大半。还需要行针至少十日,期间,尤其要注意饮食。”

事关病人,凌锦意没有半点轻慢,认真地将小皇帝的病情告之,随后蹙眉道:“此毒凶险异常,清毒后皇上的身体会非常虚弱。如果有歹人再次暗中下毒,就是大罗神仙来了,也救不了他……”

萧景城扭头看向跪了一地的宫人,目光在太医们身上转了一圈,面色幽冷,“下毒之人,定然还在乾清殿。”

“大人饶命,奴才们绝不敢谋害皇上啊。”这可是诛灭九族的死罪,宫人们当即哭饶磕头,喊得凌锦意脑壳都痛了:“都闭嘴,皇上需要清净安养。”

留下经验老道的林太医照顾皇上,凌锦意和萧景城来到前殿,所有宫人和其余太医都跪在大殿前,连呼吸都是小心翼翼的。

“皇上今日吃了什么?可有什么东西,与往日不同?”

凌锦意细细询问,虽然是冷着脸,但眉眼间却没有杀气和厉色,比起一旁冷面不语的萧景城,让宫人们倍感亲切得多。

“御膳房备下的,都是林太医定的营养膳食,奴才们恪尽职守,不敢随意换菜品的。”掌事的刘太监率先回道,其余宫人也纷纷开始回忆不对劲之处,却实在想不出异样。

凌锦意蹙眉:“这毒虽凶险,但送到皇上面前的饮食,都是层层检查过的,尝食的太监没出事,皇上却中了毒,说明这毒只有皇上碰过。”

她扭头看向萧景城:“事发突然,大人又紧急封锁的乾清殿,哀家想,这大殿里,必然会留下蛛丝马迹。召太医院的人,全面验毒吧。”

“微臣遵懿旨。”萧景城吩咐人去办,但心中有些意外,这位年轻的太后看起来懦弱又愚蠢,危急关头却条理清晰,临危不乱,倒是让人惊讶。

凌锦意瞥了他一眼,萧宰相美则美矣,就是心思太深,看着对她这个太后恪守礼节,实际行事高深莫测,对她还凶巴巴的,实在难以靠近。

皇上中毒,兹事体大。

太医院几大顶梁柱亲自出马,很快查出了端倪,毒是下在了花茶里。

第一遍茶水有小太监试,是有人用了特制的药压制毒性,但小皇帝嗜甜,续了第二杯就给人钻了空子,差点丢了小命。

“这花茶……晚间也送来了我宫里。“凌锦意惊讶又后怕,连忙让人去慈安宫检查,果真有毒。

这命悬一线的感觉让凌锦意忍不住抖了一下,下意识往萧景城身边靠了靠,“下毒的人,是要将我们一网打尽。”

“太后,此事微臣会处理。”

萧景城脸色冷沉,雷厉风行地封锁消息,下令彻查,扭头却见凌锦意若有所思地看向寝殿里的周太医,眉心一拧:“太后以为,周太医有问题?”

闻言,周太医下意识抖了抖,跪下抬眸,沧桑的眼神却十分镇定:“今晚确实是老臣老眼昏花,险些耽误了皇上的病情。请太后降罪。”

“周太医是副院长,行医数十年,经验丰富,这毒虽然诡谲,但……不该这般轻易地瞒过了周太医的眼睛。”

凌锦意大步走到周太医身前,神色探究:“周太医,当真只是看错了?”

萧景城不动声色地站在了凌锦意身后,目光如霜。

周太医脸色一白,噗通一声跪下,“太后,萧大人,老臣只是过于忧心皇上龙体,焦急之下没看出中毒之兆。”

“你撒谎!”

凌锦意忽然变得冷厉,“现在细想来,方才你下针之处,会加速皇帝的毒性发作。以你的医术,断不至于糊涂至此。”

“老臣……”周太医眼底闪过一抹厉色,刚直起腰身,萧景城一个冷冰冰的眼神扫过来,石终便架出了长剑,横在他脖子上。

凌锦意望见他眼底一抹嗜血之色,下意识往后退了退,没想到直接退到了萧景城怀里,清冽的冷香袭来,她有一瞬间的晃神。

萧景城蹙眉,毫不犹豫地转身:“来人,将周太医押下去,慢慢审。”

凌锦意一时不慎,差点摔了个狗吃屎。

“放开。”片刻之间,周太医忽然挣扎起来,伸手朝着凌锦意扑过来,吓得她腿软,腰身一暖,竟是萧景城从身后飞快揽着她,往后带了带。

“石终,留他性命。”萧景城冷声命令,但周太医的反应出乎意料,他并未撞向石终的长剑,反而狠狠咬了咬牙,须臾,唇角便溢出了黑血,整个人虚虚倒了下去。

凌锦意回过神,脸色惨白,却强装镇定,连忙上前:“他服了毒,快阻止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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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石终掐住周太医舌头时,为时已晚:“大人,死了。”

“死……了?”

凌锦意毕竟来自于和平年代,眼睁睁看着一个活生生的人死在自己面前,心脏仿佛遭受了重击,腿脚有些发软,却默默撑着桌子,强忍着掉头就跑的恐惧感。

萧景城瞥她一眼,似乎看出了凌锦意的逞强,眉心微蹙,抬手挥退了宫人。

等大殿恢复了寂静,才冷冷开口:“太后娘娘。”

凌锦意愣愣地抬头,似乎还没从刚刚的死亡景象里回过神,语气低低的,“嗯?”

“宫中危机四伏,太后和皇上是相依为命的母子。”萧景城上前一步,神色看似温和,眼底却噙着警告,“太后莫要再轻举妄动,否则——”

他看了一眼周太医方才横尸之地,言外之意,不言而喻。

“……我……哀家知道了。”凌锦意忍不住捏紧了桌角,四周仿佛阴风阵阵,夹杂着皇宫特有的压抑和诡谲,暗处仿佛藏着无数恐怖的野兽,随时要张牙舞爪地扑过来。

她逃不开,躲不掉,只能蹲守原地,时刻保持警惕。

“萧大人。”凌锦意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将眼底的戒备藏起来,微微扯唇,“今夜,辛苦了。”

因着出了这等事,凌锦意自然是一夜无眠,翌日亦是精神萎靡,只能称病躲懒将自己关在慈宁宫中。

岂料正午时分,贴身伺候着的宫女却匆匆来报:“娘娘,晋王殿下听说您身体抱恙,现下正候在宫门外等着探望您呢。”

晋王?

凌锦意默了半晌,才从原主的记忆中想起这晋王是何人。

先帝手足虽多,但帝王之家,哪有几个子弟能善始善终?果真论起血脉来,这大魏的王爷,应当只余下被外封淮南的恪王。

而这晋王高礼的祖上,却是太祖爷亲封的铁帽子王,现下已传了三代,虽说是异姓王,高礼却格外受先帝器重,现下执掌内阁,虽不及萧景城位高权重,也不容小觑。

“请王爷进来罢。”

宫女领命而去,不过片刻,便带着一着玄衣的男子走进慈宁宫。

“臣听闻太后凤体有恙,前来探望,娘娘身体可好些了?”

高礼冲她极恭敬的行了一礼,才抬起头,露出一张温润柔和的脸。

“有劳王爷挂心,哀家无事。”

凌锦意不由得暗赞了一声,这男人虽比不得萧景城,却也是一位美男子,虽着暗色的玄衣,看上去却风光霁月,不像是位高权重的王爷,倒更像是一位清俊书生。

他嘴角含着笑,并不像萧景城那样难以接近,眸子里带着关切柔和的光,无端让人生出些好感来。

“昨日听说陛下深夜患疾,臣便担忧了一夜,今日早朝,又听闻太后……”

高礼抿了抿唇,脸色关切,看着凌锦意的眼神,却带着些意味莫名的精光:“陛下的病如何了呢,臣本想去乾清宫,宫卫却不放行……娘娘和陛下若是不好生保重,大魏凌山,该如何是好?”

那眼神晦暗莫名,似乎夹杂着欲念,和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旁物。

凌锦意并没有察觉到他眼中的暗芒,见他语气关切,又温润贴心,不由得叹了口气:“若是人人都如王爷一般便好了——实不相瞒,陛下并不是害了恶疾,而是……被人下了毒。”

“怎么……”

高礼的眼神顿时变得惊愕,强自定了定神才道:“怎么会是中毒?陛下的饮食,可都有专人试毒,那幕后主使,可查到了么?”

他暗暗在袖中捏紧了拳,面上却似乎只是震惊于小皇帝被害之事。

“不曾,下毒之人当即服毒自尽,再要查……恐是难于登天。”

凌锦意探手按了按眉心,只觉心中更是疲惫:“所幸陛下暂且无事,再施针几日,便会康复,眼下萧大人也派人严密把守了乾清宫,那贼子一时半会,也钻不得空子。”

高礼眸光微微一闪,忽而长跪于凌锦意身前:“臣愿为太后分忧——既然萧大人前去把守乾清宫,臣便立刻派人,将那乱臣贼子捉拿归案!”

啊?

凌锦意微微一怔,刚想说不必如此,高礼却拱手冲她朗声道:“此事若不速战速决,恐你乱臣贼子,还会对陛下与娘娘动手!本王这便去寻禁军统领,严查此案!”

“英……”

眼看着男人突然大踏步走出慈宁宫,凌锦意不由得抚了抚额。

确实如高礼所言,那真凶一日寻不出,她头上便像是悬着一柄利刃,随时会要了她的命,但似乎今早,萧景城已经下令,严密封锁陛下中毒之事……

她似乎是,做错了?

果不其然,她正在沉思,便听见外面传来一阵喝问:“晋王殿下大肆搜查禁宫,却是为何?”

“萧大人,本王心忧太后与陛下安危,知晓陛下中毒,特地命禁军统领查探,有何不妥?”

高礼的声音温润,却带着些许针锋相对的冷意,凌锦意抬手按了按眉心,便看见一红一黑两道身影神色冷然的走进慈宁宫,脸色如出一辙的阴沉。

这要打架……也犯不着搁她面前打吧!

凌锦意捧着茶杯,眼观鼻鼻观心的低着头,便听见萧景城语气不善的开口:“如王爷这般大张旗鼓的查探,真凶怕是早就得到消息逃之夭夭,难不成他双腿生了根,竟要等着禁军捉他归案?”

高礼毫不客气的反唇相讥:“若是如王爷这般温水煮青蛙的磨洋工,难不成要等真凶幡然悔悟,自投罗网?”

“晋王慎行。”

萧景城的语气愈发森寒:“先帝临终托孤与我,我便要对陛下负责!”

“我高家三代忠良,从太祖爷开始,便是大魏中流砥柱,难不成我不忧心陛下安危?”

凌锦意不介意提供场地给两位帅气大佬激情battle,正捧着茶杯暗中观察,萧景城却突然转过头:“太后以为如何?”

“……”

神仙打架,拖上她这凡人作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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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着萧景城目光幽暗的看着她,似乎是非要一个结果的模样,凌锦意低头摸了摸鼻子正欲开口,高礼却似是无意的挡在了她和萧景城中间,脸上的笑容如同春雪初融。

“萧大人,本王方才倒是忘了说,此事,正是太后准本王彻查的。”

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

萧景城眼底浮现起一丝暗芒,看向凌锦意的眼神,带上了些颇为直白的厌恶。

他先前果真是高看了这女人!竟觉得她有些脑子!分明蠢笨软弱,不堪大用!哪里护得住陛下和大魏凌山!

“罢了,晋王殿下既然已经动手严查,再下令停止,恐有欲盖弥彰之嫌。”

凌锦意颇有些头疼,但眼下事已至此,覆水难收,便也只能依了高礼:“便由晋王的意思,查下去罢。”

萧景城眼底的冷光愈发深重,英挺的眉眼间生出一丝戾气,看得凌锦意一瑟。

他是真想……杀了这无能的女人!

“萧大人,太后懿旨已下,难道你想抗旨不尊?!”

高礼眼底闪过一道得逞的冷光,语气带着些挑衅意味:“果真是位高权重,置皇家威严于不顾么!”

“臣不敢。”

萧景城冲着凌锦意微一拱手,而后深深看她一眼,转身踏出了慈宁宫。

晋王高礼狼子野心,看现下这情状,若是不除掉凌锦意这蠢妇,难保她会被高礼蛊惑,祸乱大魏朝纲!

凌锦意看着那身着红衣的背影大步远去,不自觉的咬了咬唇,突然觉得心里甚不是滋味。

分明是这男人欺她才是,怎么反倒做出这等自己受了委屈的模样!气性这么大,像个臣子吗!

“王爷,哀家乏了。”

她探手按了按胀痛的太阳穴,只觉先前还面容清俊,甚是赏心悦目的高礼,现下也没了什么看头。

“太后保重凤体。”

高礼恭顺的低头行了一礼,掩饰起眸底那一丝欲念。

眼前的小太后不过才将及笄,正是少女最美好的时候,面容明艳却还带着几分娇憨,腰肢纤细柔软,宛如才将抽条的细嫩柳枝,令人忍不住想……

“臣告退。”

他虽心痒,却极为知进退的拱手退了出去,眸底的暗芒却无比灼热。

凌锦意好容易送走两尊大神,刚想歇会养养神,想到尚在乾清宫昏睡着的小皇帝,还是认命的走出了慈宁宫。

按理说,她施针过后一日,小皇帝便该醒了,但早上去瞧他,却半分没有醒转的意思……

难不成,有人做了手脚?

她一边思索着,一边摸进了乾清宫,已经入夜,殿中现下空无一人,宫人尽都守在门外,里头只亮着一盏昏暗的宫灯,看上去颇有些渗人。

既然要查那下毒之人……比起高礼和萧景城,却是她自己来查,才更加合适。

那毒无色无味,确实不容易留下痕迹,张承不过是个故意放真凶下手的帮凶,那下毒之人……定然来过乾清宫!

她眼神微冷,便开始在那犄角旮沓的地界四下翻找起来,却没有注意到暗处有一双黝黑深邃的眸,正一眨不眨的盯着她的动作。

床底桌角,砖缝柜底,皆都被凌锦意搜了个遍,她一身大红的凤袍落满了灰,倒真让她寻出了些东西来。

“看来这下手之人……不简单啊。”

面前摆着一只看似平平无奇的花瓶,里面插着的花,却暗暗藏了一朵致人梦魇的曼陀罗,书架上那些书似乎没什么可查之处,细细查来,却有一册沾着发黄的可疑液体……细细一嗅,竟然是慢性的毒药。

还有这块沾着些蓝色液体的手帕……

小皇帝年萧尚小,时常喜欢咬手指,一直体虚需要服食药膳,竟是这些原因。

看来这小可怜,还真是众矢之的……

她心里不由得生出些同情,将东西规整妥当,打算带回宫中细细查探,抿了抿唇走到龙床前探了探小皇帝的脉象,鼻尖却突然嗅到一股淡淡的奇异香气。

什么东西?

凌锦意微一拧眉,在床上蹙摸了半晌,却未能找到什么有异常物事。

难不成——

她下意识看向龙床的帐幔,咬了咬牙将那碍事的绣鞋一脱,将小皇帝往里一挪,径直扒着床沿开始摸索帐幔顶端——

手指似乎触到一节圆滚滚的物事,凌锦意心里一喜,将那东西抓住,放到眼前细细一看,眸底顿时一片冷光。

“果然包藏祸心……竟对一个孩子下这样的手!”

她忍不住怒斥出声,怪道小皇帝不醒,原来是有人在他身边放了这苦艾叶做的香!

若是常人用,倒是无事,但这孩子余毒未清,又体虚病弱,两物相冲,哪里能好起来?

“太后娘娘。”

凌锦意正在心疼自家这便宜儿子,耳边却突兀的响起一道男声,骇得她手一滑,径直朝着后面仰去——

那下面可是台阶!若摔下去……

意料中的疼痛并未袭来,却有一道清冷怀抱接住了她。

萧景城?

“臣僭越。”

男人缓缓放开她,脸色微凉的看着她手中的那块香料,一张俊脸在幽暗的灯火下晦暗莫名。

萧景城听闻凌锦意独身来到乾清宫,便以为她要害小皇帝,正想人赃并获将她手刃以绝后患,却不想她上蹿下跳的折腾了许久——却像是在寻东西?

“这是何物?”

他目光沉沉的看着凌锦意的脸,一双鹰眸死死锁在她身上,似乎是要剖开她的血肉,瞧她究竟在想什么。

“这香料会让陛下病情加重。”

凌锦意知他心中怀疑自己,出现在这里,恐怕不是巧合,但现下也懒得计较,只是随手将东西塞给他:“还有那些——也都是害人的物事,萧大人既然有时间来盯梢哀家,不若将心思放在查案上,好生查查怎么回事。”

这些东西……都有问题?

萧景城眼神一冷,看着那些看似平平无奇,却都有些诡异的玩意,不由得拧起了眉。

这么说来……这女人是来查何人对陛下下了手的?

“这块帕子,请萧大人务必细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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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锦意指了指放在案前那帕子,见萧景城有些诧异,叹了口气开始细细解释:“那帕子上的蓝色污渍,便是真凶手上的汗液,和那毒药产生化学反应之后留下的痕迹,帕子的主人定然经手了毒药,明白?”

“化学反应?”

萧景城一头雾水的看着面前那张精致小脸,凌锦意嘴角一抽,实在不耐烦给他解释,只得摆起了太后的架子:“萧大人信得过哀家,便照做,若不信,哀家便自己去查。”

她和小皇帝确实是一条船上的人,便是为了自己的命,也绝不能放过真凶。

“臣领命,这便命人去查。”

萧景城却不是不信她,只是觉得这女人实在难以捉摸,说她聪慧,她却被高礼那逆臣玩弄于股掌之中,说她蠢笨……在这些细节上,他竟比自己要敏锐得多。

凌锦意微一颔首,便迈步走出乾清宫,萧景城犹豫片刻,抱着那些大包小包的东西跟了上去,斟酌片刻才道:“太后的医术,由何处得来?”

“随意看着医书便会了。”

凌锦意总不至于说自己是个孤魂野鬼借尸还魂,只自顾自的朝前走,见萧景城还跟在身旁,心里不由得有些不耐:“萧大人还有事?”

“无事。”

萧景城清冷开口,语气平淡,却还是一路跟着她。

“那你跟着我作甚?”

凌锦意紧紧蹙着眉,这男人便是好看,但性子,却着实惹人不喜!疑神疑鬼也就罢了,这深更半夜,难道是要押着她回去不成!

“臣……”

萧景城抽了抽嘴角:“臣要出宫,与慈宁宫顺路。”

路痴属性满满的凌锦意顿时有些尴尬,两人一路无话,行至岔道,才将分别。

她刚松了一口气要回宫,耳边却突然传来一阵锐利的破空声。

什么玩意?

凌锦意下意识转身看去,便瞧见一道寒意森然的箭,直直朝着她射来——

那箭头近在咫尺,哪里容得下她做什么反应!

一只健壮的手臂突然将她拽到身后,萧景城在那电光火石之间,竟折返回来,极速掠到她身前,用胸膛来挡住了那道森寒箭芒!

银光直直射入萧景城胸口,一道黑影突然从阴影之中径直掠出了宫墙。

萧景城眼神一冷,正要迈步,手却被紧紧握住。

凌锦意瞳孔紧缩,看着那陷入男人胸膛三寸有余的箭头,下意识拽住了男人修长的手:“萧大人!你,你怎么样!”

夜色深沉,四周空无一人,她咬着牙便要去扯开男人胸前的衣襟,手刚触及到那温热的胸膛,手腕却被男人捉住。

“太后。”

萧景城俯身看着她那副焦急的模样,嘴角似乎勾起了一丝清浅的笑:“臣穿了软甲。”

“……”

他一把扯下那箭矢,抬头时,黑影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太后,臣护送您回宫。”

他将那箭头收到身后,眉头却蹙得更紧。

那下手之人……其心可诛!

这箭,竟然是相府特制的箭头!若今夜凌锦意果真出了事……

凌锦意显然也被吓了一跳,哪里还敢嫌弃萧景城烦,鸡啄米一般点着头,一路瑟瑟发抖的回了慈宁宫。

萧景城手中握着那些证物,瞧了一眼灯火通明的慈宁宫,大踏步走入夜色之中。

京城郊外,别院里一片幽静。

男人背对着暗卫,语气阴冷的开口:“她可看见了那箭?”

“主子,属下该死!”

暗卫跪在地上,神情极为瑟缩:“属下故意射偏了箭,并不至于伤着太后,却没料到萧景城竟然与她同行,挡下了那箭……想必,太后并没有看见……”

“该死!”

茶杯被狠狠掷到地上,男人的声音森寒阴郁:“滚去刑房领罚!”

暗卫周身一颤,对上男人森寒的脸,咬了咬牙便退了出去。

“萧景城……”

男人眼底闪过狠毒阴冷的光:“我定要你死无葬身之地,再难翻身!”

外人看来平静祥和的夜,京中却暗流汹涌。

不过一晚,相府的人便借着那些证物,将京城和皇城里里外外翻了个底朝天。

天色将明之时,大理寺的监狱里,已多了好几位禁宫的内侍,和相府的仆从。

但朝堂之上——

“太后,臣夜审大理寺抓来的嫌犯,终将陛下中毒之事,查清了些许眉目。”

凌锦意担惊受怕了一整夜,正打着哈欠犯困,冷不丁听见晋王高礼朗声开口,不由得一怔。

她才将证物找到,给了萧景城让他去查,竟这么快就有了结果?

“奏。”

凌锦意顿时清醒过来,正襟危坐于椅上,便看见高礼呈上一份奏折:“证人口供再次——想谋害陛下的乱臣贼子,是当朝宰相,萧景城!”

“……”

此言一出,顿时满堂噤声,看向文臣首位那块空落落的地方。

萧景城——并不在殿中。

“此话有何凭据?”

凌锦意紧紧拧起了眉。

萧景城脾气虽坏,却不会做这种事情,他才将疑犯移送大理寺,高礼便审问出了结果,矛头还直指萧景城……

“供状在此,相府中人已认罪,说萧景城早有谋逆之心!”

高礼忽而跪伏在地,朗声开口:“恳请太后清君侧,诛奸邪!”

“恳请太后清君侧,诛奸邪!”

几位朝中重臣突然出列,紧随着高礼跪伏在地。

气氛一时变得凝重,满朝文武的神色都有些晦暗莫名。

“宣萧大人觐见。”

凌锦意看着那份逻辑调理极其清晰,竟找不出什么漏洞的供词,却并未作出决断,而是沉沉开口:“未知全貌,众位大人莫要妄自揣测,先起身吧。”

高礼微微一蹙眉,看着居高临下坐于龙椅一侧的凌锦意,神情忽而有些错愕。

这看似蠢笨的花瓶太后,竟不像他以为的那般愚钝好欺……

不过片刻,萧景城便大踏步行至殿中,眼下还带着乌青,显然一夜未眠,一双眸子却清亮冷冽,上前冲她正色行礼道:“臣,参见太后。”

“萧景城,莫要再做出这等情状欺君罔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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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等凌锦意开口,高礼便已神色不善的走上前,目光冷然道:“你安排在乾清宫弑君的乱臣贼子,都已经供认不讳。”

“是有人陷害本相。”

萧景城理都不理他,只是定定的看着凌锦意,眸子清亮如星。

“呵,还待狡辩?”

高礼语气讥讽的挡住他投向凌锦意的目光:“大理寺在审问出结果时,便派人前去相府捉拿你这奸佞,你竟能轻易脱身,可见你暗地里……定然在积蓄势力,意图谋反!”

萧景城冷笑:“大理寺不过半个时辰,便能审出结果?倒是稀奇……不知是哪位大人所审,证人证物何在,凭你一面之词,竟敢来捉拿本相?好大的胆子!”

“萧景城!你这奸佞……”

那几个老臣正待帮腔,萧景城却冷冷扫他们一眼,似笑非笑道:“晋王殿下才将回京不久罢?又向来顶着个不问朝事的好名声,怎么还与这几位大人感情甚笃的模样?”

“你,你……”

高礼和那几位老臣气得脸色又红又白,凌锦意眼看着男人竟有些要舌战群儒的架势,脑袋愈发疼得紧。

她倒不担心这男人吵不过,不得不说,以萧景城那谪仙一般出尘的容貌,便是去菜场泼妇骂街,也是赏心悦目,但看着他被众人泼脏水,实在让她不舒服。

何况他昨夜,还救了她一命。

“萧大人,哀家给你十日时间。”

凌锦意定定的看着男人清隽的双眸:“既然萧大人说有人陷害你,那十日之内,你必须自证清白,否则,哀家便只能秉公处置。”

萧景城却也没想到向来和他不太对付的小太后没有落井下石便罢了,竟还似乎在回护他,不由得愣了一瞬,许久才垂眸一拱手:“臣明白。”

高礼眼底闪过一丝惊怒,正待开口,凌锦意却语气淡漠的封住了他接下来的话。

“萧家三代勋贵,皆是国之重器,萧大人更是受先帝所托,辅佐陛下,可见其忠心天地可鉴,若是凭这一面之词便定罪,冤枉了忠良,岂不是让天下人寒心?”

她居高临下的俯视众臣一眼:“若他真是奸佞,十日之后再论也不迟。”

这话滴水不漏,全然挑不出错处,众臣只得道了声太后圣明,便被凌锦意挥退。

高礼眸子里冷芒乍现,死死锁在萧景城的背影上,目光无比阴毒。

“主子,咱们先下……”

慕羽犹疑的看了一眼面色平淡的萧景城,男人唇角未勾:“回府,小太后既然信我,我自然不能让娘娘失望了。”

一晃眼,便是七日。

这七日间,位高权重的宰相大人像是畏罪潜逃了一般,竟是连半分消息也未得见,若不是有宫卫亲见他进了相府便再未出来,恐怕通缉令,便要贴满大魏的各个郡县了。

整个朝中,恐怕只有凌锦意看上去半分不急,小皇帝现已经醒转,在外人面前老成持重,背地里却粘人得紧。

“母后在想什么?”

凌锦意正托着腮发呆,一只软乎乎的小手突然牵住她的衣角缩进她怀中:“母后总是发呆,一定是有心事罢?”

“母后能有什么心事?”

凌锦意不由得轻笑,抬手捏了捏这几日已经被她调理得那张已经有些发腮迹象的可爱小脸。

“儿臣知道母后的心事。”

小皇帝故作老成的开口,语不惊人死不休:“母后心里都是萧爱卿。”

“谁心里是那惹人生厌只会摆臭脸的家伙!”

凌锦意险些被这句话哽得背过气去,门外却突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语气似乎有些微冷。

“臣萧景城,求见陛下与太后娘娘。”

“……”

凌锦意立时间安静如鸡,脸上的表情极其尴尬。

小皇帝极有眼色的替她发了话:“萧爱卿,请进来吧。”

男人推门进来,一张俊脸看上去丰神俊朗,只是脸色却有些古怪——

毕竟听见太后背地里骂自己,实在不是什么好事。

“萧大人……可将事情解决了?”

凌锦意干笑一声,打破了尴尬,萧景城微一挑眉,正色行礼:“臣做戏假装自己已经被太后押送天牢,回到相府,不过两日,便查到有内奸私自告密。并从他们房中搜出了证物,现下已经将犯人和证据,移交大理寺。”

“两日?”

凌锦意嘴角一抽,想起这七日在朝堂上因着这厮的事情,被一众老臣吵得心烦意乱,脸色顿时不太好看:“那你缘何现在才出现?”

萧景城正在斟酌是否要将自己这五日里查探高礼之事告知凌锦意,便听见小皇帝软糯开口:“萧爱卿,母后这些日子甚是忧心你。”

“……”

凌锦意再次安静如鸡。

“多谢太后挂心。”

萧景城的表情显然也有些尴尬,低咳一声才道:“也谢谢娘娘……肯相信微臣。”

“不必,我……咳,我命人去传膳。”

凌锦意只恨不能地上出现一条缝,能让自己钻进去,赶忙抽身便走,刚行至院中,耳边却传来一道清冷声音。

“臣,还未曾请教娘娘,为何会帮臣。”

萧景城垂眸站在她身后,神色似乎有些晦暗莫名。

为何帮他?

凌锦意挑了挑眉。

因着救命之恩?这男人本来就穿了软甲,倒是害她白白担心,可恨!

因他是国之栋梁?过于虚伪,到时候恐怕又得虚与委蛇,不知道何时才能给他送走!

萧景城目光沉沉的看着面前那张娇艳的脸,心中忽然有些忐忑,便看见凌锦意忽得笑意晏晏道:“因为萧大人……生得好看。”

“……”

面前那张俊脸顿时变得阴沉,全然不出凌锦意所料,只是她并未察觉,男人墨发之下的耳根,竟带着淡淡的红色。

“太后慎言!”

萧景城紧咬着牙关,拳头藏在袖子悄然握紧,忽然沉着脸一拂袖:“臣告退!”

凌锦意看着男人的背影行出慈宁宫,不由得轻笑出声,

……

翌日,太和殿前。

小皇帝身体已然大好,便同先前一样,被她抱着上朝,群臣站在阶下,凌锦意目光一扫,便看见萧景城看她一眼,似乎是冷哼一声,便别过了头。

这么记仇?小心眼!

她忍住翻白眼的冲动,淡漠开口道:“有事起奏,无事便退朝吧。”

众臣们不出意料,又开始吵得不可开交。

凌锦意强自打起精神听着,目光却不时投向那居于文臣首位,紧抿着唇一语不发的红衣男人。

殿外却突然闯进来一名太监,跌跌撞撞的扑到殿中跪下:“娘娘,娘娘,不好了!”

凌锦意一愣,便听那太监神色惶然的开口:“死,死人了!您,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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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保和殿。

凌锦意的死对头,不对,确切的说应该是原主的死对头卢氏死了。

端康皇太妃卢氏年近三十,生有一女封号金玉公主。

前天,母女二人前往崇安寺烧香还愿,打算小住几日,没成想当晚就出事了。

金玉公主辰时前往卢氏住所晨昏定省,敲了几下门,无人回应,踹门进去一看,尸体都凉了,估摸着是昨晚凌晨没了气息。

高礼眉头一皱,擅自打断了汇报,凝声问道:“端康皇太妃的贴身宫女何在?竟不彻夜守候!依臣所见,定和那奴才定脱不了干系!”

文华殿大学士唐坤上了年纪,会议开了一个多时辰,困的精神萎靡。

他随意的一拱手,拉长音回道:“宫女太监一干人等已下放宗人府,连金玉公主也被叫去问了话。明日一早,宗人府宗正便会前来回话。”

不光他们困,凌锦意也困,身边的小皇帝早已睡了过去。

她招手叫来大太监李胜,让他把小皇帝抱走,一边问道:“端康皇太妃的死因为哪般?”

旁边候着的太医院院长林其昌,往前一步,“回禀太皇太后,乃中毒。”

众人一惊,目光不约而同的看向高台。

凌锦意心虚的躲闪目光,看我干吗?又不止我一个人会医术!

李胜一抱,小皇帝就醒了,两只手拽着她的衣袖死活不松开。

李胜杵在龙椅旁,满脸焦急的劝道:“皇上,咱去龙床上歇息更舒坦……”

“不嘛不嘛,朕要和太后在一块。”

说罢,抱着怀里女孩的胳膊蹭了起来。

她挥手打发了太监,镇定下心神,继续问道:“中的什么毒?”

林其昌回道:“毒药非常复杂,微臣只能辨别出曼陀罗和天仙子两种。”

萧景城沉思片刻,声线清冷的提议道:“本相所知,天仙子极其名贵,乃高丽国朝贡而来,一直藏于国库和太医院,林院长能否查到此药的去处?”

“能查,只不过……”

林院长语气停顿,小眼神惶恐的望向凌锦意。

“无妨,林院长请讲。”

“早在数日之前,慈安宫便要走了全部的天仙子。”

话音刚落,高礼便是一个冷哼,“林院长,讲话要负责任!听你的意思,是太后毒杀了端康皇太妃!?”

林其昌吓得立马跪地磕头,慌张道:“微臣不敢,微臣只是实话实说。太医院所有的药材出入都有记录,晋王可随时查看!”

萧景城一个眼神射向女孩,“太后,作何解释?”

太后不想解释,太后想要掀桌子。

凌锦意扶着额头满脸无奈,这天仙子又不是我要的!

数日前,我还没来呢!我啷个晓得原主要天仙子干什么?

她淡定的开口,“人不是我杀的。”

这句解释如同她面孔一样苍白,台下众臣眼里都写着不信。

也难怪,卢氏是原主的死对头,加上慈安宫要了天仙子,本就可疑,再有穿越后她还给萧景城秀了一把医术,这波助攻简直拉满。

凌锦意不知如何解释,越发烦躁起来,“有大理寺调查此案,定会水落石出。诸爱卿不必担忧,天色已晚,不如明早再议?”

唐坤一听散会,立马精神,“人困马乏,确应养精蓄锐再做打算,太后圣明。”

其余人大眼瞪小眼,并不发表意见。

她见没人反对,刚想散了,萧景城突然说道:“太后,您是打算敷衍了事?”

“不是有大理寺吗?”

他冷哼一声,眉目冰冷,“端康皇太妃乃后宫之人,大理寺怎敢深入调查?更何况,大理寺卿乃太后胞兄,定会草草结案。”

现任大理寺卿乃凌家次子凌博文,凌锦意的兄长。

她虽未见过此人,可原主的情绪影响她,内心升腾起一股愤怒,一拍桌子厉声道:“我凌家一身正气两袖清风,兄长贵为大理寺卿,定会秉公办案。”

杏仁瞳孔内似有火焰窜起,女孩直勾勾的盯着萧景城。

“既然丞相大人怀疑哀家,又恐大理寺涉嫌后宫,不敢多加调查。那本宫就亲自垂帘候审,定还给端康皇太妃一个交代!”

“丞相大人,您看如何?”

一番话惊得满堂骇然,高礼更是眨着眼说不出话,这……这是愚笨胆小的凌家幺女?

他深深的看了几眼,清风朗月的笑道:“自然是好。”

偏偏女孩气成蛤蟆,不再看他,“那就散了,哀家要歇息了!”

众人作揖行礼告辞。

高礼稍慢两步,脸上挂着讨好的笑容,“太后放心,本王定保你安全。”

凌锦意觉得这话奇怪,好像一顶帽子就这样扣在了头上。

她不咸不淡的回道:“哀家与此事无关,自然安全。”

同时内心划过一丝不屑,是她杀的又如何!

她贵为太皇太后,小皇帝又如此黏她,杀了一个太妃能奈她何?

晋王碰了个钉子,干笑两声,行礼跟着退下。

深夜时分。

她哄着着小皇帝上床睡觉,皇甫星河一双大眼睛瞪着寝宫顶棚,突然说道:“朕相信太后,端娘娘肯定不是你杀的。”

“嗯,乖,有你相信哀家就成。”

她上手捏了下包子脸,又替他掩着被角,“好了,睡觉了。”

“以前慈安皇后在时,常告诉朕,太明显的事一定不像表面上看起来般明显。”

慈安皇后为星河生母,后因病去世,才招了凌锦意入宫。

他稚嫩语调说出的话让女孩一惊,对啊,这事实在太明显了!

卢氏一死,几乎所有人都会怀疑他,靶子立在那都明晃晃的。

可如此明显的事,萧景城看不穿?

她眼一眯,震惊道,这个混蛋是故意的!

他在朝堂之上用激将法,逼迫自己调查此事,看来,卢氏之死藏着更大的秘密。

这个家伙真是会算计!

一转眼,床榻上的星河已然酣睡。

凌锦意招手叫来宫女太监,带着李胜出了乾清殿的大门,直奔太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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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已过二更天,太医院竟漏出微妙的烛光。

凌锦意暗道不妙,猛地向前几步,一推门!

屋内的林其昌手持一块灰色帕子正擦着卢氏的胳膊,见人突然出现,吓的后退两步,打翻了桌上的蜡烛。

多亏李胜手疾眼快,一把扶起,“林太医,您千万小心。”

林其昌跟手叩头,“微臣下钱粮的时候就给内务府递了牌子,想着再研究研究,说不定还有其他的死因,不知太后驾到,实在罪过。”

“无妨,老太医起身。”

凌锦意将他扶起,笑道:“此处无他人,外公不必如此拘谨。”

太医院院长林其昌,乃凌锦意生母林氏的父亲。

林家共有两女,一女嫁给了翰林院凌翰林,另一女嫁给了远在淮安的恪王。

老者眼泛泪花,溢出些许的疼爱。

想当年,凌锦意尚未出嫁时乖巧愚忠,众人商议,找个善良老实的书生,嫁了做正妻,娘家给予帮衬,就如此风平无波的过一生。

没想到一招落错,竟进了这吃人的朝堂。

女孩见他发呆,又呼唤了一声,“外公?”

林其昌瞬间惊醒,后退几步,忙还礼道:“太后折煞老儿,祖宗之礼断不可逾越。”

凌锦意翻了个白眼,要不说古人屁事多。

她并不知老者心中所想,希望她规规矩矩小心谨慎,万不能落人口舌。

“那……林太医察觉了什么?”

“确实有,太后跟微臣前来。”涉及到专业领域,林其昌恢复了风轻云淡的状态,招手走至床前,指着一处淤青说道:“老儿用布热敷后,出现了大小不一的磕碰,虽不能断定为死因,却为异样,端康皇太妃死前定经历了什么。”

法医学并不是凌锦意的主修,只是读过一些。

她捏着手肘,来回端详着淤青,从两臂到肩膀,再到大腿内侧都有分布。

林其昌知她医术高明,轻声问道:“太后?”

女孩目光一沉,吩咐道:“将衣服都扒了,准备几把长短不一的刀子。”

李胜帮忙上手,语气战战兢兢的问道:“太后,您这是要做什么?”

她没回答,专心致志的将外衣除掉,再次观察起淤青。

“您看,膝盖、手肘以及肩膀位置都有,这种淤青是死者自己造成的,这是一种……连滚带爬的状态下磕碰到硬物造成的,时间过了很久,起码四十五小时,表面软组织淤血退散,深层肌腱存在少量淤血,在热敷之下,细胞活性增加,才显现了出来。”

女孩一番话听不懂的词语太多,林其昌懵懵的点头,手脚下意识的做连滚带爬状,感受着身体的用力点。

他瞪大双眼,点头如捣蒜的惊奇道:“确实确实!太后医术果然高超,微臣甘拜下风。”

话音落下,他又吸了一口凉气,“只不过,端康皇太妃养尊处优,怎会遭遇如此状况?”

她又将双手放在了女尸的肚皮上。

肚皮微微鼓起,高于胸部,却并不是肥胖导致。

林其昌看了几眼,出言道:“尸体死后腹内会出现胀气,实属正常。”

“不,胀气存在的时间太长,尸僵已经出现,气还没散?”

“这个?”

正迟疑中,李胜尖着声音突然指着某处叫道:“太后太后,耳朵出血了!”

凌锦意被他细嗓子吓了一跳,举手摸着自己的耳朵。

林其昌一探头,惊讶道:“端康皇太妃的左耳有污血冒出!”

血液呈现红黑状,伴有恶臭,最奇怪的是,一用力摁压肚皮,耳朵冒出的鲜血更甚。

女孩抿着嘴,思索片刻,突然说道:“将刀子烫一下,解刨!”

“什么,解刨!”

李胜最害怕的事终于发生了,只见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哀求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太后万万不可啊!此等事伤天害理有违人伦啊!”

“又不是割一块肉下来,割开之后再给缝上就成了。”

她淡定的抛出一句话,在烛火上烫着刀子消毒。

林其昌贵为大夫,清楚解剖后,难题自然迎刃而解,可这是皇太妃啊!

他心疼外孙女,又怕牵连自己,请求道:“太后三思!”

“太后,此举不妥!万一皇族怪罪下来,谁也担待不起!”

消完毒,凌锦意找来面巾蒙在脸上,反手一刀直接插进了卢氏的肚皮!

这动作惊得两个人一颤,倒吸凉气,眼睛差点就从脸上跳下来了!

“还有问题吗?”

没有了,这下一点问题都没有了。

插一刀和插几百刀的后果是一样的。

林其昌将心塞回肚子里,认命拿着刀子帮忙解刨。

李胜蜷缩在角落里,手掐着人中,进行自我急救。

肚皮割开,里面恶臭无比,脏血混杂着胀气,让人直想呕吐。

她看着腹腔内五脏六腑乱成一团麻,咬着牙狠着心,撸着袖子直接往里伸手!

手在腹腔内搅动,将皮肉层污血捏出来,忙乱中,她对旁边人喊道:“草纸,沾血!”

沦为助手的林其昌,用草纸沾出污血,腹腔内才逐渐清楚起来。

他忙到用袖子擦着汗,看向身旁的小孙女,突然闪过一个念头,月儿何时学的医术?

小丫头虽不在他跟前长大,也日日照看。

曾经,他也想过将医术传给月儿,可女孩生性胆小,见血就哭。

再看现在干脆利落的模样,简直不是同一个人!

不论是用手掏内脏的胆量,还是刀法的娴熟,没有十年医术生涯绝无可能完成。

越细想,他的脸色越发阴霾起来。

“林太医您看,肝、肺、肾都肿胀至两倍大,血液透过皮层蔓延至腹腔。这是非常明显的打击伤,卢氏生前肯定被人打了,还没死的时候被喂了药,毒性先一步发作于失血,这才导致是死因为中毒。”

她一心扑在尸体上,没察觉出老者的变化,啧啧两声疑惑道;“内脏怎么可能会伤成这样?这是有五十公斤的大铁锤打到了腹部?”

林其昌收敛起怀疑,开口道:“可能被武功高强人所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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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功高强之人?

凌锦意小小的脑袋大大的问号?

高强之人的力量赶得上五十公斤的大铁锤?

她内心忽然闪过一个词,啊,内功!轻功!古代玄之又玄的存在!

这不科学,这一点都不符合人体工程构造学。

“额,这个……”

她不知道怎么询问这位古代同僚,腹腔是如何产生这种神秘内力的?

“太后,萧丞相来了!”

凌锦意一惊,抬头往门口看去,伴随李胜小心翼翼的声音,萧景城带了名随从推门而进。

见到彼此,双方都很惊讶。

“你怎么在这?”

联想到白天的事,女孩心情不悦,脸一黑,冷哼道:“真新鲜!哀家贵为太皇太后,整个皇宫还有我不能去的?”

话锋一转,她质问着男人,“倒是萧丞相,如今宫门已关,丞相非后宫之人,竟擅自进宫,可否向内务府递了牌子?”

萧景城脸一凝,有些心虚,他确实是擅自进来的。

“刚得到密保,事发危机,臣……”

话到一半,他目光看向床上烂成一摊的尸体,饶是这样他还是认了出来,惊骇道:“你解刨了端康皇太妃的尸体?!”

“啊,已经解刨完了。”

女孩淡定的解下面巾,吩咐道:“林太医,帮忙缝回去。”

林其昌无奈的拱拱手,“微臣领命。”

“你……太后此举实属冲动,端康皇太妃乃皇族之人,不可亵渎。”

“已经亵渎,晚了。”

“……”

温文尔雅翩翩君子的萧丞相此刻被气到脸黑,甚至想要发怒。

他深吸几口气,压下内心怒火,释然一笑,“既然事已无法挽回,那今日之事,绝不可外泄,违者斩立决。”

带着杀气的三个字,让屋内的几人纷纷表态。

凌锦意鼓着腮帮子很不悦,怎么他说话比自己好使多了?

男人一双狭长的丹凤眼,如同出鞘的冷光剑刃,“臣烦请太后,做事之前三思后行,免得招惹灾祸,徒增麻烦。”

翻译一下,做事前动动脑子,不要连累大家玩死自己。

她鼻子里哼出一声笑,“若想查出卢氏真正死因,必须解剖,此乃三思之道。”

“哦?那太后可查出什么来?”

女孩得意洋洋给林其昌递了个眼神,笑容中满是少女的娇憨。

萧景城一时恍惚,便听见林太医的声音,“丞相请看,老臣与太后发现,端康皇太妃死前曾经遭遇……”

男人两指插进腹腔,翻看些许,凝声说道:“这是梁家的看家本领,四门重手。”

“!”她直接震惊全家,这都能看出来,真是神了!

梁家?

开国四大武将之一梁家?

他用白丝帕子优雅的擦着指缝的鲜血,转头看向女孩,“梁家梁康宁失踪了。”

梁康宁,梁家三兄弟老大,为人刚正不阿武艺高强。

记忆中,梁康宁为大魏十三府州南昌府镇守将军,一个将军失踪了?

她疑惑问道;“什么时候的事?”

“上个月初十,微臣已让梁度梁老元帅前往查看,相信,不久便会有结果传回来。”

凌锦意默默的点了下头。

内心即震撼朝堂之上危机四伏,一子落错,便会性命之忧。

又诧异,萧景城竟主动和她商量起朝中大事。

这是不是说明,男人已经开始认可她了?

女孩自知,来的时间太短,诸事不明,要学的东西太多,也没多加询问。

反正萧家忠臣不二,他所安排的事肯定妥帖得当。

萧景城话语拐了个弯,又落回了眼前事,“端康皇太妃之死,恐怕水很深。”

女孩答曰,“不管死于何等招式,用武功杀人,事后弥补,肯定是情急之下的灭口。”

正说着,她突然想到什么,“要灭口,断然不只会灭一个人。”

男人瞬间会意,一拱手,言语中焦急起来,“微臣立马前往大理寺。”

“李胜,我们去内务府提人。”

“太后,这两更天已过,恐怕不合规矩。”

萧景城脚步稍慢,像是要看她怎么回应。

凌锦意小身板一挺,架子拿捏的妥妥的,“哼,哀家就是规矩。”

她临了抛下一句话,便出了门。

“卢氏就拜托林太医了。”

太医院外。

红墙金瓦,月光如水。

二人话不多说,拱拱手,正想分别,远处一人影速度极快的翻墙而来,看起来像是长了翅膀,一路踩着墙壁飞过来般。

凌锦意见状,攥着拳头,暗暗发誓,早晚有天要刨他们,看看内力到底是什么玩意!

男人身穿黑色飞鱼服腰胯唐刀,跟前跪地,“启禀太后,六军营将军沈珩宫门外求见。”

来人正是小皇帝的亲卫军首领傅宏。

亲卫军不同于禁卫军,可以驻扎在宫内,其成员也可在院内来回走动。

而皇族禁卫军分三,六军营、三千骑和神机营。

凌锦意自行理解,大概是中南海和作战部队的区别。

“这个时辰,沈将军来干嘛?”

傅宏摇头,“微臣不知,沈将军言,急如千军万马,请太后定要接见。”

萧景城在旁开口,“沈将军这么说,那一定有要紧事,太后还是见一面的好。”

“那,李胜,你拿着我的牌子去内务府提人,谁不领命,直接找亲卫军砍了。”

一句轻飘飘的话让李胜和傅宏同时一颤。

女孩摆摆手,让傅宏前方带路,潇潇洒洒的走了。

萧景城看着单薄的背影,不知为何,竟;露出一丝笑意。

……

乾清宫。

沈珩,武将沈家长子,统帅六军营。

沈珩一身黑漆金甲手持银枪,威风凛凛的迈入大殿。

他满身的杀伐之气把奢华糜烂的乾清宫衬托的,格外小家子气。

男人脱下头盔,自知这身打扮不对,跪地请罪,“末将匆忙,惊扰了太后,还望恕罪。”

头盔一脱,一张十四五六的娃娃脸露了出来。

漆黑瞪圆的大眼睛、包子脸以及圆润幼态的鼻头,白皙粉嫩,可爱到像是瓷娃娃。

凌锦意只听内心咔嚓一声,接近一米九的魁梧身材配上这张脸,这太犯规了!

她嗯啊两声,按捺不住躁动的心,“敢问,沈将军年岁?”

沈珩摸了把脸,无奈道:“臣二十余九。”

“咳咳,哀家冒犯了,爱将请起。”

你二十九岁脸长得跟十三四的孩子一样,上苍真是不公!童颜可以童颜到这种地步吗!

凌锦意都不敢看他,“沈将军深夜入宫,所为何事?”

沈珩抱拳,声音郑重道:“微臣下属巡视十八里店,发现百越国皇族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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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蛮百越国?

大魏特赦,允许百越国商人前来行商,但规定皇族之人进入大魏国土,需向皇族请示。

更何况,帝都和最南方百越国隔着大魏九府,也没不小心这一说。

凌锦意知道,这是大事,又问一遍:“沈将军确定?”

“微臣不敢妄言,确发现百越国皇族踪迹。”

她舔着牙根,颔首道:“哀家知道了。”

沈珩在下面低头等着后半句,等了半炷香也没动静,只好主动请求,“太后明鉴,臣以为封锁帝都,捉拿百越国贼人,以彰我大魏风范。”

女孩思索了一会,探头问到:“沈将军,如果你进了百越国领地,不小心被他们驻守将军发现,你会怎么样?”

男人一愣,怎么突然猜起谜语来了?

他抬眼望着少女,犹豫道:“末将……会快速离开,因为用不了多久,便会封城。”

她打了个响指,一摊手道:“你看,百越国人又不是傻子。”

“哈?”

他后知后觉的明白过来。

如今封城为时已晚,第一面没逮住,他们就有了防范。

他眨眨眼,不可置信的看向台上的女孩,这点自己怎么没想到!

来前听说凌家小女儿愚笨不堪,入宫成了太后,也只知贪图享乐。

今日见面,明明聪明的没边了,衬的他像个傻子。

谣言害死人。

沈珩为挽回形象,又提议,“若他们离开帝都,便会南下,回到母国,不如在途中拦截?”

“从帝都回百越国,无数条道路,爱将猜他们会选哪个?”

“啊,这个……”

男人低着头作难起来。

凌锦意歪头看着,小包子脸皱着眉垂眸思考,啊啊,真是可爱!

女孩颜狗属性爆发,只觉弟弟可爱,不曾想这位弟弟两根手指头就能捏死她。

沈珩脑细胞死一地,无奈道:“属下愚笨,求太后直言。”

女孩摊开地图,招呼他到跟前来,指着道:“他们走哪条路,哀家也不知。若想从大魏回百越国,必定会经过南康、淮南、南安三府,不如直接命令三府知府严查边境人等,应该会有蛛丝马迹。”

男人拍着脑袋,悔恨不已,“哎呀!我就没想到!”

“还有,百越国皇族为何私下来帝都?”

“肯定是有不可告人之事。”

她进一步说道:“不可告人之事,又与帝都有关,爱将觉得会是什么事?”

沈珩长睫毛低垂,片刻后,突然后退几步,猛地跪地,“臣不敢言。”

“呵,私通百越国皇族的又不是你,有何不敢言?”

他抬头,眸子越发的深邃,透着股杀气,“朝堂之上真有人通敌叛国?”

女孩稚嫩的面庞上,也浮现出凌厉,“是否有叛徒乱我朝纲,需沈将军查清据实。”

一股热血从内心充斥到脑海,老皇帝荒淫无道沉迷美色,小皇帝年少无知不懂朝纲,沈珩看着四周堕落腐败,早就无计可施。

终于,现在终于有人收拾这群混蛋了!

“末将定当肝脑涂地万死不辞!”

沈珩走后,她又叫来军机处大臣,拟了三封密令送往南方三府。

事情办完,她刚喝了两口茶水,外面便到了三更天。

眼瞅着天快明了,事还没办完。

“去慈安宫,李胜应该从内务府回来了。”

“是。”傅宏领命,在前面开路,只不过那双眼睛时不时飘向女孩。

她瘫在轿子上,淡定的问道:“哀家脸上有东西?”

男人吓了一跳,忙回道:“微臣并无非分之想,请太后恕罪。”

凌锦意身子斜向左侧,伸着脑袋,看向随行的傅宏,调笑道:“我又没这么说,你慌什么?难不成心里有鬼?”

“微臣知罪。”

“知罪干嘛,看你长相俊俏,身材魁梧,要是有心,哀家可收了你。”

傅宏浑身一抖,哐当一声跪了下去,“太后,不要拿微臣开玩笑了。”

凌锦意托着腮,无奈的摇摇头,哎,真是开不起玩笑!

“好了,恕你无罪,平身。”

男人起来以后,目光看着脚尖,恨不得钻到砖缝里去。

月亮东沉,她被轿子晃的眼皮直打架,甩甩头,用搭话来保持清醒,“不过,刚才为什么一直盯着我?”

“臣不敢。”

“实话实说就好,哀家不怪你。”

傅宏鼓起全部勇气,又看了眼女孩,“微臣觉得,太后和传言中有所不同。”

“哦?”她单手托腮,玉指敲打着脸颊,“传闻中,哀家是什么样的?”

“臣不敢。”

嘿!你能不能换个新鲜的词!

她被烦的透透的,语气一冷,“再说这三个字,我就赏你板子了。照实了说!”

男人领命,小心翼翼的开口,“传闻,太后愚笨胆小,怕惹是非。还让臣多加注意,仔细护着小皇帝周全,如今相处,太后乃明智人也。”

女孩听出了关键点,反问道:“谁让你多加注意?”

傅宏一惊,紧张的差点咬了自己舌头,“是……是萧丞相。”

萧景城?

这家伙把心腹都插到亲卫军里了?

她看着他诚惶诚恐的样子,笑道:“无妨无妨,萧丞相一心为国,哀家能够理解。”

听这话,他松了口气,拍了拍胸膛。

凌锦意一翘嘴角,又是个傻白甜,“萧丞相与傅首领是好兄弟?”

傅宏神情放松了几分,一张棱角分明的脸在月光下多了几分侠客的风流,“回禀太后,微臣是个孤儿,从小被萧大人捡回去,收为养子,顺宝67年武状元出身,后进了亲卫军,先皇去世后,被提拔为亲卫军首领。”

“哦,原来如此。”

她莫名沉默了下去,许久后,突然问道:“那傅首领对朝中各大家族很是了解?”

他扭了下脖子,为难得回道:“只略微了解武将,以前在帝都演武堂交过手。若太后想要知晓,询问翰林亦或者大学士,岂不更好?”

“哀家随口问问,不必惊动。”

傅宏疑惑的看了少女一眼,月光在她脸上蒙了层纱,神神秘秘看不真切。

女孩察觉到他的目光,悠然展颜一笑,清丽无双。

男人像是被什么撞了一下,忙低下了头,“太后,想问何人?”

“梁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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