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柔林青山是小说《全家逃荒:农女为养家糊口上山打猎》的角色人物,是由作者糖糖多糖写的一款古代言情类小说。目前小说连载中,以下是小说《全家逃荒:农女为养家糊口上山打猎》的章节内容
“别停,继续用雪搓!待柔儿身子暖些,定会醒来的!”
林老大林青山红着眼,丝毫不敢怠慢:“孩他娘再去弄些雪来!”
“哎!”他媳妇钱桂花忙去打了个来回:“闺女你可千万不能出事!”
刺骨的寒冷渐渐褪去,林柔冻僵的关节得到了一点缓解。
“我还活着?”
林柔抖动了下睫毛,缓缓睁开眼睛。
窗外的风呼啸,肆意从茅草墙侵入,昏暗的油灯也跟着晃动。
这潦草的茅屋还比不上牛棚暖和。
这是什么地方?
“闺女,你可算醒来了,你都昏迷一天了,吓死爹了!”
一张蜡黄粗糙的脸凑了上来,他用布条束着发,眼中泛着泪花。
林柔清楚地记得,自己回军事基地汇报时,为救一个掉入冰窟的孩童,长眠在了冰冷的河水之中。
怎么再次醒来,就从现代来到了古代?
随着这声闺女,一股陌生的记忆涌入林柔的大脑。
这里是大良王朝,今年是大良历360年,建国已有280余年。
原主也叫林柔,是天九村林家大房家里的长姐,刚刚年满十四,她还有一个七岁的弟弟和一个五岁的妹妹,祖祖辈辈都以耕种为生。
时逢荒年,连续几年自然灾害,田间颗粒无收,百姓们食不果腹,无数人家里都揭不开锅,就连草根、树皮全都被薅秃了。
进入寒冬腊月,大雪瓢泼,又不知道有多少人要被冻死、饿死。
不少人都打起了卖孩子的注意。
林家也有苗头。
林老头还有他媳妇王婆子偏心二房,把他们大房当做养活一大家子的苦劳力。
眼下家里一口吃的都没有了,就发话要是到了明天大房还找不到吃的,就把原主的弟弟妹妹发卖掉。
他们剜楞着眼睛说:“家里不养闲人!”
这话像是故意说给原主爹听的,他因给二房修葺房屋,从房顶掉了下来,摔断了腿,成了半个废人。
少了家里男人撑腰,原主的娘更是受爷奶、二婶磋磨,天不亮就要去站规矩,给林家上下洗衣做饭,当牛马不说,吃饭还不能上桌,要等他们吃过饭后,才能带回点刷锅水。
常年劳作,加上忍饥挨饿,她的身子骨早已经摇摇欲坠,眼看就要不行了。
乖巧懂事的林柔才不要弟弟妹妹被卖!
她要替爹娘分忧。
她好不容易才用石头把结冰的河面凿开,用自己的手指做鱼饵,盼着鱼儿能快些上钩。
但是没想到自己被什么力量猛推了一把,就掉进了冰窟,捞出来已经僵了。
昏迷一天后再也没有醒来,这才使得林柔重生。
“闺女,我就知道你肯定能醒过来!真是老天开眼!”
“醒来就好,醒来就好,娘这就去给你端口水,让身体更暖和点!”
钱桂花惊喜地嗓子几乎破了音,她转身去端来一碗热水,还细心地把豁口转到了另一侧。
而她刚捧过雪的手,被冻得通红,上面生满了冻疮。
目光再向远移一点,林柔看到自己的脚正贴着林青山的胸膛。
这是在给她焐脚?
“闺女,你总算醒来了,都快把爹给急死了,你现在感觉如何?”
难道这就是被家人关怀的温暖?
虽然外面天寒地冻,可看到眼前这幕,林柔的心里仿佛闯入了阳光。
上一世,林柔是个孤儿,生命中只有冰冷的任务,从未感受过被家人呵护的滋味。
而现在,这份温暖让她眷恋。
既然重活一世,她一定要替原主守护好家人,躲过饥荒,让他们过上吃香喝辣的好日子!
看林柔僵住不动,林青山神情紧张,赶紧喊钱桂花:“孩他娘,闺女怎么了?不会哪里还不舒服吧?”
钱桂花带着哭腔:“柔儿,你说句话,别让娘担心,好不好?”
“我……我没事,让你们担心了。”
林柔生硬地接过钱桂花手里的碗,慢慢喝了起来。
一股暖流沁入心田。
“这叫什么话!你跟弟弟妹妹都是爹娘的心头肉,养儿一百岁长忧九十九,就是这年景……还有我这腿……雪天不能出去……”
林青山叹息着,拿起拳头使劲捶自己的腿。
平日里还能勉强走路,阴天下雪天,就是针刺入骨髓般的蚀骨之痛。
越想越觉得自己是个废人,拖累了全家。
他的拳头被钱桂花拦了下来:“孩他爹,你别这样……我心里难受……”
从钱桂花口中得知,弟弟妹妹出去拾柴火去了,他们想给阿姐取暖。
林柔看向窗外,目光牢牢锁定在了皑皑白雪的深山上。
家里一口吃的都没有了,就连枕头里的荞麦皮也早被吃了个精光,再找不到食物,人就真的要饿死了!
弟弟妹妹也要面临被卖的危机!
林柔权衡利弊,自己前世有不少荒野求生的经历,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打猎也不在话下。
眼下大雪封了山,人要找吃的,动物也要出来觅食,或许可以冒险进山,搏上一搏。
当林柔把自己要进深山的想法说出来时,立马遭到了林青山、钱桂花的反对。
“不行,你一个小姑娘去什么深山?那里多危险?多少人有进无出!”
“况且现在还被大雪覆盖,根本看不到路!就是有经验的老猎户也不敢轻易进山!”林青山摆了摆手。
“闺女,娘知道你是为了全家着想,可咱们祖祖辈辈都跟土地打交道,跟打猎完全不是一码事儿!若你再有什么意外,娘可受不住……”
钱桂花鼻子一酸,用袖子抹了抹眼角。
“爹娘别担心,掉进水里之后我仿佛做了一个梦,有个老神仙教了我如何打猎。就算猎不到东西,我也会平安回来!”
话虽这么说,但林柔暗暗发誓,她一定要猎到猎物!
不管是向原主报恩也好,还是替原主好好活着,都要替她守好这个家!
钱桂花哪里不知眼前的情况艰难,公婆天天阴阳自家男人是吃闲饭的,自己的身子一天不如一天,也不知道啥时候就会被他们磋磨死。
再找不到吃的,就连儿女们也护不住!
横竖都是死,要不就让闺女放手一搏?
她试探着问:“那你打算何时动身?”
“明天!”
饥饿难耐,一家人蜷缩在唯一的被子里,好不容易捱到了第二天。
背起提前准备的背篓,林柔深一脚浅一脚向深山出发。
不一会儿,村民们就炸了锅。
“疯了吧!你们看到没?林家柔姐儿去了深山!”
“去那里干嘛?找吃的?打猎?”
“她一个小丫头片子,异想天开呢!老猎手都不敢一人上山!就怕撂倒了,喂了狼!”
“要是小妮子都能打猎,我倒立绕村子三圈!”
也有人小声蛐蛐:“哼!依我看,这林家大房是要把柔姐儿给丟了……”
林柔凭借原主的记忆,步履坚定地进了山。
山脚下还依稀能看到一些脚印,过了半山腰就几乎天地一色,万籁寂静。
她坐下来小憩,翻看背篓中的工具时,一阵唏嘘。
铁锹、锄头、砍柴刀,这些农具都算不上什么冷兵器,用来打猎也只是聊胜于无。
砍柴刀用的时间过长,刀刃已经有些打卷。
进山前,林柔将砍刀重新打磨了下,希望可以派上用场。
拿出背篓里的弹弓,林柔忍不住嘴角上扬。
出发前,二弟林枫那小子从蒲草下摸索出来一把小巧的弹弓。
那枝杈通体被他把玩的油亮,弦是用人发杂丝制成的。
他往腰上一别,嚷嚷着要跟她一起去:“我已经是个小男子汉了,我要保护阿姐。”
小妹林蓉不甘示弱,双手掐腰,也嚷嚷着要跟来。
还是她突然大喊了一声狼来了,吓得两人抱作一团,这才作罢。
但林枫还是把弹弓塞到了她的手上,又往背篓里放了一袋子大小差不多的鹅卵石,说希望这个可以保护阿姐。
钱桂花还让她把被子带了来:“外面天寒地冻比家里更甚。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打不到猎也没有关系,平安回来就好!”
林柔本想拒绝,那可是家里唯一的被子,全靠它御寒了。
她拿走了,家里怎么办?
像是看穿了她的心事,林青山云淡风轻地说:“我们几个还可以相互取暖,倒是你一人进了那极寒的深山,冻着怎么办?”
拉扯不过,林柔也就带了出来。
这条被子虽然面上打着各种补丁,但被里儿却还算干净,在茫茫大雪之中,没准可以帮她做好隐蔽。
不得不说被家人挂念的感觉真好啊!
就好像飘荡的浮萍有了归宿。
林柔来了动力,继续前行。
可走了半晌,一点猎物的迹象都没有发现。
林柔往嘴里塞了一把雪,眉头紧锁。
若是今天一无所获,没准真就要交代在这了,更别提给家里打猎了。
她得加快脚步,继续搜寻。
又往前走了一段路,进入了茂密的松树林,墨绿的松针在冰雪的包裹下晶莹剔透。
寂静的林间传来震动翅膀的扑棱声。
林柔停下脚步。
是麻雀!
林柔摸出一粒鹅卵石搭在弹弓上,静待时机。
还没有目标可以从她这个兵王手中逃脱。
半晌。
“叽叽喳喳”一阵骚动。
“啪!”
“啪!”
“啪!”
三连发。
几只麻雀从空中落下,给积雪砸出来几个浅坑。
林柔忙过去捡了起来,拔毛、开膛,一气呵成。
她从被雷劈的枯树中拢出一些干树叶,又捡了石头搭出一个简单的灶。
随后,她用砍刀凿了一块冰,磨成凸透镜形状,利用太阳光聚焦到焦点,慢慢引燃干树叶。
在此间隙,她干净利落地将麻雀肉串到树枝上,准备炙烤。
“滋啦滋啦”,没过多久,麻雀肉就开始滋滋冒油,香味四溢。
林柔顾不上淑女形象,大口朵颐。
虽说这肉还不够塞牙缝,但却让林柔这副饥肠辘辘的身体,得到前所未有的满足。
她也很想留些给家人,但理智告诉她,她必须保存体力。
毕竟寻找猎物还不知道耗时多久,一天还是两天?
待身体烤暖后,林柔熄灭火堆,继续向深处出发。
远处的山银装素裹,似乎望不到头,为寻找猎物增加了不小的难度。
林柔俯首远眺,心想要是基地里的无人机在就好了,它可以飞到天上,视野广阔,锁定目标,就不用自己像个无头苍蝇乱撞了。
突然,她的头顶传来“嗡嗡嗡”的声音。
半空中冒出了一架黑色的无人机!
她定睛一看,这不是基地刚为她量身打造的“意识流”无人机吗?
专人专用!
可以通过人的脑电波直接给它授命!
它通过探头看到的影像,可以直接回传到人的视网膜,根本无须其他媒介!
它的续航持久,靠得是太阳能,不需要额外充电。
这个无人机像素超清,可以拍摄数百米远的地方,视物清清楚楚,还外带红外线探测,支持8倍光学变焦,确保在任何光照条件下都能捕捉到清晰画面。
它还具备红外线探测,通过红外传感器可以将生命体图像传回人的视网膜。
有了它,还怕找不到猎物?
林柔欣喜,难道这就是穿越附带的金手指?
想想就很激动!
林柔立马指挥它以自己为中心,向周围搜寻。
此刻,她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既然无人机可以跟来,那基地里其他武器呢?
比如一直跟着她走南闯北,执行了无数次任务的AK!
可她试了很多次,AK都没有出现。
这是何意?
就在她纳闷时,无人机实时传回了影像。
这一趟深山真不白来!
离她不远处的河边就有野兔的身影,再远一些野鸡窝、松鼠洞、蛇洞……还有不少名贵中药呢!
但高兴之余,她也注意到了距离几公里外的狼群。
狼是群居动物,又出了名的狡猾,若是对上了十分棘手。
虽说她是一代兵王,功夫不错,可她现在这副面黄肌瘦的身躯,实力远不及前世的十分之一。
得速战速决。
标记好猎物的地点后,林柔向最近的河边出发。
翻过一座山头,进入沟壑之间,林柔听到了潺潺的流水声。
河两岸结着厚冰,中间可以看到水流动。
一只野兔警惕地四处张望,确定安全后,才快速地添口水喝。
这野兔少说也得有四五斤重。
为了能够一击毙命。
这次林柔没有用弹弓,而是用绳子两端绑着石头,做个了简易的飞石索。
它使用起来也非常简单,只需一手拿住绳子的一端,将一头的石块抡起来,瞄准猎物后放开绳索。这样就会让力量集中在石块上达到击杀猎物的目的。
找准时机,林柔投掷了出去。
“砰!”
野兔应声倒地。
林柔飞奔过去,捡起兔子。
正当她沉浸在欣喜之中,一群黑影压了过来!
那些凶狠的眼神中泛着幽幽绿光。
林柔心下遭了!
瞬息之间,深山传来几声巨响,震耳欲聋。
山下的村民们驻足站立:
林家那丫头,是回不来了!
那泛着幽幽绿光的不是狼群还是什么?
在头狼的带领下,其余四头狼身体微微前倾,步步紧逼,时刻准备着发动进攻。
随着头狼低吼一声,其他几头滋着獠牙猛扑了过来。
林柔条件反射想要用手拿枪,没想到下一刻手上就沉甸甸的。
她都还没来得及细想,手已经扣动扳机,直接射击。
“砰!”
其中一头狼直接被爆头。
鲜血脑浆一股脑迸裂炸开,溅了林柔一身。
其他狼见状,停下脚步,微微后退,匪夷所思地盯着她手中的武器。
林柔差点儿惊呼起来,她手里拿着的正是她的老搭档AK!
头狼被威慑了片刻,“嗷呜”了几声,继续反扑了过来。
林柔毫不犹豫扣下板机。
连开四枪,弹无虚发。
每颗子弹都正中眉心,一枪毙命!
林柔纳闷,为什么之前没有召唤出来AK?
难道是使用基地里的武器有什么限制?
经过反复测试后她发现,目前只能召唤出来一种武器。
当无人机在运行的时候,其他武器就用不了。
归还无人机后,AK就出来了。
至于什么时候可以升级,还不得而知。
索性命保住了,食物也找到了!
这狼膘够肥,少说一头也有百二十斤,五头约莫有六百斤!
够家里吃上好一阵子!
林柔眼中浮现出一抹喜色。
天寒地冻倒是不愁食物的保鲜问题。
但以她现在瘦弱的身躯,想要把食物一次性运回去,简直是痴人说梦。
林柔当即立断,先把狼肉收拾出来,藏在无人机探测到的隐蔽点,而后再分次取回。
这次就轻装回程,先带兔子给家里人垫垫肚子。
她直接在河边给狼放血、剥皮、开肠破肚,剔下精肉,拆分棒骨,忙的是不亦乐乎。
竟不知在村民口中,她已经是个死人。
与林家大房茅草屋同院的是两处土坯房。
此时一个高颧骨吊稍眉一脸刻薄相的妇人正搀扶着王婆子走出来。
“大哥大嫂识相点,赶紧给孩子们拾掇干净,人牙子一会儿就到,争取卖个好价钱!”
说话的正是林老二林青海的媳妇儿金宝珠,她挽着婆婆王婆子颐指气使。
“瞪我干什么?这是昨儿个说好的,谁让你们找不来吃的?一家子废物!”
林青山瘸着腿跪下,给王婆子磕头:“娘,枫哥儿、蓉姐儿都是您的亲孙子、亲孙女,您怎么忍心说卖掉他们呢!”
王婆子一脚将林青山踢翻:“不肖子孙!不肖子孙啊!快来看啊,我老婆子居然养了个白眼狼,想把他娘活活饿死,真是造孽啊!”
“我十月怀胎含辛茹苦的把你拉扯大,我就想吃口饭,这么简单的要求你也不满足我吗?”
金宝珠帮腔:“就是大哥,不卖掉他俩拿什么养活这一大家子?你忍心看到娘饿肚子?”
“娘,您说的什么话?我就是削肉挖骨,也不忍让您挨饿受冻啊!
柔儿……柔儿上深山打猎去了,没准……没准一会儿就回来了……”
林青山出了名的孝顺,从来不会忤逆长辈,却被王婆子以孝之名拿捏得死死的。
金宝珠撇着嘴鄙夷道:“不是我说,大哥,这人走了一天一夜,连个鬼影都没见着!八成是死翘翘喽!怎么着,还想让娘继续空等?”
钱桂花气得胸脯一起一伏,自林柔上山,他们一家彻夜未眠,而朝夕相处的亲人,竟然薄凉至此。
“弟妹,好歹柔儿也是你看着长大的,她乖巧懂事,不少帮你带孩子,你就不能盼着她点好吗?”
金宝珠翻了个白眼儿:“死了好,死了好哇!还能给家里省点吃的,死丫头片子,赔钱货!
为了多养这么一个赔钱货,看,都把娘饿瘦了!”
“不准你这么说我姐!”
“就是,我姐好着呢!”
林枫、林蓉跑过去,逮着她的大腿就是一口。
一左一右,咬完就跑。
“啊!小兔崽子们敢咬老娘!待会儿就把你们给卖了!”
金宝珠吃痛,面部狰狞地揉了揉大腿。
都被欺负成这样,孩子也要保不住了,钱桂花一改之前的逆来顺受,双手叉腰:“姓金的,天九村就数你好吃懒做,你想孝顺没人拦着你,怎么不拿自己的孩子去卖?”
“这能一样吗?我家的好大儿可是用来传宗接代的,不像你生的全是赔钱货!”
一时间两个妯娌扭打到了一起,林枫、林蓉见缝插针,对着金宝珠一顿撕咬。
但钱桂花常年劳作,身子破败,很快就落了下风,林青山瘸着腿去拉偏架,劈头盖脸就往金宝珠身上招呼。
饭可以吃不上,热闹一定要看!
林家这么大的动静,引得越来越多的村民跑来围观。
看得邻里邻居热血翻涌!
“该!”
“兔子急了还咬人呢!”
“这把林家大房逼成什么样了!”
“前脚刚死了大闺女,后脚就逼着人卖孩子!”
“呸!没人性!”
金宝珠躲到了王婆的身后,找婆婆撑腰。
王婆子跺了跺脚:“反了反了!儿子要跟老娘动手了,天理何在呀!真是有了媳妇儿忘了娘,我怎么这么命苦呀!
生了你这么个白眼狼,这是要把我往死里逼呀!”
“娘,我怎么会跟您对手呢?我什么时候忤逆过您?”
“那就听我的,把孩子卖了!孩子还能再有,老娘只有一个!”
“这事,我真不能答应!”
“不卖他俩也行,给我十两银或者五斤肉!咱们立马找里正做见证!签字画押——分家!”
众人倒吸一口冷气,好家伙,真是狮子大开口,比人牙子黑多了!
在这荒年,别说五斤肉了,一斤肉都可以换个新媳妇!
这是要把林老大家榨干,还不许他们沾一点好处啊!
大家唏嘘不已。
“可怜的林家大房哎,摊上这么个偏心的老娘!以后得日子可咋过!”
“一天一夜,柔丫头很可能凶多吉少了,要是老天开眼,就让柔丫头把他们全都带走!”
“都说虎毒不食子,王婆子、林二媳妇也忒不是人了!”
听着大家议论的话,林柔攥紧双拳,骨节分明:“一言为定!谁不分家谁是孙子!”
顺着声音看过去,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
“骗鬼的吧?林家丫头居然还活着!”
“天九村从没女人上深山还活着回来,这是头一个!”
“天呐!这浑身的血是怎么回事?不会是让狼给咬了吧!”
当大家的目光定格在她手里拎着的野兔时,再一次沸腾起来!
“是兔子!”
“好肥的一只兔子!”
“起码得有四五斤!”
“这丫头,真能打猎?”
“看他浑身是血,哪会打什么猎?不过是运气好罢了!”
“早知道咱们也上山去砰砰运气!”
“就是,没准那兔子就到咱们的了!”
说不嫉妒那是假的,在场的人全部目不转睛地盯着兔子,一刻都舍不得离开。
王婆子揉了揉眼睛使劲看真切些,林柔手上拎着的真是一只野兔,埋怨道:“死丫头,出去一天一夜就打这么一只兔子,也不想着多打几只,就不想想爷奶饿了好几天肚子了!”
冷声继续吩咐:“老大家的还杵在那里干什么?还不赶紧去灶上添两把火,烧一锅肉汤,先给我们打打牙祭?”
金宝珠的死鱼眼瞬间瞪成了青蛙眼,恨不得生吞了那兔子。
她小快步上前:“就是娘,才这么一只兔子,哪够您和您那两宝贝孙子分?我看这个小贱蹄子就是故意的,见不得别人好!”
突然她只觉得一阵眩晕,被人撞的七荤八素。
原来是林青山、钱桂花一家冲了过来。
钱桂花的泪在眼中打转,说不出的心疼,她上上下下、前后左右全都摸了个遍,生怕错过什么细节。
“闺女啊,这是怎么回事?怎么这么多血?快让娘看看伤着哪里了?”
林青山的声音也跟着打颤,他忍着痛半蹲下来:“闺女别怕,爹这就背你去看大夫!”
林枫、林蓉也围着她“姐姐、姐姐”的喊个不停。
“呜呜呜,我就知道阿姐肯定会回来的!他们说的,我一个字儿都不信!”
“阿姐,我有乖乖的,刚刚我还保护娘来着!我听你的话,你不要有事好不好?”
林柔的心被这突如其来的关心一点一点填满,疲惫一扫而尽。
她轻轻拂挂在钱桂花脸上的泪痕:“娘,我没事儿。”
“可这浑身的血?”
“不是我的。”
林柔一顿一字地说:“您看我这不全须全尾的回来了吗?”
几人确定林柔没有受伤,这才放下心来。
金宝珠挤了半天才来到跟前儿,伸手去够兔子:“一个赔钱货,还真当宝了?磨磨蹭蹭的,别让娘等急了!”
“啪!”
她的手立马被林柔打回,手背上落下了几道鲜红的指头印。
疼得她直咧嘴:“小贱人,你敢打我?”
她还想上前招呼,林柔拿出砍刀直接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几根断发飘落了下来。
金宝珠大惊失色,捂住胸口,若不是她及时收住脚步,怕是要见血了。
王婆子都被林柔的架势唬得一愣一愣的。
林柔心里明镜似的,家里没有吃的,这俩货就逼着爹娘卖弟妹,眼下看到了吃的,又只字不提分家的事儿,真是占便宜没够!
这样的无底洞,必须早日脱离。
“拿开你的脏手!想吃肉,先分家!”
林柔转向王婆子不卑不亢:“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一个唾沫一个坑!邻里邻居的也听的真亮,您总不能耍赖吧?”
王婆子一时间慌了神,这一家子软骨头,怎么突然就不好拿捏了?
平日里他们是最怕分家的,怎么今天倒非分不可了?
金宝珠凑了过来:“娘,分家就分家,先把肉拿到手,咱们可都半年没见过荤腥了!
就算分家了,大哥不还得管你叫声娘吗?再有什么好东西,他能不孝敬您?
您若是张了嘴,他不得巴巴的给您送过来?”
王婆子一想是这个理儿:“今儿个就如了你们的意,但五斤肉一两都不能少!”
说罢就让金宝珠去屋里取秤,林柔接过来秤。
围观的人全都伸长了脖子。
五斤二两!
王婆子的嘴都要咧到后脑勺。
林枫嘴快:“还得找我们二两肉!”
“去去去,小兔崽子,还跟你奶计较?”
林柔拿起砍刀三下五除二给兔子剥了皮:“奶要的是肉,这皮子给小妹做个暖手套。”
林蓉欢呼起来:“哦哦,我有暖手套了!”
金宝珠心疼的要死,可她忌惮林柔手中的砍刀,心里想着:等你二叔回来,看他怎么收拾你!
“二弟,去请里正吧。”
“好嘞,阿姐。”
不一会儿,里正吕秀文就被村民们簇拥着进了院子。
里正五十多岁,满脸沧桑,留着儒雅的山羊胡。
在来的路上,已经把事情的来龙去脉了解个七七八八。
王婆子拱了拱手:“劳烦吕老了。”
林青山也携家眷给里正鞠了鞠躬。
里正摆了摆手:“自村人,没那么多规矩。”
目光倒是在林柔身上满是赞赏之意。
小姑娘有魄力!
虽说他整日里与家长里短打交道,劝和不劝分。
但林家大房,早分早好!
里正也不客套,麻溜从背着的书箱里取出纸笔,当场草拟了分家文书。
“手心手背都是肉,就算分家,我也不会亏待了大儿,这处茅草屋你们接着住,里面的家伙式我们一概不要,你们也别惦记旁的东西……”
林柔都要气笑了,茅草屋里家徒四壁,哪有什么家具,还说的那么慷慨。
“以后分了家,生死福祸独自承担,我们是不会再出手接济的……”
里正也写明了林柔最在意的一条:分家后,大房所获皆与林家无关,无需上交中公,自负盈亏。
写好日期,一式两份。
王婆子、林青山各自摁了大拇指印,分家文书即刻生效。
还是里正提醒:“既然分了家,也该把户籍交给林家大房。”
在众人的见证下,王婆子不情不愿地把户籍交了出来。
心里咒骂着:里正真不是个东西,干嘛要提醒他们?拿捏他们的筹码又少了一个!
林柔倒觉得里正一身正气,以后可以多多走动,多个朋友多条路,没啥不好的。
“老二家的,赶紧收拾下兔子,炖兔肉!”
“啊?娘,您是说让我来炖吗?这粗活不都是钱桂……”
话刚一出口,她才意识到以后没人替她干活了。
“废什么话?难不成你个儿媳妇还要等着婆婆来炖?”
“不敢不敢。”金宝珠讪讪地说,心里却埋怨:那个死鬼又跑到哪里去了?就知道躲清闲。
热闹看完后,不少村民动身去了深山,都想碰碰运气。
拿着分家文书,林青山愁容满面。
经此一遭,林青山也算彻底寒了心,别说家里没肉,就是有肉他们连个荤腥也捞不着。
他想明白了,只有分家,他们才有活路!
只是……愧对闺女,她好不容易猎回来的兔子,就这么没了,枫儿蓉儿还饿着肚子。
“二弟、小妹,晚上想不想吃肉肉?”
“想是想,可……”
林蓉看着金宝珠在案板上剁兔肉,舔了舔嘴巴。
“阿姐,这就去山上给你们取肉。”
一听林柔还要上山,林青山、钱桂花连忙拦下了她。
“闺女咱别上山了,太危险了!娘去雪地里刨食,去河里摸水草,终归会有办法的!”
“爹,娘,我真的打到了很多猎物!很多很多!我回来就是想先报个平安。
这下好了,分了家,咱们就可以痛痛快快吃肉。”
金乌西斜,村民们陆陆续续空手而归。
在他们的注视下林柔背了一背篓狼肉回来,上面盖着整张的狼皮。
别提多威风!
当她进了院,就惹的金宝珠红眼。
“这么多肉!吃独食的白眼狼!难怪要分家,这是想打发要饭的!”
“娘!您快出来啊!不好了!出大事了!”金宝珠拍着屁股跳脚。
“鬼哭狼嚎什么?你是死了爹了还是死了娘了,好生看着灶火!这么珍贵的兔肉,千万别糊锅!”王婆子骂骂咧咧从屋子里出来。
金宝珠用手一指:“娘,你看!那背篓里全都是肉,满的都要溢出来了!咱锅里那点,还不够塞牙缝呢!
还有那狼皮,是整张的狼皮,绒毛绵密,肯定值不少钱!”
王婆子见状,两眼差点一抹黑。
“造孽啊!挨千刀的玩意,跟自个儿亲奶奶玩心眼子!吃独食的白眼狼,林老大你看你生养的好闺女!”
林青山、钱桂花忙着接过闺女肩上的背篓,看着她肩上勒出的深印子,又是满眼的心疼。
“娘,我自己的闺女不自然用您告诉我她有多好!
倒是我这个爹亏欠她太多,以后一定护她周全!
咱们已经分了家,白纸黑字,吃我们自己的算哪门子吃独食?”
林柔没有想到林青山会这么维护自己,家的温暖渐渐具象。
“你……你……你这个不孝子,气死我了!早知如此,合该一出生就掐死你得了!”王婆子气得脸色铁青。
金宝珠眼馋背篓里的肉,大脸贴上去看了又看,哈喇子都要流出来了。
“大哥,你看你把娘气成啥样了?还不赶紧拿些肉过来赔罪!”
“再说了,你们一家子赔钱货,吃多了纯属浪费,留两块得了,这些我就替娘收下了!”
林柔凛冽的眼神扫过去,把砍刀一横。
“你动一个试试?你哪只手敢摸肉,我就剁你哪只手!”
道理是跟明理人讲的,对于没脸没皮的人,能动手绝不哔哔!
“跟你婶娘动粗算什么本事,有本事把老婆子我剁了!”
王婆子把脸凑过来,倚老卖老。
泼妇们惯用的伎俩。
林柔本不想理会,毕竟不想让林青山为难,但王婆子一再挑战她的底线。
王婆子看着林柔不动,以为她被吓住了。
一脸“小样,跟我斗”的嘚瑟劲,伸手就去拿肉。
林柔直接挥刀。
“哎呀!”
惨叫声不绝于耳!
“刚才用的是刀背,下次可就是刀刃了!”林柔警告道。
“哎呦,哎呦!”
王婆子痛苦地哀嚎。
金宝珠连忙去搀扶婆婆。
没想到直接被乎了一个嘴巴子!
“没用的东西!出的什么馊主意!满背篓的肉飞了!这事都怨你!分什么家啊!”
金宝珠半边脸肿得老高,满脸委屈,又不敢发作。
继续搀扶着王婆子回了屋。
院子里重归平静。
林青山、钱桂花把背篓搬进了茅草屋,估摸着得有五六十斤重。
心有疑虑:“闺女,这狼真是你猎到的?”
林柔一边往外掏,一边点头:“是啊!好几头呢……我身上的血就是它们的。”
钱桂花神情紧张:“好几头?真没受伤?”
“没有!”
“可是……”
林柔知道钱桂花想问她是如何把狼打死的?她总不能直接说自己用了把AK,把狼突突了。
在古代,身为异类,总是不容于世的,还是要低调。
她含糊其辞:“我是不是很有天赋?神仙教了一遍,我就学会了!”
“阿姐好厉害!比村里的猎户还厉害!他只背回过一头狼!”在林枫眼中,林柔闪闪发光。
“阿姐,让我跟你学打猎吧,以后你就不用这么辛苦了!”
“我也要学!打猎好厉害,可以吃肉肉!”
林柔弹了他一个脑瓜崩:“好好好,在这之前,咱们先吃顿饱饭。”
林柔一一展示自己的战利品。
“爹娘,我先背回来一小部分狼肉,以解燃眉之急,剩下的再慢慢往回背。”
“这张狼皮硝制了先给爹缝条皮裤,做好保暖,腿疾也会减轻些。”
林青山受宠若惊:“这么金贵的东西,咱们庄稼人可用不着,你二婶都说狼皮很值钱,卖了补贴家用!”
“又不是只你有。”
“我们也有?”
林柔莞尔一笑:“都有!摸摸看,是不是很柔软?有了它,就再也不生冻疮了。”
“这些是我剔下来的精肉,可以炖着吃,炒着吃,也可以腌制起来,存放着慢慢吃。”
“今晚咱们喝骨汤,把狼骨架炖了吧,大家太久没有沾过荤,先来点肉汤垫垫肚子,让肠胃适应下。”
说是狼骨架,上面的肉也不少,起码得有好几斤重。
就算放在荒年之前,也是普通人家一年的肉量了。
林枫、林蓉拍着手:“哦哦哦,吃肉肉喽!我们要吃肉肉了!”
“我只闻过肉味,喝过点肉汤,还没吃过肉肉呢!”
林蓉恨不得啊呜咬上一口。
看儿女们小馋猫的模样,钱桂花赶紧往屋子里抱柴火。
分完家,院子里的大灶是不能用了,只能就着火盆架起了一个吊锅。
给狼骨架焯水,去腥,重新冷水下锅。
家里没有油,没有调味,只加了一点省下来的粗盐。
钱桂花添柴,几小只就围坐在一起,就着火光,说说笑笑。
不一会儿,屋子里就香气四溢。
全家人都忍不住暗吞口水。
钱桂花先给孩子们一人盛了一大碗肉汤,每个碗上还搭着好几根狼棒骨。
最后才将剩下的,跟林青山分了分。
“哎呦,烫烫烫!”林枫急性子,一口汤下肚,烫得他抓心挠肺,口条都不清晰了,“香香香!”
林蓉转着碗沿吹了几下,才秀气地喝了几口,眼睛顿时一亮:“肉汤太好喝了!”
她又啃了口肉,简直香迷糊了:“肉肉真香!阿姐,肉肉太好吃了!爹娘快尝尝,我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饭菜!”
林青山、钱桂花忙一面招呼孩子们慢点吃别烫到,一面偷偷抹眼泪。
想着自己之前到底带孩子过得是什么日子?
受尽欺压,真是拎不清!
以后可不能给柔儿拖后腿。
正当一家人沉浸在肉糜的香味中。
突然,茅草房的门被踹开。
“死丫头,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连你二婶也敢打?你真当家里没人了?”
“爹,你别拦着我,让我好好教训一下这个臭丫头!简直不知天高地厚!”
“死丫头敢跟长辈动手,还有没有天理?欠收拾!”
“林青山,你看看你把闺女教成了什么样子?还敢吃独食?”
话音刚落,寒风送进来两个男人。
年轻些的长着连鬓胡,咋咋呼呼的,正是林二叔林青海。
跟在他身后倒背手板着脸的是林老头。
林柔眼皮抬也没抬,继续喝着碗里的汤。
这个时辰回来,八成是林老头刚从赌桌上把林青海提溜回来。
天九村谁人不知林青海是个混不吝,整日里偷鸡摸狗,但凡手里稍微有俩子儿,就敢去赌坊来把大的。
也是这个缘由,林家的饥荒也越来越多。
进了门之后,林青海看到大哥家里人手一海碗肉汤,碗沿上还堆满了大骨头,忍不住舔了舔嘴唇。
再想到自己只分得了两筷子肉,还没尝出滋味儿呢,就没了。
心里的怨恨又多了一分。
闻着满屋子的肉香,林老头也不由地暗吞口水,心里叫骂着:臭婆娘,眼窝浅的玩意儿,分什么家,白瞎了这一锅子狼肉汤。
现在还得豁出他这张老脸,来讨要说法。
再看到那一背篓精肉后,林老头心里算计着,高低得让大房拿出一半来。
看到他们进来,林青山不给他们再开口的机会,起身招呼。
“爹您来了?出去找二弟,身子冷了吧?赶紧坐火盆前烤烤。
枫儿、蓉儿,快给阿爷挪个地儿。”
他接着说:“爹,您总教导我们:天大地大吃饭最大,要食不言寝不语。您跟二弟先坐坐,有什么事儿,容我们吃完饭再说。”
钱桂花、林柔拼命抖着肩,强忍着没有笑出声,憋笑差点憋出内伤。
平日里看林青山老实巴交的,没想到还有气死人不偿命的时候。
先前总是他们大房眼巴巴地看着爷奶与二房吃,没想到风水轮流转,也能看到他们窘迫的时候。
林青海果然被气得够呛:等他们吃完,那不是连汤都捞不着了?
林老头也黑着脸。
“坐就不坐了,赶紧让柔丫头给她奶奶、二婶磕头赔罪,在长辈面前舞刀弄枪,成何体统!
还把她奶、她二婶打伤?她眼里还有没有尊卑之分?
按照家法,合该打二十鞭子!”
林青海附和着:“对,就该往死里打,不疼不长记性。”
林柔吸溜了口汤,拉长语气:“是喽,不疼不长记性!分了家,在不被允许的情况下来动我家的东西,那就是偷。
况且我已经警告过,哪只手动的剁哪只手!”
林柔的目光冷冽,像一把寒刀直抵人心。
不像是开玩笑。
但两个大老爷们儿怎能在小姑娘面前露了怯?
林老头面色不悦:“当家人说话,有你黄毛丫头什么事儿?
还有林老大,你作为林家大房一家之主,就是这么教孩子的吗?
随意插话,满嘴里喊打喊杀,一身戾气!”
林青山继续啃着骨头,嘴里边含糊着:“爹,您这话不对,谁说林家大房是我做主了?”
“你……你什么意思?难道你想让婆娘做主?林老大你真够窝囊呀!”
“窝囊?”林青山把骨头嘬了嘬,“还能比分家前更窝囊?以后我们家柔儿说了算!有她在我才像个人!”
林柔突然一愣,林青山竟然对她如此信任?还说让她掌家?
这在古代,对于未出阁的女子,可是极高的荣誉!
她一定不能辜负了家人对她的信任!
林老头没有想到自己的激将法竟然打到了一团棉花上,直接被卸了力。
“那你是不想把柔丫头交出来了?”
“我们又没错,凭什么要交?”
林青山扶着膝盖,站了起来,把林柔护在身后。
钱桂花还有林枫、林蓉也站了起来,与林青山并肩,掷地有声:“我们没错!”
林柔望着大家的背影,鼻子微微发酸,前世她一直在保护别人,从未被别人这样护过。
原来家人便是铠甲!
林老头也从未见过大房有如此气势,若此时离去,怕是他以前的威严,荡然无存。
他心里盘算着,老大腿疾几乎是个废人,钱桂花一个妇人翻不出什么水花,几个孩子更不成什么气候。
他媳妇儿跟老二媳妇儿吃亏就吃亏在,林柔那丫头突然发狠。
眼下他们是有备而来,还怕治不了她?
“既然如此,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老二,你这就替你娘、你媳妇打回去!”
“好嘞!”
林青海从怀里抽出一个鞭子,扬起手就要打过去!
心里起了邪念:只要把他们都打趴下了,这肉汤,狼骨头就都是我们的了。
而且他眼尖,扫到了蒲草下露出来的灰色毛绒,那一定是媳妇儿口中说的整张狼皮。
若是把它卖了,赌债能还完不说,没准还能买点粮。
这个寒冬也就好过了!
林青山见状瘸着腿就要上前拼命,钱桂花跟孩子们也都扑了上去。
谁都不在怕的!
他们只有一个想法,就是要护好林柔。
眼瞅着鞭子就要落到弟弟妹妹身上。
林柔闪电般出手。
“啪!”
鹅卵石结结实实打到林青海的手背上,鲜血直流。
击中的位置甚至可以看到森森白骨!
鞭子掉落在林青海的脚下。
“啊!”
“疼死我啦!”
“我的手,我的手!我还怎么摸骰子?”
“爹啊,我快疼死了,救我!”
林青海用左手握着右手腕,原地打圈,疼得他头上直冒汗。
林青海是林老头的心头肉,舍不得他破一点皮。
这一顿鬼哭狼嚎让林老头彻底安静了下来。
他快步上前查看小儿的伤势。
“儿啊,你怎么样?”
“爹,我要死了!我要疼死了!”
林柔从大家的身后走上前,一字一顿:“我说过了,哪只手碰,剁哪只手?”
林青海争辩:“我又没有动你家的肉!”
林柔厉声:“动我家的人,更不行!”
她把鹅卵石搭在弹弓上,从容上前,将林老头、林青海逼退出了茅草屋。
随后她从腰间把砍刀拿下,在院子里画了长长的一道线。
“既然分了家,双方都留些脸面。
别让我看到你们越界!
更别惦记我家的东西!
否则,先问过我手里的刀同不同意!”
林青海怂得不敢再直视林柔,被林老头搀扶着,腿上都打着哆嗦。
他不停地哎呦,哎呦:“爹,你说,那个死丫头怎么突然转了性?她该不会是落水时,被水鬼附了身?”
送走了林老头、林青海,林青山一家回了屋。
他上了门栓,还用了一条横木加固。
钱桂花重新把碗里的汤给大家热了热。
林枫、林蓉围着林柔,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阿姐,你好厉害,啪的一声就把二叔的手打了个窟窿!”
“阿姐,这弹弓在你手里怎么这么听话?指哪打哪?怎么我就打不准?”
“阿姐,你快告诉我,你是怎么做到的?这么好的准头?”
林柔一点儿也不嫌烦,认真回答:“无他,惟手熟尔。
只要你多多练习,手够稳,心够静,你也可以做到!”
“真的吗?”
“嗯!”
林柔答应林枫,在教他打猎前,先教他打弹弓。
林蓉这个小跟屁虫,也嚷嚷着要学。
她还模仿着林柔刚才的样子,一手搭着弹弓,一手拉紧弓弦,嘴里喊着:“啪!打到了,打到了!”
见识到闺女使用弹弓时的飒爽英姿。
林青山、钱桂花对她跟神仙学打猎的话更加深信不疑。
老天肯定是看他们日子太苦,这才生了怜悯之心。
钱桂花双手合十,对着上苍拜了几拜。
全家人终于能安心吃顿好饭,大口喝汤,大口吃肉,不一会儿全都吃了个肚皮滚圆。
“嗝!”
林枫摸着鼓起来的肚子:“原来这就是吃饱的感觉。
心不慌了,胃不泛酸水了,仿佛浑身上下有使不完的劲儿。”
林蓉也让钱桂花来摸自己的肚子。
“娘,我的肚肚不痛了,也不唱小调了,感觉好舒服呀。”
吃饱喝足后,人就有些犯困。
一家人团在蒲草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我说闺女呀,明天不能再往家里取肉了。”
“是呢,在这荒年,谁家里有粮,谁就遭人妒!”
“你带兔子回来的时候,多少人红了眼!”
“又背回这么多精肉,往后怕死要被你爷爷奶奶二叔家盯得死死的。”
“红眼的人多了,谣言四起,咱们这小门小户的,指不定哪天就被唾沫星子淹死了!”
林柔明白,自古人不患寡而患不均,还是要低调,谨慎为上。
“不如,咱们直接把狼肉运到镇上去卖了,换成银子。”
钱桂花娓娓道来:“一来银子流通广,二来好藏。再用它买些相对便宜的棒子面、糙米,可以吃得更久!这个寒冬也就熬得过去了。”
一听说去镇上,林柔来了精神。
家里缺米、缺面、缺棉衣棉被,还得置办些锅碗瓢盆油盐调味。
再一个,她也要买些打猎装备用来打掩护,弓箭、箭驽,长枪、捕兽夹啥的。
这样的话,就算是被人看到猎物,也不会让人生疑。
就是不知道眼下狼肉价格如何?能卖多少钱?
什么时候解决了家里的温饱,她还想再带林青山去瞧瞧腿疾。
光想没用,还是要去镇上好好打听打听。
钱桂花给林柔掖了下被角:“闺女,明天娘跟你一起去背狼肉。”
“阿姐,我也去,我现在力气很大!”
林柔扫视了一下。
呃,老幼病残,这靠背,得背到啥时候?
况且天九村距离镇上,少说得有二十里路。
要是有辆车就好了。
“牛车!阿姐咱们村子还有牛车!”林枫猛坐起来。
“真的?”
“嗯!旁的人家里已经把牲畜宰了吃了,但是里正爷爷家里的牛车一直留着。那牛是县里衙门的,不能随意宰杀,里正爷爷就是靠它去县里办事的。”
有车,那就好办了!
林柔打定主意,第二天一早就去里正那里借车。
一家人睡了一个香甜无比的好觉。
一早就被屋外的哭声吵醒。
“大伯娘,你可怜可怜我吧,给我点吃的吧。我就要饿死了。”
“大伯娘!打小您最疼我了!有什么好吃的都会先紧着我们兄弟俩。”
“爷奶、爹娘说咱们分了家,可是侄子不明白,分了家,您不也是我们的大伯娘?”
“是啊,大伯娘,您最舍不得我们受苦了,就给我们口吃的吧!”
“大伯娘,我爹伤的很重,爷奶我娘带他去镇上看大夫去了。我们两个没人管,快要饿死了!”
“柔儿妹妹背回来那么多狼肉,就分给我们点儿吧!”
站在边界线上嚎哭的不是别人,正是林家二房的两个儿子。
大儿林石,小儿林玉。
这雄厚的声音,哪里像是没吃饱饭的?
肯定是授了金宝珠教唆,想道德绑架他们。
为了要肉,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他们的嗓门极大,邻里邻居都听到了:林柔打到不少狼肉!
这小妮子,运气也忒好了!
明明他们也上过深山,怎么啥都没有碰到?
这狼肉真是她打到的吗?
钱桂花被炒得脑仁疼,这个嚎叫法不就是要把他们家当靶子吗?
要不给他们两片肉?好堵上他们的嘴。
“不能给!有再一就会有再二再三,口子一旦打开了,就再也补不上了!”
林柔一针见血。
林青山也点了点头:“孩儿他娘,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俩货什么德性?给了他们这一次,下次更会不依不饶。”
“那也不能让他们一直哭闹吧!”
“熊孩子打一顿就好了!”
林柔拎着砍刀出去,随手一插,入地三分:“要命还是要肉?”
林石、林玉立马住了声。
这还是任他们欺负的软柿子吗?
好强的气场!
难怪爹娘都没有捞着好处。
他俩差点吓哭!
“滚!”
林石、林玉立马麻溜地滚了。
早上,钱桂花用肥肉炼了些狼油,把狼肉切片后,进行煸炒。
不一会儿满屋子就是肉香。
一家人吃的是满口流油。
饭后,林柔怀里揣着一斤肉,带着林枫去里正家借牛车。
“里正爷爷在家吗?”林枫上前叩门。
“谁呀?”
“里正爷爷,是我,林枫!还有家姐林柔!”
吱扭,门开了,里正把他们让进了屋。
“柔姐儿、枫哥儿,你们有什么事儿吗?可是分家文书有什么问题?”
林柔连忙摆手:“没有没有,文书妥贴得很,我们是特意来感谢您的。
若不是您提醒让爷奶将户籍归还我们,怕是我们还蒙在鼓里。”
里正含笑:“无妨无妨,举手之劳罢了,也是我的职责所在。”
饶是这么说,林柔还是带着林枫恭恭敬敬的鞠了三躬。
然后她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外面的纸已经被油浸湿。
“小小心意不成敬意,这是我猎到的狼肉,请里正爷爷一定要收下。”
里正直接从椅子上弹了起来,好家伙,一斤狼肉!
在这荒年里,可是大手笔!
若真收下,可就帮了他一个大忙!
里正尴尬地笑了笑:“老朽也没做什么事儿,按理不该收你们的礼,只是家里……”
顺着他的眼神,林柔、林枫看过去,里屋的门框上挂着一块红布。
隐隐约约还能听到婴儿的啼哭声。
这是家里新添了人丁。
林柔拱着手道了几声恭喜恭喜。
里正还礼同喜同喜,然后叹了口气:“只是家里没什么吃的,可怜儿媳妇生完孩子身体亏虚,又没有什么营养,奶水少的可怜。小孙子饿得嗷嗷直哭。”
“天可怜见的。”
“罢了,这肉我就收下了
算老朽欠你们一个人情,日后有什么能帮得上的尽管开口。”
林柔与林枫对视了一眼:“嘿嘿,里正爷爷,我们这就有事相求。”
里正松了口气,如释重负:“柔丫头,你说?”
“里正爷爷,我们想要借一天牛车,不知道可行不可行?”
林柔紧着说:“您别误会,我们不白借,我们付租子。”
接触下来,林柔觉得里正是个值得尊敬的人,与这样的人相交,最好以诚相待。
她讲明来意,借牛车是想把猎来的狼肉拉到镇上去卖。
里正震惊她小小年纪竟然真的猎到了狼,还一下子好几头!
但听林柔讲述狩猎的经过,滴水不漏,不像作假。
若是这狼肉来路不明,她也不敢如此坦荡直接上门。
“里正爷爷是真的!我阿姐可厉害了,弹弓指哪打哪!我还见过阿姐耍花刀,刀刀破风。”
“哈!哈!就像这样!”林峰有模有样地演示起来。
“好,我这就去给你们套牛车。”
里正亲自把黄牛赶出来,套上车套,然后把赶牛鞭递了过来。
看着他们离去的身影,里正感慨,看来天九村出来个不得了的人物啊!
从里正家回来,林青山已经编了好几个小爬犁。
“闺女,你们上山把这个带上,用它来拖狼肉,可以省不少力。”
这种小爬犁上套着长长的绳子,人可以搭到肩上,在雪地里拖拽。
林枫这个急性子已经把爬犁搬上牛车,自己一跃而上,生怕阿姐不带他。
林蓉急得跺脚:“阿姐、二哥我也要去!我也要去帮忙!”
林柔一把抱起她,将她团在了林青山怀里。
“蓉儿乖,在家好好陪爹,他可需要你的照顾呢!一刻都离不开你。”
林蓉歪着头问:“真的吗?”
林青山宠溺地点了点头。
待钱桂花往背篓里装了一些熟狼肉当干粮后,他们娘仨就匆匆上了山。
对于深山里的路,林柔已经轻车熟路,不到一个时辰就到了一个非常隐蔽的深洞。
“太壮观了!”看到满洞的狼肉,林枫脱口而出。
钱桂花整个人愣在原地,视觉上受到的冲击无以言表。
就是她八辈子也没有见到过这么多肉。
想着要把肉换成更多的粮食,他们浑身就充满了干劲。
开干!
借着雪地减少拖拽的摩擦,下山变得容易了很多。
把肉搬空后,林枫轻轻甩了下牛鞭:“驾!”
又过了约摸半个时辰,林柔他们才到了镇上,错过了早集的热闹。
虽是荒年,但显然镇上要比村子里好过些,依旧可以听到小贩们走街串巷的吆喝声。
林柔他们不敢耽误时间,直接去了猪市。
虽叫猪市,但这里是生肉交易的集散地,不仅仅是卖猪肉,卖牛羊肉的也不少,包括一些野味。
这时候,猪肉摊户在早市上已经把肉卖的差不多了,准备收摊。
看到林柔他们过来。
“客官不巧了,今儿的肉卖的差不多了。就剩了几个猪蹄子,想要新鲜的,赶明早点来。”
“老板,这猪肉怎么卖?”
“精瘦肉一百文一斤,大肥肉一百五十文一斤,五花肉是一百三十文一斤……”
“天爷呀,这么贵!”
钱桂花听着肉疼,这荒年物价飞涨,猪肉贵了得有七八倍!
啥人家才能天天吃得起肉呢?
“大姐,不贵了,这都是良心价!您要是要的多,咱们也有好商量。
年景越来越不好,米面粮食肉都是一天一个价,那也不是想要就能买的到的。”
本来林枫还催着阿姐快点去打听“正事”,没想到摊主是个健谈的,话风一转。
“就说那野味儿吧,冰天雪地的,老猎户们进山的次数掰着手指头都能数得过来,指不定还空手而归,物少而贵,能不能买得到全凭缘分!”
林柔顺着摊主的话往下接:“那狼肉呢?”
“狼肉?那玩意可不常见!要是零星有那么一两只,早得被人哄抢了去!起码得这个价……”
摊主正反比划了三面手,跟大肥肉一个价一斤一百五十文!
林柔的眼睛里都是小铜钱!
一斤一百五十文,除去狼骨狼头他们手里少说还有精肉三百斤!
那就是四万五千文,折合四十五两白银!
娘几个嘴角翘得合都合不上。
但也犯了难,现在早市已过,猪市里的顾客寥寥无几。
难不成要砸到手里?
林柔抱着试试看的心思:“老板,我这里有几头狼肉,路上耽搁了时辰来晚了,没赶上早市,你这里回收吗?”
摊主一听,来了精神,这狼肉可是奇货可居的好东西:“你们不会是在说笑吧?”
猎到一两头已是幸运,这个小姑娘说是好几头!
林柔将牛车上的蒲草席子掀开了个角,摊主已经看的真亮,那是不可多得上好的狼肉!
可他一家也吃不下这么多呀?
见他有些犹豫,钱桂花把熟狼肉递了过来:“老板尝尝,这狼肉口感温润,一点都不柴!”
摊主也不客气,尝了一口,舌头都要鲜掉了。
爽快开口:“大姐,刚才我说的是卖价,收的话,是一百三十文,您意下如何?
就这,我还得跟其他摊主匀下银子呢!”
生意人哪会做赔本的买卖,他已经想好了,这么好的狼肉,若是卖到深宅大院里,起码得翻个倍!他这是捡到便宜了!
林柔察言观色,洞察人心,既然老板愿意回收,说明狼肉很有市场!一百五十文一点也不松口!
她都想好了,实在不行,就去踩一踩酒楼的门槛。
拉扯的过程中,钱桂花的心都要提到嗓子眼了,生怕鸡飞蛋打!
这时,野味摊两个青年后生路过,看到摊主包圆了一车狼肉!
“大哥,那不是林家大房吗?”
“你真的相信,一个黄毛丫头可以打死好几头狼?”
“咱们天九村,只有爹有这个本事!可他上了深山好几天,还没有音讯……”
“这狼肉不会是她偷的吧?”
“二弟别瞎说,咱们先跟上去看看,邻里邻居的冤枉人就不好了!”
“大哥!怎么可能冤枉她!天九村就咱们一家祖传的手艺上山,爹可是十里八村出了名的神箭手,捕鹿抓狍子射雪狼!
她林柔算个什么东西,也敢跟爹相提并论!”
“再说了,十几年了,本本分分的庄稼人,摇身一变就成了猎手了?谁信呢!”
这两天村子里传出不少闲话,都在质疑林柔打猎的真实性。
“瞎猫碰到死耗子,打个麻雀,抓个兔子也就罢了。那可是狼啊!”
狼都是群居动物,狡猾奸诈,团灭他们几乎不太可能。
哪怕是经验丰富的老猎户,也偶尔才能射杀漏单捡漏。
怀疑的种子一旦被种下,就会逐渐在人的心里生根发芽。
霍令甲、霍小乙便是如此。
他们爹霍虎进深山好几天了,杳无音讯。
俩人昨天上山寻了一天,也没有寻到。
心里担心得不行,脑海中窜出来许多不好的念头。
现在看到林家大房卖了一车的狼肉,就联想到不会是她偷了老爹的肉,还将……
“我现在就去找他们理论!”霍小乙冲动上前,被霍令甲拉了回来。
“二弟不可,还是先回去跟娘说了再做打算。”
摊主喊来了两个人,扛起长木杆,用钩子勾起筐,才将狼肉秤完。
三百二十斤!
四十八两白银!
银子拿在手里,沉甸甸的!
最后林柔还跟摊主磨了四个大猪蹄子。
出了猪市,钱桂花脸上发烫:“四十八两,闺女,我不是做梦吧!”
“娘,不是在做梦,这是真的!”林柔眉眼间带着笑意。
她把银袋子递到了钱桂花跟前:“娘,您收着!”
钱桂花左右张望,神情紧张,赶紧把钱袋子又推了回去。
她压低声音:“快收起来,收起来,财不外露!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娘不要,咱们说好了,家里由你做主,怎么支配都由你来定!娘全支持!”
“阿姐你就收着吧,你那么厉害,钱袋子放在你那里,谅他们谁都不敢有龌龊心思。接下来咱们去哪?”
“粮铺!”
粮铺里分粳米、糙米、小米、高粱米、白面、黑面、棒子面……
价格也不尽相同。
钱桂花、林枫习惯走向了杂粮柜台。
“哎呦,掌柜的,高粱米这么贵啊!一斤三十文!赶得上过去的粳米了!”
掌柜的看他们装扮寒酸,摆了摆手:“去去去,没钱别在这捣乱,耽误我做生意!
小二,你在门前招呼也机灵点,别什么泥腿子都往进招揽!”
“掌柜的,你怎么说话呢……开门做生意,来者皆是客,你怎么能把人往外赶。”林枫上前理论。
“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样子,你们也配我来招待?”掌柜的一脸鄙夷。
没眼界的势利眼,竟敢小瞧我们。
林柔瞧了一眼粳米的价格,一斤一百文!
“啪!”
四个崭新的银锭拍在了柜台上。
林柔指着粳米:“我要四十斤!”
喧闹的米铺里瞬间鸦雀无声。
平头老百姓好久没人出手这么阔绰了。
有点碎银子谁不是掰碎了计算,哪有一上来要四十斤粳米的!
米铺掌柜一秒变脸,殷勤招呼:“客官,您这边请!这几个袋子里都是上好的粳米,您看来哪个?我让小二直接给您送家里去!”
眼神却不停地瞟向银子。
那可是十两一个的银锭,若是收入囊中,赶上他好几天的营生。
“这个,这个,还有这个……”林柔用手指了指。
“好嘞,我这就让小二给您称出来!”
“这些,我都不要!”
“没看上没关系,库房里还有。”掌柜极力挽留,让小二又搬出来几袋子。
还是林柔眼尖,看到一个米袋缝隙里有几根霉菌青丝。
她拔出砍刀一戳:“哎呀,这是陈米吧,都发霉了。”
众人围上前,掉落出来的米上果然发霉了。
“掌柜的,有你这么做生意的吗?”
“我们可都是你家的老主顾了,认的就是你家童叟无欺的招牌!你怎么能辜负我们的信任呢?”
“先前买的米,不会也发霉了吧?给我退了!”
“小二!你怎么搞得,连陈米、新米都分不清楚!哎,我说大家都别走呀,听我解释……”
转眼间,米铺里变得冷冷清清,顾客都去了死对头的铺子。
掌柜的脸色铁绿,直接给了自己一巴掌。
打击一个人,就用他最在意的方式。
煮熟的鸭子飞了,够掌柜的,后悔一阵子。
林柔他们从对面铺子,称了二十斤高粱米、二十斤糙米、两斤粳米,还买了十斤棒子面、十斤黑面儿……一共花去了三两银。
又去调料铺,买了些盐巴、花椒、胡椒、茴香叶等调味料。
转道扎进了杂货铺,锅碗瓢盆都要了一套,林柔又给每个人扯了两匹布,买了不少棉花,等着缝制新衣。
付钱的时候,钱桂花只觉得在剌她身上的肉,可现在是闺女当家做主,自己也不好说什么。
最后一站是李记铁匠铺。
远远地就听到了叮叮当当打铁的声音,清脆悠扬。
外面寒气逼人,可铺子里的打铁师傅全都光着膀子,脸上还不断地淌着汗。
这里的铁器琳琅满目。
有农具、厨具、铁质马具以及兵器。
“小娘子,想要看些什么?厨房刀具应有尽有,不论是剁肉的、切菜的、刮鱼的,只有你说得出,咱们就打得出!”掌柜热情迎客。
林柔直奔兵器区。
短刀、短剑、长戟、长矛,还有斧……
在大良国,长刀的长度是有所限制的,不能长过驻扎军手里的刀具。
看着这些兵器,林柔只觉得亲切感扑面而来,内心雀跃,忍不住上手去摸。
“慢着!小姑娘!”掌柜的大惊失色,“这些兵器都很锋利,仔细伤着了。”
眼前的小姑娘不过十三四,人虽瘦弱些,五官倒是精致的很,千万别伤着了。
“掌柜的,我就是来买兵器的!可以给我试下那个紫衫弓片的弓箭吗?”
林柔想过了,还是弓箭最好打掩护,射程远、杀伤力大,一般的猎物都不在话下。
“小姑娘,是给你爹买的吗?还是让你爹亲自来试吧,我这里都是长弓,你拉不……”
掌柜的还没有讲完,就见林柔弯弓搭箭,“嗖”地一声,箭头正中靶心。
引得打铁匠纷纷注目。
“就是它了,帮我包起来,再加五十支箭簇!”
“连发的箭弩有没有?”
“我还想要几个捕兽夹!”
“对了,掌柜的,你这有没有开刃的快刀,砍柴刀太钝了!”
掌柜的直呼:这是个行家!
双方讨价还价了几轮,最终以十五两成交。
这一趟下来,花去了小半。
林柔已经开始盘算着再上一趟深山。
回去的时候,林家又被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
林柔心里有了几分不好的预感。
盯着他们满牛车的日用,村民们议论得声音越来越大。
“我就说她哪来的那么好的运气?”
“没准跟她二叔一样德行,是个惯偷!”
“那狼肉没准就是偷霍虎的!”
林柔进了门,拥挤的茅草屋里多了几个不速之客。
一看到林柔,一个包着头的妇人直接跪了下去。
“林家丫头,你霍叔还好吗?”
“婶子别的不求,就想问一嘴,你霍叔……还活着吗?”
“什么狼肉不狼肉的,我只求老头子能平安回来!”
林柔一脸懵逼,啥情况?
听这意思,是我把她老头怎么了?
不对呀!我对老头不感兴趣!
钱桂花赶紧上前把霍虎家的扶起来:“她霍婶赶紧起来,有话慢慢说,你这样不是让小辈儿折寿吗?”
一个长辈给一个小辈儿下跪,传出去了,指不定又是什么闲话。
林青山也拉来一把矮凳:“坐下说,我们这听得云里雾里。”
霍小乙攥着拳头:“娘,跟他们有啥好说的,也就你这个好脾气的,还来求他们!
依我看,肯定是林柔这个黑心贼,偷了我爹的狼肉,还……还……还把我爹……”
林柔翻了个白眼,这家伙是有被害妄想症吗?
“还怎样?还把霍叔给杀了?”
“娘,你听到了吗?这小妮子承认了!”
“我呸!我还说是你下的手呢!”
“我?别逗了,我怎么可能?那可是我亲爹!”
“那有什么不可能,不就是上下嘴唇一碰的事!”
“你,你,血口喷人!”
林柔反问:“那你们现在又是什么?空口白牙就给我扣了这么大一个罪名!不是血口喷人,又是什么?
我最后再说一次,狼是我一人打死的,跟旁人没有关系!那日,我独自上山,从未见到过霍叔!”
当时林柔召唤无人机,以她为中心,向外扩散,传回的影像中,连半个人影都没有。
“谁怀疑谁举证!若是你们怀疑我,就拿出铁证!若是没有证据,那就是污蔑!
按照大良律例,污蔑罪可是要吃牢饭的!我倒是不介意写份状子,递上去!”
拥有前世经验的林柔,才不会掉入自证的陷阱,这个时候说一千遍“不是我”,都没有什么卵用,不如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自古民怕官,衙门在他们心中有着独特的威严。
一听林柔说她要去衙门递状子,霍小乙梗着脖子你你你了半天,竟是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来。
霍婶使劲拽着二儿的衣服,眼神中多有责备:“咱是来求人的,好好说话,别惹得你柔妹子不高兴!”
霍婶是个乡野村妇,没有太大的见识,她只想多打听打听自家男人的下落。
霍令甲不似二弟般使用蛮力,他柔声细语:“柔妹子,你别跟小乙哥一般见识,你也别恼我娘,她是关心则乱。”
林柔也是个明理之人,别人好言好语,她神色也柔和下来:“你们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但你们的怀疑实在多余。”
她发问:“你们觉得霍叔打猎如何?”
霍小乙抢答:“自然神勇无比,十里八乡出了名的好猎手!他自上山就保持警觉,耐力持久!”
“与我相比呢?”
“哼,就你?一个丫头片子,给我爹提鞋跟都不配!”
林柔笑着点了点头,又抛了一个问题:“那在雪山之上,是独自一人存活的几率大,还是结伴而行的几率更大些?”
“那自然是结伴同行!”
几个问题下来,霍令甲醍醐灌顶,林柔这是在帮他们分析。
一个稚嫩的小姑娘如何斗得过警惕心十足的老猎户?
本着利益最大化的原则,若是林柔真碰到了霍叔,抱紧大腿还来不及呢!
或许他们真的想错了?
霍令甲双手抱拳:“给林叔林婶添麻烦了,我们就不叨扰了。”
然后搀扶着霍婶,准备离去。
“等等!”
林柔突然喊住了他们。
“霍叔哪日上的山?几日未归?村子里的人可都问过了?”
“四日前上山,至今未归,我们已经把这两天上过山的叔叔、大伯问了个遍,都说没有看到家父。”
“霍叔在山上最长待过多久?山上可有临时暂住的小屋?你们可有找过?”
“我爹最长待过五日,为了蹲一头梅花鹿,昨个儿我跟二弟带了猎犬上山,还是杳无音讯。
不过……我们已经跟街坊邻居说好了,明日再上山帮忙找找。”
林柔宽慰霍婶,霍叔有雪山生存的能力,没准是想给家里多打些猎物。
顿了顿又说:“明日我也要上山打猎,或许可以略尽薄力。”
多打些猎,才能多卖银子!
她今天算是见识到,银子太不经花了!
顺便帮忙用无人机搜索下,总比他们大海捞针好些。
霍令甲没想到林柔愿意帮忙,脸上有些发烫。
一听林柔要上山打猎,看热闹的村民顿时炸开了锅。
“听到没?柔丫头又要打猎,她也不怕露馅儿?”
“这么好看的戏可不能错过,赶明儿我也上山!”
“就是!咱们也跟着去!听说霍家找人帮忙,许人家分野鸡肉呢!”
“那我也去报名!”
霍令甲、霍小乙也没有想到,帮找人的队伍愣是从五人扩到了二十人!
一阵肉疼!
翌日,天刚蒙蒙亮。
找人的队伍就集结到了林青山家门口,有拿鱼叉的,有拿镰刀的,还有拎着铁锹的。
霍令甲、霍小乙都背着弓箭,腰上别着弩,手里牵着猎犬,还带了些治跌打损伤的狗皮膏药。
钱桂花早就给林柔烙了几张发面饼,用刀切开饼皮,把剁碎的狼肉沫塞了进入,又浇了一大勺浓郁的汤汁。
用竹节做的水罐里装满了滚烫的热水。
“冷的时候喝一口,暖暖身子。”
钱桂花叨念着,又给林柔换了一套棉衣。
“时间太赶了,针脚有些大,闺女先凑合着穿,等娘再给你做新衣。”
看着钱桂花挂着两个熊猫眼,手指上还有细小的针孔。
林柔就知道,她肯定是熬了个通宵,才勉强把棉衣赶制出来。
心底有些别样的涟漪荡开,久久不能平静。
不等钱桂花说担心的话,林柔上前给她了一个大大的拥抱:“放心吧娘,我会平安回来的!还要给你们换换口味!”
林青山帮她把皮箭袋背在身上,又装了几个捕兽夹,依依不舍看着闺女出了门。
就她一个女孩子,实在是放心不下啊!
林柔临出门叮嘱二弟,还里正牛车的时候记得把猪蹄还有租子带过去。
而后,二十几人浩浩汤汤进了山。
村民们故意走在林柔后面,想看她出笑话。
林柔也不介意,做了一个跟上的动作:“跟好了!否则我可保证不了大家的安全。”
早在进山前,林柔就召唤出了无人机去前方探路,根据实时传回的画面走,自然安全的很。
霍小乙不屑地冷哼了一声,继续让猎犬搜寻。
“快看,有野兔!”
“真的有兔子!怎么之前上山就没有发现!”
“千万不要让它跑了!”
正当村民兴奋不已的时候,一支穿云箭率先射出,兔子随声而倒,挣扎几下,就一命呜呼了。
顺着箭的方向看过去,林柔潇洒收弓,干净利落!
村民们直接看呆:“她还真有两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