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丫苍凌舟是小说《命中带煞的玄学小奶团今年五岁了》的角色人物,是由作者端木摇88写的一款古言脑洞类小说。目前小说连载中,以下是小说《命中带煞的玄学小奶团今年五岁了》的章节内容
大周国,宁远侯府。
寂静的内苑突然爆出一道暴怒的喝声。
“过来!”
宁远侯思天磊的面庞缭绕着戾气,瞪着对面那个瘦小孱弱的小女孩。
小女孩的小身板一震,哆嗦着走过去,一双湿漉漉的鹿眼布满了畏惧。
一旁的五岁小姑娘思洛雪含泪抽噎道:“爹爹,妹妹和我同一天生辰,也想穿新衣裳,不是故意的……爹爹,也给妹妹买一身新衣裳好不好?”
地上,新衣裳剪得七零八落,珠翠头面摔坏了。
不是故意的!
这几个字直接把思天磊的怒火点炸了。
他温柔地宽慰雪儿两句,让她先去找哥哥们。
“爹爹,我没有碰过姐姐的东西……”小女孩丫丫委屈屈地解释,“我刚来,就看见姐姐的新衣裳和珠翠在地上……”
“逆女!”
话音未落,思天磊的大手就狠辣地呼在她的小脸蛋上。
她像一个被丢弃的馒头,轻飘飘地摔在地上。
额角磕破了,鲜血涌出来,流到面上。
格外的触目惊心。
思天磊看见幼女受伤流血,却无动于衷,没有半分疼惜。
“去祠堂跪着!今后若再这般恶毒,再针对你姐姐,我亲手打死你!”
他的语声充满了憎恨,眼神凌厉如刀,好似此时就要把她千刀万剐。
丫丫半天才缓过神,可是头晕目眩,根本起不来。
思天磊cb地把她拎起来,把她扔进祠堂。
还吩咐下人严加看守,不许她跑出来。
不知过了多久,丫丫冷得直发抖,想爬起来,可是头疼头晕,恶心想呕。
昏昏沉沉之际,她听见外面有脚步声。
厚重的大门开了,她看见四位哥哥如天神降临般走进来。
“大哥哥……我好难受……”
她嘶哑地叫,虚弱地伸手向大哥哥求救。
大公子思墨北面如寒铁地俯视她,好似在看街边的小乞儿。
“你非但不认错,还害得雪儿伤心欲绝,以至于发了高热,卧床不起。丫丫,你怎么还有脸叫我大哥哥?”
“我没有……”丫丫努力地抬起尖瘦的下巴,“二哥哥,你也不相信我吗?”
二公子思慎行毫不掩饰眼里的冰冷与厌恶,“思家没有人像你这般恶毒。”
丫丫:“……”
她早就知道,姐姐说什么,爹爹和哥哥们都会无条件地相信。
四公子思泽宇是个暴脾气,按着手骨用力地抬脚踢过去。
正中她的胸腹。
丫丫骨瘦如柴,这一脚直接踢爆她的脏腑。
她皱着小眉心蜷缩起来,脏腑的绞痛让她险些断了呼吸。
而四位兄长,依旧冷漠。
“你以为你装疼、装死,我就会原谅你吗?”
思泽宇cb地踹,好似要把一只没有生命的布偶踹成破烂。
三公子思明皓拉住他,“够了。若雪儿知道丫丫死了,会伤心的。”
思泽宇的最后一脚,直接把饱受创伤的小女孩踹飞到墙壁。
咔嚓!
骨头断裂的清脆声。
丫丫痛得快要厥过去,遍体的剧痛都及不上心里彻骨的痛。
思明皓走过去,两指轻触她的脖颈,“还有气。”
不多时,丫丫气息奄奄地睁开双目。
“大哥哥,为什么我不能跟姐姐一样……生辰那日穿漂亮的衣裳……”她每说一个字,就痛得快要死掉了,“为什么爹爹和哥哥们都喜欢姐姐……却那么讨厌我……”
她和姐姐是双生姐妹,却从来没有过过生辰,还被爹爹关在寝房,不许出来。
她只是个孩子,究竟做错了什么?
思泽宇的面上布满仇恨,“因为你不配!”
思墨北的双目变得猩红可怖,“若不是你,娘亲也不会产后血崩,撒手人寰!”
思泽宇咬牙切齿地怒吼:“你是命里带煞的灾星,害死了娘亲!”
丫丫:“……”
泪珠潸潸滚落。
泪眼朦胧里,哥哥们冷酷地离去。
原来,他们骂她是灾星,是因为她害死了娘亲。
丫丫昏昏沉沉地睡了三日。
“咻”的一声,昏暗的祠堂闪现一道耀眼的红光。
小女孩的身边多了一只迷你版小公鸡。
小公鸡咕咕咕地叫,用细嫩的鸡爪感应她的生命力。
雾草!只剩一口气吊着了。
这个面黄肌瘦的小可怜,瘦弱得只有三岁呀。
前世丫丫不管怎么努力都没有得到她在乎的家人的疼爱,年仅十岁就被虐得惨死。这一世,它绝不会让丫丫重蹈覆辙!
而今日是她重生的契机,只是可惜,丫丫自己不会有前世的记忆。
这样也好,那些痛苦的记忆不要也罢。
小公jb自己的爪子咬破,塞进她的嘴里,让她喝它的血。
很快,丫丫的眉心闪过一丝红芒。
红芒转瞬即逝。
如此,契约成功。
丫丫睁眼,茫然地看着幽暗阴冷的祠堂。
身上的剧痛消失了,她还觉得身上暖呼呼的,好舒服呢。
“小母鸡,你好可爱呀!你从哪里来的?”
她忍不住伸手摸摸它火红如烈焰的鸡毛,好柔软呀。
“老子是公的,不是母的!老子是小公鸡……”
小公鸡转念一想,不对呀!
它雄赳赳气昂昂地纠正她,“老子是火凤凰!”
丫丫又忍不住把它抄在怀里,小手又摸又揉。
“莫挨老子!”
小公鸡气急败坏地咕咕咕。
奋力地挣扎,极力想要挣脱人类幼崽的“禁锢”。
可是,这下修界跟凡间差不多,灵气稀薄,不仅压制了不少仙术、仙法,更把它绝美霸气的凤凰神姿压制成公鸡!
太气人了!
这时,前院传来喜乐声和欢声笑语。
丫丫想起来,今日是姐姐的生辰,也是她的生辰。
一瞬间,她眸里的光芒暗淡了。
小公鸡听见她肚子里的咕噜噜,“你再不吃饭就要变成饿死鬼,老子带你去扫荡山珍海味。”
前世的五岁生辰,小可怜被关在祠堂五日才放出去。
今世,它要带着小可怜闯出一条锦绣光明的花路!
……
今日的宁远侯府,鲜花着锦,喜气洋洋。
内苑,思洛雪在四位兄长的陪同下,与各家女眷、公子小姐吃喝闲聊。
她才五岁便是美人坯子,又知书识礼、聪慧可爱,得到不少贵夫人的夸赞。
甚至有贵夫人萌生为儿子预定她为儿媳妇的念头呢。
在众人的赞誉、围绕里,思洛雪年幼的心美滋滋的。
她感觉自己就是皇宫里千娇万宠的小公主呢。
爹爹说,皇宫里只有皇子没有公主,说不定再过不久,她就有机会得到陛下的青睐,成为陛下的义女,获封公主。
突然,思洛雪听见咕咕咕的叫声。
不少人都听见了鸡叫声,特么的刺耳。
一个面黄肌瘦、衣裳脏污的小姑娘,抱着一只小公鸡哒哒哒地走进来。
她的面上、身上有干涸的血迹,额角有伤口。
这番变故吸引了所有目光,也引起不少议论。
思家四兄弟面色微变。
祠堂有人看守,丫丫如何逃出来的?
还有,她明明受了重伤,为什么此时能跑能跳?
思洛雪腮边的微笑瞬间凝固了。
死丫头竟敢跑出祠堂,破坏她的生辰宴!
思洛雪拉拉大哥哥思墨北的广袂,把善良伪装得无懈可击,“大哥哥,今日也是妹妹的生辰,就让妹妹跟我们一起玩吧。”
声音很低,贵客们都没听见。
却极大地刺激了思墨北。
今日不仅是妹妹们的生辰,也是娘亲的忌日!
他阴沉着脸走过去,抓住丫丫一捏就会断的胳膊,试图把她带出去。
奇怪的是,竟然拉不动她!
小公鸡嘚瑟嚣张地咕咕咕:“跟老子比力气?你确定不是自掘坟墓埋自己?”
自然,只有丫丫能听明白它的咕言咕语。
“丫丫,滚回祠堂。”思墨北压低声音,一字一顿道。
“我饿了。”
丫丫看见圆桌上的吃食,两眼放光,径自走过去,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一只手不够,两只手配合,旁若无人地吃吃吃,腮帮子鼓鼓囊囊,像一只可爱到爆的小仓鼠。
小公鸡跳到桌上帮忙,把中间的瓷碟扒拉到边沿,方便丫丫拿到。
咕咕咕:“慢点吃。谁敢阻止你,老子就把他的头变鸡窝!”
丫丫点头如捣蒜,“谢谢你。”
思洛雪:“……”
兄弟四人:“…………”
好好的宴案,被一只小公鸡和丫丫搅得乱七八糟,离了个大谱!
思泽宇十二岁,是京城街头无人不晓的混世魔王。
他气急败坏地怒指小公鸡,“畜生!我弄死你!”
“老子一嘴叼了你的小公鸡,让你断子绝孙!”
小公鸡引颈咕咕咕,挑衅地拍拍翅膀。
思泽宇气炸了,火冒三丈地去抓小公鸡。
小公鸡故意在他以为即将得逞的时刻,咻地飞走了。
又出其不意地从斜后侧逼近,侵袭他的天灵盖。
鸡爪子战术性地扒拉,战略性地糟蹋。
思泽宇暴跳如雷,狂躁地伸手去抓。
眨眼间的功夫,他乌黑亮丽的头发变成乱糟糟的鸡窝。
思家四公子和迷你小公鸡激情四射的大战,堪称年度最佳笑点。
惹得众贵宾爆笑如雷。
思洛雪却气哭了,泪水在她的眼里打转,不过没流露出半分不满和恨意。
风光锦绣的生辰宴就此毁了!
丫丫该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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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慎行看见雪儿的眼睛红红的,心一抽一抽地疼,“雪儿不哭。”
思洛雪的眼睫凝着委屈的泪珠,嘶哑道:“妹妹一定是饿极了才会跑出来,二哥哥你不要责怪妹妹。”
他怜爱地摸摸她的小脑袋。
雪儿乖巧善良,总是为丫丫着想,让人心疼极了。
而此时,丫丫已经转移阵地,到另一桌扫荡美食。
思慎行几乎是粗暴地把丫丫拉到一旁,眼神冰冷如戳人的刀子。
“丫丫你快回去,我派人送去吃食。”
“我吃饱了。”
丫丫乌溜溜的瞳眸扑闪着,转向那些围观的看客,“各位夫人,今日是姐姐的生辰,也是我的生辰。我在祠堂跪了三日,实在太饿了,这才像饿死鬼。”
思慎行:“……”
众多贵夫人吃惊不小。
大小姐思洛雪穿着娇粉色新衣,梳着俏丽的双环髻,装扮得粉雕玉琢,雪白软糯,让人想用麻袋套回家。
这二小姐细胳膊小短腿,瘦小干瘪营养不良,孱弱得一阵大风都能把她刮跑。
不说根本瞧不出,她们是双生姐妹。
看来,世代簪缨宁远侯府的内宅,也是乌烟瘴气。
“让诸位夫人见笑了。”
思墨北抱拳施礼,面色铁青地去抱丫丫。
丫丫一步步后退,小脸布满了骇惧。
“大哥哥,我错了,我会乖。不要把我吊在柴房打屁屁,疼……”
她恐慌无助地恳求,眉目水濛濛。
贵客们不敢置信,名动京城的新科文武双料状元,炙手可热的名门公子思墨北,私下里竟然暴戾地虐打亲妹妹。
思墨北目色冷沉,迫出一丝戾气。
想解释一番,却也知道,这种情况下越描越黑。
苛待幺女,加上虐打,宁远侯府的百年清誉不但毁了,而且会沦为全京城拿捏、攻讦的对象,他们思家在朝廷就少了几分底气。
思洛雪优雅地走过去,温柔地安慰她。
“妹妹不要害怕,你没做错事,大哥哥就不会责罚你。”
“爹爹让你跪祠堂,不是要罚你,而是要教导你,要你改掉骄纵蛮横欺负人的坏习惯……”
思洛雪阴沉地想,绝不能让丫丫胡说八道,赢取这些贵夫人的同情。
丫丫软萌的瞳眸噙着委屈无辜的泪水,可怜兮兮地说道——
“姐姐,每年今日,我也想跟你一起过生辰,穿好看的新衣裳,吃没臭味的饭食。我实在太饿了,这才偷跑出来,爹爹会不会像上次那样用柳条抽我?”
“姐姐,爹爹和哥哥们那么喜欢你,你教教我应该怎么做,好不好?”
思洛雪:“……”
兄弟四人:“…………”
在场的贵夫人们闻之心酸落泪。
小姑娘才五岁,吃不饱穿不暖,还要遭受至亲的虐打,太让人心疼了。
而万千宠爱的思大小姐,看着就是一副伪善的嘴脸。
小公鸡丝滑地飞回来,稳稳地落在丫丫的小肩膀。
重活一世的丫丫,终于长了一张能言善怼的小嘴。
无师自通茶艺和白莲术,把小白花思洛雪的伪善面目扒下来!
思泽宇追小公鸡追得快要原地心梗了,嘶哑的声音几乎劈叉。
“有种……你不要飞!”
小公鸡骄傲霸气地引颈长咕,懒得搭理这个傻X。
事不宜迟,思墨北火速地抱起丫丫,把她关进祠堂!
雪儿的生辰宴,绝不能毁了!
……
“我打听到了,宁远侯把思洛雪宠成掌上明珠,对幺女不是责骂就是虐打。一母同胞的双生姐妹,为什么有此天渊之别?”
“宁远侯府是百年军侯世家,我看呐,这一家人子都是祖传的心狠手辣。”
“当今圣上不理朝政,但是摄政王看重声誉、家风。倘若摄政王听闻此事,宁远侯怕是要夹着尾巴扶着官帽了。”
思天磊本是在前院跟同僚高谈阔论。
他来内苑看看宝贝女儿,没想到听见几位贵夫人刺耳的议论。
顷刻间,他的面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朝野上下,全京城,都会知道他苛待、虐打幺女!
他的名声彻底毁了,思家的百年清誉也毁于一旦。
王奶娘没说错,这个孽障命里带煞,会克死他,还会克得思家穷困潦倒,甚至是家破人亡!
这时,曹管家形容慌张地过来。
“老爷,大小姐出事了。”
曹管家忧心如焚地汇报了不久前在花苑发生的事。
太尉府嫡长女杨疏桐在花苑玩耍,摔跤撞到一块大石头,后脑流血,昏迷了。
林尚书的四岁小公子看见,雪儿与杨疏桐发生争执,把对方推倒,致其受伤。
“杨太尉最是疼爱这个嫡孙女,一怒之下拘了大小姐,言称必须给杨家一个交代。”曹管家道。
“雪儿一向乖巧善良,怎么可能推人?”思天磊的周身燃起暴怒的火焰,“杨太尉那老匹夫有什么资格拘我的雪儿?对了,雪儿可有受到伤害?可有受惊?”
“老爷放心,四位公子都陪着大小姐。”曹管家忧愁道,“不过,林尚书府的小公子的确看见大小姐推人。所有人都相信他的话。”
思天磊攥紧拳头,手骨啪啪地响。
雪儿年幼,绝不能背负推人、致人受伤的罪名!
这会影响她的一生!
曹管家想起二小姐大闹内苑一事,详略得当地汇报了这件事。
“什么?!”
思天磊怒得目眦欲裂,恨不得立刻把那死丫头吊起来狠狠地抽。
既然如此,那就休怪他狠心!
他吩咐曹管家:“我跟杨太尉谈谈,你即刻把丫丫带过来。”
只要林家小公子改口供,这件事就还有逆转局面的余地。
老大老二主意多,必定有办法哄得林家小公子改口供。
曹管家步履匆匆地去了。
思天磊来到客房,先是关切地询问了杨疏桐的伤势,接着交代老大、老二几句,然后跟杨太尉谈话。
杨疏桐后脑的伤口不深,颅内也没淤血。
奇怪的是,她没有苏醒的迹象。
老三思明皓十四岁,跟随白神医学医五年,得到白神医的真传,回京半年便拥有“小神医”的美誉,备受勋贵豪族的追捧,就连陛下也传召他进宫诊治过。
他给杨疏桐施针,白神医的绝技“阴阳十三针”都施展了,伤患依然昏迷。
这还是他头一遭无计可施。
不多时,曹管家带着丫丫到了。
此前丫丫被思墨北带回祠堂关起来,看见曹管家来了,她满心欢喜,以为爹爹终于改变主意,要为她庆生,送她礼物呢。
“管家伯伯,爹爹在哪里?”
她奶声奶气地问。
小公鸡扫一眼,就觉得很不对劲。
这时,思洛雪在思泽宇的陪同下走过来,哭得眼眸红肿,跟鱼泡似的。
“妹妹,我没推人,不能替你背锅……你做过的事,要自己承担后果……”
一脸懵的丫丫:“……”
思洛雪见丫丫傻不愣登的,以为即将成功甩锅,便再接再厉。
“妹妹,虽然你还小,但做错了就要认错哦。”
“只要你诚心地认错,爹爹会原谅你,杨爷爷也不会追究你的过错。”
思洛雪握住丫丫的小手,温柔善良地规劝。
小公鸡气得娇嫩的鸡爪险些一个反手,把这朵小白花薅秃了。
“丫丫,你没做过,不能当背锅侠。”
它着急地咕咕咕,爪子挠着丫丫的手臂,“你长嘴了,喷死小白花!”
不少贵客往内苑琼庭涌来,议论声渐渐鼎沸。
思天磊和杨太尉走过来,正好看见思洛雪和丫丫对质。
“杨太尉,这位便是本侯方才说的幺女,丫丫。”思天磊痛心疾首道,“本侯教女无方,养了这么个骄横野蛮的孽障,家门不幸呐。”
“是吗?”杨太尉怒哼,并不相信他在书房说的一箩筐话。
这边,丫丫把手抽出来,软糯的小奶音很坚定,“姐姐,我被大哥哥关在祠堂,没见过任何人,也没做过推人的事。”
思洛雪没想到她会撇得一干二净,但也不慌不忙,语重心长道:“娘亲在天上看着我们呢,不能说谎哦,不然娘亲不会原谅你。”
丫丫最在意的就是娘亲。
只要搬出娘亲,她一定不敢胡说八道。
丫丫纠结地咬唇,迟疑了。
娘亲……
这时,思墨北和林尚书从人群里挤过来。
林尚书拱手道:“杨太尉,犬子年幼,从未见过那等场面,受惊不小,拙荆先带他回府了。不过,犬子明明白白跟我说,不是思家大小姐推人。”
“哦?之前令郎言之凿凿说是思家大小姐推了我家桐儿。”杨太尉铁血般的虎目眯起来。
“犬子看见令孙摔倒流血,很害怕,加上杨太尉关心则乱,逼问犬子,如此,犬子过于紧张导致记忆出了差错。”林尚书不紧不慢地解释,“犬子的无心之失给您造成了困扰,林某深表歉意。”
思慎行带着一个仆人过来,仆人是花苑侍弄花草的匠人。
仆人作证,他看见大小姐、二小姐和杨家小姐在一起。
不知怎么回事,三人起了争执,二小姐推了杨家小姐,杨家小姐就摔倒了。
丫丫听明白了。
爹爹找这么多人一起诬蔑她,这锅她非背不可了?
小公鸡暴躁地咕咕咕,“颠倒是非!狼狈为奸!”
思天磊陡然怒喝:“孽障!还不跪下认错?!”
思墨北蹲下来,在她耳边冷酷道:“丫丫,若你不认错,便不再是我们思家的孩儿!”
“杨爷爷,妹妹知错了。”
思洛雪落落大方地面对杨太尉,颇有名门闺秀的风范,“我和妹妹一起向您磕头认错,您和蔼可亲、宽宏大量,一定会原谅妹妹,是不是?”
她的心里藏着阴毒的想法——
这一次,丫丫百口莫辩了吧!
小公鸡快气炸了,苦口婆心地教唆,哦不对,叮嘱:“丫丫,不能屈服!”
若屈服了,就走前世的阴间路了!
杨太尉郑重地问丫丫:“丫丫,真的是你推了我家桐儿吗?”
丫丫眨巴着眼,坚定而无辜,“杨爷爷,我不认识你的孙女,也没见过她。”
“可是,我觉得你在说谎。”
“小孩子说谎,会长出小狗狗的尾巴。”
杨太尉开怀地笑起来。
思天磊担心有变数,扬手便要打过去,被杨太尉强硬地拦住了。
丫丫险些被揍,瘪着小嘴委屈屈道:“爹爹,你讨厌丫丫也就罢了,可是爹爹为什么总是把丫丫没做过的事,推在丫丫身上?”
“姐姐是孩子,我也是个孩子呀。”
“在爹爹的心里,姐姐如珠如宝,丫丫是狗尾巴草。一根草就活该没娘疼,没爹爱,哥哥也不理睬吗?”
凄凉的小奶音带着嘶哑的哭腔,让人动容。
思天磊:“……”
思墨北等兄弟:“…………”
众贵宾窃窃私语。
“品!你细品!”
“我估摸着真相是,大女儿推了人,宁远侯把幺女拎出来顶包,保下大女儿。”
“都是亲闺女,何至于偏心至此?”
思天磊额角的青筋暴跳起来,极力压下翻腾的怒气。
他拱手道:“让诸位见笑了。小女自出娘胎便是命里带煞的祸害,即便我从严教导,但她屡教不改,轻则谎言连篇,重则骄横打人。”
“诸位,千万不要相信二妹的狡诈之言。”思墨北冷沉道,“小妹自小就妒忌雪儿妹妹,不是针对雪儿妹妹,便是暗害她,父亲这才严惩二妹。”
“我可以作证!”思泽宇同仇敌忾道。
丫丫:“……”
哥哥们呵护姐姐,对她的诬蔑与攻击,她早已习惯。
然而,幼小的童心,渐渐的,寒了。
思天磊摆出大义灭亲的态度,“杨太尉,小女犯错,本侯自当严惩。若你想亲自惩戒小女,尽管带她回府管教,本侯不会说半个字。”
小公鸡悲愤地仰天长咕:“老子炸了炸了炸了!”
“丫丫,受伤的小姑娘知道推她的人是谁,她不会指证你的。”
丫丫眼睛一亮,“杨爷爷,杨姐姐在哪里?我可以见杨姐姐吗?”
思明皓从客房出来,语声冰冷如寒冬刮脸的凛风,“你已经把她害得昏迷不醒,还敢见她?”
思泽宇怒气腾腾道:“你是不是盘算着杀死她,她就无法醒来指证你?”
她难过得呼吸几乎停滞了,双目泪光闪闪,“我没有。”
杨太尉忧心忡忡地问孙女是否醒了,思明皓摇头,详细解释了。
于是,杨太尉派人去请宫里的太医,多请几个过来。
“不就是救个昏迷的小屁孩吗?老子表演奇迹的时刻到了!”
小公鸡骄傲地昂起鸡头,教丫丫说几句话。
只有救醒杨疏桐,她才能洗脱冤屈。
丫丫对杨太尉道:“杨爷爷,我有办法救醒杨姐姐……”
思天磊怒斥:“孽障!你还想害人不成?”
她被他吼得一颤,瑟缩着道:“若杨姐姐醒不来……我就给杨姐姐偿命。”
“杨太尉,丫丫是个乳臭未干的孩童,目不识丁,请勿相信她的信口雌黄。”
思明皓少年老成,待人接触疏离淡漠,却也妥帖。
杨太尉自然偏向于小神医的话。
可是,看着丫丫清澈童真的眼眸,他没来由地想试试。
众人移步客房,把房间挤了个水泄不通。
七岁半的杨疏桐躺在床榻,后脑的伤口已经包扎好了。
因为昏迷了半个多时辰,她的小脸不仅没有血色,还泛着淡淡的乌青色。
思明皓给她把脉,面色越发的沉重。
“桐儿如何了?”杨太尉苍老的面庞布满了担忧、焦虑与疼惜。
“令孙的脉象比之前差了些。”
思明皓没敢说,脉象时有时无,只怕熬不过今夜。
杨疏桐的伤势明明不严重,怎么就突然恶化,而且危在旦夕?
杨太尉好似被打了一记闷棍,险些摔了。
他想起丫丫,把站在床尾的丫丫拉过来。
思天磊阴沉地眯眼,抓住她的小胳膊,把她拉到自己这边,“杨太尉,小女只会害了令孙……”
丫丫面黄肌瘦,被他这么一拉,险些摔了。
杨太尉强硬地把她抢过来,面对丫丫却格外的慈祥,“丫丫你看看,我家桐儿为何还不醒?”
她乖巧地点头。
它抱在怀里的小公鸡,只看一眼便知道缘故。
“一只丑出翔的臭东西,竟敢在老子面前猖狂?!”
它的咕言咕语,只有丫丫听得懂。
她摸摸狂霸一世的鸡头,奶叽叽地问:“我要怎么做呢?”
杨太尉:“……”
思明皓等父子:“…………”
她这是问小公鸡,还是问他们?
那日老四揍她,把她的脑袋踢坏了?
思洛雪的眼眸闪过一丝阴毒,声音却装得甜软,“杨爷爷,我想起来有一回,仆人的孩儿病了,上吐下泻,孱弱不堪,妹妹不知从哪里拔来的草,喂给那孩儿吃,那孩儿再也没醒来。”
杨疏桐绝不能醒来!
否则,所有人都会知道她推人。
思天磊附和道:“杨太尉,确有此事。”
只要能保护雪儿不受到任何伤害、指摘,他愿意付出一切。
事不宜迟,小公鸡细嫩的爪子在丫丫的手指一戳,指腹立马冒出血珠。
她她伸出小手,用鲜血在杨疏桐的额头画上一横,再一撇。
小公鸡怎么说,她就怎么画。
思明皓粗暴地把她拽过来,疾言厉色地喝问:“你干什么?”
“画血符呀。”丫丫把小公鸡说的话,原封不动地说出来。
“胡闹!”他朝杨太尉诚恳道,“杨太尉,她这怪力乱神之举定会害了令孙。”
“这……”杨太尉犹豫了。
“杨爷爷,杨姐姐醒了就能帮我作证,我怎么会害她呢?”她天真地歪着小脑袋。
杨太尉摸摸她的小脑袋瓜,“好,我相信你。”
丫丫继续,在杨疏桐的额头画了潦草的几笔,接着是脸颊。
思天磊简直没眼看,“乱七八糟鬼画符!”
兄弟四人和众贵宾也都是这么想的。
京城有几位道行高深的天师,那精妙的符箓灵验得很,几千两一张呢。
这小屁孩随便画几笔,就是画符?
脑袋都笑掉了好伐?!
小公鸡说可以了,丫丫便宣布:“画好了。”
杨太尉看着孙女的脸蛋布满了横七竖八的血痕,一言难尽。
思洛雪奶甜地问:“妹妹,为什么杨姐姐还没醒?”
“你不要打扰我呀。”丫丫悄咪咪地问小公鸡,“接下来我怎么做?”
“把老子放在她的胸口。”小公鸡咕咕咕。
它还没正经地教,小可怜怎么可能画出真正的血符?
再说,以她凡人的资质,练灵气画符要先画个几百张,才有可能画出一张灵验的符箓。
丫丫无条件照做,又被思明皓阻止了。
他气急败坏地去抓小公鸡,小公鸡滋溜一下就躲开了,在杨疏桐的额头蹦跶。
杨太尉气得险些心梗去世。
思天磊面色铁青,“畜生!”
小公鸡对着杨疏桐的头脑狂霸凛凛地咕咕咕:“臭东西,你丑到老子了!再不滚出来,老子让你灰飞烟灭!”
某只奇形怪状的臭东西,躲在杨疏桐的脑袋里啃噬她的精元,抬头一看,吓得灵体快爆裂了。
咻!
邪祟跑得无影无踪。
丫丫看见一团灵体冒着黑色泡泡,惊异地眨巴着眼,“你这么丑,把我家的花花草草都丑哭了。”
逃到门边的邪祟:你礼貌吗?
小公鸡蹦跳着回到丫丫的怀里,嘚瑟地求表扬。
她爱不释手地摸摸它火红如烈焰的鸡毛,“你最厉害了!”
思天磊感觉受到了极大的羞辱,阴郁道:“把这只畜生捏死!”
“桐儿,你醒了,太好了!”
杨太尉欢喜地坐在床边,把杨疏桐搀扶起来。
思家人面面相觑,一脸的不可思议。
思洛雪愤恨地撅着小嘴。
丫丫怎么可能救醒杨疏桐?
“杨姐姐,你还记得是谁推你、害你摔倒的吗?”丫丫奶声奶气地问。
“杨姐姐,我没有推你。推你的人是妹妹,你一定要想清楚哦。”思洛雪眨眼提醒,好似在威胁。
杨疏桐面上的乌青色褪了,但人还虚弱着。
她看看思洛雪,又看看丫丫,眼眸蓦然清亮。
杨太尉轻拍宝贝孙女的肩头,温柔又不失威怒地说道:“桐儿你不要怕,谁把你害成这样的,大声说出来,爷爷为你讨回公道!”
思洛雪盯着杨疏桐,阴私私的眼神好似在说:
若你敢指证我,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思家所有人都提着心肝,紧张得快无法呼吸了。
除了光明磊落的丫丫!
杨疏桐出身将门,没有半分惧怕,伸手指向思洛雪,“是她!”
思家人:“!!!”
众贵宾:“!!!!!”
还真是“温婉善良、落落大方”的思洛雪!
丫丫笑得眉眼弯弯,“杨姐姐,谢谢你还我清白。”
杨太尉怒哼:“堂堂宁远侯,竟然做出用幺女顶包替罪、知法犯法的事!思家祖坟的棺材板怕是压不住了!”
她懵懂天真地睁大瞳眸,“杨爷爷,这就是传说中的诈尸吗?”
他摸摸小女孩的脑袋瓜子,赞许地笑,“丫丫真聪明。”
思天磊气得牙槽快咬碎了。
思洛雪听着周围那些羞辱、刻薄的议论,好似溺了水,快窒息了。
“杨爷爷有所不知,我去花苑摘花,杨姐姐跟随我到花苑,骂我虚伪,抢了爹爹哥哥们的疼爱……”她的眼圈红红的,委屈得好似遭受了天大的误解与欺负。
“你不是虚伪是什么……我还骂你跟花苑里的小白花一样……就喜欢装腔作势。”杨疏桐气息不畅,但毫不掩饰鄙夷与气愤,“爷爷说要敢做敢认、勇于承担后果……你都不敢承认推我,就是虚伪……”
思洛雪粉嫩的小脸蛋一阵青一阵白,低着头直掉泪。
她这副备受欺辱的小可怜样儿,把思家父子心疼坏了。
思天磊痛定思痛,知道这件丑事再也无法遮掩了。
他带着思洛雪诚恳地认错,祈求杨太尉的原谅。
杨太尉并不是得理不饶人的人,见他们道歉颇有诚意,便罢了。
“看在丫丫救醒桐儿的份上,我不予计较。宁远侯,你们一家子欺负一个孤弱稚子,不嫌脸面太难看吗?”
临走之际,他在思天磊的侧腰精准地“插”了一刀。
不少贵宾都摇着头走了。
生辰宴就此不欢而散。
思天磊送走贵宾,火冒三丈地赶到后苑。
“逆女!”
他暴怒地掐住丫丫幼嫩的脖子,轻而易举地把她举到半空。
丫丫惊骇得脑子发懵,呼吸骤然被掐断,本能地蹬腿挣扎。
“不要,疼……”
王奶娘赶来,苦口婆心地劝道:“侯爷,二小姐到底是夫人怀胎十月好不容易生下来的孩儿,您好歹看在夫人的面上,饶恕二小姐这一回。”
提起侯夫人,思天磊更受刺激,大手更用力了。
“侯爷,当年夫人到天宁寺上香还愿,意外在寺里胎动生产,是与佛家有缘。”王奶娘焦急道,心里却布满了阴毒,“大小姐出世后,夫人发现腹中还有二小姐,拼了命也要把二小姐生出来。即便产后虚弱、血崩去了,夫人也要二小姐好好地活着……”
“正因为这孽障是个意外,夫人才会撒手离去!”思天磊的眼里喷出怒火,好似要把丫丫吞噬了,“若不是她还有一点利用价值,我早就杀了她!”
宫里的太医,京城的名医,都诊断夫人怀了一胎。
而且丫丫出世时,浑身是血,血光大盛。
她不是灾星是什么?
丫丫听不清他说了什么,耳朵嗡嗡地响。
忽然,她听见小公鸡的声音。
“小可怜,不想死就照着老子的话做。”
“收敛心神,放空身心。”
“把所有力气凝聚于手,你感觉有一股神奇的灵气在手心。对,把手抬起来,朝着他的脸庞打去。”
小公鸡紧急地咕咕咕。
丫丫挥起小粉拳,软软地击向思天磊的脸庞中庭。
他根本没有把她的举动放在心上,当她挠痒都是抬举。
然而!
当小粉拳砸在鼻子上,他似乎听见鼻骨断裂的声音。
思天磊松开她,本能地摸疼痛的鼻子。
死丫头怎么可能有力气打断他的鼻骨?!
丫丫摔在地上,难受地咳嗽起来,小脸蛋涨得红彤彤的。
小公鸡骄傲地咕咕咕:“丫丫棒棒哒!”
小可怜一教就会,这绝佳的天赋在前世真是浪费了。
思天磊的周身笼罩着阴鸷的杀气,狂怒地攫住她,要把她吊起来抽打。
“孽障!留着你就是祸害,你迟早要克死我,害死全家人!”
“爹爹,你真的要杀我吗?”
丫丫的水瞳泛着伤心、绝望的泪光。
她不祈求爹爹、哥哥的疼爱,只求不要憎恨她。
这么简单的愿望,却永远无法实现。
突然,她轻盈地弹跳起来。
暴戾的思天磊惊呆了——
孱弱纤细的小豆芽,轻轻一捏就碎了,没料到蹦起来有如此大的爆发力。
丫丫按照小公鸡教的法诀,拼了力气踹出小短腿。
正中他的胸口!
咻!
宁远侯在半空飞出一条优雅完美的抛物线。
思墨北等四兄弟刚到,正好瞧见某物被踹飞的全过程。
他们齐刷刷地转头,目光追随而去。
自挂东南枝的是什么品种?
好像不是丫丫,是父亲!
小公鸡过分娇小的身板冷不丁地晃了晃。
心慌气短,被抽走一半灵力的虚弱感觉。
难不成,小可怜如此牛批是因为抽走了他的灵力?!
思墨北、思明皓和思泽宇心慌意乱地去解救父亲。
思慎行冷酷的目光如鹰隼般可怖,“丫丫,谁教你打人的?”
“我不是故意的……爹爹要杀我……”
丫丫弱弱地辩解,下意识地转向小公鸡。
若她供出小公鸡,就是没义气。
而且,她不能让任何人抢走小公鸡。
思慎行循着她的目光看向小公鸡。
小豆丁似的小公鸡能飞能闹,但绝不可能教唆孩童打人。
更不可能把瘦弱的丫丫变成力大无穷的怪物!
思慎行面目寒沉,“还不说实话吗?”
丫丫泪雾濛濛地摇头,眼神无比地坚定。
“我只是轻轻地碰到爹爹,爹爹就飞出去了。”
“爹爹没吃饱饭,力气比小公鸡还不如。”
思慎行:“……”
小公鸡:“…………”
……
丫丫住的寝房清贫得根本不像主人的房间。
就连思洛雪的婢女的住处都不如。
丫丫歇了一会儿,口渴了,便去灶房取茶水,小公鸡不放心,跟着去。
回来的半途,思洛雪带着两个婆子走过来。
“妹妹,姐姐没照顾好你,是姐姐的错。”她热络地握住丫丫的小手,小脸蛋布满了真心实意,“今夜你就来我的凌霜苑住,从今往后,我们要一起吃一起住,还要一起上学堂。”
“不用了。”丫丫瞳眸一亮,不过转瞬间就暗淡如夜。
姐姐对她的好,都是裹着蜜糖的毒药。
指不定这次又憋着什么坏呢。
小公鸡惊奇地看见,小可怜的气运被思洛雪吸走了一丝!
有古怪!
“丫丫,跟她去凌霜苑,就能知道她的阴谋诡计。”
“好哒。”丫丫乖巧地答应,“姐姐,我只住一晚就可以了。”
“走吧。”
思洛雪欢喜地拉着她,眼梢凝着阴冷的恨意。
今夜,她要把这个蠢货赶出思家!
凌霜苑雕梁画栋,锦绣奢华堪比王府。
丫丫来过两次,今日第三次来,却有了截然不同的感受。
姐姐什么都不用做就拥有了一切。
而她,拼了所有力气才艰难地活下来。
思洛雪热情地招呼她。
“妹妹,这些糕点是我特意为你准备的,快吃吧。”
“衣橱里有几身新衣裳,都送给妹妹穿。”
“还有这些玩意儿,大多数是二哥哥搜罗来的,妹妹你可有瞧上眼的?”
她笑得跟棉花糖一样又白又甜,“妹妹,你为什么不说话?”
丫丫啃着糕点,不知为何,心间越来越冷,“谢谢姐姐。”
“妹妹你几日不曾沐浴了吧,稍后我让她们伺候你沐浴。”
思洛雪笑盈盈地张罗着。
丫丫吃饱了,去沐浴更衣。
思洛雪来到隔壁房间,精致的面目瞬间阴冷下来。
王奶娘阴沉地眯眼,“大小姐,奴婢办妥了,只欠东风。”
思洛雪冷笑,“那死丫头没起疑,蠢钝如猪。”
“二小姐出了娘胎便浑身是血,怎能跟大小姐相提并论?”王奶娘忧心忡忡道,“侯爷被二小姐克得受了重伤,下一个说不定便是大小姐。其实,今日大小姐声誉受损,备受议论和嘲笑,就是二小姐克着您。”
“奴婢担心,若二小姐再待在府里,大小姐会倒血霉,甚至会破坏您的美满姻缘。”王奶娘再下一剂猛药。
“她该死!”思洛雪切齿道,流露出不属于她这个年纪的狠毒。
小公鸡津津有味地啄着糕点,把她们的谈话听了个一清二楚。
思家真是养了一窝猪狗不如、狼狈为奸的畜生!
还有,小白花的寝房设了阴邪的九转星移阵。
这个阵法很霸道,把丫丫的气运夺过来,悉数变成小白花的气运。
丫丫原本气运中上乘,被夺之后便是疾厄缠身的倒霉鬼,没几年就会惨死。
小公鸡气愤得把一桌的糕点糟蹋成碎渣渣。
小白花年幼,不可能请高人布阵夺气运,应该是思天磊或者思墨北、思慎行做的。
夜深了,凌霜苑寂静如死。
思洛雪大方地把寝房让给丫丫,她自己则在隔壁厢房睡下。
小公鸡听到轻微的动静,纤细的鸡爪扒拉着丫丫的肩头。
丫丫揉着惺忪的睡眼,听见小公鸡焦急的声音:
“你再不起来,就要被害成孤魂野鬼啦!”
“小公鸡,姐姐要害我吗?”丫丫的瞳眸瞬间清亮起来。
“小白花纵火烧她住的厢房,再嫁祸给你。”小公鸡急躁地跳来跳去,“你打算怎么办?”
她猜到了姐姐的意图。
爹爹、哥哥们认定她要烧死姐姐,轻则把她赶出家门,重则当场打死她。
丫丫熟练地穿衣裳,跳下床,把小公鸡抄在怀里。
“姐姐舍不得烧她的寝房,我帮帮她呗。”
小公鸡听着这道软糯的小奶音,听出了心寒的感觉。
此时,外边响起惊慌的呼喊声、杂乱的脚步声。
火光把琼庭映照得亮如白昼。
不过,很快就控制了火势。
思天磊等父子急匆匆地赶来,对思洛雪嘘寒问暖。
丫丫拿着烛火,面无表情地扔到床榻,尔后离开寝房。
她和小公鸡找了个隐蔽的角落躲起来。
顷刻间,熊熊烈焰吞噬了奢华的寝房。
“孽障!孽障……”
思天磊悲愤地咆哮,身上疼痛加上怒火中烧,险些厥过去,“把那孽障抓过来!我要亲手掐死她!”
丫丫望着不远处的爹爹,小嘴倔强地翘着,闪着泪花的瞳眸冷冽如寒水。
小公鸡伤感不已,小可怜承受太多了,这回彻底寒了心。
思洛雪咳得脸颊发红,依然为妹妹求情。
“爹爹,妹妹只是一时糊涂,我会好好地跟妹妹说……再给妹妹一次机会吧……”
“丫丫先是打伤父亲,在纵火烧死你,冥顽不灵,心肠恶毒,绝不能姑息!”思墨北冷沉地攥紧拳头。
思慎行等三个兄弟都在想,妹妹差点被烧死,却还维护丫丫,太善良了。
此时,丫丫在小公鸡的帮助下,潜到别的院落,四处点火。
小公鸡施展了隐身术,府卫和下人找得到她就怪了。
不多时,宁远侯府陷入了火海。
连巡防营都惊动了。
思天磊等人心力交瘁地退到前庭,看见丫丫站在府门处。
“孽障!”
他怒火冲天地过去,周身缭绕骇人的杀气。
绝望的泪水从丫丫的小脸蛋滑落。
她泣不成声,沙哑地抽噎着:“你们都讨厌我、憎恨我,我走便是了。”
在他们惊诧的目光里,那瘦弱的小人儿迈着决绝的步子,走出大门。
思天磊惊怒交加,喷血昏厥。
思洛雪望着死丫头的身影在夜色里消失了,唇角勾起一丝阴毒的冷笑。
死丫头绝无可能再回侯府!
……
诡谲的夜。
寒寂的街。
丫丫抱着小公鸡不知道走了几条街,腿酸,身寒,最终在街边小食摊的桌板前坐下,好歹可以挡挡风。
夜里寒气刺骨,她冷得蜷缩着一团,时不时地抽搐着。
小公鸡心软地叹气,早知道纵火前顺手牵羊几样珠宝首饰。
“丫丫,跟着老子念法诀,就不冷了。”
“好呀。”
丫丫盘腿而坐,嘴里念着法诀,按照它说的双手画圈圈,挥一挥,手指再捻几下,屏息静气。
不知过了多久,她惊喜地发现,真的不冷了!
小公鸡从她的腿上飞到她的肩头,忽然看见一团黑色灵体咻地飘过去。
冒着黑色泡泡……
不就是啃噬杨疏桐的那只臭邪祟?
“丫丫,老子看见那只伤害杨疏桐的臭东西了,我们去揍它好不好?”它欢喜地咕咕咕。
“好呀!”丫丫莫名地兴奋起来。
杨姐姐还了她的清白,她要替杨姐姐教训那只丑坏蛋。
她立即爬起来,在小公鸡的指引下奔过去。
一条小巷里,清冷的月光把那团黑色灵体和雪衣少年映得阴森森。
奇形怪状的邪祟急速膨胀,把雪衣少年从头到脚包裹住。
雪衣少年好像失去了反抗的本能,一动不动的任由吞噬。
“臭东西,老子给你脸了是吧?”小公鸡霸气地咕。
“臭坏蛋,你膨胀得脸皮都掉了,还不快去臭水沟里找找?”丫丫看见丑坏蛋又在害人,生气气地叉腰。
那团邪祟:“???”
小巷里淡光惨白,夜风阴诡地刮过,格外的瘆人。
那团邪祟认出是那只身形娇小却自带强大威压的小公鸡,有点发怵。
不过,它刚吸了三个凡人的精元,道行提升不少,何须再怕?
倘若吸了小公鸡的道行,吃了它的妖丹,不就是大补吗?
想到此,邪祟发出阴戾的桀桀笑声。
“小奶包,小公鸡,你们越嚣张,我吃得越得劲。不要急,马上轮到你们。”
说着,那团黑色泡泡扭曲变异,更是丑得出类拔萃,见之毛骨悚然。
然而,丫丫没有半分惧怕,天真无邪地威胁:“你再不放开小哥哥,我会把你踹飞哦。”
小公鸡都懒得甩给它嫌弃的眼神,“乖乖地过来让老子蹂躏,老子可以让你舒服点。”
邪祟怒了,“让你们瞧瞧我的厉害!”
它丢开雪衣少年,发出刺耳的尖啸声,凶悍地攻袭而来。
雪衣少年瘫软在地上,那张精致瑰丽的容颜,惊艳了夜色流光。
小公鸡现场教学:“丫丫,快速躲避,念法诀!”
丫丫乖巧地点头,心随意动。
邪祟陡然袭出无数黏腻的泡泡,伴随着咕噜噜的恶心声音。
一旦被它们沾染上,便会快速侵入躯体,腐蚀脏腑。
她默念法诀,灵敏地避开密密麻麻的泡泡。
突然,她右脚点地,一跃而起。
小短腿朝那团邪祟用力地踹去。
邪祟没有防备,根本没想到会被软萌的小奶包踹到。
它重重地撞在墙上,又重重地弹到地上。
懵了个逼。
雪衣少年站起身,看见一只小奶包朝地面使劲地踩踩踩。
最后用两只脚丫一起蹦蹦蹦,可可爱爱。
刚才穷凶极恶的邪祟,此时软塌塌的,再也凶戾不起来。
“疼疼疼……再踩下去,我就变成酥脆的煎饼了……”
它惨兮兮地嚎哭。
这小奶包明明是病弱的人类幼崽,为什么变得这么牛批?
小公鸡摆着霸气凛然的胜者神姿,却忽然娇软无力地歪倒,一屁股坐在地面。
雾草!
老子的灵力又被丫丫抽走了一半!
咦,丫丫的小脚丫散发出淡淡的金光,还把邪祟数十年的道行吸了个干净。
难不成,她自动开启了抽取对方道行的特异术法?
这是天道宠儿才有的福利哇!
邪祟气息奄奄,娇弱地哭唧唧:“我的道行全没了……你这人类幼崽究竟是什么品种?”
“我叫丫丫,才不是什么品种。”丫丫又是一脚,踩出清脆的吧唧声。
“!!!”邪祟:今日出门没看黄历,草率了!
“小公鸡,它把我的脚弄脏了,要把它扔在臭水沟吗?”她歪着小脑袋问道。
“它害死不少人,必须把它人道毁灭。”
小公鸡伸出鸡爪,一道烈焰般的光芒把那坨黑色炼化了。
丫丫吃肉,它喝汤!
少年走过来,雪色广袂随风飘动。
“小姑娘,谢谢你救了我。”
这只小公鸡明明是咕咕声,可是他竟然听明白了它的意思。
更神奇的是,这小姑娘可以无障碍地跟小公鸡说话交流。
小公鸡仰着几乎不存在的鸡脖子看他,脖子好酸呀。
这个绝色少年十一二岁的光景,走路却自带两米八的气场,杀疯了!
丫丫看着他那张发着光的绝美脸庞,圆溜溜的瞳眸惊奇地扑闪着。
小哥哥好好看哦!
比哥哥们还要好看呢!
“小姑娘,夜深了,你为什么在街上?”雪衣少年语声清冷,却有点温柔,“我送你回家好不好?”
“我没有家了……”丫丫伤感地低垂了瞳眸。
爹爹要杀她,哥哥们憎恨她,她也不要他们了!
他蹲下来,轻轻握住她的小手,看见她的眼眸闪着可怜无助的泪光。
他从来不碰别人和任何脏物,也不许别人碰到他。
但此时,不知为什么,他看着小奶包落泪,心里难受,只想给她一点安慰。
“我带你回我的家,你愿意吗?”
“小哥哥,我愿意。”她欢喜地点头。
雪衣少年拉着她的小手走在长街,踏碎了全京城的月光。
丫丫时不时地抬头看他一眼,小哥哥的大手很暖和呢。
摄政王府前,徐管家和几个侍卫急得团团转。
倘若小世子有个什么万一,他们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当他们看见小世子安然无恙地回来,狂喜得就差痛哭流涕了。
倒也没忽略一件让他们惊掉下巴的事——
小世子从来不许别人碰触,竟然牵着一个面黄肌瘦的小姑娘!!!
徐管家惊疑地问:“这位是……”
“丫丫是我的救命恩人。”
雪衣少年是当朝摄政王唯一的嫡子,苍凌舟。
徐管家见小世子说得郑重,不敢怠慢,把丫丫照顾得十分周到。
在这陌生的环境,丫丫竟然睡了美美的一觉。
日上三竿,她茫然地看着雅致的寝房,一时之间忘了这是哪里。
小公鸡已经去灶房溜达了一圈,吃饱喝足才回来。
“丫丫,小世子拥有一双优越的大长腿,你要撒娇卖萌、死也不松手地抱大腿。”
“哦。”她摸着毛绒绒的鸡头,伤心不舍地问,“你是不是要离开我了?”
“怎么会?老子要带你飞,我们一起狼狈为奸斩妖除魔。”话虽如此,小公鸡极力想要摆脱她的魔爪。
丫丫索性把它禁锢在怀里,蹂躏蹂躏蹂躏!
它气急败坏地咕咕咕,“老子不是你的玩物!”
她咯咯地笑,“你是我的小伙伴呀。”
苍凌舟推门而入,看见一奶包一小鸡嬉笑玩闹,面无表情。
她转头看去,水汪汪的瞳眸眨巴眨巴。
松垮凌乱的小揪揪支棱起一小撮呆毛。
他的心肝好似受到了千万级别的暴击,小奶包呆萌又可爱。
“小哥哥。”
丫丫飞奔过去,甜软地叫着。
苍凌舟拉着她的小手手,“我带你去吃早膳。”
整个吃饭过程,丫丫觉得自己变成天底下最幸福的人。
不仅有很多从未见过的精致吃食,还有小哥哥陪着她。
“管家伯伯,我从未吃过这么多、这么美味的吃食,谢谢你。”
她的腮帮子一鼓一鼓的,口齿不清的小奶音把人萌化了。
徐管家看她吃得嘛嘛香就开心,“丫丫小姐你想吃什么,尽管跟我说。”
她不敢置信地点头,眼圈红红的。
“丫丫,怎么了?”苍凌舟眸色清凉,但语声温和。
“小哥哥,管家伯伯,你们对我太好了。”丫丫从椅子下来,有模有样地福身行礼,“吃饱了我帮你们洗碗洗衣裳,我还会擦洗……”
“你什么都不用做,安心住在这儿便是。”他把她拉过来,摸摸她的小脑袋。
“可是,我不能白吃白住。”
“你救了我的命,以后还要保护我,怎么是白吃白住呢?”苍凌舟捏捏她没多少肉的脸蛋,想着一定要把她养得白白胖胖。
丫丫感动得心里热乎乎的,不知道怎么说了。
小哥哥这么好,她一定要拼了命保护他!
徐管家倍感心酸,也不知这丫头吃了多少苦。
他准备了一小碟稻壳和小米,让小公鸡在一旁的地上啄着吃。
“小鸡啄米不可能发生在老子的身上!”小公鸡怒得炸了毛,“老子不是鸡,老子要吃肉!”
“小公鸡生气了吗?”他错愕地问。
“管家伯伯,我吃什么,小公鸡就吃什么。”丫丫心虚虚地恳求,“可以让小公鸡在我旁边吃吗?它很乖的,不会弄脏的。”
徐管家询问地看向小世子。
苍凌舟轻轻颔首。
小公鸡不是鸡,又是什么品种?
于是乎,徐管家把每道菜都夹一点放在瓷碟里,“伺候”小公鸡吃饭。
小公鸡炸起来的火红鸡毛,这才平顺下来。
“丫丫,别的小孩不是喜欢小白兔,就是喜欢小鸟,你为什么养小公鸡?”苍凌舟打趣地问。
“小公鸡会打架,而且抗揍。”丫丫软糯糯道,“若我快饿死了,可以炖鸡汤喝。”
小公鸡:“……”
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
苍凌舟年仅十二岁,却要替父王去官廨处理公务。
因为,摄政王陪着当今圣上去巡狩,太子监国,苍凌舟便接了父王的班,给太子殿下辅政。
离府之前,苍凌舟叮嘱徐管家三件事。
照顾好丫丫。
给丫丫采买衣物。
派人去查丫丫的家人。
徐管家恭敬道:“小世子放心,奴才定会办妥。”
不出一个时辰,苍凌舟便收到侍从传来的消息。
宁远侯苛待、虐打幺女,昨夜宁远侯府付之一炬,已经传遍了京城。
丫丫便是宁远侯的幺女。
她说她没有家了……
想必她是被宁远侯赶出家门的。
年幼的她到底承受了不少苦难?
苍凌舟捏着消息纸的手指根根分明,暴出青筋。
清冷的桃花眸流闪着阴寒的戾气。
……
丫丫吃得小肚子圆滚滚的,在花苑玩耍了半个时辰,这才回寝房。
小公鸡扭着迷你臀,煞有介事地走来走去,“丫丫,你知道气运是什么吗?”
她呆萌地摇头。
它解释了一通,“小白花把你的气运都夺走了,你才会这般倒霉。”
丫丫吃惊地睁圆眼眸。
难怪爹爹、哥哥们都厌憎她,还要杀她。
“我可以把我的气运夺回来吗?”
“只要你学会练气画符,就能夺回气运。”
小公鸡觉着,她拥有吸取妖邪精怪的道行这个碾压众生的金手指,还有驱邪诛妖的天赋,练气画符应该不难。
下修界浊气下沉,灵气稀薄,以至于妖邪横行、精怪作恶,她练就自保的本事,便能不再受人欺负。
丫丫跟徐管家要来黄色符纸、狼毫和朱砂,教学开始。
第一步是练气,身躯里积蓄了足够的灵气,再把灵气灌注于笔尖,才能画出灵符。
第二步便是画符。
丫丫遵照小公鸡的教学,盘膝而坐,双手掐诀,自然地垂放于腿上,身心放空,灵台清明,吸收天地灵气。
可是,方圆十里之内哪有半点灵气?
戾气、邪气等负能量的气倒是多如牛毛。
这时,丝丝缕缕的黑气从周遭飘进来。
小公鸡震惊地瞪大豆豆眼,黑气都被丫丫吸收了!
如此一来,她岂不是要变成魔修?
它赶忙打断她,“丫丫,这些黑气会把你变成坏人,不能吸收。”
丫丫懵懂地眨巴着眼,“那我吐出来吗?”
小公鸡伸出爪子探入她的丹田,咦?!
那些负能量的黑气没有半分魔性或煞性,变成了至纯至真的灵气。
她在极短的时间里就把那些黑气炼化成灵气了?
可是,至少是仙门中人才做得到呀。
这么说,丫丫是天赋逆天的天才!
接着,小公鸡教她画符。
丫丫坐得端正笔直,小手手握着朱笔。
“凝聚灵气,再把灵气灌注在笔尖。”小公鸡躺靠着糕点,尖嘴啄着雪玉糕,“若你的神识感受到笔尖灵动的触感,便是找到了画符的窍门。你练个几日,便能入门。”
“小公鸡,我的脑壳里好像有一支笔在写字呢。”她奶声奶气道。
“!!!”
小公鸡本是舒服慵懒地某某躺,闻言,它本能地弹跳起来。
还被雪玉糕的糕屑溅了一身。
“你都还没练习,怎么可能找得到窍门?”它震惊得咕咕咕都劈叉了。
“我是不是很厉害呢?”丫丫笑得眉目弯成了月牙儿,“我开始画符啦。”
小公鸡的心里有点不是滋味,教她画符和咒语。
想当年,它初学符术,练了三日摸到窍门,已经被称赞为天才了。
然后,它画符近百张,才画出第一张灵验的符箓。
丫丫是凡人之躯,不可能比它还要逆天呀!
丫丫一边念咒语,一边认真地描画。
虽然她的笔画不够流畅,有的还歪歪扭扭,但总体而言,还算有模有样。
“你画的是毛毛虫在爬,还是蚂蚁搬家?”它故意打击她。
“我再画一张。”她没有半分受伤,兴奋地画起来。
不多时,一张真言符大功告成。
小公鸡暗暗思忖——
笔画流畅,四方工整,结构匀称,品相着实不错。
“这样的符你先画个几十张,应该能画出一张灵验的。”
“哦。”丫丫没有骄傲,也没有气馁,干劲十足。
忽然,那张成品符飘飞起来,朱色笔墨散发出淡淡的金光。
小公鸡震惊得险些被嘴里的糕点呛死。
成品符散发出金光,就是一张灵气十足、功效显著的灵符呀!
不可能!
丫丫画的第二张符不可能是真正的灵符!
它需要静静!
丫丫画好第三张符,依然散发出金光。
小公鸡心塞得快要原地去世了,教她画别的灵符。
隐身符,疾飞符,洁净符,禁制符,三步符,反话符,驱邪符,化煞符,定魂符,千里符,雷轰符……
小公鸡每教一种新符,丫丫无不是一张搞定。
寝房里金光流转,璀璨耀眼。
“小公鸡,我画的符会自己飞,还会发光。”丫丫奶甜地笑,“我要给自己加鸡腿,哦,也给你加鸡腿。”
“这些符你再画一遍,要很熟练才行。”
它意兴阑珊地出去了。
它的骄傲被丫丫刺激到了,嘤嘤嘤~
算了!
化悲愤为食欲吧!
小公鸡刚到灶房,就看见几个下人凑在一起窃窃议论。
“小强哥也不见了,我好害怕。”
“前日午后我看见过他,此后就再没见过了。”
“半年前开始,咱们王府就隔三差五地有人无端端地消失,我算了算,至少有二十多人失踪了。他们肯定都死了。”
“别说了,我都不敢一个人睡了。”
“王爷和小世子怀疑是妖邪入宅作祟,也请了天师驱邪捉妖,可是消停了一个月,又开始了。”
“咱们千万不能落单,无论去哪里,都要两人一起。”
几个侍女越说越害怕,瑟瑟发抖地散了。
小公鸡的豆豆眼转了转,妖邪精怪多多益善,都将成为它进补的盘中餐。
不过,它在王府转悠了一圈,并没嗅到魑魅魍魉的味道。
它刚回到听雪苑,就看见小世子走进丫丫的寝房。
苍凌舟以为丫丫在午憩,放轻脚步。
却见丫丫倒趴在案上,鼻孔流出鼻血。
他惊骇地把她抱在怀里,一向不露喜怒的脸庞终于流露出一丝慌乱。
“丫丫,丫丫……”
她闭着双目,好似再也不会睁开了。
他怀里的小小人儿,小脸苍白得没有半分血色,纤细瘦弱,好似稍微用力就会碎成粉末,随风湮灭。
“徐管家,去请太医!”
苍凌舟朝外边声嘶力竭地喊。
徐管家伺候小世子多年,从未见过他这般失态过。
更从未见过他抱过任何人。
就连王爷想抱抱他,或是碰碰他的手臂,他都无一例外地避开。
而此时,小世子竟然紧紧地抱着丫丫小姐!
“小世子,太医很快就到,您把丫丫小姐放到床榻吧。”徐管家心惊肉跳地劝道。
“你去门口等太医。”苍凌舟的冷眸弥漫起猩红的水雾。
徐管家走到门口,鬼使神差地转身,震惊得险些断气了——
小世子用自己洁净的衣袂擦去丫丫小姐的鼻血!
但凡有人碰到小世子的衣角,小世子便会立刻脱下衣袍,丢掉!
而今日,小世子这么个重度洁癖之人,竟然为了一个毫不相干的小奶包,放弃了坚守多年的原则!
小世子,你变了!
苍凌舟焦灼地凝视丫丫,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摩挲她的脸蛋。
她气息正常,为什么不醒呢?
她是不是被府里的妖邪所害?
他陡然抬头,一双眼眸霎时变得嗜血寒戾。
无论是人还是妖邪,他都要对方付出千百倍代价!
小公鸡正巧进来,看见他邪狂的眼神,一身鸡毛都竖起来了。
这小世子竟然是个隐藏疯批!
再看丫丫,她这是画符太多,透支灵气过度,原地昏厥了?
它用鸡爪扒拉她的小手,探测她身躯里的灵气和生命值。
果然如此!
太医赶到,诊断结果跟小公鸡的断言差不多。
“小世子,这小姑娘身子孱弱,累着了,歇息几日便能痊愈。”
太医开了药方,告辞离去。
苍凌舟稍稍放心,给丫丫掖好锦衾。
他来到案前,看见几十张符箓,冷白稚嫩的脸庞弥漫起阴霾。
他一把抓住小公鸡,冷酷地眯眼。
小公鸡被这道可怖的死亡凝视吓得僵住,头皮和鸡爪都发麻了。
雾草!
老子是上古神兽火凤凰,他只是个弱小的凡人,怕他个球球!
它哈出一口气,就能把他扇到天边去。
只是,它是尊贵的上古神兽,没必要跟一介凡人一般见识。
小公鸡抬起鸡头挺起鸡胸,飙起气势跟他对峙,输鸡不输阵。
“你让丫丫画符的?”苍凌舟冷沉地问。
“是老子。”小公鸡嘲讽地咕咕咕,“笑死老子了,老子的话你能听懂吗?”
“本世子为你准备了一个暖和舒适的窝。”
他唤来侍从,把小公鸡交给侍从,“严加看守,不许它出来。”
小公鸡根本没在怕的。
区区鸟笼也想困住老子?
丫丫睡了一天一夜才醒来,吃饱喝足之后,幸福地拍拍小肚肚。
苍凌舟被她软萌的小样儿逗笑了,用指腹擦去她嘴角的残渣。
“丫丫,你为什么画那么多符?”
“画符很好玩的呢。”她忽然转头,四下里寻找,“我的小公鸡呢?”
“小公鸡在它的窝里休息。”
“真的吗?”
“丫丫不要相信这个疯批!他把老子关在笼子里,就是要拆散我们!”
小公鸡愤怒的咕咕咕犹如惊雷劈下。
咻!
它炮弹似的飞进来,扒拉着丫丫的手臂求宠爱。
“老子好不容易才逃出来,漂亮的毛毛都被他们薅秃了。”
小公鸡委屈得就差嘤嘤了。
怎么可能被那些凡人抓到、关起来?
装可怜、博同情罢了。
丫丫撅着小嘴给它吹吹,“小鸡鸡你好可怜哦。”
小公鸡:“……”
它暴躁地咕:“老子是火凤凰!”
苍凌舟忍俊不禁。
小公鸡心力交瘁地耷拉着鸡头,不过很快就支棱起来,神气活现地斜他一眼。
苍凌舟的目光犹如在寒潭里浸了百年的宝剑,寒气逼人。
小公鸡忽然觉得,一身鸡毛快掉光了。
……
因为一场大火,宁远侯府损毁严重。
思天磊迫不得已带着儿女和一众下人暂住别院。
他的鼻子恢复得差不多了,断裂的胸肋骨还是痛得很。
只要疼起来,他就恨不得掐死那个不孝女。
曹管家来报,还是没找到二小姐。
“三日了,为什么还没找到?”思天磊暴怒似疯癫,“她只是个小屁孩,身上又没银子,能去哪里?必定还在城里,掘地三尺也要找到她!”
“是。”曹管家摇摇头,出去了。
这座宅邸是思家延续百年的基业,被二小姐放的一把火烧成断井颓垣,侯爷能不疯吗?
一旦找到二小姐,她必定活不了。
思墨北行色匆匆地赶回来,“父亲,有一个坏消息……”
“说!”思天磊狂躁道。
“军械监那个督造的差事,交给工部李大人负责了。”
“什么?!”
思天磊怒极,引发胸肋骨的剧痛,呼吸直接断掉了。
思墨北大吃一惊,搀扶他在床榻躺下,他缓解了半晌才回魂。
军械监督造是个肥差,多少人抢破头都想得到太子殿下和小世子的青睐。
思天磊对军械颇有研究,督造方面也经验丰富,这次竞选一直是胜券在握。
却没料到,到嘴的鸭子竟然飞了飞了飞了!
“父亲,不如我们带着厚礼去求见小世子。”思墨北提议,“小世子年方十二,手段却毒辣,素有‘小阎王’的美誉。不过,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
“你说得对,今夜我们去摄政王府求见小世子。”思天磊感觉看见了希望的曙光。
“我这就去备礼。”思墨北离去。
思天磊闭目沉思,见到小世子应该怎么说,才能打动他?
曹管家进来,兴奋道:“侯爷,找到二小姐了。有人看见她进了松鹤楼。”
思天磊磨着后牙槽,满脸戾气,“这孽障定是饿极了,溜进松鹤楼的后厨偷吃。你跟我去松鹤楼,我要亲手把这孽障抓回来!”
思洛雪上街采买了一大车的日常用物,刚下车就看见爹爹怒气冲冲地离去。
她进府问了下人,脸颊浮现一抹残忍的冷笑。
……
松鹤楼是百余年的老字号,每季都会推出新菜。
适逢苍凌舟带丫丫逛街扫货,顺便带她来尝尝鲜。
吃完了,他去茅房,丫丫看见后院的花圃五彩缤纷,便跑出来看花。
紫色花儿像蝴蝶,翩翩起舞。
蓝色花儿像风铃,风中似有叮铃铃的清音。
“孽障!”
一道怒吼破空袭来,直击她的心房。
丫丫的小身板本能地一震,抬头看去。
小公鸡立马进入一级战备状态,“哟!渣爹千里送人头!”
思天磊挟着暴雷,杀气腾腾地奔来。
大手抓向娇弱的小奶包,好似稍微用力就能捏碎她。
丫丫敏捷地避开,小脸蛋不再有先前的惧怕,唯有冷漠。
他扑了个空,更是怒火中烧,“死丫头,你烧毁侯府,老子要你偿命!”
“你来找我,是不是要求我把你踹到南城门?”
面对渣爹的怒火与杀气,她不再抱有先前温馨的幻想,童音又奶又飒。
小公鸡听了丫丫怼人的话,心情倍儿爽。
小奶包冲冲冲!
思天磊却气得快炸裂了。
堂堂宁远侯,却被五岁闺女打伤,断了肋骨。
这绝对是他人生里最可耻的一大污点。
他大步过去,粗暴地生拉硬拽。
今日,他定要把不孝女抓回去,让她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
丫丫细皮嫩肉,被他抓疼了,小胳膊立马红了。
她趁他没留神,用力地挣脱开来,看见小哥哥走过来,哒哒哒地飞跑过去。
苍凌舟疾步走来,衣角飞扬。
少年意气的眉宇弥漫起寒凛的戾气。
小奶包抱住他的腿,“小哥哥。”
他听见小奶音里的慌惧,弯腰把她抱起来。
他不当心碰到她的手臂,她疼得嘶了一声,小眉心皱起来。
“他打你了?”
苍凌舟查看她的小胳膊,果然红得发紫。
可见宁远侯用了多大的力气!
苍凌舟阴鸷地眯眼。
思天磊止步,哟呵!死丫头有靠山了!
“本侯管教闺女,闲杂人等少管闲事!”
他一边按着手骨,一边抬头看向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年。
陡然,他的眼珠定住了,几乎爆出来!
腿软得险些摔了。
少年把小奶包散乱的鬓发理顺了,举止亲昵又怜爱,眼神温柔如水。
下一瞬,他优越的下颌骨稍稍一转,眼神凌厉如见血封喉的宝剑。
一股强大的威压迫散开来,让人心胆俱裂。
“宁远侯在朝堂威武从容、人模狗样,私下里却对孤弱稚子这般凶残暴戾,当真是大开眼界。”少年的语声云淡风轻,却让人无端地头皮发麻。
“拜见小世子。”思天磊抱拳一礼,没来由地心虚,“小世子有所不知,小女犯了大错,下官把她带回去管教……”
思洛雪从拥挤的看客里挤过来,看见丫丫被一个雪衣少年抱在怀里。
短短三日,丫丫变漂亮了。
脸颊胖了点,还白里透红。
梳着好看的双环髻,簪着精致璀璨的金玉头饰。
她穿着的粉蓝衣裳是金丝浮光锦裁制的,是如意坊独有的面料。
今日,思洛雪去如意坊买金丝浮光锦,掌柜说只有三匹,全被买走了。
这么昂贵、漂亮的金丝浮光锦,死丫头不配穿!
“那位少年就是摄政王府小世子吗?他年方十二,就这般瑰姿艳逸,比当朝皇子还要矜贵,长大了还了得?”
“这位小世子很得圣上的欢心,你不知道吧?他三岁五步成诗,五岁作文,琴棋书画冠绝天下。八岁习武,十岁登上高手榜第十,文韬武略,锋芒不让其父摄政王,是名动天下的天才神童。”
“十二岁少年辅政,弹压文武百官,稳定朝堂局势,维护京城太平盛世,古往今来也就咱们小世子一人。”
思洛雪听见周围的议论,惊喜地看向那位雪衣少年。
摄政王小世子的美名,她如雷贯耳,只是苦于没有机缘见面。
瞬间,她感觉心脏被一只温柔的手拿捏住了,呼吸也被夺走了。
这样清冷绝色的雪衣少年,就是她梦见过的小哥哥呀!
该死!
死丫头怎么可以赖在小哥哥的怀里?
小哥哥抱的应该是她!
苍凌舟飞扬入鬓的剑眉挑了挑,“子不教父之过,既是如此,侯爷先受一百杖,再来管教闺女。”
“此乃下官家事,还请小世子不要插手,让丫丫跟下官回府。”思天磊想着有求于小世子,竭力压下怒火,不敢造次。
“丫丫,你想跟他回去吗?”苍凌舟轻柔地问。
“小哥哥,我不要跟他回去。”丫丫紧张地搂住他的脖子,死也不松手。
“丫丫,小世子身份尊贵,不是你能得罪的。你快下来,到爹爹这边来。”思天磊竭力装出慈父的模样,好声好气地诱哄。
“你踢我,用柳条抽我,还掐我脖子,我不要你这样的爹爹。”小奶包把小脸蛋藏在苍凌舟的脖子,可怜兮兮地哀求,“小哥哥,不要赶我走好不好?”
苍凌舟感受到她的害怕与焦虑,手臂猛地收紧,眼眸掠起邪戾的寒气。
丫丫脖子上的掐痕,他亲眼看见的。
思天磊赶忙解释:“丫丫夸大其词,胡编乱造,小世子莫要相信。”
不对呀!
小世子呵护丫丫,他不是正好可以利用丫丫接近小世子吗?
如此一来,他就攀上摄政王府这棵参天大树了!
这时,思洛雪走过来,尽显名门闺秀的端庄范儿,“洛雪拜见小世子。小世子,丫丫是我的妹妹。”
丫丫偷偷地看她。
小公鸡说姐姐是小白花,现在她来表演绽放吗?
苍凌舟的目光并没有落在思洛雪身上,直接无视。
“妹妹,姐姐没照顾好你,让你流落街头,是姐姐的错。”思洛雪一边情真意切地说着,一边展现出最美的自己。
“妹妹,你打伤爹爹,致使爹爹断了肋骨,是天理难容的不孝。你纵火烧我的寝房,不要紧,我不会责怪你,可是你烧毁整个侯府,把祠堂的祖先牌位和安息之地也都烧毁了,便是闯了大祸。”
“你犯了大错,但姐姐也有错,姐姐应该早点跟你说明白这些道理。”她诚恳的语声带着哭音,博取了不少同情与好感,“妹妹,跟姐姐回家,今后姐姐会竭尽全力保护你。”
小世子知道了死丫头做的事,再看见她的美丽优秀,一定会抛弃死丫头的!
她是宁远侯府的掌上明珠,粉雕玉琢,知书识礼,才有资格站在小世子身边!
长大后,她要嫁给小世子,成为世子妃!
小公鸡站在一旁安静如鸡。
有小世子保驾护航,不需要它操心。
不过,小白花的段位有一点点高明。
丫丫恼怒地撅嘴:“我没烧你睡觉的寝房,是你自己烧的,你嫁祸给我,就是为了让爹爹、哥哥们憎恨我,杀死我!”
“妹妹,你怎么会有这么可怕的想法?”思洛雪痛心疾首道,无比的失望,“小世子,妹妹年幼,心思偏执,请让妹妹跟我回去……”
“滚。”苍凌舟的薄唇吐出一个冷冽的字。
“小世子……”她的美眸弥漫起委屈的水雾,饱受伤害似的。
说了这么多,就得到一个冷酷无情的字?!
她心态崩了,“妹妹自小谎话连篇、桀骜不听话,闯下不少祸事……”
苍凌舟左臂一挥,雪色广袂霸气地扬起,划出一道凌厉的雪光。
其实,对他来说,已经很克制了。
思洛雪被血光击中,无法控制地疾步后退,最终摔跌在地。
思天磊飞奔过去,心疼地把她抱起来,嘘寒问暖。
小公鸡打趣地咕:“苍·疯批·鉴婊达人·凌舟在线虐渣!”
丫丫惊诧不解地看它。
这次小公鸡的话有点难懂。
苍凌舟清寒地眯眼,“再诬陷丫丫半个字,本世子绝不轻饶!”
思洛雪:“……”
丫丫的心里暖乎乎的,“小哥哥,谢谢你相信我。”
他轻轻捏她幼嫩的脸蛋,宠溺一笑。
她傻掉了,小哥哥笑起来好好看呀!
宛若清风拂花。
思洛雪看见这一幕,好似辣椒水进了眼,把她刺激得又疼又怒。
死丫头,你抢了我的小世子,我不会放过你!
围观的众人被小世子的戾气吓得后退,窃窃私语。
别忘了,小世子有“小阎王”的称号,对一个小姑娘下手,算得了什么?
一年前,他率领巡防营追杀逆党三十里,血屠百人。
半年前,他把敌国安插在皇宫、京城的细作悉数拔出来,枭首示众,还把三十余颗头颅悬挂于城门整整一月,震慑了周边邻国。
三个月前,礼部侍郎极力反对他辅政,还拉拢、贿赂官员,试图壮大声势反对他。朝议时,苍凌舟出其不意地挥剑,礼部侍郎血溅金殿。
年方十二,身躯尚算单薄,但苍凌舟的身形挺拔如松,即便是面对三朝元老,也是威压巍巍如山。
思天磊把宝贝女儿扶起来,叮嘱她不要再多言。
“小女莽撞,冒犯了小世子,恳请小世子念在她年幼的份上,不与她计较。”
苍凌舟恍若未闻,抱着丫丫离去。
这目中无人的态度,把思天磊刺激到了。
好歹他也是御封的宁远侯!
他抓住苍凌舟的衣袂,义正辞严道:“小世子,丫丫是下官的女儿,请把丫丫还给下官!”
苍凌舟陡然转身,周身爆出邪魔般的杀戾之气。
众人都没看清楚他如何出脚的,只见眨眼之间,思天磊已经摔飞到花圃里,喷出一口老血。
“虐打亲闺女,你这种心肠狠毒的人,不配当父亲!”
苍凌舟从侍从的腰间抽出配剑,唰唰唰——
剑气破空袭去,劲如惊电。
此时,他狂戾的眼神犹如杀魔降世。
思天磊发出惨烈的嚎叫,响彻云霄。
不知道的还以为松鹤楼现场杀猪呢。
思洛雪看着小世子消失在人群里,稚嫩的脸蛋写满了志在必得。
她来到爹爹身边,看见爹爹浑身是血,吓得小脸苍白。
……
思天磊失血过多,昏迷了。
肋骨断了两根,手骨和腿骨各断一根。
大夫说,起码要卧床静养一两个月。
思墨北等兄弟四人即便愤怒难忍,但也不可能杀到摄政王府为父亲报仇。
招惹了摄政王府,无异于自取灭亡。
思墨北苦恼的是,本想带着厚礼求见小世子,如今也没必要登门了。
思洛雪哭成了泪人,“哥哥,是不是我把爹爹害成这样的?”
“妹妹说她不是灾星,那灾星是我吗?哥哥,你们把妹妹接回来,把我送去乡下庄子吧……”
“只要我离开家,妹妹就不会生气,小世子就不会针对我们,我们思家就会好起来……”
兄弟四人想安慰雪儿几句,可是她已经跑回寝房。
一定是丫丫在小世子面前搬弄是非,中伤思家!
这个灾星已经走了,却还是害得父亲重伤,害得雪儿肝肠寸断,更害得父亲失去军械监的肥差。
他们必须寻找良机把丫丫带回来,再把真相告诉小世子。
思泽宇不放心雪儿,过去看看。
刚到凌霜苑,他看见伺候雪儿的侍婢春兰捂着肚子冲向茅房。
哐啷哐啷!
他心头一震,是各种物件用力摔在地上的声音。
雪儿可有受伤?
他心急如焚地冲进去,却听见雪儿歇斯底里的愤怒声——
“该死!丫丫该死!她怎么不去死?!”
“小世子是我的!她凭什么抢走我的小世子?”
“早知道那晚,我就应该一把火烧死她,她就不会抢了我的小世子!”
思泽宇愣住,不敢置信地看着房门。
雪儿怎么会说出这般刻薄、阴毒的话?
那夜的大火,是雪儿放的,不是丫丫?
房里,王奶娘道:“大小姐息怒。奴婢早就说过,二小姐会抢走原本属于你的东西,还会影响你的运势越来越差……”
“别说了!”思洛雪暴躁地打断她,“你快想办法啊。”
“大小姐漂亮又可爱,人见人爱。”王奶娘的声音越来越低……
思泽宇的心绪乱糟糟的,没心思听下去了。
他精神恍惚地回到自己的寝房,想了很多很多……
对了,春兰!
他吩咐自己的侍从,把春兰带到柴房。
“我问你两件事,若你有半句虚言,我就把你发卖到勾栏瓦舍。”思泽宇面无表情道,“雪儿生辰的前三日,她的新衣裳和头面被毁了,是她自己弄坏的吗?”
“……奴婢不知。”春兰惊怕地低头,心虚地躲开他逼视的目光。
“说!”他冷厉地暴喝。
“奴婢真的不知……奴婢看见,二小姐来之前,大小姐的新衣裳已经剪坏了……”她知道四公子的暴脾气,不敢再隐瞒。
思泽宇的心直直地坠入万丈深渊。
半晌,他叮嘱她不许透露半个字,让她走了。
他无力地笑起来。
原来,他珍爱如珠如宝的雪儿妹妹,有截然不同的两副面孔。
原来,他错怪了丫丫,伤害了她幼小的心。
灾星……丫丫当真是灾星吗?
……
苍凌舟把丫丫送回王府,便去官廨处理政务,夜深了还没回来。
丫丫遵照小哥哥的叮嘱,先睡觉。
她特意把小公鸡抱到被窝里,把它包裹得严严实实。
“小公鸡,我们一起呼呼叭。”
“大可不必。”
小公鸡费了不少力气才扒拉出来,每根鸡毛都在拒绝。
她一脸的认真,“你不盖被子,会很冷的。”
它狂躁地咕:“老子不冷!”
“你冷,你很冷。”
她固执地用手臂圈住它,不让它跑出去。
心力交瘁的小公鸡:“……”
它上蹿下跳,咕得快吐血了,都没能逃出魔爪。
最后,只能生无可恋地躺平。
倘若九重天的那帮损友知道它被人类幼崽“强制爱”,必定嘲笑它上万年。
天亮了,小公鸡终于重获自由,飞出去呼吸新鲜空气。
王府里却不太对劲,徐管家在小世子的寝房进进出出,愁眉苦脸的。
它飞进小世子的寝房打探消息,然后回去报信。
“丫丫,你的小哥哥旧疾复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