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款小说系统不太好用推荐_主角李岩小说新热门小说

齐齐小baby

李岩是小说《系统不太好用》的角色人物,是由作者黄山月半写的一款悬疑脑洞类小说。目前小说连载中,以下是小说《系统不太好用》的章节内容

爆款小说系统不太好用推荐_主角李岩小说新热门小说

“今天介绍一位新同学,他从七里坡小学转来,大家一起欢迎他加入我们五一班!”

一片掌声响起,热烈之中一半有着对班主任的遵从,一半则是对转校生这个身份的好奇。

“下面请新同学介绍一下自己。”

“我叫李岩,朋友们都叫我阿铁,叫哪个都行,你们随意吧。”

班主任有点意外,她所见过的自我介绍,开朗点的学生喜欢从爱好的话题开始,腼腆的则是只愿意说一下自己的名字,但今天这样带着点江湖气的还是第一次见。她似乎对这个孩子无所谓的态度有些踟蹰,更何况男孩子长得这么好看,能把心思全用在学习上吗?班主任下意识地在这个转校生的头上标注了一个“疑似滚刀肉”的标签。

李岩的自我介绍只有短短的一句话,班主任等了几秒,看他没有继续开口的兴趣,只能指了指靠窗倒数第二排的位置:

“那接下来,请李岩同学先坐在那里吧。”

李岩背着书包,一晃一晃地走到了那处空位坐了下来。一米六的身高,在小学生中很是鹤立鸡群,本来应该走出点气势来,可李岩的走路姿势七零八落,让人觉得他下一秒就要躺在地上睡过去。

班主任并没有太过在意李岩那吊儿郎当的样子,全市排名第一的实验小学,有人慕名转入也不是很少见的事情。五六年的带班生涯,各色各样的学生以及学生家长,她自然见过不少。一个疑似滚刀肉的转校生,完全不能勾起她更多的注意。于是她翻开书本,开始了今天的教学。

下课铃声响起,随着老师走出门,教室里哄得一声喧闹起来。

李岩右手边的一个小女生大声地叫着:“他好恶心啊,他上课挖鼻屎。”

旁边一个女生有些迟疑:“他会挖鼻屎吗……”这么帅气的一个男生上课挖鼻屎,听起来不太现实。

同桌女生有些焦急,跟一旁的女生叽叽喳喳地唠叨了起来。

李岩收回望向窗外的目光,回头看了看那个女生,女生头顶上标着一行绿色的发光字:“张子欣,LV1”。

李岩撇撇嘴,翻了个白眼,不想说话。

只要李岩有意识地催动,在他的眼中,人们的头顶就会慢慢浮现出这么一行绿字,诉说着这个人的姓名,和一个毫无规律的等级标志。

是的,毫无规律。

李岩在短短的寒假中,见过lv2的六旬老太,也见过lv6的壮年兄贵,所以这并不是年龄的等级。

他见过lv6的襁褓婴儿,也见过lv1的壮年兄贵,所以这也不是体力区别。

他还见过lv3的中年美姨,也见过lv7的狂野面貌兄贵,所以这也不是颜值的评价。

为什么那么多兄贵?没办法,钢厂车间,兄贵成群。

父亲在辞去钢厂职务的时候,多年的同事和好友都来送别,客人们带着羡慕和不舍,看着李岩一家人扔掉了铁饭碗,转入经商的康庄大道。

所以,以上的调研对象均来自于当天赴宴的客人,兄贵占了其中的五成。

虽然李岩也不明白,只不过是从城北搬到城南,有什么好不舍和送别的。

目前来看,人们头上冒出来的这行字,唯一带来的方便就是让李岩不用去刻意记忆别人的名字。

每每见面都能第一时间叫出对方的姓名,再根据对方的身份,在姓后面附上得体的名号,这种行为能带来的亲切感无疑是巨大的。

所以这项技能对于李岩来说,算是一件社交的利器。

比如现在,李岩完全可以把张这个姓和大美女之类的油腻词汇连接起来,就能够在与同桌的社交过程中占据上风。而只要让一个小学女生开心起来,很快就能让对方忘记之前的成见,毕竟以九十年代初小学生的单纯程度,忽悠起来不比逗猴困难多少。

但是,李岩现在不想社交,懒得敷衍。

于是他并没有在乎小学五年级女生的尖叫指责,任由挖鼻孔的八卦在围上来的一群小女生中辗转传播。

李岩对张子欣这个小女生并不陌生。

曾经的小学同桌,家世富足,从小富养,导致她有些不顾旁人感受,但整体并没有什么不堪,甚至在李岩小时候面对一些窘境的时候,张子欣还曾挺身而出,仗义执言。

整个五一班的同学都没什么特殊的,虽然李岩自己的记忆不会清晰到记住每一个人,但大体的感觉还是记得的。

所以,小学生中的八卦和有些难搞的同桌,这并不是李岩现在要面对的巨大麻烦。

李岩现在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一块光幕上。光幕在他面前半米左右位置,漂浮在空中的,上面绿色的发光文字拼凑出这么一句话:“请在一周之内,找出实验小学厕所怪谈的真实原因。任务完成后,发放本轮奖励,任务失败惩罚:本次任务环累计奖励清零,玩家剩余时间扣除50%。”

光幕左上角有着两行倒计时,第一排写着:玩家剩余时间1557小时23分45秒,第二排则是任务的倒计时,任务时限还剩三天,被换算成了小时,末尾的秒数还在不停跳动倒数。

李岩叹了口气。

一个五年级的小学生自然不可能像他现在这般市侩油滑。没错,李岩是个重生者,当然大部分重生者标配的那一声“叮”他也有,那个头上显示姓名的本事估计也是系统的附赠能力。

但是跟他生前看过的小说主角相比,李岩手上的这个系统,只能用坑爹来形容。

那些魅惑十足、逼格满满的系统简介是一个字也没听到,除了“叮”的一声之外,这货就再也没发出过半点声音。和李岩看过的那些飞天遁地、无所不能、福利满满的系统比起来,自己手上的这个残次品,除了搞事就没有别的本事。

系统的离谱程度,从眼下这个任务说明的谜语人风格上,就可见一斑。看之前“我是谁”,看之后“我在哪儿”,一个好端端的说明文字,反倒让人懵逼程度不减反增。

李岩不由得又想起了系统给予的第一个任务,那是个寻物任务,让李岩寻找自己家周边一只特殊的蚂蚁,最后要求李岩把蚂蚁吃下去。

在家属院中找一只特定的蚂蚁,其艰辛程度堪称闻者落泪。

寻找的困难大部分源于目标的平平无奇,待到李岩终于找到那只宝贵的蚂蚁后,翻来覆去看了三四遍,最终发现,这只家伙与普通的蚂蚁别无二致,不,应该说那看起来就是只最普通的蚂蚁。

但终于找到目标的李岩坚定地认为自己肉眼凡胎难认奇珍,蚂蚁外表平平自然是因为神物自晦,说不定这就是什么天材地宝,洪荒灵虫。吃了之后就算没有凭空腾起无数流光,彩霞升腾,特效拉满,那让自己体态康健,益寿延年也是好的。

没有。完全没有。

神物有没有自晦,李岩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纯粹是在自嗨。

唯一可能跟此事有关的结果,是他当了三天喷射战士,喷至脚步虚浮,并持续处于半虚弱状态长达一周之久。

如果硬要说那个任务有什么收获的话,那就是光幕上面出现了玩家剩余时间,当时显示的是168小时——整整一周的时间。

倒计时类型的字眼,总会让人忍不住报以关注,但当你不知道倒计时结束会发生什么的情况下,很少有人愿意去冒险一试,让时间走到归零的那一刻。

李岩自然不会是胆大包天的那种人,不然也不会屁颠屁颠地去完成后续的任务。

在吃下蚂蚁后的第四天,那块光幕上提供了第二个任务,早上9点整,在解放西路和德清街交叉的路口,扶一个穿紫红色薄羽绒服的老太太过马路。

李岩当时已经结束了作为喷射战士的生涯,但后方依然吃紧且疼。

但眼瞅着所剩不多的剩余时间,李岩还是咬牙出门去寻找任务目标,他甚至比预计的时间还提早半个小时出了门。

因为任务给出的奖励是336个小时的剩余时间,比第一次任务多出了整整一倍。此外,还有一行阴恻恻的字眼,号称此次任务如果不完成,玩家的剩余时间将予以清零。

在路口顶着冷风站了半个小时后,就在李岩觉得自己快要被北方冬天的寒意吹透了的时候,任务目标终于绕过了街角,步履蹒跚地靠近了那条人行横道。

那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李岩初步估摸了一下,看起来应该已经超过了花甲之年。

在老人拄着拐杖,逐步靠近那条跨界的人行横道时,李岩挺了挺胸膛,让胸口飘扬着的红领巾显得愈发显眼和鲜艳,准备顺理成章地开始自己的好人好事之旅。

然后就眼睁睁看着老人理也不理他,慢慢地越过人行横道,继续沿着解放西路走下去。

老人并不打算在系统提到的地方过马路。

李岩急了,时间清零的后果他不想尝试,也不想知道。

所以他在短暂地纠结了两秒之后,冲了上去,用诚恳的言辞和坚定的行为,强行将老人扶过了马路。就在他顶着老人激烈的谩骂和作势挥舞的拐杖,查看系统的时候,系统岿然不动,坚定地显示着,任务未完成。

当时李岩看着冷漠的光幕,内心有些崩溃。

老人看这个小孩子忽然站在原地发呆,一下就理解了一切——这是个一心遵守学校教导的好孩子,唯一的缺憾就是脑部发育有些欠缺。

可惜了,这么漂亮的一个小男孩,长得高,力气大,但没脑子。老太太有些感慨。

所幸当时来往车辆不多,老人叹了口气,拄着拐杖,重新又走回了街对面。

李岩脑海中反复思索推理,当他的目光落到街对面时,他顿时觉得自己终于明白了任务的深意。

老人前进的方向,路边有一处工地。围墙内的一辆老旧的吊车正在吊装着一大捆钢筋,沉重的钢筋颤颤巍巍地从人行道上空划过,如果钢索断裂,坚固的建筑材料将成为从天而降的死神。

李岩就好像被火烧了屁股一样,用最快地速度跳了起来追上去,不顾老人更加激烈的反抗,将她从工地那边拖了回来,然后又坚持将老人送到了马路的另一边。

老人此刻愤怒已极,一面高声咒骂,一面继续往回走去,李岩自然不甘示弱,继续和老人拉扯。

这场争执持续了20分钟后,李岩忽然反应了过来。

那边的工地仍然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各项工作,钢筋的吊装似乎已经完成,整个过程没有出过半点问题。

李岩知道自己完全会错了意。

老人趁着李岩此刻的愣神,快速地回到了自己原本的道路上,急匆匆地往前走去。李岩回过神来时,老人已经安全无恙地经过了那处不算太大的工地。

任务仍然没有显示完成。

李岩不想就这么坐以待毙,于是他咬了咬牙,继续跟了上去。

走在前方的老人当然很快就发现了这个智障小孩还在跟着自己,她尽自己所能加快了脚步,但仍然甩不掉后面正处在精力体力两开花时期的李岩。

她忐忑地走过两个街区,随后站在了一处人行横道前,准备过马路。只要过了马路,前面那个岔路口就是自家小区的入口,入口处总是有些认识的街坊在,到时候就不怕这个神经病的纠缠了。

李岩看到老人停在路边的身影,心下忽然一动,连忙走了上去。

老人看他又欺近身来,本能地想要提起拐杖迎敌,可就在此刻,街对面的交通灯发出了通行的绿光。

老人连忙往前走去,李岩则是恰逢其时地赶上前,搀住了老人的胳膊,一同往着街对面赶去。

老人一路走来,速度比往日提升了不少,所花时间不足往日的一半,因此体力槽早已见底。再加上本来就是要过这条马路,此番竟然没有挣扎。

于是,两个人满脸紧张,嘴唇都是用力抿起,额角似有青筋暴出。一老一少就像要赶赴刑场一般,飞快地冲到了街道的另一边。

老人脚步刚刚跨上行人步道的那一刻,李岩面前的光幕闪动起来,上面的字眼飞速变化:恭喜玩家完成任务,时间奖励已发放,请注意查收。

李岩松开了老人的胳膊,十分歉疚地鞠了一躬,满脸通红地跑不见了踪影。

留下老人站在原地,一脸见鬼。

十分钟后,一处偏僻的巷子里,传来一个稚嫩的悲痛叫骂:

“你好像有那个大病!人家在两条街区之外过马路,你让我跑去解放西路等是要干什么!”

不管李岩骂的多么难听,这块光幕半点反应都没有。

此后的日子里,李岩慢慢地也不再对着悬在空中的光幕发火。

因为无论他怎么发疯,光幕都不会有一丝回应,而骂得多了,李岩自己都觉得自己是神经病,他有时候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疯了,患上了一种癔症。

所谓的穿越重生,所谓的系统觉醒,不过都是自己的一场幻觉。

但是眼前的现实世界,生活中的种种细节,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李岩,重生这件事是千真万确的。

只是系统以及这些稀奇古怪的任务,就不知道是重生带来的癔症,还是重生带来的转机。

如果真的是转机,轻易放弃的话,只怕会对未来的发展,带来太多的不确定性。如果不是转机,那么君子不立危墙,轻易涉险也绝对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好吧,说人话就是,李岩他怂。

他不敢让光幕左上角的剩余时间真的清零。

于是接下来,在其他重生者——如果真的存在的话——在努力为自己的商业帝国攒下第一桶金的时候,李岩仍旧每隔两三天,就要去完成系统光幕给出的坑爹任务。丝毫没有时间用自己领先几十年的思维,为自己的未来去运筹帷幄。

好在时值寒假,不然就系统这种发布任务的频率和时间点,旷课逃学只怕是少不了了。

说起那些任务,李岩就觉得有种被人糟蹋了的感觉。

其中有一个任务,是让李岩去楼下的小卖部寻找那个风韵犹存的老板娘,然后买一瓶白酒带回家。任务没有要求酒的多少,只是随意标了个一瓶。

李岩留了个心眼,买了一瓶五两的二锅头。他不敢买一斤装的,李岩怕系统坑他,要求他自己喝完。

回到家之后,任务要求果然产生了更新,不是喝完,而是需要用白酒擦满全身,并在阳台上持续站立十五分钟。

白酒用起来十分紧张,用完了半斤才堪堪涂满全身,尤其后背,涂抹的时候李岩险些把自己胳膊扭断。

趁着父母还在外面奔波生意,李岩带着满身的白酒,然后在阳台上顶着寒风被冻了十五分钟——没有穿衣服。

在任务结束的时候,光幕中跳了一行字出来:“鉴于玩家未穿戴任何装备完成了任务,本次任务奖励上浮1%。”

李岩恶狠狠地看着那个嘲讽满满的1%,给了自己两个耳光——原来是可以穿衣服的啊。

晚上,父母外出回家后,李岩就因为一身酒气,被邀请参与了男女双打的家庭活动,现场气氛十分热烈。

不过还好,被寒风吹了15分钟,李岩居然没有伤风发烧,实在是不幸中的万幸。

此后的整个寒假,李岩都在这种整蛊专家式的任务中,煎熬度日。

他的玩家剩余时间也因此慢慢积攒到了近两个月的时长。

在度过了一个美好的春节之后,李岩迎来了一个特殊的任务。

这是一个任务环,前后总共三个任务,第一个任务的奖励是一个月的剩余时长,接下来每次任务都将提供前一个任务一倍的奖励。

基础构成是三次任务,但是系统明白注明了,玩家如果有余力的话,任务环的任务数量并不设置上限,什么时候终止都由玩家自己决定,哪怕是接受了下一轮任务,也可以随时放弃。

“但是,”系统使用了红色的字体来提醒李岩,“请玩家注意,基础构成的三次任务均为限时任务,如果玩家无法完成其中任何一项,则所有累计奖励清零,玩家剩余时间扣除50%。”

李岩不明白系统如此看重的玩家剩余时间到底是什么,但潜意识让他觉得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最好还是储备得多一些为妙。

开头的两个任务并没有太多特别,依然是一些恶意满满的玩笑,但好在并不会危及生命——当然,如果社死不算死的话。

然后便是一段时间,系统再也没有动静。

就在寒假已经过去,李岩以为系统不会再理会自己的时候,系统终于发布了接下来的一条任务。

“寻找中心实验小学厕所怪谈的真正原因。”

接到这个任务的时候,李岩被吓了一跳——这是任务第一次追上了他的生命轨迹。

之前的任务只是在自己生活的环境中做文章,从来没有提及李岩将来要前往的地方。

转学去中心实验小学,那是寒假之前就定下的事情。搬家了,距离原本的学校实在太远,转校求学自然也顺理成章。

“系统终于开始对我的未来生活下手了吗?”这是看到任务之后,李岩的第一个想法。

随后他又反应过来,自己的生活早就被系统搞得一团乱麻了。

短短一个寒假,自己在小区里解锁了“老李家的虎B儿子”这种传奇称号,不得不说系统居功甚伟。

就连老爸老妈也觉得自己这个12岁的儿子提前进入了叛逆期。

自己重生几个月以来的回忆在脑中来回翻涌,正在李岩自怨自艾,不可自拔的时候,身旁一个贱兮兮的声音响了起来:

“你叫阿铁是吗?要一起玩响雷子不?”

李岩瞥了一眼,嗯,赵海,小学人称赵爆爆,平生最喜各种鞭炮摔炮,发明了很多诸如线香延时点燃法、多节爆竹连锁爆炸等作案手段,作案地点常见于学校厕所、人行道边、街角游戏厅后门等地,受害者多为各类人畜排泄物以及不幸出现在排泄物旁边的人,在老师和家长之间是赫赫有名的问题儿童。

虽然小学毕业之后李岩和他再无联系,但赵海的确能够算得上李岩小学时最好的玩伴之一。只是后来听人说,赵海后来去了一家冶炼厂工作,因为职业原因,染上了尘肺病,最后听说过得很是潦倒。

李岩在心里慨叹一声,随后望向赵海,然后忽然瞪大了眼睛。

赵海贱兮兮的笑容依然是记忆中的模样,只是他脑袋顶上那个等级标志倒是红得发亮。

LV10。

李岩需要将注意力集中在目标身上,才能够看到对方头顶的标志。这个能力虽然鸡肋,但好歹跟超自然沾点边,氛围感还是十足的。多次的使用,已经让李岩下意识就会对面前的人驱动这个技能。所以,只有赵海凑到近前,李岩才注意到了他头上的等级标志。

但李岩自能看到人头顶的标志以来,见过的最高等级,也不过是LV7,那是个浑身夸张肌肉的大叔,很有些高等级的气场。可像赵海这种“高等级”,甚至等级还是特意标红的,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记忆中那个不着调的赵海,那个后半辈子传闻过得潦倒不堪的赵海,不可能是个高等级的狠人。

难道他也是个穿越者?

李岩心中忽然有了种找到组织的感动。不,万一判断有误,不能在小区丢光了人,还要继续在学校出尽风头。毕竟实验小学在李岩的记忆中,还是代表了一段无忧无虑的童年时光,贸然行动,只怕是要变成一段社死时光。

哪怕是中年男人的灵魂,也受不了每天被一群小学生视作神经病并孤立的,或者说那更加让人难堪。

于是李岩小心翼翼地问道:“乌蒙山连着?”

赵海张大嘴,气运丹田,朗声回道:“啊?”

李岩心里一沉,知道应该是自己想错了,这个“高等级”和重生者没有半点关系。但是没办法,谁让李岩根本看不到自己头上的ID显示呢?哪怕通过镜子也不行。

李岩挥了挥手,无所谓地说:“没事,响雷子、麻雷子可以玩,但是不想去炸厕所。”

赵海听了李岩的话,眼前一亮:“很有想法啊!干嘛不去?我还以为只有我一个人想出来炸厕所这个玩法的!”

李岩觉得自己额头的青筋又开始跳,忽然想起了系统给出的任务。

他立刻有了借口:“我在七里坡的时候就听说过了,实验小学的厕所有鬼的,你就不怕炸到鬼?”

怪谈嘛,总是跟鬼啊怪的脱不开干系。李岩在心里想着。

赵海先是愣了一会,然后开始笑,笑得李岩都有些毛骨悚然了。

就在李岩快要恼羞成怒的时候,赵海终于开始回答:“老兄,学校厕所寒假刚新修好的,你从哪里去听说有鬼的啊?”然后,他就学着电影里看来的动作,甩了一下自己的小平头,幻想着有很酷的额发被自己甩到了一边。

李岩被他口中的话冲得一愣,下意识问道:“那,那你们上学期都不上厕所的吗?”

赵海像是看傻子一样看着他,李岩忽然意识到自己的确说了傻子才会说的话,正想说两句别的掩饰一二,就听赵海回答道:“不上厕所不是憋死了,以前当然有老厕所啊,臭得不行,还老是堵,所以学校就修了新厕所啊。”

是的,李岩这个时候也突然想了起来,自己转学过来的时候,学校新修的厕所刚刚投入使用,老旧失修的那个,在新建厕所的同时,也一并拆除了。伴随实验小学二十三年之久的老厕所旧址上,被校方别出心裁地改建成了一处花坛。或许是那处土壤中,岁月“屎”书的沉淀深厚,常年以来花坛里的月季都开得比别的地方更加娇艳。

没办法,这个时候只能随便糊弄一下,再岔开话题,才显得自己没那么傻。

“哦哦,那可能我听说的是老厕所有鬼。”

“没有,我就从来没听说过,实验小学哪件好玩的事情我能不知道?”

“有鬼算好玩吗……好吧,算了,可能是我听错了,要不要去上个厕所?”李岩发出了诚挚的邀请,既然打听不出来,不如去实地踏勘一下。

十分钟过得很快,第二节课是数学,李岩坐在座位上,眉头皱成一团。

踏勘的过程很不理想。

新厕所在学校围墙的一角,离教学楼并不远。李岩刚才和赵海一起在厕所里遛了一圈,赵海在激动地寻找爆竹安放地点,务求音画效果达到一流。李岩则是四下观察是否有什么和他记忆中不符的地方。

毕竟是刚刚修好,墙面雪白,地面铺着整齐的马赛克,一切都显得整洁有序。因为是新学期的第一天,厕所还没有被学生们糟蹋过,空气中都没什么氨水气味,而是散发着淡淡的油漆味道。

所有的一切都显得平凡安静,日光从墙壁上方的高窗透了进来,让这间公共厕所竟然都有了几分岁月静好的模样。

所以,这不是坑爹吗?

这哪里还有怪谈的样子?

墙上没有血迹,便池里没有残肢,连天花上的日光灯都不带闪的,这还怪谈个鬼啊。

李岩带着上述哀叹,跟着踏勘完毕、志得意满的赵海,踩着上课铃声回到了教室,还被已经站在讲台上的数学老师狠狠盯了几眼。

所以,现在李岩只能坐在座位上发呆。

任务执行中,发现系统的提示出了幺蛾子,这简直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说实话,当李岩发现这个任务连立足点都不存在的时候,心里竟然生出了一种石头落地的踏实感,但旋即又有些心酸。

他一想到小说中那些极品的系统,宿主只需要或签到,或骂街,或躺平就可以平步青云、举日飞升,而自己被坑了竟然还觉得踏实,李岩顿时觉得这世界简直是日了狗了。

感慨归感慨,任务还是要做。任务失败的惩罚到底会带来什么后果,李岩轻易并不想去尝试。冥思苦想仍然不得要领。

李岩的一上午就在反复思索却又不得要领的浑浑噩噩中,悄然划过。

距离任务结束还有61个小时。

挑了几次课间的时间,李岩溜达着又去了几趟厕所,每次都盘桓到上课铃声快响起的时候才恋恋不舍地离开。好在厕所是新修的,今天也是投用的第一个上午,还没有被腌入味,这让李岩的呼吸系统压力少了很多。但如此频繁的如厕,让赵海看李岩的眼神都带上了一丝怜悯。

鬼知道这个毛头小孩是怎么会有这种想法的!李岩黑着脸,心里恨恨地想。

一整个上午,任务没有一点进展。

中午回到家里,父母在外未归,这是早上出门前就知道的事情。他们预计要在自己新开的公司蹲点三天,期间李岩只能依靠家里剩下的半箱方便面来过活。

如果李岩真的只是一个十二岁的少年,那接下来的三天就是天堂。但可惜他体内装着的是一个疲惫的中年灵魂,方便面这种东西上辈子已经吃得不想再吃了。所以接下来的三天对于李岩来说,只不过是一场忆苦思甜的苦旅。

更何况身上还背着一个莫名其妙的任务。

李岩愁眉苦脸地翻出方便面,烧了一壶水,一边等待面饼泡开,一边从头开始梳理自己一上午的收获。

新修的厕所很不错。

虽然远远比不上自己上辈子见识过的那些奢华卫生间,但作为一个小学里使用的公共设施,已经算得上优良。毕竟在这个很多学校依旧在使用旱厕的年代,实验小学的新厕所连小便槽都是不锈钢板铺就,这在一众同行面前,已然算得上奢靡。

但可惜任务的关键并不在于建筑设施的品质。

怪谈,那个该死的怪谈。

李岩上午并不是只询问了赵海一人。他前后找了五六个同班同学,这些人都是从一年级起就在实验小学就读的学生,但所有人的答复都如出一辙——从来没有听说过,实验小学的厕所有什么怪谈或者离奇的传闻。

其中一名叫做石磊的男生,甚至热心地向李岩承诺,他回去会向父亲询问相关情况,因为石磊的父亲小时候也是在实验小学就读的。如此热心,或许是出于同为岩系名字的亲切感,但李岩并不对此抱有任何希望。

因为就算问过再多的人,但所有人中最有发言权的,也最能让李岩信任的,其实就是李岩自己。

后世的记忆告诉他,实验小学的厕所,没有任何的怪谈,没有任何的不妥。自己在这里就读的两年记忆中,一切的一切,都朴素平凡到让李岩有种落泪的冲动。

普通的小学,普通的同学,普通的老师,自己三十多岁之后偶尔有听到过一些消息,但也无非都是结婚生子、生老病死的故事,就算是有些什么让人唏嘘的泪点,也仍然存在于世间百态的范畴之内,和怪谈两个字完全拉不上关系。

难道是我对怪谈的定义产生了误解?

李岩伸手将那面光幕又召唤了出来,仔细研读本次的任务介绍。

实验小学厕所怪谈。

这几个字散发着淡淡的蓝光,除此之外并无任何提示。这也符合李岩一直以来对系统的印象,只管挖坑不管埋。

任务中的确说的是怪谈,这两个字代表的东西可以是鬼魅,可以是离奇的事件,可以是外星人,甚至可以是连环杀人犯,必然是这一类超出常理,甚至没有逻辑可言的东西,总之不会是一所普通小学里该出现的东西,哪怕是赵海的夺命追魂炸屎炮,也不能算在怪谈之列。

此外,怪谈的另一个特征,就是要传播出去。

怪谈除了怪,还需要有人去谈。它可以有几十个不同的版本,可以有各种猜测和分析,哪怕流传不广,甚至只在有限的圈子之中传播,也总会有只言片语传递到周边的人群之中。但完全没有人听说过,肯定不是一个合格的怪谈应该有的样子。

思来想去,李岩逐渐敲定了下午的勘查方向,信心满满地掀开盖住面碗的《作文精选》,然后愁眉苦脸地发现面条已经泡到发胀发烂,这是李岩最不喜欢的口感。

骂骂咧咧地吃完面条,李岩胡乱收拾了一圈。看了下时间,刚刚12点半,他套上校服外套,风风火火地冲出家门,往学校赶去。

他要赶在所有人都在午休的时候,探一探早上没有看过的地方。

一间小小的公厕,面积不过八十平方,按理说一早上三次课间的时长,足够一个人从里到外翻个遍了。限制李岩勘查的原因自然不是时间问题,而是道德规范。

女厕所还没有检查过。

实验小学的中午是个很微妙的时段。因为在这里上学的孩子家境多半不错,所以几乎没有学生会中午留在教室苦熬。但因为教职员工中午会出入校门,而下午的值日生也需要早到,而这个年代,大家对于学校的安全观念也并不会像后世那么强,所以学校的大门并不会锁闭。

总之,学校中人少,即便有老师,也很少会使用操场旁的厕所。十二点半到一点半这个时间,又是人们午休的时候,对于一个小学生侦探来说,这简直就是天赐良机。

“我不是偷窥狂,我不是偷窥狂,天命在身,被逼无奈。”李岩在心里默默嘀咕了一阵,又探头看了看厕所外边,附近一个人影都没有。他闪身拐过了墙角,钻进了女厕的大门。

进了门,李岩并没有着急往里面走去,而是站在门口,探头看了一遍,确认真的没有人在里面,这才放心地往女厕深处走了过去。

其实一个小学厕所真的很逼仄。也并不像后世那样,用隔板将每个便池都分隔开,还会贴心地装上小门。

这个年代的厕所,只是很朴素直接的两排坑道,用一米来高的矮墙分隔出几个坑位,就算大功告成。

所以当李岩站在厕所正中的时候,整个空间只需要两眼就可以看的明明白白。

洁白的墙面,半墙高的瓷砖墙裙,土红色的马赛克地面,木质的高窗,几根朴素的日光灯管。

除了缺少小便池之外,和隔壁男厕的配置并无二致。

没有任何能跟怪谈两个字挂上关系的存在。

李岩不信邪地从内到外,细细观察了一遍。连离地两米多的高窗窗台,他都踩着一旁的拖把池,爬上去检查了一通,但并没有看到任何可疑的东西。

时间已经过去了二十分钟,快到一点了。只要过了中午一点的这个时间,有些午休早起的人就会出门活动了。

即便他们不会靠近厕所,但只要身处在操场上,就一定会看到这座公厕的出入口。到时候再离开,一定会被人发现自己是从女厕出来的。

李岩咬了咬牙,知道又是一轮无功而返的探查。他不敢再做停留,当即往外走去。

就在李岩低头冲出女厕的时候,他感觉到自己撞到了一具软软的身体,随即耳边响起了一声惊叫。

李岩惊恐地往前看去,一个小个子女生被自己撞得坐倒在地上。

林韵竹。五二班的林韵竹。

李岩认出了那个坐在地上的大眼睛漂亮女生。

他当然会认出来,小学两年,初中三年,林大美女是让李岩一直抱有好感的女生。好吧,说得含蓄了点,就是暗恋。

只是后世的时候,第一次注意到林韵竹,并不是这里,而是在校运动会上。小姑娘虽然个子小小的,但是短跑的爆发力堪称吓人,乃是学校田径队的一员悍将。虽然平日里看起来柔柔弱弱的一个小美人,可到了跑道上跑起来,就是风驰电掣,霸道非常。

当时李岩看到她在起跑点蹦蹦跳跳活动热身的时候,脑袋后面高马尾一跳一跳的,顿时就让当时年幼的李岩先生沦陷了。

后来两个人熟络起来是在初一的时候。

两人考入了同一所中学,而那是一个夏日的雨天。林韵竹没有带伞,李岩鼓足了勇气,将唯一的一把伞塞在了小姑娘的手里,自己顶着书包跑了回去,收获了满心的骄傲和三天的高烧。

总之,充满了浪漫气息。

所以,一切绝对不应该是现在这样,李岩横立在女厕门口,宛若变态狂魔,林韵竹则是楚楚可怜,跌坐在地。

好一出恶霸强抢民女的经典场景。

“我,我,我,我是新来的转校生,练习时长两年……啊呸,我不认识厕所,不对,我不认识路,走错了厕所,你,你,你没事吧……”本以为身怀几十年人生阅历,处理这种事情应当云淡风轻。但是当他面对昔日的女神,想好的借口从嘴巴里说出来的时候,还是变成了一串结巴,甚至还嘴瓢,带了些许故人之事出来。

这导致李岩在内心哀嚎不已。怎么人到中年,还是如此没有出息。

林韵竹本来就是田径社健将,只是一时没有防备,才会被李岩撞倒。再加上看到从女厕中冲出来的居然是一个男生,对于小学五年级女生来说,未免有点炸裂,这才在地上坐着愣神。

此刻她已经反应了过来,当下就站起身,将李岩上下打量了半天,最后怯生生地问道:“你是变态吗?”

声音轻轻柔柔地很好听,语气非常有礼貌,内容则等同于直接骂人。

李岩苦笑了一下,林韵竹的性格他是领教了很多的。她最喜欢用最怂的语气,说最不客气的话,这也间接导致了林韵竹后来生活很不如意。

是的,李岩最后也没有追到林韵竹。

林韵竹很要强,也很自卑。家庭存在单亲重组、重男轻女等诸多问题,生活长时间的打压和摧残,让她不敢面对当时已经算得上耀眼的李岩。

初中毕业之后,因为家里的一些原因导致她被扔去了南方打工,再后来慢慢就全无消息。李岩只是隐约听闻到她被家里人半威胁半骗着嫁了人,在一个小城过得十分潦倒。

后世的记忆在李岩心中飘过,留下丝丝缕缕的酸苦。他挠挠头,陪着笑说:“没有没有,同学你误会啦,我真是来得急,又不认识路,跑错了地方。”

林韵竹有点诧异,她管不住自己嘴巴,遇到事情总是喜欢刺对方两下,这导致在家里不受喜欢,在学校也不受同学待见。可像李岩这样被自己骂了,还笑呵呵赔不是的,她今生算是第一次见到。

这反倒让林韵竹有些不自在了起来。她站在原地愣了一下,伸手扯了扯自己不太合身的校服,也不搭话,低头跑进了女厕。

李岩本想等她出来,再解释两句,突然又想到自己在女厕门口蹲守一个女生,这行为何止变态,简直变态。于是他趁着此刻操场上没有其他人看到,悻悻地跑到了教室门口,等待值日生来开门。

下午第一节课结束,内容似乎是三角形和圆形,通过对水池一边蓄水一边放水,顺利帮助诸葛亮实施草船借箭,最后成功取到了真经的故事。

管他是什么,总之李岩没有心思听。

他大半节课都把脸藏在书本后面,在草稿纸上随手勾画厕所的平面图。

系统的光幕无声无息地提醒着宿主,任务完成时间还剩不到60个小时了。

再次见到林韵竹,固然让李岩一阵心潮澎湃,但想到任务目标,依旧能让他迅速地回到脑力全速运转的状态。

这是一个十几年社会资深牛马的自信所在——任何外物都不能阻止我完成任务。

当下课铃声响过3分钟后,讲台上的老师姗姗离去。

李岩随手将涂满厕所平面图和自己心中疑问的草稿纸扯下撕碎,正在他想要将手中的碎纸团拿去扔到垃圾桶的时候,石磊跑来叫住了他。

这个黑瘦黑瘦的男生,脸上挂着一股神神秘秘的表情,像是地下接头一样,拽着李岩往教室外走去。

等李岩跟着他来到走廊拐角的楼梯间,石磊才神神秘秘地跟李岩小声说:“阿铁,你说的事情,我打听到了!”

李岩有些无语,这孩子一看就是在玩一些类似谍战的高端游戏,中二时期这么早出现,恐怕对他来说不算一件好事。

后世的时候,自己跟石磊并不算熟稔,所以也没有打听过对方的消息,那时候也没有注意过这是个如此中二的宝货。

李岩斜着眼说:“别在这里神神秘秘的,有啥直说。”

石磊似乎对李岩的不配合有些失望,喉咙里咕哝了两句,随后声音大了一些,回答道:“啊,真没意思啊你,我还以为你会喜欢这种神神秘秘的故事,气氛自然也要神秘一点。”

李岩没接他的抱怨,只是把话题引向事情本身:“哦,那你是跟你爸打听到什么了吗?”

“那倒不是,我爸他骂了我一顿,说我一天到晚不好好上课,只知道瞎琢磨,但是我表姐中午刚好在我家吃饭,她也是咱们学校毕业的,现在上初三了。她后来倒是悄悄跟我说了一件事情。”

“啥事啊。”

“就是咱们学校旁边不是一片家属区吗,离学校最近的那个家属楼的一楼出过事情,死的是个女的。听说是被人弄死在家里了,脑袋都被砍掉了,据说当时整个屋子都是红的。这事情到现在好像都没破案,脑袋也没找到。”

“……这跟厕所有啥关系,家属院离咱们厕所隔着一整个操场呢。”

“哎呀,你别打岔,正要说到这个精彩的地方。我表姐说,当年她五年级的时候,学校出过一次大事,有一天晚上,看门大爷巡逻的时候,看到一个白影子从那边围墙慢慢飘出来,然后在操场上来回溜达。大爷以为是翻墙进来的小偷,就提着挖花圃的铲子上去了,结果发现是个没头的白影子,浑身都是血,吓得大爷赶紧往回跑。白影子就跟着他一路追,大爷没地方去了,觉得厕所是个脏地方,鬼应该不敢跟着进去,电视上不是都说什么童子尿黑狗血啥的嘛,所以他就跑过去了,他躲在男厕所里面,回头看到白影子在厕所外面转了好久,然后飘到操场中间去了,再后来就莫名其妙不见了。”

“呃……姑且不论童子尿和黑狗血……话说你这说的是啥时候的事情啊。”

“都说了啊,我表姐五年级的时候。”

“那个门卫大爷就是现在这个吗?”

“不是啊,听表姐说,事情发生后没多久,那个大爷就辞职了,据说是老生病,后来去哪里了都不知道。”

“那之后还有类似的事情吗?”

“没了,我表姐毕业,我就进校了,反正是从来没听说过类似的故事。对了,她也只有在五年级听说过这么一次,之后也没有听说过有别的事情。”

李岩把还想继续扮演传递情报的石磊赶去了一边,石磊走开两步,似乎又想起了什么,转过来叮嘱道:“对了,我表姐说不能到处去乱说,当年她老师说了不要乱传播谣言。”

李岩翻着白眼回答:“那你上课还到处跟别人讲这个故事?我可是看到你讲得眉飞色舞了。”

石磊挠了挠头,嘿嘿笑着:“这么棒的故事,不讲出去多可惜。”

说完飞快地逃开了。

获得鬼故事一则,李岩选手的破案进程终于有了前进的迹象,实在是可喜可贺。

可喜可贺个鬼啊!

李岩很想摔点什么东西,表达自己的愤慨。

一个初三女生,她五年级的时候,如果不存在留级的情况,那也是五年前的事情。

五年前的厕所,是哪一个呢?当然是已经被拆的渣都不剩的那间旧厕所了。

如果想去找线索,只怕当下唯一的可能就是提个铲子把旧厕遗址上种满的月季挖个干净,然后再掘地三尺,看看从地下能不能挖出那个传说中的白影来。

当然,白影能不能挖出来,李岩不确定,但是自己一定是会被狂怒的校长用铁锨,拍出学校。

本来以为石磊说的如此详细,前因后果,中间过程都有,那自己这个查明厕所怪谈的任务也应该能够就此完成。

但此刻飘在李岩脑袋上面的光幕,半点动静都没有,依旧赫然显示着任务目标:“查明实验小学厕所怪谈的原因。”

难道是让自己去查这桩无头血案?连专业人士都没能破案,自己怎么可能做得到,他又不是那个凶名赫赫的死神小学生。

李岩这个苦逼小学生站在走廊拐角,惆怅地仰面看着头上的光幕。

然后就听到一个软软糯糯的声音跟自己打着招呼:“大变态,天花板上有什么东西吗?”

李岩转过头,林韵竹小巧精致的脸庞出现在了视线中,小姑娘还冲着李岩得意地扬了扬下巴,似乎抓到了李岩发呆的窘态,让她很是自得。

下巴扬起,让林韵竹修长白皙的脖子更加显眼,李岩觉得她下巴的弧线真的很完美。

“啊,天花板上没什么,我只是在等天上的神仙下凡。”

林韵竹听了李岩的疯话,感到有些好奇,毕竟这个时候电视上白蛇青蛇、猴哥八戒的,各种神仙剧正是火爆的时候。她下意识接话道:“什么神仙啊?那不都是电视上的事情吗?”

李岩严肃地摇摇头:“不,不止是电视上,现实中也会见到神仙的。”

林韵竹张大了嘴巴,一句话脱口而出:“原来你还是个神经病。现实里哪来的神仙?”

李岩看着林韵竹好看的嘴唇以及那漂亮的下巴,顺口道:“谁说没有,我面前不就站着一个仙女吗?”

土味情话,腻到发麻。

李岩自己说完才觉得有点恶心。但是看对面小姑娘猛然通红的脸颊,这种来自十几年后的精神污染,在此刻,效果拔群!

林韵竹没有接话,低下头跑回了隔壁的2班教室。

李岩回味了一下自己刚才的言行,把自己恶心了个半死,赶紧把注意力重新转回到任务上来。

铃声响起,学生们慌慌张张地赶回了教室。又是一轮知识的轰炸开始。

大家都在认真的读书,只有李岩愁眉苦脸,为生存而焦灼。重生原来是这么痛苦的一件事情么,不过能够小小地调戏一下昔日的女神,似乎感觉还不错。

在纸上写了一下午,李岩横下心,终于确定了后续的计划,但是仍然需要一些简单的准备工作。

情报人员石磊同学,对宣扬这个离奇恐怖故事似乎一直抱有极大的热忱。再加上这货的人缘居然好的离奇——这是李岩后世都不曾注意过的一点——所以只是短短一个下午,李岩已经能在操场上听到有不少人三五成群地小声讨论白影的故事了。

在放学之前,李岩听到的就已经不下于三个版本。

其中最离谱的当属门卫大爷当场爆衣,显露一身健硕肌肉外加胸口的七星伤疤,最后用紫金钵盂将女鬼收服的这个故事。

以上来自于一群三年级小鬼的艺术加工。

李岩怀疑这学校就是培养乐子人的。

李岩挠挠头,记得自己从来没发现过学校风气这么欢愉啊。不过后世也没有这个白影子的传说四下流传,没了这种导火索,隐藏的风气自然也不会那么容易被激活。

没时间去管这些了,放学铃声早都响过。李岩匆匆冲出校门,拐过了几条巷口,冲进了路边的一家五金店。

一个小时后,李岩回到了家里,书包往床上一扔,叮咣乱响,料想里面的课本怕是讨不了好去。

先是跑去厨房把方便面泡好,李岩又折回屋里,从书包里掏了一堆大大小小的零件出来。采购这些零碎,让他过年期间的收入缩水了五成以上,目的自然也很明确——一柄可拆卸组装,方便携带的洛阳铲。

这种在当前这个年代几乎没什么人听说过,而在后世却被几个故事带起了煌煌威名的小工具,其实并没有那么神秘。它也只是铲头、套筒、加力杆的简单组合。

发明这件工具的人据说也只不过是个淳朴的乡民,而洛阳铲最初的用途也只是用于挖掘坑洞,方便人们插入竹竿,搭设棚子。后来被某些专攻地下发掘生意的人群借了去,用来进行土质采样,再后来又成为了考古行业的基础工具之一。

当然,也有人说,发明者本身就是一个极为高明的地下发掘工作者。

种种传闻不一而足,各自都拥有着自己的拥趸。

李岩觉得这一切都跟自己半毛钱关系也没有,只要工具好用,管它怎么来的。

半个小时之后,采购的零件逐渐组成了一杆造型奇特的铲子,带螺纹的钢管实现了拆卸组装的功能,几节钢管对接起来,最长能让铲子长度达到5米左右。

制造这个东西,李岩动用了父亲放在阳台上的工具箱和家里的一把小电锯,前后也费了不少功夫。

但是摆弄几下,寻找着感觉,李岩确认了手头的工具的确能够实现自己的目的,接下来就是等待明天放学之后了。

李岩打算明天滞留在学校中,等到夜深人静的时候,去旧厕遗址挖两铲子,看看能不能有什么收获。

父母三天的加班忙碌,给自己腾出了不少方便行动的时机。滞留学校等待,总比半夜跑去翻爬学校围墙要来的方便。

一夜过去,光幕提示剩余的任务时间已经逼近40个小时的大关。

如果今天还和昨天一样毫无进展的话,李岩觉得本次任务可以宣告失败了。毕竟如果接连两天都毫无动静,不能期望剩下的最后一天会有什么转变。

只是不知道到时候的惩罚机制,除了扣减玩家时间外,会不会还有什么其他隐藏起来的内容。玩家时间的扣减也不知道又会带来什么不良后果。

第二天一早,李岩打着哈欠出了门,背上的书包里除了几本课本外,就是一堆的金属制品。为了怕零件撞击发出声响,他还用卫生纸将杆件都包裹了起来。

拐过两条街,学校的大门出现在了眼前。大门前多出来的几样事物让李岩不由得瞪大了双眼。

两辆警车此刻正闪着警灯,停靠在学校大门口。

没见到警察在附近,想来是在学校里。

发生什么事了?李岩有些迷茫。

即便是自己打算刨土挖坑,寻找埋藏在地下的线索。但也还没来得及付诸行动,难不成现在的人都学会了未卜先知不成?

他紧了紧背上的书包,低着头继续往学校里走去。一路上并没有人在意李岩,所有人都是匆匆走过大门口的一小段路,到了操场边上的时候,大家又都整齐划一地放慢脚步,扭头望着操场的一角。

李岩也顺着众人的目光看了过去,新修的厕所周围被人用彩条带围了一圈,几个身穿便装的人在进进出出,似乎正在查验些什么东西。学校的教导主任和校长都站在一旁。

李岩眼角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正站在操场边上抻着脖子眺望,于是紧走两步,一把揪住了那个家伙。

石磊感觉自己后脖领被人拽住,刚想挣扎,扭过头却见到李岩站在旁边。

李岩开口就问:“出什么事情了?”

石磊咂吧两下嘴:“具体的我也不知道,早上七点钟一来,就看到警察在那里忙前忙后的,不知道出啥事了。”

李岩皱了皱眉头,正想说些什么,忽然看到校门口急匆匆又赶来一批人,领头的是两个穿着白大褂带着口罩,手里还提着一个箱子。

李岩心里咯噔一下,这副行头正是法医,又是警察又是法医,再加上校领导个个站在一旁,像是犯了错的小学生一样。李岩明白了,这阵仗,就算不是命案,只怕也是重伤。

两人正在张望,一个老师忽然走了过来,连骂带吼,将逗留在操场边上的人群逐一驱离。

两个岩系少年,被那个神色紧张的老师从操场赶回了教室,一同被赶离操场的还有不少人,各个年级的都有。

回到教室的时候,离第一节早读课开始,只剩3分钟不到了。五年1班的学生也已经整整齐齐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不少人还打着哈欠,等待一天课业的开始。

李岩和石磊两个人灰溜溜地窜回了自己的座位,本来应该站在讲台上记录迟到人员的班主任,不知道为何今天并没有出现。石磊边跑边咧着嘴笑,应该是在为躲过一场喝骂在暗自庆幸。李岩则是皱着眉头,心里莫名其妙地有些发慌。

一个三十几岁的灵魂自然不会对小学班主任的批评有什么感觉,让他发慌的是,班上除了自己和石磊以外,还有一个座位是空着的。

那是赵海的座位。

在操场上看到的事情让人难以忽视。

永远会在早读时在教室中蹲守的班主任,今天破天荒地没有出现。

赵海虽然淘气,但是从来不会逃课迟到,今天座位第一次空了下来。

这些事情纠缠在一起,让李岩心里有了个非常不妙的预感。

菜市场背景音一般的早读声响了十几分钟后,班主任疲惫的身影出现在了教室门口,她宣布早上头两节语文课改成自习后,又急匆匆地赶了出去。

班主任离开五分钟后,教室里轰隆一声炸开了锅。

不少学生也已经察觉了不对劲。毕竟警车这种东西,无论何时何地,都算得上是让人印象深刻的存在。

“听说是厕所死了人。”

老师们欲言又止、高深莫测的态度摆多了,学生们自然就会往严重的方向去猜测。于是到了中午的时候,这样的言论开始充斥整个校园。

甚至还有更加离奇的故事开始传播,虽然大部分故事的创意都来自于《聊斋》、《白蛇传》甚至《西游记》一类,再辅佐以小学生天马行空的想象,但不得不说这些故事真要是有人收录,一定可以汇编成比《故事会》好看很多倍的期刊。

李岩自然不会对这些故事有什么兴趣,让他感到好奇的是老师们的态度。自从早上远远看到过一次校领导天团之后,就没有见到任何一个学校领导的影子了,哪怕是课间操的时候教导主任讲话环节,也取消了。

李岩知道,实验小学的杨主任,是一个对权力极为渴望,但资历和智商只支持他爬到教导主任位置的人。

因此杨主任对于在全校面前的训话活动一直都非常重视,不会落下任何一场,甚至会主动去创造一些当众训话的机会,比如本来没有必要存在的课间操前训话。

而这雷打不动的活动,今天竟然宣布取消了,宣布这一决定的还是最不起眼的一位体育老师。

此外,满学校的学生们,在课间沸沸扬扬地讨论早上的看到的警车时,也并没有老师出面阻止,就算偶尔有老师站在一旁听到了,也只是当做没听到一样,反而会第一时间冷着脸匆匆走开。

疑惑的气氛再进一步扩大之前,下午第一节课结束后,一场全校集会突如其来地宣布召开,会议主题是安全教育。

李岩站在队伍里,冷眼看着前方主席台上坐成一排的学校领导。他发现,主席台上所有人都铁青着脸,气氛十分肃然。

此刻,李岩心里的猜想已经基本确认了。

整场会议其实并没有正面回应任何关于早上事件的言辞,只是一遍一遍,不厌其烦地强调安全的重要性,同时也严厉禁止学生们对一些捕风捉影的谣言进行传播,并且要求各班的班主任严格约束自己班上的学生。

随后这场莫名其妙召开的会议,在短短十几分钟后,又莫名其妙地结束了。

最终让李岩确认了心中猜测的,是放学时候看到在学校办公楼下哭晕了过去的赵海妈妈,以及一脸死灰,瘫坐在地上的赵海爸爸。

学校在当天加强了所有能想到的管控措施,就连高年级的学生,都是被班主任拎着编成队伍,一路送出校门了事。

李岩自然也不可能按照原定计划那样,滞留在学校里等待晚上进行现场探查。

于是他又背着一书包叮呤咣啷的零件往家里走去。

扭开房门,李岩意外地看到老爸四仰八叉地坐在客厅沙发上,厨房里面传来老妈叮叮当当的切菜声。

“不是说要加班三天不能回家吗?”李岩有些诧异地问道。

“你们学校出大事了啊,听说就是你们班上的学生。钢厂办事的人都跑回家去照顾子女了,所以我和你妈就回来了啊,不过明天还是要继续忙的。”老爸还是那个什么都无所谓的性格。

随后就和李岩预料的一样,厨房里顿时响起了一阵响亮的喝骂:“什么都往出说,李家成,你那个嘴就跟老太太的棉裤腰似的!”

老妈拎着锅铲从厨房探了半个身子出来,似乎一言不合,手中的锅铲就会出现在老爹脑门上。

老爸嘻嘻哈哈地告了半天饶,外加锅里的菜似乎开始发出一丝糊味,才让老妈放弃了冲过来大开杀戒的打算。

李岩则是溜回了自己房间,把包里的零碎掏出来,塞进了柜子底层。

随后又晃悠出来,搬了个板凳坐在老爸身旁。

“爸,你们是怎么听说的啊,学校里老师都没怎么跟我们提。”

李家成翻了个白眼,无所谓地说:“我去钢厂办事,等人的时候跟保卫科老刘头喝茶。刚好派出所的老刘带着市局的王队过来找厂长,就随口聊了两句,听说是你们学校有个学生掉厕所里给淹死了,好像就是你们班的,叫……叫赵,赵什么来着,……”

李岩点了点头,接话道:“嗯,赵海,今天全班就他不在。”

老爸点了点头,继续说:“后来可能是王队跟厂长也提了一嘴,厂长好心,就让我和你妈赶紧回来看看你有啥事没。再加上供销科的老郑也跑回家看孙子去了,事情也没办成。”

李家成坐起身来,摸到电视遥控器,随意按了几下,就开始赶儿子:“去去去,回屋写作业去,等下你妈做好饭了我叫你。”

李岩起身回了自己的小屋,心脏剧烈跳动。

那已经不是以前的老旧厕所,污水不会积蓄在便池之中,就算是人滑倒摔进蹲坑的长条坑道中,也绝对不可能淹死。当然,这也并不会让李岩紧张至此。

因为就在刚才父亲一席话结束的时候,在那面只有他看得到的光幕上,实验小学厕所怪谈这几个字,从之前正常的蓝色,猛然变成了鲜红色。而下面又多出了一行小字:

恭喜玩家已正式激活厕所怪谈。

是啊,之前自己怎么都打听不到,是因为怪谈根本就没有发生,而现在才是怪谈出现的时候。

至于为什么怪谈会在任务开始后,浪费了足足三分之二的时间才会出现,这种问题已经不会再进入李岩的考虑范围了。系统的坑爹属性是一如既往的,为了这个而烦恼的话,除了干扰自己的判断外,没有任何意义。

时间剩下不到三分之一,这个任务眼看着就不能完成了,李岩有些苦恼。

他拿着笔在眼前摊开的草稿本上无意识地划动,他有种预感,这次的任务跟以前那些逗你玩的家家酒,完全不是一个概念里的东西。最明显的特征就是,这次的任务真的出现了死亡。

按照李岩后世的记忆,赵海成年后即便是过得很潦倒,最起码也有条命在,可如今却是死得不明不白。

赵海父母的悲苦行状似乎又在李岩眼前浮现,李岩紧了紧握笔的手,忽然惊觉自己指甲在手心掐出了几道痕迹。

现在需要冷静,任何冲动都于事无补。李岩咬了咬下唇,让自己的心境尽量平和下来。

怪谈激活的条件,现在倒推来看,也大致明确了一些。需要事件发生,需要事件传扬,此外就是需要自己得到整件事情的确定信息,这个怪谈才算在玩家这个层面确立下来。

当然,还有一件事,此刻也从李岩心底冒了出来——赵海头上那个鲜红的LV10标志。

现在想起来,那个鲜红如血的标识所代表的含义,跟个体的强度应该没有半点关系,反而指向了另一个可能,或者用一个词可以概括,血光之灾。

等级的多少应该指示的就是距离血光之灾的时间,等级越高,离死越近。而无法看到自己头上的标志,也就是能够理解的事情了——探测对方信息,和自身的危险预警,本来就是两个不同的功能。

如果自己脑袋上面一直悬着一个红彤彤的死亡预告,恐怕只会大幅度影响个人的冷静和判断,不是很有利于任务的执行和完成。

系统到目前为止,还是在鼓励玩家完成任务的,玩家死亡预警这种事情,对任务的执行是弊大于利的。

当然,目前为止,这也只是李岩个人的揣测,是否为真还需要进一步的证据。

不过李岩已经下定了决心,接下来一直到任务时间截止,自己都要一直开启这个能力,尽可能多的去观察周围人的等级情况,确切的说,是死亡预警情况。

虽然开启这个能力久了,自己的脑子里就会一阵一阵的犯迷糊——这也是李岩不太愿意经常使用的原因——但是目前收集信息的优先级已经变得很高,这一点点身体上的不适已经不能再列入考虑范围了。

前后又思索了一阵,晚上偷溜出去夜探校园的想法也已经没有任何可行性,姑且不论学校在出了这么大的一摊子事之后,一定会加强夜晚的巡查工作,就算是自己老爸老妈,今天晚上的警惕性只怕也是会拉到最高。

别看老爸一直是个无所谓的性子,但是李岩知道老爸风轻云淡的表象下面,其实是个十分谨慎的人,这一点在后世很多事情上李岩都曾经见识过。反倒是老妈看来风风火火,眼里揉不得沙子,其实倒是个大大咧咧的性子。

所以,晚上是别想偷着溜出去了。

就在李岩愁眉苦脸地看着光幕上任务时间不断减少的时候,客厅里老爸呼唤的声音传了过来。

在饭桌旁坐下之前,李岩眯着眼睛看了看父母的头顶,等级都不很高,尤其老爸头上那个绿油油的lv1,令人安心——前提是李岩之前的推测无误的话。

只是看到父亲头顶发绿,自己反而心安,这让李岩觉得怪怪的。

母亲头顶的等级稍微高了一点,是个lv3,所以李岩坐下的时候,着重提醒了一句,让母亲最近注意身体健康,别太辛苦。

母上大感欣慰,李岩获得珍稀道具:零用钱10块。

看着父母在餐桌上随口聊着事业上的琐事,聊着家里的用度,间或教训几句自己,李岩忽然觉得自己其实是很幸福的,自己的家庭也是很美满的。

但是脑子里总是不由自主地冒出下午在学校办公楼前看到的那个场景,一个晕倒在地的中年女子,旁边坐着一个失魂落魄的中年男人。

李岩突然开口问:“爸,下午王队还说啥了没,就是我们学校的那个事情。”

李家成正在抵挡来自妻子的咄咄逼问——他没法解释这个月账户上为何少了200块,那是他用来购买一些自己喜欢的五金工具的支出。

听到儿子的疑问,李家成连忙抓住了这个岔开话题的良机,因为妻子明显也对这个话题产生了兴趣。

于是李家成细细回想了一遍,开口说:“嗯,倒也没说啥别的,他是下午跑来的,据说是你们学校门卫早上报的警。然后听他说市里对这个事情很重视,下了死命令什么的。其他就没说啥了。”

“哎,你说,这不知道是哪家的孩子,出这么个事情,家里大人不得活活疼死啊。”这是来自母亲的感慨。

李家成也跟着感慨了一番,随后又严肃地教训了李岩两句,要求他没事干别在外面瞎跑,只有家里面才是最为安全的地方。

李岩有些失望,这并不能带来什么有效的信息,唯一得知的就是,门卫大爷是本次事件的第一目击人。李岩决定明天早上早点出发,看看能不能跟门卫大爷搭上话。

一个跟自己关系尚可的童年玩伴消失了,无声无息,莫名其妙。李岩有些说不出的情绪在心中翻滚,现在已经不是单纯的任务了,凶手到底是系统还是意外,李岩不知道。

但如果是系统的话,那自己算不算是帮凶,这让李岩有点惶惑。这种情绪会干扰自己的判断,所以李岩在惶惑产生后的一瞬间,就把这个问题压在了意识的最底层,到底怎么评判,需要在一切水落石出后,再做计较。

而现在,完成任务,才是排在第一位的,无论于公,还是于私。

一些可以实施的计划也在李岩的脑海里浮现,反复地谋算。

一夜无话,光幕之上的剩余时间还在一分一秒地跳动,丝毫不留情面。

李岩则是做了一晚上的怪梦,有后世的古怪事件,也有白天所见的种种,一切交织起来,组成了一场诡谲难言的梦境,导致李岩早上五点钟就坐了起来,一头冷汗。

一场幻梦,让李岩总觉得似乎遗漏了一个什么重要的事情,捧着脑袋在床上苦思10分钟,无果。

清晨的空气仍然透着几丝冰凉,吸进肺里后让整个人精神为之一振。6点半的天空已经开始变得灰白发亮,看来今天又是个阴天。

李岩出门的时候,老爸嘱咐了两句。既然李岩一切安好,父母今天仍然需要回到钢厂去继续跟进未完成的生意,并且晚上也无法回家。

刚好可以方便自己做一些事情,当然也只到今晚12点为止。

李岩瞥了一眼飘荡着的光幕,任务剩余时间:17小时21分钟。

早读之后,李岩装作垂头丧气的模样,跟着班主任一路走到了办公楼中,手里提着自己的语文练习册。班主任这两天都是一副吃了炸药的表情,早读的时候开始例行的作业检查,只要让她发现谁不做作业,自然就会被她提溜到办公室训斥。

在被呵斥了10分钟后,李岩开始在办公室补自己的语文作业,班主任则要赶去操场指挥本班的早操活动,临走的时候交代了李岩,补完作业再回去教室,只要把练习册留在桌上即可。

五年级的题目自然不会让李岩产生任何困扰,短短5分钟就可以搞定。如果花费的时间太长,反而会让李岩后续的行动产生时间不足的不利情况。

他把完成的练习册端端正正地放到了班主任的桌面正中,然后跟还在办公室里的其他几位老师说了再见,阳光满满地走出了教师办公室。

留下一个好印象,任何时候都是有用的。

此刻正是早操结束的时候,办公楼的走道里没有太多的人来回走动,大部分老师都在赶往各自任课班级的路上,早上第一节没有课的,则是在办公室里处理自己的事务,因此并没有太多人注意到在走廊里匆匆走过的李岩。

李岩并没有下楼,而是转了个弯,趁周围没有人的时候,往楼上跑去。

班主任的办公室在三楼,四楼则是一众校领导的领地。

上到四楼,李岩放缓了脚步,尽量不发出太大的声响,从走廊的一端开始往另一端走去,过程中隐蔽而又仔细地观察着一间接一间的办公室。

不出所料,教导主任和校长的办公室是紧紧锁住的,这和两位大佬一直以来的作息不符。李岩早上看到了主任进学校,想来应该已经外出,人现在并不在。

后世的小学同学聚会时,大家的闲聊让李岩知晓了,校长在市里颇有些门路,门路的来头可以说得上不小,不然校长没有可能爬到后世那么高的位置上去。

本次学校出现了学生死亡的严重事件,那校长一定会前后奔走,力求将此事影响压至最低。不然这件事情将会严重影响到他后续上调至市教育局的大计,毕竟修建新厕所的指令是校长下达的,甚至连建设资金都是校长东奔西走争取来的。

听来似乎很是一位心系学子的长者,当然前提是不要在意承建厕所修建工程的是校长侄儿。

李岩知道,在后世校长可是曾经通过教育局这条路径,一路升迁到了副市长,只是后在退休之后,过往种种劣迹东窗事发,让退休数年的人也锒铛入狱。

按照校长如此强烈的上进之心,本次厕所事件一定会被他想方设法按下去,而赵海的父母会不会得到公平,那自然不在校长的考虑范围之内。

教导主任则是校长忠实的拥趸,校长四处奔走的时候,自然不会单枪匹马,有一个忠心可靠的手下跟随,这是必然且必须的事情。

综上,两位大佬今天应该是不会回来学校了。

李岩确认了这件事情,不动声色地走到了走廊的另一端。途中路过了两位副校长的办公室,办公室的大门敞开,而门内办公室的主人则只顾着埋头写字,似乎在赶一些重要的报告。并没有顾上抬头看向室外,操场上激昂的运动员进行曲刚好遮盖了李岩走过的脚步声。

李岩无声无息地走到了另一端的楼梯口,轻轻吐了口气,然后凝神静气,双眼用力看向走廊窗外。

这才是他的主要目的。

办公楼的位置正对着操场,拥有极好的观察角度,但唯有在三层以上的高度才能纵观全局,而全校唯一的四层建筑就是这栋办公楼。

此刻一队队学生大声喧哗着往教室走去,刚刚好让站在窗口的李岩能够清楚地看到全校师生的头顶。

眼前亮起了一大片浅绿色的光斑,由一个个等级标志汇聚而成。

李岩瞪大了眼睛仔细观看,他强忍着瞳孔中传来的一阵阵剧烈刺痛,眼泪止不住地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名字并不是李岩关注的重点,等级才是。

等级多数处在lv5以下,其中学生基本都是在lv3以下,而少数几个lv6或lv7的人,都是本校将近退休的教职员工,个个德高望重。

没有刺目的红色标志,就此看来,如果李岩之前的推断无误的话,那么最起码在接下来的时间,整间学校是处在安全范围内的。

李岩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之后,立刻闭上双眼。眼部的不适感,让他短时间内没法靠视力引导行动,李岩只能双手摸着墙壁,用脚试探着楼梯台阶,慢慢往下走去。

眼部传来的刺痛感很快就会消散,但是大脑中强烈的眩晕感则会持续三分钟后才会缓缓减轻,十分钟之后才能彻底消失。

李岩摸着楼梯扶手,慢慢摸到了三楼的位置。扶着墙缓了一阵,李岩强忍着依然存在的眩晕感,抹去了满脸的泪水,快步往教室赶去。

第一节课是数学,喊了一声报告之后,李岩顶着全班的注目礼,摸回了自己的座位。

刚坐下一会,就听同桌张子欣悄悄问道:“你哭啦?”

李岩愣了一下,心里有点好笑。

张子欣是个典型的大小姐脾气,家里家境不错,只是多少带着点被娇惯的小毛病,总体来说也并不是什么让人讨厌的女生。相反,按照李岩后世的记忆,张子欣其实还带着一些她那个阶层的人不具备的小善良。

那不是由优渥的条件滋养出来的,那种高位者对低位者的廉价怜悯,而是真正能够将心比心的小善良。

所以,这个时候,李岩忽然想恶作剧一下。于是他苦着脸,可怜兮兮地看着张子欣:“是啊,班主任心情不好,你们可得小心点。”

张子欣心有戚戚焉地连忙点头。

过了一阵,李岩感到眼睛已经好了很多,头也没那么晕了,于是抬头望了一圈教室,忽然发现了一些不对劲的地方。

他小声地问张子欣:“石磊呢?怎么没看到他人?”

张子欣愣了一小会,回问道:“谁?”

“石磊啊,就那个很喜欢给你们讲鬼故事的,这两天到处跟人讲白影子鬼故事的石磊啊。”

“啊?这两天讲白影子的不是你吗?石磊是谁?”

李岩轰隆一声从座位上蹦了起来,脸上的神色惊恐,吓得张子欣差点尖叫出来。

数学老师的怒吼从讲台上适时地传了过来:“李岩!你干什么?!”

李岩茫然地看向数学老师,眼神如此空洞,连数学老师都吓了一跳。

“李岩……同学,你有什么事吗?”

“啊?啊,啊,没、没事,对、对不起,老师,我没事。”

“没事就好,不舒服的话要不要去校医那里看一下。”

“没、没事。”

“那你坐下吧,好好听课,不要影响其他同学。”

李岩坐了下来,他强行将心神稳定了下来,接下来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但是时间却不充裕,所以自己不能因为一些突发的情况就乱了阵脚。

张子欣有些被吓到了,但是同桌的情况让她又忍不住想要问个清楚,所以她琢磨了半天,最后鼓起勇气,小声问道:“你还好吗?”

李岩扯开嘴角笑了笑,回答道:“还好,我估计是睡昏头了,记错了。我记得咱们班有个叫石磊的同学,就坐在……”李岩扭头指了指教室后排的一个角落,然后发现那里并不存在自己记忆中的一张单独小桌。

“好吧,看来真的是我记错了。”李岩自嘲地笑了笑。

张子欣似乎松了口气,小声说道:“是吧,我就说嘛,班上从来没有个叫石磊的,你肯定记错了。”

李岩点点头,继续问道:“那这两天我很喜欢讲鬼故事吗?”

“嗯嗯,是的,你讲的鬼故事还真挺吓人的,我们都被你吓到了,我还回去问了我爸,我爸说让我少听点。不过我倒是觉得挺刺激的,嘿嘿。”

“嗯,你爸爸说得对,我以后也不讲了,这东西听多了也不好。”

“嘁,谁稀罕,你肯定是没故事讲了吧,来来回回就那一个白影子的故事。不过说起来,早上出操的时候,我听到其他人说咱们学校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才叫刺激呢!听说学校里面吵得很厉害,但是看不到人,就听着有人哇啊哇啊的叫,整个天都变成红的了。”

“昨晚上?”李岩听到这里不由得有些紧张,天知道这个所谓的怪谈又会整出什么幺蛾子。

“李岩!不想听课就出去!”讲台上又是一声怒吼。

张子欣已经被吓得跟鹌鹑一样了。李岩暗暗叹了口气,不再吭声,只能站在教室外静静等着下课,数学老师逻辑严密,指令鲜明,果然是说到做到啊。

李岩恨恨地用钥匙在墙上画着玩。

恨意并不是针对老师或者同桌,而是任务的风格越来越往着诡异的方向变化。

石磊这个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存在,足足出现了两天,而这两天正是自己任务难以寸进的两天。李岩仔细想了一下,自己这两天里并不是没有动过查看石磊头顶标识的心思,但每次想要这么做,总会有其他的事情打断自己的思路,三四次之后,自己居然就产生了一种已经查看过的错觉。

这本来是件极为不正常的事情,结果自己愣是毫无察觉。

至于今天石磊为何忽然就消失了,恐怕和自己早上彻查全校的行为有关。他明明白白记得,早上进校门的时候,还见到石磊从一旁溜达着出来,跟自己打过一声招呼。而现在则是连人带桌椅,消失得无影无踪,甚至所有人都不记得有过这样一个同学存在。

除了李岩自己记得。

课间李岩不露声色地跟其他几个同学都问了一圈,得到的答案大同小异,并不是张子欣小姑娘在消遣洒家。

李岩站在走廊上,半倚着栏杆,百无聊赖地看着操场上发疯的男生。脑子里乱糟糟的,如果石磊并不存在,那自己脑子里后世的记忆又是怎么回事?明明白白记得自己的小学同学中,的确是有这么一个人存在的。

想了一阵,不得要领,看看手腕上的电子表,离上课还有五分钟。李岩转过身打算回到教室去,今天计划的事情还没有到实施的时候。

刚刚转过身,就听到一个柔柔的声音传来:“听说你早上被老师骂哭了?”

李岩听了之后苦笑一下,看样子张子欣这个大喇叭的毛病是从小学时候就有了的。然后他转过头,林韵竹精致漂亮的小脸映入眼帘,大眼睛盯着自己,满是好奇。

“也不算骂哭吧,就是眼睛不太舒服而已。”李岩挠了挠后脑勺。

“嗯,那就是被骂哭了,电视上都是这么找借口的。”林韵竹笃定了李岩的怂包属性,“好啦,张老师那么温柔的性子都能骂哭你,看来你真的没啥胆子,以后我不叫你大变态啦。”

一段话说完,林韵竹轻轻巧巧转了个身,溜进了二班的教室。

李岩有些发愣,嗯,原来这个小姑娘一直在观察自己,想确定女厕门口发生的事情是否是李岩蓄谋作案。只是被老师骂哭就能证明李岩不是变态,这种脑回路一时让李岩有点没理清前后的逻辑关系。

不过女生的心思一向是比较微妙的,如果再加上小学生这个限定条件,自己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大叔弄不清楚,也是必然的事情。

李岩耸了耸肩,回到了教室。

学业这种事情,对于李岩来说并不是什么大事,如果是初中以上的题目,倒还能让李岩那个已经被社会洗得干干净净的大脑,产生一些烦恼。但现在面对的仅仅是小学五年级的题目,只要不是九漏鱼,自然没甚么大不了的。

所以整个上午的课堂上,李岩都在看着窗外发呆,偶尔会收获两根来自讲台的粉笔当做礼物,但除此之外就没有什么东西来打搅他了。

张子欣小朋友似乎听说了自己到处大嘴巴的事情已经被李岩本人知晓,再加上早上提到关于石磊这个名字的时候,李岩脸色可怕到不像人。所以平时叽叽喳喳的小姑娘也难得安静了一个上午。

中午放学铃声一响,全班的同学轰隆一声四散而去,李岩留在后面慢吞吞把桌上东西都收拢起来,等到教室里人都走得差不多了之后,才从桌肚里掏出了一个长条的布包。

说是布包倒也不准确,其实只是李岩把家里一张旧床单翻出来,裁剪之后变成了一张包裹布而已。至于里面包着的,自然是那套宝贵的可拆卸型洛阳铲。

李岩将长条包裹往肩上一扛,随后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自己的想法,然后就走到了教室外的走廊上,负责锁门的值日生只是感到古怪地看了他一眼,因为不是很熟悉,所以也没有问什么,只是咔哒一声锁好了教室门,就自顾自离开了。

教室在二楼,走廊是条明廊,靠在栏杆上就能看到一群一群的学生笑闹着往校门口走去。

李岩就这么靠着栏杆,等到楼下的人群逐渐稀疏起来时,才慢吞吞转身下楼,只是缀在人群最后,往校门口走去。

等到李岩走到大门口时,学生们已经走得七七八八了。他并没有跟着往校外去,脚下步子一转,停在了门卫的小屋门口。

里面坐着的那个人并不是昨天的门卫大爷,李岩知道实验小学的门卫其实有三个人,彼此之间来回倒换值班。另外昨天那个门卫作为厕所案件的报案人,此刻恐怕也没有时间和心力来承担学校的保卫工作。

李岩抬手敲了敲门,今天执勤的人是一个看来将近六十岁的黝黑大爷。李岩知道他姓刘,还知道他能在实验小学当值,其实是凭借着在市里某个部门工作的远房表侄。

亲戚这种关系,一旦论到表亲一层,很多事情办起来就已经是能推则推,更不用说还是个远房的亲戚。将刘大爷安排在实验小学做门卫,已经算是天大的善举,也是对方施以援手的极致了。

因此刘大爷在实验小学算得上是举目无亲,胆小怕事的他,哪怕是一个普通老师的命令,他也不会反驳。因为他需要这份工作带来的微薄收入,供养那个在南方上大学的儿子。

在李岩抬手敲门的时候,刘大爷就已经透过窗户看到了他的动作,除了上课时候需要离校的学生会来门卫室找他,这种放学之后还来叩门的,倒是从来没有见过。

刘大爷起身拉开了门,看到一个长得干干净净的俊秀男生,对着自己甜甜笑着说:“大爷,我是五年级一班的李岩,教导主任叫我翻一下月季花圃,让我跟你说一声。”

中午放学,学生们已经走得七七八八,刘大爷难得的午休时光即将开始,结果被一个男生敲响了房门,这让他感到有些奇怪。

他先是看了看站在门口的李岩,然后又探头望了望校办公楼那边,下意识问:“翻花圃?翻花圃怎么会安排学生来?你会吗?”

李岩先是努力露出了一个难为情的表情,然后把声音压低了几分,装出了一副不太乐意的样子,回答道:“早上,早上我没有做作业,被老师叫去办公室,然后,就被教导主任看到了,我,我当时校服也没穿整齐,就被罚中午劳动……”

听了李岩的话,刘大爷皱起了眉头。

月季花圃的翻土和养护确实是教导主任负责的事情之一,因为那片花圃是教导主任牵头采买的植株,听说是什么比较名贵的品种,花费甚巨。

只是种下之后就没见过教导主任关注过,月季花颜色虽然浓艳,但开得姿势可是无精打采,也没见哪个校领导有关心过。再加上现在还没到四月份月季开花的时候,整个花圃灰扑扑的,没事翻什么土。

大爷充满疑惑地看着李岩,接着就听到李岩继续说:“我家里有很多好看的花,教导主任家里的几盆花就是从我爸爸那里拿的,我从小也跟着学了一些养护花的事情。所以,主任就说,既然是劳动,那就去把月季花帮我打理打理,不过不能影响上课。嗯,所以我只能中午来弄了,你看——主任连工具都给我了……”

边说李岩边耸了耸肩膀上扛着的长条包裹,示意这并不是什么轻轻巧巧的工具。

刘大爷听说李岩家里和教导主任有交情,心里瞬间已经矮了一头。在他的概念中,李岩这么大的小屁孩是说不出来这种谎的,他们的谎话可以是逃课,是迟到,是不做作业,但是大人之间的人际往来,小学生嘴巴里说出来的八成都是真实情况。

但是确认工作还是需要的,刘大爷狐疑地拐回门卫室,提起桌子上老旧的座机,拨通了教导主任办公室的电话。

现在只是十二点,主任家中午不喜欢回家,所以这个时间基本都会在办公室午休。刘大爷早上看到过主任来学校,并没有注意到他有离开过,想来应该还在办公室。

李岩抬手挠了挠头,他也看到教导主任进学校了。主任还跟刘大爷挥手打了招呼,那是他表达御下有方的一个习惯而已。

但是李岩还知道,教导主任跟校长出门去办事,习惯于坐着学校唯一的一辆公车出门,车辆内的人员并不是刘大爷会注意到的。

电话理所当然的没人接听。

刘大爷有些犹豫地放下了电话,李岩有些着急地说:“早上他和校长出去了,他还说回来的时候要检查我的劳动成果。大爷,你要是不放心的话,你在一边盯着我也行啊。”

刘大爷看了李岩几眼,迟疑地点了点头,然后像是押送犯人一样,跟在李岩屁股后面,走到了花圃边。

在李岩打开包裹布,把几节洛阳铲组装起来后,刘大爷对李岩会养花的事情,已经相信了七八分。毕竟这个通体钢材打造,组装过程略显复杂的工具,看来的确是件翻土的家伙式,刘大爷自己在农村的时候倒是从来没见过这种东西。

李岩心里松了口气,幸亏在这个时间点,大名鼎鼎的洛阳铲还是寂寂无名的状态,而刘大爷这种谨小慎微的人,一旦看到自己不认识的东西,心里本能地就会把对方再抬高几分。

目前看起来,自己似乎是可以对着这片花圃动手了,只要不伤到花圃里面这些稀稀拉拉的植株,那自然也不太会引起教导主任的注意。

当然就算是有什么后续的问题,李岩也不打算考虑太多了。这次的任务明显变得和之前全然不同,从来没出现过的伤亡,诡异消失的同学,任务介绍在半路发生了变化,这一切的一切都在昭示着怪谈两个字并不是在跟李岩开玩笑。

怪谈的怪,大部分都是跟死亡之后的东西挂上钩的。这一次挂钩的也许会是赵海,又或者是其他什么更加不妙的东西。

先前在新厕所找了几遍,李岩都没有找到任何看来不对的东西。而赵海出事,怪谈激活之后,已经有警察在里面搜索了几轮。现在封锁厕所的彩条已经被撤掉,如果有什么不寻常的物件,恐怕也已经被警察取走,李岩不认为自己会比专业人士更强,现在去厕所搜寻,恐怕也找不到任何有意义的物品。

任务的时间所剩无几,李岩必须要寻找到突破点。

思来想去,那个诡异消失的石磊给自己带来的唯一信息,就是那段白影子的传说。不知道这个信息到底是要说明什么,但是所有的变化都是这段传说在学校流传开之后才产生的,不管是怪谈激活,还是赵海的死亡,都是在此之后陡然发生。

那么传说里提到的白影子消失之处,怎么看都可疑非常。

学校的旧厕所遗址,就是李岩现在正在反复探查挖掘的月季花圃,也是这次任务剩下唯一的突破点。

刘大爷在一旁看了十多分钟,发现李岩只是拿着那柄看来很厉害的铲子,在花圃的土地上戳来戳去,似乎对那些号称很值钱的花朵并没有什么想法。问了两句,被李岩用松土之类的借口给糊弄了过去。

既然是以惩罚为目的的劳动,估计这个学生崽也不过就是糊弄了事,但是这孩子居然能从主任那边借来这么高端的工具,想来家里跟主任的交情确然不错。

刘大爷在心里琢磨了一轮,看着整个校园已经没有师生走动,自己肚子里也传来了一阵饥饿感。

大爷本来就计划着在门卫室点起小炉子,热一热从家里带来的饭菜,再喝两口珍藏的白酒,现在看看时间,评书广播也快开始了,单田芳的书那可是下酒的好物。

既然已经有了如此美妙的安排,自己又何必被一个受罚的学生拖在这里,反正从门卫室的窗户也能看到这边不是?

于是他对着土里乱刨的李岩交代了两句,就转头回去门卫室了。

李岩目送着刘大爷离开,然后蹲下将所有的延长杆件全部组装了起来。刚才已经挖开了一个土坑,用了两根延长杆,算起来土坑已经有两米深了,并没有找到他希望发现的东西,李岩决定把铲子的长度增加到三米以上,或许能有所发现。

抠出铲桶内的土样,又在花圃一侧的水泥台子上磕干净铲子上残存的土渣,李岩就蹲下来仔细拨弄挖出来的那些碎土。

土质很常见,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但李岩的目标并不在土壤本身。

到目前为止,整个任务已经不复先前玩笑整蛊一样的性质,正在朝着诡异玄幻的道路上奋勇狂奔。如果李岩仍然被任务以及表现出来的种种怪事牵着鼻子走,身处物理维度的他,没办法追上这些虚幻维度的脚步。

就算是追上了,李岩也缺乏有效的手段去处理那些飘渺诡谲的敌人。

但是,凡事都有个规律。

毕竟现实世界仍然是个讲究物理属性的地方,再诡异的现象,总需要有个锚点,以便在物理世界里存续。红绣鞋、血剪刀、断指头,这一系列具备现实存在属性的物体,就是那些漫天乱飘的大佬们得以存续,并能够反过来影响现实的依仗。

故事里都是这么说的。

至于自己现在遇到的事情是否会按照自己曾听过无数故事中的逻辑发展,不是李岩现在能够考虑的事情。在完全没有头绪的时候,那就只能抓住一个大差不差的方向冲下去,好过站在原地思前想后,最后只能等死。

毕竟人的眼睛长在前面,往目光朝向的方向前行,那无论是什么方向,都算是前进。

李岩在早上确认过全校并没有第二个如同赵海一般,顶着血红标志的人出现。确认自己已经无法在短短一天之内找到其他的线索,那就只能选择最后一个看似可行的道路。

既然地面上能找的能看的,都已经看了个遍。那线索就只能朝着地面之下去寻找。

在李岩把带来的所有延长杆件都组装了起来之后,他脚下的探洞深度已经达到了四米深。终于,在这个深度上,李岩看到了自己猜想中的变化——土壤土质产生了突然的转变。

四米之上挖出来的土样,和四米之下的土样,在湿润度、土质、颜色等各个方面,都是完全不同的东西。这说明这块花圃下面足足有四米的回填土层,并且明显可以看出,回填土层的时间并没有经过太久,两种土质之间存在着一个非常明显的分层。

实验小学的老厕所是很多很多年以前建成的,那个时候没有人会为了修一个厕所挖这么深的坑。那只能说明这是在拆除之后,被人挖到了这个深度,挖掘结束后,又回填平整了事。

李岩直起身子,看了一眼脚下的花圃,心里冒出一个念头:“那么,挖这么深,到底是在找些什么东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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