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北是小说《艺考落榜,我觉醒了田园系统》的角色人物,是由作者跳过龙门不是鱼写的一款都市脑洞类小说。目前小说连载中,以下是小说《艺考落榜,我觉醒了田园系统》的章节内容
【大脑寄存站】
【特殊年代,生存为主,不做圣母婊】
【可以不爱,但别着急划走啊,好戏马上开始】
“我尼玛?,这是给干哪来了?”
林北瞪着一双大眼睛,目光呆滞看着周围白茫茫的一片,脚下的积雪都快没过膝盖啦,身边是成片的山林。
寒风像小刀子一样在耳边“嗖嗖”地吹,刮得脸颊生疼。
“这是咋回事啊,我不是被车撞死了吗?”
第三次艺考又没考上,林北无精打采地走在大街上,活脱就像只丧尸。
突然,一辆失控的轿车像脱缰的野马一样冲了过来,眼看着就要撞到路边的小女孩。
林北想都没想,一个箭步冲上去,把小女孩推到了一边,自己却被车撞飞了十几米远,浑身的气力一点点被抽空,眼皮越来越重。
“大哥哥,你不要死!”
就在这时,无数的记忆像放电影一样,在他的脑海里快速闪过,感觉脑袋都要炸了。
等记忆融合完了,林北的眼神变得清亮起来。
“我……我这是穿越了?”
这里是 1961 年东北大兴安岭。
原来的主人也叫林北,今年才十八岁,他们家祖上是闯关东来的,就住在老金沟。
林北还没来得及适应自己的新身份呢,就觉得喘不过气来,一张小脸都快贴到他脸上。
“哥,你可不能死啊,你别丢下小芸。”林北身上趴着一个小女孩,大概五六岁的样子,穿着一件红色的碎花棉袄,扎着两个小辫子,脸蛋冻得像红苹果一样。
这个小女孩叫林芸,是原主的妹妹。
在这个三年自然灾害,连温饱都成问题的特殊时期,能活着就已经很不容易啦。
为了填饱肚子,原主不得不壮着胆子背着枪钻进山里打猎。
套只兔子,抓只野鸡,要是运气爆棚打到只狍子,那这个冬天就能熬过去。
家里有个赌鬼老爹,整天嚷嚷着要把妹妹卖了换赌本,再去赌桌上大杀四方。所以林北每次进山打猎,都会把妹妹带在身边,绝不给那个老爹任何机会。
谁承想,刚才一个不小心,脚下一滑,脑袋就磕在了石头上。
小丫头顿时慌了神,急得直抹眼泪,哇哇大哭起来,还捧着块石头,有模有样地做起了摔盆的动作。
前世的林北在孤儿院长大,看到“妹妹”哭得稀里哗啦的,他心里一软,忍不住摸了摸小脑袋,笑着安慰道:“丫头别哭啦,你哥我没事儿。”
听到哥哥说话,林芸这才从身上爬下来,激动地把手里的石头一扔。
“我还以为哥哥你死了呢,那小芸可咋办呀。”
安抚好小丫头后,林北站起身四处打量着,冷静下来仔细琢磨,看看自己身上有没有什么玉佩、戒指、平安符之类的。
滴滴滴……您的系统已到账,请及时查收。
【感受到宿主的召唤,田园牧场系统正在加载中】
“握草,穿越者果然有福利!”
【系统加载成功,激活隐藏空间】
林北还没反应过来,下一秒就出现在了一个神秘的空间里。
脚下绿草如茵,蔚蓝色的天空太阳高悬,前方被浓雾笼罩,能活动的区域有十几个平,更像是迷你的农场。
【空间开启签到成功,奖励洗髓丹x1,请选择吞服或者存放。】
手里出现一颗碧绿色药丸,放进嘴里入口即化,顿时感觉神清气爽,这会儿他能打十个!
【任务打猎先炼体:完成深蹲一百个,奖励武学奥义《太极拳》】
靠,这叫啥任务,又不是女主播打PK。
小丫头坐在身边,肚子饿的咕咕叫,攥个雪球捧在手心里啃着。
今天再打不到猎物,一家人都只能喝西北风。
林北同样也饿着肚子,早上只喝了碗棒子面糊糊,清汤寡水一大锅就搅了一把面,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
“小妹你在这里等着,哥热热身就去打猎,保证今天让你吃到肉!”
林芸鼻子底下挂着鼻涕,听到吃肉立马吸溜了一下。
“好呀好呀,上次吃肉还是过年的时候,都快忘记是啥味道了。”
“听哥的话记住不要乱动哦,要不然肉肉就吃不到,只能饿肚子咯。”
“嗯,小芸听话。”小丫头快速点头答应,老老实实蹲坐在石头上,眼睛里满是期待。
林北找了处空地,好在原主身体素质不错,累的满头大汗终于完成了任务。
【恭喜宿主完成任务,奖励武学奥义《太极拳》,请查收。】
系统界面出现学习,存放两个选项,点击后太极拳所有的招式,全都输入了脑海里。
很快他便掌握了窍门,随手打了几套,顿感全身上下神清气爽,说不上来的舒畅。
咕噜噜……
肚子里跟打鼓似的,饥饿再次将林北拉回现实,打不到猎就真的要饿死了。
“有动静!”
转身朝着妹妹比划了个手势,嘘……
“丫头听话别出声,咱马上有肉吃了。”
这时林子里出现只野兔,深色的绒毛与周围的环境完美融合,即便近距离都不一定能够发现。
野兔扒开积雪啃食下边的枯叶,竖着耳朵时刻保持着警惕,但凡察觉到危险,眨眼的功夫就能跑没了踪影。
【完成系统任务:激活猎杀时刻,奖励粮票十市斤。】
提示:只要追踪到猎物踪迹,宿主就能获得奖励。
“这就是粮票吗?”
林北听一些老人说过,在这个买东西需要票的年代,粮票那可是硬通货。
这系统无敌啊!
【系统任务:完成初次猎杀获得随机奖励,奖励翻倍。】
林北屏住呼吸,伸手拿起地上的自制猎枪,装上铁砂塞满火药,举枪瞄准扣下扳机。
砰…
猎枪威力太差,野兔虽说被铁砂打中,却并没有伤及要害,蹦跶着想要逃跑。
到嘴的肥肉,还能让它跑了?
林北拔出刀追了上去,吞服了洗髓丹后,他的速度快到惊人,手起刀落野兔当场毙命。
【任务完成:获得随机奖励X2,宿主可自行抽取。】
使用:获得捕兽夹X2,背包里多了两个大号捕兽夹。
“打中了,哥哥你好厉害!”
小丫头揪着兔子的耳朵,见了血非但不害怕,口水控制不住从嘴角溢出来。
“哈喇子都快滴在地上了,先忍耐一会儿,哥这就给你烤兔子腿吃。”
林北操刀熟练地剥皮清理内脏,拆下一条后腿找根铁丝串好了,捡些枯树枝堆在一起,划着火柴升起了火堆,兔腿吊在火焰上。
前世锻炼野外生存的能力,想不到在这会儿发挥出作用。
火焰的炙烤下兔肉吱吱冒油,颜色也变成了金黄色,空气中散发着诱人的香味。
都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有了这无敌系统,在这个年代活下来不成问题。
“烤熟了,可以吃咯!”
一条兔腿被烤得金黄金黄的,酥脆可口,小丫头的眼睛都看直了,馋得直咽口水。
“慢点吃哦,小心烫到嘴巴。”林北关心地说道。
林芸轻轻地吹了吹,咬下一口,慢慢地咀嚼着,她的眼睛都亮了起来,脸上写满了满足。
唔唔……
“烤肉肉太好吃了,要是以后每天都能吃到这么好吃的烤肉肉就好了!”
一块肉还没吃完,小丫头突然停了下来,努力把嘴里的馋虫咽了下去。
“怎么不吃了呀?”林北连忙拿出水壶,“是不是噎到了,快喝点水顺一顺。”
“咱娘还饿着肚子呢,我想把烤兔肉带回家给娘吃。”
“小傻瓜,放心吃吧,先把你的小肚子填饱了,有哥哥在,一定不会让你们挨饿的。”
林北伸手轻轻地拍了拍妹妹的小脑袋,林芸这才开心地点点头,继续大口吃了起来。
等吃饱喝足,恢复了体力,林北才发现小丫头已经靠着树干睡着了,小手还紧紧地抓着半只烤兔腿,明明还是个孩子,却还这么懂事。
虽然只打到了一只野兔,处理完兔肉也才两斤多,对于一个强壮的小伙子来说,一顿就能吃完。
接下来还得继续去打猎,最好能碰到狍子、野猪这样的大家伙。
【新手任务,开垦种田,完成奖励初级稻种 X100 粒】
这时,系统的提示声在林北的脑海中响起。
他熟练地进入系统,手中多了一把锄头,开始翻地清理草根。
突然想到兜里还有一些用来设圈套的苞米粒,便在松软的土壤里戳了几个洞,把二十颗苞米粒种了下去。
没过多久,他一转身,就看到土壤里钻出了一根根嫩尖,展开了两片嫩绿的叶子。
“这系统农场也太厉害了吧!按照这个速度,用不了多久,就能长出苞米来啦!”
【任务完成,奖励请查收】
背包里多出些稻种,粒粒饱满。
退出空间,小丫头刚好醒了,小心翼翼将烤兔腿揣进连体棉裤。
林北带着妹妹,再次顶着寒风,钻进了山林里。
在这个特殊年代,附近的山林的野菜草根都被挖光了,想打猎就只能进深山。
检查了其他几个设下的套子,不出意外连根毛都没有,空军。
原主用的法子太简单,往套子里撒些玉米粒当诱饵,生活在山上的野鸡野兔都成了精,学会了从下往上打雪洞。
将套子做了调整,放在脚印重叠,相对狭窄的过道,能增加捕猎的成功概率。
林北想到还有两个捕兽夹,拿出来撑开放在合适的位置上,再铺上些枯树叶当做伪装,上面撒些玉米粒。
只要猎物踩上去,立马就会触发机关,捕猎成功的概率大大提升。
“哥…你后边…”林芸突然大声叫喊着。
听到妹妹的呼喊声,林北回头看去,只见山林里一道黑影朝自己飞奔而来。
黑色的毛发,巨大的体型,震耳发聩的咆哮声。
这是一头成年黑熊,山民称之为‘熊瞎子’。
专注布置陷阱,忘记观察周围的动静,熊瞎子远在几公里外,闻到烤肉味循了过来。
当地人有种说法,一熊二虎三野猪,这种情况即便几个成年人也是凶多吉少,更何况是两个孩子。
【猎杀时刻,奖励粮票十市斤】
【击杀熊瞎子,奖励现金200元】
我靠,还击杀?
开什么国际玩笑!
虽说手里有把猎枪,但面对那皮糙肉厚的熊瞎子,简直跟根烧火棍没啥两样。
再说了身边还有个妹妹,他可得把小丫头保护好。
眨眼间,那黑熊就到了眼前,林北都来不及多想,身体立刻做出躲避的举动。
只见一只闪着寒光的爪子,“啪”的一声重重地拍在了他身上。
“刺啦”……身上的棉衣瞬间就被撕碎了,林北又被拍出了四五米远。
“咳咳!”林北只觉得头晕目眩,体内的气血一阵翻涌,好在没受什么重伤。
那黑熊还在不断地靠近,这玩意儿皮糙肉厚的,速度又快爆发力又强,一口下去连皮带骨,关键是它还会爬树。
打不过,又跑不掉。
“坏大熊,不许咬我哥哥,我打死你!”
“哥哥,你快跑呀!”
“大熊咬了我,就不会咬你啦!”
不远处,林芸扯着嗓子喊着,小手紧紧捏着个雪球,使劲朝黑熊扔去。
可这根本没啥用,反而引起了黑熊的注意,它立刻调转方向,把攻击目标换成了林芸。
“傻丫头,别喊啦!”林北大声喊道,他明白小丫头是故意这么做,想给他创造逃跑的机会,这小丫头真是懂事得让人心疼。
眼看着黑熊就要伤到妹妹了,他赶紧捡起掉在地上的猎枪,迅速装上铁砂,填满火药,然后瞄准黑熊的后背,扣下了扳机。
“砰”的一声!烟雾散去,那黑熊顶多就是被打掉了几根毛,一点事儿都没有,反倒是被彻底激怒了。
“说你瞎还真是瞎,老子身上肉多,你来咬我啊!”林北出言挑衅,这会儿心里也是发虚,紧紧握着猎枪。
这种老式猎枪射程短威力小,打打鸟、兔子还行,遇到这种大畜生,完全就是个摆设。
黑熊张着大嘴露出獠牙,挥舞着爪子冲了过来。
林北只能躲进林子里,来回避开熊瞎子的攻击,只是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迟早会被耗死,到时候他和妹妹都得成熊瞎子的‘口粮’。
趁着黑熊攻击间隙,抓住机会手持猎枪纵身跃起,枪管对准眼睛狠狠插了进去。
“敢咬我,老子戳瞎你的眼!”
嗷嗷。
黑熊吃痛惨叫着,满脸都是血,爪子打掉猎枪,发了疯似的撞断几棵松树逃进了深山。
林北大口喘着粗气,刚重生差点挂了,想想都觉得后怕,赶忙来到妹妹身边。
小丫头全身颤抖目光呆滞,两个脸蛋煞白,鼻子下挂着两条冰碴。
“小芸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好一会儿小丫头才缓过神,泪眼婆娑一头扎进林北怀里,放声大哭着。
“吓死我了,我还以为哥哥要被大熊吃掉。”
“要吃就吃小芸,反正爹说我是赔钱货要把我卖掉,哥哥你不能死。”
前世父母都是缉毒警察,执行任务的时候壮烈牺牲,那时候他才只有一岁,从小到大未曾体会过什么是家,什么是亲情。
小丫头这么一哭,整个人的心都要碎了似的。
这一刻他将妹妹紧紧揽在怀里,轻轻在后背拍打着,轻声细语安慰着。
“傻丫头,只要哥哥还活着,就不会让你受伤害。”
“这么大还哭鼻子,天气冷小心冻伤了脸蛋。”
“走,趴我背上,哥背你回家。”
回去的路上,林北幸运打到了一只野兔,还有两只野鸡。
妹妹小辫上插着两根野鸡翎,将野兔当成围脖搭在肩膀上,哼着曲屁颠屁颠跟在身后。
翻过两座大山,山脚下有五十来户人家,这便是老金沟。
老金沟确实有座金矿,不少淘金者发了财,林北的爷爷就是其中之一。
解放后金矿归了集体,又发生了重大坍塌死了好多人,金矿就被封了。
人们没了进项,老金沟那点耕地少的可怜,分下来的粮食根本不够吃。
生产队上还有规定,严禁私自开垦耕地,各个路口还有民兵把守,没有介绍信连村子都别想离开。
山里人夏天还能上山挖野菜,挖些草药拿到城里换粮票、布票,到了冬天大雪封山就只能扛着。
榆树被扒光了树皮,树叶刚长出来就被撸干净。
白草根、芦苇根、蒲草根,甚至有的地方吃麸糠,只要吃不死人就行。
归根结底,都是因为弟弟刚借钱成家立业,老大哥就来逼着还债,扬言还要把房子炸了。
在这种特殊时期,想要让家人吃饱活下去,进山打猎是唯一的出路。
三间土坯房,残缺不全的围墙,白桦树下站着个中年女人,衣衫单薄裹着头巾,目光朝着山上眺望着。
“娘,我跟哥哥回来了!” 林芸挥舞着双手,顺着坡跑了过去。
“快看兔兔,我哥真厉害,一枪就打中了,还有两只野鸡!”
小丫头提着野兔炫耀着,忍不住嘴角又在流口水。
看着两个孩子平安归来,李萍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孩子进了山她在家提心吊胆。
突然她脸色一变,拎着女儿搁在腿上,狠狠在屁股上抽巴掌。
“让你们不听话,让你们偷着进山,这几天都在说山上有熊瞎子,你们两个去了找死吗?”
打猎原本是老爷们该干的,可是自己的男人成天不着家,不是赌钱就是喝酒,养活家的重担压在了孩子身上。
想想心里就觉得愧疚,眼泪再也控制不住,打着打着蹲在地上放声痛哭。
“娘……”
林北终于说出这个字,他看得挨打的是妹妹,痛的人是娘。
“都是我不好,我不该带妹妹进山,让你跟着担心。”
李萍一把将两个孩子揽在怀里,虽破衣烂衫满身补丁,身体单薄如纸,却让人感到从未有过的温暖。
“孩子,苦了你了!”
前世是孤儿的林北,终于有了家人。
他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让她们过上好日子,不再为了吃穿发愁。
“这么长时间肯定饿坏了吧,娘这就给你们做饭去。”
此前李萍还没注意,这次两个孩子没空着手,还带回来两只野鸡,一只野兔和半条野猪腿。
这年头多少大人进山打猎,连着几天‘空军’,附近山上的石头都被翻了个遍,就连长尾鼠都快被抓没了。
家里的粮食本来就不多,早上男人回家又拿走了十斤棒子面,去给另一个女人。
想当年林北爷爷淘金风光的时候,给儿子讨了两个老婆,要给林家开枝散叶。
二房进门七个月,生了个八斤半的大胖小子。
都说抢先的孩子最得宠,爷爷奶奶对这个‘早产’孙子,那可真是万分宠溺,掏钱大办酒席请全村人。
以至于明媒正娶的李萍,怀着孕还要给二房洗衣服、洗脚,人家发发脾气她就得挨训,甚至挨那个男人的巴掌。
生林北那天无人过问,含着泪用牙咬断了脐带,年纪轻轻落下了哮喘的毛病。
好在自己的两个孩子长大了,乖巧听话又懂事,她所有的辛酸劳累,都是值得的。
“娘,我来帮你打下手。”
“我也帮哥哥干活。”
林北提着兔子,熟练剥皮开膛清理内脏,分解成块放在搪瓷盆里。
兔皮还有用,刮干净晾干揉软,可以做成手套,或者攒一些缝成褥子,既保暖又耐用。
野兔跟家兔不一样,野外活动量大几乎没有脂肪,洗剥干净也就剩下二斤肉。
妹妹搬了个树墩坐在边上,小手抚摸着剥下来的兔皮。
“兔兔你这么可爱,娘会把你炖的香香的,味道肯定很好吃。”
边说边流口水,哈喇子快要滴到放肉的盆里。
“小丫头,屁股还疼吗?”
林芸头摇的拨浪鼓一样,两根野鸡翎跟着摆动。
“娘她没用力打,一点都不疼,跟挠痒痒差不多。”
下山回家的路上,林北再三叮嘱,千万不要把遇到熊瞎子的事情说出去。
娘要是知道了,肯定不会再让他进山。
“小北,你的衣服咋回事?”
李萍很快注意到儿子衣服上破口,垫在里面的棉絮抖了出来。
“娘,进林子的时候,不小心被树枝刮到了,这不怕你生气不敢说。”
“你这孩子毛毛躁躁,衣服破了就等着挨冻啊,快回屋脱下来我给你补补。”
“知道了,我下次会小心点。”
林北甩了甩手上的水渍,将洗干净的野兔肉带回家。
灶台生火做饭,屋里有了些许暖和气。
土坯房四处漏风,八扇窗格只有三块玻璃,其他糊着麻纸,所以屋子里光线有些昏暗。
晚上躺在炕上睡觉,上半身还算热乎,下半身脚丫子明显感觉到冷风在吹。
早上玻璃冻上了一层霜,他和妹妹就用指甲扣着玩。
屋里本来有个铁炉子,被他那个爹拿去卖了换赌资,完全不考虑他们娘仨的死活。
山沟里的冬天本就难熬,一旦遇到了寒潮来袭,铁定会被冻死。
李萍将兔子肉下锅,灶膛里塞上些木材,加点盐巴干辣椒小火慢炖。
阳光照在她身上,手里拿着针线,剪下一块补丁,又在撕破的地方垫了些棉絮,一针针补好。
林北裹着被子坐在炕上,只露出个脑袋,闻着锅里飘出的肉香,肚子早就饿的咕咕叫
“这天儿越来越冷,那些老爷们都待在家里,往后你可不能再进山了。”李萍叮嘱道。
打猎不是谁都能干的,这次兴许是孩子运气好,多数人都是空手而归。
老金沟冬天太冷了,经常听说有人冻死在了山里,被发现时早被野兽啃食,只剩下半拉身子。
“再说那猎枪靠不住,村里老牛家的孩子,玩猎枪炸膛崩瞎了眼睛,连个媳妇都讨不到,你要是出点事娘可怎么活!”
娘的番话倒是提醒了林北,那把猎枪确实不咋地,枪管短射程近威力太差劲,打一枪还得拿铁丝捅干净再装填铁砂火药。
容易炸膛不说,不小心还会打伤自己,用起来十分不方便。
想弄到枪就得有持枪证,违法的事情可不能做。
先前遇到的熊瞎子,要是手里有把制式武器,这会儿就能炖熊掌吃。
李萍担心儿子怕出事,可要是不进山打猎,那个男人把口粮都给了二房,家里那点棒子面撑不过三顿。
眼下的特殊时期,村里人都在饿肚子,有口吃的就能活命,也别想着找人接济。
“娘你就放心吧,我又不是小孩子,只在附近山上转悠不会遇到危险,打只兔子逮只野鸡,也能熬过这个冬天。”
“好好好,娘依了你还不成。”
林北心里很清楚,他要是不进山打猎,那家人就得饿肚子。
眼下他手里有粮票40市斤,可惜没能击杀那头熊瞎子,没拿到那二百块的奖励。
【任务:完成一次浇水,奖励现金10元】
蒙着被子意念进入农场,先前种下的苞米粒全都生根发芽,叶片宽大呈现出墨绿色,有的已经冒出了花穗,茎秆吐出一簇簇‘白毛’。
林北用锄头修出沟垄,引泉水浇地灌溉,有了泉水的滋润苞米长得更快了。
【任务完成,获得现金10元】
背包里多了两张五元面值的钞票,正面是钢铁工人。
说话间棉衣补好了,林北意念退出空间,赶紧钻出被窝套上。
“娘,我肚子饿了。”
林芸进了屋,脏兮兮的小手拍打着肚子。
“兔肉汤好了,你们两个洗洗手吃饭吧。”
小丫头早就等不及,洗了手脱鞋上炕,盘腿坐下手里捧着饭碗。
李萍先是给儿子盛了满满一大碗,女儿碗里的肉少了许多,轮到她自己就只剩下些肉汤。
就着棒子面窝头,吃着腌咸菜。
对她来说最高兴的事,就是看着两个孩子吃饱肚子,哪怕自己挨饿受冻。
林北怎么咽的下去,将自己的碗和娘做了个调换,拿起发硬的窝头啃了起来。
窝头又硬又干,咸菜又苦又涩。
“娘你太瘦了多吃点肉,我和妹妹在山里吃了烤兔腿,这会儿肚子不饿。”
“哥哥撒谎,他把肉都给我吃了。”
“你这个傻丫头,就你话多!”
好不容易想到的理由,被傻妹妹给当场戳穿,等会儿吃完饭非‘揍’她一顿不可。
“娘你就吃些肉吧,光喝汤吃粗粮身体也吃不消,你要是不吃那我也饿着。”林北放下了筷子。
林芸似乎明白了哥哥的意思,含到嘴里的肉又吐在碗里,眼巴巴看着流口水。
“哥不吃饭,那我也不吃!”
咕噜…
兄妹两人同时闹起了‘绝食’。
李萍很是欣慰,红着眼拿起了筷子,夹起小块肉送到了嘴里。
一上午的时间,好像儿子长大了,懂得了心疼人。
“娘吃,娘这就吃!”
小丫头大快朵颐,小嘴还在不停嘟囔着:“兔兔真可爱,肉肉真好吃。”
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饭,上一世孤儿院长大的他,这种画面林北从未想过。
“肺痨婆,快把你那赔钱货交出来!”
就在这时院子外传来了叫骂声,打破了此刻的温馨。
什么人这么没素质,大中午不吃饭跑到别人家骂街。
林芸趴在窗户看了一眼,吓得她立马躲进被子里,碗里的肉都来不及吃。
“是你二娘,一上午来了三趟,没找到你妹妹被我打发回去了。”
李萍放下碗筷,她的眼神里明显多了几分恐惧,仗着有那个男人撑腰,经常受二房的欺负。
她要是胆敢反抗,二房去跟男人告状,回头免不了被一顿毒打,这种事情发生不止两三次。
这些日子男人想把女儿卖掉,换了钱去赌桌上捞本,都是林北护着才没有得逞,今天看来是躲不过去了。
“我不想离开家,不要让我跟二娘走,我想跟哥哥和娘在一起。”
被窝里传来了小丫头的哭泣声,如针一样刺痛林北的心脏。
“娘,以后我再也不吃肉,就喝棒子面野菜糊糊,求求你别把我卖了。”
生儿子传宗接代,生女儿就是赔钱货。
尤其是在这个特殊年代,一斗米能娶个老婆,养活的成本远大于回报。
谁家婆姨光生女儿,生不出儿子,男人在村里都抬不起头。
“傻丫头,娘怎么舍得卖自己的孩子。”李萍安慰着。
再苦再累要把孩子拉扯大,哪怕自己饿死,也得给孩子留口饭吃。
“人都死绝了吗,再不出来我可是砸玻璃了!”
院子外的刘银枝叫嚣着,那些糊麻纸的窗格,都是她的‘杰作’。
李萍推开了房门,语气很是缓和道:“他二娘,小芸跟着小北进了山,估计很晚才能回来,有啥事等他们了回来再说。”
“你当我眼瞎,别以为我没看见那个赔钱货,我们已经接了老王家一百斤麦子,要是不交人的话我点了你的房子!”
这次刘银枝有备而来,麦子都收下了,必须把林芸给带回去。
老王是老金沟的人,养了个儿子脑子有毛病,当地人称之为大山炮,三十多岁分不清公母。
赌桌上他赢了林大山,见对方拿不出钱来,于是提出用林芸来抵债,顺便出一百斤麦子当做聘礼。
林大山想都没想答应下来,这年头粮食比啥都重要,有了这笔‘聘礼’,又能接着上赌桌。
“小芸是我的女儿,这么大的事情我这个当娘的都不知道。”
“再说了娃年纪还小,那老王是想给儿子养媳妇,三十多岁的人了还不会穿衣服,非得蹲着撒尿。”
“你们这么做,不是把小芸往火坑里推吗?”
但凡是正常人,谁会接这种要求,孩子一辈子算是毁了。
刘银枝可不会管这些,推开李萍就进了屋。
高鼻梁尖下巴,穿的衣服干干净净,脸上擦脂抹粉闻着骚里骚气,指着被窝就开骂。
“小赔钱货,别以为躲起来就没事了,一会儿拽也得把你拽走!”
很快,她注意到炕上放着的搪瓷盆,确认没有看错盆里是肉,咕噜咽着口水。
“好啊,躲起来在家偷吃,还说家里快断粮了,我们都在吃黑面馍,你们还有肉吃!”
在这个物资匮乏的时期,过年都吃不上肉,生产队分下来半斤菜籽油,装在输液瓶里省着点吃,平时碗里油花都少的可怜。
能吃得上肉,也就只有上山打猎碰运气。
“你们啃窝头就行了,这肉都给我家大伟留着,他最喜欢吃兔肉。”
刘银枝许久没有开过荤,见了肉立马勾起了馋虫,两只眼睛都在冒绿光。
毫不客气拿起筷子就把碗里的肉,全都扒拉进盆里,这是要把锅都端回家去,连汤都不给剩下。
“把筷子放下!”林北怒声呵斥。
“让你吃了吗?”
“进门讨饭还要看主人的脸色。”
被吓了一跳的刘银枝,筷子差点掉了,当即火冒三丈。
“瘪犊子怎么说话呢,我可是你的二娘,有人生没人教的东西。”
林北冷笑着,前世他学的话剧表演,论嘴皮子上的功夫还真没怕过谁。
“我只有一个娘,二娘又算什么东西,没听说过!”
“照规矩我娘是明媒正娶,你不过是我爹从窑子里赎回来的小妾,见了我娘应该行礼问候,哪轮得到你吆五喝六。”
这些都是事实,林家在老金沟风光的时候,他爹林大山成天泡在窑子里,没少在刘银枝身上花钱。
最后还把人娶进了家门,仗着勾引男人的本事,鸠占鹊巢在家里耀武扬威。
“嘿,你个瘪犊子,敢骂我是窑姐,看我不撕烂你的嘴!”刘银枝像是被踩了尾巴,张牙舞爪就要挠林北的脸。
啪!
此刻的她眼神里满是惊讶,怎么都不敢相信,那个唯唯诺诺的林北敢抽她耳光。
“别以为你长的骚里骚气,我就不敢打你!”
“娘她老实本分,在家处处受欺负,抢走我家的口粮也就算了,还好意思tz个碧莲,跑到我家里来撒野。”
“你也有女儿,怎么不把你家那个赔钱货卖了?”
“想吃肉自己想办法去,在这儿想都别想,就你这种货色骨头都不留给你!”
李萍也是惊呆了,什么时候儿子变得这么硬气,还真的敢动手打人。
“反了,小崽子你敢打我,有本事把我弄死!”
气疯了的刘银枝,胡乱扯自己的头发,用脑袋顶撞林北,撒泼是她的拿手本事。
“行啊,长这么大我还没杀过人,先拿你练练刀!”
“正好我还没满十八岁,杀了人顶多去劳教,今儿个倒是看看是你脖子硬,还是我家的刀快!”
说着林北操起菜刀,手起刀落手臂粗的木材一分为二,动作干净利落。
“小北别冲动!”担心事情闹大,李萍赶忙上前劝阻。
刘银枝哪见过这种阵势,身体不受控制颤抖着,裤裆湿了一大片。
想想还真是那么回事,她撒泼耍横但不想死啊,两腿yr跪了下去。
“对对对,有话好好说,千万别做傻事。”
“咱们可…可是一家人呐!”
林北只是吓唬吓唬,为这么个女人搭上自己不值当,他要是进去了娘和妹妹怎么办?
“再敢欺负我娘,打我妹妹的主意,看我不我活劈了你!”
“滚!”
听到这话刘银枝连滚带爬,摔了个跟头都顾不上,瘸着条腿跑到了外边。
到了门外,立马又换了副嘴脸,跳起来放出狠话,“好你个小瘪犊子,这事儿我跟你没完!”
“我让林大山领了下个月的口粮,大冬天没了吃的,你们三个就等着饿死吧!”
赶走了烦人的苍蝇,屋里清净了许多,只剩下被窝里的抽泣声。
林芸生怕被二娘带走,毕竟她还只是个孩子,由不得自己做主。
“出来吧傻丫头,再不吃肉肉都要凉了。”
“放心吧有哥哥在,谁都别想把你带走!”
这话他林北说到做到,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行。
确认是哥哥打跑了二娘,小丫头这才钻出被窝,脸上也有了笑容。
吃过饭后,李萍拿出事就装好的铝制餐盒,叮嘱林北。
“小北,你去给老支书送过去,他年纪大了身体不好。”
老支书七十多岁,据说年轻的时候跟随大帅从军,当过特务营的营长,后来小日子打进来了,还杀了他老婆。
他宁死不退,昼伏夜出藏在山林里,扛着铡刀砍下十几颗鬼子头,鬼子悬赏五万大洋抓他。
解放后两个儿子又都死在战场上,可谓是满门忠烈。
在老金沟谁都能得罪,千万别招惹老支书,家里那些军功章都能把你吓死。
这些年要不是老支书主持公道,林北他们娘三个,早就被那个薄情寡义的爹赶出家门,死在外边都没人知道。
林北擦了擦嘴,提着饭盒出了门,很快到了老支书的家。
推开院子的大门,老支书穿着羊皮袄,手里拿着把铡刀,对着木桩比划着。
“杀!杀!”
“大刀向鬼子的头上砍去!”
“大胆倭奴胆敢犯我中华,该诛该杀,哇呀呀呀……”
林北默默站在身后,不愧是战斗英雄,这么大把年纪拿着二十多斤的铡刀,在手里舞的虎虎生风,浑身上下杀气腾腾,完全看不出老态。
从小他就崇拜这些英雄,捍卫国土不畏生死,正是他们抛头颅洒热血,才有了往后的太平盛世。
“老支书,倭奴已退华夏复兴,您老可以休息了。”
老支书听到有人说话,放下手里的铡刀转过身。
“是小北啊。”
“我说怎么闻到了一股肉味,饭盒里装着的是野兔肉吧,野兔长肥些才有味,起码得有四五斤重。”
林北一脸震惊,心想这都能猜到,“老支书您真是神了,光闻味就能猜到重量大小。”
“我早就看见了,你小子下山回家,小芸那丫头手里提着只野兔,又偷偷进山打猎去了吧?”
老支书表情严肃起来,成天绕着村里巡查,这种事情瞒不过他。
“你小子胆子越来越大,私自进山打猎,要是被生产队的人抓到了,免不了受处分。”
“老支书,我家的情况您也知道,家里那点口粮本来就少的可怜,还被我那个爹‘偷’拿给那个女人,不进山打猎就只能喝西北风。”
“唉,你娘也是不容易,整个老金沟也就你们娘仨,还惦记着我这个老东西。”
林北说的都是事实,要不是饿肚子没办法,天寒地冻谁愿意进山打猎,正因为如此老支书网开一面,但长此以往下去不是办法,万一真被生产队抓到那就麻烦了 。
搞不好没准会被丢进‘学习班’,老支书也帮不了他。
“老支书,我听说村里那个护林员的岗位还空着,一直没人报名!”
60 年代的山村,都会安排护林员,主要工作就是进山巡查护林,赶跑野猪免得它们糟蹋农田,还要小心流窜的犯人跑进山林。
虽说有点危险,可护林员能有持枪证,还会配发制式武器。
不用下地干活挣工分,只要每年交六百斤肉就行,这份工作简直太适合林北!
能不能当护林员,全看老支书一句话,根本不用走什么复杂流程。
老支书坐在门口的树墩上,掏出烟斗,捻了一撮烟丝,塞进烟嘴点上,吧嗒吧嗒抽了几口。然后又打量了林北几眼,接着摇摇头说:“你这小屁孩,毛都没长齐就想当护林员?别以为会用猎枪就能进山打猎了,老金沟那些有经验的猎人都不敢轻易进去呢!”
“知道你家日子不好过,我这还有十斤棒子面,等会儿拿回去,先凑合着吃到队里分口粮的时候。”
“打猎可不是好玩的,我听说林子里出了头熊瞎子,前几天护林员老赵的腿都被咬断了,还好有人及时发现,才捡回一条命呢!”
老支书可不是不讲理的人,他就是担心林北脑子一热,为了打猎冒险进山,把小命给丢了。
他哪晓得林北真碰上了熊瞎子,还被他弄瞎了一只眼。要不是为了保护好妹妹,手里又没枪,那头熊瞎子怕是要被他给干掉咯。
林北一想到完成系统任务就能拿到两百块现金,这可相当于同时期在工厂上班一年的工资,这个护林员的活儿他必须得拿下。
“我又不是小屁孩,当护林员就是想在附近山上打打兔子野鸡,让娘和妹妹都能填饱肚子,有危险的地方我肯定不会去的。”
“而且您十三岁就跟着大帅混,十六岁就敢拿刀跟鬼子拼命,我都快满十八岁了,咋就当不了护林员呢。”林北搬出老支书的辉煌历史。
“哟,你这小子啥时候学会拍人马屁啦,我可不吃这一套哦。”老支书叼着烟嘴吹了口气,烟斗里弹出一撮烟灰,他装进兜里,转身就进屋去了。
屋子正对着墙的地方摆着一口洋灰柜,老支书打开那把老式挂锁,从里面掏出个匣子,里三层外三层地裹着红洋布。
老支书一点点解开那些疙瘩,然后从匣子里拿出把手枪,还有一个弹夹和五发子弹。
“可别说老支书我不通情理,打猎嘛,首先得学会用枪,你这小子要是能把这枪给组装好,再压上子弹,那我就让你当护林员。”
“真的假的啊?”
“我都七十多岁的人了,还能骗你个小娃娃不成?”
说着,老支书就拿起枪,单手迅速地就给拆解成了一堆零件,心里还琢磨着林北这孩子估计连真枪都没见过,肯定会知难而退的。
谁知道林北脸上却露出了一丝微笑,他前世的父母可都是缉毒英雄,可能是得到了遗传吧,他从小就对枪械特别感兴趣。
面对这被拆解的手枪,他很快就完成了组装,子弹也压进了弹夹上膛,保险也打开了。“院子里有个老鸦窝,我这就去把它给打下来!”
老支书惊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了,这手枪可是他当年打仗的战利品,自己琢磨了一个月才搞清楚咋用,这小子咋就学会了呢。
“别、别……”
“赶紧把保险关上,小心走火伤着自己,老鸦窝可没惹你,别浪费子弹。”
林北对手枪那是爱不释手,这真家伙的手感就是不一般,男人根本就抵挡不住啊。
“勃朗宁 M1910,咱这边都叫它花口撸子,全长 153 毫米,口径 7.65,弹夹容量 7 发,有效射程 50 米。”
“你小子咋知道这么多,我这上过战场打过鬼子的,也只晓得这枪叫花口撸子。”
“我有个姓楚的朋友,他说这枪还分公母呢。”
说着林北关掉保险,随手就要把手枪揣进兜。
“嘿哟,快把枪放下,你这小崽子还挺不见外哈,那可是我干掉鬼子大佐,从他身上扒下来的,留着做个念想呢。”
“老支书,您不是说过,只要我把手枪组装好了,就让我当护林员嘛,我总不能拎着粪叉子去山里巡逻吧?”
“别在这儿耍小聪明,护林员的事儿我给你报上去了,到时候会给你发枪的。”老支书麻溜地把手枪收回来,卸下弹夹放回匣子,又用红布包好锁进洋灰柜子里。
事已至此,也只能答应林北了,进山巡查多派几个人,应该不会出啥问题。
“明天早上你来找我,去队里的库房拿枪,记住了,枪在人在,不许外借,除了进山,平常可别乱用啊。”
林北连连点头,他就是想进山打猎,让娘和妹妹能填饱肚子。
从老支书家出来,直奔老金沟的供销社。
手里还有四十斤粮票,家里只剩下些棒子面,也就够蒸一锅窝头,往后就要断粮了。
供销社是这个年代的“大超市”,由政府来经营,所以供销社职工可是相当有地位的。
供销社里主要供应老百姓的生活必需品,但是购买时不光要用钱,还要用各种“票”,买布用布票,买粮食用粮票,在这个年代供销社是解决农村市场供与销的主要渠道。
青砖灰瓦,大门顶上水泥抹着个五角星,边上是几个大字,为人民服务。
推开门走了进去,只见柜台边上坐着个中年男人,梳着中分头身着蓝色工作服,看着十分有派头。
听到脚步声中年男人站起身,当看清楚来人是谁后,又坐回椅子上。
“是小北啊,家里断粮了吧,供销社概不赊账。”
老金沟谁不知道,林北他爹是个老赌棍,家里但凡能卖钱的全都输光了,大老婆一家穷到揭不开锅。
“我有粮票。”
林北掏出四张粮票,对方拿在手里仔细端详,确认粮票都是真的。
粮食拉到粮站才能换粮票,三斤苞米换二斤,这年头分下来的口粮都不够吃,没几个人能拿得出四十斤粮票。
“你小子可以啊,从哪搞来这么多粮票?”
这种审问般的语气态度,让林北很是厌烦。
“满堂侄子,你不会是潜伏的敌特吧,我一没偷二没抢,问这么清楚干嘛。”
“哟呵,你这家伙饭能乱吃,话可别乱讲哦。”
林满堂是供销社的头儿,特爱臭美,整天把自己拾掇得油光水滑的,还到处拈花惹草。
只要看到漂亮女人,马上就凑过去献殷勤,记忆中有一回看到林满堂跟他爹的二房,两个人哧溜一下就钻进了高粱地,白花花的好一顿折腾,足有两分半。
“按辈分来说,我和你爹那可是兄弟,叫你一声大侄子,你也不吃亏吧。”
林北说的可都是大实话,在农村,家家户户孩子都多,主要是那时候也没啥安全措施,晚上洋油灯一熄,也没啥好玩的,就只能搞搞男女那点事儿,孩子自然是一个接一个地来。
再加上重男轻女的思想严重,女儿就是赔钱货,家里没个儿子传宗接代,那可是会被全村人笑话的。
所以就有了什么拉娣、最娣、迎娣、盼娣…
娘还在努力生儿子的时候,家里的大女儿早就嫁人啦,当外甥的还要负责照看年纪更小的舅舅,在村里都不是什么稀罕事。
“除非你改姓,不想进林家的族谱。”
林满堂气得满脸通红,可辈分在那摆着,他再生气也没招儿。
“小北叔,您要点啥呀?”
“乖……给我称三十斤白面,十斤大米。”
“好嘞……”
供销社只认票不认人,有票就是好使。
这时候林北的目光落在里面摆着的铁炉子上,家里到处漏风,寒潮一来大雪一下,屋子里跟冰窖似的。
正好还有十块钱,买炉子花了两块五,烟筒五毛七。
剩下的钱买了些水果糖,碱面、洋起咸盐,都是过日子必需的。再买点玻璃,五张大麻纸,回去把窗户缝和屋顶重新糊一下,最后买了两盒牡丹烟,分了一盒给林满堂。
“嘿,满堂侄儿,院里那辆三轮借我用用呗。”买了这么多东西,两只手哪拿得回去。
眼下这个特殊时期,只有有钱人才抽得起牡丹,老烟枪只能抽抽旱烟。
林满堂这个供销社主任,一个月工资才十二块,除去养家的开销,还得隔三岔五去找那女人磨枪两分半,别看他穿得人模人样的,其实也是个穷光蛋。
林满堂赶紧把烟塞进兜里,就怕林北待会儿反悔。
“拿去用吧,用完记得还回来哈。”
林北把东西都搬上车,踩着脚蹬就往家的方向赶。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林满堂往地上吐了口唾沫,“切!有几张粮票几个臭钱,就不知道自己是谁啦!”
从兜里摸出那朵牡丹,放在鼻尖轻嗅了一下,然后有些不舍地又将它装了回去。
这一路上林北提心吊胆的,村里的土路坑坑洼洼,生怕把那玻璃给碰碎了,总算是平安到家。
妹妹正开心地在院子里踢毽子,小脸蛋被冻得红扑扑的,鼻子下面还挂着两条长长的鼻涕。
一看到林北回来了,她立刻像只欢快的小鸟一样朝他飞奔过去,脏兮兮的小手还在鼻子上蹭了蹭。
“哥,你快看,娘给我做的毽子!”
“这么冷的天儿,还在外边撒欢,可别把手给冻坏啦。”“小芸才不怕冷呢,以后还要跟着哥哥进山打猎,抓好多好多肉肉吃。”
一提到肉,小丫头就又开始馋得不行,嘴角都流出了口水,小孩子的心思就是这么天真无邪。
说真的,这个年代的孩子可真抗冻,大冬天的还在外面疯跑,饿了就啃窝头,渴了就找冰块嚼,也没怎么生过病。
“快把眼睛闭上,哥哥手里有好东西哦。”
小丫头特别听话,立马就闭上了眼睛,林北从兜里掏出一颗水果糖,剥开糖纸塞进了小丫头的嘴里。
就见妹妹的小脸蛋,从一开始的好奇,慢慢变得惊讶起来。“哇,是甜的,不是冰糖……”
“哥哥,你给我吃的这是啥呀?”
家里的日子过得紧巴巴,粮食都不够吃,那个爹把钱全拿走了,林芸长这么大,还从来没尝过水果糖是啥味。
这个年代的孩子没啥零食吃,也就过年的时候能吃上水果糖,冰糖就是平时能吃到的最好吃的东西。
“这个呀,叫糖果。”林北拿着糖纸,上面印着个大大的“囍”字。
小丫头品尝着嘴里的甜味,又不舍得吐出了,“原来这就是糖果的味道,娘还没吃过,我去拿给娘尝尝。”
“放心吃你的吧,哥兜里还有呢。”
林北拍了拍衣兜,里面鼓鼓囊囊有三十多颗,“每天给你吃一颗,糖果吃多了会长蛀牙。”
接着他走进屋,见到娘坐在炕上,手里做着针线活,边干活边往手里哈气,那双手干枯布满了裂纹。
拆开一颗糖塞进娘的嘴里。
“这是什么呀?咋这么甜呢?”李萍惊喜地问道。
“娘,这是水果糖,我去供销社买的。”
“这得多贵呀,你哪来的钱,咱家日子虽说过得难,可不能走歪门邪道,那样的话娘宁愿饿死。”
李萍经常教育孩子做人要本分,穷也要有骨气,站得正走的直。
“您就放心吧,我不偷不抢都是靠本事赚来的,绝不会做对不起您的事儿。”
“还有,老支书答应让我做护林员,往后就能光明正大进山打猎,那些皮子都能拿去卖钱,咱家的日子会越来越好的。”
儿子的态度诚恳,在她面前从来不会撒谎,李萍也就打消了心中的疑虑。
接着林北将铁炉搬回家,找好位置接上烟筒,随着炉火燃烧,屋里快速变得暖和起来。
将玻璃重新装上,大麻纸裁剪成条,蘸着棒子面糊糊粘在缝隙处,这样夜里脚底下就不会冒冷风。
也不知道这个年代能不能搞到塑料布,窗户外边再钉上一层,保温效果会更好些。
这时他想起来那些种下去的玉米,意念开启空间农场,玉米全都长得又高又壮,叶片中冒出一个个玉米棒子,像是雨后的春笋般鲜嫩。
剥开顶端的外衣,掐一下冒出汁水,刚好可以拿来煮着吃,林北选了五个最大的棒子,掰下来存放起来。
“林北,给老子滚出来!”
刚忙乎完,就听到院子外有人叫嚣,还是指名道姓。
李萍探头望向窗外,脸色立马变得紧张起来,当即放下手里的针线活,拉着林北下了炕。
“坏了,是你大哥带着人过来了。”
“肯定是你二娘回去告状,你大哥经常打架惹事,又找了帮手,”
“小北你赶紧躲起来,我去把他们打发走,不管他们打砸什么东西千万别出声。”
林伟打小就深得爷爷奶奶的偏爱,家里蒸的白面馍,那可都是他的专属。
等轮到林北时,就只剩下那发馊的窝窝头啦。
林伟长得人高马大、五大三粗的,长大后成了老金沟的一霸,不是偷东西,就是打架,还调戏妇女。
整天在家里游手好闲,下地挣工分的时候,不是说肚子疼,就是吃多了要拉屎,能偷懒就绝不干活。
小时候的林北因为营养不良,老是被林伟欺负,明明自己挨了打,爷爷奶奶还让他让着大哥,重活都让他干。
之前刘银枝挨打回家后,可算把在外瞎混的儿子给盼回来了,把事情经过说得那叫一个夸张,让儿子给自己撑腰。
林伟一听自己妈被打了,抄起把杀猪刀,气势汹汹地就要去找林北算账。
这时候,林芸正在院子里踢毽子呢,看到大哥带着个人,一脚就把栅栏门给踹开了,直直地朝她走了过来。
林芸的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眼神里充满了畏惧。
“小赔钱货,给我过来!”
林芸被吓得呆在原地,动都不敢动,她好几次都差点被这个大哥给打死,那个姐姐还故意把她往河里推,每次想到这些,她都会做噩梦。
“你他妈的聋了啊,让你装听不见!”
“赔钱的玩意,养你就是浪费粮食,不知好歹的东西,给你找个好地方你还不乐意!”
林伟一把揪住林芸的小辫子,直接就把她给提了起来,小丫头疼得哇哇大哭,他还在那一边叫嚣,一边哈哈大笑呢。
“叫你不听话,再敢跑我就把你的头发一根根薅下来,让你以后变成个秃子!”
“大坏蛋,我要让哥哥打你!”
“哈哈,他要是敢出来,连他也一起收拾,顺道把房子点了,晚上你们都去睡狗窝!”
李萍反手关上房门,就听到女儿的哭声,赶忙跑过来揪住林伟的衣服。
“快松手、松手,小芸可是你妹妹,你咋这么狠心呢!”
林伟一脸坏笑,故意使劲一推,母女俩“扑通”一声摔在地上,倒地的瞬间李萍用身体护着女儿,自己却磕在了石头上。
剧烈的痛意袭来,差点就背过气,只能蜷缩着身子保护女儿。
“你个没用的老东西,不去伺候我娘,躲在家里吃炖兔肉,我都好久没开荤啦!”
说着抬起脚狠狠地踹了上去,“快把兔肉给我端出来,一块都不许少,再把林北叫出来让我揍一顿,以后不管进山打到什么,都得先给我留着,你们就只能啃骨头!”
“小北……小北他还没回来呢。”
“还敢骗我,当我眼瞎啊,他要是躲在屋里不出来,我就把房子烧了!”
李萍强忍着疼痛抱住林伟的大腿,她可知道这家伙说得出做得到,狠起来连公婆都敢打,啥事都干得出来。
“哐当”!门开了。
林北找了块铁片,好不容易才撬开了门栓。
“哟,瘪犊子还敢出来。”林伟不屑地笑着,要论打架,十个林北加起来也不是他的对手,每次不都是这弟弟被打得抱头鼠窜。
“小北快跑,别管我们!”李萍扯着嗓子大喊,要是被抓住了,儿子肯定会被打得很惨。
“老东西给我闭嘴,柱子,上,先废他一条胳膊,等会儿咱们一起吃兔肉!”
和林伟一起过来的年轻人,名叫史铁柱,正所谓鱼找鱼,虾找虾,他的人品也好不到哪儿去。
史铁柱个子不高,长得倒是挺壮实,手里拎着根棍子,看起来就是一副缺心眼的样子。
一听说有肉吃,那还不得好好表现一下,屁颠屁颠地就走到了林伟面前,抡起胳膊就想砸下去。
“哎哟,我去……”
这棍子还没落下来呢,整个人就像个炮弹一样飞出去四五米远,摔了个四脚朝天。
林伟都看傻了,不是让柱子去打人吗,咋自己飞出去了?
“你个没用的东西,这点小事都办不好!”
说时迟那时快,林北突然就出现在了眼前,那眼神,凶巴巴的,好像要吃人似的。
“妈的,老子弄死你!”林伟嘴里骂骂咧咧的,从腰上抽出一把杀猪刀,恶狠狠地朝着林北的胸口捅去。
林北身子一闪,轻轻松松就躲开了这致命一击,然后顺势抓住林伟拿刀的手腕,用力一扭。
杀猪刀“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林伟疼得是鬼哭狼嚎的。
紧接着,林北又飞起一脚,踹中了林伟的肚子。
一旁的史铁柱咬着牙从地上爬起来,像只大狗熊似的扑了过来。林北伸手揪住他俩的头发,就跟耍猴似的,在原地转起了圈圈,然后突然一用力,两颗脑袋“砰”的一声撞在了一起,顿时鲜血四溅,那场面,真是惨不忍睹啊。
以前耀武扬威的这俩人,现在是一点还手的力气都没有了。
林伟直接懵圈了,他打死也想不到,那个一直被自己随意欺负的林北,啥时候变得这么凶猛了,这明显是要往死里揍啊。
“以前我让着你,老虎不发威当我是哈士奇,敢欺负我娘和小芸,今天我让你趴着出去!”
前世的他因为是个孤儿,没少被人欺负,所以他早就明白,对于那些欺负你的人,绝对不能心慈手软。
放下个人素质,享受缺德的人生,死道友,不死贫道。
什么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忍十年自己早就被气死了,他向来都是有仇当场就报。
更别提这个没有任何关系的大哥,居然敢跑到家里来欺负娘和妹妹,那正好,新仇旧恨一起算。
“干啥呢?你们干啥呢?”这时走过来一个中年人,穿着深色的中山装,走路那叫一个稳当。
这人叫周建国,是老金沟生产大队的队长,专门负责村里的治安,调解村民之间的纠纷。
谁要是犯了事,生产队有权直接把人扣下,直接送派出所。周建国平时就在村里溜达,听到有动静就过来瞅瞅,这一看可不得了,好家伙,这两个人被打得满脸是血,亲妈都快认不出来了。
“周队长,救命啊,我们就是路过,林北他就跟发了疯一样打人,你看看我们都被打成啥样了。”
林伟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麻溜地爬起来,还恶人先告状,哭得那叫一个惨,活脱脱就是个受害者。
周建国凑上前瞧了好一会儿,才认出他俩是谁。“哟呵,林伟,史铁柱,又是你们俩啊!”
这俩在老金沟可是出了名的,隔三岔五就有人找他告状,。
人都被打成这样了,先不说之前犯过什么事,他这个治安队长可不能坐视不管,随即把目光投向林北。
要不是亲眼看见,他还真不敢相信,平时好脾气的林北,收拾起这俩家伙来,下手居然这么狠,那个史铁柱的牙都被打断了两颗。
“说说吧,咋回事儿啊?”
“对,是我打的!”林北爽快地承认了。“我不管你们之间有啥矛盾,但是把人打成这样,肯定是要负责的!”
周建国对事情的经过也能猜出个大概,肯定是林北受了欺负,没办法才还手的。
虽然很同情,但这事儿还是得公事公办,不然没法服众。
“周队长,你可听见了啊,他自己都承认了,赶紧让他赔我们医药费,再把他抓起来送进学习班好好改造。”
林伟捂着鼻子嚷嚷着,他可从来没吃过这么大亏,鼻血止不住哗哗地往外流。
“对呀,动手打人,就该这么收拾他!”史铁柱门牙都被打断了,说话直漏风。
一听儿子要被处分,李萍的脸“唰”地一下就白了,这要是被送进学习班,那就真的毁了。
“大伟……柱子,医药费我会想办法赔给你们的,求求你们放过小北吧,他还小呢。”
“以后我天天给你娘洗衣服,倒尿壶,照顾她的生活起居。”
“只要不追究小北,让我干啥都行!”说着就要拉林北跪下,心想着道个歉赔点医药费,应该就能免了处分,自己受点委屈也没啥。
“娘,咱没必要对这狗东西低声下气的!”林北扶着娘站直了身子,就算真的跪下求情,也不可能得到同情。
“好你个林北,都这时候了你还嘴硬,不见棺材不落泪,我今天非得把你送进去!”林伟恶狠狠地说。
“闭嘴,再逼逼我绞了你的舌头!”林北怒声道,一个眼神就让林伟闭上嘴巴。
转身他面向周建国
“周队长可是老金沟的治安队长,肯定懂法律的。”
“那是当然,我做事向来是依法办事,不讲私情的。”
林北笑了,他等的就是这句话。
“好,那我倒要问问,带刀闯进别人家,这该怎么处理?”
“我是动手打人了,可那也是没办法,自己的娘和妹妹被人欺负,头皮都差点被扯掉了。”
“这种情况我要是还无动于衷,那我还配当哥哥吗,还配当儿子吗,甚至都不配做人了!”
“我不出手反抗,那倒在地上的人就是我,这叫做正当防卫,如果说这都有错的话,枪毙我也无话可说,正好拿我的案例,填补法律上的空白。”
周队长闻言上前查看,只见林芸的头皮红彤彤的一片,两只眼睛里满是泪水,却还强忍着没哭出声。
他也是当爹的,见不得这样的场景,想想就知道当时得有多疼,下手的人真是太可恶了!
“周叔叔,他要拔光我的头发,还说要让我以后都当秃子,我的头好疼啊!”
小丫头带着哭腔,要不是哥哥把坏蛋打跑了,她和娘还得继续挨打呢。
而且呀,在地上还发现了把杀猪刀,这一下事件的性质可就变了。
刚才林北说得对啊,建国初期法律还不完善呢,上面正抓典型案例呢,这事儿要是处理不好,不知道得牵连多少人。
“你胡说,那刀……那刀可不是我的!”林伟急忙狡辩,他也感觉到事情好像严重了,得赶紧把自己摘出去。
“说你是猪脑子,那都是夸你了,刀柄上有你的指纹,人证物证都在,你还想耍赖?”
“周队长,他之前还说我妹妹是赔钱货,要把我妹妹卖给村里老王家的山炮儿子,伟人都说了妇女能顶半边天,都解放这么多年了,他还在传播封建迷信思想,妄图让历史倒退。”
“所以我怀疑,他是潜伏在村里的敌特,破坏革命,扰乱治安,必须要抓典型,严肃处理!”
嘶……
这张嘴,比刀子捅人还要狠呐!!
林北话一说出口,周建国倒抽一口凉气,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后背都在冒着冷风。
这帽子要是扣下来,刚好赶上这个严查重打的敏感时期,小偷小摸都有可能被拉出去枪毙,林伟这都够枪毙好几回了。
到时候整个老金沟都得跟着倒霉,祖上三代都得被查个底朝天,这事儿严重得可不是他这个治安队长能控制的。
明摆着一场打架斗殴,愣是让林北上升到了政治角度,嘴皮子的功夫他这个过来人都自愧不如。
“你……你……”林伟的脸瞬间变得惨白,两条腿也不听使唤地颤抖起来。
前些年,老金沟抓到过几个人,审判的罪名就是敌特分子,直接在村口就给枪毙了,全村的人都去围观,那场面人山人海。
一枪打在罪犯后脑勺上,脑浆子都飞出来了,吓得他当时就尿了裤子,三天没下了炕。
林伟打架狠,可他还不想死,想要给自己辩解几句,支支吾吾半天说不上话来。
尼玛,这也太狠了!
“冤枉…冤枉啊,周队长这事儿跟我没关系,全都是林伟的主意!”
史铁柱赶紧划清界限,摆明自己的立场,他可不想跟着一起被枪毙。
“狗东西,你敢咬老子!”
“林伟你就是个畜生,自己的妹妹都下得去手,还说要烧了人家的房子。”
两个人互相狗咬狗,狐朋狗友哪有靠得住的,关键时刻都在为自己考虑。
“都给我住口!”
周建国抬手制止了两人的争吵,表情严肃地看向林伟和史铁柱。
“你们两个干的这些事儿确实不地道。林北虽说是动了手,但按照现在的情况看,确实属于正当防卫。至于你们带刀闯入他家,还有那些侮辱人的话语,这都触犯了底线。”
林伟和史铁柱听后,面如死灰,林伟还想狡辩几句,刚开口就被周建国喝止。
“别再说了,你们的行为必须受到处分,至于怎么处分,就由林北他来决定吧。”
周建国有点犯难,毕竟大家都在一个村里住着,低头不见抬头见的。
这两人虽然品行不咋地,名声也不太好,但还不至于要被枪毙。
他也不想把事情闹大,就想着先把林北安顿好,问问他有啥要求,能大事化小就最好不过了。
“你们俩知道错了不?”林伟和史铁柱赶紧点头,现在不是嘴硬的时候,保命要紧啊。
“知道了,周队长,以后再也不敢啦!”
“谅你们也没那个胆子,要是再让我抓到,可就没这么好说话了!”
“是是是……”
周建国转过身来看着林北,“我看这事儿就没必要经公,私底下解决算了,你有啥补偿要求就说出来,我保证不会让你吃亏的。”
林北略加思索,叹了口气表现出很难为情的样子。
“行吧,周队长都这么说了,那就算我吃点亏,也得给你这个面子。”
这番话周建国很是受用,看来他以前小瞧了林北,说话做事张弛有度,比大人都强。
“我的要求也不高,每人五十斤粮票,不过分吧?”
哇……两人倒吸一口凉气,眼睛瞪得跟牛蛋似的。
周建国嘴角抽搐着,都不知道说啥好,看来是他高兴太早了。
“五十斤粮票,林北你是不是疯了啊,这可是成年人两个月的口粮!”林伟回过神来,气得大骂起来,这就是狮子大开口,条件也太狠了吧!
“我家一个月才领六十斤口粮,哪有五十斤粮票给你啊,而且我的牙都被你打断了,就算有我也不会给你的!”
史铁柱也马上表明态度,他来这里挨了一顿打,还要赔五十斤粮票,这还有天理吗!
“能不能拿得出来是你们的事,不管你们是找七大姑八大姨凑,还是去坑蒙拐骗偷,每人五十斤粮票少一两都不行,不然我坐气包车去县里告状!”
“县里不管我就去市里,市里不行我就去省里!”
“大不了我直奔四九城上访,天子脚下,朗朗乾坤,正义也许会迟到,但绝不会缺席!”
林北那叫一个硬气,不把天捅个大窟窿,他绝不会善罢甘休!
上访、告状,还要去四九城……
周建国可真是开了眼界,上面正抓典型呢,要是真把这事儿闹大了,老金沟肯定得开一场公开处决大会。
“小芸,你跟我去生产队,让那些领导看看你是咋受欺负的,再找医生给你鉴定伤情!”
“娘,您快去拿张报纸,把这把刀包好了,这可是以后定案的证据!”
“社会都解放了,人人平等,我就不信没人给咱家做主!”
看着林北在忙碌着,一副铁了心的样子,比派出所那些人还要专业,他就知道这小子说到做到。
林伟、史铁柱,你说你们惹这个混小子干嘛!
“你们俩,还不赶紧回家凑粮票去,还真等着挨枪子吗?”
林伟和史铁柱都被吓傻了,感觉好像有把枪正对着他们的后脑勺,砰的一声脑瓜子被打爆。
太他妈吓人了!
“林北,我错了,我这就回家找我娘凑,你可千万别走啊。”
“我……我这就去粮站换粮票!”
两人也顾不得身上疼了,撒腿就往家跑,生怕跑慢了林北会反悔。
林芸红着眼,举着土块朝着二人离开的背影丢过去。
这时候林北捏了个雪球,在妹妹的小脑袋上轻轻滚动着,看着妹妹的发根都变成了血红色,林北又心疼又恼火,真恨不得立刻把林伟那个狗东西给宰了。
小丫头一直憋着的泪水,这下子终于像决堤的洪水一样,哗哗地流了出来,两只小手紧紧抓着哥哥,小脑袋一个劲儿地往哥哥胸口钻,哇哇大哭起来。
“哥哥,我好怕怕……”
林北的动作很轻柔,轻轻地拍着小妹的背。“别怕别怕,有哥哥在呢,谁要是敢欺负你,哥哥一定把他打得屁滚尿流!”
小丫头靠在哥哥怀里,不一会儿就睡着了,小鼻子还不时地吹着鼻涕泡,这样也好,睡着了就不觉得疼了。
他小心翼翼地抱起妹妹,回到屋里,轻轻地把妹妹放在炕上,然后给妹妹盖好被子。
接着从兜里掏出烟,拆开抽出一支,动作很自然递给周队长。
“实在不好意思啊,让你看笑话了。”
周建国看了一眼,哟,还是牡丹牌的呢,他自己平时都舍不得抽。
他赶紧掏出洋火,“刺啦”一声划着了,两人凑到一起,深深地吸了一口。
浓烈的烟草味直冲脑门,忘了这个年代的烟没有过滤嘴,差点没把林北给呛死。
咳咳……
“你这小子,不会真的想去上访告状吧?”
林北笑着连忙摇头,“哪能啊,我就是随口说说,要是真这么做,惊动了上面的大人物,那咱们老金沟的人可就都倒霉了。”
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严打时期,小偷小摸都可能被枪毙,别的不说,他那个成天不着家,就知道赌钱的爹,绝对位列其中。
嗯…不错。
儿子送老子枪毙,这份孝心很强大。
听到林北这么说,周建国心里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那你真正的目的,是想用这件事来立威,对吧?”
林北点了点头,这时候就他们俩,也没啥好隐瞒的,“周队长,你也知道,我爷爷奶奶特别偏心林伟,我那个爹也不是个东西,家里但凡能卖钱的东西,都被他给拿走了,就连那点口粮也都给了二房。”
“我娘心善,这些年受了太多委屈了,他们居然还想把小妹给卖了换粮食,给个傻子当媳妇。”
“打狼不死反被狼咬,我要是不狠一点,让他们放点血、掉点肉,以后我家还不被这些人往死里欺负。”
这一世他只想过安稳日子,谁敢动娘跟妹妹,那他就敢拼命!
说什么上访告状,是他摸透了林伟的本性,别看平时咋咋呼呼,关键时刻怕得要死。
挨了一顿打,还得倒贴五十斤粮票。
周建国算是服了,往后可得记住了,说啥不能得罪了这小子。
“你小子可真行,搞出这么大的阵势,我心脏差点都跳出来,下次再遇到这种事先找我,可别再整这一出,吓都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