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款小说大夏:一分钟一两银,割据称王推荐_主角李文龙小说新热门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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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文龙是小说《大夏:一分钟一两银,割据称王》的角色人物,是由作者臭宝皮皮写的一款历史脑洞类小说。目前小说连载中,以下是小说《大夏:一分钟一两银,割据称王》的章节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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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

“脑瓜疼,脑瓜疼……”

李文龙杵着下巴,斯哈斯哈的低语。

脑海中闪过些零散片段。

昏暗的房间,他刚从床上醒来。

一个没看清样貌的高个男人,突然闯进了他的房间。

手里拿着根棒槌,疾步冲到床边,隔着紗帐给他脑袋来了一击。

昏死前听到杂乱惊呼四起,有人尖叫着‘殿下’奔来。

恍惚中看到两个人,一个穿着古代宫女服、一个是太监衣帽……

嘶……

想起来了。

他是大夏皇长子,大夏顺位继承人,人人敬畏的龙子龙孙。

但年21,却仍未立太子。

只因他是贱婢所生,占了便宜这才先有了长子身份。

但当今皇帝独宠德妃,更喜俩人爱情结晶的皇三子。

事有蹊跷。

再怎么说他也是皇长子,再怎么说这也是深宫大院。

怎么就突然闯进来一个人,拿着棒槌给他来了一下?

想要来到这后宫,必要经历重重验证才行。

光天化日如此猖狂,要不是有人指使,里应外合怎么做到?

嘶……

伸手触摸被打位置,隔着厚厚的纱布摸到一丝湿黏。

拿下来看,确是暗红色的血。

“真特么狠啊,这就是想着一棒槌弄死我。

不过……你确实做到了。”

不错,此时的李文龙已经不是之前的李文龙,俩人只不过名字相同而已。

现在的李文龙,是从2028年称霸全球的华夏穿越而来。

起因是驾驶个人机甲野外攀山时,不慎从高空坠落摔死。

根据脑海里的知识,此时他所处的朝代并不是华夏历史中存在的朝代。

而是一个名为大夏的平行世界。

皇长子?

李文龙自嘲一笑,又牵扯到伤口引发痛感。

根据现在掌握的情况,他这个皇长子大概率活不到封太子那天,也别妄想着有天还能登上皇帝宝座。

朝中有些保皇派支持他顺位继承,但还有革新派期望拥戴皇三子。

因为两人相比,皇三子才更像未来太子、大夏皇帝。

一表人才、勤勉好学、常善骑射、善于结交。

而李文龙只有皇长子身份,长相虽然跟老三不相上下,但剩下的部分没有任何可比。

不是他不想学,而是因为母妃身份不受待见的他,无论是皇室学识、骑射、功夫都无人教授。

更别说结交人脉,他若想出宫都要多方申请,大都不准为结果。

而老三则是随意进出,出入各大臣子府邸也毫不避讳。

外人只知李廷龙,无人知他李文龙。

“就这样的处境你还想着争储?

我若是你趁早提出就藩,做了闲散王爷不好吗?”

李文龙暗骂原身。

朝中革新派人数已经远超保皇派,双方势力天秤已经倾斜。

这样的情况,李文龙就不要再幻想封太子、坐皇位。

非要留着执念不放手,那无异于飞蛾扑火。

不过,原身这么做也情有可原。

生母王氏被封皇后,却常年居住最偏冷的景阳宫,吃喝用度确实后宫嫔妃中最低。

母凭子贵,原身想的就是做了皇帝,改变母妃现状过上好日子。

可是……

“唉……”

“可怜你有一片孝心,但却被权利蒙住了双眼,没有认清真正的局势。

如今这局面,不管是德妃还是那些革新派大臣,必然会想着法子弄死你。”

被打一事很蹊跷,但很明显对德妃有利。

能里应外合的无非就三方势力,德妃、革新派、太监宫女。

“算了,烂到骨子里的国家,不要再抱有任何幻想。

即便你顺利做了皇帝,也玩不过这多方势力。

最后怕是怎么死的都不明白。

从今之后你娘便是我娘。

虽然不敢说什么大话,但我会想办法护咱娘周全。”

此话落下,四周突然凭空出现一阵凉风。

随后感觉身上一空,好像少了什么东西,又像卸下了什么重担。

略微思索便想明白。

李文龙双手合十,对着虚空拜了一拜。

【恭喜宿主激活系统。】

【绑定玩乐系统,目前等级1,一分钟给予宿主一两白银。

消费10万升级等级2,一分钟2两银。】

【系统会开放当前等级商城物资、装备武器……】

【凭借发放银两、现实银两,皆可购买标价商品。】

【商城等级2,目前解锁明清之前朝代物资、军备。

消费1两银获得1积分。

当花销达到10亿积分时,将会解锁等级2。

等级2商城将会解锁一战、二战物资。

请宿主尽情消费,早日解锁等级2。】

【初次绑定,奖励宿主QSZ-11式5.8mm手枪,子弹五百发;

全枪长163mm,全枪重0.6kg,弹容量8+1发,杀伤50内有生目标。】

一系列系统消息,快速在脑袋闪过,像是刻刀一样深深划在海马体。

李文龙只是错愕几息,便很快接受这个事实。

毕竟后世看小说多了,有个系统也不足为奇。

话说谁又不想要个系统呢?

打开系统商城,眼前立刻出现众多琳琅满目的物资。

‘’大米,一两银子1000斤。‘’

‘’蔬菜,一两银子1000斤。‘’

‘’食盐,一两银子1000斤。‘’

‘’酒类,一两银子1000斤。‘’

民生用品简直不要太便宜,例如酒水市面一两三余斤。

放在这里一两就能得1000斤。

李文龙啧啧称舌,又顺手点开了装备栏。

"战马,一两银子一匹。"

"马鞍,一两银子十副。"

"马甲,一两银子十副。"

同样的便宜。

基础的钢刀,长枪和弓箭,这些都不用说了。

一匹战马,现实之中二三百两银子。

很快李文龙就发现了规律。

基本上系统商城的价格,只有现实物价的0.3%~1%。

武器栏。

"三眼火铳,一两银子一支。"

"迅雷火铳(明代版机关枪),一两银子一支。"

"红衣大炮,100两银子一门。"

"明代版地雷,一两银子十枚。"

一支火铳现实造价,需要几十两银子。

一门红衣大炮,现实造价需要几百两银子。

冷兵器。

"钢刀,一两银子十把。"

"长枪,一两银子十支。"

"长弓,一两银子十副。"

"弓箭箭羽,一两银子100支。"

"铁甲,一两银子一副。"

"皮甲,棉布甲,一两银子十副。"

……】

关闭商城,打开自己的仓库背包。

发现最上面货币白银一栏,此时已经有了5两银子。

也就是从他获得系统到现在,已经过去五分钟。

随手把身后瓷枕拿过来,心念一动枕头就出现在仓库之中。

“嗯,能收纳物品,看来从商场中购买的东西,也会默认出现在仓库背包。”

李文龙退出系统,马上开始想怎么提出就藩,赶快离开这个大泥潭。

突然间愣了一下,随后嘲弄一笑。

“系统,你这个家伙简直狡猾的很。”

说是玩乐系统,但里面的物资、装备武器都便宜的发指。

这不就是在引导他走向另一条路吗?

嘿嘿一笑。

“如果真的就藩成功,那就图谋一番霸业、称霸全球有何不可?”

思量确定,他看了一眼门外。

“来人呐!”

门外脚步骤起,两个身影快速冲到床前。

“主子,你醒了?”

宫女珍巧掀开紗帐,满脸欢喜且带着担忧。

“主子,你感觉怎么样,我这就去请太医。”

太监双喜跪在床边,快速扫了他一眼,就要去找太医。

“不用去了,我没事。”

李文龙言出法随,两人全都等着他下一步指令。

“去拿张大夏地图来。”

双喜应了一声,转身走入侧面书房。

“主子,您感觉如何,婢子炖好了鸡汤,这就去端过来。”

“无妨,喝那些无多大作用,伤口只能慢慢愈合。”

珍巧听罢略微犹豫,接着说道:

“主子,那个恶徒自尽了。”

“哦?”

李文龙稍稍错愕,便觉得这次正常。

“死无对证,是怕追求下去,玩的好手段。”

他语气冷绝,顺势带出一股气势。

珍巧心中吃惊,殿下怎么有些不同了?

以往可从来没有感受到这样的气魄。

“主子,地图拿来了。”

双喜回来,将手中地图展开,平整放在李文龙双腿之上。

李文龙手指点了一下北境,略微思索就马上放弃。

北境匈奴、瓦剌、女真三股势力日渐壮大,目前还结成了攻守同盟,对大夏虎视眈眈,早就按不住觊觎之心。

如果讨要封地靠近这些地方,那无异于羊入虎口,天塌了他要第一个顶。

又在国土中部画了一下,摇摇头再次放弃。

中部除了多有军队镇守之外,也同时是各个世家势力盘踞之地。

虽然大多土地肥沃,经济、人文都很不错。

但不管去了任何那个地方,不仅要被地方世家穿小鞋,恐怕也会被皇帝暗中派人监视。

想要带兵起事难度超高,稍有苗头就会被人发觉。

最主要的是还是离得都城近,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他是名义上的顺位继承人,只有一天不死,德妃、老三都不会心安。

到时候虽然外出就藩,免不了会隔三差五寻他麻烦。

目前这情况,必须找一个让德妃及其同伙都能放心的地方。

手指随意在上面画着,慢慢的就来到了西南之地。

孟艮府。

南疆边陲,紧挨老瓜、阿瓦。

当地土著势力繁多、又同时穿插各种境外势力,也不是一个安稳的地方。

但是,这些势力跟北境比较,无异于是小孩儿过家家。

从大夏建国到现在,这些势力一直存在,期间就闹过几次幺蛾子,但每次都弄不出大动静。

如果能去这个地方,那么沿路招兵买马,装备军队、战马。

等到了之后就暴力平推,分而化之整合势力。

而且还有最好的一点,能够误导德妃他们的判断。

因为前去南疆路途遥远,且山林树立烟瘴环绕。

正常人这么从都城往哪里走,恐怕走不到一半儿就会死掉。

李文龙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如此做就能降低德妃防备,甚至会对他不理不睬,任由他自取灭亡。

但系统商城还有专门救治各个疾病的对应中药。

如果能去必然是一路安全到达。

而且南疆地盘很大,占大夏六分之一,矿产、水林资源丰富,这是标准的战略物资。

未来他要发展工业、点亮科技树,图谋更远的话,这地方要优先占据。

又仔细琢磨了一下,确定这个想法没有纰漏,更加觉得是当下最好的选择。

“双喜,你去找父皇,就说我有急事求见。”

“珍巧,你现在收拾家中已有的金银细软,值钱的东西如果能卖给其它宫换钱,就千万不要心疼。”

“啊?”

李文龙命令落下,换来的是两人齐声惊讶。

“一切照做,我自有计划。”

李文龙说完挪到床边,准备穿鞋下去走走。

脑袋上的伤口,只要多晒太阳才能促进生长。

他才21岁,正是年轻大小伙子,身体各项机能正是巅峰。

摔打跌伤都会恢复的很快。

双喜伺候他穿好鞋子,躬身行礼退下去求见皇帝。

只是还没几个呼吸,他又折返回来。

“主子,翊坤宫差人请您到乾清宫面见陛下。

现在人已经在门外等候。

还……还催促您快一些。”

双喜说完,弯着腰不敢抬头看他。

翊坤宫是德贵妃住所,也就是说德贵妃派人传他去皇帝的住所。

李文龙生起不妙的感觉,德妃这是要玩什么幺蛾子?

反正也要去找皇帝,不管他们说什么,反正自己撂挑子不干了。

打定主意看向双喜,突然间骤起眉头。

“你脸上怎么回事?”

“主子,奴婢没事。”

“当我眼瞎了吗?说!”

李文龙一声怒吼,双喜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奴婢……奴婢刚刚跟传话的进忠交谈,恼怒他催促您加快时间,所以产生了口角。

这才被他打了一巴掌。”

“嗯,走吧,随我去乾清宫。”

李文龙听后并没有其它反应,嘱咐双喜在前面带路。

双喜从地上爬起来,搀扶着他往外走。

走出门口,看到太监进忠手拿拂尘站立在旁。

见他出来眼角闪过不屑,但还是拱手行礼。

“殿下,娘娘等急了,咱们抓紧吧。”

啪!

啪!

清脆的两声巴掌。

“我的人轮着着你来教训,你个狗奴婢有何资格?

以后谁要在欺负我的人,我就杀了他。”

“奴婢不敢。”

进忠一下匍匐在地,脸颊火辣辣,嘴里有淡淡的腥味。

只是一双眼睛怒火喷发,恨不得把李文龙生吞活剥。

“走。”

双喜挺直了腰板,得意的歪了下脑袋,随后又马上躬身搀着李文龙往前。

乾清宫内。

皇帝李翊君侧卧床榻,德贵妃不仅帮忙揉腿,还时不时的拿起应季水果喂食。

不知道干什么,当朝内阁首辅纪淋、内阁秦正德也在。

“殿下可还好?”

秦正德询问。

“多谢秦大人关心,现已无妨。”

李文龙行完礼静立当场。

不一会儿大太监马塑进来,在皇帝当前低语几句。

李翊君与德妃这才诧异看向李文龙。

之后太监进忠悄悄从侧门而入,德贵妃盯着他的脸颊,随后不满的看向李文龙。

“你德姨娘找你有事。”

李翊君提了一嘴,然后继续闭上眼睛享受生活。

德妃摆正服饰,脸上挂上职业假笑。

“文龙啊,姨娘把你唤来,自然是有一件重担交付于你。

前些日子,负责修缮帝陵的官员生了病,这修缮进程一下子耽搁。

事关国运、子孙福祉,这事情不敢有分毫耽搁。

如此大事,我与陛下商议后,还是需要一个能代表皇室身份的人前去最好。

而你就是那最佳人选。

不仅能为你父皇分忧,还能为子孙后代谋福祉。

事成之后,你的孝心必然传遍天下,人人称颂。

你意下如何啊?”

李文龙听完就知道这娘们安着什么歹心。

从古到今修缮皇陵是件很危险的事情。

但凡别人弄点什么东西,说是风水受到了影响之类,负责监工的人必然会受到牵连。

其结果七七八八都是以死谢罪。

德贵妃这是欺负原身没文化吧。

可惜,他已经不是原身。

见李文龙沉默不语,别人还以为他有所顾虑。

“殿下,此事并非先例,不仅是我朝,就连先朝也有皇子监督修缮帝陵的例子。

而这些皇子无一例外,皆是忠孝之名传遍天下。”

内阁首辅纪淋出列相劝,生怕李文龙不同意。

他平日替皇帝管理国家,但也是德妃一方的人。

内阁秦正德皱眉思索,他是正统的保皇派。

此时也意识到情况不对,但还没有思量出问题所在。

李文龙心中冷笑。

他脑袋顶着纱布,上面还有血迹渗出。

从进入乾清宫到现在,皇帝、德妃没有一句关心问候,冷漠不在乎的对待态度毫不掩饰。

唯一关心询问的人,竟然是毫无血缘关系的秦正德。

现在又着急的让他去做什么监工,简直是巴不得他赶快去死。

李文龙深吸一口气,行礼说道:

“父皇、德姨娘,即便没有得到召唤,孩儿也正要过来说件事情。”

“嗯?”

龙榻上的李翊君睁开眼睛,发出疑惑。

“哦,你来之前要说什么?”

德贵妃不疑其它,随口询问。

“孩儿想去就藩。”

此话落下,大殿落针可闻。

就连宫女太监,也都像听到了什么惊人八卦,面面相觑确认是否听错。

“什么?”

李翊君挥手驱走服侍宫女,从龙榻上撑坐而起。

“孩儿想去就藩。”

李文龙再次重复,声音比上次更大了几分。

德妃脸色阴晴变化,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应对。

来之前便与首辅纪淋商量好对策,甚至推演了李文龙拒绝后,两人一唱一和该说什么。

可现在却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秦正德轻轻发出一声叹息。

听到李文龙此话,他说不上是什么感觉。

既认同这样的做法,又不想让李文龙就此放弃。

李文龙被杵击,他听闻之后急忙进宫询问,却见皇帝并不关心。

如今朝中保皇派势力正逐渐被革新派蚕食,用不了多久他们怕也会不复存在。

皇长子在内宫又无权无势,外界名声也不甚太好。

就连他都有些看不清前方局势。

但李文龙就此放弃,他又觉得非常可惜。

毕竟顺位继承这个身份,可是最大的筹码。

“胡闹!”

李翊君呵斥。

“你可是皇长子,怎么能说出如此胡闹的话?

你如果去就藩该让朕如何向天下百姓交代?

休要再提。”

皇上发怒了,宫女太监全都垂下脑袋。

但是其余之人全都听出了弦外之音。

皇帝这不是不同意,好像是因为没什么理由。

即便让李文龙去就藩,也不愿意背这个锅。

纪淋、秦正德都是官场老手,自然听出其中意思。

德妃反应稍慢,但一番思量也明白了什么。

真是个冷血的老子。

李文龙内心冷笑,你这想同意又不愿背锅的样子,实在让人觉得恶心。

“父皇,孩儿虽然是皇长子,但有句话叫德不配位。

孩儿性格软弱、胸无大志。

无论是权术、德行都不行。

就在来之前还因为控制不好脾气,打了德姨娘宫里的进忠太监。

在这里先给德姨娘陪个不是,希望您大人不计小人过。”

德贵妃嘴角抽搐,她已经得到消息,而且看到了进忠脸上的巴掌印。

想着先把修缮帝陵的事定了,然后再替进忠出这口气。

没想到李文龙这就提了出来,并且还主动道歉。

这让她有种一拳打在了棉花上的感觉。

“咳咳,不过是个奴婢,你是皇子打就打了。”

“父皇,像孩儿这样不学无术,德行不可的人,您就真的放心再未来把皇位交给我?

孩儿日思夜想,以前是不懂事,被人打了后突然就想明白了。

为了大夏将来万世永昌,皇位必须要有德之人继承才行。

孩儿只是空有顺承之名,非要遵循祖制那反而不利江山社稷。

反而是让孩儿做大夏的罪人。

这样的罪名,孩儿无论如何都承担不起。

恳请父皇准许。

这就让孩儿去就藩吧。”

李文龙噗通跪下,脑袋深埋在地上,态度诚恳令人深思。

李翊君眼中光芒闪烁。

你要是早点这么懂事,又何必受这么多折磨?

纪淋低垂脑袋,也同样在快速思量。

一开始想着李文龙是不是在耍什么花样,玩以退为进,推了刚刚提出的帝陵监工差事。

但又想到李文龙这些年的行为逻辑,觉得自己是想多了。

李文龙没有那些城府,断然不会想到这样的高计。

那结论只有一个,李文龙真的想通了,不想再争未来皇位。

思量明白之后,瞬间松了一口气。

李文龙这块绊脚石终于要自己走了,以后李廷龙继承皇位再无阻拦。

但,这还不是万无一失,还是要做些万全准备。

“唉,你这孩子,何苦呢?”

皇帝李翊君发出一声悠长感叹。

“如今你就藩又能去哪儿?”

他看了眼伺候的大太监马塑,后者瞬间会意,快速下去,不一会儿就拿来一张地图摊开在面前。

“德安府?”

李翊君想着这孩子最终还是懂事了一回,给他一个安度晚年的荣华,就算是对过去与将来的补偿。

德安府距离都城五百里,经济繁华、税收也不错,足够李文龙后世荣华不愁。

“咳咳。”

纪淋轻咳几声,出列躬身说道:

“陛下,微臣持有不同看法。”

“哦,说来听听。”

“我大夏皇子从来都是人中龙凤,历朝历代多有选择贫瘠之地就藩。

为的是帮陛下分担忧虑,帮忙发展当地政治经济。

这些人全都在皇室庙宇,享皇室子孙、百姓人家世代香火。”

“本宫不同意。”

纪淋话音落下,德贵妃马上出言阻止。

“臣妾倒觉得陛下所说的德安府适合。”

她不反对就藩,也知道李文龙这么一走,就给他儿子腾开了大道。

但她还不放心,德安府离得近,她能派人时刻监视。

必要时……

“贵妃娘娘,皇子去贫瘠之地,是为了大夏将来。

身为皇子出身时就享受了,别人从来未有的荣华富贵。

如今需要皇子做些什么事,岂能有退却的想法?

我大夏皇子可不是只知吃喝享乐,不知道为国效力的纨绔。”

纪淋说完,偷偷给德贵妃眨眼。

好一顶天大的帽子。

李文龙越发觉得可笑,想让他去贫瘠之地,何必说的这么冠冕堂皇。

他可没有享受过一天荣华富贵,吃穿用度确是后宫皇子最低标准。

母妃王氏身为皇后,却也是最低的待遇。

简直就是历朝历代,从未有过的事情。

不过,即便你们不提,我也要去那最乱、最差的南疆。

秦正德张张嘴想反驳纪淋,但略微思考也只能无奈闭嘴。

纪淋还是魔高一丈,提前把所有话都堵住了。

如果他出言反对,那就是赞同皇子享乐游玩,不用为大夏未来着想。

“父皇,孩儿觉得纪首辅所言极是。

身为皇室子孙自然要为大夏着想。

如果能把贫瘠之地管理好,让他们焕然一新,也算给大夏做了一份贡献。”

纪淋嘴角咧开,“皇长子高风亮节,一片赤诚之心乃吾辈学习楷模。”

心中则是暗骂李文龙傻子,给你下的套都看不出来。

李翊君没有说话,反而看向了李文龙。

他出于补偿考虑,想将德安府作为封地。

但如果李文龙不要,非要去什么贫瘠之地,他也没必要阻拦。

反正对他来说也不甚重要,本就是醉酒之后的一次意外而已。

此时李文龙咬着嘴唇,眼神坚毅像下定了某种决心,猛踏前一步高声道:

“父皇,孩儿想去孟艮府,去我大夏的南疆。”

什么?

此话落下,全场皆惊。

谁都知道南疆是什么地方,虽然名义是大夏的疆土,但皇恩也鲜有波及。

基本上就是任凭那里的人自生自灭。

大夏也从不收取南疆的税收,那里任职的官员都是削尖了脑袋想离开。

盗匪横行、种族繁多、多方势力交集……

你在大街上找个人说给你一千两去南疆一趟,后者会给你两千两求不要去。

可是,李文龙要去。

如果不是此刻身处乾清宫,纪淋早就放声大笑,指着李文龙一顿嘲笑。

简直就是愚蠢至极。

从来没见过自己往陷阱里钻,钻进去还觉得不够,又自己往身上扎窟窿眼。

寻常百姓八岁小孩,都要比李文龙精明。

李翊君失望摇头。

从李文龙这番话中,感受到了扑面而来的傻气。

真的难以想象,这样冒傻气的儿子竟然是他亲生。

顿觉得没甚意思,甚至心生厌恶。

巴不得李文龙赶快离开,以后再也不要出现在他面前。

看又看不下去,索性就闭上眼睛、关闭六识重新躺下。

“殿下,要三思啊。”

秦正德实在看不过去,出列明示提醒。

就差指着骂李文龙傻帽。

“秦大人不用劝阻,我心意已决,孟艮府就是最佳去处。”

李文龙此时神态语气,仿佛是做了一件多么高尚的事情。

看的纪淋忍不住嘴角抽搐,不行,再待下去他怕直接笑出来。

好言难劝该死的鬼。

秦正德狠狠叹息一声,一甩袍袖退回站位,闭上双眼无心再管。

德贵妃撅着嘴不太开心,还没想明白为什么纪淋如此赞同。

去那么远的地方,他们日后怎么监视?万一发生不可掌控的事怎么办?

李翊君侧卧龙榻之上,很是嫌弃的甩甩手。

“多谢父皇成全,孩儿定为大夏发挥余热。”

李文龙大喜过望,跪下接连磕了几个头。

这一幕就连那些宫女太监,也都忍不住压低声音嘲笑。

换做是他们,打死也不会去这些地方。

李文龙比他们见过的傻子还要更傻几分。

“父皇,孩儿还有个请求,希望父皇答应。”

“说吧。”

李翊君微微皱着眉,双眼半阖,目光越过对方,眼神里满是不耐烦。

为这个儿子感到耻辱,连带着自己都觉得在被人指着脊梁骨嘲笑。

“孩儿自幼跟母妃长大,希望此次能带她一块儿去封地。”

这话说出来,就算是不明白的德妃,也忍不住用衣袖遮挡笑了几声。

皇后要是走了,那她不就顺理成章变成皇后了?

思量至此,满怀希冀的看向皇帝。

李翊君眉头微皱,何尝不想顺着李文龙的意思,把那个讨厌的女人也赶出宫。

但是,他不能这么做。

当时定王氏为皇后,是生母高太后强硬支持。

毕竟高太后也是宫女出身。

如果自己把皇后赶出宫,高太后必然会杀过来,当着文武百官的面骂他不孝。

百善孝为先。

大夏不能有个不孝的皇帝,那样会不得民心。

另外就是王氏皇后的身份,如果不是犯了什么滔天大错,是不能做严惩的处罚。

封地就藩再带走皇后,这不就是向外界传递消息,皇后犯了什么大错吗?

可是皇后什么错都没犯,带着一些宫女太监,独守着景阳宫。

平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根本不跟其它嫔妃交谈,更别说去惹什么事情。

“这个就算了,与我朝礼法都不合规矩。

你还是抓紧收拾,择一个良辰吉日出发吧。”

李翊君懒得跟这个儿子解释那么多,挥挥手再次赶他离开。

“父皇,孩儿被人打了一棒槌,想着还是等伤口好的差不多了再走。”

“行行行,你自己看着吧。

内阁、六部,会把你就藩所需都准备好。”

“那孩儿就此告退。”

李文龙毫无出错的行礼,然后快速离开乾清宫。

出了大门回身望着巍峨的宫殿群,不由的放声大笑。

“可惜,不能把母妃接出去。”

当时他只是灵感一闪,抱着试一下的态度,结果也在预料之中。

“主子,咱们真要去孟艮府?”

双喜生无可恋的询问。

“你若不想去也可以,我给母妃说一下,让你去景阳宫伺候。”

双喜噗通跪下,磕头如捣蒜。

“奴婢不敢,奴婢打死也不离开主子,不管主子去哪里,奴婢一定会忠心跟随。”

“起来吧。”

李文龙看着他。

“我也并没有责怪你的意思,方才所说也是出自真心。

此去有多艰难我怎会不知?

只是相比于南疆,这皇宫才更像那凶猛吃人的饕餮。

所以,你若真的不愿跟随,可以去景阳宫。”

双喜听完这番话,鼻子一酸掉下眼泪。

“主子,双喜从小就伺候您,在困难的日子也都挺过来了。

从来没有一天想着离开主子身边。

如今你要去南疆,奴婢怎能放心让您一个人去。

就算此去是龙潭虎穴,奴婢也陪您走一遭。

多的不说,真要遇到险境,奴婢还能用这条贱命护您周全。”

李文龙什么都没说,伸手重重拍了拍他肩膀。

谁说太监一定就是无情无义?

这不也有不错的存在嘛。

翊坤宫中。

德贵妃神色阴沉,看着坐在首位的纪淋,发出好几声不满冷哼。

“纪首辅,为何让李文龙去南疆?”

“南疆路远,我们如何安插眼线监视他?

要是他暗中发展势力,而我们却信息闭塞该当如何?”

一连几个问题,德贵妃表达了强烈不满。

“娘娘莫要生气,你细想一下,南疆是什么地方?”

纪淋放下茶杯,平静开口。

“南疆势力错综复杂,山高路远、烟瘴肆虐……

这都是人尽皆知的事情,有什么好说的?”

“这样的地方我想没人愿意去吧,但又为什么没人愿意去?”

“为什么?”

德贵妃一时间没搞明白,下意识就回答:

“因为恐怕到不了南疆就会死……

原来如此。”

德贵妃也不是傻子,只是之前钻了牛角尖,此刻由她嘴里说出来,也就马上明白了。

“此去凶险万分,可以说是九死一生。

大皇子非要自己去送死,我们为何不成全他呢?”

“万一他没死呢?”

德贵妃还是心存侥幸。

“就算他平安到达,但南疆势力复杂,他又能翻起什么大浪。

娘娘还担心他暗中发展势力,岂不是在杞人忧天?

这么多年在宫中,他可以发展起来的势力?

平时的行为作态大家都看在眼里,可能如三皇子十分之一?

若他有三皇子十分之一,我也且当他是个对手。

可今日在乾清宫中他的表现,娘娘觉得有吗?

说他愚蠢也是侮辱了这两个字。

反正结局不是死在去的路上,就是死在封地之中。

由老天亦或者地方势力动手,你我何不乐着清闲?

到时候更加顺理成章,天下民心尽归三皇子。”

“哈哈哈……”

德贵妃毫不掩饰大笑,在没有比这更好的消息了。

“对了,我们可以再派一些人沿路跟随。

如果他路上无恙,又到了封地还没事,那这些人也可以出手。”

纪淋觉得德贵妃过于小心,不过这样做也没什么大不了,当下也点头认同。

“杵击是谁查出来了吗?”

德妃又问。

“还未得到消息,能引得凶手进入能少,无非就是那些宦官。

这么做就是想趁机登上咱们的船。

虽然事情没有办成功,但也算推波助澜了一把,引出了新的局面。

等日后查出来后,可以给对方一个机会。”

德贵妃点头认同,“来人啊,把活血化瘀、治疗伤口最好的药物找来。

再去请金太医给大皇子看病治疗,早日让他伤势恢复。”

纪淋稍一转动就知道这是为何。

最毒妇人心啊。

就这么巴不得李文龙赶快治好伤滚蛋。

景阳宫外。

看着冷清无比,连个把门的都没有的母妃寝宫,李文龙叹息一声走了进去。

院里倒是有正在打扫的宫女太监,见他进来顿生欢喜,连忙扔下扫把通报。

“孩儿见过母妃。”

李文龙乖乖的跪下,恭恭敬敬的给她磕了头。

不仅是为了原身,也为了另一个世界的母亲。

“这是做甚,怎么几日不见还生分了?”

王氏笑着扶他起来,清瘦的脸上都是慈祥。

有着皇后身份,却没有皇后待遇。

母亲从未因为此事抱怨过什么,好像一棵任由风吹雨打,都依然奋力生长的野草。

虽然没有鲜花靓丽,没有大树高耸,但就是努力活着。

印象中从未渴求他去做什么,甚至还多次劝他不要去争。

她只是一个被醉汉强暴,诞下孩子的可怜宫女。

现在拥有的一切待遇,从来不是她主动争取的后果。

“可还好?”

她看着李文龙脑袋上的纱布,满眼心疼的询问。

“可惜那个恶徒已经自杀,否则娘亲定要拿剪子与他搏斗。”

李文龙笑了笑,“已经无妨,母妃,孩儿有些话要说。”

王氏闻言,挥手让房间内的人都出去。

等人走干净,房门彻底关上后,李文龙才压低声音。

“娘亲,乾清宫的事可听说了?”

“听到了,若不是那纪淋给你下了套,我儿就能去富饶之地就藩。

以后也算能脱离苦海,为娘后半辈子就能放心。

可是……

偏偏你被逼的没办法,只能选择南疆这等最苦之地。

不过,能走出皇宫就行。

哪怕一个人种点良田,也比在深宫大院好。”

“娘……”

李文龙又回身看了看,确定门外没有身影,又压低了几分声音。

“不是纪淋下套,孩儿一开始就想去孟艮。

大殿上所说所做,全都在孩儿掌控之中。”

“啊?”

王氏惊讶捂住嘴巴,双眼都是不敢置信。

“为……为何?”

她颤抖的询问。

“其中原因不便明说,但孩儿所做一切都有目的。”

李文龙之所以来景阳宫,之所以跟王氏说这些。

是因为有些事好像不做不行。

他答应原身要照顾好母妃,如今自己走了留下母妃,可不算完成承诺。

环视偌大的天下,母亲是他最亲近之人,可以说是唯一的亲人。

不管是原身还是后世穿来的李文龙,这都有着神奇的血脉联系。

母妃一点也不为考虑,全心全意只为他考虑。

如果他就这么一走了之,真就不管母妃,那跟个畜生有什么区别?

所以,他必须管。

“多了不能说,娘亲保守秘密。

孩儿走后,您这边必然会受到影响牵连。

届时不要与人争斗,不要上了歹人的当。

您要好好的吃饭,没事不要在屋里闲坐,多去院里走动晒太阳。

谨记,平安健康的活下去。

且等孩儿回来那天。”

王氏眼泪夺眶而出。

此时她已经明白,孩子不像她想的那样心智不全,而是什么都知道。

也明白最后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孩子真的长大了,忽然间变得跟以往完全不同。

变得让她都有些不敢相认。

“孩子,娘只希望你平平安安。”

李文龙笑了笑,拍了拍她的手。

“有些事不做不行。”

他帮着母妃擦干眼泪。

“等孩儿伤口好的差不了,待离开那日再来看您。”

李文龙行礼告别,没有多做停留。

还有一些事情必须安排,在没有到达南疆之前,还不能掉以轻心。

另外之所以过些日子再来,也是为了多存一些银子。

走的时候全给母妃,那样他也多少能安心一些。

在这深宫大院,有钱能使鬼推磨。

李文龙出了景阳宫,朝自己宫殿而去。

在过一条甬道时,迎面疾步而来一队人马。

太监前方开道,身后紧随六抬步辇,在身后一堆服侍两侧的宫女太监。

步辇之上不是别人,正是他的好弟弟李廷龙。

双方相遇,气氛突然变得诡异。

步辇放下,李廷龙不疾不徐整理好衣服,然后才慢慢走到他的面前,躬身行礼道:

“皇兄。”

“嗯,皇弟日后要更尽勤勉了,这大夏的未来交给你了。”

李廷龙温润如玉,如翩翩公子又带着不可言明的皇族气势。

“皇兄放心,皇弟必然会殚心竭虑,重现大夏之辉煌。

倒是皇兄此去南疆,一路凶险万分,可千万要小心注意。”

李廷龙回身看了一眼,身后太监宫女整齐划一往后退了十几步。

他又往前走了半步,凑到李文龙耳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

“你的皇位我占了,不要怨怪谁,一切只能怪你无能。”

他侧头看了眼李文龙神情,发现并没有得到想象中的画面。

“这样也好,不是自己的东西就不要去争。

这以后如果还有机会见面,你可要跟我行礼了。”

李文龙笑了笑,小屁孩的招数。

就这么个烂摊子你还捡了宝?

各个家族势力、太监势力、江湖势力、北境蠢蠢欲动……

你以为与他们关系不错,其实只不过是个香饽饽。

大家等着你蒸出来后,再狠狠的扑上去咬上几口。

你就等着做亡国奴吧。

还开心,开心个Der。

“皇弟有如此报复,为兄也深感欣慰。

你我兄弟今日一别,以后再相见可就时移势迁了。”

李廷龙嘴角一斜,“当然是时移势迁。”

到那时他要看着李文龙跪在地上行礼,然后当着文武百官面迟迟不准许他起来,让所有人都笑话他。

把他这么些年行的礼仪,全都一股脑找回来。

“皇弟,你要加油哦。”

李文龙抖落袍袖,说了句现代话语,也不管对方能否听明白。

带着双喜,主仆两人脚步稳健越走越远。

“主子,这是您不在时,德妃差人送来的上好上药。

还有太医馆的金太医,也一直在屋里等您归来。”

珍巧将院里摆放的东西来历,一五一十的交代清楚。

“主子,德贵妃送的,会不会……”

双喜非常戒备。

“没事,这都是好东西,全都收起来,等走的时候带上。

我们放心大胆的用。”

要是平常德贵妃送的东西他们戒备,现在根本就不用担心这个。

德贵妃只要不是傻子,就不会在他就藩前,在这些药里面动手脚。

“重新给殿下包扎,伤口已经开始结痂,再加上贵妃娘娘上好的伤药辅助,用不了七日就会恢复正常。”

“多谢金太医圣手,也多谢德姨娘送来的上等伤药。”

李文龙伸进兜里,实际上通过系统仓库提取了五两银子。

“我们这里不抵其它宫殿,金太医莫要嫌弃。”

金太医收下银两,犹豫片刻还是说道:

“此去南疆多有烟瘴,我给殿下写几个方子,再让人去抓药回来。

路上若是得了病,可以熬药服用。”

“多谢金太医。”

李文龙行礼道谢。

医者仁心,金太医虽然是德妃那边的人,但也是迫于形势无奈之举。

这人在宫里名声一直不错,从未听过有什么恶习。

接下来李文龙先要休息三日,他还要出宫办一件事情。

为什么要休息三日?

因为那时候可以摘掉纱布。

虽然头顶一块布,全球我最富。

但他顶的可是纱布,正直年轻大小伙子,还是要点脸面。

纪府。

纪淋一进后院就仰天大笑,体态豪爽不拘小节。

开心的拿出身上携带碎银,见到男仆丫鬟就赏赐。

这可把一众人开心坏了。

纪府上空弥漫着喜庆的气氛。

“夫君这是遇到了什么好事,怎么如此的开心?”

纪淋夫人听到笑声走出来,看见他这副失态的模样,连忙上来帮忙整理服饰。

“哈哈哈,确实失态,老夫今日开心至极啊。

宁儿,你去安排下去。

今夜府上开家宴,家中无论地位高低,皆可上桌吃酒。

好酒好菜管够,山镇海水敞开了吃。”

纪宁拱手接令。

四周聚集的仆人丫鬟听闻,早就兴奋的四散跑开,向不知道的人传递这个好消息。

“父亲,孩儿能否询问为何?”

“呵呵,前途明朗,已是光明大道。

今后只需跟三皇子交好关系,全力对付保皇派即可。”

“难道?”

纪宁眼神发亮,已经想到了什么。

昨日内宫传来消息,说是大皇子被人给打了一棒槌,生死不明。

现在父亲如此开心,是不是李文龙已经死了。

“父亲,这样做是否不好,毕竟大皇子刚薨,我们就这样大肆庆祝……”

纪淋听闻哈哈大笑,丝毫没有为纪宁所说感到害怕。

“李文龙平安无事,只不过他又把自己逼上了一条绝路。

进屋,边走边说。”

纪淋把乾清宫发生的事情讲述一遍,大家这才知道发生了何事。

“太好了,简直是天助我们。”

纪宁也是兴奋异常,如此前途明亮,他们便可布局更长远的事情,不用再想之前有所顾虑。

“父亲,要不要给大哥飞鸽一书。

李文龙此去南疆要经过思州府。

大哥常带兵与山林训练,可以趁机……”

纪淋明白儿子的话,摆摆手否决。

“不用劳烦你大哥,贵妃娘娘也做了准备。

李文龙能不能活着走到贵山还不可知。”

“孩儿明白了,这就下去准备家宴。”

“先莫要到处宣传此事,陛下还没有正式下旨昭告。

你准备一些贵重礼品,在消息放出前送到三皇子那里。”

“是。”

秦府,秦正德一回来就长吁短叹,一脸的愁容怎么也掩饰不住。

“爷爷,你这是怎么了?”

孙女秦如霜关切询问。

“唉,爷爷怕是要告老还乡喽。”

“啊,为何?”

秦正德苦笑,“定局已成,留下又有何用?

不如知难而退,落得个明事理。

就像大皇子一样,最终还是选择了放弃。”

“爷爷。”

秦如霜靠近了秦正德一些。

“到底发生了何事?”

“怎么会?”

秦如霜不可思议。

“大皇子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唉~”

秦正德又是一声长叹。

秦如霜起身就往外走。

“你要做什么?”

“我去找太后,求她老人家让陛下收回决定。”

“胡闹,你给我站住。”

秦正德一声怒吼。

“简直无法无天,陛下金口玉言岂是说改就改?

如今局面已然危急,你是觉得秦家死的不够快吗?”

“爷爷~”

秦如霜一脸哀求。

“回你的房间,大皇子就藩之前不允许外出。”

自己这个孙女自从16岁见了李文龙一面后,就像被夺了魂一样。

如今年芳十八说了好几门亲事,全都被各种理由推掉。

秦正德虽然是保皇派,但也知道李文龙的处境,自己孙女嫁过去无疑送死。

他对李文龙的感觉很复杂。

“爷爷,大皇子去南疆就藩,这一路肯定凶多吉少。

怕是……再也回不来了。”

秦如霜哀求。

“我岂能不知?”

秦正德眼睛一瞪,随后又是一声叹气。

“他……这样做也何尝不是一种解困办法。

与其深陷这样的泥潭拔不出来,不如彻底放手保留一线生机。

南疆路途遥远不错,一路凶险也不错。

但万一能平安到达南疆就藩,再怎么说也能保住一条性命。

总比留在宫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杀头强吧?”

秦如霜秀眉蹙着。

“万一,贵妃不放心,路上动什么手脚?”

“陛下虽然不喜他,但也会一路护送他到南疆。”

“那万一路上感染风寒?

南疆烟瘴很多,山林之中奇虫怪蛇盛行。

要是中毒了……”

“那……就是天意了。”

秦正德也担忧过这些事情,但木已成舟。

挥手,让人把如霜带回房间。

他要好好思索秦家未来发展,是该要做一些取舍了。

三日后。

李文龙摘掉了头上的纱布,带着双喜来到皇宫大门。

“殿下,可有凭证?”

门口守卫行礼询问。

“没有,都要就藩去了,本宫还不能随意进出?”

“这……”

守卫一时间不知如何作答,他们平日免不了议论这位大皇子。

听说李文龙主动不要皇位,铁了心自己要求去南疆就藩。

大家伙儿可是当做笑话乐了好几天。

“咳咳……”

守将副官踱步走来。

“大皇子自然可以自由出入,我等不会阻拦,开门。”

李文龙带着双喜越过大门,久违的再次感受到外面的世界。

通过原身记忆得知,上次出宫还是在一年半前。

还是跟皇帝申请了许久之后,大抵是觉得他烦了才同意。

今天出来是采买一些随行物资、添加一些厚衣服之类。

虽然系统商城可以购买物资,但也不能当着珍巧、双喜的面拿出来吧。

还是需要一些东西来遮挡才行。

从得到系统到现在,已经过去83个小时,仓库之中已经有4980两白银。

哪怕在这个时代,他已经算是个小有钱人了。

简单的感受了一下大夏的民生生活,再次熟知了一些东西,就不再耽搁直奔各类店铺。

买好的东西让他们四日后送出城外,到时候直接装在马车上离开。

虽然加快了速度,但不知不觉中已经是申初一刻。

换算成后世时间,就是下午三点十五。

他们要赶在酉初之前回去,否则就会被关在宫外。

正往皇宫方向走,突然有人碰了他一下。

原来是两个孩子奔跑着掠过他,不是有意碰到。

不对。

李文龙连忙摸向腰间位置,果然那里的荷包没了。

他浅笑一下,荷包只是一个掩饰,里面只装了不到20文。

一定是他们这一路不断的出入商铺购买,这才被扒手给盯上。

李文龙也没有大喊抓小偷,依然不疾不徐的往前走,同时盯着那两个小孩的背影。

看到他们跑进了一条小巷,小巷幽深昏暗,看起来像进入另一个世界。

“主子,不追吗?”

双喜好奇询问。

“那是什么地方,可知道?”

双喜想了想,“应该是黑市,听经常外出采办的公公提过。

黑市不仅有各种稀有东西,而且还据说有买凶杀人的勾当。”

“哦?”

李文龙停下,略微思索。

“走,我们去看看。”

“主子,怕是有些危险。”

“无妨,我自有打算,保证我俩无事。”

仓库中躺着一把满弹的QSZ-11手枪,只要他心念一动就会出现在手里。

虽然他没有开过枪,但近距离连开几枪,大概率也能打中人吧。

真理在手,什么妖魔鬼怪能抗?

就这个世界那些身怀功夫的高人,也没有他看过的武侠片那么神奇。

所谓功夫高强,只是日夜打磨练习,又加以实践的保命技巧。

这些人并不会飞檐走壁,但却可以通过练习跳的更高,力量变得更大,技巧更加熟练。

然后就总结出了一套功法套路,形成了可以传授复制给别人的东西。

当李文龙踏进那条小巷时,顿时感觉到有无数目光落在他身上。

那是询问、戒备、不怀好意。

“主子?”

双喜双腿打颤,依然生了退意。

“你这样还说要护我周全?”

李文龙笑着打趣。

双喜听闻一咬牙,果断的站在了他的面前,摆足了视死如归的架势。

“阁下前来,想打哪条线?”

一个宝塔高的身影,突然挡住他们去路,就连头顶的一丝阳光都被遮挡。

“护周全可行?”

李文龙没有害怕,反而一脸笑容。

宝塔汉子没做犹豫,侧过身子指着前面一个酒水摊。

“去吃一碗酒水吧。”

李文龙点点头,拍拍双喜的后背,示意他往前走。

等走了两步,双喜才悄声询问,“主子,怎么知道这些暗语?”

“你忘了我没事会在书房待着?”

这话倒不是骗双喜,而是原身真的通过看书学到的。

虽然原身没有专人教授,但识字、写字这些自然是学了。

皇帝老儿再不是东西,也不能让自己孩子是个文盲。

那样传出去有损皇家颜面,丢的是他皇帝的脸。

没事做的原身就会翻着各种书籍来看。

奇闻异事、历史记载、民间传说、奇巧淫技……

正统的皇家传承没学,但课外书可是不少看。

进走酒馆,三五张桌子零星坐了几个人,各个身上散发着不寻常气势,全都不是普通人。

见他是个生面孔,这些人停下谈话纷纷注视着他。

“掌柜,一碗酒水。”

“客官拿来做什么?”

“走夜路,喝了傍身。”

‘走夜路’意思是很危险,谁敢接这趟差事。

“客官,小店一碗酒可不便宜。”

意思是价钱很贵。

李文龙微微一笑,“每日喝上三斤,连喝两三个月,我也能承担起。”

此话落下,原本坐在那里注视的人,纷纷起身向他走来。

十斤酒那就是三两银,每日十斤就是每天给三两银。

这年头20两白银,足以让一个一家三口,舒舒服服过上一年。

每天三两银,连续护着他走两三个月,那就要两三百两。

这么赚钱的生计,难怪原本坐在那里的人,全都要围过来。

就连掌柜也吞咽口唾沫,“客官,要喝几碗?”

是问他需要几个人。

李文龙略微思索,伸出五根手指。

“要烈、够劲,那夜路不好走。”

意思是要功夫好有经验的高手,而且再次强调这趟差事有危险。

围着的人有些摇头叹息离开,自知能力有限,钱不是这么好赚。

过了一会儿又走了一些人,最后场中只剩下一个头戴斗笠的男人。

“掌柜,好酒不多啊。”

李文龙笑着询问,意思是人数不达标,买卖要做不成。

掌柜连忙伸手拦他。

“客官,不知你什么时候吃酒,我也好有点时间做准备。”

他要帮忙寻找。

“四日后出城。”

“四日也足够了,到时一定备好烈酒送行。”

李文龙伸进怀里,拿出十两碎银放在桌上,“定金。”

掌柜点头收下,送他往门外走。

“过来。”

两个小孩被扔到了李文龙脚下,那个宝塔一样的男人站在那里瓮声说:

“偷客人的银子,犯了忌讳。”

“我们错了,求客人放过我们吧。”

年纪稍大的男孩磕头求饶,还下意识的护着那个年龄小的。

看样子两人应该是兄弟,亦或者关系特别好的那种。

“规矩不可破。”

宝塔男人再次瓮声说,并且扔到他面前一把匕首。

年长男孩一咬牙拔出匕首,将左手按在地上伸展五根手指。

“哥哥……”

他身后的男孩拉着他衣袖,哀求的看向李文龙。

“客人,想要哪根手指?”

酒馆掌柜在侧面提醒。

“血淋淋的不好看,不过几文钱拿去玩吧。”

李文龙说罢,领着双喜朝着来时路而去。

“谢谢客人饶了我们……谢谢客人饶了我们……”

出了巷子,直奔皇宫。

“主子,为何还要找护卫,按照祖制就藩的话,可以携带两千兵卒。”

双喜不解,明明已经有这么多人护着。

“咱们去哪里就藩?”

“当然是南疆啊。”

“那谁会愿意去那地方受苦?”

双喜略微思索,就明白什么意思。

“主子,没人愿意跟咱们去?”

李文龙摇头,“两千人?能有两百人就谢天谢地。

从我要去就藩的消息传出,这军中兵卒就活跃起来。

平时不见得孝敬上官,此时全都一个劲的巴结。

目的就是不愿跟着去南疆受苦。”

“两百人可不符合规矩。”

双喜很不开心。

“规矩?”

李文龙呵呵一笑。

“我就是个不受宠的,别说两百人了,就算给你二十人,走还是不走?”

双喜撅着嘴,所有心事都写在了脸上。

又过四日,卯初。

李文龙敲响景阳宫门,见到被叫醒的母妃王氏。

王氏披着外衣坐在床边,李文龙半跪在他腿边,房间内只有娘俩。

“娘亲,这是一万两白银,你切记要好好收起来。

虽然您勤俭但多些钱傍身,有些事情就容易解决。

可惜时间太短,不然孩儿能再多给一些。”

“你且拿走,娘亲怎么能收你的钱。”

王氏推脱。

李文龙强硬的把一包银子放到床上。

“娘亲,孩儿接下来要说的话,您一定一定要记住。”

见他变得严肃,王氏便不再提银子的事。

“孩儿会时不时给您写信告知情况,这一点母亲不用担心。

但是,您一定要记住,儿子给你写的信上,必然会有兔子图案。

如果没有兔子图案,那一切消息都不要信。

千万千万别乱了阵脚。”

“兔子?”

王氏想到了什么。

“是因为小时候养的那只兔子,没成想你还能记得。”

“是,那时小没人愿意玩,母妃便求了父皇一只兔子让我玩耍。

可惜,没有几个月,兔子就被李廷龙一脚踢死了。”

李文龙起身。

“娘亲,切记孩儿所说。

孩儿这就走了,咱们娘俩会有相见那天。”

“我的儿……”

王氏满眼不舍的拉住他。

李文龙点点头,拨开她的手,头也不回的离开房间。

皇帝在两天前发了圣旨昭告天下。

听闻皇长子要去就藩,可是引起了轩然大波。

顺位继承人要就藩,以后这皇位自然会落到三皇子头上。

历朝历代也没见过这样的操作,除非是皇长子发生了什么意外,这才会顺延下去。

但大家看到告示上所书,也就明白皇帝为什么要这么做,甚至还觉得很有道理。

告示上所写,无非就是李文龙当时殿中自污的那一套。

皇帝只是稍作修改,但核心思想并没有改变。

反正就是皇长子各项能力都不行,虽然品性没有多坏,但皇位交给他会误了大夏。

祖制依然要遵守,但如果为了大夏未来,祖制也可以适当改一下。

最后还说此事乃李文龙主动提出,对他进行了一番夸奖。

内容属实没有夸大,最后还给他安了个识大体、知进退的名声。

都城之外。

李文龙看到就藩护卫,果然只有两百余人。

这两百人一个个垂头丧气、无精打采,好像被人给抽了灵魂。

有的打眼看去身体就有残疾。

有的时不时的会低头咳嗽,看起来得了肺痨。

更有一些头发胡子花白,都能回家当爷爷了。

他微微一笑。

这些人八成都是没打点好,亦或者被临时拉来凑数送死。

不过也有十几个年轻力壮,双眼冒着兴奋之色的小伙子。

这些人大抵是年轻冲动,没有想过此去危险重重,可能会死在路上的后果。

“主子,奴婢已经问过了。

大多是没打点好,有的是给了钱来替名额。

那些年轻人本就是闲散青壮,还有是家里养不起被赶出来。”

有五个人走过来,冲他行了一礼,也没有说什么。

其中一个戴斗笠的,那天在黑市酒馆见过。

五人也是今天才知道李文龙的身份。

城外有一些远远看热闹的百姓,看到护送亲卫只有两百人,而且却都是这样的货色,都在指着嘲笑交谈。

李文龙没有搭理他们,在他的计划之中,皇帝最好一个护卫都别安排,这样他才好展开计划。

“出发!”

命令下达,队伍行动起来。

李文龙回身看向都城大门。

“母妃,且等我日后一一找回来。”

“老爷……老爷,不好了。”

仆人冲入书房,大呼小叫。

“何事如此惊慌?”

秦正德手拿毛笔,一脸不快的看向仆人。

“老爷,如霜小姐不见了。”

“什么?”

秦正德瞬间也是惊慌失色。

“不是让人看着她吗,人呢?”

“不知道,丫鬟早上叫起床吃饭,呼喊许久不见回应,进屋一看才知人已经不在。”

“这个死丫头。”

秦正德扔下毛笔,迈着年迈的双腿跑到秦如霜闺房。

门口聚集了丫鬟仆人,全都在神色着急的议论。

“死丫头……难道……”

秦正德突然想到了什么,默默计算了一下日子。

今日李文龙离都就藩。

“唉!”

他一声长叹。

“女大不中留啊。”

这一番话让丫鬟仆人疑惑万分。

“老爷,小姐她?”

秦如霜的贴身丫鬟小心询问。

秦正德摆摆手,“不怪你,我早就应该想到关不住她。

哼,拐走我孙女当什么都没发生吗?

来人,调集二十名好手过来。”

会客厅中,秦家最好的二十名私兵已经聚集。

“家主,有何事要去办尽管吩咐。”

“这些年依仗家主照顾,终于到了能用我们的时候。”

“下令吧家主,不管是刀山火海,眨一下眼睛都算我们是孬种。”

“如霜不见了。”

秦正德话音落下,二十人面面相觑。

“难道是被采花大盗劫走了?”

“怎么可能,昨夜一切安稳,并没有歹人闯入府内。”

秦正德挥手打断他们议论。

“那个……今日大皇子离都就藩。

你们一路跟随,等到了南疆地带,就把小姐带回来吧。”

二十人在此对视,一时间没明白什么意思。

他们知道今天李文龙离都,但这跟zxj有什么关系?

“行了,准备一下就去吧。”

二十人大眼瞪小眼,出了会客厅也都是一脸懵逼。

“什么情况?不是zxj吗,家主怎么看起来一点也不担心。”

人群中一个年纪稍大,看起来更加沉稳的私兵突然说道:

“咱们想岔了,小姐怕是跟着皇长子走了。”

“啥?”

这话说出来都不相信。

“咱们也算看着小姐长大的,她对皇长子啥样子都忘了?”

这么一说大家也就明白了。

“怪不得家主不担心呢,肯定猜到小姐肯定会跟着皇长子。”

“那为何让我们到了南疆地带,才把小姐给带回来?”

“你笨啊,带小姐回来是一方面,最主要的是帮忙护送一下皇长子。”

“对对对,我听说皇长子离都之时,只有两百残兵老将,怕是走不出北田就要死的七七八八。”

“得嘞,咱们这就收拾出发吧。”

城外前往南疆的队伍中,一辆物资马车旁的兵卒,将脑袋上的头盔压低了几分。

这兵卒手指葱白,像是没干过什么粗活一样。

景阳宫中。

王氏站在梯子上,望着城门方向怔怔出神。

梯子下方伺候的宫女偷偷抹泪,两个太监一直仰着头伸手接着,生怕王氏一个不小心掉下来。

“娘娘,殿下已经出发了。”

一个宫女冲进来,气喘吁吁的禀告。

王氏叹息一声,又踮着脚尖看了一看,然后顺着梯子下来。

“娘娘……”

“娘娘不要伤心……”

“即日起,景阳宫内不要再做任何打扫,任凭院中野草肆意生长。”

王氏擦掉眼泪后,眼神变得凌厉起来。

宫女太监不明所以,不知娘娘这是在做什么。

“另外在墙角各处投下猫食,吸引野猫过来觅食。

再让人日夜哀嚎,闹出一些鬼怪动静。

还有门外甬道,泼上一些大粪……”

一连串匪夷所思的命令下达,宫女太监们更加的迷惑不解。

“不要询问原因,一切照做就行。

另外即日起,我不再见任何人。

哪怕是皇上传旨,也以思虑烦忧、身体抱恙为由拒绝。”

“是,娘娘。”

宫女太监们不理解,但全都接下命令。

“另外……”

王氏环视一圈,看到眼前全都是从小看到大的人。

“你们跟我最久,从未因为我如此境地而离开。

我信你们,也把你们当做家人看待。

这深宫之中,不就是要找个像家一样的地方,才能抱团取暖活下去嘛。”

有多愁善感的宫女太监,听闻此话双眼已经泛红。

“即日起生活怕是会更加不如意,如果你们谁要是坚持不了……

可以来我这里领百两银另谋出路,权当是这些年的恩情陪伴。”

见在场众人没有一人离开,王氏这才欣慰点头。

“接下来,就要靠咱们几人苟活了。

剩下的不管是谁,全都遣散吧。”

等人散去执行命令,王氏到处看了眼城门方向。

“我的儿,娘亲等你回来。”

七日后。

“主子,从离开都城之后,每每半夜都有人偷偷逃走。

之前的两百护卫,现在不足一百五。”

队伍停下歇脚,李文龙正坐在一块石头上吃饼子,双喜便一脸担忧的走过来汇报。

“才走这么点?”

“啊?”

“这样可不行啊,简直耽误本宫的计划。”

双喜更加糊涂,殿下怎么非但不忧愁,反而还嫌人走的太慢。

“主子,稀饭好了。”

珍巧熬制了小米,此时端着小心走来。

李文龙接过,顺带把手里的饼子撕下一些给她。

珍巧也没有诚惶诚恐,大大方方接过也吃了起来。

从出来这七天,一开始吃饭珍巧、双喜还保留着宫里的习惯。

在宫里也就算了,李文龙也不为难他们。

现在出来了,而且他也不喜欢这种主仆形式,所以说了几次下了几次命令,两人才变得正常一些。

这两人可是跟他从小长大,与其说是奴仆,到更像是家人才对。

“双喜,把那一百多人叫过来。”

双喜以为李文龙是要训斥这些人,带着喜色急匆匆去安排。

同样是围在一起吃饭的百十号人,再听到现在叫他们过去,大多是满脸拒绝。

不管是愿意不愿意,最终还是稀稀拉拉的聚集到一起。

李文龙一只脚踏在石头上,左手杵着膝盖,右手嘶啃着饼子,看起来倒是有几分豪爽。

他扫了一眼这些人,不由觉得好笑。

“这几天跑了不少人啊。”

兵卒以为他要训话,有的低下脑袋假装很忙,有的仰着头一脸不在乎。

“还有谁想要走?”

李文龙的话带着一丝严肃。

不敢对视的兵卒,把脑袋垂的更低,仰着脑袋的兵卒更加不服。

双喜双手叉腰,狐假虎威瞪着这些不服管教的兵卒。

“咦,不想走吗?”

李文龙故作惊讶。

“如果再不走可就没机会了。”

兵卒们纷纷看向他,全都一副诧异神色。

“主子……”

双喜变得迷茫。

“我知道你们为什么会来,也知道心里有多大的不乐意,只不过碍于无奈才如此做。

本宫并不强迫你们,谁要是想离开那就趁现在抓紧。

本宫说话算话,绝对不让人秋后算账。”

兵卒们这才明白,李文龙不是训话,而是要放他们走。

“可真?”

有兵卒大的胆子询问。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问话那兵卒脱下身上盔甲,丢下所有武器转身就走,期间连头也不回。

李文龙果真不开口阻止。

双喜焦急的看向他。

珍巧不理解为什么这样做,但她相信殿下的所有决策。

有一就有二,陆续有人学着模样,跟着那人身后追去。

陆陆续续一刻钟时间,场中只剩28人。

出城时那些小年轻一个都没走,剩余的都是些年纪三十出头、四十左右的人。

而这些年龄稍大的兵卒身强体魄,身上有股久经磨练的气势。

“可还有人走?

现在还有机会,后面要是后悔了可就军法处置了。”

李文龙又一次提醒一遍,留下的28人纹丝未动。

“好,太好了。”

他开心鼓掌。

“看你们体魄不凡,可是之前上过战场?”

“殿下。”

一人出列行了兵礼。

“末将黄广,这十几人全都上过战场。

我们之前同属三文卫,只因与女真作战时被人冒领功劳。

不忿之下,我等前去讨公道,反被上将去除兵籍,打了扳子赶出来。”

说完之后,十几人齐齐抱拳行军礼。

李文龙大喜过望,这简直瞌睡送枕头。

他还想着招兵买马的话,怎么找将领带兵。

自己耍点小聪明还行,真要带兵的话那是作死。

专业的事情就要交给专业的人去做。

这些人上过战场有经验,而且因为军功冒领就敢去要说法,说明这些人人品端正,不是那种偷奸耍滑的人。

而且关键字‘军功’。

这些人一定作战勇猛,才能立下军功。

放在后世这叫做熟练工种,而且还是那种能传授经验的老师傅。

太棒了,简直太棒了。

几人的一番介绍,连带着一旁那群小年轻满脸羡慕。

他们恐怕也想着上战场杀敌立功,能像黄广这样潇洒快意。

“很好,从今日起封你为骠骑将军,负责招兵、练兵。”

黄广拱手行礼,并没有因为升官加职而洋洋得意,反而询问:

“殿下,招兵需要银两俸禄,可有足够军饷?还有要招多少兵卒?”

李文龙更加欣慰,这人不急不躁,不因为一些甜头就忘乎所以,反而能保持理性思考问题。

“哈哈,招多少人容我卖个关子。

至于军饷、装备之类,大家完全不用担心,我这边早就有所准备。”

黄广回头看了一眼随行物资,然后又一脸疑惑的看向李文龙。

随行物资他偷偷查看过,只有少许粮食,怕是连北田省都坚持不过去。

这还是按照他们目前人数来计算,更别说要招兵买马。

那样物资、装备的需求可是个恐怖数字。

见他一脸担忧,李文龙反而更加欣慰。

“黄将军放心,我既然说出来自然就能做到。

你只需按照命令行事即可。”

“末将领命。”

“黄将军随我过来,我有些事情要说。”

俩人走到一个无人地带。

“殿下,有何事?”

“跟我说说兵卒俸禄的事情吧。”

黄广虽然刚正但也不傻,转念就知道李文龙想听什么。

“殿下,兵卒月粮1钱,也就是100文。

若是行军时会额外给粮2钱。

除了这些以外,会按季发放一些额外福利。

比如牲畜肉类、酒水类。

若是嫌准备麻烦,也可折合成银两发放。

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李文龙对兵卒的事情还不甚了解。

黄广苦笑一声。

“只不过这些是明面给人看的。

实际上军饷长长不能按时发放,甚至有的变成一年一发。

即便如此发到手里的饷银,也与实际数目相差很多。

往往只有实际数目的一半,甚至有的时候只有三成。

而上将克扣饷银,吞没季度物资的事情,更是屡见不鲜。”

李文龙默默点头,心中做了一番计算。

就按照正常月粮来算,把所有该得的都加上,每人每月最多四百文,一年也不过五两银子。

就这还要各种克扣,士兵几乎就是裸奔。

“那上将、副将一类呢?”

“副将的话月粮大概三两银,上将也到了五两以上。

不过这些都已经算不准,他们还有很多额外收入。

例如……呃……”

“克扣军饷。”

李文龙把他没说完的讲出来。

黄广点点头。

“无规矩不成方圆,军人为国出生入死,再如何也不能亏待兵卒。

你且传递下去,即日起兵卒月粮1两银,之后小旗、总旗在此基础,按照之前比例递增。

除此之外,季度福利也不会少。

我会拿出实实在在的物资犒劳。”

“殿下说的可是真的?”

黄广大喜过望,当了这么久的兵,没见过这么好的福利。

无论是大夏还是其它国家的兵卒,都不会有如此高的待遇。

“当然是真的,将士们为我拼命,自然就不能受了委屈。

以后我就是你的主心骨,要是有什么不对尽管来提。”

黄广敏锐的从李文龙话中,听到了一些弦外之音。

心中有些许波澜起伏,脑子也自动朝着那个方向所想。

不过他很快就冷静下来,学得文武艺,货与帝王家。

不管做什么,自己之所以选择留下来,不就是为了施展抱负,为了建功立业吗。

不管眼前这个人做什么,他都死心塌地跟下去。

这不是他脑袋一热的想法,也是通过这短短七天观察所得。

这个现在外界都称呼‘傻子’的皇长子,绝对不像大家想的那样。

“殿下,月粮如此之高,咱们怕是要找一些进项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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