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图柳文景是小说《行门》的角色人物,是由作者近水当烟写的一款都市高武类小说。目前小说连载中,以下是小说《行门》的章节内容
“嗤~”
锋利的手术刀划过健硕的肌肉。
手术台上昏迷的男人突然一抖,似乎是因为疼痛而清醒。
他猛然睁开眼睛,翻身坐起大口喘息着。
“好疼...怎么回事?”
“......”
手术台旁,穿着手术服的两名医生。停下手里的动作,顿时不知所措。
手拿手术刀的医生,对另外一人低声说到:“你的蒙汗药过期了?”
“扯什么犊子,你是不是又没打麻药?”
“呃...好像忘记了......”
“瞧你干的好事......”
躺在手术台上的男人翻身而起,用力拍打着晕沉的脑袋,用力回想着。
“我是谁?”
他摸向后腰的痛处,一片湿热,拿到眼前一看,满手是血。
这......他茫然的看向两名医生。
“我病了吗?”
“不对,我今天...应该要去北郊的...我...去北郊做什么......”
“可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这是哪?”
男人自言自语着走下手术台,这才发现身上光溜溜的,赶忙将脸捂住,从指间向那两名身穿手术服的医生看去。
举着手术刀的医生马上将手术刀藏在背后,对另一人低声道:“你干嘛不把他绑起来?”
“我以为你的药很厉害啊!”
“我还以为你的药很厉害......”
“......”
赤祼男人听到两人的对话,忽然感觉不对劲,关于自己的身份信息也在脑中快速的清晰起来。
“对了,我叫陈图,我在广告公司上班,我在送货,我在送......”祼男猛然睁大了眼睛。
“你们....不是医生!”
陈图很爱惜自己的身体,平日里虽然晚睡早起,可体魄强健,根本没有隐疾,更不会去动手术。
因为父亲大病,需要自己做骨髓移植,他怎么可能去做这种伤元气的手术?
而且...腰后这位置......
“快把他绑起来!”似乎是察觉到陈图的苏醒,可能会对他们的手术造成干扰,两人迅速向着陈图冲去。
“你们...去尼玛的!”
陈图随手抄起一旁的手术工具托盘,对着一名医生就砸了过去。
那名医生赶忙抬起手臂护住头部,却仍一把剪刀扎到了手臂。
当——
医生吃痛,嗷呜一声惨叫,手中的手术刀也应声落地。
另外一名医生只是迟疑了一下,陈图大一脚已经踹到了他的腰部。
这一年多以来,他以送货为主,装货卸货也让他的一身腱子肉尤为结实。
加上二十三岁的他,本就年轻力壮,这一脚又是使足了力气,直接将那名医生踹飞出去。
咚——
医生狼狈的身体,重重的撞在手术室的墙壁上,沉闷的声音伴随着剧烈的震动。
这是......
陈图开始环视这间屋子,他对这个声音再熟悉不过了。
这间手术室,是个临时搭建的简易房!
他去过北郊仓库,整个仓库都是这种板材的墙壁。
他十分确定!
咚咚咚咚咚......
“发生什么事儿了?”门外忽然传来大力的敲门声和问询声。
陈图感受到了强烈的危险气息,他来不及思考,快步上前,捡起了掉落地上的手术刀,冲向还能站立的那名医生。
“把衣服脱下来!”他将刀尖对准受伤的医生。
“啊?”那名医生不知道他要做什么,捂着伤口并没有动作。
“快!”陈图暗骂一声,上前踢了他一脚,“转过去!”
“你...你要干什么?”
即便是戴着口罩,陈图都感觉到对方要哭出来了,但他此时已经来不及跟他废话,门外已经传来了开门声。
“唰!”
手起刀落,手术服背后的绳节脱落。
陈图快速的脱下他的手术服套在了自己身上,两个大步跨到了门口。
时间刚刚好,房门打开,陈图抬脚对着对方的面门踹了过去。
势大力沉的一脚。
迎面而来的人根本来不及反应,一股带着恶臭的气息便迎面而来,直接人仰马翻。
连同身后的人也一起被撞翻在地。
陈图如同石猴出世,纵身跳了出来,赤着脚,又在倒地的两人腹部重重的踩了两脚。
两人立马如同两只对虾,对在一起痛苦的蜷缩起来,脸色涨红,口中呜咽不止。
确保他们已经无法起身,陈图四处张望着寻找起出口。
“呃?这里?”
看到眼前的场景,陈图立马愣住,这里竟然就是他经常来取货送货的地方——北郊仓库。
那些展板素材依次堆砌,整整齐齐,与平时来此并无区别。
唯一不同的是,今天在中间位置多了这一间简易手术室。
而从刚才的情形来看,这间手术室,好像是特意为自己而建。
“到底...怎么回事?”
陈图思维混乱,晕厥之前的事情,他已经什么也想不起来,唯一有点印象的,也只是他开车在路上......
他转身提起一只大虾,冰凉的手术刀直接抵在了他的颈动脉。
“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
“不知......”
大虾脸色涨红,一脸痛苦的挤出了两个字。
“不知?看老子摘了你的桃子知不知!”
陈图对着他的腹部就是一拳,由于握着手术刀,这一拳还附带了附加伤害,刀尖穿破大虾的衣服,在他的腹部划破了一条一公分的伤口,差点挑了他的虾线。
“知了知了......”大虾被吓了一身冷汗。
手术刀的锋利他也是第一次领教,这一刀要是不小心的再大一点,怕是内脏都要流出来了。
至于桃子什么的,摘一套怕也只是一刀的事儿。
“说,谁把我绑来的,有什么目的?”
陈图手中的刀尖再次回到他的颈动脉位置。
“是...陈......”
砰——
话已在嘴边,可是大虾的话被一声枪响打断,枪声响彻整间仓库,一道温热的鲜血溅射到了陈图脸上。
他的大脑顿时一片空白,眼睁睁的看着手中的大虾虾黄爆开,内心的恐惧一瞬间到了顶点。
“砰!”又是一声枪响,将陈图从愣神中惊醒,他迅速的跑向简易房的另一侧,心脏剧烈跳动。
对方...有枪!
而且,刚刚...死了人......
陈图不敢想象,自己到底招惹了什么人,为什么对方会连枪都有,甚至会如此肆无忌惮的杀人。
不是法治社会吗,这又是京州市,最近对黑恶势力的严打正如火如荼,全都缩着不敢有所动作,可他们怎么会这么疯狂?
“陈图,出来吧。”一道熟悉的声音在仓库中回荡,陈图目光瞬间呆滞,这个声音他再熟悉不过了。
“赵总?”
那张永远都会挂着笑意的疤痕脸浮上心头,即便是他犯了错,骂人的时候都会笑意盈盈的赵总,竟然想要自己的命?
这怎么可能?
“赵总,你为什么要这么做?”陈图大喊斥道。
“哈?兄弟,我是在救你啊。”
“你救我?”陈图探出头向他看去,七八个人正站在大门口的方向,姿态各异,对刚刚的杀人之举似乎并不在意。
如此残忍,定是亡命之徒,又怎会是救他而来?
“我凭什么相信你?”陈图皱眉问道,他又不是傻子,岂能对方说什么都会信。
“兄弟,我要是想杀你,你以为躲在那边我就没办法了?你别忘了,这里可是我的地方,这里的人也都是我的人。”
“那这里的医生,也是你的人?”陈图大力的拍打了两下简易房的墙板。
赵瞑嘿嘿笑着:“兄弟,你还得感谢他们。”
“感谢?赵总,他们要对我动刀你知道吗?”陈图怒火中烧,可是不敢发作,他现在已经确信了一点,这件事赵瞑绝对脱不了干系,只是他一时之间也无法想到是什么原因。
他平日里兢兢业业,从没得罪过任何人,跟赵瞑之间,也只是普通的雇佣关系,别说矛盾了,甚至互相都是相当满意。
“兄弟啊,我知道你父亲需要钱做手术,这对你来说可是一条捷径,不然,以你的那点工资,怕是等他老人家翘辫子了都攒不够,你听哥一句劝,让他们取点东西,这些钱都是你的。”
原来如此......
陈图瞬间明白了怎么回事。
“你们要割我的腰子吧?”
“哈哈哈,兄弟当真是通达之人啊,明事理!既然如此,哥哥也就不拐弯抹角了,这里有三十万,就是给老爷子做手术准备的,你考虑一下?”
陈图低下头,心中百感交集。
三十万确实够了,可他还需要一个健全的身体,这样才能保证骨髓移植的过程顺利,如果因为卖肾给身体埋下隐患,医院怕是绝对不会允许他进行手术的。
即便是医院勉强同意,可父母呢?
陈图知道,以父母的性格,若是知道自己丢了一颗肾,怕是就算去死,也不会答应。
“陈图,你是个孝顺孩子,这一点当哥哥的清楚,可你也应该知道,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哥哥不能平白无故给你这笔钱。现在是个机会,摘颗肾而已,又死不了人,钱我已经带来了,你只要点个头,就全是你的。”
陈图听到沉重的包裹落地声,再次探出头其看了一眼,地上果然放着一个帆布手提包,拉开的拉链下面,隐隐能看到一摞摞的大红钞。
陈图有些心动了。
有了这笔钱,他就不必再为了钱而发愁,母亲也不需要每天天不亮就出去摆摊了。
赵瞑的话没错,少一颗肾又不会死,顶多就是身体弱一些,说不定医生根本不会因为这个原因终止手术,自己只是多虑了。
他将手术刀隐藏在掌心,转身走了出去。
“赵总,你说话算数?”
“兄弟,你跟着我也一年多了,哥哥什么时候说话不算数了?”赵瞑嘿嘿笑着,皮笑肉不笑,与平时的笑有了明显的分别,此时的他,更像是一尊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鬼。
猩红的舌头,诡异的笑意。
“好,那我相信你。”陈图走到包裹面前,伸手去提。
不料却被赵瞑身边的人先一步将包裹提走,一把枪毫无征兆的抵在了他的额头。
“这又是什么意思?”陈图皱眉问道。
赵瞑的阴笑更加肆无忌惮,“哈哈哈...兄弟,肾还没切呢,着什么急,等切完,我自然会给你。”
“你耍我?”虽然面对着冰冷的枪口,可陈图此时的畏惧反而淡了几分。
“哪能呢?”赵瞑脸上的竖疤抖动着,对着身后的人一招呼,几个人瞬间行动,上前来抓陈图的双臂。
陈图早有防备,猛然抬手,手术刀闪过一条刀光,连续割伤了两人的手臂,溅起一抹血光,趁此机会,他抬脚便向大门口跑去。
既然已经知道,对方是为了自己的肾脏而来,他也笃定赵瞑不会对他开枪。
事实证明,他赌对了。
“他想跑,给我抓住他!”随着赵瞑的一声高吼,他身后的几人紧跟着追了过去。
陈图光着脚,速度要慢了许多,很快身后的几人就追了上来,甚至有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肩头。
陈图只好停下奔跑,对着身后的几人一阵挥刀,不知道是否伤到了他们,但是在他的疯狂之下,却成功逼退了几人,于是他再次向前跑去。
......
十分钟前。
京州市东环瑞园别墅区。
坐在沙发上,专注看着小说的优雅男子忽然抬头,冷不丁站起身来。
“怎么了?”一身休闲装扮的女子端着咖啡杯,一脸疑惑。
“意志本源!”男子脱口说道,似乎没有经过任何的思考。
“嗯?那是什么?”女子不解。
“北郊方向!”
“我去开车!”女子意识到这件事对男子非同小可,马上放下咖啡杯,正欲去往车库,却被男子阻拦。
“来不及了,跟我走......”
优雅男子拉住女子的手,如同风吹雾散一般,缓缓消失在原地。
......
京州市通往北郊的快速路只有一条。
陈图对这条路早已十分熟悉,平日里送货接货,他走的都是这条路,至于其他的小路,倒也有几条,可都因为太绕了,他一次也没走过。
此时奔跑在这条路上,他的内心十分的绝望,因为此处距离京州市区还有足足九十公里。
他知道仅靠自己的双脚,是无论如何都跑不回去的,赵瞑开枪杀人是他亲眼所见,所以,赵瞑是不会让他活着离开的。
道路两旁的灌木丛,倒是可以暂时的躲避......
夜色已深,皎洁的月光洒满大地。
足底的每一次和路面接触,都让他疼痛难忍,如此下去,根本不是办法。
他停下脚步,回过头看向身后,追逐他而来的,已经只剩了两人。
“滚!别逼我杀了你们!”
陈图对着两人怒吼,然而两人并没有理睬,只是吊在他的身后十几米处,既不追上来,也不退回去。
按常理,以陈图此时的速度,他们轻而易举便能追上。
“想消耗我的体力是吧?”陈图粗喘着停下脚步,他必须寻找新的对策,不然今晚必死无疑。
那两人也若无其事的停了下来,叉着腰站在路边,时而看看他,时而看看身后。
这时,后方的不远处射来一道汽车的灯光,而且灯光在快速地靠近他们。
陈图心道不好,抬脚想要继续往前跑,可还没有跑出去几步,两辆SUV便从其身后呼啸而来,在前方七八米处停下,将他的去路彻底堵死。
赵瞑从车上下来,抬起手来搭在车门上,手中的枪随意拎着,似乎在故意向陈图炫耀着武力。
“兄弟,别跑了,跑又跑不掉,何必呢?”
“赵瞑,你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把钱给我,对吧?”
脚底板的疼痛,已经让他有些站立不稳,他勉强支撑着,回身看了一眼,身后同样停了两辆车,车上下来了两人,逐步的向他逼近。
继续逃跑,基本不可能了。
“可别这么说,钱,哥哥一定会给的,不过......”
“不过什么?”陈图寻找着对策,随口追问。
“不过不是三十万...而是......三十亿!!!”
赵瞑从车上拖下那个帆布口袋,抓起一叠大红钞扬到天空,恣意的大笑起来。
邪恶的笑声充斥着黑夜,让这条路,看起来都像是阴森森的黄泉之路。
陈图看着从天而落的钞票,目光冰冷,他清晰的看到,上面竟然印刷着玉皇大帝的头像。
“赵瞑,我干你妈!”
陈图嘶吼着,用尽全身的力气把手中的手术刀甩了过去。
嗖——
刀片飞过,如同一道光芒射进赵瞑挂在车门外的手臂上。
扑哧——
刀片深深的没入肌肉,从另外一端露出了短短一截带血的刀头。
“啊~”赵瞑一声惨叫,手臂吃痛,手中的枪也应声落地。
“机会!”
陈图瞅准这个稍纵即逝的机会,忍着脚底的剧痛,快速冲着那把枪奔驰而去。
拿到这把枪,他就还有逃走的机会,否则,今天就只剩了一条路可走。
嘭——
一道沉闷的响声在他的后背传来,与之而来的还有一阵剧烈的麻感,陈图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忍着疼痛勉强平衡住身体,速度不减。
反应过来的赵瞑,也发现了他的意图,抬脚用力的踢在落地的手枪上,手枪沿着陈图的来路飞快的滑了回去。
“草!”陈图心中一惊。
短短一瞬间,前车上下来的三个人已经攻了过来。
陈图尚未来得及减速,一只大脚已经对着他的面门飞踢而来,他避无可避,结结实实的被踢中了鼻梁。
顿时剧痛伴随着晕眩而来,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在那一刻腾空而起,而后重重落地,后背着地,后脑勺也“咣当”一声磕在马路上。
强烈的眩晕感让他无法起身,倒在马路上用力的呼吸着。
可那一口气就像是僵固在了他的胸腔,无论他如何用力,那口气都无法出入。
死亡的感觉瞬间弥漫了他的全身。
赵瞑紧咬着牙齿,将手术刀抽了出来,扯掉同伴的袖子,将伤口随意包扎了一下。
拿着一叠冥币走到陈图面前,重重的摔在他的脸上。
“实话告诉你,今天老子带这些钱来,就是为了超度你!”
“取你的肾只是顺便赚点钱,哥哥今天想要的,是你的心脏!”
清冷的月光下,陈图缓缓闭上了眼睛,意识在一寸寸的剥离。
他预感到,自己应该不会再醒过来了。
对父母的愧疚,疯狂的涌上心头,眼泪从眼角淌落地面。
“把他带回去,继续手术!”
随着赵瞑的吩咐,几人抬起他软软的身体。
忽然间,天空闪过一道白芒,当白芒经过他们头顶时,骤然消散。
“什么鬼东西?”
赵瞑啐了一口,伸出手指试了一下陈图的鼻息,虽然微弱,好在还活着。
便催促着手下几人动作快一些,省的夜长梦多。
今夜本就是他擅作主张,陈家老爷子交代的事情,他可不敢延误。
只是取了心脏的陈图已是必死的局面,剩下那几个零件丢弃也是浪费,不如便宜了自己。
高低也是大几十万,抵得上他的广告公司一年多的盈利了。
几人将陈图装上车,正打算上车离去,却看到见正前方有两道模糊的人影慢慢走来,说话间已经到了他们不远处。
赵瞑心中一凛,“被人看到了?!”
他的心中犹豫了两秒,便决定杀人灭口,杀一个是杀,杀两三个也是杀。
但事情是万万不能泄露的,此事一旦泄露,他才是真的完蛋了。
赵瞑从手下手中接过枪,对几人低语几句,朝着那两道人影走去。
“嘿嘿,老乡,这么晚还出来遛弯啊?”
“找人!”对方冷冷的回答。
赵瞑从两人的音容判断出是一对年轻人,便笑问道:“家里老人走丢了吗?”
两人此次没有回答,径直往前走,似乎还带着一丝肃杀之气。
他笑颜不改,看着两人与他们擦肩而过,指了指路旁的山林问到:“会不会在山上迷路了?要不去林子里找找?”
赵瞑看看四周,已经后半夜,来人也太奇怪了,便想着将其诱至林子里解决掉,顺便挖坑埋了,神不知鬼不觉。
两人依然不应,一直走到他们的车前,这才停住了脚步。
“找到了......”
赵瞑瞳孔猛缩,急忙忍痛将枪举起。
“你们是什么人?”
那男人看了他一眼,并未理会他,开门上了车。
“他妈的,给我滚下来!”
赵瞑令那几个手下冲过去拖人,自己则是把枪对向了站在车前的女子。
“说话,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女子看着他莞尔一笑,月光下,那张白漆漆的脸竟然冷艳绝美。
赵瞑忽然便感觉手中一空,手臂由于震荡产生了剧烈的疼痛。
“糟了......”
他还没回过神来,一只青秀的玉足已经抵达他的腹部,他只感觉自己的像是被火车头撞了个正着,内脏在体内剧烈的涌动,一口鲜血喷薄而出。
咔嚓——
腹部也传来骨头断裂的声音,身体不受控制的飞向了林子深处,在连续撞断了四棵小树之后,才被一棵大树完全拦住。
来自背部的剧烈撞击,让他忍不住又吐出一口鲜血。
好在...意识还是清醒的......
但是,很快他就因为清醒的意识后悔了。
他看到自己的手下,如同破烂的沙包一样,被人连续的丢进了树林。
落在他不远处的两个人,无力的挣扎着,却痛的连惨叫都不敢发出声音,仰着头无声嘶吼。
咔吧——
又是一人飞掠而来,身体撞断枝干,落在了断裂的一棵小树上,被断裂的树干直接刺穿大腿。
在月光下,可以清晰的看到那断裂的树枝上滴落的粘稠血液。
可是那人却颤抖着捂住嘴巴,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
他带来的可是八个人啊,携带了足够多的匕首,折刀,甚至他自己还跟宝爷求了一把枪。
可是他们仍然有人连掏出武器的机会都没有。
他们...到底是谁......
赵瞑不敢发出声音,透过林子,看着那女子开门上车,扬长而去。
“畜生,敢跟老子抢人,给我等着......”
赵瞑颤颤巍巍的支撑起身体,在口袋里摸出了手机。
“宝爷,人跑了,您再给我些人......”
......
远去的SUV车上。
柳文景盯着已经晕厥的陈图,眉头紧皱。
刘旸开着车,不时的在后视镜观察着他的表情,久久不敢发问。
她跟随柳文景多年,这个男人在他眼里,永远都是一脸严肃。
即便是前几年收服杀戮极重的泰坦,也只是将手中的书微微合上,眉头微微蹙了一下。
像现在这副凝重模样,还是第一次见。
星空闪烁,夜空静谧无声。
SUV低声的行驶着,在其数公里之外,同样的一辆车SUV远远跟随。
“他还活着吗?”刘旸最终忍不住问道。
“嗯?”柳文景似乎刚刚神魂归位,愣了一下,将手指轻轻按在陈图的头顶。
骤然间,其手指指尖发出淡淡的绿芒,绿芒如同幻化的液体,分化了无数支流从陈图的头顶向下蜿蜒而下。
经由脖颈进入衣服之内,继而蔓延速度越发快了起来,顷刻间便从脚腕处出现,在脚心位置汇聚一处。
汇集之后,绿芒开始变的纯粹,光芒也更加刺眼,细微之处可以发现,那些支线绿芒开始了更为细小的分化,分化出了无数条更为细小的丝线。
丝线散发着淡淡的光芒,如同蛛网一般覆盖了陈图整个身体。
此时的陈图俨然成了一个绿人,将车厢内照射的异常诡异。
若非路上并无行人,怕是所见者皆会留下心理阴影。
绿芒持续了十几分钟,晕厥的陈图忽然长吸一口气,猛然睁开双眼。
双瞳中一棵树状的绿色纹路一闪而逝,与此同时,那极为刺眼的绿芒也开始了减弱,直至完全消失。
柳文景收回手指,将陈图扶正,缓缓闭上了眼睛。
几分钟后,陈图逐渐恢复意识,他睁开眼睛,谨慎的看着车内的两人。
他在两人身上并没有感觉到危险,反而有种......熟悉的感觉。
“你们...不是赵瞑的人!”
刘旸在后视镜瞄了他一眼,嗤笑一声,“还不傻......”
“我们在路边捡到你,见你还有口气,正打算送你去医院。”正闭目养神的柳文景忽然打断刘旸的话。
刘旸不解,但也没有辩驳,将注意力专注到了行车上。
然而陈图却果断的反驳了他,“不可能!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嗯?”柳文景睁开眼睛,打量着陈图,一脸的冷肃,“你觉得我在说谎?”
“如果二位不是敌人,还希望能够直言相告!”
陈图对着他们低了低头,在狭窄的车厢内,算是给两人行了个礼。
他心里有数,只要不是敌人,就一定是救它性命的人。
赵瞑的目的很明确,取他内脏,绝对不会在目的没有达成之前,把他丢在路边。
所以这两人一定想要隐藏什么,救人性命不必隐藏。
需要隐藏的,唯有手段和身份。
“还挺聪明的!”刘旸忍不住称赞。
柳文景冲他笑了笑,又让刘旸在后视镜瞥见了这一幕,眼珠子都瞪圆了。
这小子到底何许人也,竟然能让柳文景笑出来。
今天算是开了眼了,可她没有当即发问,柳文景既然已经出手,以后便多的是机会窥探真相。
“如果硬要表明身份,我想应该算是你们传统文化中的神仙吧!”
“切!还真会往自己身上贴金!”
刘旸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好在嘟囔的声音很小,后面的两人并未对此有所反应。
“呃,这样啊......”
陈图只以为对方并不想告诉他真实的身份,也只好闭嘴不再多问,心中却暗自思忖,对方或许是有难言之隐,也或者,是身份不便暴露吧。
但是不管怎样,既然自己已经得救,救命之恩总要报答的,只是不知道对方需要什么。
若是一些身外之物,他再努力几个月......
想到这里,陈图的心中一阵酸楚。
他本只是赵瞑的广告公司里,一个再普通不过的送货员工,为了尽可能的多攒些钱给父亲做手术,任劳任怨,虽然难有突破,但好在收入稳定。
他无论如何都想不到,好端端的工作,也会发展成今天这个样子。
赵瞑显然已经疯了,为了钱竟然做起了倒卖人体器官的买卖。
现在闹成这个样子,自己也算是失业了,哪里还来的努力几个月。
接下来,他不仅要重新找工作,而且还要时时躲着对方的黑手,能不能继续在京州市生存下去,都尚未可知呢。
这报答之恩......
一时之间,竟然让他有些无措。
“唉~”陈图叹了口气,无奈中透着许多许多的凄凉。
柳文景似乎看透了他的心中所想,轻声问道:“我这边还需要一个司机,你有兴趣吗?月薪三万。”
“什么?”陈图的大脑像是被电击了一下,被这突然的发问整懵了。
他呆呆的看着柳文景的目光,其中竟然还闪烁着几分期待。
似乎一座永恒的庇护所,在向他伸出橄榄枝。
这两人的手段和身份他还一无所知,但也猜到了足够庇护他,只是自己还没有为救命之恩答谢,这人......
“不愿?”柳文景再次发问。
“不,我愿...愿意......”陈图结结巴巴道:“可是......”
“好,那现在就上岗吧。”
“啊?”陈图更加懵圈了,这简直就是无缝衔接啊。
柳文景自顾自的说完,对着他伸出手,说出自己的名字。
陈图刚要伸手,车子却突然开始减速,然后猛然刹车。
刘旸兴奋的跳出驾驶室,拉开后门将陈图拽了下去,顺便还跟他卧了个手,报上了姓名。
“这......”
陈图感觉自己像是做梦一样,月薪三万啊,就这么荒唐的上岗了?
一直到把车开出去十几分钟,他才有些清醒过来,转头看向两人,像个机械木偶一样。
“咱去哪?”
柳文景又闭上了眼睛,刘旸看了他一眼,轻声吐出两个字。
“瑞园。”
“好!”有了目的地,陈图开始加速。
他知道那个地方,全京州市最高档的别墅区之一,曾几何时,他还梦想过有朝一日能住进那里。
可梦想终归是梦想,即便是真的月薪三万,也需要几百年的积累才能买下那样的房子,太遥不可及了。
陈图苦笑。
车子进入市区,速度开始降了下来。
虽然已经凌晨三点,城市的灯光依然照耀着这座庞大的都市。
让这座城市像是一只巨大的野兽,孤独的沉睡在荒野中。
绕过北环,在东环行驶了十几分钟,便到了瑞园附近。
“前面不远处左转,那里有一条断头路,把车停到那里吧。”
陈图按照刘旸的吩咐,缓缓的开了进去,熄火后,见两人没有下车的意思,也便没有动,从后视镜悄悄观察着两人。
柳文景的一张脸棱角分明,虽然闭着眼睛,可陈图知道他没有睡着,那恬淡的样子,像极了世外高人。
刘旸同样的面容姣好,只是总是能让人感觉到一丝魅惑,好在,此时的她并没有看向前方,而是转过头观察着车后,只留给他一个细腻的脖颈。
这条路很黑,没有安装路灯。
与其说是断头路,不如说是一条野巷子。
像这样的地方,通常会布满各种动物的排泄物。
在这样的路上行走,一不小心就会爆雷。
说也奇怪,不管是人类还是其他动物,都会习惯性的把这种地方当成天然卫生间。
几乎成了沉默的共性。
当然,人类多以男性为主。
陈图低声问,“咱们,不下车吗?”
“嘘!”
刘旸将食指放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几分钟后,安静的路边又停了一辆车,正停在巷子口。
与他们相同,对方熄火后,并没有人下车。
可以隐约看到车里的人在四处张望。
“他们......竟然跟来了?”
“废话,我们抢了他们的车,他们自然会跟来,不过他们既然有这胆量,想来是找了后援,咱们先等等看!”
陈图点点头,看了一眼柳文景。
柳文景依然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一样安静,可是又感觉不到他的呼吸声,乍一看去,就像是仙逝了一般。
两人等了一阵,果然听到了其他车辆到来的声音。
汽车刹停之后,纷乱的脚步声层层叠叠,怕是得有四五十人。
然而这些人似乎很有经验,除了脚步声并没有发出其他声音,似乎在做着秘密的分工。
陈图对刘旸低声说道:“人太多了,咱们先躲躲吧?”
刘旸摇了摇头,低声回复:“我去引开,你和柳文景先回去。”
“什么?你一个人?太危险了!”陈图摆着手想要阻拦,刘旸毕竟是个女孩,面对那么多身材魁梧的亡命徒,他又如何应付的了?
而且这些人很可能会携带更多的枪支,她又怎么引开?
一旦被捉住,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然而刘旸对他的阻拦视而不见,在大腿根处摸了摸,一把一指长的绣花针出现在掌心。
绣花针体积很小,这小小一把,少说得有上百根。
“你干嘛?就打算用这些东西对付他们?”陈图抓住她的胳膊。
刘旸一把将其甩开,凶狠的瞪了他一眼,“再捣乱先给你来一梭子!”
说完,刘旸轻轻一抛,那些绣花针竟然凭空飘起,如同被无形丝线挂在半空,密密麻麻的无序排列着,陈图忙收回了手,打了个冷战。
“魔术吗?”
刘旸不理会他,开门跳了出去,门也没关,一股清冷的风钻进车内,让他的全身起了一层麻点。
“柳文景?”
陈图知道自己帮不上忙,只好向沉睡的柳文景求助。
不料柳文景似乎对这一切早已有所预料,淡淡的回了声,“无事!”
最终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陈图咬咬牙,打开车门,纵身跳了下去,他还是无法让刘旸一个人面对那些虎狼之人。
然而,他还没跑到巷子口,嘈乱声便毫无征兆响起。
他只见到,堵在巷子口那辆车上的两人,瞬间晕倒。
继而,奔跑声,肢体断裂的咔嚓声,闷哼声接连响起。
唯独没有惨叫。
陈图加快了脚步。
可是当他迈出巷子的那一刻,刘旸又跳了回来,对他怒目而视。
“谁他妈让你出来的?”
“我想帮你!”
“用的着你帮?赶紧给我滚回去!”
刘旸推了他一把,再次冲了过去,可这一推并没有把他推回巷子,街头上发生的一幕,也全部落入陈图的眼中。
惊得他目瞪口呆!
这何止是几十人!
乌泱泱的,怕是少说近百人!
刘旸无丝毫惧色,迎着人群便冲了过去。
仅一脚,当头一人手中的钢管便飞了出去,叮的一声敲在某人的头上,紧随而后的螺旋踢踢中那人肘部,咔嚓一声,肘部翻转一百八十度,从关节处断裂。
只是那人来不及惨叫,嘴巴便被紧紧锁住,依稀可见,那是三枚钢针。
陈图还没反应过来,刘旸便已经钻入了人群中,抓住一人的手臂,猛然折与背后,手肘在其后背轻轻一敲,咔嚓一声,似乎是脊椎断裂,那人如同半截木桩倒在地上,没了半点动静。
而后不知何时,她又以一字马坐卧地上,悠然向后滑去,从一人胯下滑过,双手向两边一拍,便给那人强行开了个一字马,她双手抓住那人双腿,右腿蹬在那人后腰,用力一扯,那人的两条腿竟然平行在背后。
那人一口鲜血喷出,木然倒地,这种伤残,怕是即便存活,也无缘传宗接代了。
......
陈图捂住眼睛退开一步,靠在一旁的SUV上。
这画面太过唯美,已经超过了他对残忍的想象。
每一个以往让人头皮发麻的咔嚓声,此时都是那么的廉价。
每一个扭曲的身体,都让他感觉自己对人体结构,产生了极大的误解。
双手在颤抖,心脏在窒息。
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这么惨烈的打斗还能如此安静。
双方似乎都怕扰民......
凌晨四点半,正是老百姓睡眠最沉的时候。
陈图缓缓转过身去,“晕倒”在车上的两人映入眼帘。
“呕~”
干呕一声,胃中空空如也。
他已经忘记自己多久没吃过东西了。
但是面对两张被扎成蜂窝状的侧脸,他还是觉的胃里有什么东西在翻腾。
因为,那两张脸,从头皮处被完全掀开。
露出的,是沾满鲜血的头骨。
可即便如此,那些人竟然还是悍不畏死的往前冲。
为什么?
他们真的不怕死吗?
陈图捂着嘴慢慢跪在地上。
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
在他跪下的时候,两名手持手枪的人偷偷来到了他的身后,拉动枪栓,将枪口对准了陈图的后脑,脸上挂满疯狂的笑意,犹如两只行尸走肉。
口中低声喃喃着:“是我的......”
唰唰唰~
然而事实未能让他们如愿,十几枚钢针瞬间插满了两人的额头。
两人没有发出一点声音,直愣愣的向后倒去。
随着他们向后倒去,完成任务的钢针瞬间撤走,撕裂了他们头皮,将他们的整张脸都剥离下来。
脱手而落的手枪,也在空中悄然化为粉末,完全消散在这世间。
咕咚——
咕咚——
随着两声倒地声,陈图才泪眼婆娑的转过头来,茫然而惊惧的看着那两具尸体,不知道刚刚又发生了什么。
他再次向厮杀的人群看去。
此时那行凶的百余人也已经倒地了大半。
柳文景忽然出现,静静站在他的身侧。
“他们,都是为你而来......”
“为我?”陈图抬起头来,茫然而无措,“你是说,他们都是赵瞑的人?”
“赵瞑,只怕也不过是个喽啰罢了。”
“我的心脏就那么值钱吗?这么多人想要,他们连死都不怕?”陈图颤抖的质问声中满是嘶哑的悲伤。
他已经将这惨烈的一切,与自己关联上了无法撇清的关系。
柳文景没有回答,伸出手掌轻轻一抬,陈图的身体像是被某些无形的东西托住,托着他站立起来。
“跟我回去吧。”
陈图却感觉自己的身体像是被什么东西挟持,完全失去了自主权。
就这样跟在柳文景的身后,一步步的向前走去。
两人走出百余米,才进入了一个门庭敞开的小院,不知道是自然敞开,还是柳文景使用了特别能力。
当他们走到那栋三层的独栋别墅跟前时,房门忽然自主敞开,似乎有什么东西屈服在他之下,完美服从的受他驱使。
陈图在柳文景的“引导”之下坐到了沙发上。
他的脑中一片混沌,无数的疑问盘旋其中。
这还是不是那个真实的世界?
我还活着吗,还是已经死了?
为什么醒来之后的世界,变的这么不真实?
难道是我穿越到了仙魔世界?
我的心脏究竟有什么特别之处?
还是说,柳文景和刘旸,不过是亡灵界的引路人......
......
他不知道自己痴痴愣愣了多久,直到柳文景将一碗泡面放在他的面前,飘散的香气似乎在告诉他,这个世界,还是那个真实的世界,他的头很痛,很想大声哭出来。
“你应该饿了,将就一下吧,家里只有这东西。”
陈图错愕的看向他,没想到在这种时候,他还能若无其事的让他吃泡面。
可他刚刚见识过撕掉人脸的模样,又怎能吃的下去?
“我不饿!”陈图断然拒绝。
柳文景不做声,掏出一本玄幻小说,坐在沙发上投入进去。
“你......”陈图欲言又止。
他不解,怎么会有人这么心大。
外面的街头此时正上演着一场屠戮的戏码,明天警察怕是就要踏破门槛,他怎么做到的跟无事人一样......
“如果你想知道真相,那真相很快就会揭晓......”
柳文景似乎读透了他的心思,蓦然说道。
泡面的香气飘荡而出,在整个客厅中弥漫。
陈图的思绪,也开始在鲜血和浓汤之间摇摆。
他确实饿了......
红烧牛肉面似乎在持续的挑战他的忍耐力。
陈图舔了舔嘴唇,他准备妥协了。
不料这时,砰的一声,门被大力的撞开。
一道狼狈的身影,歪歪斜斜,趔趔趄趄的冲了进来,因站立不稳,重重的跪倒在地,口中的鲜血从嘴角垂下,拉成长长的一条丝线,直垂地板。
右臂的伤口崩开,一块皮肉挂在上面,鲜血虽然已经凝固,但那伤口依然惨烈渗人。
陈图认得这个伤口,他猛然起身,对着来人咬牙切齿。
“赵瞑?!”
那人抬眼循声望了过去,突然阴笑出声。
“嘿嘿,兄弟...又见面了......”
“你......”
他的身后传来脚步声,陈图望去。
是刘旸信步走来,似乎刚刚的战斗并没有浪费她太多气力。
身上纤尘不染,更加没有溅上一点血滴。
百余根钢针在他的身后嗖嗖嗖的飞过,无声的钉在赵瞑的后背,直至全部没入。
赵瞑隐忍着疼痛,咬牙阴笑不止。
“嘿嘿...嘿嘿嘿......陈图,没想到...你还有这样的帮手......我小瞧了你......”
陈图冲过去,抓起他的衣领,脸上的肌肉扭曲变形。
“你告诉我,为什么要这样?我只是个普通人啊,你们为什么这么对我?为什么???”
赵瞑抬起脸来,脸上密布灰色,似乎命不久矣。
那道骇人的竖疤,此时挂在一张满是苦笑的脸上,再没有了往日的风采。
“好啊,我告诉你......咳咳......”
“陈图,因为,有人想要你的心脏......,出价一千万,咳咳......”
“嘿嘿嘿......你逃不掉的,即便我死了...后面还会有无数的人来......”
“咳咳...陈图,想要你...你心脏的人,就凭他们...还...还护不住...嘿嘿嘿......”
赵瞑用力抬起头,看向稳坐沙发上看书的柳文景,又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刘旸,每笑一声,就咳出一口鲜血。
原本一尘不染的地板,此时已经被污染了大片。
“是谁?你告诉我,那个人是谁?”陈图用力摇晃着他,“他姓陈对不对?”
陈图想起在北郊仓库得到的那个“陈”字,可是姓陈的何其多,偌大的京州市,他又去哪里找这么个姓陈的?
“你...你想找他?哈...哈哈哈...咳咳...真是,不知死活......”
“在...他面前,你们...就是一群...蝼蚁,妄想...撼动参天巨树,区区萤火,还敢与皓月争辉......咳咳...不自量力!”
陈图从他的话语中感到一丝无力,如此说来,自己的心脏岂不是保不住了?
他看向柳文景和刘旸,带着无比的恐惧,和一丝“祈求”。
他已经不知道,接下来的生活要如何面对了。
刘旸抠着指甲,听到赵瞑终于停下,茫然道:“哦?说完了?还挺有文化......”
然后转向柳文景,“外面已经清扫干净,据他们交代,他们的头目是一个叫宝爷的人,地址也说了,就在东环附近的俞安路,58号别院。”
说完,刘旸顿了一下,似乎在征求什么意见。
柳文景头也没抬的说道:“该清除就清除掉吧。”
平淡的语气让赵瞑打了个冷颤,他看到刘旸的眼中透着一丝厌恶,而且杀气弥漫。
似乎在那一瞬间,他看到了自己的无数种结局,每一种,都是粉身碎骨。
刘旸点了点头,握着的拳头突然张开,深深嵌入赵瞑后背的那些钢针骤然拔出,带出一片血雨。
此时赵瞑后背上破碎的衣衫,已经被自己的鲜血浸透。
整个人看去,如同刚刚被鲜血浸泡过。
虽然勉强支撑着身体没有倒下,只怕也只剩最后一口气了。
“刘旸,你要干什么?”陈图的脸上忧惧交汇。
“你......还需要告别吗?”刘旸礼貌性的问向陈图。
“告别?”陈图百感交集,不知如何回答,但也正是这一丝犹豫,如同告知了对方自己的答案。
刘旸将他推开,抓着赵瞑的衣领,轻松将他提了起来,如同提着一具刚刚死去的尸体,软软的垂荡着。
“刘旸......不要......”
陈图最终反应过来,清除指令代表的含义究竟是什么,他想阻拦,但是内心深处却又无比的渴望能够逃离这个人。
纠结之中的呐喊,或许也只是对生命的怜悯。
刘旸出手很快,秀拳如同闪电一般穿透了赵瞑的咽喉。
一团红色自其后脑迸射而出,撞到墙壁留下一个血红的印记又弹射回来,落在他的不远处。
陈图清晰的看到,那是一块断裂的颈椎骨,上面还黏连着破碎的血管和其他组织。
而连接赵瞑的头颅与身体的,也仅剩了薄薄的一层皮肉。
随着秀拳的收回,那具垂荡着身体的头颅无力的耷拉到一旁。
陈图感觉自己的大脑一片空白,他不敢相信,这位曾经风头无两的老板,竟然以这样一种惨状收场。
刘旸松开了手,赵瞑的尸体软软倒地,圆睁着双眼,空洞的眼神望着天花板,尽显不舍。
陈图呆呆的跪在一旁,像是在缅怀,又像是在超度对方,以解脱自己。
刘旸掏出一块手帕,擦拭着沾染在秀拳上的血迹。
“你是不是觉的很残忍?”
空灵的声音在陈图的脑中回荡,他试图辨认清楚,可那道声音好似来自天外,无论如何都无法清晰的呈现。
他尝试拍打自己的脑袋,可是手掌就像是无形之物,根本无法触碰到他的头颅,就像一切都化成了空气......
“陈图!”刘旸一巴掌拍在他的头上。
陈图猛然回神,抬起头茫然的看向她。
“如果,我告诉你,这只是表象,真正的残忍之处远不在此,你又作何感想?”
“什么...意思?”
“呃......”刘旸突然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了,这句话难道不已经是最直白的说明了吗?
“万法皆空,凡有所相皆是虚妄!”一旁的柳文景突然出声。
刘旸不知道他是在哪里摘录的词句,不过怎么听都觉得更加晦涩难懂吧,这小子连最浅显的话都没听明白,这种话说出来,又能有什么用......
“我懂了,你还想告诉我后半句吧?”
陈图如同顿悟一般,整个人都清醒过来,眼睛里冒着智慧的光芒,让一旁的刘旸忍不住又在他的头上扇了一巴掌。
“你特么的快做个正常人吧!”
陈图捂着脑袋一脸委屈。
刘旸翻了个白眼,不再理他。
柳文景继续说道:“清除,是为破相!”
陈图垂下头去,好像是在思索,又好像全都明白。
柳文景像是在展示佛宗的奥义,又像是在诠释轮回的真谛。
两人相对沉默,久久无语。
『陈图感觉自己进入了一个无形无相的世界,世界中只有涓涓而流的一条“雾河”。
这条雾河流淌在朦胧的无边世界中,他的身体不由自主的跟随这条河流一直往前。
不知行进多久,这条河流中开始衍生鸟虫鱼兽,花草树木。
美好的自然环境在这条河流中被完美呈现,然而色彩斑斓并没有持续多久,河流中便出现了丝丝红色的涓流。
红色涓流如同病毒一般,迅速的抹杀掉了本来完美的一切。
陈图只是默默看着,他知道自己除了情绪起伏,什么也做不了。
他就这样静静的看着,不知又过了多久,赤红的河流中出现了些许的白色光芒,白色光芒一经出现,便开始迅速的吞噬那些趋于稳定的赤色。
好像,白芒的出现就是为了抹杀赤红的世界。
然而,抹杀行动并没有彻底的进行下去,红色的涓流也在反抗,彼此相互厮杀,相互纠缠,最终达到一种奇妙的平衡,谁也无法更进一步,如此,持续又是许久许久。
直到有一天,在两色的交汇处,有绿芒开始浮现,绿芒一直在交汇处扩大,逐渐形成了他独有的区域。
而后,在绿芒中再次衍生出了万物生灵,如同最初的那个原始世界。
这一抹绿芒变成了这些生灵的庇护所,往日的色彩似乎尽在其中重现。
陈图的心情瞬间得到了舒展,他放下一切,用尽最大的力气,让自己尽可能的向那绿芒靠近,靠近,再靠近......
直到某一天,他忽然发现自己来到了一片熟悉的大地上。
这里,不再是无形无相的世界,而是有着茫茫绿野,万物奔腾,各种珍禽野兽共存于这一片天地间。
在视野的尽头处,两棵参天大树相依而立。
一棵耸入云霄,直达天际。
另外一棵则是横生枝节几万里,似乎,遮天蔽日只为守护万物生灵。
此景延续无数年月,陈图自己也沉醉其中,似乎是亿万年,也或是亿亿万年,但终于在一日被全然打破。
陈图清楚的记着那一天,天降大火,火焰如同暴雨,将大地上的绿色尽数焚烧成为灰烬,火焰不熄,有如液体一般在大地涌动。
地动山摇,大山倾倒,大地裂开,深不见底的沟壑轰然出现,甚至那两棵相依而立的参天巨树也被一破为二,他这时才发现,这两棵巨树竟是同根双生。
滔天的洪水从沟壑中涌出,与赤红的岩浆交汇,狂暴的声音响彻这片大地,蒸腾的烟雾充满整个世界。
在日日夜夜的交汇中,那两棵参天巨树终于被燃烧断裂,巨大的爆炸声,将直立的一棵抛入遥远的天空,再也没有回落;横生的一棵则是尽数被埋没在流动的火焰之中。
在持续的焚烧中,埋入火焰的巨树断为数段,被紧随而至的洪水再次淹没......
一切重新回归混沌。
陈图回到原有的视角,红白交织的河流中,当初的绿芒也只剩了一点蛰伏的斑点。
好似一个轮回。
陈图叹了口气,似有所悟,又不明所以,缓缓睁开眼睛,回到了熟悉的客厅,可他此时的心境已经全然不同。』
刘旸默默的收拾完屋子,看太阳升起又落下,天色再次暗沉,陈图才悠悠睁开了眼睛,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
刘旸嘴巴大大的张着,怒从心头起,一巴掌又呼了过去。
“老娘等了你一整天,你特马睡着了啊?!”
“啊?我没有啊!”陈图捂着脑袋,又是一脸的无辜,历史习惯以后,重复也总是惊人的相似。
“你看看外面......”刘旸揪着他的耳朵向外看去。
“咦?天还没亮啊?”
刘旸彻底无语,将他提了起来,对着他祼露的屁股就是一脚。
“你个暴露狂,光着屁股在这坐了一天了,赶紧去穿衣服!”
陈图沿着楼梯上楼,在柳文景的指引下,来到最后一间房间。
他坐在床上长长的叹了口气。
如今他已经和这两人彻底绑在了一起。
虽然到现在为止,他还有许多事情没有搞清楚,但是昨晚死了那么多人,即便不是他所杀,可那些人也都是因他而死。
如此大规模的厮杀事件是很难掩盖住的,早晚会有警察找上门来。
他又想起自称神仙的柳文景二人,确实有着让他心怀敬畏的能力,怕就是警察上门,他们也能轻松应对,可自己就不同了。
自己毕竟是个普通人。
“这两人真的能庇护我吗?”
陈图依旧心存疑惑,还有那姓陈到底地是谁?
赵瞑是见识过柳文景二人的能力的,却依然说他们无法保护自己,难道又是一个神仙?
神仙想要自己的心脏?
神仙快死了?
他越想越觉得不靠谱。
也越来越觉得这个世界是一个虚妄。
全是假的!
可偏偏此时,他的肚子开始反抗起来,咕咕叫个不停。
他想起昨晚那碗泡面,此时无比怀念起来。
他在衣柜里找了一套休闲套装套在身上,走出房间,来到客厅。
“老板,现在下班了吧?我想我妈了。”
刘旸将手中的一串钥匙丢了过去。
“少废话,我们要去撸串,你开车。”
“哼,我就知道,资本家对劳动人民的压榨,向来都是不遗余力!”
陈图接过钥匙嘟囔着,按下了钥匙上的按键。
不过撸串,却是应了他的心意,他已经饿的前胸贴后背了。
客厅右侧的一扇门缓缓打开,露出了一个宽大的车库。
里面停着三辆他这辈子都只能羡慕的豪车。
大劳,宾利和布加迪。
他短浅的认知也只认识车标而已,但仅仅如此,还是让他羡慕的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每一辆都是崭新的,一尘不染,好像放在此处只是展示,还从来没有接触过外面的风尘。
“开大劳,去撸串?”陈图忍不住问,这太不可思议了!
“我们倒是想腾云驾雾,你会吗?”
刘旸竖起中指鄙视着他,拉开车门和柳文景钻了进去。
陈图第一次开这么豪华的车,不免激动,坐在驾驶位,爱不释手的抚摸着方向盘,然后还在脸上捏了一把,看看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如果这一切都是做梦,反倒还好了。
这两天发生的一切也都能清零。
可他的肚子又时时刻刻在提醒他,这一切都是真的。
夜幕深沉,街头的火爆气氛还在继续。
路边摊上喝酒撒疯的人比比皆是。
呐喊,狂笑,酒瓶碎裂的声音充斥着热闹的街道。
陈图找了个相对安静的小店,将车停在门口。
找了个小桌坐下,刘旸将一台手机丢在他的面前。
“给你的福利,不是想妈妈了吗?趁这个机会赶紧打个电话。”
陈图心里一暖,“你,怎么知道我手机丢了......”
“哎~你这个人,有时候是挺聪明的,怎么有时候跟长了个猪脑子一样......”
刘旸说完,感觉实在是有些扛不住这家伙的脑回路,赶紧招呼老板过来点菜,不想再跟他说半句废话了。
陈图了然,嘿嘿笑着,昨晚自己在北郊仓库跑出来,全身光溜溜的,只套了一件手术服,不光手机丢了,就连钱包也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
说到钱包,里面还有他的工资卡,身份证,社保卡这些重要的东西,看来等天亮了还得逐一去补办一下。
他走到一旁,拨通了母亲的电话,那头不知道等待这个电话已经等了多久。
“妈......”
“陈图?你个死孩子昨晚跑哪去了?我打你电话也打不通,微信也不回,都快让你吓死了,给你公司打电话,你公司电话也没人接,我又给你老板打电话,结果你老板电话也没人接......”
电话一接通,电话里便传来了母亲焦急的声音,还夹带着几声哭泣,陈图顿时心中一阵酸涩。
“妈!”陈图打断了她的絮叨,“我就是手机坏了......”
“那你不会借个手机跟我说一声吗?因为你我昨晚一夜都没睡,今天出摊的料一点都没准备......”
啜泣的声音逐渐变大,那饱含心酸的泪水中,似乎掺杂了心碎的声音。
“你天天开车那么晚回家,知不知道我每天都很担心?”
“妈,你以后别出摊了,起早贪黑也挣不了多少钱。”
“你说什么胡话呢,你爸的病......”
“妈,换工作了......”
沉默了片刻。
“每个月三万块钱,您就好好照顾我爸,要不了几个月,我就能攒够给我爸做手术的钱......其实我是想,您可不能再生病了......”
电话两头,悲情的母子两人相对泣不成声。
挂断电话,刚刚回到座位上,刘旸把一串小腰塞到他的手里。
“赏你个腰子吃,以后有柳文景罩着你,所有困难都会迎刃而解的。”
陈图刚刚擦干净的眼泪又涌了出来。
“谢谢......”
“谢就免了,你多吃点,昨夜没有揭露的真相,今晚应该就能浮出水面了。”
“我们要去找那姓陈的?”陈图将手中的肉串一撸到底,随意嚼了几口吞咽下去。
“嗯,好好嚼一嚼,待会吐的时候能痛快点!”
“哈?”陈图突然止住了手中的动作。
他想起昨夜的惨烈,腹中顿时开始翻腾,一阵阵带着胃酸气息的孜然味盘旋在他的口中。
“憋回去!”刘旸指着他大喝一声,“你这都什么心理素质啊??”
陈图硬生生平复下来,“有件事我一直想问......”
“你是想问昨晚的街道是谁打扫的吗?”
陈图点了点头,“为什么一点痕迹都没有?”
“他们想要的东西还没到手,再次出手的时候自然想要降低风险,无声无息就是最好的选择,一旦事情闹大,他们就不得不暂时收手。”
“你的意思是,他们收拾的?”
“不然呢?你觉得我一个弱女子,会大半夜的去扛尸体?”刘旸放下手里的肉串,一脸严肃的思考了一阵。
“哦,这么说还有点瑕疵,他们不是尸体,我只是封住了他们的行动,除了那个叫赵瞑的,我一个都没杀!”
“嗯~还是有点瑕疵,这个叫赵瞑的,我也只是破坏了他的身体,至于他后续的死亡......”
说到此处,刘旸看了一眼柳文景。
清除的概念,她也只是了解个大概而已,至于如何清除,也只有柳文景自己知道了。
见柳文景不搭理她的话茬,她再次拿起一串烤肉。
“反正没你什么事了,今晚这事解决之后,你就踏踏实实当你的司机就完了。”
“哦......”
陈图拿着一串烤肉,纠结还要不要继续吃。
但是刘旸自称弱女子的那一句,让他感觉到了丝丝苦涩。
如今他已经完全捆绑在了两人的战船上。
陈图抚摸了一下心脏的位置,疑窦丛生。
这颗心脏究竟有什么奇特之处。
“你们,是不是也想......”
“嘘!”刘旸忽然打断他,指了指他身后刚刚坐下的那一桌。
七八个体形魁梧的大汉,将两张桌子拼在一起。
趁着肉串还没上,先灌进去一箱啤酒。
话匣子也就此打开了。
陈图竖起耳朵仔细听去。
几个大汉交头接耳,声音微弱,但是能听到一些碎语。
“我可听说,宝爷为了这档子事,特意去跟野毛子购买了一批货,全是硬货,不知道今晚能不能轮到咱们几个。”
“AK47”
“你就别想了,我可听说,这批货是平哥要的,宝爷也就是过个手,别说咱们,就大昌哥他们几个心腹都没机会......”
“真的假的?平哥要亲自出手?”
“嘘,你小点声,这要是走漏了消息,咱哥几个得吃不了兜着走!”
“那今晚到底是宝爷带队,还是平哥带队?”
“有区别吗?晚上我听说平哥跟宝爷碰头了......”
“不是吧?搞这么大阵仗?”
“你是不知道,我听说昨天晚上......”
几人声音又压低了一些,陈图听不清楚,这才把肉串塞进了嘴里。
他们谈论的内容,想来就是昨夜街头的那场厮杀。
而他们身后的这几个,能够知晓的如此详细,又完完整整的坐在这里,很显然便是那所谓宝爷的人。
刘旸压低声音说到:“别担心,他们习惯后半夜动手,你多吃点,后半夜要是饿了可没宵夜吃。”
陈图分明从她的语气中听出的是嘲讽,真正的意思,怕是让他吃饱点,后半夜要是有危险也能跑快点。
可这也是事实,别说是什么AK47,就算是身后的几人,他估计随便一个人都能揍的他满地找牙,更何况是一堆手持武器的凶徒。
现在偷跑还来得及吗?
怕是就算进了警察局都安全不了。
陈图心中颤抖,看向一直淡然如水的柳文景。
在这个男人的脸上,他从没有看到过丝毫的情绪。
仿佛不论发生什么,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这微弱的安全感,也是他决定跟他们站在一起的原因。
即便他们的目的,也是为了这颗心脏......
他们在这里坐到凌晨十二点,他们身后的那些人是十一点撤走的,嘴里嘟囔着,说什么喝点酒能壮胆。
可是喝成这样还壮个鸡毛掸子?
柳文景说:“他们是探路的。”
刘旸也喝了不少酒,虽然没醉,但是说话的声音倒是拔高了不少。
“探个毛线的路,一力破万法,我们对他们,本就是降维打击,再怎么准备也不过是螳臂挡车......”
说话间,还瞄了几眼周围。
尾巴确实还在,只是躲得很远。
刘旸眯着眼睛,似乎连动手的欲望都没有。
“时间差不多了,要不咱们也出发吧,得给老陈多留点时间...才好玩......”
柳文景见她一副期待的样子,点了点头。
刘旸跟随他已经多年,虽然身怀绝技,可是很少有机会完全施展,她早就想找个对手好好较量一下了。
可天下芸芸众生皆为凡人,根本没有值得她出手的人。
柳文景高深莫测,她也曾经想过挑战,可每每动手之前,便迅速被控住命门,如同蛮牛之力撞入泥潭,别说还手之力,连对方在哪都找不到。
两人之力,云泥之别。
刘旸也曾多次侧面打听自己有没有同门,柳文景对这个问题往往避而不谈。
搞得她一直十分郁闷。
而且,柳文景不喜欢任何的身份称谓,只允许喊他的名字。
就好像这个名字,是他最为满意的作品。
......
俞安路,58号别院。
导航开始......
您的目的地已到达。
陈图将车停下,看着眼前的宽阔木门,问:“这吗?”
刘旸吩咐道:“去看看!”
“我啊?”陈图睁大眼睛指指自己,“我不去!”
他吃的饱饱的,就是为了有力气逃跑的。
这大院看起来安安静静,鬼知道里面藏了多少人呢,要是跟昨天晚上一样,呼啦啦冲出来一大帮,夹枪带棒的,他这脑瓜子瞬间就得开瓢。
“你怕什么?有我俩给你兜底呢。”
刘旸恨铁不成钢的捶了他一拳。
为了避免再次被锤,陈图往前靠了靠,坚定的抓紧了方向盘。
“那你直接去啊,兜自己的底不比兜别人要顺手多了?”
刘旸气不过,看向柳文景,“你管不管?”
柳文景不怕事大的转过头去,像是直接摆明了自己的态度。
刘旸开门下了车,直接强行把他拉了下去打开了车门。
陈图真是一个头两个大,“大姐,我是司机啊,不是你的盾牌,而且你找盾牌得找个扛揍的吧?”
“少废话,你就挺抗揍,这破事都是因你而起,你能不能别像个娘们一样老躲着!”
刘旸力气很大,三两下就将他拖了出来,没等向门口靠近,她脱下一只鞋子踢飞到了木门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这声音,在寂静的夜晚尤为突兀。
随之而来的,是院落中批量枪栓拉动的声音。
当然,淅淅索索的脚步声虽然轻微,但也异常明显。
刘旸抓住陈图的腰带,一用力将他隔着墙头丢进了院里。
惨叫声响彻这寂静之夜。
“biu、biu、biu、biu......”
陈图还没落地,无数消声的子弹已经连续射向他的身体,他被吓的抱着脑袋大声叫喊,可是他并没有感觉到身体被射穿的疼痛。
他缓缓睁开眼睛,数以百计的弹头被固定在身体前方,当然,他的身体也是如此,安安稳稳的漂浮在院落上空。
似乎有一股无形的能量将他包裹。
这是他第一次亲身感受这玄奇的能力。
真是妙不可言,就连身处危险之中也全然没在当回事。
“嘭!”一声巨响。
宽阔的木门被刘旸从外面一脚踹开,巨大的力量,让躲在门后的那些手持冲锋枪的壮男猛汉尽数受到冲击。
刘旸和柳文景悠哉悠哉的走了进来。
那些人赶忙起身,只是还没来得及将手中的枪举起,枪体便开始了自我拆解,短短几秒钟,便散落了一地的零件。
这些人哪里见过这种怪异的现象,当场全都懵了。
“射击!”
不知何处传来一声高喊。
霎时间,铺天盖地的火光从四面八方而来,交织成密集的无声火力网,将他们完全覆盖在火力之下。
那些无所凭靠的壮汉瞬间被打成了筛子底,血溅当场。
陈图悬在空中,看着火力向自己倾泻而来,心中慌的一批。
要是此时这能量罩突然失去效力,他马上就会跟躺在地上那些人一样。
当然,更让他震惊的是,这里的主人到底是什么超然地位,竟然在京州市组织了如此强悍的武装部队。
如此悍匪,又拥有如此强力的武器,怕是要出动国家力量才可剿灭了。
第一轮射击过后,硝烟散去,陈图随着能量罩一起落地,院中的三人现出身形,安然无恙。
无数的黄铜子弹散落地面,将三人的脚下几乎铺满。
陈图松了口气,“还真是危险啊,这些人也太疯狂了!刚才我看到有几颗手雷飞过来,还担心能不能挡住......”
当然都挡住了,他不知道是刘旸还是柳文景的能力,他向两人看去。
柳文景面色依旧,向来无所畏惧的刘旸此时却是一脸的震惊。
“怎么了?”陈图忧心问道。
“我能应付的了,我能的......”刘旸突然开口,但是眼中的惊惧之色尚未完全退去,她拉着柳文景的胳膊,似乎是想证明什么。
柳文景叹了口气,“你,如果没有契机,怕是很难突破了。”
“不会,柳文景,你一定要相信我,区区三百人,我能应付的了!”
柳文景微微摇头,“刘旸,正视自己,才能更进一步。”
说罢,拍了拍陈图的肩膀,带着他往坐落于北面的正房走去。
左右厢房内有火光闪烁,应该是藏着不少人,只是不知为何,却无人出来。
新一轮的射击零零散散的开始,只是这一次,极速飞来的子弹没有被阻拦,而是尽数绕过刘旸的身体,完成了一个奇特的加速,向着来时的方向,飞奔而回。
四周传来阵阵的闷哼声。
随后是枪支拆解的声音。
无数的金属零件从四面八方涌出,向着刘旸的方向飞去,全部汇集到了她的头顶上方,杂乱的堆砌成了一个大圆球。
泪水从她的脸上滑落,双拳紧握,随着她越发的用力,头顶的圆球也被挤压的越发凝实。
零件弯曲断裂的声音不绝于耳。
似乎在表达着她无法抑制的愤怒。
柳文景推开房门,两扇房门嘎吱嘎吱的向内打开。
木门牵动了一根细长的钢丝,钢丝瞬间绷紧,一堆墨绿色金属球形物稀里哗啦的掉落在地上......
“手雷!”
这是陷阱!
陈图抓住柳文景的腰带,用力拉了他一把。
没拉动!
柳文景的身体似乎有千万斤重,他用尽全身力气的拉扯竟然没有让他移动分毫。
“危险!”他只好冲着柳文景大喊。
柳文景丝毫未动,爆炸声接连响起,将那扇木门轰炸的四分五裂,就连屋檐的瓦片都掉落了许多,屋子内更是被破坏的一片狼藉。
一时间,烟尘弥漫。
柳文景?
刘旸大步飞奔过去,当她路过西厢门口,厢房内忽然响起一阵枪声,刘旸一个后空翻腾跃而起,堪堪躲过那些子弹。
可当她身处空中,东厢房也射出了一排子弹,刘旸此时已经无法躲闪,任由数枚子弹落在了她的后心。
一声闷哼,她的身体重重的摔落地面,再也没有起身。
“刘旸!!”
陈图抬起头的一瞬间,刚巧看到刘旸落地,他在烟尘中也没有看到柳文景的身影,心中顿时泛起无边寒气。
这两人要是交代在这,他的结局便也定了。
轰~
悬在空中的铁球轰然落地。
东西厢房内涌出了七八十号人,举着手中杂乱的枪支,呈扇形将他们围住。
待得烟尘散去,柳文景出现在距离刘旸四米远的地方,倒在地上,双目紧闭,嘴角溢血,怕是即便没有性命之忧,也受了不轻的伤。
陈图绝望了。
他开始后悔为什么要由着两人逞能,明明赵瞑已经说的那么清楚,他们根本护不住自己。
他们本就与此事无关,可看现在情形,他们怕是连性命也保不住了。
“都怪我...都怪我......”
陈图拖着刘旸的身体靠近柳文景,尽可能的让他们在一起。
“刘旸,柳文景,对不起,要不是我贪图你们的高工资,你们也不会被我牵连,我只是个普通人,根本没有办法保护你们,对不起......”
陈图说着,无能的泪水汹涌而出,落在刘旸的脸上,落在柳文景的脸上......
晕倒的两人眉头微蹙,似乎,有着被他温热的泪水唤醒的趋势。
“哈哈哈......”人群中挤进来一个光头胖子,看着眼前倒地的两人和完好无损的陈图,心情畅快。
该杀的杀了,该留的也丝毫没有伤到。
“陈平兄弟,还是你有胆色,没想到我们竟然真的成了!”
人群让开了一条路,眉眼极度平庸的男子走了进来,恣意的笑着。
“宝哥,怎么样,兄弟没说错吧,哈哈哈......”
“没错没错,我还以为他们无所不能,现在看来也不过血肉之躯,在我们的马内面前,弱的跟狗没什么两样!”
两人心有灵犀般举了举手里的枪,浅浅抱了一下,一触即分。
“来人啊,把这小子赶紧给我爸送去,这可是他老人家指定要的,都给我小心点......”陈平用枪指了指陈图。
脸上挂着难以掩饰的得意,他还从没有过如此强烈的满足感。
这件事要是传到他老爸耳朵里,这陈家的未来一定会指给他的。
毕竟陶国上下,还从未有过常人掠杀异能者的先例。
更何况还是两个!
这等战绩,放眼全球都会获得极高的赞誉。
异能者不是号称无所不能吗?
在老子眼里,就是狗屁!
“是,陈少!”陈平身后的两名心腹走上前来。
可当他们靠近三人半米的距离时,却怎么都无法再进一步,就好像有一道无形的网将三人罩在了里面。
“怎么回事?”
见手下行为异常,宝爷和陈平匆忙问道。
“不知道有什么东西在阻拦我们。”
“让开!”陈平让手下躲到一旁,对着躺在地上的刘旸连续扣动扳机。
子弹连成一条线,缓慢的离开膛口,如同一条毛毛虫,撞在了一处无形之物上,坚硬的子弹却如同煤灰一般爆裂开来,纷纷落地。
“这......”众人相对无语。
“不好,他们还没死!”首先反应过来的宝爷,拉着陈平向后跳开一步,举枪示意,身边端着AK47的十几人几乎同时扣动了扳机。
纷乱的子弹和刚刚如出一辙,出膛的速度就像爬行的蜗牛,无比缓慢。
甚至有人轻轻用手指弹了一下,轻易将之弹飞。
“陈少,跑!”
他们的后招已经全部用尽,虽然今夜伤亡较小,可大部分的枪支已经被毁,他们已经没有实力再和异能者一战了。
“跑?哼!跑的了吗?”
两人刚刚转身,身后便传来冷冷的声音,让两人的脊背瞬间湿透。
他们不敢停,抬脚迈出一大步,可当他们正欲迈出第二步的时候,忽然感觉有一张无形的大网罩在了他们头上,强劲的弹力,直接将他们弹了回来。
连同那些持枪之人,全部被困在了一个模糊狭小的空间,行动受到了极大的约束。
柳文景站起身来,擦拭了嘴角的血迹,笑盈盈的将陈图拉起。
“我没事,都是假的。”
“啊?假的啊?我都快被吓死了!”陈图泪流不止,指了指刘旸,“那她呢?”
柳文景伸出手指,像是拨弄琴弦一般,轻轻挑动几下,刘旸背部的子弹像是被极大的压力挤了出来,带着鲜血滚落到地上,只留下了几个还在冒血的窟窿。
陈图赶忙跳了过去,将她抱进怀里,试图用手去堵住那几个血窟窿,可是无济于事,他只好再次看向柳文景求助。
柳文景动作丝毫未停,又是手指连弹,绿色的光芒嗖嗖从指尖飞过去,精准的堵住了那几个血窟窿。
刘旸的身体突然一挺,长长的吸了一口气,抖动几下,舒缓的呼出,旋即恢复了神志,呼吸也正常起来,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看着陈图。
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你,还好吧?”陈图对这个暧昧的姿势有些难为情,双颊红彤彤的。
好歹活了二十多年了,他还是头一回这么近距离的接触异性,在荷尔蒙的刺激下,他竟然嗅到刘旸的身体散发着淡淡的独特香味。
不同于任何香水,那种暗香,似乎来自体内。
刘旸没有回答他的问题,柔弱的身体忽然飘起,直至她站立起来,羞愧的看向柳文景。
“你说的对,我应该正视自己的能力。”
“你不必沮丧,这条路你既已踏上,就应心存寻找突破契机的觉悟,我只能说,这份契机...我无法给你......”
无法给你......
刘旸恍然失神。
过去的她和陈图一样,也是一个普通的无法再普通的邻家小女孩。
只因与柳文景的相遇,才让她发掘了自己身体深处隐藏的能力。
——操控金属。
七年了,她陪着柳文景,几乎踏足了地球上所有人类居住的大陆,她从未遇到过对手。
甚至——从未遇到过同类人。
她渴望与人交战,也是想要突破自己的愿景。
可这颗星球上,似乎并不存在这样的人。
所以,她的能力,就像是被某种系统所限定,无论她如何努力,始终在原地徘徊。
无法更进一步。
可是契机在哪?
可能无限...生命却太短暂。
“或许,今夜你便能遇到,你的第一个对手......”
“?”刘旸猛然抬起头来。
“谁?”
柳文景拍了拍她的肩膀,似乎是在鼓励她,又似乎是在抚平她内心的不平。
却唯独没有回答她最想要的那个问题。
一股气流对冲在他们周围形成,吹乱了她的长发。
周围的那些人像是被解开了某种禁制,纷纷无力倒地。
陈平坐在地上,身上的衣衫已经全部湿透,噌噌后退了些许,眼中尽是惊恐。
“陈少...怎么办?”一旁的光头宝爷撅着屁股爬到他身旁,并不比他好多少。
“我......”陈平艰难的吞咽了一口口水,此时他又哪里知道怎么办。
忽然他发现手中还握有一把枪,条件反射般将其举了起来,颤抖着对准了柳文景的额头。
“唰!”一道寒芒闪过,带过一蓬血雾,好似什么东西对他的举枪动作做出了回应。
枪口开始下移。
陈平这才想起这把枪,面对异能是多么的无用,慌乱的想要丢掉。
可当他的脑子跟上这种想法,那把枪已经掉在了地上,随着这把枪一起掉落的,还有一条熟悉的手臂。
切口平滑,血浆喷射而出。
陈平的惨叫声骤然响起,彻底打破了今夜的宁静,他身后的那些人,看到如此情形,全都脸色煞白。
他们很多人甚至不知道异能者的存在,今夜的诡异已经让他们与死亡画上了等号。
“你是陈家的人?”
柳文景淡淡问道。
同时向前走了两步,地上的血浆在与他足底接触的刹那,如同冰雪消融,迅速消失不见。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陈平无比恐惧的看着斯斯文文的柳文景。
“回答我的问题。”
柳文景不怒自威,每向前一步,那些人便用屁股后退一步。
“我爸是陈岩......”
陈平紧咬着牙,几乎是将字硬挤出来。
“在......京州市,还没人......敢对陈家人下手......”
“是吗?”柳文景突然停了下来。
“那我就给他个面子。”
“你...你要干什么?”
柳文景转头向身后的刘旸和陈图问道:“早餐想吃什么?”
“我要素包子和豆花!”刘旸高高举起手来,又用手肘撞了一下懵逼的陈图。
“你呢,赶紧的!”
“我?我...我就来碗粥吧......”
柳文景点点头,冲陈平说道:“告诉你爸,明早八点送过去,地址相信你们已经查到了,可千万别迟了,否则————”
“你以为你是谁,竟敢让我爸给你们送早餐......”
陈平不顾伤口的疼痛,硬撑着站起身来,眼眸中凶光闪烁,竟然盖住了内心的恐惧。
似乎与陈家的面子相比,他的生命根本不值一提。
柳文景丝毫没有理会他,转过头来再次看了他一眼。
仅仅一眼,就让他感觉坠入无底深渊。
在这个男人面前,即便是父亲倾力一战,怕也不会占据优势。
此人不能惹!
陈平紧紧咬着后槽牙,
“否则,怎样?”
“会凉的......”
“你......”
柳文景说完,抬起脚来,脚尖对地面轻轻一点,空中忽然出现无数风之涟漪。
涟漪向四周蔓延开去,如同无数锋利的飞刀,迅猛的吹过每一个人的脚踝。
咔咔咔......
将在场所有人的双腿尽数斩断,随着一阵阵的惨叫声,院中人马上躺了一地。
甚至墙壁外面隐藏的那些人也无一例外。
痛苦的哀嚎声连成一片。
三人回到车上,看看时间,已经凌晨两点。
柳文景闭上眼睛,柔声说道:“回去吧。”
陈图极力控制着发抖的双手,发动了汽车。
仅仅几分钟后,京州市的各条马路上,响起了重叠的救护车警报声。
不知道当医生们到达现场,又是如何震惊。
明天一早,大街小巷会不会传出这些匪夷所思的传闻。
但无论如何,今晚很多人要无法入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