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绾霍樾冥是小说《前世惨死,重回七零糙汉强势爱》的角色人物,是由作者花花想火写的一款年代类小说。目前小说连载中,以下是小说《前世惨死,重回七零糙汉强势爱》的章节内容
“宋绾,当年医院弄错了,清柠是我闺女,贱女才是你的女儿啊,这份DNA检测书可做不了假!”
宋绾颤抖的接过白玉莲递过来的两份DNA检测报告书。
上面显示,她跟白玉莲的闺女何贱女亲子关系概率达到99.99%,为亲子关系。
白玉莲则跟自己养大的闺女顾清柠为亲子关系。
她的心底顿时掀起惊涛骇浪,身形险些站不住。
被她含辛茹苦拉扯大,培养进清大的女儿却搂住了白玉莲:“原来你才是我妈,我好开心。”
白玉莲挑衅的看了宋绾一眼,将轮椅上半痴半傻的女孩推到她的面前:“贱女,你亲妈就在眼前呢,快叫妈啊。”
宋绾看向坐在轮椅上蓬头垢面的女孩。
听说这孩子小小年纪就辍学出去打工了,只是在打工的路上被拐进了大山。
直到顾清柠拿到了清大的入取通知书,何贱女才被找回来。
她怀里抱着一个不足一岁的娃娃,肚子里还揣着一个。
身后还站着一个五六十岁的老头子,手里还牵着一个年纪稍大点的孩子。
老头儿露出一口黄牙:“妈,我带贱女跟孩子们来认认门。”
宋绾无法接受这个事实,顿时一口鲜血喷出来,昏死过去。
……
“绾绾姐,这是高阿姨特意熬得三红粥,补气血的,起来喝一碗吧。”
宋绾刚睁开惺忪的眼眸,就看到了白玉莲那张看似柔弱温婉,人畜无害的脸。
她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恨意,恨不得从床上跳起来掐死她。
不过看着眼前的情形,她意识到自己重回了1978年,被白玉莲换娃的那一晚。
正是因为这碗三红粥,她才整晚睡得死死的,以至于让白玉莲奸计得逞。
白玉莲瞬间被她的眼神吓到了,正要收回碗时,却被宋绾接了过来:“玉莲有心了,多谢。”
宋绾垂眸小口小口的喝着粥,似乎方才那抹恨意只是白玉莲的错觉。
见她碗里的粥很快见了底,白玉莲的唇角勾起一抹得逞的笑意。
“绾绾,你跟尚文平日里没少照顾我,这都是应该的,你要是喜欢,以后让高阿姨天天熬。”
“我想喝的话会直接告诉婆婆,就不劳你一个外人在中间传话了。”
白玉莲的脸上闪过一丝尴尬。
喝完粥后,宋绾假意去厕所,关上门的那一刻,她立刻用手指扣着嗓子眼,急速催吐。
很快,她将刚才喝下的粥全部吐出来,而后冲的干干净净。
回屋后佯装出一副昏昏沉沉的模样,很快躺床上睡着了。
半夜,白玉莲鬼鬼祟祟的从床上爬起来,走过来推了她一把:“绾绾姐,你睡着了吗?”
宋绾佯装没有任何反应。
白玉莲这才壮着胆子把两个孩子换过来,顺便互换了她们身上的衣服。
做好这一切后,她才松了口气,扭头阴恻恻的看向宋绾:
“宋绾,当初嫁给尚文的人应该是我,既然我没能如愿,就让我的宝贝闺女暂时在顾家享福吧。”
暂时?
白玉莲果然存了勾引顾尚文的心,幻想着哪天他休了自己,跟她结婚。
只是他那个人最善于装出一副正人君子的气派,就算夫妻二人没了感情,为了自己的名声跟前途也不肯离婚。
几乎让宋绾守了大半辈子的空房。
她只能把所有的心思都倾注在女儿的身上,谁知道竟替小三养了只白眼狼。
享福?
呵呵,顾尚文把所有的工资都给了白玉莲,整个顾家还不是靠她操持。
这福气给她们娘俩好了!
不过在此之前,她要让渣渣们付出代价。
白玉莲换完孩子就美滋滋的睡着了。
她是这么打算的。
如果顾尚文能尽快跟宋绾离婚,到时候她就撺掇他把孩子留下,将宋绾扫地出门。
这样她的宝贝女儿就回到了自己的身边。
至于宋绾的闺女,随便喂两口养活就成了,还能给自己闺女当粗使丫鬟用。
如果顾尚文不肯跟宋绾离婚,等闺女懂事的时候,她就把真相告诉她。
到时候闺女的心自然是向着她的,一定会帮着自己撺掇顾尚文离婚。
就算真离不成,那宋绾也是白白替她养孩子。
这个双保险,左右都不亏。
见白玉莲安心睡着后,宋绾蹑手蹑脚的起床,学着白玉莲的样子将孩子互换过来。
她紧紧的把自己的亲生闺女抱在怀里,一遍遍的亲吻着她。
热泪顺着脸颊滴落在孩子的襁褓。
上一世,她的亲生闺女被折磨成半痴半傻的模样。
这一世,她一定会护她周全,让她平安顺遂。
一大早,宋绾就被隔壁孩子的哭声吵醒。
白玉莲气的在闺女的屁股上扭了几把:“哭哭哭,就知道哭,跟你那个短命鬼爹一个德行。”
孩子哭的更大声了。
白玉莲随即把她放在摇篮,任凭她把嗓子哭哑,脸上不但没有任何的心疼,甚至有些得意。
她笑着看向正在喂孩子的宋绾:“绾绾,还是你家闺女乖巧懂事,醒来不哭不闹的,多让人省心啊。”
宋绾淡淡道:“孩子是饿了,你喂喂就成了。”
白玉莲叹了口气:“我也想喂,但是没奶水啊,只能等高阿姨送点米糊来喂她了。”
这个小贱种哪配喝她的奶啊,更何况她还想保持身材呢。
宋绾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算计,笑道:“我奶水挺足的,要不帮你喂两口?”
白玉莲连忙道:“不用了,我们家贱女天生贱命,好养活。”
此时顾尚文刚做完几台手术,没来得及换下衣服就赶来了病房。
听到小孩子撕心裂肺的哭声,他忍不住皱了皱眉:“小孩子怎么一直哭?”
白玉莲立刻扑到他的怀里,哭的梨花带雨:“尚文,你总算来了,我没奶水,孩子一直哭闹,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顾尚文看了一眼宋绾,连忙将她推开:“要不我去买袋奶粉?”
“不用了尚文,一会儿等阿姨送来米糊,我喂她喝点吧。”
这贱丫头哪有资格喝奶粉啊,倒不如省下这笔钱给她买件新衣服呢。
听着小孩子几乎哭哑了嗓子,顾尚文压着火气看向宋绾:“绾绾,玉莲第一次带孩子没经验,你怎么不搭把手帮她哄哄。”
宋绾直接朝着他翻了个大白眼:“谁不是第一次生娃,第一次当妈,说得好像我生了一群崽,经验老到似的。”
顾尚文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我不是那个意思,反正清柠乖,你就帮着玉莲哄哄,又费不了多大事儿。”
“我倒是想喂她两口,但玉莲说了,她家贱女是贱命,好养活,用不着我操心。”
顾尚文一脸诧异:“她叫贱女?”
白玉莲有些尴尬:“尚文,孩子的名字是我婆婆帮忙取的,说是孩子的名字越贱越好养活。”
“我家贱女不像清柠一样好命,打小就没了爹,以后我们孤儿寡母的日子不好过……”
白玉莲说到最后,泫然欲泣,身子自然的倒在了顾尚文的怀里。
顾尚文连忙伸手轻拍着她的背部,以示安慰。
宋绾顿时冷笑出声。
顾尚文把她们安排在双人间,但凡她有的,白玉莲都有,她没有的,白玉莲也有。
不知道的,还以为顾尚文是白玉莲的丈夫,照顾她只是顺水人情。
“顾尚文,你闺女拉了,过来换尿布!”
顾尚文这才讪讪的将白玉莲推开,走过来开始给闺女换尿布。
谁知道他刚换好,小家伙又拉了,这次还呲到了他的手上。
顾尚文忍着呕吐的恶心帮小家伙收拾干净。
看着他这副模样,白玉莲眼睛都红了。
尚文可是医院的主刀医生,这双手精贵着呢。
她都舍不得指使他做这种事情,宋绾怎么敢的?
不过一想到顾尚文伺候的是她的闺女,心里那点不忿稍稍平息。
宋绾沉默的看着顾尚文。
看来他开始并不知道白玉莲互换孩子的事情,但保不齐以后会知道啊。
否则前世顾尚文为什么隔三差五带顾清柠去白玉莲那里,而且何贱女被找回来时,顾尚文开始跑前跑后的为三个孩子落户口。
甚至当她拿到那两份DNA检测书时,顾尚文的脸上并没有任何的惊讶。
见顾尚文忙活完了,宋绾朝着他伸出了手:“明天出院,我去结一下出院费用。”
顾尚文本来是想把钱给白玉莲的,毕竟她只是医院的临时工,享受不了医院的公费医疗,只能自费。
宋绾作为他的家属,自然费用全免。
顾尚文以为她这是想替白玉莲缴费,想到玉莲的身子骨弱些,这些事情交给宋绾来做更合适,便将钱交给了她。
白玉莲看着宋绾将厚厚一叠钱揣进了兜里,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等顾尚文离开后,她笑道:“绾绾,你别生尚文的气,我跟他情同兄妹,有些习惯一时半会改不了。”
呵,打小一起长大的闺蜜惦记上了她的丈夫,还越过她这层关系,情同兄妹?
再说了,亲兄妹喜欢搂搂抱抱?
宋绾死过一次才看透人心,什么情情爱爱的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这一世她要护住自己的女儿平安长大。
“玉莲,我相信你跟外面的贱货不一样,有些情妹妹就想着把干哥哥勾到自己床上,你哪能做出这么不要脸的事儿?”
白玉莲脸色微白,本来打算开口跟宋绾把钱要过来的,没拿到还被她刺挠了一番。
算了,反正尚文哥的工资折还在她手里,到时候拿来用就是了。
饿急了的何贱女一直哇哇大哭。
白玉莲的心里本就窝火,索性把娃丢进摇篮任凭她哭。
她甚至还有些得意的瞥向宋绾。
宋绾,倘若你知道亲生闺女就在眼前被虐待,会不会每次想起来都会痛心?
哈哈哈哈……
若是没有重生,宋绾一定会心软的将孩子抱起来哄一哄。
可是一想到前世的种种,她就恨得牙根痒痒。
就算旁人不知道换孩子这事,但白玉莲一定早早的告诉了自己的亲生闺女。
否则每次这孩子一听要去白玉莲家就心花怒放。
上学的时候一放假就奔去白玉莲的身边,俨然比她这个‘亲妈’还要亲。
白玉莲公布检测结果时,她不但没有丝毫的意外,反而大大方方的拥抱白玉莲。
宋绾相信,有些人的恶是刻在骨子里的,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
眼下,她当然要尊重他人命运喽。
第二天,宋绾抱着孩子去办理出院手续。
看着扭扭捏捏的白玉莲,她故意问了一嘴:“玉莲,要不要一起去办出院手续?”
白玉莲还等着顾尚文来帮她缴费呢,自然不会跟她一起去。
“绾绾,不用了,我看贱女有些不舒服,住院观察几天再走。”
“啧,我看你这几天都没怎么喂她吃东西,小孩子太小了,经不起折腾,你可悠着点啊。”
“放心吧绾绾,贱女好歹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我一定会好好待她。”
等宋绾一走出病房,身后就传来了何贱女撕心裂肺的哭声。
她知道白玉莲是故意让孩子哭给她听的,就为了以后戳她心窝子,恶心她。
呵,倘若以后她知道了真相,脸上的表情一定很精彩。
宋绾并没有急着去办理出院手续,而是去找了顾尚文的领导,以他的名义开了一封职工工资折挂失委托书。
待会儿她就拿着这封委托书,以家属的身份帮着顾尚文重新办理一份工资折。
到时候白玉莲手里的工资折就作废了。
自打白玉莲大着肚子被何家赶出来之后,顾尚文就一直接济她。
家里的花销几乎都是宋绾撑着,家里大大小小的事情也由她来操持。
为了多赚点钱,她经常帮人家顶夜班,一顶就是十天半月。
回家后来不及喘口气就得照顾瘫痪的奶奶,还有四体不勤的婆婆。
结果这两人就喜欢白玉莲,暗地里给她使绊子。
每每想到这些过往,宋绾就为自己感到不值。
这辈子她再也不想被顾尚文拖累大半辈子,但在离婚之前她得把属于她跟闺女的东西要回来,顺便出口恶气。
办理完出院手续,宋绾就去了趟银行,把顾尚文工资折上的钱全都取了出来。
手里多了一千块,重活一世才不想委屈自己。
她把自己包裹严实后直接去了国营饭店,把平时自己馋了许久,没有点过的吃食全都点了一遍。
红烧肉、四喜丸子、五香牛肉、红烧茄子……
再配上一碗白米饭,简直香迷糊了。
自打喂孩子以来,宋绾的胃口大了不少,再加上在医院这段时间,婆婆高翠芝只会给她送粥,她已经素了许久。
一见荤腥,几乎两眼放光,很快将这些菜一扫而光。
吃饱喝足后,她立刻撩起衣服喂起了闺女。
吃了荤腥,奶水也充足,小丫头咕咚咕咚的吞咽。
宋绾怕她呛住,一直轻拍着她的背部,帮她顺着气息:“清柠,妈妈的小宝贝,慢点吃。”
此时一个穿军装的男人出现在包间。
他正打算推开门时,却透过玻璃窗看到了宋绾喂孩子的情景。
她把头发胡乱的扎起,几缕发丝随意的垂落在脸颊。
好看的眉眼荡漾着温柔的光芒,像是倒映了星光,就连整个人都像是镀上了一层别样的光晕。
男人的耳根泛了一抹红,迈着笔直的长腿,转身离开。
宋绾吃的心满意足,闺女也吃的饱饱的。
她打了个饱嗝。
闺女打了个奶嗝,窝在她的怀里昏昏欲睡。
去结账时她才知道这桌子菜总共花了十八块五毛三。
“同志,您对象已经帮您结过了。”
“我对象?”
“是呀,个子将近一米九,穿着板正的军装,丹凤眼,高鼻梁,高高帅帅的……”
服务生一回忆起男人的长相,顿时就红了脸。
太帅了,而且特别有男人味,难让人脸红心跳的那种。
只可惜英年早婚,还有了娃。
她怎么遇不到这样一个,长得帅,出手又阔绰的男人呢。
宋绾却皱起了眉。
顾尚文顶天一米七五,而且没这么阔绰。
要是看到她在国营饭店里大吃一顿,只会训斥她不会过日子,光顾着自己的肚子,不想着一家老小。
一米九,穿军装,丹凤眼,高鼻梁?
她认识的人中倒有这么一个符合这些条件,不过那人每次见她都横挑鼻子竖挑眼的,没什么好气。
怎么可能好心帮她结账?
宋绾低头看了看自己,一身洗得发白的衣服,脚下还蹬着一双自己做的棉鞋,上面贴着俩补丁。
就连包孩子的被褥都是补丁摞补丁。
看上去确实挺可怜的。
八成是哪个好心人可怜她们娘俩才结了账。
虽然她遇到的是极品渣渣,但这世上还是有好心人的。
如果能够跟好心人相遇,她一定会报答他。
从饭店出来,宋绾直奔百货大楼。
顾尚文手里的粮票、肉票、糖票、布票都给了白玉莲。
她只能高价从百货大楼买些成品。
宋绾先给闺女扯了几尺棉布,打算给她重新做几个好看的小被褥,做身棉衣。
又给自己扯了几尺卡其布,几尺的确良。
反正她家里有缝纫机,过年的时候给自己用卡其布做身大衣。
等夏天的时候,在用的确良给自己做件衬衫,给闺女做件小裙子。
路过金饰柜台时,她又给闺女买了一对儿三十克的小金镯子。
这时候的金价是十二块钱一克,后世可疯涨到了六百二呢。
她打算以后一有钱就给闺女存点金子,将来也能成为她的底气。
走出百货大楼时,宋绾的手里只剩下八毛。
她把自己跟闺女裹得严严实实,叫了辆三轮车回家。
宋绾前脚刚走,白玉莲后脚就去了银行。
可取钱时,却被告知这本工资折已经作废了。
“同志,怎么可能,前两周我还取了二百块呢,是不是搞错了。”
工作人员朝她翻了个白眼:“你是顾同志什么人?”
白玉莲顿时一噎,扯谎道:“我……我是他妹妹。”
“是顾同志的爱人拿着委托书补办的新工资折,而且取走了存折上的所有的钱。”
“什么?她取走了所有的钱?”
白玉莲顿时如遭雷击,险些昏过去。
天杀的宋绾,那可是她辛辛苦苦攒了大半年的钱,就想着等生下娃犒劳犒劳自己。
现在竟便宜了她,就连自己住院的费用都没法结清了。
白玉莲浑浑噩噩的回到了医院,面色惨白,如同脱了一层皮的女鬼一样。
一看到顾尚文,她便一头扎进了他的怀里放声抽泣起来。
“尚文,宋绾取走了工资折上所有的钱,以后让我跟贱女可怎么活啊,呜呜呜……”
顾尚文被白玉莲哭的心都碎了,顿时憋了一肚子火去请假,往家赶。
宋绾怎么这么不懂事,她好歹还有他护着。
玉莲孤儿寡母没人护着,这日子还怎么过。
她的心是石头做的吗,怎么一点同情心都没有?
宋绾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哪个王八羔子咒她呢。
下车后,她正要回筒子楼时,却看到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
饶是那个身影一闪而过,她还是认出了对方就是她的亲妈常秋水。
当初顾父以极其不光彩的方式死去,顾家在大院的名声一落千丈,顾家母子被赶出了大院,安置在这个小破筒子楼。
宋家父母对这门亲事竭力反对,只是宋绾像是被灌了迷魂汤一样,死活都要嫁给顾尚文,甚至跟家里断了亲。
她弯下了身子将包袱跟麻袋打开,只见包袱里是几条刚做好的被褥,还有两身小婴孩穿的棉衣,两双虎头鞋。
麻袋里除了半袋子新下的棉花,还有今年新下的小米、地瓜、南瓜、晾晒好的干豆角、柿子干。
宋绾的眼泪瞬间滴落下来。
原来爸妈一直惦记着她,还记着她爱吃这些东西。
死过一次才知道到底谁才是真正爱她,谁才是值得她爱的人。
她收拾了东西回屋,在心里暗暗发誓,等出了月子一定要回娘家看看。
当她准备把新做的被褥铺在闺女身下时,一个亮闪闪的东西忽然掉落在她的脚下。
宋绾弯腰捡起,只见那是一件双鱼嬉戏的银锁。
这件银锁前世她曾经在白玉莲亲生闺女的身上看到过。
只不过那丫头似是揣着什么秘密,后来就没再让她见过了。
宋绾想到以往那些重生的小说女主都会附带些金手指,说不准她这次重生,也会被命运馈赠。
她顿时咬开手指,将鲜血滴在银光闪闪的双鱼锁上。
只见那两条鱼像是活过来一般,瞬间飞入她的眉心,消失不见了。
宋绾只觉得眼前一片温暖的光晕,紧接着被带入了一个陌生的空间。
只见她的眼前有一汪清澈的泉水,那两条鱼儿正开心的在里面游来游去。
周围漫山遍野的果树跟药材,不远处还有大片的麦田随风摆动。
宋绾用意念收了麦穗。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刚刚进入空间的缘故,果树刚刚发芽,药材刚冒出地面,暂时不到丰收的季节。
不远处还有一座房子,宋绾打开门走进去,发现里面竟然有许多扇门。
但她只能打开第一扇门,里面有石磨,有各种厨具。
或许等她有了足够的能力才能打开其他门。
宋绾把麦子磨成面粉后,给自己蒸了一大锅馒头,又煮了半锅灵泉水,下了点面糊汤。
吃饱喝足后,她觉得自己神清气爽。
回到现实后,宋绾忽然发现自己的眉心竟然多了一颗朱砂痣。
恍然想起,上一世白玉莲的女儿长到十八岁的时候也忽然生出了这么一颗朱砂痣。
当时她还纳闷,那孩子资质平平,就算顾家请了一对一的家教,顶多也只能考个民办三本,怎么在高考前一个月,学习成绩就窜了上去,最后还考取了清大。
原来是她在十八岁的时候发现了这个双鱼银锁的秘密,利用空间作弊了啊。
这东西本该是妈妈送给她的,前世却阴差阳错落在了恶人的手里。
这一世,她得好好的收着。
宋绾正愁自己给闺女买的金镯子会被高翠芝偷走呢,这下有了空间方便多了。
她不仅把金镯子收了进去,还把那几条暂时用不到的新被褥,还有妈妈给她的东西全都收在了空间。
做完这一切,她忽然发现那个双鱼银锁已经失去了光泽,恢复了寻常银饰的模样。
看来空间跟她融为一体后,银锁就没了灵性。
宋绾觉得丢了挺可惜的,就穿上一条红绳,系在了闺女脖颈上。
闺女很乖,只要吃饱了就睡,一共醒了两次。
宋绾很快抱着奶乎乎,香喷喷的闺女酣然入睡。
不像上一世她带何贱女似的,那孩子太折腾,半夜几乎一小时就要喂一次,动不动就嚎,整的宋绾跟熬鹰似的,每天都要顶着两个黑眼圈,头发更是哔哔的掉。
果然,孩子都随根,何贱女跟她妈一个德行,骨子里都是冷的,天生的白眼狼。
她可是含辛茹苦把她拉扯了十八年,她竟然装都不肯装一下,直接转身投入白玉莲的怀抱,当众打她的脸。
迷迷糊糊,她又梦到了前世零星的画面。
只见她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何贱女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老妖婆,既然你都要死了,不妨告诉你一个真相,其实自从我懂事之后就知道白玉莲才是我亲妈,所以我才变着花样折腾你啊。”
“喔,我也知道我妈身边的贱种才是你闺女呢,所以经常暗暗的欺负她,又当着你的面示弱,故意怂恿你为我出头,那感觉别提多爽啦!”
“嘻嘻,小贱种才不是打工被拐了呢,其实就是我跟我妈联手卖的,先是卖给了南方发廊当洗头妹,等她烂的差不多了又卖给了大山的糟老头子。”
“喔,我还用那笔钱的零头给你买了个发卡呢,你当时还夸我孝顺呢,咯咯咯……”
“还有呀,奶奶在我十岁的时候就知道真相啦,就你一个傻叉还被蒙在鼓里呢。”
宋绾既心痛又愤怒。
这些事情她都历历在目。
难怪高翠芝忽然对孙女好了,当时她还以为是她良心发现了,没想到竟是这样。
她们骗的她好苦啊!
宋绾睁开眼,看到闺女软乎乎的小身体正窝在她的怀里。
肉呼呼的小脸随着清浅的呼吸一颤一颤的。
小嘴巴似是在回味着奶水的味道,时不时吧唧一下。
眼眸里所有的力气瞬间消散,整颗心都要被融化了。
还好她赶在闺女被掉包前回来了。
这辈子她就算拼尽全力也要护闺女周全。
至于白玉莲跟何贱女那对骨子里就烂透的渣渣,她也会把闺女曾经承受的痛苦,加倍奉还。
她们,该穿上闺女曾经套在脚上的铁靴,再把那段崎岖的路走一遍才能解她心头之恨。
打了一宿牌的高翠芝回到家,看到厨房里依旧是冷锅冷灶,房间里还传来老太太的叫骂声,顿时就炸了。
“宋绾你个懒婆娘,打算饿死了我吗?”
“老太太好歹是你的长辈,你就眼睁睁的看着她干嚎一整晚?”
“我们顾家怎么娶了你这么个不通人性的狗东西!”
“马上带着你的小贱种滚出我们顾家!”
啪!
宋绾直接抬手给了她一个耳光。
这一耳光瞬间把高翠芝打懵了。
她根本没想到平日里性子跟面团一样,怎么揉怎么是的儿媳妇竟然敢打她。
“你……你……你竟然敢打我?”
“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你个狗东西马上带着你的小贱种滚出顾家!”
啪!啪!
两个耳光一气呵成。
此时正拉着尿盆爬出来的顾家老太太看到眼前的情景时,吓得拉裤里了。
她本来想故技重施,把‘咖喱’抹满墙,给宋绾点颜色瞅瞅。
以前这么做的时候,宋绾都是一声不吭的帮她收拾,帮她洗得干干净净,也伺候的舒舒服服。
没想到宋绾竟然打了高翠芝。
要不是高翠芝发出尖叫声,她都怀疑自己看花了眼。
“天杀的泥腿子,你竟然敢打我,也不想想当初你是怎么求我进顾家门的?”
在高翠芝狼嚎时,宋绾抱着孩子一声不吭的出了门。
高翠芝本来以为是她怕了。
谁知道……
下一秒,宋绾扯开嗓子开始哭。
五邻六舍立刻赶了过来。
“小宋,你还坐着月子哩,咋出来了?”
“这么折腾对身体不好,赶紧进屋吧。”
宋绾哭着把高翠芝的恶行说了出来。
众人顿时看向高翠芝的眼神多了几丝鄙夷。
“翠芝,你们家的家务平时都是小宋操持,她现在坐月子,你怎么就不能放过她,这天底下哪有你这样的恶婆婆?”
“你也是做媳妇的,伺候长辈是本分,你咋能推给小辈呢?”
高翠芝立刻激动的向众人展示她脸上的巴掌印。
“明明是这个小贱蹄子打了我,她大逆不道!”
“翠芝,小宋的性子我们是知道的,你就别往她身上泼脏水了。”
宋绾顿时抹着泪:“谢谢大娘婶子今天帮我主持公道,否则我婆婆出门又得胡说了。”
“小宋,你可是咱大院里的好媳妇,里里外外一把手,又孝顺,就是性子太软了,才让你婆婆这么欺负。”
高翠芝气的差点抽过去,明明被打的是她,怎么被骂的还是她?
她气不过,连忙把老太太扯了过来:“妈,你刚才可都看着呢,告诉大家伙,刚才是不是宋绾动手打的我?”
老太太正想说什么时,只听宋绾柔声细气道:“奶奶,妈打了一通宵的牌犯糊涂了,您可别跟她一起糊涂啊。”
言外之意,高翠芝打牌上瘾,经常不着家,这家里还不是她们祖孙俩相处的时间多。
要是得罪了她,这日子能好过?
老太太虽然身体瘫了,但脑子没瘫啊。
在这个时候指认谁都不会有好果子吃。
她算是看出来了,生完孩子的小宋变机灵了,脾气也大了,顾家拿捏不住了。
高翠芝焦急的催促道:“妈,你倒是给我说句公道话啊,让大家瞅瞅这小蹄子是个两面三刀的货色!”
老太太急中生智……
气运丹田……
噗……
又拉了一裤裆。
沾满了高翠芝新买的小皮鞋。
啊啊啊啊!!!!!!
高翠芝的尖叫声几乎冲破房顶,气急败坏的踢打着老太太。
幸好宋绾离的远,她捏着鼻子,拿以前高翠芝洗脑她的话来堵她。
“妈,你给人家当媳妇,就得任劳任怨的照顾好人家长辈,这样也算给自己积德,不孝顺的人是要下十八层地狱的,就算投胎也只能在轮回在牲畜道。”
高翠芝尖叫着朝着宋绾冲过来。
宋绾微微一侧身,她便扑了个空,直接从楼梯上滚了下去。
脑袋磕在了墙上,昏死过去。
众人亲眼见识了高翠芝打婆婆推媳妇的恶毒模样,谁也没上前扶一把。
宋绾的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想到高翠芝骗了她将近十年,眼睁睁的看着她的亲生闺女受苦受罪。
眼下她承受的这点污蔑、痛苦,又算得了什么。
这啊,才是开胃小菜,重头戏还在后头呢。
无论是她,还是白玉莲,甚至是顾尚文这个看似无辜的帮凶,都要付出代价。
顾尚文本来憋了一肚子火,回家想要质问宋绾。
当他听到楼道里闹哄哄的声音瞬间头皮发麻。
又见躺在地上的正是他亲妈时,立刻慌了神,连忙抱起她大步向外跑去。
只是他们顾家名声不好,被宋绾这么一闹,大家更是避之不及,谁也不肯把车子借给他。
顾尚文只能费力的抱着高翠芝去路口叫了一辆三轮车。
宋绾则被热心的邻居们请到了家里。
她一边吸溜着邻居给她下的面条,一边哭诉着高翠芝跟顾尚文的罪行。
不出半天,整个大院都知道了高翠芝又懒又恶毒。
顾尚文是个拎不清的,竟然拿钱去养别人的女人跟娃。
只是苦了宋绾跟她刚出生的孩子。
众人对她越发的同情,邻居大姐又在她碗里卧了两个鸡蛋。
高翠芝问题不大,就是后脑勺被磕破了,缠了一圈绷带。
顾尚文带她回来时,她几乎哭死了一路。
他听的头皮都要炸了。
说实话,他根本不相信宋绾会动手打他妈。
她那种温婉的性子,做不来这事。
他更不信宋绾给他妈设套,故意让邻居埋汰她。
等母子俩回到家时,只见房间里满地的‘彩绘’。
原来老太太饿极了,就拖着身子爬着去厨房找吃的。
高翠芝又忍不住想尖叫。
顾尚文直接吐了出来。
可家里被埋汰成这副模样,他得忍着恶心收拾收拾。
看到高翠芝依旧站在门口,嫌弃的擦着自己的小皮鞋,顾尚文终于忍不住了。
“妈,你就不能搭把手?”
高翠芝这才不情不愿的进了屋。
顾尚文昨天上了一整晚的夜班,回来又收拾屋子,此时已经满脸疲态。
以前宋绾也是这么做的,怎么见她精气神十足?
他有点怀念以前的宋绾了。
或许等她出了月子就好了。
顾尚文带着高翠芝回来的路上就听到邻居的议论声了。
筒子楼就巴掌大的地方,却挤满了住户,谁家打个喷嚏都听的清清楚楚。
自从爸以那种不光彩的方式去世后,他们顾家的名声早就一落千丈了。
自从他当了主刀医生,才好一些。
可不能让宋绾在外面乱说,毁掉他苦心经营多年的好名声。
顾尚文一敲开邻家大姐的门,对方就摁着他劈头盖脸的训了一顿。
“顾医生啊,你们家还当人吗?竟然让坐月子的媳妇给伺候瘫子老人,还给你那四体不勤的婆婆做饭,到底谁在坐月子啊?”
“你也真是的,这外面的女人知冷知热,还是别人的孩子能给你养老送终啊,你咋用自己的工资养外人呢?”
顾尚文觉得自己就像是在众人面前扒光了衣服,顿时整张脸涨成了猪肝色。
他忍着恼火带着宋绾回了家。
房门关合的那一刻,他压低声音吼道:“宋绾,你什么时候变成长舌妇了!”
宋绾冷笑道:“我哪点说错了?是你妈没让我做家务,还是你之前把工资折给我了?”
顾尚文自知理亏,顿时像个被扎破的皮球,瞬间没了脾气。
“你……你现在不是拿着我的工资折?”
“现在是现在,以前你可没给我啊,都贴补给了你那玉莲妹妹……”
顾尚文连忙去捂她的嘴:“算了算了,这事我不跟你计较了……”
他本来想要回工资折的,白玉莲的住院费还欠着呢。
房间里传来了高翠芝跟老太太争吵声。
“你怎么又抹的到处都是,啊啊啊!!!”
顾尚文只觉得头皮发麻,迫不及待的想要逃离。
就算让他累死在手术台上,他也不想回到这个家。
他胡乱的把外套穿在身上:“我……我今晚还值夜班,你在家好好看孩子。”
看着他仓皇逃窜的身影,宋绾冷冷的扯了扯唇。
反正她今天打爽了,骂爽了,肚子也填饱了。
回屋抱着闺女美美睡觉去喽。
宋绾直接抱着闺女进了空间,也顺利打开了第二扇门。
里面有柔软的沙发,舒适的大床,还有智能家电。
隔绝了外面的吵闹声,她抱着闺女很快进入了梦乡。
顾尚文没有拿到工资折,就不能帮白玉莲结清住院费用,便一直躲着她。
没想到白玉莲端着一碗鸡蛋羹将他堵在了办公室。
“尚文哥,你连着上了两天的夜班,都憔悴了,赶紧吃碗鸡蛋羹补补,我特意为你留的。”
“玉莲,我……我还要急着去做手术,你……你拿回去吧。”
“尚文哥,贱女好的差不多了,出院费我也结清了,一会儿我们娘俩就出院了。”
反正除了顾尚文,她还有几个好哥哥,只不过是付出点代价。
听到费用结清,顾尚文不着痕迹的松了口气,接过鸡蛋羹吃了起来。
“那就好,玉莲,以后有事找我就成。”
白玉莲一看他这副模样,就知道他没跟宋绾要回工资折。
“尚文哥,下个月中旬,贱女就满月了……”
顾尚文吃着香喷喷的鸡蛋羹:“放心,玉莲,我一定会帮贱女大办,不会委屈了你们娘俩。”
白玉莲顿时开心的抱住了他:“尚文哥,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别……别这样……”
白玉莲娇羞道:“对不起,尚文哥,我刚才太激动了。”
看着她害羞跑开的身影,顾尚文忍不住感慨,宋绾已经很久没向他露出这副娇羞女儿态了。
她现在整个人冷硬的跟块铁疙瘩一样。
不,都快磨成了铁杵。
好像下一刻就朝着他心窝子戳。
女人生完孩子,孕激素急速下跌,怎么影响这么大呢。
或许等过段时间就好了。
顾尚文还是挺怀念宋绾以前那样温柔体贴,又勤劳利落的模样。
半晌,他才想起了另一个问题。
他的工资折在宋绾手里,还怎么帮白玉莲母女操办满月宴?
不过他很快想到了原先大院里那群弟兄。
他们个个有权有势,特别是霍樾冥,出手向来阔绰。
到时候他负责摆场子,弟兄们总不能空着手去吧,收到的礼金足够白玉莲母女生活一段日子了。
霍樾冥再帮自己结账。
这样他可以不花一分钱,就能帮白玉莲母女的满月宴办的体体面面。
高翠芝想不明白,宋绾连房间的门都不出,怎么不饿呢。
难不成她靠一口仙气吊着?
一定是她趁着自己睡着的时候,偷偷去厨房做了饭。
想到这里,她顿时把粮油都锁在了柜子里,这才放下心出门打牌。
饿死这狗东西娘俩。
再不济也得饿的宋绾朝她跪地求饶才行。
这样她就能把家里的家务活,还有伺候老太太的活,顺手交给她了。
不对,还得让她每个月给自己上供十块钱才罢休。
自己那几个耳光不能白挨。
转眼间到了孩子的满月宴。
顾尚文在镇上的国营饭店包了一个大间,招呼原先大院里的那些发小、兄弟一起来为白玉莲的闺女庆生。
为了办的声势浩大,他还特意请了镇上的锣鼓队。
只不过主角没来,锣鼓队也不能开场。
宋绾一大早就给闺女穿上了姥姥手工做的连裤花棉袄。
胖乎乎的小脚丫上套上可爱的虎头鞋。
她这一个月在空间吃得饱饱的,又喝着灵泉水,奶水也足,闺女被养的白白胖胖。
打扮好闺女,她又将自己用缝纫机做的一件红格子大衣穿在身上。
高翠芝不在家,她跟高翠芝的鞋码一样大。
她在高翠芝的屋里溜达一圈,随即把她新买还没来得及穿的小皮鞋蹬在了脚下。
临出门时,宋绾烧了根火柴,吹灭后,用火柴棍将细长的眉毛描了描。
她属于天生唇红齿白的女人,根本用不着涂口红。
今天,是白玉莲闺女的满月宴,也是她宝贝闺女的满月宴,她得带着闺女去凑个热闹呢。
宋绾带着闺女一出现在国营饭店,顾尚文就看呆了。
他一直知道宋绾生的好看,十里八乡的找不出这么个标致的美人。
而且她的五官属于港风大气、复古的那种美。
惊艳中带着几丝英气,总能第一时间勾住人的心魄,偏偏不敢上前亵渎。
自从宋绾嫁进顾家后,忙于生计,困于家务,几乎被生活跟家务磨光了精气神。
黑白颠倒的做活,一分钱掰成八瓣儿花,整天蓬头垢面,破衣烂衫,自然将她的美貌打折。
今天的宋绾容光焕发,穿着体面,似乎连怀里那个胖乎乎的小娃娃都成了她的加分项。
顾尚文的双脚情不自禁的迈了过去,竟然忘记了质问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绾绾……”
锣鼓队以为今天的主角出现了,立刻敲起鼓打起锣,瞬间锣鼓喧天,热闹非凡。
片刻后,顾尚文原先大院里的那群发小、兄弟赶了过来。
为首的男人丹凤眼、高鼻梁、眉眼锐利,微微一挑,就令人心肝一颤。
身上的长款呢子大衣遮不住大长腿,但将身形包裹的笔挺。
虽然身后的那几人也是人中龙凤,但霍樾冥站在他们中间,依旧有种鹤立鸡群的感觉。
他身上自带的气场,浑然跟这群人泾渭分明。
顾尚文本以为他跟高翠芝被赶出大院这么久,老朋友都已经忘记了他,没想到竟然都来了。
他来不及呵斥宋绾,连忙激动的走过去:“樾冥、刚子、小桐、虎子、正子,你们都来了!”
霍樾冥只是点了点头。
他这人向来话少,顾尚文也不计较。
身后几人零零星星的应道:“尚文哥,恭喜恭喜啊。”
顾尚文这才意识到,兄弟几个是误会了。
这场满月宴是他特意为白玉莲母女安排的。
他正想解释什么时,向来少言寡语的霍樾冥开了口:“生孩子的是宋绾,要恭喜也该恭喜她。”
姚刚、吴桐、杨虎、韦正连忙朝着宋绾走过去,还顺势递上了红包。
“嫂子,恭喜了,这是我的一点心意,你可别嫌少啊。”
白给的红包,不要白不要。
宋绾笑着收了红包,索性误会到底:“我也没想到尚文为我们娘俩准备了这么大的惊喜。”
顾尚文顿时闭上嘴巴,尴尬的笑了笑。
等白玉莲抱着孩子赶过来时,却看到了宋绾正笑呵呵的收红包的这一幕。
地上散落着鞭炮碎屑,显然仪式已经过了。
白玉莲有些不解,有些委屈的看向顾尚文。
顾尚文不敢对上她的视线,只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白玉莲正打算忍气吞声的离开时,却被宋绾叫住了。
“玉莲,你也来参加我们清柠的满月宴啊?”
在众人的注视下,白玉莲只能硬着头皮走过来:“绾绾,尚文一大早就通知我了,这么重要的日子,我当然要来了。”
“哎呀,忘了今天也是贱女满月的日子,这样吧,咱们互换红包,也算是互换祝福吧。”
宋绾随即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厚厚的红包递了过去。
白玉莲本来准备了一些送给宾客的小红包。
出于礼貌,她也不能不拿,顿时将一叠小红包递给她。
“绾绾,你别嫌我小气啊,我不跟你似的,有尚文做靠山,我们孤儿寡母的讨生活不好混。”
白玉莲的眼眸中泛着泪光,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宋绾眼皮都没抬一下,直接收了小红包:“玉莲,你这身面包服是新买的吧,头发也是新烫的吧,看来尚文以前那些工资没白花你身上哈。”
身上穿着时兴的面包服,烫着时兴的头,讨生活是这么讨的吗?
白玉莲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
她今天是为了成为光鲜亮丽的女主角才刻意将自己精致的打扮了一番。
再说了,大院里这些子弟非富即贵,说不准就有愿意给她当好哥哥的呢。
不知道谁嗤笑了一声,场面更加尴尬。
顾尚文恼怒的看向笑出声的人,发现对方是霍樾冥时,微张的嘴巴顿时闭上了。
那小子的眼神越来越犀利,就跟出鞘的利剑似的。
大抵是在外面站的久了,宋绾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霍樾冥的眸光敛了敛:“哥几个,在外面站着挺没意思的,进去喝酒。”
喝酒看戏。
他隐隐觉得宋绾今天憋了大招。
“走喽走喽,外面太冷了,进去喝酒吃肉。”
姚刚几人搓着冻僵的耳朵走了进去。
霍樾冥从宋绾身边经过时,微微抬手,袖扣瞬间勾住了宋绾的一缕头发。
她微微吃痛。
“对不住了。”
她正想说什么时,霍樾冥已经抬手帮她解头发了。
他的身子也俯了下来。
身上像雪后轻松一般清冽的气息混杂着淡淡的烟味撩了过来。
宋绾的发丝交缠在霍樾冥修长骨感的手指。
他将发丝一根根的绕开,那副漫不经心又小心翼翼的模样令宋绾的心生出一丝异样。
其实说起来,宋绾认识霍樾冥要早于顾尚文。
只不过刚转学来小镇的他,一脸的桀骜不驯,风评又不怎样,跟她这种乖乖好学生截然相反。
她甚至有些怕他的,后来霍樾冥就去当兵了。
再见时,就是她跟顾尚文结婚的那天。
那一晚,她盖着红盖头忐忑的等待着新郎。
谁知道有人闯入了房间,猛然扯下了她的红盖头。
她抬眸就对上了霍樾冥那双猩红的眼眸:“宋绾,你真蠢!”
“好了。”
霍樾冥帮她解开头发后,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最后松开的时候轻拽了一下。
疼的宋绾倒抽了一口冷气。
“宋绾,以后长点心。”
宋绾心口憋着一股气:“霍樾冥,你得叫我一声嫂子!”
姚刚他们每次见了她的面都喊她嫂子。
霍樾冥从来不喊,总是指名道姓。
“宋绾,我还以为你变聪明了。”
他丢了这句话便走了进去,顺手帮她掀起了头顶上厚重的挡风大棉被。
宋绾只觉得自己的拳头打在了棉花上,只能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霍樾冥不怒反笑,搞得她彻底没了脾气。
“一会儿我帮你抱孩子?”
宋绾的后背顿时生出一丝寒意,回头对上霍樾冥那双暗流涌动的丹凤眼。
她什么都没做呢,好像这男人一眼就看穿了她的计划。
属妖孽的吧。
“不用!”
她抱着闺女逃也似的去了包间。
看出来了,霍樾冥就不是来参加孩子满月宴的,是来看热闹的。
不过看样子他并没有揭穿她的意思。
只要不妨碍她发挥就行。
但凡姓霍的胳膊肘拐向顾尚文跟白玉莲,那就别怪她不客气。
就算他个头高,那也能跳起来扇。
因为霍樾冥几人都是光棍,所以席上只有宋绾跟白玉莲两个女人。
两人自然被安排在了一起。
包间的灯光一开,两人的对比立竿见影。
宋绾皮肤白的跟剥了壳的荔枝一样。
唇红齿白,五官绝美,似乎连灯光都对她格外偏爱。
怀里的闺女白白胖胖,长得像妈妈,眼睛跟黑葡萄一样,精致的像个洋娃娃。
母女俩往那一坐,美的冒号,好像跟他们这群糙汉子根本就不是一个纬度的人。
相比之下,白玉莲皮肤暗沉,虽然擦了粉,也遮不住脸上的蝴蝶斑。
她属于小家碧玉型的,不过生娃胖了些,整个人被拉宽了不少,五官更显扁平。
她怀里的闺女更是又黑又瘦,自打进了屋就一直哼唧,不是拉了就是尿了。
白玉莲瞥了一眼宋绾,顿时嫉妒的牙齿打颤。
同样是生孩子,宋绾凭什么恢复的这么好,气色光彩照人,头发也乌黑发亮。
哪像她,就跟一团枯草一样,还哔哔的脱发。
不知道谁说了一句:“白玉莲,你咋养的闺女,瞧瞧人家宋绾把闺女养的白白胖胖,你也学着点。”
白玉莲看向怀里瘦巴巴的孩子,气她给自己丢了脸,暗暗的在她屁股上掐了一把。
小孩子嗷嗷的哭了起来。
白玉莲叹了口气:“哎,我这闺女随了她那个死鬼爹,天生就是犟种,怎么都如不了她的意,动不动就哭,哪像清柠这么乖啊。”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看向了宋绾怀里的顾清柠。
还别说,宋绾把她闺女养的真好。
要是她知道,自己精心喂养的是别人的闺女,而自己的亲闺女则在她面前哇哇大哭,是不是心疼死了。
一想到这些,白玉莲心里一阵暗爽。
小孩子撕心裂肺的哭声有些磨耳朵。
宋绾怕她吵到自家清柠:“玉莲,你闺女饿了,去隔壁喂她两口吧,哭的这么可怜你也不管,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孩子是你偷来的呢。”
白玉莲的脸色微变,顿时抱着孩子去了隔壁。
她让服务生帮她盛了半碗小米粥,兑上点凉白开,胡乱往何贱女的嘴巴里灌了点。
“贱骨头,你就凑合活着吧,瞅瞅我闺女,被你妈养的多好啊。”
喂完孩子,她从口袋里拿出宋绾之前递给她的红包。
摸着挺厚实的,也不知道宋绾那个傻叉给她装了多少钱。
当她打开红包时彻底傻眼了。
妈的,她送给宋绾的红包虽然小,但好歹装的是钱啊,几个小红包加起来也有二十块呢。
宋绾这笔在搞什么?
好嘛,她要是不嫌丢人,今天就跟她掰扯掰扯。
服务人员递上了菜单,顾尚文装模作样的让宋绾点。
宋绾毫不客气的把饭店里的招牌菜都点了一遍。
反正她一分不掏,就让渣男贱女出出血呗。
油焖大虾、红烧肉、酱香肘子、九转大肠、酱板鸭……
拔丝地瓜、葱烧豆腐、鱼香肉丝、清炒山药……
宋绾一口气点了十六个荤菜,十六个素菜。
顾尚文的脸变了又变,在她点菜的时候,他故意用脚尖踢她,她却假装看不懂。
“绾绾,咱们总共八个人,这么多菜吃得了么,可别浪费了。”
宋绾淡淡道:“你吃不下不代表别人吃不下啊,你看他们几个一看就有劲,有劲的男人饭量大,能吃着呢。”
霍樾冥的丹凤眼含了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我饭量确实还行。”
他一开口,姚刚几人愣了一下,随即附和起来。
“是啊,尚文哥,我们几个饭量也还行,保准剩不下。”
“实在剩下了就打包,到时候让冥哥结账。”
霍樾冥把玩着打火机:“都是兄弟,没问题。”
听到有人帮自己兜底,顾尚文顿时松了口气,越发热情的招呼着他们。
宋绾对面就是霍樾冥。
她在桌子底下有些恼火的踢了他一脚。
今天要宰的是渣男贱女,他凑什么热闹啊。
见霍樾冥依旧把玩着手中的打火机,那张俊脸没什么表情,宋绾笃定,他一定是不知道到底是谁踢的。
一时气不过,她又补了一脚。
只是下一刻,她的脚竟然被男人精准的握在了掌心里。
宋绾险些惊呼出口,耳根连着脖颈,腾的一下就红了。
霍樾冥这个狗东西竟然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面色如常。
宋绾用唇形无声的警告:放开!
霍樾冥像是没听到,扭头跟姚刚说着什么。
宋绾又急又气,真想抓起手旁的茶壶砸烂霍樾冥的狗脑袋。
直到顾尚文的筷子掉在了地上,弯腰去捡的那一刻,霍樾冥才松了手。
他用滚烫的茶水烫了手绢,将手指一根根的擦着。
看着洁白的手绢擦过他骨节分明的手指,宋绾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胸口有些燥,乱糟糟的。
她只是搞不懂,霍樾冥怎么就喜欢跟她过不去。
服务生将饭菜端上桌后,宋绾跟众人客气了一下,就吃了起来。
她空间里虽然不缺粮食,但没有家禽啊,自然吃不上一口肉。
要不是有灵泉水吊着,缺油水的身体哪能恢复的这么快。
以往他们几个在一起时,霍樾冥都是坐在上座。
不过这次他坐在了把席口,竟还破天荒的接起了菜。
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的,宋绾发现她最爱的那几样肉菜都被霍樾冥放在了跟前。
白玉莲喂完孩子走进来,看到大家没等她就开了席,本身就有些不快。
她憋着一肚子气,径直走到宋绾面前,直接把那一叠厚厚的红包摔在了桌子上。
“绾绾,我知道你瞧不起我,但你也不能这样啊……”
白玉莲说完就红了眼圈。
顾尚文顿时看向宋绾:“宋绾,怎么回事!”
白玉莲的表演丝毫没影响到宋绾的食欲。
一会儿她还得攒着力气打渣男揍小三呢,可不得多吃点。
见她理都不理她,白玉莲的眼泪顿时像豆子一颗接一颗的掉落下来。
“绾绾姐,我也不知道你到底哪点对我不满,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来侮辱我,来咒我闺女呢?”
顾尚文顿时把红包扯开,只见里面是一张张的白纸。
他觉得自己的颜面都被宋绾丢光了,顿时推了宋绾一把:“你怎么做出这样丢人现眼的事情?!”
没钱可以告诉他啊。
送人家一叠白纸,那不是咒人家去死吗?
宋绾以为自己已经不在意了。
可是在顾尚文不分青红皂白推她一把的时候,她还是有些心酸。
不过不是为他,而是为自己以前的付出感到不值。
“顾尚文,好好说话,打女人的男人最不是东西。”
不知道霍樾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宋绾的身后。
她顺手把孩子递给了他:“麻烦帮我抱一下。”
霍樾冥接过孩子。
小家伙睡得格外香甜,还时不时的吧唧小嘴巴,似乎眼前的吵闹丝毫影响不到她。
不过这是他第一次抱孩子,显得有些束手束脚的。
后来姚刚调侃他,这哪像抱孩子啊,倒像是抱着个炮弹。
没了孩子的束缚,宋绾直接开大,抬手给了顾尚文几个响亮的耳光。
一米七五的个头,不用跳起来扇。
不光顾尚文愣了,整个包间里的人都愣住了。
这还是那个逆来顺受,温柔体贴的宋绾吗?
那俩巴掌……真带劲!
没等顾尚文发火,宋绾冷笑道:“顾尚文,别以为我不知道,今天这场满月宴,你是为白玉莲母女准备的,根本就不是为了我们娘俩!”
顾尚文狡辩道:“你……你胡说什么?”
此时几个服务人员扯着横幅走了过来,上面写着:热烈庆祝白玉莲的爱女满月快乐。
其中一个女同志还向宋绾献上了一束花:“白玉莲同志,恭喜你出月子了,也恭喜千金满月了。”
这可不怪她送错了人。
因为她根本不认识白玉莲,一进来就被宋绾的美貌吸引住了,自然而然的觉得今天的主角肯定是她。
此时顾尚文的脸上精彩纷呈。
宋绾冷笑道:“顾尚文,今天我也出月子,我们的女儿也满月了,怎么不见你张罗啊?”
顾尚文狡辩道:“玉莲没有男人,孤儿寡母的日子不好过,连这个你都要跟她抢吗?”
“呵,她没男人又不是我造成的,再说了人家闺女满月,你搁这又蹦又跳的,难不成她生的是你闺女?”
白玉莲脸上的泪豆子掉的更厉害了。
顾尚文羞恼道:“宋绾,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蛮不讲理了!”
服务人员意识到气氛有些不对劲,赶紧收了横幅离开。
姚刚几人帮腔起来。
“尚文,这事可是你不地道了,你跟白玉莲关系再好,也不能委屈了自己的老婆孩子啊。”
“白玉莲是死了丈夫,又不是没了夫家,人家孩子的爷爷奶奶可以张罗着办这事,你操的哪门子心。”
顾尚文没想到这群人竟然向着宋绾,而不是向着自己,虽然有些恼怒,但碍于他们的身份,还是把火气压了压。
他上前拽住宋绾:“别在这里丢人现眼了,赶紧跟我回家!”
宋绾却将他推开,坐在椅子上,翘起了二郎腿:“不急,有笔账我还没跟你的玉莲妹妹算清楚。”
“宋绾,你要再胡闹,别怪我跟你离婚!”
所有人都知道宋绾爱顾尚文胜过自己。
否则也不会在他双腿残废,前途尽毁的时候在大西北守了他三年。
这点顾尚文比任何人都清楚。
所以他以为宋绾的软肋就是跟他离婚。
只要他稍稍一提,她保准乖乖的收起全身的刺。
谁知道,听到这句话,宋绾不但没感到伤心,反而笑得灿烂。
“离婚,好呀,那你今天就当着大家伙的面把离婚报告书写了。”
七十年代离婚可是大事,但凡有正规单位的人都要先给单位打离婚报告,上头批准后才能去民政局领离婚证。
顾尚文根本没想到宋绾竟然眼皮都没抬一下。
他当然不是真的想跟宋绾离婚,毕竟她漂亮又能干,性子也软,只是最近有点闹情绪。
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姚刚本来想着劝劝这两口子时,却对上了霍樾冥有些凉意的眼神。
他顿时脖子一缩,示意哥几个谁也不要开口,不过在心里一阵嘀咕。
霍樾冥今天有点反常啊。
顾尚文见宋绾跟服务人员要来了纸和笔,像模像样的吓唬他。
他也有些怂了:“我就……开个玩笑。”
“既然不离婚,那就把账算清楚。”
婚,是一定要离的。
不过离之前,她得在他俩身上扒层皮。
宋绾将那叠白纸翻过来,一张一张的念。
“今年一月份,你跟顾尚文说,自己没钱发丧,从他这里借了二百块。”
“二月份,你跟顾尚文说自己怀孕了,被婆婆赶出来了,没钱补身子,借了一百五。”
“二月中旬,你三天两头的找顾尚文借钱,他直接把工资折给了你,任你花。”
一直沉默不语的霍樾冥开了口。
“顾尚文,老婆是用来疼的,哪天我要有了老婆,掏心掏肺的疼,工资折上交,烟钱都得自个想办法,哪能拿钱去养别的女人。”
要不是霍樾冥那张扑克脸,姚刚都要怀疑,他踩了顾尚文一脚的同时,在推销自个了。
被霍樾冥这么一说,其他几人也讨伐起顾尚文来了。
“你丫真混蛋啊,工资折给别人,自己老婆喝西北风啊!”
顾尚文脸色涨红,狡辩道:“绾绾自己有工资,我不是看着玉莲无依无靠的……”
宋绾冷笑道:“是啊,我不分黑白的忙活,下班还去捡煤渣,一分钱掰成八瓣儿花,自己连身像样的衣服都没有……”
宋绾说着说着,鼻子发酸。
她家清柠出生的时候连个像样的被褥都没有。
也不知道高翠芝从哪里捡来的破被褥,里面的棉絮都是黑的。
她替自己感到不值,替闺女感到不值。
“顾尚文,别你丫说自己在大院待过,哥几个瞧不起你这样的!”
也不知道谁用拳头打了顾尚文一下,疼的他眼泪都快飙出来了。
这帮兄弟明明是他叫来的,怎么都站在宋绾这边,倒像是她娘家人一样。
吓得白玉莲泪豆子都不敢掉了。
“绾绾,你……你没钱怎么不跟我说……”
宋绾噗嗤一声笑了。
人在无语的时候,真的会笑出声。
顾尚文跟她朝夕相处,看不出她整天忙的跟八爪鱼一样,面容憔悴,衣衫破旧?
不,他知道的。
否则每次开工资的时候,他会假装在医院加班。
否则每次下班见到她灰头土脸的走在前面,他都会磨磨蹭蹭的跟在后面,故意跟她拉开距离。
这些已经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把钱要回来。
她可不会白白的供养一群白眼狼。
“可你现在知道了啊,这是我的工资折,上面有取钱记录,我跟你结婚后,一共家用了一千三百四十八块,现在给我打个欠条,我会在你工资里扣。”
宋绾十八岁就去大西北照顾顾尚文了,这一待就是三年。
等他腿康复的第三年,两人领了证。
如今回到东城也快一年了了。
在大西北做了两年的棉纺工,今年年初随着他调回的双山,几乎干到分娩的那一天。
她手脚利索,是棉纺厂效率最高的女工,一个月拿三十块的工资,每年年底还能拿上将近二百块的优秀女工奖,下了班又去捡煤渣赚钱。
这些钱可都贴补给了顾尚文跟顾家。
顾尚文碍于面子,当场给宋绾打了欠条,摁了手印。
“现在你满意了!”
他不明白宋绾为什么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偏要跟他闹。
闹就算了,还闹到了他这帮兄弟面前,让他颜面丢尽。
站在一旁的白玉莲气的胸口疼,这感觉就跟在她身上割块肉一样。
一千多块啊,够她打个金镯子的了。
宋绾扭头对上她的视线。
她眼里的肉疼还没来得及遮掩,瞬间被宋绾看了清清楚楚。
宋绾忍不住笑出了声。
白玉莲像是被扒光了衣服一样,顿时脸色涨红,气的在心里把宋绾骂了一遍又一遍。
同时,她被宋绾看的头皮发麻,总觉得接下来一刀是砍向自己的。
她顿时暗暗的掐了何贱女一把,惹的她嗷嗷直哭。
“绾绾姐,不好意思啊,贱女又闹了,我得赶紧回家了。”
宋绾直接伸出一条腿挡住了她的去路:“玉莲,别急啊,算完账,我就让你走。”
“算账,什么账?”
“你总共借了顾尚文两千五百块,是给现金,还是打欠条?”
白玉莲顿时脸色惨白的看向顾尚文。
顾尚文本来想帮她说句好话的,但心口窝有点疼,便低头揉着。
白玉莲只能咬牙打了欠条,摁了手印。
眼下先应付应付宋绾,反正这笔钱她也不打算还。
“绾绾,我能走了吗?”
“这笔账是算清楚了,还有笔账呢。”
白玉莲顿时泪眼汪汪:“天地良心了,除了这笔钱,我没有再背着你跟尚文借钱啊。”
顾尚文也嘟囔道:“宋绾,你别太过分了!”
霍樾冥冷嗤道:“怎么欠钱的还委屈上了?”
顾尚文顿时闭了嘴,白玉莲也把眼泪憋了回去。
霍樾冥这人别看现在在部队,以前可是出了名的混账,打起人来是不要命的,而且他这人还喜欢多管闲事。
宋绾将发丝挽在耳后:“我问过你们单位领导了,其实以你的资质,去年就分了一个独院的小房子,你一直把白玉莲母女安置在那里。”
顾尚文比宋绾大三岁,并且在顾父出事前上了工农兵大学,没受多大影响。
毕业后就响应号召去了大西北,恰好又因公出事,也算有了一枚勋章,破格分到了房子。
顿时一个拳头又砸在了顾尚文胸口。
“顾尚文,你丫的是不是人啊,分了新房不给自己媳妇住,竟给外人住?”
顾尚文忍着疼痛:“我把玉莲当亲妹子,不算外人,她一个人无依无靠的,我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挺着肚子露宿街头。”
白玉莲连忙扯谎道:“绾绾,房子是尚文租给我的……”
她的话还没说完,宋绾已经递上了一张纸跟笔。
“玉莲,我知道你不是死皮赖脸的那种人,我打听过了那边的房子带院一个月是十七八块,我给你算十五,你住了11个月,总共165块钱。”
白玉莲几乎快把自己的唇咬破了。
宋绾这个贱人。
先是把她架在高处,再给她一闷棍。
恶心又阴险!
白玉莲不得不又写了张欠条。
宋绾满意的收起欠条:“玉莲,这天越来越冷了,马上就要过年了,筒子楼乱了,影响我跟闺女休息,供暖设备也老化了,家里都快滴水成冰了……”
白玉莲只觉得头皮发麻,直通耳道的血管突突直跳。
她怎么觉得这房子要保住了呢。
果然怕什么来什么。
“房子呢,我不打算租了,给你三天的时间搬出去,我打算在冬至之前带闺女搬过去。”
白玉莲顿时炸了:“宋绾,你这是想逼死我们娘俩吗?”
宋绾朝着她翻了个白眼:“我自己的房子还不能做主了,你该不会住久了,就误以为是自己的了吧?”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是在通知你,不是在跟你商量。”
白玉莲顿时泪眼汪汪的看向顾尚文。
顾尚文心口还在疼,他害怕自己一张嘴,又得挨一拳,顿时佯装没看到。
白玉莲顿时气的差点抽过去。
账算完了,宋绾穿好衣服,接过孩子,转身离开。
霍樾冥看着她潇洒离开的身影心里一阵冷嗤,小白眼狼,跟以前一样,把人用完就甩。
他给她抱了大半天孩子,说了几句公道话呢。
顾尚文正要追上去时,霍樾冥假借着点烟的动作,把他堵在了包间。
“顾尚文,亏妻者不可交,你对自己的枕边人都这么凉薄,别说对兄弟了,咱这关系到此为止。”
顾尚文顿时懵了。
他跟宋绾吵,关这帮兄弟啥事啊?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霍樾冥知道有些事情一旦撕开了口子,就会发展成不可逆转的后果。
他随即掐了烟,拿着外套离开。
姚刚:“顾尚文,你太令我失望了,以后哥几个没你这样的兄弟!”
吴桐:“文子,说实话,我丫的早看你不顺眼了,也就宋绾这种瞎眼的能看上你!”
杨虎:“自打你爹出事后,长辈们就劝哥几个远离你,上梁不正下梁歪,要不是冥哥跟你玩,我们还真瞧不上你!”
韦正:“哥几个本来就不打算来的,但冥哥要在东城驻扎一段时间,提出要聚一聚,哥几个这才想借这个机会给他接风洗尘,瞅你把这事办的,拜拜了您来!”
顾尚文比他们大三岁,其实在大院的时候几人就不在一起玩。
倒是因为他时常去学校接妹妹顾丽丽,几人才多了见面的机会。
后来霍樾冥转学来双山,被寄养在大院的亲戚那里,几人玩在了一起。
不知怎的,顾尚文大学放假回家时,忽然热心的帮妹妹补课,顾丽丽也叫上了同班同学宋绾、霍樾冥。
几人正要离开时,顾尚文忽然想到了什么,立刻抓住姚刚的衣袖:“等等!”
姚刚冷冷的看着他:“怎么,还想跟哥几个比划比划?”
顾尚文虽然胸口还疼着,但是想到自己的现在的处境,顿时脸色涨红,哆嗦着嘴唇:“席……席钱还没结。”
姚刚佯装没听清:“你说什么?”
顾尚文脸色更红了:“我说,酒席钱还没结。”
几人顿时笑了起来。
“顾尚文,我们又不是白玉莲孩子的爹,犯不着掏这个钱啊。”
“酒席不是你张罗的吗,该由你来结啊。”
“我……我工资折被宋绾拿着,手头上没钱,好兄弟,你们先帮我垫上,回头我再还你们。”
姚刚像是看智障一样看着他:“顾同志,你以为刚才哥几个那番话是跟你说着玩玩的?”
顾尚文咬牙道:“霍樾冥一进门的时候就说了,他会结账!”
“他是这么说了,但前提是,都是兄弟,而现在,你跟我们不是兄弟了!”
姚刚猛然将他推开,几人随即离开。
此时服务人员走了过来:“顾同志,您一共消费了五十八块钱。”
顾尚文差点抽过去,别说五十八了,他现在连五毛八都掏不出。
白玉莲立刻掐了何贱女一把,那孩子扯开嗓子开始嚎。
“尚文哥,贱女不舒服,我……我先带她去卫生所了。”
白玉莲抱着何贱女飞快的离开,似是身后有鬼追她一样。
顾尚文踉跄的瘫坐在地上。
宋绾就算跟自己置气,也不该当着这么多人让他下不来台啊。
……
宋绾从国营饭店出来后,就带着闺女去了附近的庄户买了些家禽家畜的小仔仔。
反正空间里面有粮食也有青草,就让它们自个长大吧。
母鸡仔两毛一只,公鸡仔一毛五一只。
小鸭仔三毛一只,小鹅仔则贵些,一块钱一只。
宋绾各买了十只,公母对半,母的用来下蛋,公的养肥了杀肉吃,公母还能一起暖蛋。
这样以后她就有吃不完的蛋跟肉肉了。
小羊羔二十一只,小猪仔三十一只,小牛羔则一百块一只。
宋绾咬了咬牙,又各买了两只,依旧是一公一母。
等闺女大一点的时候,就可以喝羊奶、牛奶来补充营养了。
宋绾自己没带多少钱,付钱的时候,她打算拆几个红包凑凑。
但她只拆了一个红包就吃了一惊。
里面竟然有二百块,赶上她在棉纺厂半年的工资了。
这群大院子弟果然出手阔绰。
四下无人时,宋绾立刻用意念把这些小家伙收进了空间。
这才抱着闺女离开。
她现在腰包鼓了,也不想委屈自己,打算坐个三轮车回家。
此时一辆军用越野车停在了她的面前。
车窗落下,霍樾冥咬着烟,眉梢微挑:“上车。”
宋绾还是有点怵他。
“不用了,走几步就到了。”
霍樾冥眉眼微冷:“宋绾,既然你这么闲,那咱们是不是也该算算旧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