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瑶兮左芹婉是小说《开局下嫁乞丐,竹马们哭着求原谅》的角色人物,是由作者笏满花床金满楼写的一款古代言情类小说。目前小说连载中,以下是小说《开局下嫁乞丐,竹马们哭着求原谅》的章节内容
“爹,我答应下嫁给那乞丐。”
左瑶兮别开脸,声音哽咽。
襄阳候大松口气:“你想通就好,这场抛绣球招亲是圣上亲赐,你不嫁,只会连累侯府满门……”
后续的话,左瑶兮再听不进去了。
她看着小窗台外的雨,思绪随着随着雨声变得雾蒙蒙地。
一月前,她及笄之喜准备议亲,两个竹马却为此打得不可开交,双双发誓非她不娶。
最终二人各退一步,提议让她抛绣球招亲。
赢家、才有资格娶她。
然而昨日,曾发誓非她不娶的两个竹马,却当众抛弃绣球追着她的养妹而去,只因她的狸奴跑丢,泪水涟涟。
此刻,他们怕是正忙着陪养妹泛舟湖上散心吧?
左瑶兮不知自己是怎么回的房间。
她看着滚落在地的红绣球。
年少时,曾有人向自己告白,将军府嫡长子方康大怒,拿着红缨枪便追上门去,将那人打至重伤。
相府嫡长子白远荼随即向整个京城宣告,谁也不能打她的主意。
在抛绣球之前,两个竹马同她一起千挑万选,数十只里只选一只,务必要这只绣球精美绝伦,堪配她的裙摆。
彼时,将军府嫡长子方康拍着胸脯:“阿瑶你放心,他打不过我,这只绣球我一定夺到手。”
相府嫡长子白远荼在绣球里挑挑拣拣,淡笑:“有时候,光靠蛮力可不能取胜。”
可那时的情景仍清晰如昨,却仿佛已是去岁光景。
如今唯余心痛。
尽管唇角明明竭力扯开笑容,可笑着笑着,却还是忍不住落下泪来。
山水再远,也有走尽之时,情再浓,也有消磨殆尽之日。
这一次,是她不要他们了。
“姐姐,娘亲让我待会陪你去挑嫁衣。”暗含得意的嗓音传来。
左瑶兮恍惚回神,转头看向养妹左芹婉那张温柔的脸庞,静静点了头。
左芹婉美眸打量了下她苍白的脸,满意地笑着转身离去。
她是爹娘曾经的女儿,亦是两个竹马弃自己如敝履的罪魁祸首。
十岁前,她在清风镇长大,十岁后,侯府接回了她,假千金左芹婉也跟随亲生父亲离去。
可半年前,她的生父战死沙场,爹娘便认她做了养女。
左芹婉回来以后,一切都变了。
她没想到,左芹婉会不择手段夺走两个竹马对她的宠爱,曾经围着自己转的竹马开始围着她转,曾经对自己的关心,如今原封不动转移到她身上……
左瑶兮垂下眼帘不再回想,更衣后随左芹婉去了街市。
车马行在闹市,却没料到在半路碰上了方康白远荼二人。
方康满脸惊喜,二人上了左家的马车,在左芹婉身边坐下,他迫不及待地捧出一只小小的、雕着镂空荷花、精美的木盒子。
“这是晚妆阁新出的胭脂,我一看便非常适合你,特意派了小厮排在第一个,进去抢来给你。”
晚妆阁是京城最受追捧的胭脂阁,任是皇亲贵戚,在晚妆阁新出的胭脂面前,都得乖乖排队去抢。
左芹婉冲他甜甜一笑,双眼弯弯。
白远荼淡笑,从怀中取出另一只珠钗:“这个送你。”
左芹婉便惊呼一声:“这是万宝轩里新出的珠钗,据说这是夜明珠,会发光呢。”
她用手捂着,满眼欣喜地看着那小小的光亮,甜甜地笑了一下。
一派甜蜜安宁。
这时,方康像是想到什么,突然回头,大大咧咧道:“阿瑶,这胭脂下人只抢到了这一盒,我下回再叫你给你抢。”
白远荼神色淡然,显然手中也没有第二支这般的珠钗。
左瑶兮唇色苍白,心底仍不可避免地涌起酸涩。
曾经这些东西她从不会自己去抢,他们总是第一时间抢来送与自己。
可左芹婉来后,这些东西便被送给她,再也不属于自己。
白远荼声音淡然:“婉婉这些年受了这么多苦,你多让让她。”
她让了。
她半夜风寒,从前他们都会慌张地进宫替自己请太医。
可左芹婉不慎擦破了皮,他们便只顾得上左芹婉,围在她身边关怀备至。
明明从前,自己才是他们捧在心尖上的人啊。
“小姐,百花绣坊到了。”
马车里寂静一瞬。
左瑶兮神色如常下了马车,去挑选嫁衣。
方康满脸诧异:“你怎么想起来挑嫁衣了。”
怎么想起来挑嫁衣,这话中的茫然让左瑶兮唇角忍不住牵起一丝笑来,心中的疼早已变得麻木。
她回头,美眸似笑非笑:“自然是要嫁人啊。”
方康顿时更加错愕。
一旁掌柜脸色古怪。
京城众人皆知,侯爷疼宠女儿,这枚绣球抛给了一个街头乞丐,按说他是不会放任宝贝女儿嫁给这么一个男人。
可这场抛绣球招亲可是圣上亲定啊,若是不嫁,岂非把皇家的面子放在地上踩?
“阿瑶,你是不是生气了?”白远荼察觉了些许不对,微微拧眉。
生气?早就气过了。
那日他们将那枚绣球当做烫手山芋时,她的眼泪便已流尽,那点气,便更不算什么了。
她早在那日逼着自己割舍他们,即便割得鲜血淋漓,血肉模糊。
可此刻,左瑶兮莞尔:“没有,不过开个玩笑罢了。”
方康立时松了口气,一如往常握拳锤了一下她的肩:“下次你抛绣球,我绝对能接住。”
白远荼眉目冷淡:“拭目以待。”
一旁的左芹婉眼底闪烁,笑着上前。
“阿瑶姐姐,这件嫁衣真好看……”
她握住她的手,压低声音扬眉挑衅:“可惜,你的两个竹马是我的,它、也只能是我的。”
左瑶兮微微蹙眉,还未及反应,左芹婉便已是一声惊呼,跌倒在地。
“姐姐,我知道我在外流浪那么久,你嫌我脏,是我不配试你挑的嫁衣。”
“你干什么!”
方才还为她争执的二人面色陡变。
方康满脸怒意:“阿瑶,你怎么变得这么恶毒,当着我们的面都敢推婉婉,背着我们的时候你是不是还想杀了她!”
白远荼蹲下身扶住左芹婉,眉目冰冷:“道歉。”
“圣上信佛,众生平等,若是叫人知道你嫌弃婉婉脏而不愿让她试你的嫁衣,你圣上钦点的江南才女之名恐怕就保不住了。”
又是如此。
因为自己“推了”左芹婉,他竟然就这般威胁自己。
左瑶兮震惊地看着白远荼,在他怀中楚楚可怜的左芹婉眼底暗含挑衅。
尽管早已心凉割舍,可心头止不住地震颤,看着那一愤怒一冰冷的眼眸,左瑶兮再次坠入回忆的漩涡。
曾几何时,他们也这样保护过她。
十岁回到侯府后,她便去了相府办的私塾。
彼时她刚刚刚回来,生得瘦小,看着便是个小村姑,幼童们欺软怕硬,围在角落用书本打她。
小小的方康宛如救世的小神仙,拿着一杆枪便跳了出来,义愤填膺地把所有人都赶走了。
白远荼扶着她站起来,用帕子给她擦脸。
尽管那日方康因为私自动了家里的兵器受了罚,可三人也因此建立起了友谊。
二人以贴身保护她之名留在她身边,一留,便是五年。
可曾经信誓旦旦说会保护自己一辈子的人,如今为了保护旁人,大骂自己、威胁自己。
痛到麻木的心、渐渐冷硬,左瑶兮面容几乎凝结成冰:“对不起。”
转身,毫不犹豫地出门。
不料,刚刚出门,府中便有人来报。
“大小姐,夫人叫您快回去,新郎官上门来了!”
慢慢赶回家中,厅堂中却是站了一个身着月白锦袍、身材颀长的男子。
他转过身来,身姿英挺如松如柏,眉目清俊,轮廓有如刀削斧凿,桃花眼里漾着淡然笑意,负手站在那里,发上只束了一条白色发带,清俊飘逸,腰间的佩玉透着温润的光泽。
分明是一个世家贵公子!
左瑶兮愕然:“你是……”
那翩翩公子也对着她一礼,姿态优雅清贵,笑容更是让人如沐春风:“在下祝云慕,这厢有礼。”
竟然是那街头乞丐!
左瑶兮不由大吃一惊,忍不住上下打量他,道:“请坐吧。”
她的打量之意太明显,祝云慕忍俊不禁,看了看自己身上,笑道:“这身衣裳可还搭得不错?”
左瑶兮点头:“确实不错。”
离得近了她才发现,他穿的哪里是什么锦袍,分明就是一件再普通不过的衣裳,不过被他的气质衬得高贵起来。
“绣球招亲乃是圣旨,在下不敢抗旨,更不好以那一副臭乞丐的模样便上门拜访,于是昨日特意把剩余的所有积蓄拿去洗了个澡,换了身新衣裳,才好上门拜访。”
他话中含笑,表情露出些假意的苦恼,却又并不是真恼,反而像是一派安然,故意凑趣。
本以为嫁给一个臭乞丐是板上钉钉,没料到这乞丐这般有趣。
好似峰回路转,左瑶兮方才的坏心情顿时跑了不少。
她跟着笑道:“那你岂不是连晚膳钱也没了吗?”
祝云慕眨眨眼:“这不是来向小姐乞讨了?”
母女俩对视一眼,顿时更是忍俊不禁。
待聊上片刻,祝云慕说话风趣,又十分得体毫不逾矩,就连喝茶时的动作亦是赏心悦目,随意中又严格按照礼教,非寻常人家培养得出。
左瑶兮心中便好奇起来,忍不住询问:“我见公子举止清雅,谈吐更是不凡,不像寻常的乞丐……”
祝云慕一笑,眉目温雅,态度十分坦然:“我的确不是乞丐。”
“我是进京赶考的读书人,不过路上花光了盘缠暂且流落街头罢了。”
原来如此。
左瑶兮这才了然,吩咐:“来人,去给祝公子取一百两银子来。”
祝云慕又是一笑,拱手冲她一礼,姿态十分坦然。
左瑶兮便暗暗点头。
这读书人进京赶考,以乞丐之身拿到了她的绣球,也算经历大起大落,神色却仍旧如此平和,拿了她的银钱,却不羞不恼,大大方方地受了,甚至还能以此玩笑打趣。
此中心态,非常人能及啊。
反观她,都过去这几日了,还放不下过去那些事。
左瑶兮忍不住露出几分钦佩。
这时,门口忽然传来一道冰冷的声音。
“阿瑶匆忙回来,原来是为待客。”
白远荼站在门口,一身清冷,左芹婉却一身大红嫁衣站在他身旁,巧笑嫣然。
祝云慕见状不对,连忙笑着起身:“既然有人寻小姐,那在下便告辞了。”
左瑶兮吩咐人送他一截。
白远荼快步来到身前,居高临下,声音透着沉沉寒意:“他是谁?”
自从他和方康联手在京城警告众人不要打她的主意后,她身边便再没出现过异性了。
左瑶兮声音淡然:“那日拿到绣球的乞丐。”顿了一下,又道,“我的未婚夫。”
未婚夫?
白远荼淡然的神色终于出现愕然,然而很快,他重新冷静下来,声音沉静。
“阿瑶,休要任性妄言,这桩荒唐的婚事绝不可能实现。”
他眉宇间唯有不信,连说这话时,语气中都带着斥责。
好一个任性妄言。
原来他也知道,这是一桩荒唐的婚事。
左瑶兮唇角牵起笑,心底涌出浓重的疲惫与厌恶来,她再懒怠搭理,起身回房。
白远荼跟在身后。
路过左芹婉房间时,左瑶兮的脚步却忽然一顿。
小窗台,里头静静地焚着香,香烟袅袅往上,在雾气中散开,那张焦尾琴坏了两根弦,尾巴那里也被砸断,像一个垃圾,静静地躺在地上。
早已收拢的心,再次忍不住地收紧。
那是她曾经送与白远荼的琴。
白远荼曾对自己说过,他此生报复不求做官,但求做个琴师,一生闲云野鹤,与心爱之人共度。
他有远大的志向,她亦是十分支持,攒了整整一年的月例与压岁钱,才忍痛为他买下这张价值连城的焦尾琴,送他做生辰礼物。
当时那张淡然的脸上,昙花一现般的惊喜笑容似乎尚在眼前。
可这张琴却毁了。
毁在左芹婉的房间里。
左瑶兮终于停下脚步,目光似笑非笑地落在追逐自己的白远荼身上。
白远荼自然也看见了,心中一紧,下意识想要解释。
左芹婉小心紧张的声音却抢先一步响起。
“阿瑶姐姐,前两日我在远荼哥哥那里玩时,不慎打坏了这张焦尾琴,我才向远荼哥哥讨回来,想着修好了再给他送回去。”
“阿瑶姐姐,你不会介意吧?”
左芹婉看着她的目光略带挑衅。
白远荼沉默地看着她。
左瑶兮露出笑容,声音柔和:“当然不会。”
忍到鲜血淋漓才割舍下的东西,还有什么能影响到她呢?
她不再理他们,转身离去。
在芳菲苑前时,她顿了一下,吩咐:“今后无关人员都不要放进我的房间。”
除了侯爷主母,便只有白远荼和方康二人可以随意出入此院。
丫鬟一怔,恭敬应是,随后取出一张纸条。
“小姐,方才祝公子走前留下信件,约见小姐明日午时无方茶馆见面。”
次日上午,春日融融,左瑶兮应邀来到无方茶馆。
茶馆外紫竹肆意生长,极为静谧,内里一片清幽,闹中取静,让人格外舒心。
左瑶兮本想来看看他究竟想做甚,见状不由蹙眉。
抬目间,耳边却传来一道温润的声音。
“左小姐。”
转过头去,便看见那张熟悉的俊脸,不过今日他又跟换了个人一般。
与昨日不同,今日穿的真的是锦袍了,腰束玉带头戴玉冠,温润佩玉佩在腰间,一切都十分妥帖贴合,绝非街边成衣店随意买来的款式,浑身气势优雅矜贵。
今日又哪里是昨日那可怜的穷酸读书人?分明是不知哪儿来的世家公子!
但今日同样引人注目的,是站在他态度恭敬的两个男人。
两个人都极年轻,一眼看去不过泯然众人的长相,可细细地看,才发现二人站姿如松,浑身的力量都积蓄起来,隐隐可窥虎口有厚厚老茧,一看就是练家子,非寻常人家会有。
“这两位是?”左瑶兮峨眉淡扫,心中却是大吃一惊。
祝云慕便微微一笑:“这是我家两位保护我的师傅,日后我再同你解释。”
谁都有那么几个秘密,左瑶兮不再发问,在他对面落座。
祝云慕亲自为她斟了一盏茶:“昨日被人打断,才特意今日约你,今日你我二人便在这无方茶馆畅所欲言。”
第一句话如此,他第二句话立马紧接道:“若我没看错,昨日那位应是相府嫡长子白公子,为何会来寻左小姐?”
万万没想到人家第一句话就问这个,左瑶兮心中一噎,原本想到白远荼的难过愣是变成了不伦不类的哭笑不得。
她温声解释:“我与白公子青梅竹马一同长大,他是……”
“左瑶兮!”
不料这时,茶馆外忽然传来一阵大喊。
左瑶兮偏头从二楼往下看去,不期然和方康那双愤怒的眼睛对视。
方康脸色一沉,勃然大怒着快步上楼:“左瑶兮,你什么意思,居然还特意吩咐丫鬟……”
他愤怒的声音在上了二楼后突然戛然而止。
方康瞪圆了眼睛看着祝云慕,腿一软,“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微臣参见太子殿下!”
此话一出,四下皆惊。
左瑶兮“噌”一下站了起来,难以置信地看着祝云慕。
太子?他竟是太子?!
身后两个侍从垂下的眼底一狠,立即上前半步。
祝云慕握着茶盏的手一抖,茶水泼了出来,他站起来,不经意般拦住了两个侍从,颇为滑稽地跳开一大步。
“这位公子可千万不要害在下,什么太子,在下可不认识。”
不认识?
方康一愣,抬起头仔细看看。
祝云慕神色警惕,那张脸确实与太子有几分相似,但却不是太子。
他立即尴尬地站了起来:“是我认错了。”
祝云慕连连点头:“下次可千万别这么认错了,让真的太子听到了,砍我的头可如何是好。”
方康顿时更加尴尬。
祝云慕却已经转头:“左小姐,这位也是你的朋友?”
那漆黑的眼眸含着笑,让左瑶兮脸也热了起来,被刚刚的事儿搞得有些不自在。
“是,他也是我朋友。”
祝云慕颔首:“好吧,看来今日不能再畅所欲言了,小姐请便,我就先走了。”
话罢,他转身下楼。
身后的两个侍从脚步无声跟了上去,其中一个压低声音道:“殿下,那个人是否需要……”
他做了一下抹脖子的动作。
方才还笑容温和的男人此刻却沉了脸,浑身矜贵的气质也变得冷沉,深邃的眼睛幽深晦暗不明,叫人看不出里头的情绪。
他声音冰冷:“不可,那人是将军府嫡子,孤刚回京城,不可轻举妄动。”
……
与此同时,二楼雅间。
扫去方才的尴尬,方康立即道:“你什么意思阿瑶,听白远荼那混球说你要成亲?”
他姿态大大咧咧地,一如从前。
左瑶兮目光却十分平静:“皇上圣旨绣球招亲,嫁衣都挑了,还能有假?”
万万没想到此事竟然是真的。
方康眼都红了,立即重重抓着她的手腕,瞪着眼睛:“这么桩荒唐的婚事怎么能履行?不行,你得重新抛一次绣球!”
手腕传来痛意,一如心口那泛开的点点疼痛。
看着他理所应当的神情,左瑶兮忍不住笑,红唇间尽是嘲讽。
重新抛绣球?说得简单,这可是圣上的金口玉言,若是抗旨,侯府会背上怎样的后果?
若两个竹马真心想抢她的绣球,又怎会在当日双双舍弃她?
说到底,他们早就变了心,却不肯承认。
忍下心中的悲哀,左瑶兮一点一点掰开方康的手指:“方公子,你我如今毫无关系,还请自重。”
方公子?
方康心底蓦地涌起巨大的恐慌,他反手抓她抓得更紧,声音坚持:“阿瑶,你得重新抛绣球,我保证、我保证这一次一定能抢到!”
可是上一次,你也是如此承诺啊。
左瑶兮唇边笑容更加讥讽,人往后退,不在乎手腕的疼痛,硬生生将自己的手从他手中扯了出来,声音淡然。
“方公子,婚礼定在一旬之后,届时烦请前来观礼。”
左瑶兮转身欲走,方康却猛地站起来,拦在她面前,语气坚定:“瑶兮,你听我解释,绣球招亲……上次真的是意外,我……你真的不能嫁……”
左瑶兮静静地看着他,眼眸深处只剩冰凉,打断他的话:“方公子,事已至此,多说无意,抗旨不尊,是要诛九族的。你舍得让左芹婉也跟着我一起陪葬吗?”
方康一时语塞,愣在原地。左瑶兮冷笑一声,径直离开了雅间,留下方康一人在风雨中凌乱。
襄阳候府,芳菲苑。
自从从无方茶馆回来后,左瑶兮就一直在房间发呆,一滴水,一粒米都未进,告诉下人说不饿。
贴身丫鬟紫烟很是无奈,莫非小姐还是在想今日茶馆发生之事?
但以小姐的目前的做法,不是答应嫁给祝公子?况且白公子和方公子对小姐都这样薄情,想必小姐也会看清的。
反正她现在想着左瑶兮做什么,她都支持,念秋这样想着,又去小厨房了,怕左瑶兮饿的时候,没有热乎的。
房间内。
左瑶兮懒懒靠在镜台,头上的发簪和繁重的首饰,长发如瀑般披散在肩上。
她则陷入了深思,今日祝云慕约见面,必定有重要的事情要谈,方康突然出现,肯定让他误会了。
她决定亲自写信给祝云慕,解释今日发生的一切:“紫烟,准备纸笔。”
侍女紫烟,自左瑶兮十岁起便一直照顾她,是她的忠仆,拎着一个精致的食盒进来,将每一样整齐地摆在桌上:“小姐,这是……这是我刚去小厨房做的糕点。”
“好,知道你心疼我,写完这封信,我就吃。”左瑶兮一脸无奈的说道。
紫烟偷偷笑了起来,心想还真别说,小姐这是怕要给祝公子写信,仔细看的话小姐与祝公子真是般配,格外养眼。
左瑶兮也不傻,自然是看到紫烟的偷笑:“写完,有吃的,还不能堵上你的嘴!”
“小…小姐,您……你调侃奴婢。”紫烟刚咧到笑一半的嘴,顿时僵在半空了。
不一会儿,信很快写完,左瑶兮小心翼翼折得好,让雪莲送到了祝云慕的住处。
清风客栈。
走廊两旁挂着的灯笼发出柔和的光,照亮了通往各处的路径。
“殿下,左小姐让人送过来的信。”
易九天把信呈上,后退一步,站在那悄悄观察祝云慕的反应。
他可是知道的,他家殿下对左小姐的心思。
昨天为了约见面,过程中还差点暴露身份,左小姐来信,他定然是开心的。
祝云慕望着桌上燃着的蜡烛,昏暗的烛火,手中的信纸轻飘飘的,他细细读着每一个字,心中涌起复杂的情绪。
公子亲启:
见字如晤。
今日茶馆一别,我心绪难平,方康之事,我知你心有疑虑,故此信以释君怀。 方康与我,青梅竹马。他今日之举,出于对我的关心,却过于冲动。我已明确告知他,抗旨不尊,非但自身难保,更会累及家族。我林家虽非显赫,却也忠良,岂能因一己之私,陷家族于不义?
至于你我之事,我心已决,不会改变。今日之事,实乃意外,我无意让你心生误会。 我已让雪莲将此信送至你手中,望你细读,知我心声,静候回音。
信中语气真挚,并无半点虚假之意,这让他感到一丝温暖,可是,同时也有一丝不安。
易九天,恭敬地站在他身后,他知道祝云慕此刻的心情一定十分复杂:“殿下,您是在担心左小姐的安危吗?”
祝云慕只是轻轻地叹了口气,唤道:“我担心她被人利用,卷入一些是非之中。”
“主子,属下认为左小姐并非表面看起来那般,她聪慧过人,想必能够处理好自己的事情。”易九天安慰道。
祝云慕沉默了片刻,然后说道:“但愿如此,不过,为了以防万一,你亲自去查一下她们之间的事情。”
他的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他需要知道一切,哪怕是最微小的细节
“属下遵命!”易九天领命而去。
雷雨的夜晚,天空如同泼墨般漆黑,闪电划破天际,雷声轰鸣。
左瑶兮的额头上布满了冷汗,正陷入梦魇之中......
灶房里,满地碗的碎片。
她被她被摁在灶台上,奶妈家人拳打脚踢,浑身止不住地颤抖,而奶妈就这么看着惨状发生,却没有阻止,耳边蓦然响起个尖锐刺耳的声音:“就算她死在这里也无人在意,就是赔钱货。”
“玩归玩,你别把人给弄死了!”是她的奶娘李氏在说道。
奶娘李氏的侄儿李波已猴急的开始拨她的衣服了。
“侯府小姐,小爷今日让你欲仙欲死,体验什么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刺骨的寒风在左瑶兮露出的肌肤上,全部都是被鞭打的痕迹,青一片,紫一片,手背上冻疮,已经腐烂,周围冻疮区域的皮肤,从最初的青紫发展到黑色。
顾不及细想,左瑶兮屈起腿,膝盖朝上猛地一顶,正好撞在李波的命根子上。
李波满脸横肉痛的剧烈发抖,捂住自己的要害在地上打滚,咒骂喷涌而出:“小贱蹄子,小爷,我要杀了你!”
“救,救我。”说着她拼尽全力奔跑!
李波的脑袋已经血流不止,她手中多了破碎的瓦片,跑了不知道多久,整个人虚弱的躺在地上,一侧脸颊红肿,鼻孔和嘴唇周围有血迹,紧接着,她又被丢人羊圈之中。
直到因冷风像针一样刺入骨头,晕倒过去……
突然,一声惊雷炸响,左瑶兮猛的睁开眼,呼吸试图平复自己的情绪,心脏砰砰直跳。
这时,屋外人来人往,脚步声急促,让她感到不安,大声喊道:“紫烟.......紫烟......紫。”
却无人回答。
隐约间,左瑶兮又听到院子里传来一阵嘈杂的喧闹声,夹杂着女子的哭喊。
这让她瞬间联想到了侯府是不是出了什么大事,顾不得穿鞋,也顾不得披上外衣,她赤着脚,推开房门,冲进了瓢泼大雨中。
豆大的雨点砸在她的脸上,冰冷的雨水顺着她的脸颊滑落,狂风裹挟着暴雨,无情地拍打着她的身体,单薄的寝衣紧紧地贴在身上,勾勒出她瘦弱的身形。
侯府的灯火在雨幕中摇曳,她四处寻找,却不见任何异常,她的心中充满了疑惑,难道刚才的喧闹声只是梦境的延续?还是她的担忧让她产生了错觉?
左瑶兮忐忑踏出自己的院门,雨水模糊了她的视线,但她能清晰地看到左芹婉的院子灯火通明,与周围的黑暗形成鲜明对比,喧闹声从那个方向传来,她的脚步不由自主地朝那里移动。
远远便瞧见左芹婉院子灯火通明,人声鼎沸,丫鬟婆子进进出出,端着热水,药碗,忙作一团。
母亲梅锦良的声音也断断续续地传了过来:“婉儿,好些了吗?怎么就突然发起热了?大夫怎么说?”
左芹婉的声音带着几分虚弱,却依旧娇柔:“母亲,我没事,就是有点不舒服,让您担心了。”
“我自己养养就好了,母亲您不用管我的。”
梅锦良轻轻抚摸着左芹婉的脸庞,心疼道:“傻孩子,说什么呢?你病了,母亲照顾你是应该的。”
接下来是丫鬟们来来往往的脚步声,还有大夫诊脉的声音。
左瑶兮站在门外看着她们,心里在滴血,五味杂陈,原来,母亲对左芹婉,是真的放在心尖上疼的,病了,能衣不能解带地照顾她,嘘寒问暖,关怀备至。
而自己当年被奶妈家人欺负,好不容易找回了,却又因为左芹婉的出现而让她再次感受到了被忽视的滋味。
她最终苦笑一声,也终于明白,在母亲心里,自己永远比不上左芹婉,毕竟,左芹婉是母亲亲手养大的,而自己,不过是外人罢了。
终是离开了。
夜晚的宁静被雨水洗净,月光如水,倾泻而下。
左瑶兮眼底尽是的落寞和悲伤,打算在夜色中寻找一丝宁静,雨后的庭院弥漫着泥土和花香的气息。
“呜......呜呜——”
她的脚步停住,哽咽的哭声传来,随即瞧见紫烟躲在假山后偷偷抹眼泪,难怪刚才没有见到人。
左瑶兮见哭得伤心,便走上前去,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柔声问道:“你怎么了?”
紫烟抬起头,见是左瑶兮,赶忙起身,泪水还在她的脸颊上闪烁,如同夜空中的星星
“小姐,我……我只是觉得难过。”她的声音带着哽咽。
左瑶兮轻轻地拍了拍紫烟的背:“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紫烟深吸了一口气,擦了擦泪眼朦胧的脸,试图平复自己的情绪:“小姐,您知道吗?二小姐不在的这几年,每当您做噩梦,夫人都会过来陪伴您,安慰您。可是自从她回来后,夫人就再也没有来过,夫人她……她变了。”
左瑶兮的心沉了下去,她知道紫烟说的是事实。她的母亲,侯府的夫人,似乎把所有的关爱和注意力都转移到了左芹婉身上,而她,仿佛成了被遗忘的存在。
她深吸一口气,将翻涌的情绪压下,对紫烟说道:“没事的,二小姐生病了,生病肯定比梦魇需要人照顾,而且我还有你在!”
紫烟心疼地看着左瑶兮,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打断:“走吧,我们回房。”
次日。
天空一碧如洗,灿烂的阳光正从花纹繁复镂空雕刻的窗户的缝隙间射下来,光影摇曳生姿,甚是好看。
左瑶兮醒来,心中记挂着花房中的那些珍稀花卉,娇弱却坚韧地生存着,经过一夜的雨水,她担心它们是否安好,不禁心生怜惜。
她唤来紫烟和香玉,打算将那些花卉搬出来好生照料。
谁知,刚走到院门口,便碰上了左芹婉,她眼眶微红,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楚楚可怜地对左瑶兮说道。
“姐姐,今日一早便听我院子的丫鬟说,昨晚你做噩梦了,一直喊着母亲,都怪妹妹,生病不是时候,母亲心疼你,却陪了我一整夜,都没怎么合眼,姐姐,我知道你在怪我,觉得是我抢走了母亲对你的爱。可我真的没有……”
左芹婉的话还没说完,紫烟便忍不住了,她上前一步,语气尖锐:“二小姐,你这话是什么很难,我们小姐做噩梦,夫人心疼小姐,这是天经地义的,怎么就成了你受委屈了?”
香玉也跟着附和道:“就是,二小姐,你这话说得好像我们小姐故意针对你似的,我们小姐是什么样的人,我们最清楚,她才不会……”
此刻,左瑶兮浑身透着拒人于千里的梳理,并没有半点热情,冷得像是极寒深渊里的冰,但一想到左芹婉是母亲梅锦良的心头肉,不想让母亲为难,终究不忍。
正当想阻止紫烟和香玉,可还没来得及开口,左芹婉突然惊呼一声,身子一歪,竟直直地倒在了她最珍视的那盆牡丹花上,花瓣四散,场面一片混乱。
而紫烟和香玉也在同一时间担忧地看着左瑶兮,她们都知道自家小姐受了天大的委屈,十岁那年,侯府将小姐寻回,却带回来一个柔柔弱弱,我见犹怜的女孩——左芹婉。
襄阳候对左芹婉关怀备至,主母梅锦良更是视她如掌上明珠,而小姐却像个透明人,每日孤零零地待在院子里,无人问津。
后来,她们才知道,左芹婉的父亲战死在沙场,没有亲人存活于世,侯府念及旧情把她收为养女,但这导致她们小姐的苦难童年。
梅锦良对左婉芹的偏袒,更是让她们这些下人都看不下去。昨晚之事,便是最好的证明。她不过略施小计,就让夫人对小姐心生嫌隙。
几乎同时,一个尖锐的声音从院外传来:“婉儿!怎么回事?你怎么在地上?”
而此刻左芹婉痛苦在地上捂着胸口,眉头紧蹙,脸色苍白如纸,眼泪直流。
左瑶兮的心猛地一沉,抬头望去,只见梅锦良怒气冲冲地走了过来。
左芹婉掩面低泣,柔弱的身子微微颤抖,我见犹怜的模样让梅锦良心疼不已说道:“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傻,由着她欺负你。”
言语间尽是关心,丝毫不顾及亲生女儿的感受,满心满眼都是左芹婉。
她说着,狠狠地瞪了左瑶兮一眼:“还不快把婉儿扶起来,好好跟她道歉!”
紫烟和香玉几人立刻挡在左瑶兮身前,紫烟语气强硬:“夫人明鉴,小姐并没有推搡二小姐,是二小姐自己不小心摔倒的!“
梅锦良一巴掌抽在了紫烟的脸颊,声呵斥道:“母亲管教女儿,任谁来都没有理,更何况主子说话,何时轮到你们插嘴,来人,把她们几个拖下去,每人重责二十大板!”
香玉的声音颤抖,但她仍然勇敢地站出来维护左瑶兮:“夫人,这不公平!小姐没有做错任何事!”
“放肆,子虚乌有,拖下去!”
左瑶兮见梅锦良如此,脸色煞白,心中也一紧,这二十大板下去,知道不死也得脱层皮。
她深吸一口气,拉住紫烟和香玉的手,跪下说道:“母亲息怒,是我不好,没有及时扶住妹妹。”
而后起身又走到左芹婉面前,尽管心中充满了不甘。但依旧语气平静,微微俯身:“妹妹,方才是我这个姐姐考虑不周,还请你原谅,我们以后定会小心。”
左芹婉的眼中闪过一丝得意,但很快掩饰住,却依然低着头,哽咽道:“姐姐,我没事的,妹妹知道你肯定不是故意的,我不怪你……”
她说着,作势要起身,却又身形不稳,险些再次摔倒,左瑶兮眼疾手快地扶住她,心中却冷笑一声,演得倒是挺像那回事的。
梅锦良的语气缓和了一些,却依然带着责备的的说道:“你看你,还不快把婉儿扶到旁边的椅子上坐下,请郎中瞧一下。”
左瑶兮依言将左芹婉扶到椅子上,怒气已经濒临顶点,心被堵的慌。
左芹婉一副柔弱无骨的模样,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她轻声道,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炫耀:“姐姐,谢谢你。”
梅锦良见状,满意地点了点头,眼中的慈爱几乎要溢出来:“我们婉儿真是懂事,不像有些人……”
她瞥了左瑶兮一眼,语气意味深长。
左芹婉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委屈,但她的话却让梅锦良的脸色更加柔和:“母亲,您别怪姐姐,是我自己没有站稳。”
梅锦良的语气中充满了赞赏:“婉儿,你总是这么善良,这么懂得体谅别人“
左瑶兮站在一旁,垂下眼眸,左芹婉的话虽然表面上是在帮她,实际上却是在加深梅锦良的误解,显得她更加蛮横无理。
看着左芹婉与梅锦良离开,香玉气不过,说道:“小姐,这牡丹可是您答应给贤太妃娘娘种的,如今全毁了,奴婢担心小姐会因此受冷落,依奴婢看,更应该将真相说出去,让侯府知道这花的重要性!”
香玉口中的所谓真相之事,自然是指牡丹并非是左瑶兮细失手损毁,而是被人刻意破坏的。
实际上,侯府如今的势力已大不如前,因着左瑶兮深得贤太妃喜爱,贤太妃曾表示,她的婚事会请皇上赐婚。而襄阳侯正想借抛绣球招亲的机会,宣扬侯府势力,引起各方注意,所以才有了抛绣球招亲这一出事情。
左瑶兮沉默了一会儿,她明白香玉的话有道理,但她更担心的是,一旦说出真相,可能会引起更大的风波。
她的声音平静,但眼中却透露出一丝疲惫:“香玉,我知道你的好意,但现在不是时候。”
一时辰前。
“说。”祝云慕言简意赅。
“今日左小姐并未出府,不过可能受了委屈......”易九天将今日所知道的事情一五一十的汇报出。
祝云墨一声轻笑,语气闲散,幽沉的眸色比夜色还要寒凉说道:“受委屈?”
易九天瞬间明白祝云慕的意思陈述着:“今日,侯府主母偏爱侯府二小姐,大概是因为一株牡丹,这二小姐也是顶级白莲花。”
祝云慕的手指在书案上不停的敲打,想着关系也够乱的:“去添把火。”
闻言,易九天脸色不动声色,心里却一惊“是。”随即恭敬的退下。
祝云慕一想到他目前与左瑶兮除了未婚夫的名分,现阶段并无交际,内心竟然有些烦躁,心中突然有了注意。
半晌。
整个皇宫御膳房都在忙着做糕点,祝云慕更加亲自动手,沦为各妃嫔,宫女,太监的饭后茶话。
事件逐步加剧,连御书房都传开了这个消息。
皇帝也十分好奇,这是哪一出,但还是下旨敲打了祝云慕一番,让其注意形象。
芳菲苑。
左瑶兮身心俱疲地回到院子,却意外地收到了祝云慕派人送来的,各式各样形状奇特的糕点,以核桃仁为馅,外皮酥脆的核桃酥,以及散发着浓郁桂花香气的桂花糕,每一种都是她喜欢吃的,心中不禁涌起一丝甜蜜。
紫烟推门进来,就看见左瑶兮正笑着盯着糕点,赶紧打趣道:“小姐,这糕点肯定比我做的好吃。”
左瑶兮的小脸微红,赶紧打发紫烟:“你去让郎中瞧一下脸,已经消肿,但看会不会有后遗症!”
紫烟见左瑶兮含羞,就乖乖的关门出去了:“好,小姐。”
然而,左瑶兮又想到了昨日在茶馆时,方康突然将祝云慕认作太子的场面,可坊间传说当今太子因幼时被钦天监流言,扔到边疆的皇后娘家,从未回京,可方康与太子素未谋面,怎么会将祝云慕认成太子呢?难道方康见过太子,只是她不知道?
想到祝云慕否认,但今日他身后两个侍从,并不像普通官宦人家的下人,也不像镖局之人,难道他真的和太子有什么关联?
这时,门外传来敲门声打破了左瑶兮思绪,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是香玉的声音:“小姐,宫里来人了!”
一位身穿宫服的太监手持贴子,恭敬地站在厅堂中央。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严肃,显然这次的任务非同小可,一定是有什么紧急的事情。
左瑶兮走上前,接过贴子,只见上面用金粉书写着华丽的文字,是贤太妃的亲笔。
香云见左瑶兮神色优异,关切问道:“小姐,可是这帖子有什么问题?”
左瑶兮将手中的帖子递给香云,说出心中的疑问:“贤太妃突然召我进宫,我总觉得有些不安。”
香云接过帖子,快速地浏览了一遍,脸色也变得凝重起来:“小姐,这帖子来得确实蹊跷,贤太妃娘娘一向不怎么过问宫外的事情,这次怎么会突然召您进宫呢?”
左瑶兮也知蹊跷,揉了揉眉心,苦笑一声:“旨意已下,岂能推辞,更何况,我若是不去,岂不是显得我不知好歹。”
紫烟把宫里传旨的公公,好生送出侯府,也推开房门,走进来提议道:“小姐,要不我们还是称病不去吧?”
左瑶兮摇了摇头:“不必了,此事,我还是自己去面对吧!”
紫烟与香玉对视,随即香玉担忧道:“可是,小姐,宫中险恶,您一个人进宫,奴婢们实在是不放心。”
左瑶兮过了好半晌,做好心里斗争,温吞道:“无妨,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午后,日头正盛。
马车稳稳地停在宫门前,轿帘掀起,左瑶兮款步而出,便有人迎上来招呼:“左小姐安好!”
而后,宫人便引着左瑶兮前往贤太妃的寝宫——清宁宫。
一刻钟。
左瑶兮缓缓走入寝宫中,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檀香味,只见贤太妃正坐在一张精致的红木椅上,手里拿着一串佛珠,一颗一颗慢慢地捻动着,脸上表情让人难以捉摸。
左瑶兮声音平静而恭敬,双膝缓缓跪下,额头触碰地面,说道:“臣女左瑶兮,拜见贤太妃,太妃金安。”
贤太妃抬起头,目光在左瑶兮身上打量了一番,然后缓缓开口:“你可知,本宫今日为何召你前来?”
左瑶兮微微一愣后,声音虽然有一些颤抖,但也得体回答道:“臣女不知。”
贤太妃停顿几秒,语气中带着一丝试探;“哀家听闻,你抛绣球选中的驸马……是个乞丐?”
此言一楚,左瑶兮不经意地捏了把汗,没想到贤太妃会因为这件事情召见她,然后缓缓说道:“回太妃,臣女抛绣球之事,乃是圣旨所定,臣女理应接受,至于夫君的身份,臣女并不看重,重要的是他的人品和才华。”
贤太妃眼中闪过一丝赞赏,点了点头:“你这番话,倒是让哀家刮目相看,能有这样的心胸和见识,实属难得。”
左瑶兮听完贤太妃的话,连忙行礼道:“多谢太妃娘娘,臣女深知身份地位并非衡量一个人的唯一标准,臣女相信,只要两人心意相通,便能共度风雨。”
贤太妃站起身,慈爱地拍了拍左瑶兮的手,眼中满是赞赏:“哀家,也知道你受委屈了,不愿违抗圣意,但这婚姻大事岂能儿戏?你若是不愿,哀家这就去求皇上为你另择佳婿。”
左瑶兮的心中涌起了一股暖流,她知道,贤太妃的这番话,不仅是对她的认可,也是对她的期望。
她深深地行了一个礼:“臣女谢太妃好意,但臣女觉可为良配。“
而后,两人在寝宫中聊起了家常,气氛渐渐变得融洽,听完左瑶兮将与祝云慕的之间来龙去脉娓娓道来,贤太妃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哀家知道,你定不会让自己受委屈,你从小实属不易,早点成婚也好,牡丹花损坏之事,你不用担心,安心准备出嫁之事。”
夜幕下,宫墙的轮廓若隐若现,左瑶兮也趁宫门下锁,告别贤太妃。
襄阳侯府膳堂里灯火通明,一桌丰盛的菜肴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梅锦良正坐在主位上,轻声问道:“瑶儿,今日贤太妃召见,可有什么特别的事情?”
闻言,左瑶兮微微摇头,回答道:“母亲,太妃只是关心我的婚事,并无他事。”
梅锦良满意的点了点头 又说道:“贤太妃没有子嗣,却深受皇上尊敬,侯府如今也是仰仗太妃才好一些,你可要懂得感恩。”
左瑶兮明白她的担忧,很是体恤,却见梅锦良对左芹婉嘘寒问暖,关怀备至,桌上菜肴也无一不是左芹婉所喜爱的,心中不禁郁结,只觉食不下咽,便欲起身告退。
左芹婉却突然站起身,拦住了左瑶兮,茶言茶语地说道:“姐姐,都是我的错,我不该在花房惹你生气。我向你道歉。”
左瑶兮神情温和,沉默不语,指尖悄悄一顿,她并不想在这个时候与左芹婉争执。
然而,梅锦良却误解左瑶兮的沉默,认为是左芹婉畏惧左瑶兮,于是不明所以开始斥责:“瑶儿,平素你就是这样对妹妹的,你真的被宠坏了,连婉儿都怕你。”
接着继续说道:“昨晚你噩梦的事,是因为婉儿生病的事,你还不懂事,还记恨婉儿......。”
梅锦良的话还没有说完,左瑶兮终于忍不住了。
她猛地站起身,将桌上的碗筷拂落在地,发出刺耳的声响,直直地逼视着:“记恨?你问我?我倒想问问你,十年前,我被送去乡下,受尽欺凌,是谁造成的?我至今想起,仍然后怕,夜夜噩梦,是谁造成的?”
此话一出,所有人的面色都变了。左芹婉瞳孔紧缩,看向梅锦良,陡然联想到某种不详的猜测。
瞬间,左芹婉哭得梨花带雨,楚楚可怜:“不是的,不是的!都是我的错,姐姐,你别怪母亲……”
梅锦良一口气险些没上来,捂着胸口咳嗽起来,一旁的老嬷嬷连忙上前,轻抚着他的后背,又递上一杯热茶。
她颤抖着手接过茶杯,却不小心碰翻了茶盏,茶水洒在她的手上,她却仿佛毫无知觉,只是愣愣地看着左瑶兮。
左芹婉见状,连忙看着梅锦良的手,关切地问道:“母亲,你没事吧?烫伤了没有?要不要请郎中看看?”
左瑶兮也赶忙去查看梅锦良的伤势。
梅锦良却猛地缩回了手,语气中带着一丝颤抖,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量:“别碰我!“
左瑶兮震惊恍惚,原来以为的母慈子孝,竟然是眼盲心瞎,渴望错了人。
她的身体颤抖着,几乎无法支撑自己的重量,感到一阵眩晕,仿佛随时都会倒下。
“母亲,我自小受尽苦楚,都是因为什么?我这些年的阴影,都是谁的错吗?”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滞,每一秒都变得异常漫长,像是永无止境的等待。
左芹婉柔弱的声音带着哭腔,说着都是自己的错,是她不该在这个家里面,惹得母亲和姐姐不和,哽咽着说:“如果姐姐不喜欢我,我……我现在就走。”
说着,作势要起身离开,身子却摇摇欲坠,仿佛下一刻就要晕倒。
见左芹婉又要故技重施,左瑶兮再也忍不住了:“够了!左芹婉,你别再演戏了,这些年,你还没有演够吗?”
左芹婉身子一颤,泪珠顺着脸颊滑落,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
左瑶兮怒极反笑:“怎么?又要晕倒?还是又要哭着跑出去?”
梅锦良见左瑶兮如此咄咄逼人,心中不悦:“瑶儿,婉儿身子不好,你怎能如此对她?难道你就这么容不下她吗?”
左瑶兮的声音中带着明显的讽刺和不满,指着满桌的菜肴,目光在梅锦良和左芹婉之间来回扫视,仿佛在寻找一个答案:“身子不好?母亲,您可真是被她骗得团团转。”
她继续手指在桌上的菜肴上划过,每一样都是精心准备,每一样都是左芹婉的心头好,道:“这些,哪一样不是她爱吃的?”
梅锦良的脸色已经苍白无力,她看着左瑶兮,眼中闪过一丝愧疚,意识到自己可能真的忽略了左瑶兮的感受,
她试图解释,但话语在喉咙中打转,却说不出口。
左瑶兮并没有等待梅锦良的回答,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自顾自地说了下去:“我呢?我爱吃什么,您可曾记得?”
一时间,梅锦良和左芹婉都陷入了沉默,左瑶兮不断的指责像是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了层层涟漪。
梅锦良深吸了一口气,知道这个时候必须说些什么,她缓缓开口,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瑶儿,母亲……母亲当然记得你的喜好,你喜欢吃糕点,白果酥。”
左瑶兮的眼泪夺眶而出:“母亲,白果酥以白果、芝麻、麦芽等为主要材料制成,但我对芝麻过敏,还有您知道我每晚都会梦到那些可怕的事情吗?你知道我有多害怕吗?”
说完,她转身离开了。
梅锦良看着左瑶兮离去的背影,心中一阵慌乱,仿佛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正在离自己远去。
然而,就在这时,左芹婉突然小声哭了起来,声音充满了悲伤和无助,像朵风雨中飘摇的娇花:“姐姐她,她是不是还在怪我……”
梅锦良回过神,搂住左芹婉,轻拍着她的后背:“不怪你,不怪你,是母亲不好,是母亲对不起她……”
左芹婉紧紧抓住梅锦良的衣袖:“母亲,您不要怪姐姐,都是婉儿的错……”
梅锦良看着左芹婉如今柔弱的模样,心中更加心疼,自己将她养到十岁,也是有感情的。
如今,怎能再让她受委屈,全然忘记刚才左瑶兮声泪俱下的控诉,也忘记了左瑶兮曾经受过的苦难。
到这里,梅锦良心中的天平再次倾斜,她轻轻拍了拍左芹婉的手,柔声安慰道:“婉儿,不怪你,是姐姐不懂事。”
殊不知,左芹婉此刻的柔弱,不过是伪装出来的,当年离开时,带走了不少金银财宝,如今这副落魄模样,也不过是做戏给她看罢了。
而左瑶兮,则在无人察觉的角落里,默默地承受着这一切,独自舔舐着伤口。
太清湖。
微风拂过湖面,柳枝轻摇,夕阳的余晖洒在湖面上,波光粼粼。
左瑶兮大吵完后,并未回芳菲苑,而是来了此处,凝视着湖水,思绪万千,梅锦良的偏袒,左芹婉的伪善,让她感到心力交瘁。
“瑶儿,你在这里。”熟悉的声音传来,她回头,看到白远荼和方康并肩而来。
左瑶兮语气淡淡的,带着一丝疏离:“你们怎会来这里?”
白远荼语气诚恳,带着一丝急切:“瑶儿,我们已经求见圣上,明日便带你进宫面圣,求皇上收回成命。”
左瑶兮秀眉微蹙打量着二人询问:“二位的父亲可知,你们做的蠢事,圣旨已下,岂能随意更改?这是抗旨不遵!”
白远荼上前一步,温声劝道:“ 瑶儿,我们都是为了你好,你嫁给祝公子,必定会受尽委屈。”
方康急道:“瑶儿,为何要和我们置气,你莫要执迷不悟!那祝公子是何许人也,我们暂时查不出来,但是你嫁过去,岂能有好日子过?”
左瑶兮苏婉冷笑一声:“我的......好日子,你们现在口口声声为了我好,那你们谁愿意娶我?”
此言一出,白远荼和方康皆是一愣,面面相觑,一时语塞,他们二人,虽对左瑶兮很宠爱,可真要娶她,却各有顾虑。
二人沉默无声,左瑶兮心中更加悲凉,自嘲一笑:“刚才不是都为我好吗?都不愿意?看来,我在你们心中,也不过如此。”
白远荼想要解释,却被左瑶兮打断:“瑶儿,你误会了……”
左瑶兮却平静坚定,每一句话都像珍珠落玉盘,清脆有力道:“不必多言,我心意已决,纵使祝公子是乞丐,我都愿嫁。”
左远荼丢下一句话,拂袖而去:“瑶儿,你……你不要后悔!”
方康也深深地看了左瑶兮一眼,转身离开。
那背影看着潇洒,却又掺杂着一丝看不透的情绪。
夕阳西下,一道残阳铺水中,半江瑟瑟半江红。
左瑶兮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心中没有一丝波动,继续沿着湖边漫步湖边。
忽而,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你真的不会后悔吗?”
“真的吗?”
左瑶兮转过身,看到一个姿挺拔,面容俊朗,正是祝云慕。
左瑶兮的心却如同被风吹皱的水面,难以平静说道:“皇命岂能不从,皆是……”
接着,她垂下眼帘,不敢去看祝云慕的表情,生怕从他眼中看到一丝一毫的怀疑或是不屑。
被迫受皇命,这是她能想到最好的解释,既能掩盖对白远荼与方康的失望,又能维护岌岌可危的自尊。
但心中依旧隐隐作痛,仿佛有一根细细的针,一下一下地扎着心脏,直到这一刻,她才明白曾经的誓言,终将抵不过到头来落的一场空。
祝云慕静静地站在那里,眼神深邃而平静,没有追问,只是静静的听着,点了点头,提议道:“瑶兮,我们去那边用膳,你意下如何?”
烟光凝而暮山紫,一阵微风拂过,湖边的树叶轻轻摇曳,发出沙沙的声响。
左瑶兮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湖对面是一家露天小馆,几盏灯笼在风中轻轻摇曳,大红的绸布在阳光下鲜艳夺目,那里是她平日里最爱去的地方,环境简单而温馨,是偶尔逃离的角落。
左瑶兮心中惊讶,祝云慕怎会知道她的喜好?
祝云慕似是看穿了她的心思:“我听闻这家小馆味道一绝,不输京中酒楼,不知左小姐可愿赏脸。”
左瑶兮只得轻轻点头,两人乘着小舟来到湖对岸,小馆的老板娘热情地迎了上来,一见两人,便笑呵呵地说道:“哎呀,你们俩真是一对璧人,像是新婚的小夫妻。”
闻言,左瑶兮脸上飞起一抹红晕,正不知该如何作答,。
祝云慕却从容地开口道:”老板娘说笑了,在下正在追求这位小姐,还望老板娘莫要玩笑。”
老板娘听后,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言:“哎呀,看我这嘴,总是乱说话。你们别介意,快请坐,想吃什么尽管点。”
左瑶兮心中暗暗松了口气,感激地看了祝云慕一眼。
两人找了个靠湖边的位置坐下,点了一份糖醋排骨,还有一些其他的小菜,边吃边聊着。
“哎哟,我的小祖宗,你看看你这弄得一身泥,等会儿怎么回家呀?”老板娘擦着桌子对着湖面大声喊道。
见一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孩,穿着洗得发白的蓝色背心和短裤,光着脚丫,在荷叶间欢快地穿梭着,手里还紧紧攥着几个饱满的莲蓬,脸上沾满了泥巴,像一只小花猫。
小男孩看到老板娘,立刻撅起了嘴巴,眼眶里噙满了泪水,委屈巴巴地说道:“母亲,我想摘莲蓬给你吃嘛……”
站在一旁的老板,身材高大,皮肤黝黑,赶紧把小男孩抱起来,柔声说道:“好了,不哭,想摘莲蓬给你母亲吃是好事,下次小心点别弄脏衣服就好了。”
老板娘看着父子俩,无奈地摇了摇头,走到小男孩身边,用毛巾轻轻擦拭着他脸上的泥巴:“下次想吃莲蓬,母亲和你一起摘。”
“怎么样?”
小男孩点点头,破涕为笑,将手里的莲蓬递给老板娘,奶声奶气地说道:“母亲,你吃!”
左瑶兮望着这一幕,眸光黯淡下来,心中涌起一丝酸楚,出生官宦之家,可亲情却淡薄如水,远不及眼前这寻常人家的温情,不自觉地将手中的竹筷攥紧,指节泛白。
祝云慕一直留意着左瑶兮,自然捕捉到了她神情中的落寞:“莲蓬新采摘的最好吃,我们也去摘一些,可好!”
左瑶兮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摇了摇头:“不了,我……”
不等她说完,祝云慕便拉起她的手,径直走向湖边。
左瑶兮的手腕被他温热的大掌握住,一阵酥麻的电流窜过全身,她下意识地想要挣脱,却又被他牢牢地握住。
祝云慕的声音,让她原本慌乱的心渐渐平静下来:“别怕,水很浅,我牵着你。”
湖边的淤泥柔软,左瑶兮走得小心翼翼,祝云慕则寸步不离地守护在她身旁,高大的身影将她笼罩其中。
祝云慕指着不远处一片碧绿的荷叶,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你看,这边的莲蓬势头最好。”
左瑶兮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果然看到几支饱满的莲蓬藏匿其中,不禁有些心动,露出修长的小臂,动作轻盈地采摘着莲蓬。
祝云慕突然惊呼一声:“小心。”
左瑶兮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却不小心踩到了一块松动的石头,身体顿时失去了平衡。
千钧一发之际,祝云慕眼疾手快地伸出手,揽住了她的腰肢,左瑶兮惊魂未定,只感觉自己跌入了一个温暖而结实的怀抱。
四目相对,两人的呼吸略微有些急促,脸颊瞬间变得滚烫,心跳也如擂鼓般加速。
祝云慕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你……没事吧?”
左瑶兮慌乱地点了点头,连忙从他的怀中挣脱出来,低着头,不敢看他,只觉得脸颊像是要燃烧起来一般。
左瑶兮语无伦次地丢下一句话,便逃也似的离开了:“我……我去那边看看。”
望着她离去的背影,祝云慕嘴角勾起一抹温柔的笑意。
他知道,有些事情,急不得。
他不介意慢慢来。
马车上,二人谁也没有再开口说话,只听见周围人群的喧闹声,马儿哒哒的马蹄声。
一炷香后,襄阳侯府外。
左瑶兮停下脚步,启朱唇,语气坚定:“我知你最初的疑问,我想告诉你,即便你是乞丐,我会跟你常比翼,白头誓。”
祝云慕心中一震,一股暖流涌上心头,他正要开口回应,却被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
左芹婉款款走来,脸上带着看似关切的笑容,眼底却闪过一丝嫉妒:“姐姐,这个时辰,你一个未嫁女子,怎可在外面待到这般时候?若是传出去,对你的名声可不好。”
她方才远远瞧见左瑶兮与与一位相貌俊朗的男子举止亲密,妒火中烧,这才急忙赶来。实则,嫉妒得眼睛都红了,就算把左瑶兮嫁给乞丐,那乞丐都长得这么俊俏,暗自咒骂老天不公。
祝云慕不动声色地挡在左瑶兮身前,当即沉下脸:“二小姐,你莫要信口雌黄,绣球招亲,是赐婚圣旨,你若有疑问,尽可去当今陛下面前理论。”
左瑶兮微不可察的勾唇,眸中浮现讥讽。
左芹婉泼脏水不成,反到祝云慕被狠狠的教训了一顿,好不狼狈,并不是谁都吃白莲花这套的,这一仗她输的明明白白。
恰在此时,左清城风尘仆仆地回到府中,一眼便瞧见了正在和左芹婉说话的祝云慕。
他身形颀长,眉眼间带着一股熟悉的贵气,尤其是那双眼睛,清澈明亮,却又深邃如潭,竟与故去的太子殿下有几分相似。
左清城心头一震,脚步也不由得快了下来。
左芹婉见左清城,连忙上前挽住他的胳膊:“父亲,您回来了!”
左瑶兮紧随其后,盈盈一拜:“父亲,安好!”指着身边的祝云慕介绍道:“这位是祝公子,他今日送女儿回府。”
左清城不动声色地打量着祝云慕,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拱手道:“多谢公子回府,不知可否告知尊姓大名?我见你气宇轩昂,与我一位故人颇为相似。”
祝云慕语气不卑不亢,举止从容得体,丝毫没有寻常百姓家的拘谨:“在下姓祝,字云慕……”
左清城心中疑惑更甚,试图从他的言谈举止中找到蛛丝马迹:“公子这番气度,倒像是出自名门望族。”
祝云慕神色自若:“侯爷谬赞了,在下只是一介布衣,并无显赫家世。”
左清城捋了捋胡须,继续试探道:“不知公子可曾听闻过前太子殿下?”
祝云慕眼眸微垂,淡淡道:“太子殿下乃人中龙凤,在下虽未亲眼见过,但也听闻过。”
左清城意味深长地叹了口气,目光紧紧地锁在祝云慕脸上:“公子,你与太子殿下,当真不认识?”
祝云慕神色不变,坦然迎上左清城的目光:“侯爷说笑了,如何能与太子殿下认识?可能只是相貌有点相似罢了。”
左清城见祝云慕应对得体,滴水不漏,便也找不到什么破绽,只得作罢。
府门前,梅锦良听闻门口的动静,从内堂走出,一眼便瞧见了门口众人,上前迎去开口道:“老爷,......”
她的视线停留在左瑶兮的身上顿了顿,心中酸涩难耐,但当她注意到祝云慕对左瑶兮的亲近时,心中不禁生出一丝好奇。
梅锦良也是聪明人,知道在这种情况下,直接的询问可能会让祝云锦警觉,因此她选择了一个更为委婉的方式。
她身体往去靠了靠,语气温和而亲切:“公子,远道而来,不如留下用膳。我看公子与小女似乎颇为投缘,也好让我们有机会多了解了解你,不知意下如何?”
左芹婉听见梅锦良的话,眼珠一转,也顺势挽住左瑶兮的手臂,娇声道:“母亲,您这是什么话?姐姐好不容易带祝公子回家来一趟,您就别吓着她了。”
她刻意说出祝云慕的名字,眼神飘向左瑶兮,带着几分试探和挑衅。
左瑶兮神色未变,只是淡淡一笑,回握住左芹婉的手,仿佛姐妹情深一般。
此话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祝云慕身上,只见神色自若,并未流露出任何不悦,只用一种温和而尊重的语气询问:“不知左小姐是否方便?若你同意,我自当乐意留下。”
左瑶兮感受到祝云慕的尊重和体贴,她轻轻地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祝云慕这才转向梅锦良不缺乏距离感,恭顺道:“那晚辈便叨扰了。”答应了邀请。
梅锦良对祝云墨对左瑶兮的态度感到非常满意,她的眼神中流露出赞许,闻言大喜,忙招呼众人进屋,又吩咐下人准备酒菜。
而左芹婉则更加嫉妒,她心中暗自思忖,即便是嫁给一个乞丐,左瑶兮也能遇到一个如此对她百般呵护,俊俏的男子。
红木圆桌,珍馐罗列,众人落座。
祝云墨的目光却在菜肴上梭巡片刻,眉间不经意地蹙起,这些菜,无一不是侯府的招牌菜式,酸笋鸡皮汤,油腻的红烧肉,甜腻的枣泥糕……
可他早就调查过左瑶兮喜爱吃什么,可这,没有一样合胃口,心里很不是滋味,明白这侯府从未真正关心过她的喜好。府中大小宴席,皆是如此。
祝云慕还是关切道:“左小姐,这些菜味道如何?”
左瑶兮一愣,眸光微闪,随即轻轻点头:“都很好。”
她不想让家人为难,更不想破坏这一刻温馨氛围。可她的懂事,却让祝云慕心中更加酸涩。
要说左芹婉可是个会察言观色的主,只消一眼便瞧出了祝云慕的不爽,这时便清了清嗓子:“哎,姐姐,你多吃点,瞧你瘦的,母亲安排的菜肴,不合胃口?”
左瑶兮怎么不知她的心思,放在往日肯定教她切莫用膳时多言,但今日也累的紧,便由着了。
见众人都没有反驳,如此一个甚好的抹黑左瑶兮的机会,左芹婉自然是不肯放过,又继续道,语气里满是担忧。
“姐姐平日没规矩惯了,以后这般嫁人,公子还是要多担待一些!”
其实大家族里规矩很多,她这样说,无意把左瑶兮架在火上烤。
作为襄阳府的大小姐,虽说她已绣球招亲,夫君也不是世家子弟,但若同今日她说的这般,襄阳府也会被扣上教女无方的帽子。
祝云慕冷冷地瞥了左芹婉一眼,并未接话,而左芹婉碰了一鼻子灰,讪讪地闭了嘴。
本还飘着热气的饭菜渐渐少了白气,左清城面色已不能再差,强忍住怒意冷冷开口:“吃饭。”
梅锦良也适时开口打圆场道;“快吃饭!”
左瑶兮却觉得心中一阵舒畅,弯了弯嘴角,露出一抹浅笑。
祝云慕的目光不经意间捕捉到这抹的笑容,也乐了,心里也跟着舒坦起来。
片刻。
侯府管家一路小跑进来,在门外朗声道:“老爷,夫人,大小姐回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