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款小说大明弘治家的二皇子推荐_主角朱厚炜朱厚照小说新热门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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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厚炜朱厚照是小说《大明弘治家的二皇子》的角色人物,是由作者大唐彦祖写的一款历史古代类小说。目前小说连载中,以下是小说《大明弘治家的二皇子》的章节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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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弘治七年,十二月的北平下了一场空前绝后的大雪。瑞雪兆丰年,吉相。

紫禁城的红墙灰瓦此时被大雪蒙上白茫茫的一片,银装素裹甚是好看。

紫禁城上空的鹰隼鸣叫一声,盘旋在坤宁宫上空久久不愿离去。

‘哇’!

婴儿的破涕声从坤宁宫传了出来,一缕刺目的光芒照耀在婴儿的双眸,周围忙碌的人群来回穿梭,欢声笑语,格外热闹。

“生了,是个皇子哩。”

这是新生儿听到的第一句话,然后他就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身穿盘领窄袖黄袍的大明天子焦急的迈着步伐从外走进大殿,急促来到张皇后身前,紧紧握住了张皇后的手,虽然并未开口,但那激动到颤抖的手足以说明弘治天子此时溢于言表的兴奋心情。

在张皇后临盆前夕,弘治皇帝便调了宫内上百名稳婆连轴转的围在张皇后身旁,时隔三年,张皇后再次给他诞下了一名小皇子,弘治皇帝如何不激动万分。

司天监的监正早早在外等候,上表曰鹰隼旋空,地火明夷,此乃大吉之相!

自宣德后,大明皇室子嗣凋零,能在得一子,实乃国朝之幸。

“皇上,给老二起个名吧。”

张皇后虽然乏累,但还是开口对弘治天子开口,老大朱厚照是弘治皇帝亲自取名,她不愿让老二由礼部起名。

“地火明夷,君子以位众,用晦而明。”弘治皇帝沉思后开口,道:“就叫厚炜吧。”

炜译,明亮的光芒总能照耀周围之人,同时对应大象卦象地火明夷,也希望小家伙能在未来隐藏智慧,以平易的态度来为人处事。

从此后,这名新生儿便有了自己的名字——朱厚炜。

这是重生之后的他,第一次知晓自己的名字。

……

尽管朱厚炜很想好好打量这个陌生的世界,可他实在提不起任何精神,每每思想集中去想这是什么朝代,仅仅只是这么一个小小的问题,便已耗费了他所有的精力。

他能做的只是不断的吸吮母乳营养,就连‘吃饭’这么简单的事,对朱厚炜来说都那么的劳累,之后又会沉沉睡去。

这些日子每天不是吃就是睡,大多数时候都是漂亮的母亲抱着自己,哼着不知名的戏曲小调,听起来婉约动人,之后朱厚炜便养成了只有听母亲的哼唱才能入睡的习惯。

偶尔也会有一名身穿黄色丝绸的中年人过来抱着自己,他总是会对自己笑,偶尔用手捏一捏自己的下巴和胖脸,这让朱厚炜不厌其烦,只能哇哇大哭,才会重新回到母亲的怀抱。

不知不觉,朱厚炜已经满月了,这天坤宁宫来了许多人,挨个过来看望朱厚炜,纷纷夸奖朱厚炜丰朗俊逸、姿表异常、质性聪睿等等,小婴儿哪能看出什么俊俏不俊俏,但朱厚炜胖胖的四肢和脸蛋,谁看了应该都会真心的觉得可爱。

今晚弘治皇帝喝的有些多了,对张皇后道:“朕来抱抱老二。”

“这小家伙,每每朕抱他都要哭,和朕一点不亲昵。”

张皇后笑着道:“皇上政务多忙,很少来看炜儿,日后多来瞧瞧就不哭啦。”

“哇哇哇!”

朱厚炜又哭了,这次倒不是因为排斥弘治天子,实在是……羞耻的拉了。

可是弘治皇帝似乎不理解朱厚炜哭声的意思,无奈的道:“还是你抱着吧,朕一抱就哭。”

张皇后接过小家伙,只是小家伙依旧哭的厉害,张皇后赶忙掀开小家伙的尿布,这才发现厚厚一团黄灿灿的东西。

“臭小子!”

伺候在大明皇后身边的小婢女赶忙过来要接过二皇子,给二皇子擦拭。

张皇后道:“下去吧。”

大明皇后亲自给朱厚炜擦拭着屁股,重新换好尿布,朱厚炜的哭声这才渐渐停止下去。

不会开口说话的弊端就是这样,只能用哭声去表达自己的需求。

坤宁宫大殿周围都铺满了地龙,皇室的冬天是不冷的,房屋内的陈设虽然不算太奢华,但也具有格调,每一处的家具陈放都别具匠心。

“娘,爹。”

另一个小家伙迈着蹒跚的步伐,在小宫女牵着下来到了坤宁宫正殿。

这是朱厚炜的大哥朱厚照,现在已经三岁了,也是大明的皇太子。

他迈着小短腿冲到张皇后的床边,自顾自爬了上去,顽皮的用手挑着朱厚炜的小雀儿。

朱厚炜心里好无语,只能再次用哭声反抗。

张皇后和弘治皇帝看到这一幕,顿时气得哭笑不得,揪着朱厚照的耳朵道:“你疯啦!你在干什么?!”

朱厚照道:“娘,弟弟这个是什么?”

“你自己没有吗?”

朱厚照扒拉着自己的开裆裤,低头看去,果然发现两个人都有小雀儿,只是他歪着脑袋问张皇后道:“阿妹没有诶。”

“娘,我不要这个,你给我弄掉。”

张皇后气得脸色通红,弘治皇帝也很是无语,对这个天真的小屁孩,真没办法说教什么。

朱厚炜听着他们的对话,昏昏沉沉迷迷糊糊的又睡了过去。

有时候他也会回想自己上一世的一切,只是这种想法维持不了许久,就会困顿不不堪。

在满月后的第二天,弘治皇帝便让太监送来了银镯子和玉佩。

明人认为银有祛毒功效,但凡权贵之家,婴儿满月都会在双手双脚佩戴银镯子,镯子上会挂着铃铛,等婴儿醒来乱动时铃铛就会响,这样父母便能知晓孩子醒了。

至于玉佩,这是弘治皇帝去道观祈来的,都说玉养人,弘治皇帝并没有厚此薄彼,给朱厚照、朱秀荣、朱厚炜三个孩子分别都求来了玉佩。

玉佩的背面都刻着龙,并且雕出了三个小家伙的姓名,随身携带,寸步不离。

弘治皇帝自己并没有来后宫看望朱厚炜,外朝还有很多事要处理,如今弘治皇帝亲政不过七年,百废待兴,许多政事都需要他这个皇帝亲力亲为。

又加上最近辽东盖州等地各有地震天灾,他这个皇帝忙得不可开交,自然是没时间来后宫看朱厚炜了。

紫禁城上空飘着鹅毛大雪,坤宁宫内地龙火炙烤的十分旺盛。

在小农时代的封建社会,中国是不缺生产力的,上百名太监分工合作,仅仅只维系坤宁宫的火龙运转。

即便如此,朱厚炜还被包裹在厚厚的棉袄之中,小脸蛋热的红扑扑的,为数不多的头发上都被汗水打湿。

不会说话的弊端显露无疑,朱厚炜只能用哭声引起皇后娘亲的注意。

张皇后正在给朱厚照喂饭吃,听到哭声立刻放下碗筷,朱厚照抗议道:“娘,我要吃饭!”

张皇后哼了一声,道:“吃吃吃!少吃点!你没听到你弟弟哭了吗?”

于是朱厚照也哇哇大哭起来,张皇后气得一巴掌拍到朱厚照的屁股上,朱厚照大叫道:“不疼!”

懒得理会朱厚照的哭喊,张皇后先掀开朱厚炜的尿布看了看,发现没有拉尿拉屎,又赶忙掀开衣衫给朱厚照喂母乳。

皇室自然都有自己的乳母奶娘,但张皇后并没有如此,她始终认为自己的母乳喂养会让自家的孩子更聪慧,和母亲的关系也更亲昵。

朱厚照就是这么被她一点点喂大的,可怜自己的姐姐朱秀荣却是母乳喂的,倒不是张皇后偏心了,实在是因为诞下朱秀荣的时候生了一场病,怕传染给自家女儿。

只是朱厚炜一直哭的不停,也不去‘吃饭’,这让张皇后有些莫名其妙,莫非是病了吗?

想到这里,张皇后大惊失色,农家孩子夭折的多不胜数,当然皇室也不例外,在这医疗不发达的古代,任何一场病都有可能夺去孩童的性命。

听到生病两个字,朱厚炜这才想起来他这个明史上被追封蔚悼王的弘治二子。

实际在知晓自己名字的时候,朱厚炜每日都在思考,思考朱厚炜究竟是谁,每一次思考都是痛苦挣扎折磨的,小小的身躯注入成年人的灵魂,根本撑不起朱厚炜去想那么多复杂的事,多想一会儿就会劳累疲惫的睡去。

这一个多月,他才想明白了这副小身躯的主人应该是明朝弘治皇帝早夭的皇二子,朱厚照的弟弟朱厚炜。

早夭两个字实在太可怕了,于是朱厚炜哭的更加厉害。

弘治皇帝听闻朱厚炜哭喊着不停,立刻放下手中的政事,国家大事再重要,也不及自家孩子重要。

整个太医院几乎一半的太医全部来到坤宁宫轮番替朱厚炜诊断。

有人怀疑是风寒,有人怀疑是伤寒。

朱厚炜整个人一个大无语,伤寒都说出来了,我也没受伤啊,明朝这些太医的水平真的令人欲哭无泪。

最后还是朱厚照说了一句:弟弟是不是热的啊。

朱厚炜激动的热泪盈眶,终于停下了哭声,然后整个大殿寂静无声。

小家伙该不会真能听懂话吧?

所有人面面相觑,眼眸中透露着一股子无声的恐惧,在这个讲究天人感应的年代,任何东西都能和鬼神扯上关系,朱厚炜深怕再有什么人提出来找人过来给他驱邪一类的说法,于是继续大哭。

张皇后试探着将朱厚炜身上的棉袄脱了,朱厚炜这才停止哭声。

刚才那一幕大家只当时巧合,也就没有继续探讨什么,不过弘治皇帝还是厉声对太医嘱咐,今日谁敢说一些怪力乱神之类的话,定斩不饶,太医们忙不迭点头,相继离开坤宁宫。

这么一个小插曲后,朱厚炜又开始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

紫禁城皇宫从银装素裹到一片绿意盎然,这是朱厚炜出生的第五个月,大明也进入了弘治八年的初夏。

朱厚炜长出了乳牙,每每‘吃饭’的时候,总是下意识的用力,皇后娘亲倒是被折磨的不轻,终于决定要给朱厚炜断奶了。

断奶是一件痛苦的事情,羊奶和牛奶的味道始终让朱厚炜本奶的排斥。

张皇后每每看到朱厚炜大哭大闹的样子,总会于心不忍,母子连心,看到儿子一直哭喊,张皇后好几次都想继续给朱厚炜喂奶,但又咬牙的坚持住了。

就这么持续了半个月时间,朱厚炜逐渐适应了羊奶和牛奶的味道,再也不用去折磨自己的皇后娘亲。

小孩子真是一天一个样,半年的时间朱厚炜已经能自己在床上翻身了,晚上和皇后娘亲一同入睡的时候,大半个床都成了他的领地。

索性从海南上贡过来的金丝楠木床榻够宽敞。

劳累了数日的弘治皇帝终于难得来坤宁宫一次,只是晚上睡觉的时候更是闹心,堂堂帝国的皇帝被一个小家伙给挤到了拐角,夜半的时候弘治皇帝小心翼翼起床,将朱厚炜给抱到床的最里角。

张皇后也醒了,有些于心不忍的对弘治皇帝道:“皇上,要么去东暖阁休息吧?”

弘治皇帝笑着摇头,看着小家伙手指放在嘴巴中,胖胖的脸蛋,胖胖的身躯,侧躺在床边,多日来政事的阴霾也全部一扫而空。

“小家伙才这么小就能闹腾,长大了估计和厚照一个性子。”

朱厚照在三岁的时候已经不和张皇后睡了,有单独伺候的婢女、太监大伴还有乳母一同照顾着。

“睡吧,也不知为什么,看着小家伙朕心里就欢喜的很。”

弘治皇帝轻轻拍了拍朱厚炜的后背,吧唧一口亲上朱厚炜肉乎乎的小脸蛋。

“皇爷。”

外面太监的声音很轻,惹得弘治皇帝一阵不高兴。

“说。”弘治皇帝压低着声音开口。

“宪庙顺妃王氏……薨了。”

听到太监的话,弘治皇帝再也睡不着了,立刻在张皇后伺候下穿上了常服,急促的跨着脚步走出大殿。

朱厚炜被吵醒了,歪着脑袋躺在床上,看着弘治皇帝和张皇后焦急的去了外殿。

顺妃王氏是前朝皇帝明宪宗朱见深的皇德妃,今夜在咸福宫薨死。

听闻这个消息后,作为后宫之主的皇后母亲立刻命人好好看护朱厚炜,她则跟着弘治皇帝前去咸福宫主持葬礼。

后宫诸事几乎都是皇后母亲操持,为表孝道,弘治皇帝特对外朝下令辍朝三日,张皇后命一应礼仪俱照惠妃郭氏例行。

皇后母亲在忙碌操持葬礼的事,这三日弘治皇帝虽然辍朝,但依旧很忙,宪宗对他并不好,当年后宫的这些妃子们都和万贵妃多多少少有勾结,不然不会安然无恙的活到现在。

宪宗的这些妃子们对弘治皇帝也并不上心,不过弘治皇帝依旧以德报怨,在他们死后,都给与该有的礼仪下葬。

这三天朱厚照时常会来坤宁宫,总是趴在朱厚炜的身旁写字。

是的,朱厚照已经开始学写字了,每天都是如此,刻苦努力。

直到张皇后回来,看到光秃秃肉乎乎的朱厚炜,浑身上下都被毛笔涂鸦满了,才大发雷霆的指着朱厚照道:“你个兔崽子!你想死啊!”

弘治皇帝则很耐心,知晓自己的皇太子顽皮,于是对张皇后道:“毕竟还是个孩子,这么责骂做什么,总会吓到……朱厚照!”

即便好脾气的弘治皇帝,看到眼前瞠目结舌的一幕也大发雷霆。

这个不是玩意的臭小子,居然拿他弟弟的身体练字……你瞧这胖孩子身上哪里还有一点完整的地方?全部被涂鸦的黑乎乎的一团,活像个肉乎乎的煤炭一样。

“你还咧嘴笑!”

弘治皇帝看着冲自己发笑的朱厚炜,不免哭笑不得,小胖家伙漏出两颗门牙,黑团团的一块,呵呵呵的冲着弘治皇帝傻乐呵。

弘治皇帝被气笑了,老大成天惹他生气,不过看到老二这模样,弘治皇帝心情又莫名其妙的好了起来。

朝事烦心,可看到自家小胖孩子第二子这治愈的笑容,弘治皇帝心情莫名轻松许多。

他狠狠瞪了一眼朱厚照,道:“你要在敢用你弟身子练字,我抽死你!”

朱厚照缩了缩脖颈,低头跑到门后面躲着,探出一颗小脑袋,深怕他的父皇现在就打他。

你倒是机灵。

在冷眼旁观的朱厚炜,心里默默吐槽,他毕竟才不过六个月,除了能翻身爬行之外,其他的什么也做不了。

至于自己这个不靠谱的大哥在自己身上写字,他也没办法反抗,只能默默接受。

刚才冲弘治皇帝的笑容,也是怕自家皇帝老爹一怒之下会打大哥朱厚照。

当然了,朱厚炜这个担忧实在多余了,因为他的老爹顶多一怒之下怒了一下,毕竟还有护犊子的皇后老娘在这儿。

两个儿子就是张皇后的宝贝,谁也不能动一下,弘治皇帝也不行。

至于朱厚炜为什么要护着朱厚照,虽然大哥顽皮,但以后能用到大哥的地方还很多,这就当提前支付利息了。

想到自己两岁就要夭折的悲催命运,朱厚炜心里说不害怕是不可能的。

这几日他能想的事越来越多了,睡眠的时间在减少,不像前几个月,每天十二个时辰几乎有十一个时辰都在睡觉,实在提不起任何精力多想一些事。

前世的他研究过明朝的史料,终于知道朱厚炜是两岁夭折的,具体原因不明,毕竟他又不是皇太子,不管皇帝皇后如何宠爱,史官们都不会对他这个皇二子有太多关注,就更不要替耗费笔墨记录朱厚炜了。

不知晓夭折的原因,朱厚炜即便想预防,也无可奈何,能做的只能听天由命等待灾厄的降临。

指望一个才满六个月的婴儿能做什么事,连路都不会走,话都不会说,更别提左右自己的命运了。

……

时光悠悠,紫禁城姹紫千红已经变成了一片白雪皑皑。

到弘治年间,大明的小冰期已经到来,北平才进入十月,已经开始飘起了柳絮般的白雪,才入初冬,已是冷入骨髓。

“阿,耶。”

朱厚炜已经开始磕磕巴巴能说话了,十个月的婴儿开始牙牙学语,并且完整说出两个字,可是将张皇后激动的不行。

毕竟朱厚照十二个月才学会说。

只是让张皇后不高兴的是,这两个臭小子最开始说的总是他们的父亲。

虽然明朝已经用‘爹’来取代唐朝的‘耶’,但明人依旧默认阿耶就是父亲的意思。

对此朱厚炜其实挺无语的,他也想先开口叫一声娘亲,但娘的发音实在太难,婴儿只能简单的说一些单音字,复杂的很难开口叫出来。

比如后世的婴儿总是会先开口爸,因为这个音最好发。

弘治皇帝已经连续数日没有来坤宁宫,入十月后,他这个皇帝太忙碌了。

才入孟冬,要祭享太庙。又遣内官祭司井之神。又遣驸马都尉黄镛、崔元分祭长陵、献陵、景陵、裕陵、茂陵等等。

作为大明天子,最常见的政治任务恰恰不是朝会,而是祭祀,每个月总会有各种层出不穷的祭祀。

今晚他终于来到坤宁宫,张皇后一脸不高兴,弘治皇帝好奇的道:“小家伙又惹你生气啦?”

张皇后道:“你自己去看吧!”

弘治皇帝来到胖小子朱厚炜身边,小家伙依旧精神抖擞的在床上乱爬,见到弘治皇帝一口一个‘阿,耶’的。

“哈哈哈!”

弘治皇帝恣意率性的笑容充斥坤宁宫,感慨道:“吾儿天资卓越,已然会开口说话了!”

张皇后埋怨道:“两个小家伙没一个是东西的,我天天费心费力的照顾他们,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结果却和你这个甩手掌柜亲昵!”

弘治皇帝尴尬的笑了一笑,抱起朱厚炜,对张皇后道:“你也幸苦,你也幸苦。”

“再叫阿耶一声。”

“阿,耶。”

“诶诶诶!”弘治皇帝举起朱厚炜,道:“这是朕的麒麟子,麒麟子啊!”

“小家伙比你大哥厉害!才十个月就能开口说话啦,哈哈哈!”

弘治皇帝抱着朱厚炜举得很高,时上时下的,大明天子此时也只是一名寻常的父亲,卸下朝堂政治上的伪装,心情轻松愉悦到了极点。

也只有在这里他才会如此,一旦回到外朝,又会变成那个沉稳肃穆的大明天子!

“好啦好啦,皇上你小心点,莫要摔着他。”

“这小子还没心没肺的笑着呢。”张皇后轻轻点了点朱厚炜肉乎乎的腮帮子,会心莞尔一笑。

这日,弘治皇帝接到了南京太常寺卿郑纪的奏疏,附带送来的还有一份圣功图。

奏曰:太祖高皇帝尝建大本堂,延四方名儒教皇太子诸王分番……臣谨采前代凡百条,每条摘其事实图画于前,又录其出处……

这份圣功图就是将历代帝王的事迹绘画成图案,以供皇太子童冠学习。

虽然此前朱厚照已经会写字,但那也只是鬼画符,只懂得拿着毛笔涂鸦,哪里真会写字呢?

不过今年朱厚照已经四岁了,作为大明皇太子,臣僚们对他的关心是出乎意料的,于是编纂了孩童的绘图版本启蒙读物,以便东宫诸官宫讲官以备讲读庶,教化皇太子的学问。

于是朱厚炜的大哥悲催了,不但搬出了坤宁宫,独自去了东宫,还被一群东宫官每时每刻的教导学问,很少会来坤宁宫找朱厚炜玩耍了。

这倒是让朱厚炜乐得自在,不然这个不靠谱的大哥还不知会怎么折磨自己。

在朱厚炜能牙牙学语的时候,张皇后就开始没日没夜的教朱厚炜说话,人生的第一个老师从来都是自己的父母。

“阿,娘。”

这是朱厚炜学会的第二句话,其实很多话他都知道,也能理解,可他说不出来,就好像嘴巴不听使唤一样,身体内住着成年人的灵魂,但身体还是孩子的身体,人生的一切都和婴儿没什么区别。

张皇后激动的俏脸乱颤,骄傲的无以复加。

她抱起朱厚炜,不由感慨道:“小家伙真是一天一个样,又长胖了许多。”

朱厚炜任何的变化做母亲的都能看在眼中,甚至他自己都察觉不到自己胖了,但母亲却一眼就能看出来。

也不怪,作为大明皇家的二皇子,弘治皇帝唯二的儿子,日常营养这块根本不用担心,即便弘治皇帝崇尚节俭,但也从来不会亏待后宫。

张皇后是他唯一的妻子,一辈子只有这一名妻子,夫妻伉俪情深,因此张皇后给他生的这两个儿子,自然也都是弘治皇帝的掌上明珠,又怎么可能有任何一点点亏待。

每天各种营养喂入嘴巴中,朱厚炜不长胖都不可能。

到弘治八年的年底,朱厚炜已经能学会一些基础性的词语,简单的词汇都能开口说了出来。

同时他又展现出一项惊人的天赋,学会走路了,虽然只能在张皇后牵着下摇摇晃晃的走着,但这成长速度不吝让弘治皇帝都感觉到惊讶。

除夕夜的这天,朱厚照、朱秀荣都来到了坤宁宫。除此之外,还有朱厚炜的两个舅舅也来到了后宫。

这两个舅舅都是张皇后的亲弟弟,一曰张鹤龄,一曰张延龄。

两个舅舅分别给朱厚照、朱秀荣、朱厚炜送了镀金的小青蛙,之所以叫镀金,是因为它是铜做的,外面用技术披上了一层金,和两个舅舅腰间正宗和田玉佩的价值没办法比。

朱厚炜心道这两个舅舅也真够抠搜的,作为大明最顶尖的外戚,居然抠成这个样子,弄些不值钱的小玩意作新年礼物。

于是朱厚炜伸着胖胖的手,一直在拉着张鹤龄腰口的玉佩穗子,他能够到的也只有这个。

张皇后看到这一幕,便对张鹤龄道:“你把腰口的玉佩给厚炜。”

张鹤龄:“……”

这个玉佩可比那镀金的铜青蛙值钱多了,这个小家伙该不会知道了吧?

不过转念一想又不太可能,毕竟才十个月大的小屁孩,知道什么贵重不贵重的。

于是张鹤龄将腰间的玉佩穗子取下来给朱厚炜,但朱厚炜抬头瞪着圆溜溜的眼睛,一直盯着自己这个大舅。

“把玉佩给他玩!”张皇后对张延龄道。

张鹤龄嘴角扯了扯,含泪将自己价值三百两白银的和田玉佩交给了朱厚炜。

张延龄在一旁偷笑,心道大哥真惨啊,这个玉佩这么值钱,要不是大过年的,他们兄弟都不忍带出来,现在白白送给了自己的二外甥。

我去!

张延龄忽然觉得自己腰间也被人扒拉着,然后就看到另外一个熊孩子抓住了自己的玉佩。

“二舅,我也要。”

张延龄面皮狠狠抽搐着,这两个熊孩子,真的令人无语啊!

张皇后等着张延龄,于是张延龄欲哭无泪的乖乖将自己价值三百两的玉佩递给了朱厚照。

“还有二妹的。”朱厚照又对张延龄道。

张延龄:“……”

你够了,小屁孩子,要不要这么过分!

“舅舅没了啊,下次进宫给秀荣带一个来,马上要去仁寿宫给老太太问好了,没时间了。”

朱厚照道:“还有半时辰呢,二舅你快回家拿。”

张延龄:“……”

这个年夜饭,吃的为什么感觉这么糟心啊,早知道不来宫里吃年夜饭了,好处没捞到,前后损失了一千两,找谁说理去。

于是张家兄弟又离开皇宫,从家中又拿了一块玉佩过来交给朱秀荣。

终于时间差不多了,张皇后伸手抱起了朱厚炜,牵着朱秀荣,跟着弘治皇帝朝仁寿宫去了。

至于朱厚照,则是牵着他两个舅舅的手,一同朝仁寿宫而去。

“舅舅,你怎么不开心?”朱厚照天真无邪的看着两名舅舅。

张延龄和张鹤龄挤出笑容:“我们很开心啊。”

你这熊孩子还有脸问!

……

太皇太后周氏于弘治皇帝有恩,当初弘治皇帝还是太子的时候,时时刻刻要提防万贵妃的毒害,只是那时候弘治皇帝年纪太小,根本无法和权倾朝野的万贵妃相比。

于是当时还是太后的周氏便将弘治皇帝召到自己的宫内亲自照顾,这才避免了万贵妃的毒手。

弘治皇帝幼年的经历比较悲惨,因此他到现在都感恩太皇太后周氏,每次过年,总会拖家带口的来给太皇太后问好,陪着太皇太后周氏一起吃完年夜饭才回宫。

见到张皇后怀中的胖小子朱厚炜,太皇太后周氏慈祥的道:“来来,让祖奶奶抱一抱胖娃娃。”

张皇后这才不得不将朱厚炜交给宫女,然后让婢女将朱厚炜抱给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周氏是明英宗的皇贵妃,直到后来明宪宗成化皇帝朱见深登极后,才封了自己生母周氏为皇太后。

周太后历经四朝,而今已经六十有三岁,因对弘治皇帝有恩,在后宫地位格外尊贵。(弘治皇帝是明宪宗朱见深的儿子)

老太太吃力的抱着朱厚炜,不由感慨道:“老矣老矣。”

弘治皇帝笑着道:“是这小子吃的胖乎,老祖宗依旧老当益壮呢。”

朱厚炜乖乖坐在周太后的怀中,打量着今日年夜饭宴会上的来人。

很多他都不认识,现在仅认识皇后娘亲这边的人,两个抠搜的外戚舅舅。

皇家的宴会位置都很有讲究,后世总是以年纪来分尊卑,但在皇家并不是如此。

尊贵的大明天子自然是坐在主位,明朝以左为贵,左边坐着的却不是周太后,而是还没腰高的大哥朱厚照。

他是太子,也是大明国本,当然要居次位,不管年纪大小,身份就在这摆着。

朱厚照再左边才是太皇太后周氏,弘治皇帝的右边则是大明皇后张氏。

张氏下方则是两个舅舅张鹤龄、张延龄,其他的外戚女眷,朱厚炜就不认识了。

右方下面坐着两名五十来岁的男子,他们身穿锦衣披风,这是明朝侯爵的标配衣衫,最显著的莫过于头上正等冠两扣玉冠。

经过他们自我介绍后,朱厚炜才得知他们是太皇太后周氏的两个弟弟,庆云侯周寿,长宁伯周彧。

紫禁城上空一阵绚丽璀璨的烟花升空,五颜六色,甚是好看,也标志着皇家的年夜饭正式开始。

婢女们将各色丰盛的食物一点点端到众人面前,周太后夹了一块虾仁给朱厚炜。

朱厚炜仅仅只有几颗牙齿,啃的格外吃力,胖胖的腮帮子上全部都是油腻,惹得周太后大笑。

只是皇后娘亲却不高兴了,小家伙才多大,哪儿能吃这么多油腥的东西,于是开口道:“老祖宗,小家伙体格子大,肉多,您吃力了,我来抱着吧。”

周太后乜她一眼,打趣道:“皇后是嫌哀家照顾不好小皇子咯。”

“去吧去吧,去你娘那儿。”

张皇后赶忙道:“妾哪有这番意思,老祖宗想多啦。”

“哀家就这么一说,皇后还当真了,呵呵。”

很显然这对婆媳关系并不好,周太后不是善茬,当时还是皇贵妃的时候,就用尽一切手段排斥当时的钱皇后,最后母凭子贵,儿子登极后,便让宪宗废除钱皇后的后位,不过遭到文官反对。

但无论外廷反对声音多么巨大,他还是让自己儿子给自己封了大明皇后。

打压张皇后,给自家外戚们争取更多的权力和政治上的便利,这是周太后的目的。

这次宴会上,周太后总是会回忆他和弘治皇帝的往昔,引起弘治皇帝一阵阵唏嘘。只有如此,她才能让皇帝感恩他的功勋,这些事不提,皇帝总会忘记,所以周太后隔三差五都会提一下,说是回忆往昔时光,但真正的目的谁又能清楚呢?

朱厚炜能做的也只有冷眼旁观,默默地接受着皇家内部的政治熏陶。

不过转眼去看自己大哥……那个家伙压根就没听大人们说什么,自顾自抱着鸡腿啃着,身前的鱼虾蟹壳散落一地,吃的一点正相都没有。

“皇上,俺们家还有长芦的一千盐引没给兑换,去了长芦转运使,他说矿上没盐。”

“那么多盐在那堆着,就不给俺们兑换,实在该死!”

庆云侯开口对弘治皇帝诉苦,不过周太后狠狠瞪他一眼,道:“大过年的,还是家宴,提此事作甚?你是皇家人,委屈点怎么了?若再提政事,休怪哀家不客气!”

弘治皇帝笑了笑,道:“老祖宗勿要责怪庆云侯,朕赶明给你下旨,让你先去提盐。”

周氏哼了一声,道:“孽障!还不赶快开口谢皇恩?皇上金口难得开,跪下磕头!”

朱厚炜安静的看着这些人的表演,不免感慨都是人精啊!

周太后把皇帝老爹给架的这么高,以后皇帝老爹就算找借口推脱恐怕都不可能,这一千引的盐引,还不知要换算多少银子呢。

周家两兄弟赶紧跪在地上给弘治皇帝磕头感恩,当然了,明朝一般是没有跪拜礼的,天地亲君师,这五个除外。

所以给皇帝跪拜磕头倒也不算逾越规矩,反而是尊敬感恩的表现。

朱厚炜的两个舅舅看着这一幕,眼珠子转了转,赶忙道:“皇上,咱们在长芦也有盐引没兑换啊!”

弘治皇帝并未理会他俩,自顾自开始吃饭喝酒。

朱厚炜感觉困了,不知不觉趴在张皇后怀中睡着了。等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来到了弘治九年的正月初一。

弘治皇帝依旧在忙碌,大过年的百官休沐,但他这个天子还是有很多事要做。

庚辰朔、正旦节,遣驸马都尉游泰、齐世美分祭长陵、献陵等,遣仪宾周钺祭景皇帝陵寝。

很明显这里的规格要低一等,在祭祀其他先祖皇帝的时候,都是以驸马都尉为礼宾,但祭景皇帝却用了规格更低的郡主仪宾周钺。

因为景皇帝是朱祁钰,不是弘治皇帝这一脉的,又加上他的爷爷明英宗朱祁镇和明景帝朱祁钰之间的恩怨过往,于是只能降低规格了。

能派人祭奠有世仇的天子,也足见弘治皇帝的仁义孝顺。

按明朝礼仪来说,命妇也应入朝贺太皇太后和皇后,不过一般来说这个礼仪都会免去。

弘治皇帝忙完这一切后,又给朱厚炜送了一份大礼,单独划出后宫东六宫春和殿赐给二皇子朱厚炜。

等朱厚炜再大一点,就可以单独去春和殿居住。一般皇室其他皇子,都是等三岁以后才会单独赐殿,规格更小,朱厚炜才仅仅不过十一个月就有如此殊荣,足可以看出弘治皇帝对这名皇二子的重视和喜爱。

不过朱厚炜对此并不太了解,倒是后宫内所有的婢女内宦太监和先帝嫔妃们就显得很是诧异了。

因为这份殊荣实在太大,而且已经超越了皇子该有的礼仪,毕竟朱厚炜是皇子,不是太子。

弘治皇帝超越礼仪规格给二皇子的赏赐,恐怕里面还有一层别的因素在。

皇室年宴之后,张皇后就一直在朱厚炜耳边说你父皇偏心,什么都紧着仁寿宫那边来,连长芦盐引都能让后宫太后的弟弟兑换!

这些话唠叨的多了,自然而然的也就传到弘治皇帝耳中,要是换做其他皇帝,恐怕皇后早就被冷落了,毕竟一个善妒和说闲话的女子,哪里能堪任大明皇后重任?

不过当今的天子是弘治皇帝,他对张皇后真的宠溺到极点了,说一句模范丈夫都不为过。

知晓自己妻子不高兴了,于是才从朱厚炜身上找补一些回来,免得张皇后一直唠叨此事。

不过朱厚炜算是发现了,自家皇后娘亲和太皇太后那边的关系很不好。

太皇太后周氏不喜欢张皇后,更不喜欢大明皇太子朱厚照。

因为年初三这天,朱厚照去仁寿宫拜谒周氏,尿急的时候,在三清铜像前的铜盆尿了一泡,那是周太后净手的盆,老太后直到用朱厚照的童子尿洗完手才知晓此事,旋即勃然大怒。

不是因为老太太用童子尿洗手,而是因为朱厚照对三清不敬。

周太后很迷信道教,认为朱厚照这是在亵渎神明。

十一个月大的朱厚炜能说的话越来越多,只是连贯的话依旧说不出来,表达意思的时候也都断断续续模模糊糊。

尽管思想上知道自己该怎么表达,但说出来又是另外一回事。

“舅舅,阿耶骂。”

朱厚炜对张氏开口说道。年初八这天,大明百官已经开始正常运转,国家机器缓缓开启,有司衙署官吏陆续开始进入衙门办公。

年后的第一天,朱厚炜的两个舅舅就被科道弹劾了,原因是这两舅舅霸占了大兴县一富商家中五百亩田地。

事情闹到弘治皇帝这里,此时的弘治皇帝正抱着朱厚炜坐在东暖阁晒太阳,旋即放下朱厚炜,开始对张家兄弟面对面狠狠训斥。

朱厚炜在宫女的牵着下来到坤宁宫,将这事告诉了张皇后。

张皇后很偏爱自己两个弟弟,听闻两个家伙惹皇上发怒被训斥,立刻抱着朱厚炜来到东暖阁。

朱厚炜的两个舅舅低着头,一言不发。

张皇后赶忙道:“皇上怎么了呀?怎么发这么大火呀?”

弘治皇帝怒道:“你问问这两个狗东西!去霸占人家百姓的田产,还是五百多亩!朕给你们的俸禄是不是不够?还要去做这种有失体面之事?!”

外戚、藩王、宗室、勋贵……大明难以绕开的几个老大难问题,土地兼并欺行霸市奴役百姓,这些都是家常便饭。

张皇后愤怒的道:“你们俩是不是疯了?!”

大舅张鹤龄赶忙道:“阿姐……我,我也是想多弄点钱,给二外甥买点玉佩哇!”

“上次看他那么喜欢玉,可咱家没钱,长芦盐又没兑换出来,咱们两兄弟那可是出了名的清正廉明,那点俸禄哪够买上好的玉?马上二外甥就要抓周了,做舅舅的不能送点便宜货给孩子吧,于是,于是……”

朱厚炜算是明白了,合着自己成了这两个家伙敛财的挡箭牌。

这些话说出来后,又加上张皇后从中斡旋,弘治皇帝的气也就消的差不多了。

“大舅舅……玉。”

小胖孩子朱厚炜磕磕巴巴的开口。

张鹤龄莞尔一笑,拍了拍腰口道:“大舅没有玉啦,等赶明大舅再来的时候给你哈,好孩子。”

吸取了上一次的教训,张延龄兄弟俩这次入宫,腰间光秃秃的,生怕他们的二外甥又要抢劫他们。

可谁知,朱厚炜伸出胖胖的短手拉着张鹤龄的手掌。

一股不祥的预感萦绕张鹤龄心头,让他心头一震……不是吧,玉戒指你也要?

张皇后看了一眼张延龄,道:“给他!”

张延龄:“阿姐……”

张皇后道:“你不是说去外面霸占人家土地是为了给厚炜买玉吗?现在要你不给了?”

张鹤龄嘴角扯的厉害,这倒霉孩子,怎么就什么贵重就喜欢啥?

二舅张延龄不动声色的将手握紧背在后面。

朱厚炜拉着张皇后一摇一晃的来到二舅身后。

张延龄脸皮微抽。

朱厚炜指着张延龄的手,对张皇后道:“娘,玉,大哥,也要。”

张皇后会心一笑,夸朱厚炜道:“本宫的好儿子,有好东西还知晓想着你大哥。”

然后他狠狠瞪了一眼自家三弟张延龄。

“阿姐……”

“给他!”

张延龄哭丧着脸,将手上的玉戒指给拔了下来,交给朱厚炜。

“娘,还有,还有……”

祖宗咧,你可不要再说了哇!张家两兄弟变成了苦瓜脸。

“还有,姐,姐姐。”

“回去再买一个送宫里来!”张皇后对张家兄弟训斥,“一模一样的!”

“哦。”两兄弟苦涩点头。

傍晚时分,春日的晚霞映红了西边的半边天,朱厚照终于结束了一天的课业,从东宫飞奔来到坤宁宫。

“弟,弟弟,我带你去后花园玩泥巴。”

朱厚照拉着胖小子朱厚炜,摇摇晃晃的来到坤宁宫后花园。

春寒料峭,朱厚照也不嫌冷,蹲在泥巴地里面乱蹦,泥水溅的朱厚炜小脸上全部都是。

“哈哈哈。”四岁小屁孩朱厚照掐腰指着朱厚炜大笑,然后走过来,伸着双手给朱厚炜擦脸上泥巴。

越擦越多,朱厚炜胖脸蛋上全部都是泥巴了。

朱厚炜指着朱厚照道:“大哥,你,你不厉害,我,我厉害。”

“为啥?”

朱厚炜指着脸上的泥巴道:“我,不怕,不怕娘。”

朱厚照道:“我更不怕!”

于是朱厚照直接躺在了泥巴水沟里面,在上面直接翻滚打转,头发上,脸上,四肢,衣服,全部都是泥水。

小屁孩真好骗,胜负心也很强。

让你这个大哥欺负我!

张皇后在婢女的陪同下来找两个好大儿吃晚饭,然后就看到夕阳下的两个泥孩子。

尤其朱厚照。

张皇后差点没气运过去,快步走上去,一巴掌就扇到朱厚照开裆屁股上,娇叱道:“你在干什么!”

朱厚照哼道:“不疼!”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上元节从古至今都是十分重要的节日,甚至记录的诗句刊文比除夕还要多。

最开始上元是道家发展出来的节日,分上元、中元、下元,只是最后前两项倒是保留下去,最后一个渐渐被人遗忘。

弘治九年的上元夜格外热闹,这三天家家户户都停下了劳作,百官们也开始休沐筹备上元灯会。

皇宫内的婢女太监们来回忙碌,各宫殿前都挂上了五颜六色的花灯。

夜晚降临后,各色花灯点燃,紫禁城内美轮美奂,花灯将各处角落照耀的如同白昼。

“父皇,花灯做好了没有哇?”

朱厚照蹲在弘治皇帝身旁急促的催促,朱厚炜也迈着小短腿,如同莲藕一般的胖手里面还给弘治皇帝拿着小蜡烛。

是的,大明天子,弘治皇帝亲自在给自家两个儿子手工制作花灯。

他小的时候,在周太后的仁寿宫,就是这么过上元的。

“瞧瞧你弟,还知晓帮忙,你都四岁了,还不知帮父皇忙吗?”

朱厚照反驳道:“我四岁了,可是弟也三岁了呀!”

朱厚炜是弘治七年十二月出生,算一岁,弘治八年算一岁,现在弘治九年又算一岁,虽然三岁了,但实际才满周没多久。

“就你聪明。”弘治皇帝狠狠训斥了一下朱厚照,然后将两个小花灯点燃,分别送给朱厚炜和朱厚照。

尽管小身躯里面装着成年人的灵魂,但朱厚炜还是要表现出来孩子的天真烂漫,不然真要和邪祟什么的扯上关系,即便是皇子,也拗不过这些神神叨叨的东西。

可怜的姐姐,就没有花灯了,因为女孩子从小就要养成知书达理大家闺秀的样子,这些事是不允许去做的。

“慢点跑。”

朱厚照拉着朱厚炜在坤宁宫外面的广场上提着花灯乱跑,身后自然跟着一群小太监小宫女,生怕两个小祖宗磕着碰着。

张皇后坐在坤宁宫正殿内,端着茶水和弘治皇帝闲聊,目光朝外望去,满脸都是宠溺的目光。

弘治皇帝也是一样,感慨道:“时间真快啊,眨眼之间老二都能跑了。”

这两个皇子,是张皇后送给弘治皇帝一生最大的礼物,大的皮实,小的性子还没树立起来,不过弘治皇帝已经有了打算,等朱厚炜再大一点,他就亲自教一教朱厚炜教化礼仪。

倒不是弘治皇帝偏心,实在是因为教导朱厚照的人实在太多,都是当朝的大学士大儒,学问比弘治皇帝还要高。

说话间,就听到外面急促的喊道:“二皇子!”

弘治皇帝和张皇后神色一愣,旋即夫妻二人双双起身,以最快的速度朝大殿外跑去。

朱厚炜昏倒了,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

等再次醒来的时候,他已经被隔绝在了春和殿,皇后娘亲和皇帝母亲不在身边,周围只有一名蒙面的小宫女在给朱厚炜煮着药。

“啊,耶,啊,娘。”

朱厚炜急的大叫,依旧无人问津,于是哇哇哇大哭。

身上很难受,浑身上下都是红疹子,额头也很热,朱厚炜不知道这是什么病,但总之他病了,而且很严重。

朱厚炜早就知道,他在三岁这年会夭折,史书记录弘治二皇子薨,追封蔚悼王。

想到这里,朱厚炜哭的更加撕心裂肺起来。

春和殿外,张皇后捂着嘴巴,眼泪唰唰唰的流了下来,如同决堤的洪水,另一只手抓着胸口,朱厚炜每一次的哭声,仿佛一柄无声的重锤在狠狠敲击着她的心房。

弘治皇帝是当今天子,纵是喜怒不形于色的他,此时眼眶也红了一圈,将张皇后揽入怀中。

太医院院正刘文泰诊断是麻风病……这种病在医疗不发达的古代,是必定要死人的!

皇家的人也是人,身体构造不比平民百姓好到哪里去。

最恐怖的是,这种病还具有传染性,所以当刘院正诊断出朱厚炜这个病灶的时候,就注定没有人在敢接触朱厚炜了。

“皇上,他是我们的儿子啊!他还那么小,他从来都没有自己睡过。”

“你听啊,他哭的好厉害,妾身,妾身要去陪他睡觉,没有娘他睡不着的。”

张皇后脸颊上挂着泪花,哭的死去活来,孩子是娘的心头肉,她亲手将朱厚炜一点点拉扯这么大,陪伴了朱厚炜每一个成长的瞬间,现在让他看到自己孩子被隔绝,自己孩子就要这么活活的死去,做母亲的谁能遭受这样的打击啊!

弘治皇帝拉着哭的死去活来的张皇后,不断的拍打她的后背,劝道:“厚炜吉人有天相,一定会好起来的,上苍一定会保佑我们的孩子,一定会的!”

其实最伤心的莫过于弘治皇帝,他是皇帝,又是一家之主,不像张皇后,心痛可以哭喊出来,他只能默默地承受这一切。

这是他的宝贝儿子啊,他此时的心情丝毫不比张皇后好到哪里去!

春和殿的每一声哭声,都像针一样扎着他的心。

等送走张皇后后,弘治皇帝才默默地躲在春和殿的侧殿啜泣落泪,口里喃喃道:“五帝老君,一定要保佑厚炜好起 来,朕愿用寿命去换,只要我儿好起来,诸罪勿要加身吾儿,朕愿代为承受,心甘情愿。”

一个才满周的孩子,什么都做不了,只能默默地躺在床上,连自救的本事都没有。

朱厚炜感觉现在晕乎乎的,身上烫得厉害,太医院那边恐怕已经放弃了自己,看着唯一伺候的婢女带着面纱的模样,朱厚炜知晓太医院那边可能诊断自己为什么传染病了。

无助、彷徨、迷茫,所有不好的情绪都萦绕在朱厚炜心头。

直到一个小家伙偷偷跑了进来,那是自家的大哥朱厚照。

“弟,我要和你玩泥巴。”

朱厚炜有气无力,他还是决定自救一下,对朱厚照道:“大哥,你找太医说,治好我可以升官加爵,治不好也没事。”

“不要告诉别人这是我和你说的。”

这些完整的话,朱厚炜说的格外吃力,好不容易才让朱厚照理解了其中的意思。

皇太子朱厚照今日有些不舒服,弘治皇帝和张皇后得知这个消息,立刻前去东宫亲自探望。

深怕朱厚炜的麻风病传染给朱厚照。

他是大明朝的国本,若是出事了,别说弘治皇帝,整个大明朝的天都要塌了。

不过好在没什么大事,尽管如此,弘治皇帝还是调了太医院七名太医前来会诊。

等诊断完后,朱厚照探头探脑的走出东宫正殿,悄悄的朝太医队伍最后面那名年轻御医招手。

大明官场等级森严,太医院最高长官是院正刘文泰,正五品,下面则是五到十名左右的院判,负责处理太医院的日常事务,这是正六品。至于后世经常听到的御医,只不过是正八品小官,等级较为低。

这名年轻的御医悄然退出太医的队伍,拱手对朱厚照道:“微臣王务参见太子殿下。”

朱厚照道:“喂,你去给我弟治病,治好他了让你升官加爵,治不好也不怪你。”

这是朱厚炜交代他和太医秘密说的话。

好在朱厚照才只有四岁,很多逻辑和官场规则都理解不了,当然更也没怀疑他一岁的弟弟为何忽然对他说这么多话。

但是弟弟说不要和别人乱说,朱厚照自然就不敢乱说,甚至他的母后父皇都没说。

他不知道什么是生病,只是知道弟弟不能陪他玩了,他很伤心,想要他弟弟快点陪他玩泥巴。

御医王务微微愣了愣,脑海在急促思考运转。

太子才四岁的年纪,这些话肯定不是出自他的嘴巴,恐怕是皇上借着太子传话……但奇怪啊,为什么皇上不直接下令呢?

不过很快王务就想明白了。

在给皇二子会诊的这段时间,包括太医院最高长官院正刘文泰在内,所有人都过去了,最终得出的结论是麻风病。

虽然也有些人怀疑未必会如此严重,有可能只是湿疹牵动的高烧,但这些话,这些低级官员是不敢乱说的。

谁也不敢当面拆自己顶头上司的台,太医院有自己一套的办事规则,无论什么病,都会朝最高的报,治好了太医居功至伟,治不好提前已经打过预防针,天子也不会怪罪他们。

王务觉得朱厚炜不像是麻风病,他更坚持自己的医理,认为皇二子朱厚炜不过只是湿疹引起的高烧。

可他不敢乱开药。

作为大明皇帝最爱的皇二子,任何散失他这个小小的御医都负不起这个责任。

即便是湿疹引起的高烧,若是长久不得到治疗,一岁的孩子也承受不住,迟早会死亡的。

治好了……可以升官加爵,治不好饶恕他无罪,这个诱惑对一名八品的年轻御医来说实在太大了。

利弊很好衡量。

看来天子是打算做最后的尝试,又不敢得罪太医院院正刘文泰,所以才借着太子的口将这些信息传递给自己。

“好!”

权衡利弊之后,御医王务立刻开口,不过还是道:“殿下,微臣无法轻易进春和殿。”

朱厚照听后,笑呵呵的道:“本宫带你去,晚上你来东宫找我,我们偷偷过去。”

“遵旨。”

……

朱厚炜心里是知晓明朝太医的一套办事流程的,如果自己的病长久得不到治疗,或者用错药治疗,药不对症,这条小命迟早要搭进去。

可他也没办法反驳太医院,才一岁的孩子,总不能逆天的说太医院权威院正等诊断出来的结果是错误的吧?

别说他不敢质疑太医院的人,就连弘治皇帝都不敢,谁敢保证自己日后不会生病,得罪了这些御医对天子来说都没好处。

几名老资历的太医未必就拥有顶尖的医术,他们只是具备实权权力而已,所以下面的官吏即便医术再高,再有不同的看法,也不敢乱发表意见。

因此朱厚炜才想进行最后一次的尝试,所幸他有一个好大哥,所幸他的大哥才只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孩子。

不然这些话说给弘治皇帝听到,且不说老爹会不会怀疑一个一岁的孩子为什么会懂这么多。

单那些太医听后,都会觉得朱厚炜鬼上身,封建迷信那一套神神叨叨的东西拿上来,再祭祀驱邪一类的流程走完,自己的小命也就没有了。

用官位爵位诱惑年轻的御医,再赦免他们治疗不好的后果,这样双管齐下,才会有人冒着顶撞上司的危险,前来给自己治疗。

好在朱厚炜命好,也好在自家这个大哥终于靠谱了一次。

当天夜里,就有一名年轻的御医过来,将此前的药全部换了,又重新换了一套药物熬煮。

足足忙碌了一个夜晚,那名年轻的太医才离去。

朱厚照现在也终于知道,生病之后可能会死人,人死就再也没办法陪他玩了。

对死亡他没有概念,但弟弟以后没办法陪他玩了,听到这个事后,朱厚照才哇哇大哭起来,紧紧的抱着朱厚炜胖胖的身体,嘴里念叨着:“你要陪我玩,你要陪我玩。”

如果真是麻风病,朱厚照会很危险,朱厚炜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不是,于是只能焦急的让大哥离开。

朱厚照不听,紧紧抱着朱厚炜不愿松手。

“大,大哥,你不走,我不,不和你玩。”

朱厚照这才依依不舍的离开春和殿。

春和殿内的大婢女也不过只是一名十三岁的女子,朱厚炜是她的小主人,她早就叮嘱好春和殿所有婢女内宦,不准将今夜太医和太子前来的消息乱说。

能伺候朱厚炜的婢女,当然是人精,深谙后宫的生存之道,才十三岁的孩子,就已经知晓后宫的凶险,足可见她的不一般。

这些事,朱厚炜只能看在眼里听在心里。

哪些人对他好,哪些人对他漠不关心,他心里像是明镜一样。

这几天,那名年轻的太医总会在深夜过来给朱厚炜换药治疗,这个过程是保密的,没人知晓。

白天的时候,皇后娘亲和皇帝老爹总会在春和殿外默默啜泣,似乎已经接受了朱厚炜即将夭折的残忍命运。

甚至礼部那边已经开始准备皇子丧葬等一切礼仪。

然而就在第五天后,奇迹发生了!

弘治皇帝的政事已经停了,他是一名爱民如子的好皇帝,事必躬亲,每日不是朝政就是经筵,晚上还要批阅奏疏,执政的这十年都是如此,忙的不可开交。

朱厚炜病危的消息对他打击很大,他已经连续数日没有去外廷上朝。

科道言官的劝谏奏疏如同雪花一般飞向紫禁城,最终的结果是石沉大海。

张皇后每日以泪洗面,作为母亲,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实在太剧烈了,当初她冒着更剧烈的疼痛生下朱厚炜,这一年多的时间,她对朱厚炜照顾的无微不至,自家孩子茁壮成长,那么喜人。

可现在即将天人永隔,做母亲的哪里能承受这样的打击,弘治皇帝知晓自己妻子的痛,所以才摒弃外廷的一切政事,全心全意的守护着自己的妻子。

“皇爷,娘娘。”

春和殿的一名宫女急促的走来,开口对弘治皇帝和张皇后道:“二皇子,二皇子的病转好啦。”

听到这则消息,张皇后的泪花戛然而止,捂着胸口,瞪大凤眸,急促的道:“当真?当真?!”

婢女重重点头。

张皇后顿时喜极而泣,对弘治皇帝道:“皇上,皇上呐!”

春和殿伺候朱厚炜的宫女识趣的离开坤宁宫正殿,皇帝和皇后的任何喜怒哀乐她们这些宫女都不能瞧见。

有不懂事的刚入宫的小宫女,每每因为这些事消失、被贬、被打都是十分常见的事。

看得出来,弘治皇帝给朱厚炜挑选的伺候小婢女都是聪明伶俐的。

弘治皇帝眼眸也红了起来,浑身微微颤栗,道:“好,好啊!”

“天佑大明,天佑大明!”

“快,快随朕去瞧瞧。”

“来人,去召太医院的人先回去会诊!”

以防万一,弘治皇帝还是先让太医院的人过去看看,毕竟麻风病这种东西具备传染性,弘治皇帝也不敢拿自己和妻子的性命博。

没多时,弘治皇帝和张皇后已经在内宫太监的陪同下来到了春和宫外。

太医院院正刘文泰早就进殿诊断过朱厚炜,此时已经站在春和殿外广场等待天子圣驾。

“臣刘文泰,参见皇上。”

弘治皇帝挥手,忙是问道:“刘院正,厚炜何如?”

刘文泰面带笑容,颔首道:“恭贺皇上,二皇子吉人天相,此时病情已然转好,天佑大明,天佑二皇子,如此恶疾都能转好,实乃罕见。”

张皇后心急如焚,一点都不想听弘治皇帝和刘文泰的寒暄,于是躬身对弘治皇帝道:“皇上,妾身先进去看看。”

弘治皇帝点头:“去吧。”

然后他才对刘文泰道:“多亏刘院正施药,吾儿病情才能转好,刘院正居功至伟。”

刘文泰拱手道:“老臣不敢,此老臣分内之事,皇上过誉。”

“朕先去看看孩子。”

“你等先下去吧。”

“微臣告退。”

其实弘治皇帝心里也有几分嘀咕,此前刘文泰说这是麻风病,这样的恶疾都能转好,难道老二真是吉人天相,还是有别的原因?

不过这一点怀疑早就被弘治皇帝此时的心情冲散,他迈着龙步快速进入春和殿。

张皇后坐在梨木雕花床旁边,手握着朱厚炜的小手,不断的抚摸着朱厚炜的头发,失而复得的心情让张皇后一刻都不愿松开自家孩子的小手。

弘治皇帝弯腰过来,摸了摸朱厚炜的额头,发现高烧终于退了,面色也红润了很多。

小家伙睡的格外香甜,弘治皇帝不愿打扰他,轻声对张皇后道:“先出去吧。”

张皇后蹑手蹑脚的给朱厚炜盖好被子,然后跟着弘治皇帝出去。

“皇上。”

弘治皇帝点点头,将张皇后搂入怀中,轻轻拍着妻子的肩膀,道:“朕都懂,朕都懂。”

“厚炜好了,真的好了,莫要伤心了。”

“天佑大明,天佑大明啊!”

“等孩子醒了再给接去坤宁宫吧。”

张皇后嗯了一声,道:“皇上,这些日子你操劳的很,早早去睡吧,耽搁了这么多日朝事,外廷恐要乱天了。”

弘治皇帝语重心长的道:“什么事都没朕的儿子事大,外廷的天乱不了。”

“你也休息休息。”

朱厚炜生病的这段时间,夫妻二人都没怎么睡过好觉,不过弘治皇帝没有在后宫停留,外廷确实有很多事还需要他这个皇帝去处理。

“召内宫监李广见朕。”

抵达奉天殿后,弘治皇帝立刻召见内宫监太监李广,先命其拨款五百两银,帛二匹,布一百一十五疋,棉三斤,米二石,盐一引,赏赐太医院正刘文泰若干有差。

无论如何,刘文泰给他治好了儿子的病,太医院的人都要赏赐。

随后弘治皇帝才开始着手处理政事。

……

朱厚炜的高烧已经退了,同时也让他的成长道路上多了一丝心悸,在这医疗不发达的古代,任何小病小苛都可能夺取人的性命。

太医院的不靠谱,朱厚炜这次算是见识到了,得知弘治皇帝赏给刘文泰等太医那么多东西,朱厚炜心里多少有些不高兴。

可又无法表现出来。

他还欠着那名年轻的太医一个人情,朱厚炜知道他叫王务,已经记在心里了。

只是现在他无法给对方什么赏赐,纵然有这份心,暂时也不行,他没办法将这些秘密告诉弘治皇帝。

只能等日后寻个机会,想办法在弥补他。

好在王务也在宦海沉浮过一段时间,并没有因为皇帝没给他赏赐就胡言乱语,这让朱厚炜更对这名年轻的太医刮目相看。

如果他此时要是乱说,朱厚炜反而觉得他的仕途不会有什么前途。

懂得隐忍的人,总会在官场有光明的未来。

大病初愈,皇后母亲每天都会给朱厚炜补充许多营养,大哥朱厚照每每在东宫那边学完课业,也总会来坤宁宫找朱厚炜玩耍,兄弟俩又回到了往日的快乐时光。

只是太医院那名年轻的太医,却显得有些失落,明明这些功劳都是自己的,但皇上只看到了刘文泰……那当初皇上为什么要借着太子的口,让我大胆治疗二皇子呢?

这个疑惑,或许他一辈子也都想不明白了。

朱厚炜生病这段时间,太皇太后周氏那边的人分别都来探望过,不过因为麻风病的原因,都没能进去探望朱厚炜。

朱厚炜的两个舅舅也是如此,娘亲舅大,这两舅舅虽然小气吧啦的,但听到自家二外甥病危,也都好几日没怎么吃喝,只是春和殿那边被封了,他们也没办法进去探望。

但凡和皇室沾亲带故的,几乎都送来了慰问,这是礼数,就是为了防止日后朱厚炜万一转好,会心生不满。

得知朱厚炜转好已去坤宁宫,仁寿宫那边,老太后亲自带着自己两个弟弟庆云侯、长宁伯来坤宁宫探望朱厚炜,并送了许多礼品给朱厚炜。

等他们走后没多久,寿宁侯、建昌伯张鹤龄兄弟两也入宫,才到坤宁宫外,就听到这两个舅舅哭喊道:“外甥哦!二外甥哦!苍天保佑呐,我的二外甥终于好了!”

两兄弟哭红了眼眶,张鹤龄和张延龄人手拿着一个玉青蛙过来送给朱厚炜,这是精品的和田玉,价值不菲,这次两个舅舅终于没那么抠搜了。

两个舅舅抱着朱厚炜,一会儿捏捏脸庞,一会儿捋捋头发,宝贝到了极点。

倒是让朱厚炜很不自在,于是只能哭着抗议两个舅舅的蹂躏。

张皇后大声训斥,两个舅舅这才放下朱厚炜,不敢造次,不过无论如何,知晓他们二外甥病好了,他们还是由衷的感到高兴。

朱厚炜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本该夭折的他,这次危厄度过,想来也算是某种程度改变了大明弘治朝的历史。

日子如同往日一样,日复一日,四季轮换。

小孩子的成长总是那么的猝不及防,眨眼之间朱厚炜已经可以独立行走,正常交流。

这时已经来到了弘治十一年夏。

论年龄,朱厚炜已经五岁了,可实际也不过才两岁半,他出生月份比较大。

大哥朱厚照也已经八岁了。

朱厚炜有种蛋蛋的忧伤,在婢女的带领下找到了张皇后,抗议道:“娘!我不要穿开裆裤了!漏风!”

张皇后道:“你前两天来坤宁宫和娘睡还尿床了。”

没办法,这些事他不能控制,身体机能都和两岁半的孩子没什么区别。

很显然这次抗议无效了。

朱厚炜依旧很胖,小胖球一样,皇室的营养太丰富了,他不胖也不行,每每吃饭的时候,皇后娘亲总是一勺一勺喂猪一样喂的他满嘴都是,害怕吃不饱,吃完了还要给自己塞几个水果。

虽然朱厚炜已经拥有了自己的宫殿,但大多数时候他都还是在坤宁宫。

只是很多时候皇后娘亲要处理后宫的事务,很少会陪着他,大多时候都是春和殿的婢女伺候着朱厚炜。

弘治皇帝在前朝也很忙碌,不过对朱厚炜的关心依旧无微不至,春和宫有婢女十五人,太监二十三人,和东宫的配置没办法比,不过三十多人照顾朱厚炜已经足够。

但弘治皇帝又从尚仪局调了一名女官和十名婢女过来。

这名女官是尚仪局的尚仪,正五品女官,专门负责后宫嫔妃等礼仪、起居诸礼。

在她来春和殿后,原本负责照顾朱厚炜起居的丫鬟则被调去做一些杂事。

兴是知晓这名婢女的地位很高,尚仪局的尚仪女官才来春和宫,就拿她开刀,给春和宫内诸太监婢女立下威望。

当初朱厚炜生病,就是那名婢女对自己贴身照顾,朱厚炜也知晓了她的名字,旁人都唤她秀宜。

后宫的宫斗自然不会发生在朱厚炜和张皇后、朱厚照的身上,他们的地位实在太崇高了,可后宫却并不是他们看到的那么祥和,暗中的争斗争宠等事层出不穷,尤其在宫女和太监身上更盛。

新来的尚仪女官总是会对秀宜呼来喝去的使唤,因此很快便在春和宫立下威望。

“秀姐姐,我要去找阿娘。”

朱厚炜找到秀宜,牵着她的手,只不过现在婢女秀宜正在洗衣。

尚仪女官笑着来到朱厚炜身前,抱着朱厚炜道:“二皇子殿下,小婢陪你去找皇后娘娘。”

“呜呜呜,疼,疼,疼。”

朱厚炜哇哇大哭起来,尚仪女官吓坏了,她确定自己根本没用力,不知为什么朱厚炜忽然哭喊了起来。

如果这个机会婢女秀宜都抓不住,那就活该要被人家欺负一辈子了。

好在秀宜反应迅速,立刻去坤宁宫将此事禀告了张皇后。

张皇后立刻带人赶来,看着哇哇乱哭的朱厚炜,心疼坏了,当即撤掉了尚仪女官的职,将她打发去了浣衣局洗衣去了。

这于张皇后来说只不过是微不足道的一件小事,但那名尚仪女官这辈子恐怕都没出头之日了。

夕阳西下,张皇后拉着小胖墩朱厚炜,缓缓地踱步在红墙灰瓦的紫禁城宫闱道路上,朝坤宁宫走去。

“弟,弟!”

朱厚照结束了今天的课业,兴奋的来坤宁宫找朱厚炜,“娘!我有个想法!你让父皇把太子让给弟。”

“我要去春和宫,让弟去东宫!”

听到自家好大儿这番话,张皇后气得七窍生烟,前来坤宁宫做客的两位国舅都不免感慨自家这个大外甥真他娘的是个人才啊!

其实这也好理解,东宫的课业实在太繁多,朱厚照虽然天资聪慧,但就不是能坐得住的主,他宁愿和朱厚炜换一换,自己天天在春和殿快乐的玩耍,让朱厚炜去东宫受罪。

张鹤龄笑呵呵的道:“大外甥,你去和皇上说,皇上肯定很开心!”

朱厚照激动的道:“真的吗?”

自己这个傻大哥,还真信了,恐怕这边告诉父皇,那边屁股就要开花。

这个大舅是真的不着调啊,朱厚炜心里吐槽,也就在这个时候,弘治皇帝来了。

朱厚炜迈着短腿满头大汗的跑到弘治皇帝身前,弘治皇帝笑呵呵的将小家伙抱起来。

“阿耶,大舅,大舅说让大哥把太子让给我,我要去东宫玩。”

听到这话,张鹤龄虎躯一颤,脸色顿时刷白一片,赶忙颤抖的道:“皇上,我可没这么说啊!”

这倒霉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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