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款小说重生全城被屠前,带全家提前逃难推荐_主角江月慕容辰小说新热门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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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月慕容辰是小说《重生全城被屠前,带全家提前逃难》的角色人物,是由作者冰清墨韵写的一款宫斗宅斗类小说。目前小说连载中,以下是小说《重生全城被屠前,带全家提前逃难》的章节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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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文指南:为避免读者后续浪费时间在本书上,提醒如下:

1、本文非无脑爽文,无空间系统金手指,贴近现实,很多读者反应越看到后面越精彩,宝子们自行甄别。

2、女主不是圣母,不是谁都愿意帮,帮别人必有目的。捡人也一样,没用的不会捡。圣母勿进。

3、喜欢骂人的,还有专业差评师请换个人折腾吧。作者是个新萌,有的是比我火的,求求了,换个人骂吧,tb的好评我买不起,也不会买!

写书不易,请珍爱彼此,喜欢的宝子们,辛苦动动你们发财的小手,点点五星书评,比心,抱~。】

漫天飞雪、寒风呼啸,整个夏国京都被一层厚厚的白雪所笼罩。

一间破旧不堪的柴房角落里,蜷缩着一个瑟瑟发抖的少女。

她的身躯紧紧缩成一团,双眸紧闭,眉头紧锁,双拳紧握,指甲深深地陷入掌心之中,额头上更是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突然少女睁大双眸,猛地一下坐起身来,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那张原本苍白如纸的脸庞,此刻因为惊恐而变得铁青,一双美丽的眸子里满是惊惶失措。

她茫然四顾,眼神在柴房中快速扫过,然后战战兢兢地伸手去摸自己的颈脖。

那种被一刀封喉的恐惧感,仍旧萦绕心头,让她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剧烈颤抖起来。

当摸到自己完好无损的颈脖时,少女先是一愣,随后立刻意识到,她竟然重生了!

伴随着重生,前世今生的零星记忆碎片,隐约在脑海中闪过。

她叫江月。

前世是本夏国不受宠的炮灰公主。

父皇一直把她圈养在护国寺。

16岁那年,父皇突然接她回宫,封为昭月公主,与靖国太子和亲。

本以为和亲后离开这伤心之地日子会过得好些。

没曾想那靖国太子竟然是个变态,见她性子软弱顺从,不仅经常打骂她,当知道朝中镇国将军对她有意思,还拿她贿赂拉拢他。

她不忍受辱,终于反抗太子出逃,却死在了他的刀下。

死后,她轮回转世到京都一个普通商贾之家,可这一世她又遇到了一个渣爹。

京都城被屠杀前十天,她的母亲被人绑架。

渣爹的外室为了上位,找人玷污母亲,母亲为了保住清白一头撞死。

后来靖国暴军闯入京都,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她本可以跟渣爹一同逃离,外室却偷偷把弟弟锁进柴房。

为了寻回弟弟,她返回家中,终于找到人后,在返回途中,恰巧遇到暴军。

手无缚鸡之力的她,只能眼睁睁看到弟弟惨死在乱刀之下。

而她却被那群禽兽不如的暴军凌辱,最后被一刀割喉,倒在了血泊之中。

她的灵魂渐渐地从她的身体中剥离出来,站在街上,许多靖军从她的身体穿过,而她却一点感觉都没。

她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亲眼看见整座京都城陷入了火光和杀戮之中。

伴随着老弱妇孺的惨叫,少女们被痛苦折磨后分尸。

孩童被他们用长枪刺穿胸膛高高举起。

男人们则被乱刀砍死,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女人被凌辱,孩子被屠杀。

暴徒们无耻地嬉笑着,享受着杀戮带来的快感。

整个京都城一时间成了炼狱,哭嚎声、惨叫声响彻云霄!

一想起死前的惨状,江月捂着胸口一阵后怕且恶心。

她心中暗自感叹,前世成为靖国太子刀下的亡魂,转世十四年后的今日,靖国太子做了王,她还是死在了他臣民的刀下!

两世的死,都与他脱离不了干系。

她恨他!那种刻骨铭心的仇恨,仿佛无尽的黑暗,抹杀了她内心所有的善良和理性,恨不得把他挫骨扬灰!

“不好!今天是娘撞死的日子!”

重生前的今日,她因为反对渣爹接回那个外室张氏,被渣爹关进柴房。

她被关进柴房这天,娘被张氏陷害致死。

前世今生,她性格太过软弱,失去了至亲,自己也死的凄惨。

她心中暗暗发誓,重活一次,她一定要保护好娘亲和弟弟,保护她爱的人和爱她的人。

她一脚踹开了柴房紧锁的门,顾不上去想自己为什么会变得有如此大的力量,径直朝城郊庄子跑去。

“你们到底是何人?不要过来!”

江母何英手里拿着一把匕首,大声地怒喝着眼前两个尖嘴猴腮的男人。

“你管我们是谁!反正有人出钱叫我两兄弟今天把你给办了!哈哈哈哈……”

说着其中一人一脚踹飞江母手中的匕首,扑了上去,瞬间撕开她的衣衫。

当看到露出的雪白肌肤,那人如饿狼般,恨不得把对方一口吞下。

江母在挣扎的过程中,手碰到了旁边掉落在地的茶壶,她吃力地操起茶壶朝身上的男人头上砸去。

男人吃痛地滚到了一边,江母趁机从地上迅速爬起。

另一名一直在旁边看好戏的男人嘲笑道:“你就这点出息!连个女人都对付不了,哈哈哈哈……”

地上的男人手捂着剧痛的脑袋怒骂道:“臭婆娘,日你先人板板,老子一会不搞死你!”

紧接着看向嘲笑他的男人:“你TM笑个锤子!还不赶紧给老子上!”

江母惊恐地盯着蠢蠢欲动的男人,心里已经有了盘算。

她今日就算是死,也不会让他们得逞。

顷刻间,她闭上眼眸,满脑子都是对女儿和儿子的不舍。

哐当——

正当她准备撞向一旁的柱子时,门突然被人一脚踢开。

来人正是江月。

江月见到母亲衣衫褴褛,头发凌乱的模样,眸光中瞬间闪现一道令人不寒而栗的杀意。

“哟!又来一个妞。”

其中一人贼眉鼠眼地盯着江月上下打量。

“这个可比后面那个年轻多了。”

两人面面相觑:“咱们今天艳福不……”

还没等他们把话说完。

江月飞起一脚,把其中一人踢倒在旁边的柱子上。

另一个见状,握紧拳头向她挥去。

江月一个躲闪,一只手拉住他的胳膊,另一只手架着他的脖子,反手将另一只手折回,把对方脖子一扭。

整套动作行云流水,只见那男人瞬间瘫软在地,见阎王去了。

另一人见到同伴的死状,立马从地上爬起,跪了下来:“女侠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我也是拿人钱财,替人办事!女侠饶命!”

江月看着身旁被吓得眼神呆滞的母亲,眸中的寒光更甚。

地上的男人仿佛察觉到眼前的人不会放过他,迅速从地上爬起,朝门外跑去。

江月用脚踢起地上的匕首,如光一般闪现到男人前方。

只见男人颈脖鲜血渗出,随即倒地不起。

江月立即跑向受惊的母亲,母亲条件反射地喊到:“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娘,我是江月!”

江月抱着母亲抚着她的背,轻声安慰道:“你好好看看我,我是江月。没事了!没事了!”

此时,江母才放声嚎啕大哭起来:“我的月月,我的女儿,呜呜呜……”

过了好一会儿,江母才终于从刚才的震惊与恐惧中回过神来。

当她的眸光不经意瞥向地面时,瞬间被地上横陈着的两具尸体给吓到了。

江母的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刚才女儿杀死那两人时的场景。

尤其是女儿那冷厉得让人不寒而栗的眸光。

江母的身体颤抖得更厉害,她用尽全力将女儿向前猛地一推,瞪大眸子,盯着面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仔细打量起来,想要再次确认,眼前这人究竟是不是自己那个温柔、善良的女儿。

眼前之人无疑就是自己的女儿!

然而,此刻女儿脸上的神情却完全不同于往日那般温和可亲,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胆寒的杀气与冷漠。

江母颤抖着身子,慌张道:“月……月,你……杀人了!你杀人了!”

她不敢相信平日连只蚂蚁都不忍踩死的女儿,杀起人来居然眼睛都不眨一下。

江月眸子里透着一道寒光,冷声说道:“他们该死!娘不用害怕,现在没事了。”

“杀人可是要下大狱的。”

江月冷笑一声:“这夏国马上就要变天了,谁会管他们死活!”

“变什么天?”

“娘,你只要知道防着点爹和她的外室,不要相信他们任何人就好了。”

江月若有所思,距离暴军屠城还有十天,这两天她一定要说服娘跟她一起走,还要搞到一笔钱和物资。

“月月,我刚才瞧你身手不凡,你从来没学过武功,怎么突然变得如此厉害”

江月觉得头一阵眩晕,脑海里又一次闪过一些前世片段。

前世从七岁被圈养在护国寺,后遇到隐世高手悄悄收她为徒,到和亲之前一直与之学武。

她本可以利用自己高超的武艺挣脱靖王,逃出生天。

可从小逆来顺受、自卑到骨子里的性子,就算有武艺又如何,还不是任人摆布,不敢反抗。

“月月,月月……”江母见她捂着头呆愣着,以为她哪里不舒服。

“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没有哪里不舒服,想起了一些事。我跟一个僧人偷偷学过武功,没有告诉你和爹。”

“怪不得你有这身手呢,按理说女孩子不该舞刀弄剑的,但在这乱世,有点武艺防身也好。哎!”

江母长长地叹了口气。

江月突然紧紧握住母亲的双手,神情异常严肃。

她眸光直直地盯着江母说道:“娘,今天是师傅将我从柴房里解救出来的,他走时告诉我靖国马上就要攻下咱们这座城了!咱们得赶快逃离这里才行!”

听到这话,江母不禁皱起眉头,满脸狐疑地反驳道:“你爹昨天才说,冀州那边的将领已经成功击退靖军,再说了,冀州距离咱们这儿可有足足五百里,哪能这么快就杀到京都来?”

面对母亲的质疑,江月愈发焦急起来,声音也不自觉地提高了几分:“娘您怎么就不信我!靖军只是以退为进!据师傅所言,最迟后天,他们便会再次攻城。一旦冀州沦陷,要不了七八日,他们就能长驱直入抵达此地!”

说到此处,江月的脸色变得煞白如纸,脑海中浮现出了靖军攻破城门烧杀抢掠的恐怖场景。

她不想再经历一遍!

她深吸一口气,继续补充道:“靖军向来都是暴戾恣睢,无恶不作。所到之处,必定生灵涂炭、民不聊生!”

“我们现在一起去找三个舅舅商讨此事。”

在这世上只有三个舅舅真正对她们好,所以必须把他们带上。

而且在逃难途中光是她们孤儿寡母,肯定危险重重,只有带上几个舅舅,在路上才有依靠。

江月把两具尸体投入庄子内的井中,把现场简单打扫一遍便与母亲赶往舅舅家。

三个舅舅家住城外,一同住在云溪村,一个来回需要一个半时辰,现在离闭壁还有三个时辰。

三个舅舅家都在一起。

三家的房子围合而建,中间形成个大院。

江月带着母亲直奔大舅家,其余两个舅舅见小妹和外甥女来了,纷纷挤到大舅家。

江母把江月刚才与她说的话悉数说了一遍。

三个舅舅皆是一脸难色,这么一大家子人,若要走,往哪里走!

见大家都在犯愁,大舅舅开口道:“这两天我们先把必须的物品收拾好,若两天之后冀州真的被攻下,我们再走也不迟!”[注1]

江月记得冀州被攻下后的第六日,靖军便到了城外,第八日攻下城池。

所以她们必须在冀州沦陷后尽早离开。

“大舅舅的提议很不错,反正我们收拾东西也需要点时间,大家紧着重要的东西收,我们是逃难,没必要的就不要带了,免得在路上成为负担。”

江月说完,面露难色,家中钱财她和娘向来无权干涉。

所以这些年来父亲把钱放哪里,除了他自己,没人知晓。

必须在渣爹那里拿到点钱财,否则以后的路举步维艰。

突然她眸光一亮,外室今天找人害娘,何不将计就计。

“娘,你今天就别回去了,我们得想办法在爹那里弄点钱。”

“大舅、二舅、三舅,你们也知道,我娘怀着我的时候,爹就在外面养了外室,对我们娘儿三从不关心,这些年我娘也吃了不少苦。”

“昨天那外室找两个人想玷污我娘,所以我想将计就计,给他们书信一封敲诈一笔赎金。”

三个舅舅皆是一脸震惊,连忙看向他们的妹妹。

二舅更是咬牙切齿,带着略显沙哑且粗犷的嗓音道:“那个贱人!我迟早找她算账,月月想怎么做?我们尽管配合就是!”

[注1:不同朝代对地区的划分不同。元朝以前没有“省”这一级别,主要行政区划分单位是州、府、县。

本文中夏国是一个历史架空时代。

州相当于现代的省,府相当于地级市,县同于现代的县,县以下还设有乡、村和里。乡的负责人称为三老,村的负责人叫村镇,里的负责人称为里正。

依次为:州—府—县—乡—村—里]

江母神色黯淡:“你这方法不妥,你爹是不会拿钱来赎我的。”

“她是不会,但是他是个好面子的人,我今日回去请江家族老到家中去,就算他不愿意,有族老在,他也不好说什么。”

江母眯着忧伤的眸子,轻叹了口气:“就算他勉强答应了,宋碧莲也会吹枕头风,最后还是失败。”

江月冷哼一声:“宋碧莲最是希望咱们娘儿三去死,她好进门做正妻!届时我会以今日绑架你的那两人的口吻给她送去一张字条。”

她怔了片刻继续说道:“就说……想要干一票大的远走高飞,不同意就把事情抖露出去!她定会做贼心虚。”

“我会特意在信中提到让我和弟弟去送赎金,到时候把我们三人一起撕票,帮她以绝后患!”

三舅突然从凳子上跳起来:“高啊!月月,瞧不出你这小妮子还挺聪明的!”

“这样一来不仅能拿到钱,月妹妹和杰弟弟也能顺利脱身离开江家,可谓一箭双雕。”说话者乃是大舅的大儿子何勇,他刚从学堂回来。

何勇十八岁,今年刚中秀才,刚与邻村李梅香定亲,准备年后完婚。

何勇略显担心道:“我们今日在学堂与夫子和同窗一起讨论过此事,有一个祖籍冀州的同窗说他老家一个亲戚昨日来投奔他家,说冀州那边这段时间已经快守不住了。”

“冀州大小官员都携家眷逃走了,只有严将军与他的将士们一直死守,而且当今圣上听信小人谗言,迟迟不派援军!”

话毕,他的拳头重重地落在桌上。

何勇此言一出,众人对江月刚才的话又多了几分肯定。

“舅舅,所以我们一定要早做打算,时间不早了,一会闭壁了,我得赶回去把事情办了!这两天就有劳各位舅舅照顾我娘。”

大舅:“你放手去做,你娘有我们照顾。”

江月刚走出门又折返回去,叮嘱道:“舅舅,你们条件允许,最好准备两辆骡车,长途跋涉骡子比马能耐。”

三位舅舅微微颔首。

“娘,你身上有多少银两?”

“我没多少,就只有二两。不过我手上还有一个玉镯。”江母不舍地看着手腕。

“娘,现在我们最重要的就是能活着,你先把镯子给舅舅。骡车大约四五十两一辆,这镯子应该能当个一百两左右。”[注1]

江月说罢又转向二舅。

“二舅,你明日把这玉镯拿去当掉,买骡车的时候,也帮我买一辆,再帮我置办点药和粮食。现在天寒地冻的,多备些棉被、棉衣和棉鞋,若钱不够,我这边拿到钱后就给你们。”

二舅:“都是一家人,你说这话太见外了,明日我去买骡车。”

三舅:“我去置办物资。”

江月会心颔首:“大舅,你明日就待在家里照顾一家老小。二舅,你带上何勇一起早点去买骡车,辰时到我家后门,我把收拾好的东西放在后门,你把它们用骡车驮回来。”

江月走后,何勇忽然想起什么似的,他二话不说,马不停蹄地往邻村李梅香家跑去。

“勇儿今儿个怎么这个时辰过来了。”

李母见何勇到访,忙笑着招呼。

“婶子,叔和梅香在家吗?”

“在堂屋呢?”

“婶子,你也一同进来,我有事与你们商谈。”

李母见他如此郑重,立马放下手中的活,面带笑容微微颔首。

李父见到准女婿满是欣喜。

李梅香那粉嫩的俏脸早已涨得如同熟透了的苹果一样红彤彤的,煞是好看。

“叔,我今日到访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告知。”

听何勇如此严肃一讲,李叔一家顿时神经绷紧。

何勇把今日江月所说以及在书院里的听闻说了一遍。

李叔满脸惊恐:“那我们现在该如何是好?”

“叔,你们这两天把家里值钱的东西收一下,准备点水和粮食。如果两日内冀州真的被攻破,我们就一起离开!”

李叔颔首,李梅香不安地看着何勇。

何勇见她担心的样子,心里甚是心疼,温声道:“梅香,不用怕,有我在。”

李梅香仿佛吃了定心丸似的连连颔首。

江月在闭壁之前进了城。

她分别写了两张纸条,给了两个孩童,一张给渣爹,另一张给宋碧莲。

江月来到北进正室,江家族老正在正厅喝茶。

“族老!您可要帮我娘做主呀!”江月假装哭泣着跑向族老。

江家族老满脸狐疑地看着江月:“哎哟!月丫头这是怎么了?”

“我爹要把他那个外室接回家,完全不顾我娘的死活,还把我关进柴房,您是我们的族老,德高望重,可要为我们说句公道话,呜呜呜……”

“这个江湖海!真是越老越不像话了!”族老神情严肃,手中的拐杖重重地杵在地上。

“你爹现在在哪里?”

“就在家中。”

“走!找他去!”

江月眸中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随即跟族老往自家走去。

在江月回来之前,先让孩童把纸条送到宋碧莲住所。

宋碧莲收到纸条看后倒吸了一口凉气。

她只想让两人毁了江母的清白,没想到这两人如此大胆,居然想谋财害命!

她瞬间瘫软在地,寻思着如何收场。

她摸着微微凸起的肚子,心中早已乱成一麻。

“对!只有她和她的两个孩儿都死了,江湖海才会一心一意地爱我和我的孩儿!以后江家所有财产都是我孩儿的!”

宋碧莲喃喃自语。

在利益的驱使下,她的情绪瞬间平静下来,瞳孔骤然睁得如同铜铃一般大。

“那贱人和两个野种一死!那两个蠢货只要得到这笔钱远走高飞,我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她紧握拳头,咬紧牙关,面色阴沉,锁上门便朝着江家快步走去。

此时江月已带着族老回到家中。

他们刚走进前院便看到江湖海正在堂屋盯着一柄玉如意细看。

江湖海见族老来了,忙放下玉如意,拱手一礼:“族老,您今日怎会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快请上座!”

江月眸光落在桌上那柄玉如意上,心中暗自盘算起来。

族老冷着脸坐上堂屋的太师椅。

江湖海拿起玉如意说道:“族老,您看,这是我今日寻到的宝贝,准备过两日送给陆侯爷贺寿。”

族老瞥了一眼玉如意:“东西倒是个好的!可……”

他神色凝重地压低声音继续道:“可我听闻那陆侯爷有通敌卖国之嫌,你可要与之保持距离,免得惹祸上身。”

江湖海微微颔首:“您尽管请放宽心,我自有分寸。您今日到访可有何事?”

“我听闻你要把那外室……”

族老话还未说完,看门小厮手拿一张纸条匆匆跑进堂屋。

[注1:本文中的物价皆基于古代真实物价,皆经过查阅资料而定。

古代玉镯价格:

普通玉镯:几十两到几百两不等。

高档玉镯:如和田玉或翡翠,几百两到上千两。]

“老爷,外面有个小孩,给您送来一张纸条,要您亲启!”

江湖海接过纸条,眉头紧锁,眼眸圆睁,忽地从太师椅上坐起身来。

“那孩童此刻在哪儿?”

“已经走了,他还交给我这个。”小厮呈上一只耳环。

这只耳环是这十几年来,江湖海送给江母唯一一件礼物。

族老见状忙问道:“发生何事?”

江湖海颤抖着手把纸条递给族老。

纸条上清晰地写着:你娘子在我们手上,若要她活命,明日午时带上一千两到城郊土地庙赎人,否则她必死!

族老看了纸条后只觉头一阵眩晕:“这群天杀的,怎么就盯上何英了!”

说罢,一屁股瘫坐回太师椅上。

江月急忙上前,接过纸条看了一遍,假装急切地喊道:“爹,你可要救救娘啊!”

江湖海有些为难道:“那可是整整一千两啊!”

“我娘给你生儿育女14年还不值一千两吗?你若不救她,她就没命了!”

江月阴沉着脸,眸中掠过一丝寒光,狠厉地说道。

突然,她“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族老,您一定要救救我娘,爹!救救我娘!”

说罢,不停地在地上磕头。

族老赶紧起身,扶起江月,心疼地安慰道:“瞧你这额头都磕红了,再磕下去,就破了!”

他转向江湖海继续说道:“江湖海,何英可是你名门正娶的娘子!给你生儿育女,为你操持家中整整14年,任劳任怨,你必须要把她救回来,莫寒了大家的心!”

“爹!你要把娘救回来啊!呜呜呜……”此时一个小小的身影冲了出来,抱住江湖海的腿哭诉着,后面还跟着阿奶。

这是江月的弟弟江杰,是个半大小子,从刚才小厮进来,他和阿奶就已来到了暗房。

只见他满脸泪珠,一脸的期待。

“杰儿过来,莫要扰乱你父亲!”江老太没好气地一把拉过弟弟。

她这个守财奴自然不希望儿子花那么多钱把儿媳赎回来,平日里她就总看儿媳不顺眼。

她总觉得何英出生乡下,配不上自己的儿子。

可他儿子偏偏不争气,找的外室也是个不入流的。

江湖海此时被江杰的哭声吵得心烦意乱,本想呵斥,见族老在,也不好发难。

他垂下眸子,非常不甘地说道:“别哭了,赎金我会准备!”

族老欣慰地说道:“这样才是一家之主该有的样子,你要懂得知恩图报,当初若不是何英救下慕容夫人母子,你哪来本钱做生意起家。她可是你的福音,不要为了一些不值当的人,亏待了她!你所亏待她,就不用做这一家之主了!”

族老的语气越说越生硬,到最后谁都听得出是警告之意。

江老太有些不屑地撇了撇嘴,在她心里,他儿子靠的全是自己的本事。

江老太有些不悦道:“给赎金也可以,但是一定要报官!不能便宜了那群杀千刀的!”

“不可!万万不可!”

江月正准备反对,还没来得及开口,便从院内传来另一个反对的声音。

只见宋碧莲略显紧张地走进堂屋,她其实早就在前院偷听多时,就是想看看大家是何意见。

当听到江老太说要报官,她再也沉不住气,跑了进来。

族老和江老太见到宋碧莲皆是一脸不屑。

“怎就不可报官?”江老太有些怨恨地盯着宋碧莲。

江月也借此机会附和道:“对呀!有何不可?”

宋碧莲神情紧张,支支吾吾道:“倘若……倘若报官,我……怕他们对姐姐不利!姐姐那么好的人,不能有事。”

“江胡海,你一定要救姐姐,千万不能报官,这些匪徒只求财,我怕万一把他们惹火了,她们杀了姐姐怎办?钱没有了还能挣,可姐姐要是没有了……呜呜呜……”

说罢,只见她缓缓抬起手来,轻柔地挥动着衣袖,小心翼翼地擦拭着脸庞上纵横交错的泪痕。

江湖海满心怜惜地凝视着她,心中不由得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心疼。

他没想到她竟会如此善良纯真,这般深明大义、顾全大局。

刚才听完族老的一番话后,他甚至还萌生出不应该将她接进门的念头。

江湖海内心深处此刻充满了对宋碧莲无尽的愧疚与自责。

族老看向她的眸光也变得温和了许多,原本严肃紧绷的面庞逐渐舒展开来,透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慈祥之意。

江老太则是气鼓鼓地看着宋碧莲,她本想着报官就不用出那笔钱,没想到半路杀出个陈咬金坏她好事!

江月冷眼旁观着这一幕闹剧,心中暗自冷笑不已。

对于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恐怕没有人比她更为清楚明了。

这一切若不是她一手安排的,说不定就连她自己都会被宋碧莲那副楚楚可怜、深明大义的模样所迷惑,从而信以为真呢!

江族老思考片刻,缓缓说道:“此女说的不无道理,若是报官,何英恐有性命之忧,还是不要报官,给他们钱便是,只要何英安然无恙回来就好。”

江湖海微微颔首:“那好,明日我就去送赎金。”

“不行!你不能去,你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你叫我老婆子怎么活?”

宋碧莲也面带焦急地说道:“对呀,你不能去!你可是一家之主,还要留在家中主持大局!你若去了,若有何变故,家中连个拿主意的人都没有。”

听到宋碧莲这么一说,江老太对她投去了赞同的目光,连连颔首。

江湖海此刻有些为难道:“可这家中现在除了我还有谁能胜任此事。”

宋碧莲眸光瞥向江月,江月心中大喜,但故作不知:“你看我干嘛?”

江老太恍然大悟:“对呀,你娘被绑架,理应由你去,她平日里最是心疼你,轮到你报答她的时候了!”

族老不禁皱起眉头,忧心忡忡地说道:“月丫头毕竟只是个尚未出阁的姑娘家!她若独自一人前去应对,实在让人放心不下啊。万一对方心存不轨、动了什么歹毒的念头可如何是好?”

江月语气坚定地说道:“族老,您放心吧,我打算明日一早就出城去寻我舅舅,有舅舅陪着我,一定会顺利完成任务。”

听到江月这么说,江湖海顿时喜笑颜开,兴奋地应道:“如此甚好啊!哈哈哈……”

他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原本还担心江月一个人去会遇到危险,但现在有她舅舅同行,那自然是稳妥许多。

此时,族老抬头望了一眼渐渐暗下来的天空,若有所思地说道:“既然你们都已经商量妥当,那老夫也就先告辞了。时间不早了,我得赶紧回去处理一些事务。”

说完,转身便离去了。

然而,一旁的宋碧莲却丝毫没有想离开的迹象。

她静静地站在那里,目光不时地投向江湖海,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而江湖海,同样也没有流露出想要让宋碧莲走的意思,两人之间仿佛有一种默契存在。

“今日天色已晚,莲儿就不必回去了,就在府上歇息。”

江老太听儿子这么一说,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走开了。

江月才懒得理会眼前这对狗男女,她带着弟弟回到厢房。

“杰儿,明日若让你跟姐姐一起去找母亲,你怕不怕?”

江杰眨巴着小眼睛,脑袋像拨浪鼓似的摆动着:“姐姐,我不怕,只要能跟娘和姐姐在一起,我什么都不怕。”

江月紧紧握住弟弟的手:“那明日姐姐去赎娘的时候,你跟我一起去!”

江杰连连颔首。

戌时过半,江月早早地就穿上了黑色的夜行服,如同一只敏捷的黑猫一般,悄然无声地爬上了江湖海的书房屋顶。

她找了个最佳位置,取掉一片瓦,从这个角度,刚好能看到整个书房。

明日就是交赎金的日子,江月心中暗自笃定,今晚这个渣爹必定会前来取钱。

只要在这里守株待兔,她坚信一定能够探知到他将钱财藏匿之处!

此时正值寒冬腊月,凛冽的寒风如同一头凶猛的野兽,肆意咆哮着。

夜晚的气温十分低,但江月却全然不顾这刺骨的寒冷,一动不动地趴在书房屋顶之上。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她已经在此处等待了整整一个时辰,身子早已被冻得瑟瑟发抖。

正当江月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以为渣爹今晚或许不会出现,准备起身离去之时。

突然间,一阵轻微的“嘎吱”声传入了她的耳中。

她心头一紧,立刻警惕起来,目光死死地盯着下方的书房门口。

果然,只见房门缓缓打开,一个身影闪身而入。

定睛一看,来者正是江湖海。

江湖海小心翼翼地走进书房,先是在门口左右张望了一番。

确定没人后,他才轻轻地合上了房门,朝着房间角落里的书柜走去。

当他走到书柜旁边时,停住脚步,把书柜挪开一小点空间,伸手轻轻拧动一个看上去毫不起眼的砚台。

书柜后方的墙壁立刻出现了一道密室的门。

只见江湖海进去片刻便出来了,手里还拿有几张银票。

他刚关好密室的门,突然书房外有人敲门。

“是谁?”

江湖海立马警惕起来,迅速把书柜复位。

门外传来一阵温柔妩媚的声音:“是我,碧莲!”

“你进来吧。”

“老爷,今晚好冷,外面刮风的声音好吓人呀。”

说罢,只见宋碧莲急步走上去依偎在江湖海怀中。

江湖海心疼地把她揽入怀中。

“莲儿,这么多年真是委屈你了,一直让你一个人在一边,我真没用!”

“说什么傻话呢?只要能日日陪在你身边,这点委屈算得了什么?”

宋碧莲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抬头含情脉脉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江湖海看得心痒难耐,抱着宋碧莲的双手更加用力,抚摸着她的背部。

他正准备把唇凑上去,宋碧莲突然用力推开了他,娇声道:“这是书房呢!人家还怀着孕呢。”

“大夫都说了,你这都四个多月了,胎象已稳。”

宋碧莲趁着他这个冲动劲儿,赶紧说道:“明儿个月月要去办事,你也要忙生意,你娘也年纪大了,让她多休息休息,杰儿就交给我照顾吧。”

江湖海感激地看着宋碧莲:“我能找到你如此贤惠的女子,真是我三生有幸啊,杰儿交由你照顾,我很放心!”

说罢一把抱起宋碧莲走出书房,朝卧房走去。

看到这一切的江月,只觉心中憋着一股怒火。

她这个渣爹可真够渣的!自己的妻子被人绑架,居然还有闲情雅致和外室鬼混!

她在心里暗自嘀咕:你们这样伤害我娘,过几日等暴军到了,有你们好看的!到时候你们这对狗男女就去阴曹地府亲热吧!

不对,宋碧莲说要照顾弟弟!她打的什么主意?莫不是她想亲自动手解决弟弟。

不行!明日得找个由头带上弟弟。

此刻他也顾不上再去想这些,等他俩回到卧房之后,江月一个腾空跳下屋檐,闪电般进入书房。

当她走进密室时,她简直被里面的场景惊呆了!

只见三个大箱子,一箱装着满满的金元宝,一箱装着白银,另外一箱则装着银票和各种珠宝首饰玉器。

还有一个如同货架般的柜子,矗立在密室最里面靠墙的位置。

上面摆放着大大小小的玉器和字画,其中一件玉器便是今日渣爹得到的那块玉如意。

江月惊讶父亲不过寻常商贾,怎会有如此多的钱财?同时心中也不禁泛起一阵冷笑。

在她的记忆深处,渣爹总是对着娘亲哭诉自己手头拮据,日子过得如何艰难。

自他们成亲以来,已然过去了整整十六年,而这漫长的时光里,他给予娘亲唯一的一份礼物,竟然只是那对价值不过五两碎银的耳环罢了。

然而,令人感到可悲又可笑的是,母亲却将这耳环视若珍宝一般呵护有加!

而今天,这个吝啬至极的渣爹连同阿奶居然连区区一千两银子都不肯拿出来,这般行径实在是让人觉得无比讽刺!

正所谓: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天生就懂得打洞!

瞧瞧这对母子,简直都是清一色的铁公鸡、守财奴!

念及此处,江月气得紧紧捏住了拳头,双眼之中更是充满了深深的恨意。

随后,她缓缓地取下了斜挎在身上的那个空包袱。

望着里面琳琅满目的财物,她心里很清楚,根本不可能将所有的东西都带走。

她决定只挑选那些最为贵重的珠宝首饰、金元宝以及便于随身携带的银票装入怀中。[注1]

临走时,她看了一眼货架上的玉如意,随手拿在手中,关好密室门,回到了自己房间。

为了防止被人发现,她将其放在了床底下。

[注1:夏国的货币体系:

一两金子等于十两白银,一两白银等于一贯,一贯等着一千文,一钱银子等着一百文。]

翌日,当天空还是一片漆黑,江月就已经起床了。

她走到衣柜前,打开柜门,拿出两件厚厚的棉袄。

接着她又轻手轻脚地走进弟弟房间,生怕吵醒睡梦中的弟弟,拿了几件弟弟的衣服。

江月仔细地将棉袄叠好,放在一旁。

接着,她环顾四周,想看看还有没有其他需要收拾的物品。

想到娘亲的东西都放在她和江湖海的房间里,由于现在不太方便过去取,她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决定先把这些东西放下。

随后,她又去厨房装了一些食盐和肉干,还找出一些零零碎碎的小物件。

这些都是平日用得着的东西,虽然不值什么大钱,但对于出门在外不备不行。

江月看时辰差不多到了,身上挂着四五个包袱来到了后门。

此时刚到辰时,由于天气太冷,家里人都还未起床。

远远的,江月便看到二舅舅赶着一辆骡车朝这边走过来。

待骡车走近,她迅速把东西装上去。

“一个时辰后我们在江满楼会合。”江月低声嘱咐道。

二舅心领神会地连连颔首,紧接着赶着骡车迅速驶离。

江月刚返回房间,粗略整理了一番,正准备去找那个不负责任的渣爹要钱时,突然传来一阵轻轻的敲门声。

“咚、咚、咚……”声音不大,却在安静的早晨显得格外清晰。

江月心里不禁一紧,缓缓走向门口,伸手轻轻地拉开了房门……

“小姐,老爷叫你。”

“知道了,我马上过去!”

江月关上房门,径直向渣爹房间走去。

刚进房间,便看到宋碧莲正在服侍渣爹穿衣。

“呵呵!这都还没被接进门,就敢公然在主母卧房此行径!你算个什么东西!”

“昨晚我住的客房,这会才过来!”

宋碧莲虽然声音轻柔,但说话语气难掩心中怒火。

“住嘴!怎么跟你小娘说话的?目无尊长!”江湖海怒喝。

“爹,她顶多也只算得上是你养在外面见不得光的外室,名不正言不顺!算什么尊长?”

“你……你……真是想气死我!”

“湖海,她还只是个孩子,不懂事,你别同她计较,别到时候气坏了身子。月月,你若对我有什么不满之处,我跟你道歉,可千万别惹你爹生气。”

见到宋碧莲抚着渣爹胸口惺惺作态的样子,江月只觉一阵恶心。

若不是即将离开,她真想上前去一巴掌呼死眼前这个女人。

“湖海,你别生气了,今日救姐姐才是大事。”

宋碧莲心想:贱丫头,名不正如何?言不顺又如何,等你跟你那弟弟和娘一同去见阎罗王后,这个家主母的位置还不是我的!就让你再多逞会口舌之快又如何?

“碧莲,还是你识大体。”

江湖海温柔地看着宋碧莲,随即从怀中取出几张银票,转向江月,面色变得严肃起来。

“银票给你,一会去找舅舅一起去,别耽误事!布庄今日新到一批货,我得过去清点。”

江月走过去接过银票:“杰儿呢?”

“杰儿今日由你小娘照顾。”

“爹,我要亲自带着杰儿,让她照顾……我不放心!”

江湖海脸色阴沉下来:“碧莲心思单纯善良,交由她照顾有何不放心?”

“反正我就是不放心让一个外室照顾他!”

宋碧莲正愁今日怎样才能让杰儿意外死去,没想到这丫头居然主动提出要自己照顾杰儿。

如此一来,自己岂不图个省事儿!

“湖海,若月月不放心,就让杰儿与她同行,也好作伴。”

“不行!杰儿还只是个总角孩童,若带他去,若遇到危险怎办?”

“这不有他们舅舅在嘛。”

“就算是几个大舅子在我也不放心,你别管她放心不放心,我放心就行,你安心照顾他一日。”

宋碧莲脸色微抽地微微颔首。

江月正想再说点什么,江湖海抢先说道:“行了,你赶紧安心去赎回你娘便是。至于杰儿嘛,有碧莲照顾着,你完全不必为此忧心忡忡!我铺子里还有一堆事务等着处理呢,可不能再在这里耽搁时间了。”

说罢头也不回地扬长而去。

望着江湖海远去的身影,宋碧莲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起来,流露出一丝难以掩饰的得意之色。

她轻笑着对江月说道:“你呀,也别责怪你爹,毕竟我与他相识多年,他心里怎么想的、到底有多了解我,这其中的情分可不是旁人能够知晓的。”

面对宋碧莲这番惺惺作态的说辞,江月却是一脸的鄙夷与不屑。

她狠狠地瞪着宋碧莲:“爹都走了,你就别演了!你那副丑恶嘴脸,看着就恶心!你是个什么货色,不用我说出口,想必你自己最是清楚!”

听到江月如此毫不留情的斥责,宋碧莲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住了。

她紧紧握着拳头,指甲深深地嵌入掌心之中,心想反正都是将死之人,骂就骂吧!

“若你真不放心,那我也不强求,你把杰儿带上便是。”

意料之中,江月没有丝毫意外。

“那好,我就先去叫弟弟了,娘这两天肯定冻坏了,我给娘收件袄子去。”

说罢,她收了两件江母的衣服,飞快朝着弟弟房间跑去。

“杰儿,快起床,我们找娘去!”

江杰揉着睡眼惺忪的眸子开心地说道:“终于可以见到娘了。”

她把娘的棉衣放在自己的衣柜中,刚才故意在宋碧莲面前说给母亲拿衣服,只是为了掩人耳目,一会儿好把床底下的细软带走。

她与弟弟简单收拾了一下,便从床底下取出包裹,一同离开了江宅。

宋碧莲看着两个渐行渐远的身影,脸上露出了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

二舅从江宅离开后,便带着何勇各自赶着一辆骡车,来到了江满楼等候。

早上他们一共买了三辆骡车,另外一辆让大舅赶去购买物资去了。

江满楼是京都最大最好的一家酒楼。

此时刚辰时过半,时间还早,两人还未吃朝食,也正好饿了,便把骡车交与店小二看管,准备吃点东西,也正好可以歇脚等人。

“听说冀州一带战火连天,民不聊生,真怕战火烧到这边来啊!”

“吃苦的就是咱们这些平头老百姓!”

“听我表兄说,战区的平头老百姓居无定所,靖军所到之处皆是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叔侄二人刚找了个空桌坐下点完餐,便听闻隔壁一桌几个书生正在你一言他一语地讨论着。

二舅转身好奇地问道:“不是说几日前冀州大败靖军吗?”

其中一白衣男子道:“我听说对面来势汹汹,冀州也只是垂死挣扎,撑不了多久了!”

另一名青衣男子捏紧拳头低声说道:“朝廷迟迟不派援兵,皆是因那陆侯爷作祟!”

一名手拿折扇的男子缓缓道来:“有传闻那陆侯爷有通敌卖国之嫌,可他惯会在圣上面前讨好卖乖,深受圣上信任。”

青衣男子忧心忡忡地叹气道:“依我所见,用不了多久必定变天!咱们还是早做打算!”

他一边说着,一边眉头紧锁,满脸愁容。

白衣男子闻言,也是一脸凝重地微微颔首,附和道:

“的确如此,只是如今这天下之大,我们又能去往何处?放眼望去,整个大夏国已有一半的领土被那靖国给攻陷了。剩下的区域,官场更是黑暗无比,那些官员们和土匪简直就是一路货色,沆瀣一气!如此看来,这庞大的夏国已然从根本上开始腐朽溃烂,难以挽救!”

说罢,他无奈地摇了摇头,长长地叹了口气。

一直在旁边沉默不语的何勇,此时突然拱手向众人行了一礼,然后开口问道:

“既然诸位公子都这么认为,那么敢问究竟何处才能成为我们的安身立命之所?”

他的目光依次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眼神中充满了期待和迷茫。

白衣男子听后,苦笑着摆了摆手:“照目前的形势来看,想要找到一处真正安全的地方作为安身之所?太难啦!几乎可以说是不可能之事。”

他的话语如同给大家当头浇下一盆冷水,让原本就有些沉重的气氛变得愈发压抑起来。

然而就在这时,只听得“唰”的一声轻响,折扇男不紧不慢地轻轻摇动起手中的折扇。

他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神秘的笑容,缓缓说道:“非也非也!其实我倒是知晓有一个地方堪称绝对的安身之所!”

他这话一出,犹如在平静的湖面上投下一颗巨石,瞬间激起千层浪。

在场的其他人皆是眼睛一亮,纷纷将目光聚焦到折扇男身上,异口同声地追问道:“哪里?快说来听听!”

“岭南慕容世家!”

此言一出,白衣男子顿时面露喜色,高声说道:“这慕容世家在岭南地区威名赫赫!他们手中掌握着足足三十万的精兵强将,可谓是兵强马壮,令人敬畏!”

青衣男子微微颔首,深表赞同地回应道:“确实如此!我还听闻那岭南王不仅治军有方,更是爱民如子。他所管辖的区域内,百姓们安居乐业,生活富足。但凡有官员胆敢欺压百姓或是收受贿赂,一旦被发现,便会被岭南王毫不留情地立刻斩杀!这种铁腕手段,使得当地的官场风气清正廉明,真正做到了为民做主。”

这时,折扇男也忍不住插话进来,脸上满是崇拜之色,激动地赞叹道:“还有那岭南王世子——慕容辰,当真是英勇非凡!据说他年仅七岁就能一箭三雕,到了十岁,已然能够亲自统领军队出征作战,而且在战场上屡次立下奇功,十四岁就被封为镇南将军,他的名讳令敌人闻风丧胆!真乃少年英雄!”

此时,二舅见门外街边有两道熟悉的身影,来人正是江月姐弟。

“勇儿,他们来了。”

何勇起身对着三位书生拱手一礼道嘱咐道:“我等有事先行告辞,几位兄台既已然知晓如今局势,当早做打算。”

几位书生心领神会,皆颔首道别。

“二舅,你们先把杰儿带回去,我还有一些事情要去处理。”

江月说罢,让杰儿上了二舅的骡车,随即从背上卸下包袱,递到杰儿手中,低声嘱咐道:“见到娘后,务必亲手将此包袱交给娘好生照管。”

江杰有些紧张地抱紧包袱:“阿姐请放心,杰儿已经十岁了,可以帮阿姐做事了。”

江月宠溺地看着眼前这个半大的弟弟,满脸欣慰。

与二舅道别后,江月来到一家书肆。

“掌柜的,请问你这里有没有舆图?”

掌柜的听闻此言,神情立马变得紧张起来,低声说道:“姑娘,那玩意咱们普通百姓可不敢随意售卖,被官府知道,可是要下大狱的!”

“额……那哪些地方才能买到?”

“姑娘我奉劝你一句,别打舆图主意,只有上层人才能有用它,市场禁止买卖舆图。”

江月眉头紧锁,若逃难途中没有舆图,等于两眼一抹黑,跟个无头苍蝇一般。

“那我买点笔墨和纸张吧。”

“这些我们这里都有。”掌柜的一边说,一边帮忙取货。

出了书肆,她想起了前世护国寺的师傅。

当年他也就而立过半,如今最多也就刚及知天命。

江月想到前世师傅对她恩重如山,此生她一定要报答师傅。

大约午时,江月来到护国寺。

“师傅好!敢问贵寺空静师傅何在?”

江月询问着一个正在扫地的小和尚。

“女施主,空静禅师已云游两月有余,不知归期。”

江月听闻,眸子中饱含泪水。

她此刻心中既激动又欣慰。

激动的是,两月有余意味着师傅还活得好好的,欣慰的是师傅在云游,就能躲过这次屠城。

而且师傅那么睿智且武艺高强,定不会让自己吃亏。

江月在城里又买了一些水囊、盐巴、母亲穿的衣物之类的物件。

申时,回到了云溪村。

她记得云溪村有个何铁匠。

在外逃难,凶险难预,准备几件刀具防身有备无患。

江月来到了何铁匠家中。

此时何铁匠恰好刚从铁铺回来。

“请问姑娘找谁?”

何铁匠放下背篓问道。

江月很少来云溪村,固村里好多人都不相识。

江月四处打量着:“你这里可有刀具?”

“大部分的都在铁铺,家中只有几件。”

“我可以看看吗?”

“当然可以,姑娘里边请。”

何铁匠将她带入一间操作室中,里面整整齐齐摆放着一排刀具。

都是一些柴刀、镰刀、斧头、菜刀之类的。

江月微微皱眉。

“有没有横刀?”

“姑娘说笑了,现在兵荒马乱的,朝廷严令禁止买卖此类刀具,谁敢卖那玩意儿?”

“可否帮我做两把?”

何铁匠是笑非笑道:“姑娘莫要说笑,被官差发现,会被下大狱的!”

江月从怀中掏出一锭十两的银子:“帮我做三把!我再要一口锅!我看你这里有操作室,你不说出去,没人会知道!”

正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普通一件刀具一两百文,一口锅一百文左右。

就算做一把横刀,也就五六百文,眼下可是整整十两,任凭谁不心动。

“姑娘要这横刀作甚?”

江月曾经从三舅口中得知,这何铁匠不是个多事之人,并把战乱将起的事告知与他。

“原来你是那月丫头啊,你小时候跟你娘来你舅舅家时,我还给你吃过糖呢?”

江月笑而不语。

“月丫头,你放心,我今晚加紧给你做出来,至于你说的事,待明日看冀州战况,如若真如你所说,我也早作打算,与你们一同离开。”

江月微微颔首:“我就住在我舅舅家,做好了麻烦你帮我送过去一下。”

从何铁匠家出来,江月径直回到了大舅家。

江母此刻正与三个哥哥还有江杰聚在堂屋。

“月月怎么还没回来,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江母有些焦急。

大舅安慰道:“小妹莫要着急,月月是个聪明的孩子,不会有事的。”

谈话间,江月已经驮着几大包走进院子了。

“姐姐!姐姐回来了。”

江杰指着门口激动地说着。

江母急忙跑出去:“你怎么才回来呀,真是急死我了。”

一边说,还一边帮忙卸下江月背上的包袱。

“母亲不要担忧,走的时候不方便带你的衣物,所以去给你买了几件袄子,还给你们一人买了一双雪履,舅舅、舅母,你们都有。”

三舅微笑道:“我今日也给大家每人买了一双木屐,我想这冰天雪地赶路,肯定很费鞋。”

“开饭咯!开饭咯!大家辛苦一天了。”

二舅母刘氏扯着嗓子对着院子众人喊道。

大舅母杨氏、三舅母李氏两人手里各端着一盘菜来到堂屋。

众人听闻赶紧聚集在桌边,这大冬天,饭菜一出锅,不赶紧吃,一会就会凉掉。

满满一桌子有七大碗菜,其中有三碗都是肉菜。

三个舅舅家在村子里的日子算好过的。

大舅不过才三十六七,是个木匠,育有一子一女,女儿为大,早年嫁做人妇。

二舅是村里郎中,家中只有两个儿子,何健、何强。

别看这两小子都才是舞勺之年的小子,可长得牛高马大的,跟成年人一般。

三舅在码头扛大包,每月也能挣一两多。家中也只有两个半大的孩子。

这一大家子围坐在一起好不热闹。

三舅一边吃着饭,一边说道:“今天我去置办物资的时候,所有物价都涨了,稻米二百六十文一斗,连稷米都卖二百文一斗。”【注1】

“这么贵!”众人纷纷投来惊讶的目光,异口同声。

何勇忧心忡忡道:“从这物价可以断定,前方局势不太好!”

三舅:“对呀!米铺老板就说了,冀州以北以东一带的粮食都运不过来,城内粮食珍贵。”

“三舅,你买了多少粮食?”

“稻米买了一石,稷米买了两石。”

江月眉头紧蹙,思忖片刻道:“我们这么多人,这点远远不够。明日再去买一辆骡车和草料,再买两石稻米和几张油布,我们在路上要把物资用油布盖住,避免被难民哄抢。”

说罢她从怀中掏出银票,分别递给三个舅舅各三百两。

“我把钱财分散给大家,这样保险一些,若在路上遇到突发事件,或抢劫之类的,最起码不至于所有人的钱财都被损失点。”

江母放下手中的碗筷,垂下眸子:“真希望这世道不要乱,否则!我们该跑向何处啊!”

此话一出,众人皆是一阵失落,就连江月都为之犯愁。

是啊!该往何处跑啊?普天之下战火连天,大小官员荒淫无道,草菅人命,鱼肉百姓,走到哪里都只能得过且过,听天由命。

正当大家都一筹莫展之时。

何勇把今日在江满楼所闻娓娓道来,最后说道:“所以我们可以去岭南!”

江月记得他口中说的岭南王,前世她还是靖国太子妃的时候就听闻过他的威名。

岭南王慕容耿卓是个铁腕治军、刚正不阿之人,自己怎么没想到她啊!

江月若有所思,欲言又止。

二舅:“我们且等明日消息吧,如果明日冀州失守,后日我们便南下去岭南!”

众人仿佛看到希望似的连连颔首。

夜间,江月同母亲同睡一屋。

江月好奇问道:“母亲,昨日我听族老说你曾经救过一个也姓慕容的夫人?”

“她不姓慕容,她夫君复姓慕容,也就是你们刚才说的慕容耿卓。”

说罢江母回忆起当年往事。

“当年我与你父亲刚成亲回门那日,在离云溪村两里的树林里,偶遇慕容夫人即将临盆,当时慕容耿卓因怕误了面圣的时辰,提前入了城。”

“荒郊野岭除了两个丫鬟,其余都是男人。还好我出阁之前跟你二舅学了点医术,帮忙慕容夫人顺利产子。”

“后来人家特地登门道谢,给了我们一千两黄金作为酬谢,我本不欲收他们的酬金,可那家人硬是不收不罢休。还送了我一个月牙玉坠,就是你脖子上那个。”

“这玉坠本是一对,两个合在一起就是一个圆。当时慕容夫人说这玉坠送给我未来的孩儿,她手中的那一半送给了他刚出生的儿子。两年后我便生了你。”

“说来也奇怪,你小时候体弱多病,自从佩戴上这玉坠之后就很少生病了。所以你得好好保管它。”

江月听得入了神,掏出颈脖上的玉坠看了看:“所以爹就是靠着那笔钱发了家,还在你怀我之时,在外面跟别人苟且!”

江月的眼神透出一股冷意。

江母神色黯淡道:“罢了,我与他十六年的夫妻,过了十四年的煎熬日子,那么多年的失望,让我早已没力气去恨了。不早了,我们歇下吧。”

看到母亲那释怀的样子,江月感到一阵欣慰。

没有恨最好,没了恨就没了爱,这样就不会再对他有牵挂。

“娘,你先睡,我还有点事,弄完就睡。”

江母微微颔首。

江月前世,无论是在皇宫,还是在靖国太子府上都见过夏国的舆图。

她隐约记得大夏舆图的样子。

她拿出了笔墨,把纸铺在桌上,紧闭双眸,努力去回想舆图的样子。

再睁眼时,便提笔开始画起来。

江月在纸上不断添加、修改。

一个时辰过去了,终于在屡次三番的添加与修改中,一幅完整的夏国舆图呈现在眼前。

翌日,所有人都在继续准备物资。

午时,原本平静祥和的江宅内,被一阵争吵声打破。

【注1:一斗等于十升,一升等于1.25斤,因此一斗的重量为12.5斤。

一石等于120斤。】

江老太昨日没见到江杰,还以为被江湖海带去铺子了。

晚上江湖海迟迟未归家。

戌时,他让伙计到家里给老太太和宋碧莲传信说,铺子里还有点事,要处理了才回家,让他们早些歇息。

江湖海子时才回家,那两人早已睡下。

早上江老太见到儿子就抱怨:“昨日也不知道把杰儿留在家里,让他跟你一起去熬那么晚!”

“他昨日没和我在一起,跟碧莲在一起的。”

“什么?他昨日没跟你在一起?可我一整天都没看到杰儿跟那女人在一起!”

“不可能!昨日我怕碧莲照顾杰儿的,难道……”

“难道什么……”

还没等江老太把话说完,江湖海快步朝客房跑去。

宋碧莲被一阵敲门声吵醒。

她揉着睡眼惺忪的眸子打开了门。

见是江湖海,她用撒娇的语气说道:“怎么了嘛?敲得那么急,都不让人家多睡一会。”

此时江老太也赶来了。

“杰儿呢?”江湖海焦急地环顾了一下卧房。

宋碧莲像被浇了一盆凉水,立马精神起来,支支吾吾道:“昨日……江月那丫头非要带杰儿一起去,我不同意……她还骂我!说我没资格管她。”

江湖海:“那你让她带走了?”

“我不让她带走,可她硬说杰儿跟着我,怕我虐待他。我抱着杰儿不放,她就将我推倒在地,把杰儿带走了。”

江老太怒了:“昨日你为何不与我说。”

“他把我推倒在地,我险些动了胎气,还请了郎中来看。后来你也没问我,我一心都在我腹中孩儿身上。”

说罢,她捂着肚子故作不适。

江湖海心疼地将她扶到床边:“你且好好歇息,其他事你就别操心,小心动到胎气。”

说完他看向江老太:“月月越来越不像话了!不仅带走杰儿,居然还推她小娘!”

江老太哭着道:“这挨千刀的赔钱货,把我大孙子带去哪里了?我唯一的大金孙啊!”

江湖海来回踱步:“昨夜他们都没回来吗?”

“没回来!到这个点都还没回来!估计凶多吉少了!我的孙子……”说罢,江老太嚎啕大哭起来。

此时宋碧莲心里早已乐开了花,到现在都没回来,说不定早就死了。

她故作伤心道:“都怪我没有看好杰儿,呜呜呜……”

江湖海赶紧走到床边安慰道:“这怎么怪你呢?怪那孽女自作主张!你可千万不要动到胎气了。娘,你也别哭了,你在家好好照顾碧莲,我这会去报官。”

一听要报官,宋碧莲慌了,立马假捂着肚子:“好痛!我的肚子好痛!”

江湖海立马对着外面的丫鬟喊到:“小翠!速速去请郎中!”

小翠走后,江老太赶紧跑到床边:“千万别动到胎气了!”

对她来说,倘若江杰真的有个不测,现在肚子里的这个孩子就是她唯一的希望了。

不多时,小翠带着郎中匆匆赶来。

郎中刚把完脉,江湖海便急着询问到:“大夫,孩子怎么样?”

“并无大碍,只是动了胎气,好好歇歇便好。我给你开两副安胎药,一日三次服下,不要再受到过大的刺激,孩子便相安无事。”

江湖海和江老太连连颔首。

“小翠,你同郎中一起去把药抓来熬好。”

“碧莲你安心歇着,我去一趟衙门便回。”

宋碧莲见时辰都已未时过半,就算报了官,估计也得明日再查。

到时候那两人早已走远。

想到这里,她也不再阻拦。

江湖海很快便到了通政司做好了笔录,通政使让他先行回去等待消息。

他落寞地走在回家的路上。

突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入耳中。

“八百里加急!阻者亡!逆者死!”

伴随着马背上的人的高喊,集市上的人纷纷朝两边分开。

众人都在议论纷纷。

“到底是什么十万火急的事,需要八百里加急?”

“听说冀州那边战况堪忧啊!”

“胡说!前两日冀州将领才刚击退靖军。”

……

众人你一言他一语的声音传到了江湖海的耳朵里。

他心中一紧,有些不安。

冀州乃是最重要的关口,如果沦陷,恐怕……

想到此处,他急步朝家跑去。

通政使正准备命人去查江湖海的案件,听来人禀告宫中有八百里加急,立马换下公服,穿上朝服进宫。

此时朝堂上已经聚集许多官员。

“皇上驾到——”

原本议论纷纷的朝堂顿时鸦雀无声。

“冀州失守,众爱卿可有应对之策?”

整个草堂之上一片死寂,竟没有一人敢发出半点声响。

皇帝威严地扫视着下方的一众臣子,只见他们一个个都低垂着头不敢与皇帝对视。

皇帝顿时火冒三丈,猛地一拍龙案。

“这偌大的朝堂竟然无一人能想出应对之策?”

陆侯爷爷陆茂梓余光瞥了一眼左右,忽地上前拱手道:“启禀皇上,微臣认为当今唯有一人能与靖军抗衡!”

“谁?爱卿速速道来。”

“回皇上,此人便是岭南王慕容耿卓!只要派他北上,不日定能剿灭靖军!”

“万万不可!皇上,如今冀州沦陷,攻破京都最多也就十日左右,岭南王如若要从南率军北上至少需要半月有余,到时候别说拯救京都,恐怕连岭南地区也会因为兵力空虚而变得外强中干,给敌军以可乘之机。”

说话者乃是兵部尚书左轮之。

陆侯爷听了左轮之的话,脸色微微一变,但很快恢复了镇定:“左大人此言差矣!当下保护皇城保护皇上才是最重要的!一旦金都沦陷,后果不堪设想,至于岭南,日后再想办法收复也未尝不可!”

左轮之冷冷道:“哼!那就可以置岭南一带百姓于不顾吗?到时不仅皇城保不住,岭南也会落入敌手,我朝将会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亡国之日不远矣!”

“左大人这是在诅咒我朝!我早有耳闻那岭南王早有谋逆之心,你千方百计阻拦岭南王北上,难道是暗中与岭南王勾结,生出不臣之心?”

左轮之被气笑了,青筋暴起:“你莫要血口喷人!岭南王忠肝义胆,谁人不知!”

一直默不作声的殿阁大学士杨立德实在听不下去,上前拱手道:“启禀皇上,老臣认为左大人所说不虚,若调派慕容耿卓北上,恐中了奸佞小人之计。”

陆茂梓怒道:“杨大人指谁是奸佞小人?”

“谁心虚谁就是!”

“皇上,微臣所言句句都只为考虑皇上安危,在微臣心中没有任何人、任何事比皇上更重要啊!”

说罢便装模作样地抹起了眼泪。

皇上语气冰冷的说道:“左大人,杨大人,你们的意思便是朕还没有岭南那些百姓的命重要?”

两人听闻此言,立马跪下:“微臣绝无此意!”

“那为何千方百计阻止岭南王北上救驾!”

左轮之:“微臣不敢!微臣只是担心岭南……”

“别担心岭南了!多担心担心一下朕,担心一下皇城,你们的家眷可都在皇城,若靖军真的攻城,你们……还有你们的家眷通通遭殃!”

皇帝老儿此番话一出,那些原本偏向左轮之的人,也开始一边倒向了陆侯爷。

“启禀皇上,微臣赞同陆侯爷的提议,让岭南王进京护驾!”礼部尚书曾建拱手道。

“臣附议!”

“臣附议!”

……

皇帝嘴角微扬:“既然大家都赞同,朕现在就拟旨!多派几名高手去,让他必须在十日内进京!若慕容耿卓敢抗旨不遵,格杀勿论!”

左轮之起身环顾了一周那些自私自利偏向陆茂梓的官员,冷笑道:“一群自私自利的鼠辈,不想着上战场抵御外敌,只在这里做缩头乌龟!天要亡我大夏啊!”

皇帝眸中掠过一丝寒意:“左大人慎言!”

陆茂梓添油加醋道:“你这是在诅咒夏国!其心可诛!”

左轮之愤怒地看着陆茂梓:“你这个通敌卖国的小人!大夏迟早有一天要毁在你的手上!皇上听信小人谗言,真想做那亡国之君吗?”

陆茂梓:“微臣对大夏的忠心日月可表!倒是你!左一句亡国!右一句亡国之君,你起的什么歹毒心思!”

“来人!左大人殿前失仪,给我押下去!”皇帝龙颜大怒。

杨立德见状,神色惊慌,疾步上前,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叩头道:“皇上请开恩,左大人心系黎民百姓,担忧夏国安危才会殿前失仪,他绝无冒犯之意,恳请皇上开恩!”

两名侍卫正欲押住左轮之,只见他双手一挥,口中怒喝:“起开!杨大人莫要为了我这将死之人求情。皇上,老臣死不足惜,可是,这陆茂梓所作所为皆是陷夏国于不义,此人不可信!”

皇帝听闻此言,确实面不改色,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冰冷而轻蔑的笑容。

左轮之望着皇帝冷漠的神情,心中最后的一丝希望瞬间破灭。

万念俱灰之下,他原本黯淡无光的双眸,突然变得猩红似血。

他仰着头,发出一阵凄厉至极的狂笑:“哈哈哈哈……事已至此,不可逆啊!哈哈哈哈……先皇啊!老臣实在愧对您的重托,未能替您牢牢守住这江山社稷,老臣无颜面对您,只能以死明志!老臣到底下去去给您赔罪了!”

话毕,众人只见左轮之血红的双眸滚下两行泪珠,毫不犹豫狠狠撞向那朱红的柱头。

“左大人不可!”杨立德惊恐万分,睁大双眸,连忙出声呼喊阻止。

可左轮之已然倒地,头部撞击之处,顿时血流如注。

鲜红的血液迅速蔓延开来,浸染身旁好大一片地面,场面触目惊心。

杨立德嘴巴张得大大的,眼珠都快瞪出来了。

此时,他只觉一股揪心般的疼痛猛地袭来,如同一把锋利的刀子,无情的刺激他的心脏,然后肆意的搅动着。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他瞬间脸色苍白,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滚而下,身体也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左轮之与他,还有几个为数不多的老人,都是当年跟随先帝南征北战、出生入死,共同打天下的肱骨之臣。

当年他们一个个意气风发,立下赫赫战功。

可现如今,除了他尚在朝堂之上苦苦支撑,其余人等命运却如此悲惨凄凉。

有的遭人诬陷,被灭门。

有的蒙冤受屈,含恨而终。

有的被流放,背井离乡。

还有的心灰意冷,告老还乡。

曾经一起同生共死的兄弟们,如今四散飘零,令人唏嘘不已。

这一切的罪魁祸首,皆是因顺正皇帝听信那奸佞小人陆茂梓的谗言。

杨立德怒不可遏地把头猛地转向陆茂梓。

他咬牙切齿,额头青筋凸起,双眸圆睁,狠狠盯着他,恨不得把他碎尸万段!

陆茂梓见状却不以为意,反而露出一副小人得志的奸笑嘴脸,完全忽视他的存在。

杨立德尽力控制住内心的悲愤道:“皇上,左大人一生忠心耿耿,当年与先皇一同上战场立下汗马功劳,请厚葬肱骨之臣!”

“请厚葬肱骨之臣!”其余几名老官员也附议道。

皇帝有些无奈地应道:“这左大人这么大年纪了,还如此不稳重,我只是命人带他下去思过,没想到他……哎!”

说罢,露出一脸难过的神情。

“来人,把左大人送回府上好好安葬。”

两个侍卫硬生生地把左轮之的尸体抬了下去。

“朕已下达旨意,如今我等所能做的唯有静心等待岭南王派兵北上驰援。”

杨立德还未完全从方才的悲恸情绪之中抽离出来,听闻皇帝此言,立刻拱手道:“启禀皇上,冀州失守,靖国接下来就会攻打儋州,皇上应该派兵支援儋州,如此一来方可支撑至岭南王的援军到来啊!”

陆茂梓反驳道:“当下皇上的安危最为重要,若是贸然将兵力调拨至儋州,皇城必将陷入空虚无妨之境,届时谁来护卫圣驾?”

“可是儋州一旦失守,敌军仅需两日便会抵达京都。”

“陆大人未免过于杞人忧天,儋州的知州早已提前做了防御部署,而且还有骁勇善战的宋将军亲自坐镇,定能撑到岭南王的援军。”

杨立德见此情形,心知继续争论下去,亦是无益。

于是不再与他争辩,且看皇帝的意思。

而此时的皇帝,则满脸一副贪生怕死的怂样,战战兢兢地说道:“倘若真把兵力派到儋州,到时候若有敌军偷袭,我等毫无招架之力!还是等岭南援兵到了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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