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星觅楚珩是小说《无聊天道在人间撒欢》的角色人物,是由作者悠哉悠哉写小说写的一款种田类小说。目前小说连载中,以下是小说《无聊天道在人间撒欢》的章节内容
连绵起伏的大杨山,树木葱茏,山顶云遮雾掩,山下是清秀宁静的柳家村。
村里错落有致地分布着一座座房屋。
夕阳西下,炊烟中弥漫着饭菜的香气。
村西头,两进红砖青瓦房,墙壁上爬满了绿色的藤蔓,很是吸睛。
房屋坐北朝南,位于村子的最高处。
出门便可看见升起的袅袅炊烟,村口不远处的清水河边,杨柳依依。
一进的东侧分别是厨房和库房,西侧是粮仓。
旁边的空地上养了老爷子柳志强从山上挖来的各种各样的兰花。
“大丫、二丫,还不赶紧去洗菜做饭,一天天的就知道偷懒。”
姐妹俩刚进院门,就被吓的一激灵,忙不迭的放下锄头和背篓,赶紧跑去厨房做饭。
柳长明身着粗布衣服,蹲在二进的院里,紧张的直扣着满是老茧的手指。
“爹爹,娘亲会平平安安的,是不是?”柳云青略带哭腔,心里很是害怕。
柳长明的大哥柳长亭坐院子里的石凳上,身着圆领长衫,一脸平静。
柳家村里以柳姓为主,柳志强考了几十年,还是个秀才。
他娶了隔壁村的村花李秋花,生了三个儿子。
大儿子柳长亭也是秀才,娶妻王雨眠,育有两个儿子,分别是十岁的柳云帆、五岁的柳云海;
柳云帆正在县上的听风书院上学,已考过了秀才,被老爷子柳志强寄予了厚望。
柳云海正在村里的私塾念书,不仅是老太太和老爷子的掌上明珠,含在嘴里怕化了,更是村里的小霸王。
二儿子柳长风,娶妻张子意,育有两个姐儿,分别是九岁的柳大丫和六岁的柳二丫,一头枯黄的头发,瘦骨嶙峋。
三儿子柳长明,娶妻顾千落,育有一个四岁的儿子,名叫柳云青,黑黑瘦瘦的,每天跟着父亲在田间劳作。
柳志强作为一个标标准准迂腐的老秀才,最是重男轻女。
老太太更是帮凶,不论什么事都指挥二房和三房去做。
自早上到现在,老大媳妇和老三媳妇还没有把孩子生下来。
听着一声声凄惨的喊叫,柳长明心里倍受煎熬。
“叫魂啊,老娘生了三个儿子都没你媳妇这般娇贵。”
老太太在一旁骂骂咧咧。
大嫂每次怀孕都是日日闲着,家里的鸡蛋全都供着她。
今日分娩的红糖水更是老太太亲自熬的。
他媳妇怀着孕还日日做饭、洗衣、割草喂猪,瘦的显得孕肚十分突兀。
连给他媳妇熬的红糖水都是自己从村长家借来的。
“喝什么红糖水,不过是没人要的孤女。”
老太太横眉竖眼,满脸的皱纹扭曲在一起,哪里还有半分往日的容颜。
她双手叉腰,不停的骂骂咧咧。
柳长明充耳不闻,满心满眼都在担忧自家媳妇。
他心里十分自责,想着以后自己一定要留些私房钱,再也不能像现在这样了。
“哇哇哇……”
“生了生了……”
“生了个女娃……”
接生婆的声音同时从两间屋里传来。
顿时天上祥云朵朵,艳丽异常,阳光透过云层,洒落在柳家的屋顶上,金灿灿的,耀眼无比。
屋外桃树上青涩的桃子瞬间就成熟了,又红又大,芳香扑鼻,看得人口水直流。
随后桃子掉落,桃树又开了桃花,娇艳欲滴,桃花凋谢,结出了青涩的桃子。
鸡圈里的母鸡叫个不停,每只母鸡都下了蛋,似乎也在庆贺天道的诞生。
院里的人看到这个场景都惊呆了。
柳长明没顾得细看,激动得窜了起来,向屋里跑去。柳云青也急忙追了上去。
“这是天降祥瑞啊,老大家的女儿是有些福气在身上的!”
老爷子激动得双手颤抖,压根没有想起老三家也生了个女儿。
“大名就叫柳福宝!”
老爷子乐呵呵的说道,并吩咐老婆子赶紧去给老大媳妇煮两个红糖鸡蛋。
柳长亭心里满是欢喜,想着自己果真是上天眷恋,大儿子小小年纪就是秀才,女儿更是身带祥瑞出生,以后定有大造化。
柳家二房则被老爷子指挥着将满地的桃子捡到篮子里。
“姐,这桃子真是又大又红,掉在地上都没有摔坏,肯定很好吃,要不咱藏一个吧!”
柳二丫面黄肌瘦、头发枯得像稻草一样,却有一双灵动的眼睛,正兴奋的看着姐姐。
“行,小心点,就只能藏一个。”
柳大丫小声的说,看着这些桃子就知道有多好吃,但是……
她心里回忆着自记事后她们姐妹是如何不受爷奶和爹娘的待见。
爹爹总是愚孝,不管什么事都听爷奶的,而娘觉得她们生来就是克她的,把生不出儿子的气全都撒在她们身上。
家里的活全都压在她们和三叔一家身上。
幸好三叔和三婶人好,帮她们分担了不少活计。
“手脚麻利点,弄不好就不要吃晚饭了……”
老太太刻薄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大丫赶紧回过神来,加快了速度。
柳长明看着躺在床上浑身湿透了的妻子,堂堂七尺男儿,眼泪差点忍不住流了下来。
“落落,你辛苦了,我……。”
顾千落赶忙开口,“明哥,咱们有女儿了,你看看她,是不是很可爱!”
柳长明这才小心翼翼地抱起一旁粉粉嫩嫩的小婴儿。
小家伙眨巴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好奇地望着眼前这个陌生又温暖的怀抱,嘴角还挂着一丝甜甜的笑容,看得人的心都要融化了。
“咱们女儿真好看,以后长大了肯定和你一样漂亮!”
“妹妹真可爱!”柳云青伸出手指轻轻的摸了摸小婴儿的脸蛋。
“哇,软软糯糯的!”
柳长明不轻不重的打了一下儿子的手心,“可不能摸了啊,你妹妹太小,皮肤很娇嫩的!”
果然,小家伙的脸上就有了红痕,他赶忙点点头,“妹妹这么脆弱,我会保护妹妹,不让任何人摸她。”
“明哥,你给她起个大名吧!”
柳长明思索片刻,“……柳星觅,你觉得怎么样。”
“好听,那小名就叫星星!”
“星星、星星,你是爹爹最爱的小星星!”
“也是我的小星星!”柳云青在一旁欢呼雀跃。
柳长明抱着女儿笑得合不拢嘴,想到刚才院子的奇景,就和妻子说了。
“要说大哥家的是福宝,我觉得咱们女儿才是,白白嫩嫩、可可爱爱的。”
柳长明凑到妻子耳边小声说道。
顾千落想起自己怀孕期间,营养不足,大夫说可能难产,可星星生下来却白白胖胖的,自己也没受到多大的罪。
“名声大不一定是什么好事,我只希望咱们星星平平安安的。”
“我会保护妹妹的!”柳云青一本正经,眼里透着坚定。
顾千落摸了摸儿子的小脑袋,“云青真是个小男子汉!”
柳长明点点头,将儿子揽进自己怀里。
在交代儿子好好照顾她们母女后,柳长明便出了门,想着去村东头的木匠李师傅家借几个鸡蛋给妻子补一补。
东屋十分宽敞明亮,屋内弥漫着淡淡的灯油香气。
精美的红色雕花大床上,一个长相温婉美丽的女子躺在上面。
屋内的血腥味还未散尽,柳长亭微微皱着眉头走到床边坐下,握着娘子的手。
“雨眠,你给我生了个女儿,我真的好感动。”
接着,他又将刚才出现的祥瑞告诉了妻子。
当听到女儿的名字是“柳福宝”时,王雨眠觉得这个名字真是俗气。
瞥到屋外的身影,她连忙笑着开口,“爹娘对咱们女儿真好,对我也好……”
说着说着便感动地要哭了起来。
屋外听了半宿的李秋花满心欢喜的端着红糖鸡蛋走进房门。
“生了孩子可不能哭,容易生病!”
“来来来,先把这红糖鸡蛋吃了,补一补。”
王雨眠看着碗里的鸡蛋,闻着一阵腥味,心里厌烦不已。
但还是伸手接了过来,小嘴吃着,心里却想着自己还在闺中的日子。
王雨眠的父亲是县上听风书院的夫子,母亲也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两人琴瑟和鸣。
但子嗣艰难,夫妻俩老来得子终于生下了王雨眠,百般呵护,更是要星星就不会给月亮。
王老夫子在书院注意到“才思敏捷”、勤奋刻苦、俊美儒雅的柳长亭,觉得他有朝一日定会飞黄腾达,前途不可限量。
于是,在父母的循循善诱下,王雨眠终于同意了这门亲事。
柳长亭看着妻子这番模样,眼底深处隐隐闪烁着一抹晦暗不明的光芒。
老太太又嘱咐了几句话便端着空碗走了,柳长亭不一会儿也出了门。
东屋这面共有三间房子,最大的一间是柳长亭和王雨眠的卧室兼书房。
另外两间分别是大哥儿柳云帆和四哥儿柳云海兄弟的住处。
屋内都安置着楠木大床,床上叠放着绣花棉被,靠墙放置着高大的书架,上面摆满了各种书籍;
窗前放置着一张古色古香的书桌,桌上整齐地摆放着文房四宝。
这些都与西屋形成了鲜明对比。
西屋同样也是三间房子,但这里却显得有些局促和简陋。
二房和三房各占一间,位于最边上的杂货间正是五哥儿柳云青的住处。
屋内堆放着很多杂物,墙角处安置了一张简易的木板床,上面铺着一层薄薄的垫棉和单薄的被子。
顾千落倚在床边,小声的嘱咐儿子,不论以后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发生,都不能往妹妹身上讲。
柳云青听得认真,满脸严肃,最后郑重地点了点头。
“落落,吃鸡蛋啰!”
柳长明端着一碗满满当当的红糖鸡蛋进门。
“一、二、三、四,哇,有四个鸡蛋耶!”
柳云青一边数着,一边小声地惊呼,还咽了咽口水。
“明哥,怎么煮这么多…云青,太多了,你帮吃娘亲吃一个!”
“我不要,娘亲要全部吃光,以后我给娘亲摸鸟蛋吃!”
柳云青懂事的样子,看得顾千落和柳长明心里一酸。
“云青,吃一个吧,你吃一个,以后给你娘亲找更多的鸟蛋不就行了!”
柳长明温柔摸了摸儿子干瘪的脸蛋。
“爹爹,你的手好粗糙,可不能摸妹妹!”
柳长明夫妇俩顿时乐了,“好好好,我肯定不摸。”
正屋里,老爷子坐在主位上,一脸严肃,旁边的老二夫妇正绘声绘色的告状。
“爹,少了的四个鸡蛋是三弟偷的,我媳妇都看见了。”
柳长风剑眉倒竖、双目圆睁,满脸都是愤怒。
这样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任谁见了都会觉得他是个不折不扣的大孝子!
“爹,我亲眼所见,就是三弟拿的。”张子意也在一旁附和。
“这个小贱人,就只会撺掇老三,还敢撺掇老三偷鸡蛋,看老娘不打死她。”
老太太面色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浑浊的眼睛此刻却闪烁着愤怒的火花。
突然间,她猛地站起身来,双手用力地挽起衣袖,露出了干瘦但有劲的胳膊。
“走!跟我一起去好好教训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贱妇!”
德高望重的老爷子,一直紧闭双唇,深邃如潭水的眼眸中,隐隐有一道光芒一闪而过。
老二夫妇见状,心中虽然有些忐忑,但还是亦步亦趋地跟在老太太身后。
一行人就这样气势汹汹地朝着三房屋里走去。
顾千落吃第四个鸡蛋时,房门被猛地推开。
“娘……”
还没等柳长明把话说完,老太太一阵疾风似地冲了过来。
她猛地一把夺过碗,死死地盯着碗里的鸡蛋,脸色铁青。
紧接着,她抬起手来,作势就要狠狠地抽打老三媳妇。
说时迟那时快,柳长明眼见情况不妙,毫不犹豫地挡在了自己媳妇的身前。
“啪”
只听得一声脆响,一个响亮的耳光结结实实地落在了柳长明的脸上。
这一巴掌力道可不小,打得柳长明的脸顿时火辣辣地疼起来。
这一下反而令老太太越发恼怒了。
她瞪大双眼,恶狠狠地指着一旁的顾千落,破口大骂,“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贱人!”
“平日里就只会教唆老三,如今倒好,居然胆敢教唆老三偷家里的鸡蛋啦!”
“看我今天不打死你这个不要脸的东西!”
老太太一边骂着,一边挥舞着手臂,一副要将顾千落生吞活剥的模样。
柳长明心急如焚地冲上前去,紧紧地抱住了他娘。
他急切地解释道:“娘,我媳妇吃的鸡蛋,是我从李师傅家借来的,不是偷家里的!”
然而,老太太却根本不听他的辩解,怒气冲冲地反驳道:“放你的狗屁!”
“老二媳妇亲眼看到的,难道还能有假不成?”
柳长明一听这话,心中顿时明白了。
原来,这一切都是老二夫妇在背后捣的鬼。
他缓缓抬起头,冰冷的目光直直地盯着老二夫妇。
老二夫妇被三弟充满寒意和愤怒的眼神吓得浑身一颤。
他们平日里只觉得三弟不过是个老老实实的庄稼汉,没想到此刻他的眼神竟如此可怕,仿佛能够看穿人的心思。
“娘,这些鸡蛋真的都是向李师傅借来的。”
“借了十六个,吃了四个,还剩下十二个,就在柜子里。”
“如果您还不相信我说的话,那我现在就带你到李师傅家去问问看。”
老太太听后,快步走到柜子前,伸手打开柜门,果然看到摆放整齐的十二个鸡蛋。
她二话不说,迅速拿起一个袋子,将剩下的十二个鸡蛋装进去。
“鸡蛋这么精贵的东西,也是你个小贱人能吃的。”
老太太骂着就要出门,柳长明见状,赶紧拦住他娘。
“娘,这是我借来的,不属于公中。”
老太太横眉瞪眼,“怎么不属于,凡是你们拿回家的东西都要交公中。”
老太太一把推开三儿子,骂骂咧咧的走了出去。
顾千落抱着女儿低声哄着,柳云青眼睛红红的。
“娘亲,你放心,鸡蛋没了,我明天就去给你摸鸟蛋。”
柳云青的声音略带鼻音,硬生生的把眼泪憋了回去。
顾千落轻轻摸了摸儿子的小脑袋,“真乖,但是娘亲不想你去摸鸟蛋,太危险了,知道吗?”
“娘亲,我知道的!”
小家伙眨巴着清澈如水的大眼睛,乖巧地回应着。
然而,别看他表面上答应得如此痛快,其实心里却早就打好了自己的小算盘——一定要多摸到些鸟蛋给娘亲好好补一补!
柳星觅悠悠转醒,只觉得这一觉睡得无比香甜。
她缓缓睁开双眼,视线由模糊逐渐变得清晰起来。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面带微笑、容颜美丽的女子,正温柔地凝视着自己。
“宝贝女儿醒了!”
“妹妹醒啦!”
“我是哥哥!”
柳云青按捺不住激动,抢先一步表明了身份。
柳长明听到后也快步走了过来,“星星,我是爹爹呀!”
柳星觅眨了眨眼,仔细打量起眼前的两人。
只见这一世的爹爹相貌英俊,眉宇间透着一股儒雅之气,看似忠厚老实的外表下,隐隐约约流露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精明。
而哥哥长的有些黑瘦,一双眼睛却格外明亮,犹如夜空中闪烁的繁星般炯炯有神。
柳星觅四处张望,发现自己在一间砖瓦房里,看来这次历劫,投胎在了农户家。
想着自己身为天道,年复一年的在天外天闲着,简直无聊至极。
仙界的神仙对自己是又敬又怕,不敢有丝毫怠慢;
妖魔界的鬼怪见到自己更是退避三舍,就像老鼠见了猫。
身为天道听着似乎无所不能,但却不能随意前往人间游玩。
因为但凡沾了天道的灵气,连野草都能成仙。
还好天道每百万年也要历劫一次,终于可以好好的在人间游玩一番。
“咕咕咕……”
柳星觅不好意思地咯咯咯笑了起来。
作为凡人,要是不用管吃喝拉撒就更好了。
“咱们小星星饿了!云青你先去旁边玩儿,好不好!”
顾千落笑的虚弱,摸着只有一点肿胀的胸口开始犯愁。
不知道能吃几顿呀!
只要和婆婆他们住在一起,自己吃不饱,就没有奶水,星星岂不是要饿肚子了。
柳星觅大口大口的吮吸着,满脸惬意。
顾千落看着女儿喝的正开心,心里越想越难过,“明哥,我的奶水怕是吃不了几顿……”
“落落,你放心,明天我去山里给你猎只野鸡补补。”
“嗯,你小心点,别进深山。”
顾千落没再说什么,她清楚明哥是一个重情重义的好儿郎,看来分家的事要再等一等了,不过他也不会像以前那么好说话了。
“呀呀呀……”
【别担心,我保证爹爹明天一定会打到很多猎物。】
柳星觅吃饱喝足后,终于腾出时间插话。
“星星也说爹爹能打到很多猎物是不是!”
吃饱喝足后,不一会儿柳星觅又睡着了。
回到正屋后,柳长风夫妇宛如两只受惊的鹌鹑一般,畏缩地站在一旁,脑袋深深地低垂着,连大气都不敢喘。
张子意急忙说道:“娘,那鸡蛋其实是被我给吃掉了。”
只有她知道,柳长风平日里在爹娘跟前表现得毕恭毕敬、唯命是从,但背过身去,却常常对自己拳脚相加。
“你这不懂事的婆娘,居然敢骗我,害得爹娘白白生了一场气!”
柳长风义愤填膺、皱起眉头数落。
老爷子吧嗒吧嗒地抽着旱烟,“咱们家大哥儿将来可是要为官做宰的,往后可不许再说谎骗人,影响不好!”
“你这不知好歹的小蹄子,看在鸡蛋的份儿上,这次就暂且饶过你。”
一旁的老太太因凭空得了十二个鸡蛋,心中正暗自欢喜着,便也只是随口骂了一句。
见此情形,柳长风夫妇二人如蒙大赦,趁机脚底抹油,一溜烟的逃回了屋子。
“砰砰砰……”
一阵敲门声打破了屋内的宁静。
正在屋里忙碌的柳长明听到声音后,立刻放下手中的活计,快步朝着门口走去。
打开门时,却发现门口空无一人。
但地上赫然放着一个又大又红、鲜嫩欲滴的桃子。
柳长明见状,赶忙弯腰捡起桃子,迅速关上房门,转身走到床边。
“这桃子一看就是大丫姐妹俩偷偷藏的,还想着给咱们送一个过来。”
顾千落看到丈夫手中的桃子,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暖流,微笑着说:“她们姐妹俩有心了。”
柳长明就着盆里的清水洗干净,掰了一小块递给在一旁不停吞咽口水的儿子。
小家伙接过那一小块桃子,开心地咬了一口。
“哇,真好吃!”
眼睛顿时亮得如闪烁的星星一般,又开心地咬了一口。
柳长明又将剩下的桃子递给媳妇,温柔地说:“落落,你也尝尝。”
顾千落掰了一块桃子递到丈夫嘴边,看着妻子坚定的表情,柳长明无奈之下只能吃了。
“嗯嗯,确实很甜很好吃。”
柳长明深邃而明亮的眼眸里,仿佛蕴藏着无尽的温柔和深情。
顾千落又将手中的桃子掰成两半,递给儿子。
“来,再吃点。”
柳云青望着娘亲递过来的半块桃子,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接了过去。
小家伙第一次吃到这么好吃的东西,只见他一小口一小口地慢慢咀嚼着,生怕吃得太快,一下子就吃完这份难得的美味。
柳长明静静地坐在一旁看着眼前这温馨的一幕,心中却不由得泛起一阵酸楚。
就连吃个桃子,他们一家都要如此谨小慎微、偷偷摸摸的。
想到这里,他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努力让妻子、儿女过上好日子。
屋后山坡上的秘密基地里,大丫姐妹俩正在大口大口的吃着桃子,生怕被发现。
她们一人一半,二丫吃的非常满足。
“姐,不是说只拿一个么,你怎么也拿了一个?”
“二丫,三叔一家对我们很好,咱们也得知恩图报是不是?”
“嗯嗯,我知道了。”
清晨的大杨山,大雾漫天,露珠像一颗颗晶莹剔透的珍珠挂在树叶上。
一声声悦耳的鸟鸣犹如天籁,清新的味道让人身心舒畅。
在柳云青再三恳求下,爹爹才答应带着他一起上山。
不远处的草丛中突然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
声音虽然不大,但在这寂静的环境中却显得格外突兀和诡异。
柳长明心头猛地一震,他下意识紧紧握住手中的弓箭,又将站在身旁的儿子一把拉到自己身后。
他目光如炬,死死地盯着草丛,全神贯注地戒备着随时可能出现的危险。
突然,一只全身雪白、肥胖圆润的兔子猛地窜了出来。
“爹,兔子,兔子!”
柳云青兴奋得满脸通红,激动地尖叫起来。
柳长明见状,正准备搭箭拉弓。
还未等他出手,只见那兔子像是被什么东西吓到了似的,一头狠狠地撞在了不远处的一块大石头上。
“砰!”
一声闷响,兔子一动不动,显然已经没了生气。
柳云青见状,迈开小腿,一路小跑着来到石头前,弯下腰将兔子抱了起来。
“爹爹,这兔子好肥呀!”
就在柳云青满心欢喜地抱着兔子时,色彩斑斓的野鸡从旁边茂密的草丛中惊惶失措地飞了出来。
它们扑腾着翅膀,横冲直撞,结果竟全都撞到了附近的几棵大树上。
野鸡纷纷掉落在地,仍然不停地扇动着翅膀,似是撞晕了。
柳长明眼疾手快,一个箭步冲上去,将野鸡牢牢抓在手里。
“鸡蛋!爹爹这里有好多鸡蛋!”
柳云青惊喜地发现,在野鸡飞起的地方,散落着二十几个大小不一的野鸡蛋。
他开心极了,急忙放下小背篓,蹲下身来,在背篓底部仔细地铺上一层柔软的杂草,才小心翼翼地将鸡蛋一枚枚地放进背篓里。
看着满满的收获,柳云青的心里简直乐开了花。
这下好了,娘亲可以吃到鸡蛋啦!
“哎呀!”
一声惊呼,柳云青扑倒在地,来了一个结结实实的狗啃泥。
柳长明听到声响后急忙回过头来查看情况。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可把他给乐坏了——原来是一头山羊。
不知它从哪儿冒出来,一下将儿子拱翻在地。
仔细一瞧,嘿哟,居然还是头母山羊呢!
柳云青这时也从地上爬了起来,看着眼前的山羊,兴奋得拍手叫好。
“哈哈,太好了!这下妹妹可有口福啦!”
他小心翼翼地伸手去抚摸山羊头上的羊角。
说来也怪,那山羊竟像是通人性一般,不但不躲闪,反倒伸出舌头轻轻舔舐起柳云青的手心来。
见此情形,柳长明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
星星真不愧是个小福星啊!这荒郊野岭的都能遇上这么好的事儿。
想到这里,他连忙招呼儿子过来,压低声音叮嘱道:“云青啊,如果有人问起这头山羊的来历,你就告诉他们,这山羊是咱们打猎时抓到的,记住没?”
“放心吧,爹爹!我晓得的!”
柳云青乖巧地点点头。
“爹爹,奶肯定会把这些东西全部没收掉的。”
“那样一来,娘亲和妹妹又没吃的啦!”
柳云青像个小大人一样,皱着眉头,满脸都是深深的忧虑。
柳长明同样是满脸愁容,心中暗自叹息不已。
他何尝不清楚,如果就这样把这些东西带回去,毫无疑问,它们都会落入爹娘的手中,而自己的妻子和儿女恐怕连一口汤都喝不上。
柳云青眼珠子滴溜溜一转,“爹爹,要不咱们把其中的三只野鸡给烤了?”
“再留下十五个鸡蛋,其余的再带回家去交给奶奶。”
听到儿子这番话,柳长明先是一愣,随即微微点头。
他看着眼前年纪虽小,却心思细腻、善于筹谋的儿子,心中涌起一股自责与愧疚。
只恨自己太过无能,不能让家人过上好日子。
“可是这头山羊怎么办,交给奶奶,妹妹能喝到羊奶吗?”
柳云青又瘪着小嘴,满脸难过。
“放心,你大伯家的妹妹喝不了这么多,到时候我去要一些。”
说干就干,父子俩立刻忙碌起来。
他们先将三只野鸡处理干净,拔掉羽毛,生起篝火开始烤制。
经过一段时间的等待,诱人的香气渐渐飘散开来。
柳云青在一旁看着柴火,一本正经,生怕烤糊了,却一直偷偷的咽着口水。
一切做完后,已过了吃午饭的时间。
柳长明牵着山羊,后面跟着儿子,走在回村的路上。
山路两旁的野花已经盛开,微风拂过,带来一阵阵泥土的气息。
“云青,你从山坡绕到屋后,把烤鸡和鸡蛋藏在坡上的石洞里,别让别人看到。”
柳云青点点头,快速跑开,灵巧地窜入那条熟悉的小道。
而柳长明则大摇大摆走进村子,一只手牵着母山羊,另一只手拎着兔子和野鸡,背篓里背着剩下的鸡蛋。
阳光洒在大地上,温暖而明亮,正是出门干活的时候。
路上遇到一个接一个的村民,看到他猎了这么多东西,纷纷停下脚步,和他打招呼。
“柳家小子,运气不错呀!”
一个中年汉子瞧见了柳长明手中的猎物,真心夸赞。
柳长明也开心的回应道,“今天运气不错,要是天天都有这样的好运就好了!”
“哈哈哈,你还挺贪心!”
中年汉子爽朗地笑了几声,就扛着锄头走远了。
不远处的大柳树下,寡妇张宜正在和一群妇人闲聊家常。
她看见那肥兔子,顿时有些眼红了。
“哎哟,长明,这么多猎物,你家也吃不完吧?要不我拿只野鸡尝尝鲜?”
“婶子,我家媳妇刚生了孩子,这是给她补身子的,您要是想吃,改天吧。”
说完,他便大步流星的离开了。
柳长明一口一个婶子的把张宜气得不行。
明明自己和柳长明一般年纪,眼见柳长明径直走开,她的脸色变得有些铁青。
随即,她转头对旁边的妇人小声嘀咕,“他家那个,不过是个被赶出门的孤女,连个娘家都没有,还吃什么野鸡,也不怕没那个命。”
其他几位妇人听到张宜的话,有的附和着她,一起编排起顾千落;
有的不置一词。
孙芸听着妇人们低声议论着柳长明家的事情,心里很是不耐烦。
“有些人吃不到葡萄,就满嘴喷粪,简直不要脸!”
她冷笑一声,声音不大,但语气却带着明显的轻蔑和愤怒。
话音一落,周围的妇人们顿时安静了下来。
她们互相看了看,没有一个人敢接话。
毕竟,谁都知道孙芸是村里数一数二的泼辣、心直口快。
她向来不怕得罪人,嘴巴一张,谁也不敢反驳。
她丈夫是村里的猎户,个头大,力气惊人,还养了两个牛犊般的儿子。
张寡妇脸色难看,再怎么嘴硬,也没胆子和孙芸争辩。
孙芸一脸不屑地看了眼张宜。
“张宜你那副德行,我都懒得和你说。”
“若是你真想吃鸡,就去自己打!”
“看你那样,怕是连个鸡窝都找不到,天天盯着别人家里做什么!”
她的话直戳要害,毫不客气。
听到这话,张宜冷哼一声,便转身走开了。
她不敢多停留,生怕吵起来,孙芸直接把自己的老底都说出来。
周围几个妇人见状,也没有再出声,只是各自低头忙活着手里的活,装作不闻不问。
柳长明走到院门口,儿子便从屋后跑了出来,帮爹爹领着野兔,一同进了院门,脸上洋溢着笑容。
老太太在院子里躺尸,抬头一看,老三不仅牵着的山羊,还有野兔和山鸡,脸色瞬间由阴转晴。
她急忙起身,一把夺过柳长明手中的绳子。
“老三,赶紧把野兔处理出来!”
“我今晚要亲自下厨,好好做一顿,给我的好儿媳补补身子。”
她将山羊牵到后院的牛棚拴起来,又将扑腾着的野鸡放进鸡圈。
最后,她将背篓里的鸡蛋拿到正屋的柜子里收好。
正屋里,老爷子正抽着烟,嘴角带着一丝笑容,柳长亭在一旁喝茶。
“福宝果真是上天眷顾啊!”
“你看看以前老三去打猎,能打到什么?”
“现在不仅猎到了野兔、野鸡,还有山羊!”
“福宝连自己的口粮都弄好了!”
柳老爷子满脸笑容,眼中充满了自豪,显然对大房一家很是满意。
“爹,你可别这么说,小孩子哪里承受得起您这么夸奖呢!”
柳长亭虽然这么说,眼底却隐隐透着一丝得意,你再聪明现在只不过是个庄稼汉。
正当大家都在忙碌时,柳云青却悄悄拿着几张油纸出了院门。
他小心翼翼地走到屋后的山坡上,将三只烤鸡包得严严实实,确保没有一丝香气泄露出来。
然后,他又将包裹好的烤鸡藏在怀里,轻手轻脚地带回屋里,生怕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回到屋后,柳云青又偷偷地溜了出去把鸡蛋带回来,收在娘亲床下的床脚处。
“娘亲,以后你每天都有鸡蛋吃了。”
柳云青满脸笑意,凑在娘亲耳边小声说道。
“呀呀呀…”
【对的,对的,以后每天都能吃的饱饱的!】
“妹妹,你也同意我说的是吧!”
柳星觅又是一阵手舞足蹈,表达着自己的意思。
“你呀,你妹妹还不会说话呢!”
“但我知道妹妹就是这个意思,我和妹妹心心相连!”
“咿咿呀呀…”
柳星觅抓住了哥哥的手,把柳云青激动得差点蹦了起来。
“娘亲,你看你看,我就说妹妹同意我说的吧!”
夜幕缓缓降临,天空中的最后一抹晚霞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深邃的夜色和点点繁星。
厨房里聚满了人,男女分桌。
有两个例外,以往王雨眠是坐在柳长亭身边。
但今晚,王雨眠正在坐月子,所以没有出来吃饭。
尽管她无法出席,但老太太早已将主桌上的每道菜都给她夹了一些。
她还特意给王雨眠夹了满满一碗兔肉。
厨房里一张红漆圆木桌上面摆满了丰盛的菜肴。
五碗白米饭、两碗糙饭,与白米饭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一大盆清汤兔肉散发着诱人的香气,汤面上漂浮着几片嫩绿的香菜,让人垂涎欲滴。
酸辣土豆丝、炝炒白菜、凉拌黄瓜等几道家常小菜。
上首坐着威严的老爷子,左手边坐着老太太,右边坐着柳长亭。
在柳长亭之后,依次坐着柳云海、柳长风、柳长明、柳云青。
旁边的小木桌上摆放着三碗糙饭,一碗兔肉,汤多肉少,一眼就能看清有多少肉。
一碗腌酸菜、一小盘呛炒白菜、一大盘野菜,油星子少得可怜。
大丫、二丫和张子意围着小桌坐下。
以往,顾千落也是和大丫她们坐在一起吃饭。
在老爷子夹起第一筷子菜放入口中后,其他人这才像是得到许可一般,纷纷拿起筷子开始吃饭。
柳长明和柳云青父子俩匆匆忙忙地夹了一些菜放在糙饭上,然后便大口大口地往嘴里扒拉起来。
没一会儿功夫,两人碗中的饭菜都被吃得干干净净。
紧接着,他们又夹了满满一碗肉和菜。
老太太看在眼里,不禁皱起了眉头,眼中仿佛有熊熊烈火正在燃烧。
“爹娘,你们慢慢吃,我吃好了!”
柳长明仿若未觉,说完,便下了桌。
临走到门口的时候还不忘顺手拿了一个空碗盛满了白米饭。
柳云青也端着自己夹的满满的一碗菜,跟着父亲回了屋。
“大的小的都是一样没良心的白眼狼......”
老太太气得浑身发抖,嘴里不停地咒骂着。
但柳长明父子俩听着背后的谩骂声全都充耳不闻。
“娘,您别动怒呀,这兔子可是三弟辛辛苦苦捉回来的呢。”
“三弟媳多吃一些也是应该的!”
柳长亭满脸堆笑地劝着,善解人意、处处为弟妹考虑的模样简直让人挑不出一点毛病。
然而,老太太听着这话却越发地气不打一处来。
“哼,要不是咱家福宝带来的好运,他能捉到这兔子?”
“恐怕连一根鸡毛都捡不到!”
一直沉默不语的老爷子依旧板着脸,没有丝毫表情,但心里早已是怒火熊熊。
这个老三真是愈发地不懂规矩、不知礼数了!
柳云海胖乎乎的小脸蛋上满是不满之色,嘟囔着小嘴抱怨。
“奶奶,这兔肉可真香啊,但是都被三叔和弟弟给夹光啦,我都没多少可吃的咯。”
柳长亭一听,立马狠狠瞪了自己儿子一眼,低声呵斥。
“云海,不许这么没礼貌乱讲话!”
平日里,柳云海最怕的就是父亲,此刻见父亲发怒,便吓得赶紧闭上嘴巴,不敢再多言半句。
不过,老太太倒是心疼起孙子来了。
她连忙将桌上所剩不多的兔肉一股脑儿全都夹到柳云海碗里,并慈爱地抚摸着小家伙的头。
“咱海哥儿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呢,自然得多吃点儿才行哟!”
柳云海顿时喜笑颜开。
“谢谢奶奶,您对我最好啦!”
一时间,主桌之上充满了欢声笑语,气氛格外融洽和谐。
而小桌上摆放着的兔肉,早已经全部进了张子意的肚子。
她心满意足地拍了拍肚皮,心想:这可真是难得一遇啊,得多吃一些好好补补身子,说不定以后就能生个哥儿呢。
而大丫姐妹俩,在种了一天的地后,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做饭时,她俩闻着饭菜香,肚子早就咕咕咕的叫个不停了。
姐妹俩各自盛了半碗兔肉汤,大口大口地扒拉着碗里的糙饭。
虽然只有简单的白菜和野菜,但对于好久没有吃过荤腥的她们来说,依然觉得美味无比,吃得格外开心满足。
要知道,这次能够喝到肉汤,全都是因为沾了大伯娘的光!
屋内的顾千落望着床头柜上满满当当的两碗肉和菜,以及一碗白米饭,心里不禁涌起一股暖流。
然而,在这份温暖中却又夹杂着一丝难以言喻的苦涩。
柳云青端起其中一碗菜,递到母亲面前,眼中满是喜悦与期待。
“娘亲,您快点吃吧,这些都是我和爹爹给您夹的,有好多好多肉哟!”
“对啊,落落,你赶紧趁热吃吧。”
“等到夜间,我再去给你煮两个鸡蛋!”柳长明满脸柔情地看着妻子。
柳星觅急忙挥舞着小手,嘴里发着“咿咿呀呀”的声音。
【娘亲快吃呀,只要有我在,就绝对不会让您饿肚子哒!】
顾千落看着丈夫和儿子满眼的期待,怀里的女儿也咯咯地笑着,心里很是温暖。
“我刚刚已经吃过烤鸡啦,现在肚子一点都不饿。”
“来,这一碗你们快些吃了!”
顾千落面带微笑,端起其中一碗菜,递给儿子。
接着,她又俯身打开床头柜最下面的一层抽屉,取出里面藏着的半只烤鸡,摆放在床头柜上。
“这半只烤鸡也吃了吧!”
柳云青赶忙摇着头拒绝,“不行,娘亲,这可是给您吃的。”
“赶快吃吧,如果放得太久,可就不好吃了!”顾千落温温柔柔地催促着。
听到这话,柳云青伸出小手从烤鸡上掰下一只鸡腿,递到母亲面前,摆出一副若娘亲不肯吃他也坚决不吃的小大人模样。
顾千落见状,只得接过鸡腿,咬了一口。
柳云青这才与父亲一同津津有味地享用起碗中的菜肴以及剩下的半只烤鸡。
“哇,这烤鸡简直太好吃啦!”
柳云青嘴里塞满食物,小声嘟囔着,含糊不清但难掩兴奋。
柳长明乐呵呵地笑着,“喜欢吃,吃完了,再去山上抓几只!”
他又兴致勃勃地向顾千落讲起了今天打猎时遇到的奇事——野兔、野鸡不知怎的竟撞得晕死过去;
还有那山羊,仿佛通人性一般,跟在他们身后乖乖地走着……
顾千落听后面露担忧之色。
“明哥,星星如此有福气,你说这会不会对星星有什么不好的影响呀?”
“咿咿呀呀……咯咯咯……”
【娘亲,你放心,我可是天道下凡哦!】
柳星觅挥舞着胖乎乎的小手,嘴里发着含糊不清的声音。
她红扑扑的小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如同两颗黑宝石般闪闪发光,灵动又俏皮。
小手紧紧地抓住母亲伸过来逗弄自己的大拇指,那模样别提多萌了。
“你看,星星说了不会呢!”
柳长明一脸温柔地望着妻子和女儿,他轻轻地摸了摸女儿的头。
“对呀对呀,妹妹可是小福星,肯定不会有事的!”
柳云青也连忙点头附和着,一家人其乐融融,温馨无比。
东屋里,王雨眠坐在床边,眼神冷漠地盯着木桌上摆放着的食物——一大盘炝炒白菜、凉拌黄瓜和酸辣土豆丝,还有一碗满满当当的兔肉。
白菜黄瓜看起来毫无食欲,散发着淡淡腥味的兔肉更是让她觉得恶心想吐。
“就这些?天天都是白菜黄瓜,我早就吃腻了!”
“这兔肉,闻起来简直让人作呕。”
“哼,果然是农户人家。”
王雨眠一边小声抱怨着,一边皱起眉头,满脸都是嫌弃。
她怀中抱着的女儿似乎感受到了母亲的烦躁,哭得愈发厉害了。
王雨眠心烦意乱地哄着怀里的女儿,但孩子却哭的越发厉害了。
“别哭了!烦死了!”
“要不是因为我生下了你,这柳家哪能有今天这般好运?”
“可他们居然就拿这些东西来敷衍我,真是太过分了!”
王雨眠越想越生气…
天色刚刚破晓,晨曦微露,正是好眠的时候。
柳长明一早就带着柳云青去了地里。
厨房里,大丫和二丫姐妹俩早已忙碌起来。
她们熟练地生火做饭,虽然年纪不大,但动作却十分麻利。
两人配合默契,有条不紊地准备着一家人的早餐。
“天都大亮了,还不起来干活,是要等着谁伺候呀?”
老太太尖锐而愤怒的叫骂声打破了清晨的宁静。
“老娘我当年生孩子的时候,第二天就下床干活了!”
“哪像你这娇滴滴的样子,整天赖在床上装病西施!”
老太太双手叉腰,站在院子中央,对着西屋的方向大声叫嚷着。
屋内,顾千落正静静地躺在床上搂着女儿。
尽管外面传来婆婆不堪入耳的咒骂,但她丝毫没有起身的打算。
她伸出一只手,温柔地捂住女儿的小耳朵,生怕那难听的话语惊扰了孩子的美梦。
柳星觅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小嘴嘟囔了几下,心里念着,“扰人清梦,天打雷劈!”
然后又像只小猪似的,在母亲温暖的怀抱中继续甜甜地睡着。
看到女儿如此可爱的模样,顾千落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暖流。
仿佛是听到了柳星觅的心声,原本红霞漫天的天空中一阵沉闷的雷声从远处滚滚而来。
“隆隆隆……”
早起的村民惊讶地望着天空,只见红彤彤的云霞依然布满天际。
可雷声却不断地轰鸣着,这奇异的景象让大家都感到十分诧异。
一道闪电骤然划过天空,如同一条银蛇般直直地朝着老太太劈去。
刹那间,只听得一声巨响,闪电准确无误地击中了老太太。
老太太整个人瞬间被强大的电流包裹住,身体变得漆黑一片,就连头发也像是被熊熊烈火燃烧过一般,卷曲着冒着黑烟。
“哎呀呀,你快看呐,有道雷好像是劈到了柳秀才家啦!”
村长媳妇王扶云惊恐地指着远处喊道。
她脸上满是惊愕,显然被眼前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得不轻。
村长柳世风看着惊雷劈下,心中猛地一紧。
他连忙高声呼喊着自己的两个儿子:“大河、大湖,快跟我过去看看!”
这一声惊雷不仅惊醒了村里其他熟睡的人,柳家大院所有人也都被吓了个激灵,纷纷从床上坐起。
唯有柳星觅依然沉浸在梦乡中,对外面发生的事情毫无察觉。
柳长亭慌慌张张地从大儿子的卧房冲了出来。
自从媳妇王雨眠生下孩子后,他便一直睡在了这边。
一边往外走,他一边焦急地问道:“发生什么事儿啦?”
等到他打开房门,看清院中那黑漆漆的身影竟然是自家老娘时,他踉跄着向前走去。
颤抖着伸出手,小心翼翼地触碰了一下老太太的鼻息。
探到老太太还有气,顿时松了口气。
就在这时,老爷子也闻声推开了房门。
柳长亭赶紧搂住母亲,泪水如决堤的洪水般瞬间涌出眼眶。
“娘啊,您这是怎么了?您可千万不能有事啊……”
老二和老二媳妇也心急火燎地从屋里跑了过来。
他们拼命地挤上前去,争抢着搂住老太太,哭喊声响彻整个院落。
“娘呀娘呀,您这是咋回事儿啊?”
“您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叫我们可怎么办呐!”
老爷子见状,气得浑身发抖,手中的烟锅狠狠地敲在了老二手背上。
“你们瞎嚷嚷啥呢!还不快把你娘抱进屋去”
“老大,快去请方大夫!”
“柳秀才,没事儿吧?”
村长柳世风洪亮的嗓音响起,他径直朝着院里走去。
在踏进二院的一瞬间,眼前的景象让他目瞪口呆。
院子里整整洁洁,没有一丝杂乱和被劈过的迹象。
正中央,一个黑漆漆的身影蜷缩着躺在柳老二怀里,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模样。
仔细一看,不正是李秋花嘛!
此时,周围聚集了不少前来凑热闹的村民们,他们交头接耳、指指点点,七嘴八舌地议论着。
“哎呀娘呀,大早上,红霞万里的,没下雨却打起了雷!”
“这人咋还能遭雷劈呢?真是奇了怪了!”有人惊讶地嚷嚷道。
一些热心肠的大婶压低声音嘀咕起来。
“哼,依我看呐,这肯定是她自己作孽太多,连老天爷都看不下去啦!所以才降下天雷来收拾她!”
另一位大婶连连点头附和。
“可不是嘛!你们瞧瞧她平日里有多偏心眼儿,整天就知道磋磨她家孙女、三儿子和三儿媳!”
“对对对!我家男人今儿个一大早就瞧见柳长明带着他儿子下地干活去咯!”
“啧啧啧……”
平日里最爱四处传播八卦消息的赵素也赶紧凑到人群中,神秘兮兮地说。
一时间,各种议论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哎,说到底啊,还不是因为这李秋花心眼里瞧不上人家老三媳妇呗!”
“总觉得人家是个无父无母,被哥嫂撵出门的孤女,好欺负呢!”
一个村民愤愤不平地指责道。
就在众人越说越起劲的时候,站在一旁的村长重重地咳嗽了两声。
这一下子,喧闹的场面安静了下来。
柳志强听着村民们叽叽喳喳的议论声,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他深吸一口气,赶忙开口,“多谢世风大哥的关心,长亭已经去请大夫了!”
紧接着,他又转过身面向周围的村民,提高音量喊道。
“乡亲们呐,感谢大家的关心。”
“我家老婆子没啥大碍,等一会儿大夫就来了,大家都先回去忙各自的事吧!”
柳世风听了这番话,微微点了点头,便不再多言。
他招呼着其他村民一同离开。
众人一边走着,一边交头接耳地谈论着刚刚发生的事情。
走在人群最后的村长媳妇王扶云,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
“哎呀呀,可真是奇了怪了,这道雷居然单单就劈到了李婆子身上!”
“依我看呐,这人果然是不能干坏事哟,不然老天爷都会看不过去的,这可不就是恶有恶报嘛!”
柳世风一听,连忙压低声音说着。
“快别说这种胡话了,这天上打雷的事儿,哪里是咱们凡人能弄得清楚的呢?”
王扶云并不服气,轻轻地嘟囔了一句。
“哼,我说的难道不是事实吗?”
跑过去瞧了半天热闹的二丫,这会儿正兴高采烈地往厨房里奔去。
她冲进厨房,神神秘秘地凑近正在忙碌的大丫,“姐姐,姐姐,奶奶她……她被雷给劈啦!”
大丫正在专心切菜,听到这句话,手一抖,菜刀差点掉落在地。
她满脸惊愕地转过头看向二丫,眼睛瞪得像铜铃一般大。
“啥?你说啥?奶奶被雷劈了?”
“外面那些婶子们都在议论呢,她们说奶奶是坏事做得太多啦,所以才会遭到老天爷的惩罚哟。”
“我也这么觉着!”
大丫一听,急忙伸出食指放在嘴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二丫呀,这种事情可千万不能随口乱说啊,要是不小心让旁人听去了,那可不得了!”
“姐姐,我晓得,你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好咯。”
主屋里,老太太正虚弱地躺在一张临时用木板拼凑而成的简易床铺上。
只见她呼吸微弱,仿佛随时都会咽下最后一口气似的。
柳长亭心急如焚地蹲在床边,紧紧握着老太太的手,满脸忧虑与焦急。
方大夫收好了银针,他便迫不及待地开口询问。
“方大夫,请问我娘现在情况如何了?您可得救救她老人家啊!”
方茂清微微皱了皱眉,才不紧不慢地回答。
“莫急莫急,令堂虽然看上去伤势严重,但实则并无大碍。
“不过是些皮外伤罢了,只需好生调养一段时间便能康复如初。”
柳长亭听完这番话,先是稍稍愣了一下神,不过很快就回过神来。
“那就有劳方大夫再给我娘多开几副药,也好让她快点痊愈。”
待方大夫离开以后,柳长风夫妇俩依然呆呆地站在原地,两人面面相觑,心中充满了疑惑与不解。
老太太被雷劈了,怎么可能只是受了点皮外伤?
这实在是太过匪夷所思了!
一旁的老爷子此刻面色凝重,眼神闪烁不定,也不知道究竟在暗自思忖着些什么……
“爹,您放心吧,方大夫不都说了嘛,娘肯定会没事儿的。”
柳长亭一脸沉稳地宽慰着父亲,稍稍停顿了一下,又紧接着说:“爹,这件事还真是有些怪异呢。”
“虽然咱们读书人向来不相信神鬼之说,但毕竟关乎到娘的身体,家宅的安宁。”
“要不咱们还是请个道士过来瞧瞧?也好求个心安呐。”
老爷子听完大儿子这番话之后,略微思考片刻,最终点了点头。
屋内,顾千落听着屋外的嘈杂声渐渐变小,对婆婆被雷劈这件事感到十分疑惑。
就在她暗自琢磨的时候,一阵响亮的啼哭声猛地传入她的耳中,将她的注意完全拉了回来。
“哇哇哇……”
“哎呀呀,娘亲的小宝贝儿,咱们星星肚子饿啦,是不是呀!”
顾千落连忙轻声哄着女儿。
说来也怪,哭得小脸通红、眼泪汪汪的柳星觅听到娘亲的声音后,立刻止住了哭泣,转而发出一连串清脆悦耳的笑声。
“咯咯咯……”
那模样简直可爱极了。
“咿咿呀呀……”
小家伙嘴里还不时地嘟囔着一些谁也听不懂的话。
仿佛是在说,【娘亲,您说得太对啦,宝宝我确实是饿了哟!】
顾千落看着怀中乖巧可爱的女儿,脸上洋溢出幸福满足的笑容。
想起今早醒来,床头柜上放着的两颗水煮鸡蛋,她心里涌起一股暖流。
经过一晚上的休息,她感觉自己不但精神十足,就连胸口也比昨天更为胀了些。
顾千落在给女儿喂奶的同时,脑海里却不停地思索着今早的事情。
不知道什么缘故,她竟然鬼使神差地对女儿开口。
“星星啊,今早的天雷,该不会是你搞出来的动静吧?”
“是你干的呢,你就冲娘亲甜甜地笑一笑。”
“若不是你干的,那就委屈星星哭上那么一小声好不好呀?”
柳星觅听到母亲说的这番话后,心里又惊又喜。
“哎呀呀,果真是天道的娘亲呐,这洞察世事的能力,杠杠的!”
她张开小嘴儿发出一阵清脆悦耳的笑声——“咯咯咯……”
顾千落看到女儿这般反应,整个人都呆住了,脸上满是惊愕之色。
随即,她心中的担忧愈发强烈起来,忙不迭地追问。
“星星啊,你这么做会不会给自己招来什么祸端或者损伤身体?”
然而,柳星觅并没有停下她欢快的笑声。
反而伸出那双胖乎乎的小手紧紧抓住娘亲的一根手指,用力地来回摇晃着,仿佛是在用这种方式安慰娘亲那颗忐忑不安的心。
同时也是在向娘亲传递一个信息:让她不必为此过于忧心忡忡啦。
见此情景,顾千落那颗悬着的心总算是稍稍安定了一些。
但一种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既有因女儿的本事感到欢喜,又害怕女儿受到任何伤害。
她轻轻地抚摸着女儿粉嫩的脸颊,柔声细语地说道:“星星永远是娘亲最最疼爱的小宝贝,娘亲无论如何都会拼尽全力保护好星星。”
正午时分,炽热的阳光洒在大地上。
柳长明带着儿子从田间归来。
一路上,他们迎面遇到不少村民。
村民们一见到父子俩,便迫不及待地将一个惊人的消息告诉了他们。
“柳家三郎啊,你快些回去看看吧,你娘她遭雷劈啦!”
听闻此言,柳长明心中猛地一惊,深深的担忧瞬间涌上心头。
“你小心点,慢点跑!”
他顾不得身后村民的嘱咐,朝着家中狂奔而去。
跟在一旁的柳云青,见此情形,尽管心里有几分欢喜,但也未表露出来,而是紧紧跟着父亲,一同向家里跑去。
不多时,父子二人便气喘吁吁地跑到了家门口。
柳长明来不及摆放好农具,径直冲进主屋。
当他看到眼前那黑乎乎的身影时,眼眶一下子湿润了,泪水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
他扑上前去,紧紧握住那人的手,声音颤抖着。
“娘、娘,您怎么样了?还好吗?有没有伤到哪里?”
柳长亭赶忙走上前去安慰他。
“三弟,莫要惊慌,娘并无大碍,只是受了些许皮外伤而已。”
“你这般哭泣实在不太吉利,快快止住眼泪吧。”
坐在椅子上的老爷子也微微皱起眉头,脸上闪过一丝不耐烦。
“长明啊,你就放心吧,你娘没事。”
“你一大早就到地头忙活,想来也是累坏了,赶紧一块儿去吃饭吧!”
柳云青却一溜烟儿地跑进了西屋。
“娘亲,您和妹妹都没事儿吧?”
顾千落面带微笑地望着归来的儿子,轻声说道:“没事没事。”
柳星觅看到哥哥回来,兴奋得咿咿呀呀叫个不停。
还欢快地挥舞着自己胖乎乎的小手,仿佛在向哥哥打招呼。
柳云青快步走到娘亲身边,满脸欢喜。
“娘亲,您快看呀,妹妹见到我回来可高兴啦!”
顾千落闻言,眼中满是慈爱,轻轻点了点头。
接着,她把女儿的秘密悄悄告诉了儿子。
柳云青听完之后,惊讶得嘴巴都合不拢了。
但很快他便回过神来,拍着胸脯信誓旦旦地对柳星觅说。
“妹妹别怕,有哥哥在呢,以后哥哥一定会好好保护你的!”
顾千落欣慰地笑了,她小心翼翼地将女儿的小手放在儿子手中,然后温柔地抚摸着儿子的头发。
“嗯,以后我们都要好好保护星星。”
柳星觅被哥哥和娘亲温暖的举动逗得咯咯直笑,嘴里依旧咿咿呀呀说着。
“娘亲,妹妹肯定是说,她很开心!”
……
一家人正围坐在饭桌前用餐。
柳长明却因老太太的事忧心忡忡,只随意地扒拉了两口饭菜就停筷了。
像往常一样,他正打算往碗里多夹一些菜,准备给自家媳妇送去。
老爷子却开口说话了,“老三,我有事跟你说,和我来屋里。”
老爷子说完便回了正屋,柳长明也跟着走了进去。
柳云青则像往常一样,夹了满满一碗菜,又舀了一碗饭,端回屋里。
“云青,你把这只烤鸡给大丫她们姐妹俩拿去,一定要小心点。”
顾千落挑了两只野鸡中较大的一只交给儿子。
“老三呀,咱们家可是读书人家,讲究男子为天,女子要三从四德,这才是正道啊!”
老爷子语气中隐隐透着一股严厉。
柳长明顿时愣住了,心里清楚,父亲的话其实是在提醒自己——他不该从主桌上给妻子夹菜。
父亲一直坚持的观念是:丈夫要有威严,妻子要尽本分。
这是古人所讲的家规。
而他这样的行为,却不符合传统的伦理。
“老三呀,你……”
老爷子冷冷地看了柳长明一眼,语气中带着一丝失望。
“咱们家是读书人家,讲究名分与规矩。你这样一来二去,岂不是让人看笑话?”
“男子为天,女子为地,你若不自持,家宅必定不宁。”
看着父亲的脸色,他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毕竟落落为自己生儿育女,操持家务,如果还吃不饱,穿不暖,那自己就根本不配为人夫。
柳老爷子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冷意.
“你自己想想,规矩不行,家风不正,迟早会让人看了笑话。”
“下去吧。”
柳长明出了主屋,叹了口气,看着桌上的菜都空了,便回了西屋拿了两个鸡蛋偷偷煮给自己媳妇吃。
“大丫姐,我看见屋后的山坡上有好些新长出来的野菜,嫩汪汪的。”
“你和二丫姐跟我去采些回来吧!”
大丫两姐妹便跟着柳云青去了屋后的山坡,走到一处四周都是高高的灌木丛处。
他把烤鸡从怀里掏出来。
“弟弟,这是什么?”二丫好奇的问着。
柳云青打开油纸,一股香气瞬间弥散开来。
“哇,好香呀……”
二丫马上捂住嘴,不停的咽着口水,小声说,“烤鸡,竟然是烤鸡!”
大丫也在一旁咽着口水,确实好香呀。
“你们吃吧!”
柳云青将手里的烤鸡递给二丫,二丫却没接过,她看了眼大丫。
“云青弟弟,你还是拿去给三婶吃吧,三婶更需要。”
“快接着吧,这就是娘亲叫我拿来给你们的。”
大丫看着二丫偷偷咽口水的样子,自己心里其实也很想吃,好久没有吃过肉了。
于是,她接过了烤鸡,“云青弟弟,你替我们姐妹俩好好谢谢三婶!”
二丫也在一旁忙不迭的点着头。
柳云青走后,大丫姐妹俩躲到了她们的秘密基地。
她们偶尔也能摸到两个鸟蛋,便在秘密基地烤着吃。
姐妹俩吃得狼吞虎咽,“姐,真好吃,三婶对我们真好!”
二丫非常高兴,边吃边说,大丫听到后停顿了一下。
是呀,三婶对她们真好,但是自己的亲娘却把她们视为仇人。
“落落,把这两个鸡蛋吃了。”
柳长明将刚刚煮好的鸡蛋包好了壳,递到自家媳妇面前。
“星星,睡得真香呀!她没吵你吧?”
柳长明看着女儿睡得如此香甜,满脸的笑意。
“没有,星星最是乖了,只有饿了,要解大小便的时候才会哼唧几声!”
“咱们星星果然是小福星!”
顾千落知道老爷子肯定跟他说了什么,但也没有问他。
她又将这两个鸡蛋分别递给了丈夫和儿子。
“你们吃吧,刚刚云青给我端了饭菜过来,我不饿。”
看着娘亲递到自己嘴边的鸡蛋,看着娘亲温柔坚定的眼神。
柳云青张开嘴咬了一小口蛋白,滑滑嫩嫩的,真好吃。
柳长明死活不肯吃那个鸡蛋,最后还是被顾千落吃了。
看着自己丈夫左右为难,她也很难过。
但是为了自己的儿女,为了星星,顾千落不得不这样做。
柳长亭坐在主屋里,陪着父亲聊天,正小口小口的喝着茶,一副儒雅模样。
“爹,俗话说祸福相依……”
“我没有其他的意思,只不过觉得这事实在是奇怪。”
老爷子听着他的话,也思索起来,眼色幽黑。
“这事确实奇怪,老大,你怎么看……”
柳长亭迟疑了一下,慢慢说道,“爹,您知道我的,我不是针对三弟。”
“只不过我是担心三弟和三弟媳被拖累。”
“您看看,现在老三是越来越发的鬼迷心窍了。”
“您说,会不会真的是灾星害人?”
“要不咱们还是请一个会捉妖的道士来看看?”
“这也是为了家宅和睦,不然的话,福气迟早会被耗光的!”
老爷子喝了一口茶,点点头,便嘱咐柳长亭去办这件事。
老爷子虽然什么都没有说,一直吧嗒吧嗒的抽着烟。
心里却想着,老三一家果真同老婆子说的一样,简直就是祸害。
大的是,小的也是,生下来就招来灾害。
这样下去,老大家福宝带来的福气都要被耗光了,甚至会连累帆哥儿。
“…呀呀…”
【还想害我,你才是灾星!】
柳星觅以天道的视角看着这一切。
“星星醒了!”
柳星觅睁着眼睛四处张望,手舞足蹈,咿咿呀呀地说着话。
“你爹爹和哥哥去地里了,怎么啦,星星,想他们啦?”
“呀…呀…”
【是的呀,是的呀!】
柳星觅又咯咯咯的笑了起来,回应着自家娘亲。
老二夫妇俩一天到晚到处瞎逛,只要遇到人,他们都要上前八卦一番。
张子意手里抓着不知道从哪里顺来的半把南瓜子,坐在大柳树下和村里的妇人交谈。
张寡妇扭着小碎步,手里拿着一块鲜艳的手帕,摸了下额前的一撮斜刘海,摆弄风骚地在村里走着。
村里来往的男人,看见这一幕。
有些人认为她不知检点;
有些人偷偷的看了一眼,却被自家媳妇拧了一把耳朵。
“整天这么卖弄风骚的干什么?简直不要脸!”
张寡妇看到大柳树下的张子意后,赶紧凑了过去。
“你婆婆身体怎么样了?好些了没?”
“我婆婆的身体没事儿,大夫说了,只是些皮外伤,没有伤及内里!”
“你们说奇不奇怪,被雷劈了,竟然没事。”
张子意神神秘秘的说道。
周围的妇人赶紧凑过来,“真的呀,村里还有人说是什么遭天谴了,看来这也不像啊!”
“怎么可能,我们家可是被老天眷顾的,有福气的人家。”
一旁的赵素挑眉,插嘴道,“有福之家倒还说得过去。”
“毕竟一家三代秀才,但被上天眷顾,这也太夸张了吧?”
“对呀、对呀!”,旁边的妇人也纷纷附和道。
张子意顿时兴奋的将柳福宝出生那天的祥瑞景象添油加醋的说了出来。
“再说,你看看我婆婆被雷劈了,但是呢,却只是皮外伤。”
“你们想想,那些村里上山砍柴被雷劈了的人,有活着回来的吗?”
村里的妇人听到这话后,纷纷点头。
赵素心里想着柳长亭一家以后,怕是要飞黄腾达为官做宰了。
她赶紧巴结道,“看来你们家确实是被上天眷顾的,不然哪里会有一门三代秀才这么厉害的事情呢?”
“唉,不过俗话说,祸福相依。”
“有福星怕也有灾星,不然你们说青天白日、万里红霞的,哪里来的闪电?”
一旁的妇人说道,“你说的对,闪电肯定是灾星引来的。”
“你家老太太被劈了,却没事,那肯定是福宝施法抵抗了!”
赵素听到这话后,赶紧说,“这段时间咱们村里也没有其他小孩子出生!”
“就只有福宝和你家三弟媳生的柳星觅。”
“看来呀,灾星肯定就是你家三弟媳生的那个女儿。”
“一样都是女儿,一个福星,一个灾星,肯定就是这样!”
周围的妇人听着都点点头,心里越想越觉得她们说的对。
看来呀,这柳家大房以后真的会飞黄腾达,可更要对他们客气一点。
这样的流言,逐渐在村子里传了开来。
村民一遇到柳长亭,就凑上去问福宝出生时的祥瑞,是不是真的?
柳长亭却说,“这都是二弟妹胡说的,哪有这些事!”
“那天我经过你家门前,确实看到了祥光笼罩在你家屋顶上。”
“你肯定看错了,怎么可能呢?”
柳长亭随便说了两句就离开了。
越是这样,村民越是觉得柳福宝就是上天庇护的福星。
而柳星觅就是灾星。
大丫姐妹俩在采野菜时,听到周围的妇人议论柳星觅是灾星,便赶紧回去告诉了柳云青这些事。
柳云青气得不行,回到屋里,跟娘亲说了这件事。
“娘亲,妹妹,明明就是福星,怎么会是灾星呢?这些人真是过分。”
“这事肯定你二伯和二伯娘散播出去的。”
“娘亲,那怎么办呢?”
顾千落也有点发愁,担心这件事情会影响到女儿。
柳星觅听着娘亲和哥哥讲的事情,心里想着,我可是天道,谁能害我,这些人只不过是小丑。
“…咿咿呀呀…”
柳星觅开心的笑着,伸手抓住娘亲和哥哥的手指。
“娘亲,妹妹,是不是说让我们别担心呀?”
柳星觅又咯咯咯的笑了几声,就当是回应了哥哥的话。
“是的呢,星星是让我们不要担心。”
“妹妹,你放心,哥哥一定会保护好你的!”
“对呀,也许这次还是一个好机会呢!”
顾千落若有所思的说道,心里暗下决定。
柳长明在地里干农活时也听到了周围的庄稼汉说自己的女儿是灾星。
他非常气愤地和对方理论。
“我女儿可不是什么灾星,你们不要乱说。”
但传的人实在太多了,他根本说不过来。
柳长明气得浑身发抖,停下手里的活,回了家。
他打听到原来是老二和老二媳妇传的。
一回到家,怒气冲头,他直接冲到了老二屋里,把老二暴揍了一顿。
一阵嘈杂的声响,晌午时分的宁静瞬间被打破。
“三弟、三弟,你干嘛……”
“别打了,别打了!”
“啊!啊!啊!……”
老爷子听到老二的叫喊声后,心中一紧,连忙拄起雕花拐棍,朝老二的屋子快步走去。
他踏入屋内,眼前的一幕令他气愤不已。
只见老三正气势汹汹地挥拳猛打老二,老二毫无还手之力,蜷缩在角落里。
老二媳妇在一旁心急如焚。
她拼命拉扯着三弟的胳膊,声嘶力竭地呼喊着。
“不要再打了,求求你,不要再打了啊!”
老爷子见状,怒不可遏。
他握着手里的拐棍,用力地杵在地上,发出一声声清脆的响声。
“咚咚咚…”
“老三,你到底在干什么?还不快给我住手!”
可柳长明已经被怒火冲昏了头脑,对老爷子的斥责充耳不闻。
他再次举起拳头,狠狠地砸向二哥的鼻子,只听得一声闷哼,鲜血从柳长风的鼻孔里流出。
柳长亭闻讯匆匆赶来。
他急忙一个箭步冲上去,想要制止三弟。
在老爷子的视角盲区,不知怎的,柳长亭突然向着旁边飞摔出去。
随着“砰”的一声巨响,柳长亭的额头重重地撞击到了桌角上。
“哎呀!嘶……”
“三弟,别打了,别打了…”
柳长亭痛呼出声。
他一只手死死捂住撞到桌角的额头,另一只手向前伸着,拼命想抓住老三的衣角。
老爷子目睹此景,气得浑身发抖。
他毫不犹豫地高高扬起手中的拐杖,用尽全身力气,重重地敲击在了老三的头上。
刹那间,一道鲜红的血液顺着老三的额头流下。
时间都在这一刻凝固了……
柳长明猛地回过神来,满脸惊愕之色。
“爹……爹啊,三弟他疯了,竟下此毒手,这是要置我于死地!”
“爹,您可得为孩儿作主啊!”
柳长风一只手紧紧捂着鲜血直流的鼻子,另一只手擦着泪水,哭得那叫一个凄惨。
他跌坐在地上,声嘶力竭地向父亲哭诉。
“爹,爹呀,您看看三弟这副凶狠残暴的样子,全然不顾兄弟之情。”
“丝毫不把我们这些哥哥嫂嫂放在眼里,简直就是大逆不道啊!”
张子意也附和起来。
她哭得稀里哗啦,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叫嚷着。
“就是啊爹,您瞧瞧三弟干的好事儿,哪有这样对待自家人的道理?这不是存心让咱们柳家蒙羞吗?”
柳长亭倒是显得颇为大度,只见他强忍着疼痛,勉强挤出一丝微笑。
“爹、爹,您千万别责怪三弟,他也是一时气急攻心,失去了理智,这才出手过重伤了我们。”
“我和二弟并无大碍,您就消消气吧。”
老爷子气得浑身发抖,举起手里的拐杖,狠狠地抽打在了老三的后背上。
“啪、啪、啪……”
一声声脆响,伴随着老爷子愤怒的咆哮。
“孽子、孽子啊!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混账东西,竟敢公然殴打兄长,不敬哥嫂,简直无法无天!”
“平日里我对你的教诲难道都当成耳旁风了吗?”
老爷子越说越激动,就连说话的语气也变得断断续续。
“不好好教训你一顿,我看你以后怕是要连你爹我也要打!”
“老二媳妇,去取家法来。”
眼见老爷子动了怒,老二媳妇心中暗喜,脸上却装出一副惶恐不安的神情。
“是,儿媳这就去取家法。”
说完便转身朝着主屋飞奔而去,不多时就拿着一根细长的竹条匆匆返回。
“爹!您难道就不打算问问我为何会对二哥出手吗?”
柳长明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失望,满脸怒容地直视着自己的父亲大声喊道。
老爷子却对此毫无兴趣,甚至连正眼都未曾瞧一下老三。
只是面无表情地冷冷回应,“无论出于何种缘由,胆敢对兄长动手,那就是大逆不道之举!”
柳长明并未退缩,反而更进一步争辩起来。
“爹,您可晓得如今外头都在如何谣传?”
“村子里的人,口口声声地说星星是灾星降世,会给咱整个村子带来祸患!”
说到此处,柳长明不禁激动得声音都有些颤抖。
“二哥二嫂身为星星的长辈,本应维护自家侄女的名声。”
“可他们倒好,四处在村里散播谣言,推波助澜,还说娘被雷劈也是星星招来的灾祸。”
“星星不过是一个尚在襁褓中的小婴孩罢了,他们怎能如此狠心对待她?”
柳长明双目充血,又是难过,又是失望,他们可都是星星的亲人呀。
已经止住哭声的柳长风突然放声大哭起来。
一边用手捂着鼻子,一边抽噎着向父亲哭诉。
“爹……爹爹……呜呜呜……我的鼻子流血啦!流了好多好多的血呀!好痛好痛啊!”
柳长亭满脸焦急地苦苦哀求着老爷子。
“爹!您可千万别打三弟呀,我们真的都没事儿呢!”
然而他内心深处却是乐开了花,脸上依旧装出痛苦万分的模样,手紧紧捂住额头。
倘若此时有人将他的手拿开,便会发现他额头上连一丝伤痕都找不出。
“不行!今天非得动用家法不可。”
“这样忤逆不孝的儿子,不好好教训一顿,他哪里能记得住教训?”
老爷子怒气冲冲地吼道,丝毫不为所动。
“老二他们说得没错,那个小孽障,要不是个天生的灾星,你娘怎会遭雷劈?”
“她刚一出生,就给咱家带来如此巨大的灾祸。不是灾星是什么。”
正值晌午时分,烈日高悬,酷热难耐。
柳长明笔直地跪在院子中央,汗水顺着脸颊不断滑落。
柳长风手持一根细细的竹条,正要按照家法抽柳长明五十鞭。
屋内的柳云青透过窗户目睹了这一幕。
他的泪水如决堤般奔涌而出,泣不成声地哭诉着。
“娘亲,这可如何是好?要不我去向爷爷求情吧……”
柳云青一边用手擦拭着眼角不断滚落的泪珠,一边抽抽搭搭地哽咽着。
“明明就是二伯和二伯娘他们做错了事,爷爷怎么可以这样?”
“爷,实在是太偏心啦!居然还说妹妹是个灾星!”
一旁的顾千落同样眼眶泛红,泪水在眼中打转。
但她还是努力保持冷静,轻声对柳云青说。
“儿子,没用的,你爷爷向来都是说一不二的。”
她的目光却不自觉地望向了床上正熟睡的女儿。
“咿咿……呀呀”,柳星觅被屋外的吵闹声吵醒。
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伸了个懒腰,眨巴着水灵灵的大眼睛。
心里暗自嘀咕着:这一天天的,又发生什么事儿啦?吵得人家觉都睡不好。
听到动静的柳云青急忙跑到床边,满脸焦急地对着刚睡醒的柳星觅问着。
“妹妹醒啦,妹妹,你有没有什么好办法呀?”
顾千落见状,连忙走上去想阻止儿子。
虽然她深知女儿有着非凡的本领,但毕竟年龄尚小,此事她恐怕应对不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