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溪月北冥宸是小说《异境乾坤》的角色人物,是由作者温余乐12写的一款玄幻言情类小说。目前小说连载中,以下是小说《异境乾坤》的章节内容
“废物、废物,全部都是废物。这么点小事都搞不定,要你们干什么?没我你们全家都不活了是不?”溪水江畔,一名干练十足的女子冲着手机那头的男人声嘶力竭的忘情怒吼,引来路人纷纷侧目。女子似乎要将这积累在心中多年的委屈与不满瞬间以排山倒海之势迸发出来,淹没了那头的唯唯诺诺与忐忑不安。
乌江边上一身装扮时髦、化着精致妆容的女子叫冷溪月,她是一家上市公司的高管,在公司做事风风火火,尽心尽责,却是个智商有余,情商不足的主,为公司兢兢业业耕耘很多年仍然爬不到总监的位置。在家上至三姑六婆的红白喜事,礼尚往来,下至孩子的作业、水电物业垃圾费事无巨细的亲力亲为,一天被些鸡毛蒜皮的事情弄的鸡飞狗跳,烦燥不堪。哪个女人婚前不是青葱少女,谁不想婚后小鸟依人,柔情蜜意?本以为嫁给一个男人可以遮风避雨,结果后半生的风雨都是他带来的。究竟是自己太强势还是太惯着这个男人,出差的第一天刚下飞机,就电话微信问候不停,不是袜子找不见就是水电天然气要续费,不是亲戚家随礼的份子钱准备了没有,就是孩子的托费该交了。这个家对他而言还不如个旅馆,遇到任何问题只需要找老婆就能解决,永远找不见自己的东西。天哪,这十几年是嫁了个大爷还是养了个巨婴,回头想想冷溪月一股无名之火直窜脑门,她愤恨的来回踱着步子,疾声厉色的压低嗓门,咬牙切齿、一字一顿对着手机训斥道:“自己……想……办……法,你就不能……”,突然她脚底一空,身体不由自主的向后倒去。“啊……救命啊……救……命”,随着一声声下沉的呼救声传来,碧绿清澈的江面上“扑通”一声砸出万千涟漪,溅起层层浪花。冷溪月这只“旱鸭子”左手挎着精致的手提包,右手握着那个与自己一起冒泡的手机顺势下沉,时间静默,除了听见心脏一下两下的“嘭、嘭”跳动声,仿佛一切都静止了……。电话那端夏星辉听到救命声,心里“咯噔”一下提到嗓子眼,天哪,她怎么了,发生什么意外的事了吗?呸,乌鸦嘴,她要有个什么事,谁来负责照顾我呀。一番惊慌失措的猜想后,他焦急的在电话里喊着:“老婆你怎么了?说话呀,急死我了。溪月,你能听见吗……”电话这头除了手机砸进水里的声音,就只剩下嘟嘟的忙音。夏星辉害怕了,反复拨打着冷溪月的电话,他多么希望那个熟悉的声音再次响起,哪怕是吼他,骂他、凶他都行,只要安全比什么都好。可上帝似乎睡着了,任他内心的祈祷无声的泛滥,他就是听不见啊。夏星辉一次次的夺命连环CALL终于让电话那头的忙音转为了关机,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刚才那些令人不安的胡思乱想再次汹涌袭来,夏星辉顿觉天蹋了,呼吸紧促,心中一阵窒息,他懵懵懂懂的一屁股瘫坐在地上,六神无主的低声喃喃着:“不会有事的,一定是我想多了?怎么办啊?““对了,给她公司老板打电话,给她同事打电话,呵呵”夏星辉突然苦笑一声:“好讽刺啊!这么多年,我竟然没有她们公司任何人的联系方式,她公司叫什么名字啊?天哪,简直太离谱了。”
众人寻声望去似乎像捕捉到新鲜题材,急忙拿出手机拍照,拍视频,更有甚者直接不明事由来段现场直播:亲爱的粉粉们,今天上午10:00左右,在风景怡人的乌江边上,有一女子为情所困跳江自杀……,直播间的好奇粉们秒速窜升到数百万,评论区沾满了为这“痴情女子”扼腕痛惜的口水,同时也捎带着将那个“负心”的渣男口诛笔伐到皮开肉绽,恨不得把他祖宗三十六代问候个九九八十八遍。看着湍急涌动且深不见底的江水,纵使身手再好的游泳健将也是心里发怵,不敢为个陌生的人搭上性命。有好心市民第一时间拨打了紧急求救电话,只听到纷杂喧闹的都市中响起了警车的鸣笛声,江边的人越围越多。江面上随着一阵风起,两岸的桃花依风而下,如一叶粉色的扁舟在江面随波摇荡。冷溪月透过水流望向这个让她难以割舍的世间,眼前一抹粉色晃动着她结婚当天的温馨与喜悦,播放着自己聪明懂事的孩子展开双臂向她飞奔而来,翻转着老板怒气冲冲的甩来了还未赴约签订的合同和着口吐芬芳的咒骂,映射着父母慈爱而又期盼她归来的身影,随着胸腔的最后一缕空气消耗待尽,那抹桃红逐渐模糊了双眼,覆盖了前半生的往事,这个熟悉的世界越来越静,也离她越来越远……
顷刻间,云城的江边、桥上围满了好事者。几辆急驰而来的警车、消防救援队、救护车应声而停,干练的警员迅速拉好了警戒线,跟目击者了解现场情况后,紧急疏散了围观的群众。警官何勇是这次案件的负责人,庄重的藏青色警服下,一张正义十足的国字脸英气逼人,敏锐的双眼观察着案发现场的每一个环节,生怕漏掉了任何一丝线索。消防救援人员与打捞队的负责人老赵头商量着营救方案,再三叮嘱道:“老赵头,我们要多加几条船逐步向下游仔细打捞,不要放过一线生机。”老赵头年过五旬,岁月在他黝黑的脸上落下了道道沟壑,他家几辈人均以打渔为生,船就是渔人的家。只因近几年云城的旅游业大力发展,古香古韵的寨子楼依山傍水而建,各类新颖的娱乐设施吸引着全国各地的网红、旅客纷纷到此打卡直播,云城也就成了炙手可热势绝伦的网红城市,同时也拉动了当地人的经济。单就一个蹦极的项目为当地的渔民们增加了新的营生——打捞队,说好听点叫安慰逝者家属,现实点也是为生者谋利。老赵头依照丰富的经验已迅速安排出6组船队随着救援队的4组船,分别以落水者出事的地方开始逐步向下搜寻。望着碧波上远去的船只,老赵头猛吸一口烟,长叹一声说:“何队长啊,咱们这乌江究竟有多深我们心里都没个底,老一辈的人常讲越是发绿的水越危险。这几年打捞上来的人没一个活着的,尸体的数量也不超过一双手,唉,又一个苦命人啊。”何队长严肃的凝视着江面,用那仅有自己与上帝方能听到的祈祷声低语:“万一打捞到了,还活着呢。”岸边的吃瓜群众们焦急的眺望着船队的身影,多希望有一组船员能带给大家一点好消息。
“曾经以为人生就这样了,平静的心拒绝再有浪潮……”一阵阵电话铃音不停的循环催促着,“胡总怎么还不接电话啊,急死人了。”冷溪月的助理林漠一边焦急抱怨着,一边重复拨打着总经理胡云峰的电话,终于在她急得六神无主时,电话那头传来一声稳重且富有磁力的声音:“林助理你好,刚才在开董事会手机静音,有什么事吗?”听到这千呼万唤来的声音,林漠“哇”的一声哭出来了:“胡总,你怎么才接电话啊。冷经理她……她……好像落水了……呜呜……”“什么?确定落水的人是她吗?”听着林漠语无伦次的哭诉与噩耗,胡云峰吓了一跳,心感不妙。但毕竟是在商海叱咤风云的老江湖,这点应对能力还是有的。他迅速整理好情绪,冷静的安抚着林漠说:“小林别害怕,作三个深呼吸,你先调整好情绪把事情的经过慢慢讲清楚,后面的事情公司来安排,好吗?”听到有公司作后盾,林漠慌乱如麻的心仿佛掉队的伤兵找到了组织,思路一下明晰起来。她平复了一下情绪说:“我和冷经理下飞机后,途经乌江边等待提前预约的顺风车过来接我们。冷经理突然接到一个电话,让我在原地等车,她走向江边接听电话。没多久就听见路人喊有人落水了,通过目击者拍摄的照片来看,落水者的穿着打扮与冷经理今天的服饰一致。开始我也不信,给她疯狂打了几十个电话,电话从无法接通打到关机,可能……可能她真的……”说着林漠再一次哽咽了,毕竟是她跟了三年的领导,突然遇难一瞬间难以接受。
胡云峰猛吸一口气,接着问:“现在什么情况?报警了吗?”
“警察已经来了,打捞队已经下水实施营救。”林漠抹了把眼泪说。
胡云峰思索片刻,有条不紊的对林漠说:“小林,你先配合警方做好现场调查,确定落水者真的是冷溪月立刻给我回电话。工作上的事情转交给营业部其他人员处理,切记警方没确认落水者身份之前不要跟任何人提及此事。”“好的胡总。”林漠嘴上应着老板,心里嘀咕着:现在网络这么发达,就算我不说别人又不瞎,能瞒得住吗?
林漠擦了擦红红的眼眶,鼓足勇气闯入警戒线,不顾现场警员的喝斥与阻拦,把冷溪月失联的前因后果跟何队长讲了一遍,何勇眯起眼睛审视着眼前这个清秀俊俏的姑娘,透过红肿的眼睛以及整件事情发生的合理性,确定女孩提供的线索与落水者比较吻合。何勇一筹莫展的眉宇稍稍舒缓,对林漠说:“你好,请问怎么称呼你?我是本次案件负责人何勇,你今天提供的信息对本次案件进展至关重要,希望你配合我们警员回去做个详细的笔录,最好能提供你口中失联者的资料和照片,如果我们有消息第一时间通知你。”林漠郑重的点点头说:“何警官,我叫林漠,近期我会全力配合警方的工作,以确定落水者是否是我们失联的人。”“好的,那就辛苦你了。”何勇安排警员带林漠回去做笔录,就在他转身的瞬间,突然左肩后被人重重一拍,不用猜都知道是他那吊儿郎当的徒弟柯不二来了。生平最讨厌别人拍他肩膀的何勇要不是现场人多,他真想把这小子的耳朵给揪下来。“那就辛苦你了,啧啧啧,师傅对待美女好温柔啊,你咋看不到徒弟辛苦呢?”柯不二娘里娘气的又开始作妖了。
何勇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强忍着怒火道:“可有发现什么新线索?”
柯不二故作深沉的说:“当然,我可是著名柯楠侦探的后裔。经我仔细观察与推理,掉下去的是个女的。”
“废话。”何勇无奈的摇摇头。“师傅,你别摇头啊,我还没说完呢。”柯不二继续围着何勇叽叽喳喳道:“通过案发现场的证据来看,除了落水者的脚印,没有其他人的印迹,也没有打斗的痕迹,排除抢劫与他杀。至于是不是为情自杀嘛,还有待取证。”
何勇冷笑一声,指着落水者曾经站立的位置:“首先,她是失足落水,左边脚尖朝着岸边的方向,右脚踩在雨后的青苔上,青苔上有泥土顺着江水方向下滑的痕迹。其次,一个以事业为重的职场女性刚下飞机来这里为情自杀?你这脑回路真是清奇的新鲜,以后千万别说你是柯楠的后代啊。”
柯不二委屈的摸着脑袋,不服气的说:“为啥难道我还能不认祖宗啊?”
何勇看着他愚不可及的样子,满脸一副没救的表情,然后语重心长的轻声跟他说:“不是你不认他,是他想清理门户。”
被戏谑的柯不二又气又羞,抓狂的冲着何勇离开的背影张牙舞爪的泄愤,嘴里叫嚣着:“我怎么遇上你这么损的便宜师傅啊……”
落日西斜,跌入层层云海,人间忽晚,霞光尽染。江面烁玉流金,树影婆娑成诗。万家灯火在何队焦急的眼眸中悄然跃动,是希望也是奢望。终于,一组救援队的船员向岸边挥手,好像发现了新的线索。老赵头招呼着伙计们协助归来的船只靠岸,何队长急步上前问道:“人打捞上来了吗?”归来的船员窘促的尬低着头说:“不是人,是落水者的随身物品,一个手挎包和一部手机。”何勇脸上惊喜稍纵即逝,掠过一抹失落,但很快恢复了正常。“随身物品也好,至少能确认落水者的身份,这个收获不小啊,大家辛苦啦。”望着大伙们疲倦的身影,何勇继续鼓舞道。老赵头不失时机的助推一把:“对啊,今天有收获,这几天我们积极配合警方搜寻落水者,生要见人,死要见尸,让这异地他乡的年轻人魂归故土。”大家郑重的点点头,肩上的责任仿佛更加艰巨了。
何勇将打捞上来的物品分别用自封袋装起来,驱车来到办公室,安排警员去落实物品的失主身份。十分钟后,何勇的电话响起来,信息部小王的声音在电话中响起:“何队,通过包里的证件及物品确认失主名叫冷溪月,年龄35岁,手机恢复信息显示最后一通电话是今天上午10:30分,挎包的颜色样子与目击者照片中的相似度达90%,失主信息资料与上午林漠女士报案的失联者一致。”
何勇长舒一口气说:“事不宜迟,把资料整理一下立刻通知林漠与失联者家属。”
“是,我立刻去办。”小王应声道。
话说这夏星辉一整天联系不上冷溪月,就像丢了魂一样跌跌撞撞跑回家中翻找着有关冷溪月的所有东西,希望能找到她公司的任何信息,哪怕是公司名字也好,地址也行啊。可冷溪月从不把工作带回家中,他在绝望中疯狂的乱翻着眼前的障碍物。母亲阮君竹看见儿子莫名其妙的翻砸着东西,不解的问道:“儿子,你在找什么啊?”听到母亲的声音,夏星辉就像溺水之人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扑上前来,双手钳住母亲的双肩,急切的问:“妈,你知道溪月在哪上班吗?她公司叫什么名字?地址在哪里?”这一连串的问题把阮君竹问的一头雾水,懵懂的看着近乎癫狂的儿子,摇摇头说:“儿子,发生什么事了?”夏星辉如坠无底深渊,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几度哽咽的把上午发生的事情及自己的猜想说了一遍,母亲不可置信的跌坐在沙发上,嘴里喃喃自语:“不可能,不会有事的,这只是你的猜想。”其实她自己也惶恐万分,心想:难怪我一大早右眼皮狂跳不止,要是真有个万一,我的大孙子夏云超可怎么办啊,他才9岁,怎么承受得了失去妈妈的痛苦啊?
“怎么办啊,妈,我该怎么办啊?”夏星辉几乎崩溃的询问。
阮君竹稍作思索,心中略有了主意:“儿子,你可有接到她们公司或警方的电话?”
“没有。”夏星辉确定道。
“孩子,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我们现在只能等,万一是溪月不小心摔坏了手机呢,说不定一会儿就给你回电话呢。”母亲稍作镇定的说。
“可是你也说是万一,如果是手机摔坏,也不至于叫救命啊。”夏星辉还是无法说服自己的胡思乱想着。
“凡事要往好的方面去想,不是吗?或者她手机被坏人抢了呢?”母亲继续找着借口安慰着儿子,也欺骗着自己。此刻开始,母子俩如同活在人间炼狱中,每一通电话的响起让他们满怀希望又心惊肉跳。终于挨到晚上,母亲准备起身去做点饭,估计儿子一天可能还未进食,然而一声刺耳的电话铃声划破虚冷的夜空,真相犹如上古猛兽般意欲从这撕裂的口子中咆哮而出,一起狂风顺着打开的窗户与阳台直灌而入,卷起一地的碎纸腾空而起。夏星辉颤抖的手划动着接听键,电话那头传来云城王警官的声音:“您好,请问是冷溪月的家属吗?”
“是,我是她的爱人。”夏星辉屏住呼吸,继续听着电话那头的悲喜难料的通知。
“我是云城的王警官,冷溪月女士今天上午十点左右在乌江失足落水,经过全天的打捞营救人还未找到,目前仅找到她的背包与手机。近几日我们会继续搜寻,请家属尽快到云城派出所领取……”
夏星辉只觉脑子“嗡”的一声,顿感天旋地转,手机啪的一声掉在地上,身体直挺挺的向后倒去。“儿子……儿子,你别吓妈妈呀。”母亲扔掉手中的碗向儿子扑去,一边呼唤着儿子,一边慌乱地掐着他的人中穴,试图唤醒他。终于在母亲一番惊惶失措的操作中,夏星辉缓缓苏醒,望着一脸焦灼的母亲,他悲痛欲绝。颤抖的双唇苦涩的挤出嘶哑的声音:“妈,她……出事了,人,没了,就这么没了,家也散了啊……”随后是一声声难过的呜咽声。母亲看着儿子痛苦欲裂的憔悴模样,想起冷溪月在家忙碌的身影,泪湿了眼眶:“你说这苦命的孩子,怎么就……呜呜”,压抑的哭声充斥在这空旷的房间,稍后母亲对儿子说:“儿啊,你要振作起来,我们明天就买票去云城,先不要告诉云超和你岳父岳母,他们身体不好,经不住打击。”夏星辉双手捂着脸,泪水顺着指缝间无声流下:“妈,事实就摆在眼前,他们早晚都要面对的,这事儿瞒不住,瞒不住的……”母亲此刻还是比较清醒,长吸一口气说:“能瞒多久是多久吧,我们明天先过去看看情况吧。我把云超先送到他小姨家去帮忙看几天,你快订最近的航班。”“对,我马上订票,妈你准备东西。”夏星辉强打起精神,溪月,我过来找你了,可是不是太晚了点……想着想着,眼泪又开始在他脸上肆意虐夺,无尽漫延了。
云城商务酒店608房间,林漠的电话突然响起,她迅速接通:“喂,您好,请问您是哪位?”
“您好,是林漠女士吗?我是云城派出所王警官,经过傍晚打捞上来的物品及其他有效证据确认,现已确定落水者就是冷溪月女士……”听到王警官的回复,林漠倒吸一口凉气,浑身一寒,上午还坐在飞机上谈笑风生的一个人,一眨眼……就没了?
她怯生生的问了一句:“王警官,那她人找到了吗?”
王警官稍顿片刻,说:“目前还在搜寻。”
“好的,谢谢王警官。”林漠礼貌的结束了通话,陷入了沉思。人往往就是这样,明明已经猜到了结局却要自欺欺人的再三确认,不是不相信自己的分析与判断,而是不愿面对这样的结果。林漠拿起手机再次拨通了胡云峰的电话:“胡总,刚接到警方通知,已确定落水者就是冷经理了。”胡云峰先是一怔,心悸的叹息了一口气,对林漠说:“好的,我知道了,你明天尽快回公司吧,路上注意安全。”“好的胡总。”林漠回应道。结束通话,胡云峰立刻给秘书打去电话:“小汶,立刻通知人力资源部、财务部、法务部以及公关部负责人明天早上召开紧急会议,切勿请假与迟到。”“好的胡总,我马上去办。”精明能干的汶楚婷应声而去,5分钟后就回复已全部通知到位。胡云峰点了一支烟,缓缓的吐出了一个烟圈,无奈的陷进沙发里思绪缱绻,一脸痛惜的自语道:“命运真是无常啊,这么年轻的生命说没就没了,唉……”转念一想,按照枫城现在的人命价,这赔偿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啊,想想这五脏六腑都疼了。
次日清晨,各部门负责人已经提前进入会议室,胡云峰紧绷着脸在老板椅上坐定,凌厉的眼光扫射了一圈参会人员,一股成年上位者的威压感,浩瀚而汹涌的横扫过来,紧张的会议氛围瞬间凝固。他思路清晰的将冷溪月落水的事情经过简要阐述了一番,然后环顾一圈道:“这件事还请诸位高管今天上午10点前拿出最佳的解决方案。”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胡云峰直接把这烫手的山芋扔给了高管们,这不是讨论或商量,而是直接要结果。此时坐在这里开会的都是人精,虽说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这颗炸弹是危机也是契机,谁也不想在这关键时刻成为老板眼里吃闲饭的草包。法务部傅毅恒开始打头阵,“胡总,经与人资部李总充分沟通,冷经理出差途中发生意外亡故可鉴定为工伤,丧葬补助金、供养亲属抚恤金以及一次性工亡补助金等能赔付一部分,加之公司之前为员工购买的商业意外险可赔偿30万。根据现在市场伤亡赔付最高金额120万,最低80万,我们取个中间值100万再加上保险方面的赔付共计150万,这个数字家属是可以接受的。”这个赔偿在胡云峰的意料之中,他点点头表示默许。我们部门的工作何时轮到法务部去邀功了,人资部李总不甘示弱的接住话茬:“胡总,会后人资部即刻去办理冷经理的工伤鉴定事宜,了解家属目前的情况,代表公司安慰员工家属,与员工家属沟通伤亡赔偿工作,同时做好在职员工安抚及安全培训工作。”胡云峰满意的点点头,财务总监即刻表示尽快周转资金,准备好赔偿资金。公关部及网络部提出向警方获取证据,通过社交媒体发布讣告,维护公司形象,规避负面影响……,听完各部门的解决方案,胡云峰严肃的说:“员工是公司最大的财富,员工的人身安全问题务必要重视起来。请大家按照本次会议中的提案尽快落实,结果下周一前统一提交给汶秘书汇总后呈报上来,散会!”大家悄悄抹了一把额头的虚汗,鱼贯离开会议室。望着众人离开的会议室,胡云峰嘴角微微勾起,腹黑的思量着:都还不算蠢啊。
晨起的阳光触摸着云城高楼林立的魅影,玻璃幕墙上折回的流光溢彩在川流不息的人潮中灵活躲闪,新一天的喧嚣与繁华又开始了。
云城机场一架客机如雄鹰捕猎俯冲而下,在跑道上疾驰滑落。夏星辉母子拖着行李箱一脸倦容下了飞机,急步奔向出口匆匆拦车向警察局赶去。见到何警官,他们相互寒暄几句后,何警官拿出打捞上来的物品让家属确认。映入母子眼帘的是那款不能再熟悉的挎包和用了三年多的手机,他再一次绷不住的哭了,阮君竹捂着嘴尽量压低哭声,任泪水一次次漫过憔悴的脸。何警官送上一杯水,安慰着母子:“夏先生,夏老太太,请节哀顺变!保重身体。”夏星辉颤抖的手接过那杯水,喉咙艰难地吞咽着,试图平复情绪。阮君竹紧紧握住儿子的手,目光空洞地盯着那些遗物,心中无尽的痛楚百感交集。夏星辉缓缓抬起头,眼中带着一丝坚定说:“何警官,我想带溪月的遗体回家,无论付出多大代价我都愿意。请您帮帮忙,我不能让她一个人流落他乡。”何警官叹了口气,深知这份请求的艰难,他轻声解释道:“夏先生,一般人落水后根据体质的不同,遗体浮出水面的时间也不同,有人在3-7天,最长在11天,目前打捞队人员已经下沉水面50米左右地毯式搜寻,这需要一些时间来处理。”夏星辉听着何警官的话,心中虽然急切,但也明白现实的无情。阮君竹轻轻拍了拍儿子的肩膀,眼神中透露出坚定与哀求:“我们会等,一定找到溪月,让她回到家乡。”何警官看着这对哀伤的母子不禁动容,承诺会加派人手,尽力缩短等待时间,让逝者早日入土为安。夏星辉感激地握住何警官的手,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感谢。走出警局,秋日的阳光照在夏星辉的脸上,显得格外的苍白。他和母亲找了一家离警局最近的酒店住下,毕竟母亲年龄大了经不起折腾,他安置好母亲的吃住,便孤身一人来到冷溪月出事的地点。想起溪月因为他的最后一通电话失足落水,再一次陷入深深的愧疚和悔恨中,内心涌动着无法言说的痛楚。溪月,如果没有我的最后一通电话,你就不会出事对吗?你是赌气故意躲起来吓唬我的对不?不要闹了,跟我回家吧。以后家里的事情我来操心,饭我来做,卫生我来打扫,孩子我来管,就像婚礼上的誓言一样,我要把你宠成天下最幸福的公主。“誓言,呵呵,我配讲吗?这十年除了工资上交,我一样都没管理过。”夏星辉自嘲的苦笑着,在江边站了许久,直到夜幕低垂,江面被一片暮色笼罩。突然耳边响起溪月曾经的一次戏谑:“老公,你说家里所有的事情都是我费心劳神的操持,若是有一天我死了,你会不会成长起来操持一个家,把另一个女人宠成一个幸福的公主呢?”夏星辉慌张的纠正:“别胡说,你不会死,也不会有这一天。”然而这一语成谶,是夏星辉的劫,也是冷溪月的结。这世间哪有什么岁月静好,不过是有人替你负重前行。夜风微凉,夹竹桃的粉红花瓣如一层妖冶的毒纱,掩盖了事实也晕染了结局。夏星辉被一阵冷风灌醒,他望着打捞队一无所获离开的背影,心中涌起一股说不出的失落。“老天,你是在惩罚我吗?换种方式好不好?把她还给我啊,求你了……”
深夜他踩着沉重的步伐踉踉跄跄的回到酒店,身心俱疲。阮君竹在房间内焦急地等待,见到儿子疲惫的身影,心中一阵酸楚。“儿子,你已经两天没吃东西,两夜没合过眼了,多少吃点东西,休息一下吧。”阮君竹轻声劝慰,眼中满是疼惜。夏星辉摇了摇头,沉默地走到窗前,眼中满是血丝,声音沙哑地说:“妈,我吃不下……”阮君竹深知儿子的痛苦,却也无法改变现实。窗外,夜色如墨,星星点点的灯光在远处闪烁,仿佛是那些离去的亲人在默默守候。夏星辉望着窗外,眼中闪过一抹渴望,但很快被深深的忧伤覆盖。他知道,无论多少个夜晚的凝望,都不能换回溪月的一丝温存,唯有等待,而在这等待中,他的心仿佛被千斤重担压着,每呼吸一下都是如此的艰难。阮君竹拿出一条毛毯轻轻披在夏星辉的肩上,默默地陪着他凝视着夜空。母子二人在这沉寂的夜晚,各自怀揣着无法言说的哀伤,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秋风透过缝隙吹进屋内,带来了一丝江水的气息,夏星辉的心头又是一紧。他闭上眼,努力平复情绪,试图从这份沉重中寻找到一丝丝继续等待的勇气。夏星辉的双手不自觉地握紧了窗台,回忆的片段像潮水般涌入脑海,那些温馨的瞬间如今只剩下尖锐的刺痛。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试图将泪水压回眼眶,但那股悲伤如同潮水般无法遏制。阮君竹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背说:“孩子,哭出来吧,哭出来会好受些。”夜,依旧静默,而夏星辉的心却在无声中撕裂。夏星辉的泪水终于夺眶而出,滑落在窗台上,映着昏黄的灯光,显得格外刺目。夜风轻拂,带着秋的凉意,夏星辉的哭泣声在寂静的夜晚中回荡。母子二人就这样相伴,直到曙光破晓,东方渐白。日出东升西落,时光斗转星移,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时间的流逝对于他们而言,如同缓慢的折磨。夏星辉的眼神逐渐空洞,日复一日的奔走在江边和警局之间,他的步伐越来越沉重。每一声江水击岸的响声都像是在提醒他溪月的失踪依旧没有答案。阮君竹的担忧写在脸上,却无法劝慰儿子那颗破碎的心。夏星辉的背影在晨曦中显得孤独而坚定,尽管希望渺茫,但他仍每天沿着江边,踏过冰冷的江砂,目光仔细搜寻过每一寸土地,生怕遗漏任何细微之处。阮君竹的目光始终紧随着儿子,她深知:儿子成婚十年,虽然偶尔拌嘴,但夫妻伉俪情深,万一他想不开随溪月去了,让我这老婆子带个孩子可怎么活呀。
终于在第12天清晨,一通突如其来的电话让夏星辉心跳窒息,濒临在猝死的边缘。“夏先生,您太太的遗体实在找不到,我们尽力了,请节哀。”电话那端的每一个字都如同晴天霹雳,崩碎了这么多天支撑他活下去的唯一信念。夏星辉一脸憔悴的倦容,胡子拉碴,疯了一般的冲出酒店,阮君竹心里“咯噔”一下,心想不好,紧跟着拦了一辆车追了出去,终于在江边截住了身形消瘦的儿子,一把抱住他说:“孩子,你千万别做傻事,你也走了,我和云超怎么办啊?孩子已经没有了妈妈,你要让他再失去爸爸吗”想到儿子和年迈的母亲,他悲痛万分身体在颤抖着,冲着暗流涌动的江面嘶声哭喊:“老婆,我来接你回家了,十二天了,我找了你十二天了,你就这么不愿跟我回去吗……我哪里做的不好,我改还不行吗?你出来啊……出来呀……”那股绝望穿透了讳莫如深的江水,让寂静的江岸都为之动容。阮君竹紧紧抱住他,仿佛一松手儿子就没了,泪水伴着低声的哭泣浸湿了夏星辉的衣服,瞬间人好像又老了一圈。稍稍冷静后,夏星辉扶起泪水涟涟的母亲,母子俩相互搀扶着,一步步远离江岸。夏星辉的内心虽然依旧痛不欲生,但看着母亲花白的头发,他知道不能再让母亲担忧了。阮君竹被儿子搀扶的那一瞬间感觉他突然长大了,那种依靠在儿子身边的感觉很近又很远,熟悉又陌生。
“妈,回去我们给溪月建个衣冠冢,里面就放上她结婚时穿的那件大红色的喜服,还有她最喜欢的头花。”夏星辉一边擦着眼泪一边给母亲说。阮君竹泪水再一次夺眶而出,说:“好,老一辈人说流落异乡的人没了,一路喊着她的名字叫她回家,魂有所依,就能找到回家的路。”
“好,妈,我们一起接她回家。”说着母子沿路一直轻唤着,“溪月,回家……溪月,回家……”喊着喊着,夏星辉难过的撕心裂肺:可她终究回不了家了。
“破镜催归客,残阳见旧山。”别人的妻子在催促自己的丈夫归来,晚上就见到了家乡的山脉,而我眼见家乡的群山却只能空望着那片埋葬着溪月影子的江水,心中涌起无尽的悲凉。回到枫城已是傍晚,出站口几个熟悉的身影在秋风中颤巍而立,是岳父岳母和小姨子,还有云超一直在哭。看来是公司已经跟他们联系了,他们已经知道溪月遇难了。夏星辉上前跪在二老跟前,抑郁在心中的悲痛又一次撕裂:“爸妈,对不起,溪月她回不来了……没能保护好她,是我没尽到丈夫的责任。”夏星辉的声音哽咽,几乎无法继续。岳父岳母悲痛之余,看着被痛苦折磨的不成人形的女婿,伸出手轻轻抚摸着他的头,泪水滑落,他们强忍着悲痛扶起夏星辉哽咽难语:“孩子快起来,这不怪你,我们一起接她回家。”云超抽泣着走过来,抱住夏星辉,孩子的眼泪滴在他的衣襟上,那泪水晶莹而沉重:“爸爸,云超听话,再也不调皮了,妈妈为什么不要我了……”云超说完“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孩子的话让大人瞬间破防,哭声此起彼伏。夏星辉的心仿佛被刀割般疼痛,他紧紧抱住云超,眼中流露出一种无法言说的哀伤。“云超,你要记住,妈妈很爱你,她只是去了很远的地方。”
次日冷溪月的葬礼上,白花簇拥,哀乐低回,亲朋好友们都身着素服,眼含泪水,面色哀戚。人群中,岳父岳母痛失爱女几度昏厥,哀痛欲绝哭诉着:“溪月,你怎么忍心让我们白发人送黑发人啊,家里不需要你这么拼,你怎么就这样离我们而去啊?”小姨子搀扶着他们,脸上也满是泪痕。夏星辉上前劝慰着:“爸妈,溪月也不想这样的,你们要保重身体啊。”岳母长吸一口气,擦着眼泪略带责怪的说:“她总是这样,为了家人过的好点,什么都愿意牺牲。是我姑娘福薄,享不得这人间富贵。”夏星辉听这话如芒刺背,如鲠在喉心想:这是在怪我吗?也是,这十年溪月勤俭持家,房子刚装修好了,车子也有了,忍痛供孩子上好的学校,却没来得及享受一天舒适的日子。
夏星辉站在墓碑前,手中握着那束冷溪月最爱的白玫瑰,泪水在眼眶中打转。他深吸一口气,强忍住内心的痛楚,缓缓地说:“溪月,我们到家了。
“成了,成了,殿下,我们的起死回生丹炼制成功了。”仙海医族圣手千云渡欣喜若狂的冲出练丹房,直奔东海龙太子东方玉衡的凝潇殿,一路上的蚌娥虾婢纷纷行礼,千云渡顾不得回礼,疾步如飞,心中的喜悦如同升腾的烟火无法抑制。“殿下,十万年了,老朽终是没辜负您四海六界寻药的苦心,栖鸾公主有救了。”千云渡激动的拱手向东方玉衡回禀道。这仙海医族自陌南尘老祖创立已百万年之久,在四海八荒九州十地极负盛名。皆因族规森严,宗门弟子选拔条件苛刻,宗门并未壮大,迄今为止门徒也不过三百多人。大长老千云渡苍苍白发映睿智,气质卓越风骨存,一袭白衣不涴尘,仙风道骨终绝俗。他生性怪癖,常痴迷于炼丹制药,三千世界、六道九族的开颅换心、枯骨生肉、残肢再造都离不开他的妙手回春,而今日这起死回生丹的成功,更是让仙海医族声名远扬。
东方玉衡闻言忽地站起来,眼中闪过一丝异彩,起身大步走向炼丹房,身后跟着一众侍从。“十年了,为了唤醒你,我踏遍上古十族,斩蛟龙,伏尸魔,凑齐上百种药引,只为与你再续情缘。栖鸾,你该醒了。”东方玉衡轻抚着栖鸾公主如冰似玉的容颜,眼中满是对未来的憧憬。千云渡紧随其后,在炼丹炉前快速双手结印,口中默念咒文,随着一声“开!”丹炉缓缓打开,一团乳白色的烟雾袅袅升起,散发着沁人心脾的异香。一枚金色的仙丹在空中流转,光芒四射,丹心竟凝聚着一丝上古混沌灵气。千云渡默念着法咒,牵引着仙丹缓缓向栖鸾公主的冰棺飞去。突然,一团黑影笼罩在仙丹上,逐渐将金丹吞噬,金丹瞬间将黑影包围,很快与黑影融为一体。千云渡瞬间傻眼了,这是个什么玩意,敢抢殿下的仙丹,嫌命太长了吗?“不……”眼看这十年的心血被这不知名的物种夺走,东方玉衡双拳紧握,眼中怒火燃烧,整颗心都快被焚化了,恨不得一把撕碎眼前的这片黑影。千云渡面色铁青,心中既惊且怒,他们无法接受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然而,就在东方玉衡唤出火焰枪准备出手之际,千云渡机敏的反应过来,一把摁住灵力蠢蠢欲动的兵器道:“请殿下息怒,切莫伤他性命。”东方玉衡怒火中烧,厉声喝道:“大长者,休要拦我。此物吞食我爱妻活命仙药,我岂能容他存活?”
千云渡忙阻拦道:“殿下,仙丹已与此物融合,此物若毁仙丹亦毁,药引难觅,栖鸾公主还有几个十万年可等?请殿下三思啊!”听闻此言,东方玉衡惊的后退几步,顿时变了脸色,心想:天哪,我差点一招铸成大错,若再重复一次这十万年的磨难与相思之苦,我还不如随鸾儿一起去算了。稍微冷静后,东方玉衡向千云渡拱手道:“适才本王怒火攻心,乱了心智,幸得大长老思虑周全方得险象环生,本王感激不尽。不知大长老目前可有解决之法?”千云渡捻起耳边一缕白发,略有所思:“殿下,我等先探究一下此乃何物,再作打算。”也只能如此了,东方玉衡目光重新凝聚在那团黑影之上,心中已然有了决断。他与千云渡默契对视一眼,两人互通心意。东方玉衡收敛怒气,双手迅速结印,施展一门上古追踪密法。而千云渡则轻声念动咒语,启动阵法,将黑影缓缓困于其中,防止他逃逸。炼丹房内的气氛紧张而凝重,两人深知,接下来的每一步都关乎着栖鸾公主的生死存亡。霎时黑影周围弥漫着上古神秘的玄纹,随着千云渡的法咒逐渐清晰,黑影缓缓落在一方案几之上。两人急速上前定眼一看,这哪是什么黑影啊?分明就是一个被水草密密层层包裹的人形物体,东方玉衡的追踪密法顺着一道水草向前探寻而去,水草的另一头似乎被人牵引着,难道这是才真正的“幕后黑手”?东方玉衡与千云渡面面相觑,屏住呼吸顺藤摸瓜,一把将水草那一头的庞然之物拎出来重重的摔到地上。只听到“哎哟”一声,一只大海龟在地上旋转片刻悠悠化为一老者。“龟相,怎么是你?”东方玉衡诧异的惊问。老者上前深深一揖:“殿下容禀,福月节将至,恰逢东海龙君寿辰,可谓福寿并臻。龙君特命老臣邀请四海十族、三江五湖、七泽九河皇族贵胄、宗主长老前来同庆,此行原为乌江龙王送邀帖,不想却引出这番事端。”老者神情诚挚,东方玉衡心中既惊又疑,却又懊恼至极:“该死,本王竟忘了父王寿辰在即。但龟相,眼前之事亦需弄个清楚,你为何要驱使此物吞服我妻活命仙丹?”闻言龟相吓得噤若寒蝉,连连摆手道:“殿下冤枉啊,您为救栖鸾公主之事四海皆知,就是借老臣一百个胆子也万不敢盗服丹药啊。”龟相面露焦急,继续辩解:“此事定有误会,还请殿下明察。老臣送完拜帖准备回宫,不甚脚被一簇水草缠绕,惊慌挣扎中水草愈绕愈紧,老臣拼命游回练丹房,本想祈求大长老援救。谁知刚到炼丹房便被水草上的一道金光击射到海石上晕了过去,若非您二人将老臣弄醒,还不知道要昏迷到何时。”看着他二人一脸疑虑,龟相着急的提起外袍自证清白道:“不信,你们看这根水草现在还在绕在老臣腿上呢。”东方玉衡闻言,眉头紧锁,心中疑云更甚。他知道龟相素来忠诚,此事必有蹊跷。便对千云渡使了个眼色,示意他细细探查水草中的秘密。千云渡会意,指尖轻弹,一道灵光没入水草之中,只见那水草被层层划开,缓缓露出一介人间女子的身躯。女子墨发如漆,双眸紧闭,玉颜清冷灵秀,身体上金色的灵力旋转着向五脏六腑的位置聚拢。“是仙丹,大长老,快从她体内提炼出来救栖鸾。”东方玉衡急切地喊道。千云渡闻言,立刻施展提炼之术,指尖凝出一道银光,欲将女子脏腑间的仙丹灵力凝聚后取出。谁料,金色的灵力下沉致女子心脏处却消失不见了,千云渡轻柔的指尖未探察到仙丹,却触碰到一颗鲜血淋淋,蓬勃跳动的心脏。“啊……”千云渡惊叫一声跌坐在地上,指着女子身体言辞断续,难以成句:“心脏……心脏动了,她,她的心脏在动。”说完他似乎想到了什么,一骨碌爬向案几,一把抓起女子手腕,“脉搏跳动正常,呼吸逐步平稳。”他用几近绝望的眼神望向东方玉衡:“殿下,她活了。我们救一人,若要公主醒来,就得再杀了她。”“她该死!”东方玉衡咬牙切齿的低吼道,“若非她的出现,栖鸾早就醒了。可怜我的鸾儿……”话未说完一口鲜血喷涌而出,东方玉衡坚毅的心墙瞬间崩塌,怒火在绝望的边缘疯狂燃烧,他眼前突然一阵眩晕一头栽了下去,恍惚中听见龟相与千云渡急切而慌乱的唤醒声越来越远。“上苍啊,难道我与鸾儿的相守是场奢望吗?朱颜远,念妻苦,衡郎意,难相付。万年情丝寂寥渡,泪眼相思不忍顾!鸾儿,是谁苍老了这十万年的等待,我终究望不到有你的地老天荒啊。”两滴苦泪顺着东方玉衡的腮边滑落,疼哭了周边的一众知情人。
眼前景象令龟相与千云渡心中一阵悲凉,他们深知东方玉衡对栖鸾公主的深情。而此刻,眼前这女子竟意外成为仙丹之载体,生死之间系于一发,情形之复杂,令龟相与千云渡一时陷入了两难。他们明白,若要救公主,这女子便是必经之劫。然而,看着她逐渐恢复的生命力,又怎能忍心夺走?东方玉衡的失态,更是让他们深知其中牵扯的情感纠葛。在这错综复杂的情感与道义之间,他们不得不慎重权衡,寻求一个最佳解决办法。千云渡与龟相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挣扎与无奈。他们深知,若强行动手,无疑将背负深重的罪孽。但若不如此,栖鸾公主的命运又将如何?千云渡陷入一片迷茫,低语道:“问世间,安得两全法?”龟相眉宇深锁,露出担忧之色。一声叹息后二人悄然离去,留下满室寂静,只余那女子微弱的呼吸声与东方玉衡昏迷中的低喃。天色渐暗,一切命运似乎都在黑夜中酝酿,等待破晓时的审判。
翌日拂晓,那女子睫羽微颤,眼皮轻轻抬起,露出一线清澈的眸光。她似乎在努力回忆着什么,却又被一阵突如其来的头痛打断。东方玉衡已被龟相与千云渡扶至一旁,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忧虑,不知该如何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而那女子的苏醒,无疑给原本复杂的局势再添波澜。她的眼神逐渐清明,仿佛穿越了梦境的迷雾,却不知自己已深陷命运的漩涡。“我死了吗?这是哪里?十八层地狱怎么会在水里?酆都城怎么会有这么浓郁的药味?”这一连串的疑问让她思绪凌乱,冷溪月拖着脱虚的躯体挣扎坐起,望着周遭陌生的环境,眼中满是困惑与惊恐。东方玉衡的视线与她相遇,那复杂的情绪在空气中凝固。眼前这男子颜如冠玉,瘦削且刚毅的脸庞,却不失优美的弧度,眉飞入鬓,气宇轩昂,却双目含悲。漆黑如缎的长发用玉簪整齐的束在脑后,两缕的发丝俏皮地从他的脖子两旁垂下来。“天哪,这阎王爷长得这么好看吗?”冷溪月一脸花痴样,心中却充满了惊疑,怯生生的问道:“请问几位鬼差大人,这里是酆都城还是阎罗殿?”听闻此言众人一阵惊愕,龟相与千云渡不可思议的看向东方玉衡,同时问道:“他长得像阎王爷吗?”问完千云渡忍俊不禁,都快憋出内伤。东方玉衡气得脸色铁青,心中暗想:好个不知死活的凡间女子,敢情是把我这当成地府了?正好我将错就错也诈一下你的来历。龟相见太子一脸愠怒,两只绿豆眼瞪得滚圆,气得龟壳都快裂了:“小女子大胆,休得信口开河……”东方玉衡抬手阻止了龟相的辩驳之词,模仿着阎王的语气沉声问道:“吾乃十殿阎罗之首——秦广王,殿前何人?为何到此?”龟相看向千云渡隐讳的表情,瞬间意会了太子的目的。冷溪月模棱两可的看着几人漏洞百出的表演,暗自琢磨:本尊长相老实,不代表我瞎啊。这水域地境虽仅有黑白灰三色,毫无其他颜色点缀的活力,却也无地府的阴煞之气与鬼魅哀嚎,而眼前几人神清骨秀,可并非凡人。暂且陪你们玩玩,探探这都是哪路神仙。事情变得越来越有趣了,几位大神接招吧。冷溪月隐去精锐的眼神,憨态可亲的回道:“我叫冷溪月,刚下飞机在乌江边打电话,一不小心失足落水给淹死了,现在,应该叫水鬼吧?”东方玉衡与龟相疑惑的相视一下,继而问道:“什么飞机?电话是什么东西?”千云渡眯起眼睛上下打量着冷溪月,无奈摇头一笑,心道:殿下,你的对手不简单,这救妻之路看来要更加艰辛曲折喽。听到东方玉衡与龟相的疑问,冷溪月更加确定心中的猜想了:一群井底之蛙。然后她略带天真的萌问道:“那个阎王爷爷,难道这阎罗殿不收现代的鬼吗?还是您看不到他们在阳间的红尘因果?”东方玉衡心中一凛,没想到这女子思路清晰,言语中透出的戏谑让他不禁重新审视眼前之人。他微微敛眉,故意沉声道:“现代鬼魂,自有一套新的轮回法则。你既已至此,便需受审。”冷溪月闻言,嘴角轻轻上扬,似是对这场游戏越发感兴趣,她静静地等待着接下来的戏码。东方玉衡见她不惊不慌,心中更是警惕,知道这女子绝非等闲之辈。他缓缓起身,挥了挥手,四周的幻境随之一变,滔天业火咆哮,满地残魂哀嚎,仿若真的来到了阎罗殿一般。他冷声说道:“既来之,则安之,冷溪月,随我进入殿内,接受轮回审判。”冷溪月微微一笑,眉宇间狡黠暗藏,缓步跟他走向幻化而出的阎罗殿,心中早已准备好了各种应对措施。哼,我堂堂二十一世纪千人集团公司的高管,什么样的牛鬼蛇神没见过,察言观色看人下菜纯属基本功。整个幻术出来就想忽悠我,都是千年的狐狸,跟我玩什么聊斋。冷溪月不屑的随东方玉衡踏入阎罗殿中,两旁鬼差肃立,气氛庄重而神秘。她暗中观察,眼中闪过一丝玩味,心中盘算着如何在这场游戏中抢占先机。“阎王爷爷,请问我是去六道轮回的哪一道呢?”冷溪月先发制人。东方玉衡心头一紧,暗叫不好,再演下去就该穿帮了,难道真造个六道轮回出来陪她玩吗?我真是闲的慌,眼下还是尽快结束这场闹剧吧。略思片刻,他故作镇定的说:“来人,带冷溪月到偏殿稍候,待我查阅其生前善因恶果,再宣判她的轮回去处。”幻化而出的鬼差得令将冷溪月带进偏殿内,这偏殿风雅别致,书盈四壁,文房四宝摆放的井然有序。最引人注意的是案几上的水晶球,可根据人的意念窥探万千世界现状。“这东西倒是比较先进。”冷溪月嘀咕着,正想东方玉衡会怎么对付自己呢。突然水晶球中出现了千云渡与东方玉衡的身影,他们似乎在商议着什么,神色严肃,她屏息凝神,悄悄靠近水晶球,心想要是能听见他二人的谈话内容就好了。想法刚过便听见东方玉衡说:“大长老,如今鸾儿可有解救之法?”千云渡面露难色道:“此女子失足溺亡,撞上仙丹生还已成事实。目前的情况对栖鸾公主而言是幸也是不幸。”东方玉衡有点糊涂了:“何谓,是幸也是不幸?”千云渡继续解释道:“不幸,是仙丹救活了这女子,栖鸾公主没了仙丹难以活命;幸,是公主置于冰棺十万年之久,虽有灵力护体,但心脏早已骤停多年,即使用了仙丹活命几率不到五成。而如今……”东方玉衡面露惊喜,心领神会道:“仙丹已与这女子心脏融合,鸾儿若换上她的心脏可活?”千云渡微微点头,眼中闪过一抹赞许,缓缓说道:“正是此理,但此法风险极大,需我回仙海医族查阅上古典籍,准备一些医用工具,确保万无一失。”
“什么?他们竟然商量着要将我剖腹挖心?”冷溪月惊得倒退中一个趔趄推倒了身后的盆栽,这边的动静让二人察觉到被窥视,“谁?”东方玉衡怒斥一声,心中暗叫:不好,水晶球有窥探万千世界的能力。她定是听到了我们的谈话。冷溪月的身影在偏殿门口一闪而过,东方玉衡立刻起身,朝着她的方向疾步追去,心中焦急万分。千云渡也紧随其后,神色凝重的思量:这深海诡异奇谲,危机四伏,她这肉体凡胎跑出去,莫说这深海水压能不能承受得住,随便一只鱼虾都可以吞了她当点心了。她若出事,栖鸾公主怕是生还无望了。他急忙命殿内一众侍从外出寻人。
兴许是这仙丹灵力深厚,有它护体冷溪月的体力恢复了大半,竟能在水中如履平地。她顶着深海水压一边在海草与珊瑚间东躲西藏,一边暗自咒骂着千云渡与东方玉衡这两个老瓜瓢:真是一帮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一个清风霁月俊公子,一个道骨仙风世外人,竟然如此蛇蝎心肠。没了心脏我还能活吗?若能逃出生天,我爬着也要回去,好想家啊。
冷溪月心中虽有惧意,但此刻她孤身在这海域异境步步如履薄冰,处处暗藏玄机,行差踏错一步便会万劫不复,除了自己拼命又能软弱给谁看?她小心翼翼地探查四周,悄悄拨开浓密摇曳的海草,发现几块礁石相依的地方有一处半圆形的洞穴,礁石外被各种珊瑚覆盖,像是大自然的臻品,璀璨夺目。洞穴上方七扭八歪的写着难以辨识的符文,该不会是什么海怪的府邸吧?管不了那么多了,逃命要紧。冷溪月一边猜想着,一边顺着水流缓缓划进洞穴。上帝呀,此穴内可谓福地洞天,四壁湛蓝色的玄光荧绕,海水依着岩壁薄纱而下,离地三尺如雨帘悬挂,流水环拥岩下的凹槽有序排出,整个洞内异常干净,数道曲径通幽低壑,时有奇花异草争芳。这迷宫般的布局让她暂时得以喘息,回家之念,故土之思,成为她逃出生天的唯一动力。而那东方玉衡与千云渡,又岂会轻易放过她?冷溪月紧咬银牙,屏住呼吸,聆听周围的动静,东方玉衡和千云渡搜寻的步伐从洞外匆匆而过。她拍拍心口暗自庆幸有惊无险,暂且小憩片刻吧。冷溪月紧闭双眼,身体靠着一块岩石滑坐在地,心跳得如鼓槌猛击。而这短暂的安宁在她睁眼的瞬间被搅得天翻地覆,心一下堵到嗓子眼快窒息了。“啊……”随着异口同声的惊恐尖叫,眼前这个四米高,五米宽的十脚怪物瞪着眼睛陪着冷溪月一起吼完,然后愤愤的责问道:“这是我家,你在这里鬼吼鬼叫什么?”冷溪月吓得心脏都不好了,带着哭腔怨怼道:“你是蜘蛛还是螃蟹啊?吃的什么饲料长这么大个儿啊,五官这么吓人我能不鬼叫吗?”这怪物横着身子移动了一圈,活动了一下那双外突的眼睛,上下打量着冷溪月说:“我是蟹祖,在这生活了70万年了。话说你是个什么东西?”“我不是个东西,我是……。”冷溪月急忙辩解道,细思之下怎么感觉这话有点不对味儿,暂时不能说我是人类,应该说个比较强大点的主儿,否则岂不任这些家伙搓扁揉圆了。
“我是海神,对,是海神。”冷溪月装腔作势的清清嗓子正声道。“海神?海神长你这样?我怎么没见过你啊,还没我高呢。”蟹祖显然不信,居高临下的反驳道。
“嘁,小老儿孤陋寡闻。海神的形象可大可小,分为东南西北四方海神,还有国民海神妈祖,西方海神波塞冬,你又能见过几个?”冷溪月不甘示弱的狡辩。
“就算我没见过,那你变得比我大一些,证明给我看看。”蟹祖依旧不依不饶的直击破绽。“你……”冷溪月一时语塞,扶着额头脑袋都快裂了。果然说一个谎要用无数个谎来圆,真他喵的累。她一脸尬笑的说:“蟹祖啊,海神巡游是要微服私访哒,变大了都被大伙看见了,还访什么啊?”蟹祖两只灵活的眼睛左右摆动一下,似乎觉得冷溪月的话也在理。“还有你刚才说的饲料是什么东西?好吃吗?”这糟老头前额的两簇白须随着表情上下抖动,庞大的身躯在洞穴中显得拥挤,却又灵活自如。它童心未泯的问东问西,并未显露出敌意,冷溪月紧贴着冰冷的石壁,心中既惊又怕,却佯装镇定。心想:故且逗逗这呆萌的老顽童也不是什么坏事,至少暂时有个避难所。
“呃,这个饲料嘛……”冷溪月话未说完,就听见一小蟹卒慌张来报:“蟹祖爷爷,不好了,乌贼来了。”蟹祖收起一脸的天真无邪,双目如炬,表情严肃,伸出蟹钳一根禅杖应召飞来,禅杖在府地用力一杵,一道幽蓝的结界从洞口顺势而下。蟹祖怒喝一声:“蟹兵蟹将何在?速速布阵,随我迎战乌贼!”“哟嗬,有两下子啊。”冷溪月惊叹道,蟹祖的这番操作真让她有点怀疑刚刚是不是被一只蟹给耍了。成千上万只小蟹仔密密麻麻依附于岩壁之上,准备随时出战。成年的蟹兵蟹将随蟹祖冲出结界与乌贼交战。起初乌贼骁勇善战,一口一只螃蟹吃得不亦乐乎,眼看成群的蟹子蟹孙葬入贼口,蟹祖震怒挥舞禅杖向天敌喷出三昧真火,乌贼猝不及防的喷出黑墨防守,并打算趁机逃走。乌贼的墨汁在海水中晕染,蟹群们乱了阵脚,找不到方向,与来往的鱼虾们相互乱撞。冷溪月看准时机抓住一根海草迅速打个环结,许是仙丹的缘故她竟在海底快步如飞,将环结稳稳扣在乌贼的脑袋上,并迅速拉紧另一端在附近的岩石上绕了几圈打个结。乌贼突感脖颈被扼,惊慌失措的拼命挣扎,机枪扫射般的“突、突、突……”狂喷墨汁。冷溪月邪魅一笑:先让子弹飞会儿吧,好多天没吃饭了,稍后拿你打打牙祭。螃蟹们一看乌贼被擒,兴奋的欢呼起来:“我们赢了,我们终于赢了。”也是,估计你们从来就没赢过。冷溪月轻笑一声,急步上前扶起阵乱中被绊倒的蟹祖,“是她打败了乌贼,是她救了我的蟹子蟹孙,难道她真的是海神?”就在蟹祖半信半疑之际,冷溪月疾速抓起蟹祖的禅杖冲乌贼的头骨后方刺去,乌贼的外皮瞬间由黑变得雪白透亮,她迅速扒去乌贼的外皮,捡起海里的鱼骨化石快速的将其内脏清理干净。“哇,好残忍啊。”“哇,好血腥,好暴力哦。”蟹群发出一阵惶恐的惊叫。“真是一群傻蟹,它吃你们的时候怎么不残忍呢?”冷溪月心中愤愤不平的怒怼道。蟹祖默默捡起禅杖,不可思议的盯着冷溪月在忙碌的洗着一块平滑的岩石,忌惮的怯问道:“您……这是要做什么?”冷溪月手下一顿,做什么?我若告诉他要烧火做饭,他会借火给我吗?稍思片刻,冷溪月一脸悲痛的对蟹祖说:“蟹祖啊,此贼屡侵蟹类同胞,食我蟹兵蟹将万千,残害蟹子蟹孙数不胜数,此仇虽报,此恨难消。若不用三昧真火烧它,很难杀一敬百,以儆效尤啊。”此话瞬间点燃了蟹蟹们的仇恨之火,大家怒火难息,纷纷附和道:“蟹祖,烧它,烧它。”“对,烧它,狠狠的烧。”蟹祖看众怒难平,顺势引出三昧真火直攻向石板上的乌贼肉,瞬间这鲜嫩的乌贼肉就“嗞嗞”作响,两端微微卷起。眼看火势渐小,还差点火候啊,那我就给你再添把火。“蟹祖威武!蟹祖威武!”在冷溪月的带动下螃蟹们跟着一起崇拜起它们伟大的蟹祖,蟹祖在这一阵彩虹屁的渲染下早就飘了,又一次加大了火力。冷溪月心下哀呼:悲哉,为吃一顿热饭这辈子的马屁都算拍完了,我容易吗?走神间发现乌贼肉已略显微黄,她一把摁住蟹祖准备发功的钳子道:“蟹祖辛苦了,今天已经您已大力动用法力,需要修养生息了。”蟹祖意犹未尽地说:“我的恨还没消完呢。”冷溪月一脸职业笑急忙哄着蟹祖道:“明天烧,咱们明天再抓一只烧哈。”心里却暗骂道:你个老六,再烧下去就糊了,我还怎么吃啊。待蟹祖情绪稳定后,冷溪月拿起一块乌贼肉,卷上一些干净的海草说:“蟹祖,此贼竟敢伤我蟹类同胞,待我寝其皮食其肉,为尔等报仇雪恨。”蟹祖惊得目瞪口呆:“这也能吃?”“如何吃不得?您不妨尝尝。”蟹祖小心的接过来乌贼肉轻咬一口:“嗯,肉质鲜嫩,味道不错。”“若是再加上蒜蓉、生抽、料酒、盐、糖、胡椒粉那简直是人间美味啊。”冷溪月接过话茬得意的回味道。
“人间?你去过人间?”蟹祖略带怀疑的反问。“哦,人间有海神庙,每年的海神庙会我当然要去享受人间烟火了。”这牛吹的我自己都差点信了,冷溪月内心激动的真想给自己一个大写的赞。蟹祖一脸羡慕的表情,感叹神仙就是不一样。
“海神大人,您刚才说的蒜蓉是什么?”蟹祖的好学症又犯了。冷溪月双目环顾一周,戏谑道:“蒜蓉是人间一种常见的佐料,比如说将一只帝王蟹清洗干净,然后大卸八块,加入蒜蓉、姜末、生抽、料酒、盐、糖、胡椒粉腌制少顷,开水上屉蒸上一刻。深吸一口气,啊,鲜香四溢。”“天啊,这哪是海神,简直是深海屠夫啊。”周边的螃蟹们惊呼一声瞬间销声匿迹,小蟹仔们早吓的腿都软了,扶着岩壁溜出洞外,还有一些吓晕的蟹仔们被好兄弟拖着逃出了洞穴。
“海神大人,您是在说笑吧?”蟹祖一脸尬笑的问着。“本神像是在开玩笑吗?”冷溪月一本正经的忽悠道,而这一吓唬也把自己给成功的送走了。蟹祖心中一凛,此时蟹族的军师凑过来对蟹祖低声耳语道:“蟹祖,请神容易送神难。她能吃了乌贼定也能吃了我们,不如想办法送她走吧。”蟹祖精明的眼睛转了转,略显为难的说:“她于我们有救命之恩,你说能送她去哪儿啊?”“不如送她去龙渊殿吧,那是北冥宸的地盘,是吃龙肉还是被龙吃就看她的造化了。”军师再献“良策”道。二蟹一阵嘀咕后,蟹祖戏精上身,开始哭穷了:“海神大人,您看今日我蟹族损伤惨重,平日也就吃一些海草海虫,难有美味佳肴孝敬您,不如我送您去个酒水丰盈之地可好?”冷溪月心中暗想:这蟹居并非久留之地,如今亦自身难保,若被东方玉衡等人在此抓到我,它们将面临灭顶之灾。她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哦?那敢情好,我倒要看看你这酒水丰盈之地是何等妙境。”蟹祖见状,心中暗自松了口气,诚心道:“大人与我等共同御敌,护我子孙性命,为聊表谢意,老朽愿亲自送大人前往。”“可是我如此兴师动众的由你一路驮过去,岂不众所周知海神在此巡游?我便不能微服私访了。”冷溪月故意推辞道,心中暗自腹诽:我傻啊,这么大张旗鼓的出去吸引东方玉衡他们来抓我吗?蟹祖灵机一动,用乌贼蚕食剩下的蟹壳说:“大人稍作委屈一下,躲进这蟹壳中,若被问起就说是我蟹孙。”我去你个老六,这个时候还想占我便宜,幸亏你不是乌龟,不然岂不成龟孙子了?冷溪月暗自咒骂着,言语犀利的喝斥道:“放肆,本神受命巡游,到蟹祖这竟低了辈份,这是在羞辱本神,还是在辱没天帝的旨意?”蟹祖吓得膝盖一软,跪地拱手道:“小神不敢,大人觉得该如何称呼呢”冷溪月心里忖道:如今有求于它,也不能硬碰硬。她上前扶起蟹祖安抚道:“我知蟹祖无心之言,若被问起可不答,非答不可便说我是祖宗。”“不行,我不同意。你是祖宗,那我是什么呀?”蟹祖激动跳起来,说什么都不同意。冷溪月扶着下巴略带威胁地说:“你是大祖宗,我是小祖宗,这样可以了吧?不然,我就多住一段时间,蒜蓉蒸螃蟹要不你也尝尝”军师立马凑上来跟蟹祖说:“我们不妨先答应她,送走再说。”蟹祖简直欲哭无泪,屈膝趴在地上:“你可真是我祖宗,上来吧。”冷溪月心下一乐,顶着蟹壳迅速爬到蟹祖背上,蟹祖起身迈开近4米高的大长腿向它所谓的酒水丰盈之地走去。
蟹祖长腿阔步游走于海底间,虽步履蹒跚,却稳当自如。海水在它脚下波动,冷溪月藏在蟹壳中,只觉摇晃间仿佛身处摇篮。微掀蟹壳,放眼望去,她惊奇的探索着海浪之下潜伏着令人敬畏恐惧的魅影谜踪。这是一个令人着迷而惊恐的世界,零距离倾听海底的呼吸。慑人心魄的鲸鸣从头顶横空掠过,庞大的身躯肆意翻转间发出声声空灵的悲泣,透着震碎深海的孤独,蕴着撕裂远古的恐怖。顶级猎手大白鲨生猛霸气的张开血盆大嘴贪婪的觅食;温良聪颖的海豚,娇憨可掬的海狮顺着流洋各显身姿;成群结队的奇鱼怪虾在海水的反光下如点点流萤戏闹于翠叶翻滚的海底草原。冷溪月紧了紧扶在蟹祖肩壳上的双手,俯视着蟹祖脚下张合间吞噬贝类的生物,成片漂流的海胆露着五颗白牙大肆掠食,擦身而过的电鳗与海蛇,惊惧的她差点五脏与呼吸骤停,冷汗顺着寸寸冰凉的身体与海水相融,她心惊肉跳的感念:幸得蟹祖相送,否则就我这肉体凡胎恐怕早已被某个生物裹腹了。蟹祖似乎感受到了冷溪月的恐惧,步子迈得更稳,它宽大的身躯犹如一艘潜水艇,穿梭在海底的奇景之中。冷溪月屏住呼吸,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这片深邃的海洋秘境,心中涌起一股对自然的敬畏之情。
少顷,蟹祖在一处远古城门前停下,这城门分一个主门,左右两个侧门,四根泛着银光的圆柱流纹飞转,两根玄青色的方柱浮雕上下呼应,城门上方重楼飞阁,气势恢弘,如同沙场上的铁甲军墙,檐角飞翘,瓦上玄青,焕发魅然,俨然上古困兽,囷囷焉拔地而起,棱角恰似一笔白描凌空潇洒。门边植被缠绕冲天,两侧怪石相依成山,海葵、珊瑚错落有致的点缀于门前的盈盈碧水间。两枚超大的扇贝泛着荧光,如幽莲镶嵌在两个侧门城楼上,主城门上一个威严凶煞的龙头喷吟着白光,龙角蜿蜒上扬,牌匾上竖题着三个字——龙渊殿。城门顶上群鱼穿梭而过,水母犹如夜里的萤烛,若隐若现,冉冉游动。磷光斑驳点点的洒在城楼让渗着阵阵阴寒之气,蟹祖喘了口气说:“海神大人,老朽就送您到这里了,以后的路您要自己走了,多保重啊。”冷溪月望着比阴曹地府还死寂的城门,未知的恐慌与绝望让她的心凉了半截,听天由命吧。她从身上摸出一颗萦绕着白光的玄纹珠子,对蟹祖说:“蟹祖,这颗珠子是从那乌贼体内所得,应该是它的内丹吧,您服下后可增强法力,护蟹族子嗣周全。另外,乌贼的致命弱点在两眼上方,头骨之后,切记。”“五百年极品内丹,您要赠与老朽?”蟹祖惊讶的盯着那颗珠子,激动的双钳接过内丹。“谢海神大人赐丹与指点。”蟹祖低头致谢,并恭敬的举起两个前臂将冷溪月安放于左侧城门的檐角上。冷溪月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问道:“蟹祖,我们不应该从正门进去吗?你不进去跟主人家打个招呼吗?”蟹祖浑身一寒,正声道:“老朽法力低微,近不得主人家身,您是海神,可自行前去拜谒。”这下糟了,海什么神啊?我还不如你呢。“哎,蟹祖,有推荐信或者介绍信吗?”冷溪月焦急的追问着。“没有。”蟹祖一溜烟的闪了。躲在礁石后,蟹祖担虑地望着冷溪月拖着蟹壳艰难的爬向檐顶内侧,几次险些被大鱼撞翻,心中五味杂陈的自语道:“孩子,你虽肉体凡胎,体内却有混沌灵力护佑。想必近几日玉衡太子到处追捕的人应该是你吧?他为君,我为臣,即使我倾尽蟹族全力也难保你性命,如今能与东方殿下抗衡者也唯有这龙渊殿主了。你处处为我蟹族着想,老朽却推你进这龙潭虎穴之地,实属无奈之举,你多保重啊。”说完蟹祖凝望了一眼在楼檐间蜷缩无助的冷溪月挥泪离去。
远观大院内,亭台楼阁古色古香,玄瓦飞甍,四角檐灯,中间一层楼阁银光浮绕,寒意逼人。冷溪月意外瞧见院内竟种植了一大片黑玫瑰,花瓣含露泛着白光,花蕊散发着神秘而幽雅的异香,在灰白的叶子映衬下显得格外妖冶。“这殿主有点意思,你可知这黑玫瑰有6句花语?”冷溪月轻言自语道。“哦,请问姑娘是哪6句花语呢?”北冥宸刚练完功便远远感应到一股混沌灵力在城门上隐隐盘旋,猜想若非是妖族趁机偷袭。他便一个飞身落在檐顶,恰巧听见冷溪月的自语便接上了话茬。就在冷溪月准备回应时,突然听见千云渡与东方玉衡带兵搜寻的声音。“大长老,我的追踪密法感应到她就在附近,却无法探测到精确位置。”东方玉衡收了法术,与千云渡商议着。北冥宸目光一凝,立刻施法隐蔽冷溪月的气息。追兵就在脚下,冷溪月惊恐的捂住口鼻步步后退,由于仙丹渐与心脏相融,深海的水压岂是她一个凡人可以承受的,紧接着呼吸变得困难,就在她难受至极时,一尾海鱼将她撞入了那满园的玫瑰花海中,落水时那种濒死的感觉再次袭来,北冥宸眼疾手快,瞬间展开护身结界,将冷溪月包裹其中,免受花瓣利刺的伤害。在花海中,她如一片轻羽般飘摇,呼吸逐渐平复。他轻声安慰:“莫怕,有我在此。”话音刚落,北冥宸挥袖间,一片黑玫瑰花瓣遮住了冷溪月的身影,巧妙地避开了下方搜寻的目光。北冥宸暗中运气,给冷溪月渡入一些灵力,单手环于她腰间一个翻身二人便安全落在院内阁楼侧面的走廊上。看着冷溪月惊疑的表情,他急忙伸出食指放在嘴唇上做出一个噤声的动作。二人借着阁楼的阴暗面紧贴着墙壁静观院外的动向。东方玉衡看着追踪密法提供的信息越来越弱,心里一惊:难道她出事儿了?千云渡冷静地安慰道:“殿下莫慌,目前只是信息微弱,并不是没有了。现在除了这龙渊殿未寻,该找的地方都找过了。要不……”“事不宜迟,我们快进去找找吧。以我们四海太子间的交情,北冥宸应该不会介意的。”东方玉衡急切的打断千云渡未说完的话直接吩咐道,说罢他们便带一众侍从进入了前院。眼看他们冲入院中,冷溪月屏住呼吸,那种提心吊胆的窒息感再次袭来。北冥宸看着她煞白的脸色,手扶在她肩上再次渡入灵力,并腹语传音给管家碧梧姑姑,让她想办法婉拒东方玉衡的搜寻。
见到东方玉衡一行人进入院中,碧梧上前施礼道:“老身见过殿下。”
东方玉衡急忙相扶:“碧梧姑姑免礼。”
“殿下深夜突然造访,有何要事?”碧梧一脸不解的询问。
“实不相瞒,我们在寻找一民间女子,她意外服下了栖鸾的活命仙丹,若找不见这女子,鸾儿性命休矣。望姑姑协助本王找到这女子。”东方玉衡诚恳的回答道。
适才殿下救的应是那女子,这可如何是好啊。碧梧感叹一声道:“玉衡殿下对栖鸾公主的深情感动四海,只是此刻我们殿下疗浴完旧伤已安歇了,若再次惊扰恐我等要受责罚了。望殿下莫要为难老身。”
东方玉衡眉头紧锁,心中焦急,却也知道碧梧姑姑所言不虚。他沉思片刻,谦谦有礼道:“今日是本王叨扰了,请姑姑转告北冥殿下,我明日再来拜访。”
碧梧微微躬身还礼道:“谢殿下体谅,老身送殿下。请!”
“请。”东方玉衡心有不甘的带一众人离开。
望着东方玉衡离开的身影,冷溪月悬着的心终于落下了,她像泄气的皮球一样顺着墙壁滑坐在地。看着这个奇装异服的女子,北冥宸好奇的问道:“你好像很怕东方玉衡?他为什么要抓你?”冷溪月打量着眼前这男子,一身黑色的寝衣,剑眉星眸,唇若图脂,无一不比例匀称精致,完美不可挑剔。迷人的睫毛又黑又长又卷,那墨黑如漆的双瞳灿如星辰。该死,又一个掷果盈车的男颜祸水,这地方盛产古装美男子么?“看够了吗?”北冥宸的声音将她从思绪中拉回,冷溪月尴尬的扶着额头,整理了一下思绪,将自己从乌江落水到一路逃生的经历一五一十的讲了一遍。北冥宸不可思议的看着她:“竟然有如此奇遇,那你现在打算如何?”北冥宸目光深邃,似乎在思考冷溪月的命运。冷溪月垂眸沉思,片刻后抬起头来,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我必须找到办法回到自己的世界,不能让东方玉衡抓到我,也不能连累你们。”北冥宸左手托着右手,右手扶着下巴思索着,面带为难的说:“可是姑娘,你闯大祸了,想回到你原来的世界是难上加难。”姑娘?呵呵,我都孩他妈了,姑娘的称呼里还有我吗?冷溪月暗笑道。
“难又何妨?不试试又怎么知道不行呢?那里有我的亲人在等我回家。”冷溪月坚定地说完,目光愈发刚毅,仿佛穿越了时空,看到了遥远的家人。北冥宸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异样,饶有兴趣的说:“一树梨花一溪月,不知今世属何人?冷溪月,好名字。”冷溪月微微一笑,虽是赞许,却丝毫高兴不起来。想到如今在这异境东躲西藏,回家的路却难于上青天,不禁悲从心起,随口道:“月临溪水照孤蓬,浪抚深海夜色蒙。独对碧波愁万缕,心随流影入空轮。溪月何时才能踏上回家的路啊?”北冥宸闻言,眼中流露出一抹复杂的情感,既被冷溪月出口成章的才情所折服,又为她的哀愁感到伤怀。“溪月姑娘,既来之则安之。方才见姑娘才思敏捷,可否为我这龙渊殿赋诗一首呢?”“公子竟有如此雅兴,在下荣幸之至。”冷溪月转悲为喜,略一沉吟道:“古殿幽深岁月长,龙渊旧迹隐灵光。残垣寂寞朝夕邸,似诉当年盛景藏。”北冥宸听后惊喜盛赞道:“好一句似诉当年盛景藏,真是字字珠玑。此地乃祖龙仙尊的故居,曾经也是盛景繁华、门庭若市,如今又有谁记得这里呢。”说罢眼中闪过一缕失落。“是啊,世事无常,繁华易逝,就如同我此刻的处境。”冷溪月感慨万分。北冥宸看着她心中一疼,轻声安慰:“有时困境亦是转机,也许,那路并非坦途,但正如诗中所言,‘残垣寂寞朝夕邸’,每个时代都有它的落寞与辉煌。你,亦如是。”北冥宸目光灼灼,似乎想为冷溪月驱散心头的阴霾。
“您还真是会宽慰人呢,溪月感谢公子今日多次出手相救,还未请教公子尊姓大名?”冷溪月学着碧梧姑姑的样子施礼问道。公子?她居然叫我公子?这四海境域谁不认识我北冥宸啊,个个见我噤若寒蝉,唯有她不卑不亢,镇定自如的与我谈笑风生。哈哈,太有意思了。北冥宸玩心大起,空拳抵于鼻下,略有所思道:“叫我阿宸吧,我是打理这片花园的小花匠。”
“阿宸?小花匠?难道您是这殿主从人间抓来的小花匠?和我一样可怜啊。”冷溪月满眼同情的看着北冥宸,北冥宸身体一僵,先是一愣,后乐得心里快憋出内伤了。这女子的脑回路真是清奇,找个花匠非得要去人间抓吗?
“阿宸,那你跟我一起逃走吧,我们一起回到人间找自己的家人去。”冷溪月焦急的提议道。
北冥宸眉梢轻挑,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的弧度,却装出一副可怜孤寂的样子:“逃走?走出这片花海我会形神俱散的,要不你留下来陪我好不好?”冷溪月悲悯的看着他说:“天哪,你比我更可怜。”但也不能这么打击人家呀,一时间冷溪月找不到安慰的措辞,语无伦次道:“阿宸公子阳煦山立, 宗庙器也。以您目前的身手来看将来必成大器。”“那就托姑娘吉言了。”北冥宸礼貌的回应道,眼中闪过一丝欣赏,心想这冷溪月倒是个有趣的女子。
“阿宸客气了。今日在此已打扰多时,若殿主知道我的存在,恐会责罚于你,我就先告辞了。”冷溪月正准备转身离去,只是深海水压的加剧与近日风餐露宿的奔波,终于让她体力不支的倒了下去。北冥宸一个箭步上前,稳稳地接住了她,打横将昏迷的她抱起,心中苦涩却不无霸道的说:“谁许你离开了?难道堂堂殿主容不下你一介小女子?”说罢便抱着她大步流星的向西厢客房走去。
一路上宫娥婢女无不惊讶私语道:“殿下寒冰玉体,所练功法皆为玄阴属性,千万年来从不近女色,今日怎会亲自抱一女子回殿?”北冥宸对这些窃窃私语置若罔闻,一记凌厉的眼光横扫之下众人纷纷噤声离去。推开西厢客房的门,只见房内四角立着汉白玉柱,柱内流纹翻滚,上浮三分之二处均有一个扇形灯台,托着一颗深海悬珠。这悬珠侧视色碧,正视色白,通体散发着奇异的光芒,将整个室内照得宛如白昼。室内玉几云台在榻前相依,沉香木阔床边悬着鲛绡宝罗帐,帐上遍绣洒珠银线荷花,珍珠为帘,水涌绡动,纱缦应水而漾,如坠云山雾海般。北冥宸轻轻将冷溪月放在床上,细心为她盖好被子。碧梧姑姑敲门后应声而入,她端来一些吃食,上前探查了冷溪月的脉搏后,向北冥宸回禀道:“殿下,这姑娘凡体难抵海域水压,加之劳累过度,故尔晕倒。待她醒来吃点东西便可恢复体力。”北冥宸点点头说:“本王知晓了,姑姑辛苦了,暂且退下吧。”碧梧迟疑片刻,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最终只是欠身行了一礼,轻手轻脚地退出房去。北冥宸转身走向窗前,眺望着流洋中点点繁星般的鱼群,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离愁。他轻声自语:“你若能陪在我身边,哪怕拼了这龙体仙骨,我也将护你周全。”语罢,他闭上双眼,手中悄然凝聚出一道柔和的光芒,为冷溪月护住周身,犹如守护着一片纯净的梦境。
东躲西藏的逃生让冷溪月心身疲惫,她好困,睡得好沉,沉到不知身在何处,却又睡不踏实,屡屡被噩梦惊得梦呓连连。冷溪月在梦魇中挣扎,仿佛又回到了那片波涛汹涌的海域,东方玉衡愤怒的命令侍从将她捆起来,千云渡剖开她的腹部,掏出鲜血淋淋的心脏,她身上与口中的鲜血汩汩而出。冷溪月在梦魇中拼死挣扎,哭喊着:“别挖我的心,让我见见家人,不要杀我,不要啊……”北冥宸看着在梦中垂死挣扎的冷溪月,坐在床边紧握住她的手,轻声道:“别怕,有我在。”冷溪月在声嘶力竭的呼救中猛的惊坐起来,眼前的一切模糊又清晰,冷溪月的眼神还带着几分惊恐,看着周围陌生的环境,她愣了片刻,惶悚不安的问:“这……这是哪里?”北冥宸凝视着她,眼中满是疼惜,轻声答道:“这是龙渊殿的客房,冷溪月,你现在很安全。”听到自己安全了,稍作安静的冷溪月想起刚才的梦境,仍然感到无助与后怕,眼泪顺着腮边滑落,不禁悲泣道:“我知道……我不该活着,他们要这颗心我给就是了,我失足落水客死异乡,就想见亲人们最后一面,很过分吗?”她泪眼婆娑的抬头望向北冥宸。“不过分,不过分。一定会有办法解决的。”北冥宸急忙安抚道,心中却是一疼,真想拥她入怀,给她足够的安全感,却又担心被当成登徒子,唐突了这女子。“北冥宸啊北冥宸,你到底怎么了?千万年的冷面北海太子去哪儿了?曾经九天仙女亲临海域你也未有丝毫心动,如今却为一个区区凡间女子三华全乱,心神不宁。你疯了吗?”北冥宸自嘲道,他强行压下内心的波动,缓缓起身,从衣袖中取过一块丝帕,递给冷溪月擦拭泪水。泪水滑落,如同夜空中最亮的星辰,映照出北冥宸内心的挣扎与无奈。他深知自己的情感已越界,却无法控制这份心疼。悲伤之余,冷溪月的肚子不适时宜的“咕咕”作响,她尴尬地摸摸肚子,脸上不由自主地露出一丝苦笑,问道:“阿宸,你这里有吃的吗?我已经好多天没吃过一顿饱饭了。”那一刻,她感觉自己就像个讨饭的小乞丐,红着小脸窘迫的低下了头。北冥宸见状,忙转开话题,轻笑道:“瞧我这记性,刚给你准备了些吃的,见你一直未醒就搁在玉几上忘了。来,这是南海珍珠炖雪莲,还有东海龙须面和西海珊瑚糕,你尝尝看可还喜欢。”补天石熔铸的玉几之上,一盅晶莹剔透的汤汁散发着淡淡的花香,美食鲜香四溢。天哪,蟹祖果然没有骗我,这真的是酒水丰盈之地耶,这些珍馐美味人间也不曾见过呀。冷溪月咽了咽口水心中暗自惊叹,她小心翼翼地拿起调羹,浅尝了一口汤汁,那股清甜立刻在舌尖散开,仿佛能洗净她所有的疲惫与恐惧。“谢谢你,阿宸。可是你们花匠的伙食也太好了吧?”冷溪月惊讶的问道。“是的,殿主仁厚,待我们下人如亲人一般。”北冥宸仓惶的往脸上贴着金,慌乱中隐瞒了自己的真实身份,只为了让她能安心享用这顿美餐。待冷溪月用餐完毕,为了不暴露身份,北冥宸亲自收拾着碗碟,然后优雅转身将碗碟送出房间。看见殿下端着餐盘走出房间,宫娥们吓得群体跪地正欲开口求饶,北冥宸急忙伸出食指放在嘴上“嘘”声暗示她们噤声,将餐盘给她们后摆手示意她们离开。宫娥们如释重负,会意后鱼贯离去。
回到房间,北冥宸跟冷溪月说:“冷姑娘,目前仙丹与你心脏融合,你肉体凡胎难以驾驭这混沌之力,所以也无法抵御这深海的水压,随时可能窒息晕厥。现在我教你避水心法,待你学成后便可这深海境内自由呼吸了。”
“真的吗?我可以学吗?”冷溪月惊喜的问道。
“当然可以,只要你用心学习,假以时日定会有所成就。”北冥宸眼中流露出一抹温暖,缓缓朗声道:“学习之路从无捷径,但只要有恒心,即便星河倒转,亦能抵达彼岸。”说罢,他轻轻摊开手心,一卷泛着金光的卷轴缓缓展开,上面记载着避水心法的秘诀。
“来,你且跟着我念。”北冥宸柔声道。冷溪月聚精会神的聆听着,跟随他的节奏念着卷轴上古老的文字,咒语从她口中缓缓吐出,仿佛与深海中的精灵产生了共鸣。随着咒语的深入,她体内的仙丹似乎与之呼应,身体散发出淡淡的光晕。作为现代文科生的冷溪月记性非常好,短短几遍就将避水心法倒背如流,在北冥宸的指导下她盘膝而坐,调整呼吸,将整套心法操纵的流畅自如。“真是个冰雪聪明的妙女子,竟用半盏茶的功夫驾驭了这深海之力。”北冥宸禁不住赞许道。“切记,每一步都要踏实,每一次呼吸都要与海潮的伏波自然同步。”北冥宸耐心的嘱咐着。
“咚咚咚”屋外传来敲门声,“殿下,亥时已到,您该休息了。”是碧梧姑姑的声音。北冥宸略有不舍的怨嗔道:“啊,已到亥时了,时间怎么过得这么快啊?”随后起身对冷溪月微笑道:“时间不早了,你先休息,明日我再来教你。”说着,他轻轻合上手中的卷轴,走向门口。在推开门的瞬间,北冥宸回头补充道:“记住,深海之力的驾驭非一日之功,需日积月累,切莫心急。”语罢,他便消失在门外,留下冷溪月独自沉浸在刚刚学会的避水心法之中。夜深了,海水轻轻拍打着窗棂,仿佛在应和着心法的节奏,冷溪月闭上眼,让自己与这海的呼吸同频,梦境中,她已畅游在无垠的深海之中。
屋外碧梧姑姑焦虑的来回踱着步子,已等候北冥宸多时,见到北冥宸出来她不无担忧的迎上去说:“殿下,那女子可是玉衡殿下要找的人?”北冥宸颌首“嗯”了一声。“殿下,您是不是与那女子走的有点近了?”碧梧姑姑怏然不悦的劝诫道。“殿下莫要忘了,你们四海太子是总角之交,玉衡殿下与栖鸾公主鹣鲽情深,您若将这女子藏匿于此,玉衡殿下知晓,只怕会再生事端。”碧梧姑姑面露难色,低声提醒。北冥宸眉宇深锁,一边是好兄弟十万年的追妻梦,一边是自己千万年来第一次心生怜悯的女子,该如何是好呢?北冥宸沉默了片刻,眼中闪过一丝冷冽的坚定:“姑姑,我明白你的担忧,此事我自有分寸,将来无论出现任何问题,都由我一力承担。”说完,他转身离去。碧梧姑姑无奈地摇了摇头,心中忧虑难以平复,苦笑道:“我的傻殿下啊,你动心了却不自知。四海八荒这么多女子,为何您偏偏选了玉衡殿下想要杀的人呢?她区区一凡间女子配不上您千万年来这份纯洁的痴心,她不配。”姜还是老的辣,碧梧姑姑一眼洞破的玄机,却是局中人永远无法猜透的谜。这也是碧梧姑姑一开始不喜欢冷溪月的缘由,她总觉得这女子会给北冥宸带来无尽的伤害。但殿下甘愿为情入这局,淌这浑水,我又能如何呢?
在没有阳光的深海世界里,除了生物发出的幽幽荧光之外,到处是永恒的黑暗,没有白天黑夜之分,亦无春夏秋冬变幻,除了一望无垠的寂寥便是亘古不变的孤独。一些海洋生物仅凭地磁场来辨别昼夜,调整着自身的作息节奏。“ 殿下,辰时到了,我们是否要唤醒姑娘起来用膳了?”碧梧姑姑向北冥宸请示道。北冥宸卯时起身凝气练功,随后便打理着院中那片邪媚的玫瑰花海,不时向西厢客房的位置张望着。听到碧梧姑姑的话,北冥宸微微颔首,示意她退下。独自站在西厢房窗前,他踌躇良久,细思道:“她在人间何时起床呢?此刻唤醒她是否为时尚早?”北冥宸略显纠结,但内心深处的那份牵挂终究占了上风。他轻轻叩响了西厢房的门,柔声唤道:“冷姑娘,你起来了吗?可以一起用膳吗?”声音虽轻,却满载着无法言喻的柔情。冷溪月睫毛轻轻颤动,缓缓睁开眼睛,慵懒的伸个腰,打开西厢房门。眼前北冥宸的轮廓在幽暗的海光中显得深邃而温暖。她微微一笑,那笑容如春日初绽的花朵,瞬间点亮了这深海之中的无尽暗淡。北冥宸的心,也随之悄然绽放,坚定了他的守护与选择。
“阿宸,现在什么时辰了?”冷溪月懵懂的问。
“现在辰时了,你还没休息好吗?”北冥宸试探的问。
“不好意思啊,在这深海我无法辨别时间,不小心睡过头了。”冷溪月环顾着四面周而复始的海景,尴尬的解释道。
“无碍,你近日四处奔走,劳累困乏,难得有机会稍作歇息。不妨先吃点东西,等填饱肚子再休息吧。”北冥宸温润如玉,善解人意的帮她自圆其说。冷溪月清浅一笑,道:“既然已经起来了,哪有再躺回去的道理。谢谢阿宸的避水心法,今天我感觉呼吸顺畅多了。”
北冥宸莞尔一笑道:“那便好,能为冷姑娘尽绵薄之力,是在下的荣幸。”
“绵薄之力?荣幸?这哪儿的话呀,是你一次次的救我,而我尽给你添麻烦。”冷溪月苦笑一声歉疚道。“还有哦,以后不要叫冷姑娘了,叫我溪月便好。”冷溪月郑重的叮咛道。北冥宸拱手谦笑道:“那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咚咚咚”,屋外传来碧梧姑姑的敲门声:“冷姑娘,您起来了吗?现在可以用膳吗?我给您送进来。”北冥宸轻应一声:“甚好,那便有劳姑姑了。”他转身走向门口拉开房门。碧梧姑姑端着丰盛的海鲜佳肴,谦逊礼貌的走进屋内。冷溪月目光所及之处摆满了深海奇珍,她不禁感叹:“真是让人垂涎三尺啊。”北冥宸含笑回应:“这些都是特意为你准备的,希望你会喜欢。”溪月轻轻坐下,北冥宸为她斟满一杯海藻琼浆,她浅尝一口,眼中流露出满足的光芒。碧梧姑姑悄然退去,留下两人静享这温馨的早餐。
用完餐北冥宸依然优雅的收拾完餐具,将餐盘端出屋外。他刚转身就看到神色匆匆赶来的碧梧姑姑,碧梧轻施一礼道:“殿下,刚前门来报玉衡太子已到殿门外了。”“知道了,你将餐具收下去,请玉衡太子到前厅稍坐,我随后便到。”北冥宸淡然应声道。碧梧姑姑收到指示转身离去。北冥宸快步回到西厢房对冷溪月说:“溪月,玉衡太子过来搜寻龙渊殿了,这间房内有个密室通往殿外,你暂且回避一下,千万不要乱跑哦。”冷溪月神色紧张的点点头,听凭北冥宸的安排。只见北冥宸轻启咒语,移开一幅壁画,露出一尊祖龙雕像的神龛,他轻转雕像,一面墙壁缓缓移开,里面微光若隐若现,寒气缭绕。溪月迅速躲入密室,心中既感惊奇又有些不安。这里安静得能听见心跳,北冥宸快速复位了雕像与壁画,密室的门瞬间关闭,外面的喧嚣即刻被隔绝。随即他吩咐婢女尽快整理好房间,便转身向前厅的方向走去。
冷溪月独坐在密室中,四周静谧得恍若隔世。突然她想起北冥宸说这密室通往殿外,透过微弱的荧光她一路摸索着向前爬去。眼前逐渐开阔,荧光映照出一条狭窄的通道,冷溪月小心翼翼地沿着通道前行。通道尽头,一缕磷光透过隐蔽的出口洒落,给这幽闭的空间带来一线生机。她深吸一口气,缓缓推开那扇通向未知的门。冷溪月踏出密室,眼前是一片诡异的桃花林,白色的花朵依着水流摇曳生姿,黑色的树杆与树枝绰影婆娑,偶有大小不一的礁石在树下错落有致的依偎。茂密的海藻见缝插针的野蛮生长,群鱼游虾逍遥的追逐嬉闹。“好一片与世隔绝的墨色桃花源啊。”她暗暗惊叹道。冷溪月轻轻抚开眼前的水草,竟然发现一艘沉船,破败不堪的船体四周散落着数十具人体的骸骨。冷溪月一边念着避水咒,一边壮着胆子游向沉船准备探究。突然“咔嚓”一声,一个依靠在船体上的骷髅头脖颈处应声而裂,冷溪月吓得差点原地去世。仔细一看,一条小鱼从骷髅的口中挣扎而出,顺着小鱼的逃离骷髅口中腾出一串串气泡,似是诉说着他们遭遇海难的故事。冷溪月定了定神,忍住恐惧,好奇地继续打量四周。这船是国外的还是国内的呢?若是找到一些珠宝或金子,回到陆地转手一卖我岂不是发大财了?梦想着数钱数到手抽筋的乌托邦,冷溪月的财迷细胞瞬间被激活了,北冥宸不要让她乱跑的嘱咐也抛之脑后。冷溪月瞪大眼睛,在沉船的残骸中搜寻,手指触碰到了一个硬质物体。她小心翼翼地搬开覆盖的腐朽木板,一抹金光透了过来,映亮了她的脸庞。是一小箱金银珠宝耶。哇哦,有两排金条,且是罕见的赤金哦。更让人惊喜的是还有一对龙鱼形的双环通灵玉珮,散发着靓蓝色的异光,当两块玉放在一起时会发出悦耳的呼应声。还有各种漂亮的珠宝首饰,她越淘越惊喜。天哪,这不是在做梦吧?我若带着宝箱回到陆地,好家伙,不用奋斗就可以实现财富自由了。真是爱了爱了,佛祖啊,玉帝啊,耶稣啊,请各路神仙保佑我这一切都是真的!冷溪月暗自祈祷着,这是她在深海中最开心的时刻了,胜过中五百万的感觉哦。就在冷溪月暗暗的自我陶醉时,一个干净爽朗的少年声音撞入她的耳内。
“喂,你是小乞丐吧?”那少年声高傲不羁问道。
“喂,你是小瞎子吧?”冷溪月头也不回的应声道。
“小乞丐你骂谁呢?”那少年声不服气的怒斥道。
“什么?乞……乞丐?你是真瞎啊,我这身行头像乞丐吗?”冷溪月难以置信的反驳道,却也不禁打量起自己湿漉漉的衣衫,嘴角勾起一丝自嘲的笑容。
“不是乞丐,你在这翻什么垃圾啊?”那少年声依然戏谑的调笑着。
“垃圾?你管这些东西叫垃圾?”冷溪月不可思议的惊问道,心中却暗自嘀咕着:这家伙不但狗眼看人低,还是个不识货的憨憨,我何不将计就计顺应他的“垃圾”理论,省得他抢我宝贝。冷溪月护紧手中的宝箱,心中盘算着如何保住自己的财富,同时应对这位不速之客。她紧咬下唇,脸上却绽放出一个淡定的微笑,“是啊?我是小乞丐,捡些没用的垃圾。请问你是哪位啊?何不现身一见呢?”
忽地,一阵水流涌动,冷溪月抬头,顶上一片万丈白绫飘过,突然一个俯冲而下,仅一个脑袋就抵一座城楼,头顶一根细长的灵角,身体被厚厚的蓝色鳞片覆盖,鳞片上闪烁着奇异的光芒。一对浅蓝色的仙羽在水中翩然滑翔,眼睛中燃烧着冰蓝的火焰。上苍啊,这是个什么上古神兽啊,冷溪月张着惊恐的嘴巴,眼睛一翻晕过去了。
“完啦,这下闯祸了。宸哥哥让我保护她,竟忘了幻化人形把她给吓晕了。”北冥鲲看着晕倒的冷溪月心中一惊,只见他身影从桃花林中翩翩而落,化为人形。他轻轻抱起冷溪月,嘴角勾起一抹温柔的笑意,“傻丫头,这么不经吓的,我不会让你有事的。”说着,他手指凝出一道光,朝冷溪月眉心一点。冷溪月在他的怀抱中慢慢苏醒,朦胧间,那少年眉眼如画,身姿挺拔,面容俊朗,恍若天人,却带着几分玩世不恭。
“小乞丐,清醒了吗?”北冥鲲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试探的问道。听这熟悉的声音,冷溪月瞬间明白这就是刚才吓晕自己的“神兽”,此仇不报非女子,趁这厮不注意,冷溪月一巴掌拍在这少年的脑门上,气愤道:“该死的小瞎子,让你吓唬我。”
北冥鲲被这冷不丁的一巴掌拍的有点懵:她不是很怕我吗?看我变成人形就胆肥了?他严肃的怒斥道:“小妮子你活腻歪了,敢打你小爷,信不信我一掌把你呼进泥沙拔不出来?”看着北冥鲲愤怒的表情,冷溪月眨眨眼睛赶紧捂住脑袋,心想:好汉不吃眼前亏,打一棒得给个糖哄哄啊。
“不是啊,这位仙上,我是说你现在的样子比刚才更帅气了。”冷溪月试图缓和气氛夸赞道。
“真……真的吗?”北冥鲲因愤怒而扬起的手突然僵住,不可置信追问道。“当然了,仙上清新俊逸,轩然霞举,乃四海少年才俊。”冷溪月继续追捧道。北冥鲲闻言脸上的怒气渐消,狐疑地自语道:“小爷有这么好看吗?那你刚才打我头是何道理?”“不是被你惊吓到了吗?仙上大人有大量,别跟我这小乞丐计较。”冷溪月吐吐舌头俏皮的说。北冥鲲瞪大眼睛,仿佛要从那双冰蓝火焰中透出审视,却又被她的话语逗得无奈摇头,“罢了,今日就且饶过你这一回。”
龙渊殿前厅内,北冥宸与东方玉衡一番寒暄后,非常配合的协助东方玉衡搜查龙渊殿,搜寻无果后东方玉衡失望的离去。走出龙渊殿,千云渡步履沉重,东方玉衡心中满是疑惑,他回首望着龙渊殿的巍峨身影,思绪万千。而此时,北冥宸目送他们的背影,嘴角泛起一抹深不可测的笑意。“殿下,我依稀能察觉到仙丹就在这附近,为何却搜寻不到啊。”千云渡说出了心中的疑虑。“唉,若不是那日我怒火冲天,掀翻案几摔坏了水晶球,何至于苦寻她这么多天?”东方玉衡追悔道。望着危机重重的深暗之域,想到玄冰棺中毫无生机的栖鸾公主,东方玉衡心急如焚,愤恨的咬牙切齿道:“这该死的女子,抓到她,我定将她挫骨扬灰。”“殿下,我们抓紧时间去其他地方看看吧?”千云渡提醒道。东方玉衡点点头带着一众人匆匆离去。
途经桃花古渡,千云渡突然停下脚步,缓缓猜测道:“殿下,这附近……好像……”“有仙丹的混沌灵力。”东方玉衡机敏的回应道。千云渡看着他微微点头,他们默契的开始朝附近的地方展开搜寻。依在桃树枝上的北冥鲲远远看见东方玉衡等人轻声朝这边走来,心想:不好,宸哥哥交代过不能让东方玉衡抓到她。他顺势一个鲤鱼摆尾,一脚便把冷溪月给送到了桃林深处。东方玉衡等人赶到桃花古渡,仙丹的灵力瞬间又消失了。“难道是我们感觉失误?”千云渡狐疑的自语道。东方玉衡抬头看到倚在树上的北冥鲲,上前询问道:“北冥鲲,你可曾见过一个民间女子?”“殿下,民间女子在这深海九万里的地域还能活?”北冥鲲眼神冷冽,慵散却又不失戏谑的反问道。东方玉衡感到了北冥鲲话中的嘲讽,气的一时语塞,懒得与他计较。只得压下心头的不快,带着众人拂袖而去。
望着东方玉衡离去的背影,北冥鲲猛然想起刚刚情急之下踹了冷溪月一脚,不知道这一脚把她送到哪去了,他翻身往桃林深处飞去。“小乞丐,小乞丐,你在哪啊?我不逗你了,快出来啊。”北冥鲲焦急的寻找着。这下糟了,怎么办啊?我怎么跟宸哥哥交代啊。北冥鲲心中越发慌张,他穿梭在桃花林间,四处寻找冷溪月的踪迹,暗自祈求她千万不要出事。搜寻半天仍然杳无音讯,北冥鲲脸色渐白,急忙双手结印,腹语传音呼唤北冥宸:“宸哥哥快来啊,你家小不点丢了。”北冥宸闻言脸色突变,心头一紧,一个闪身出现在北冥鲲身边,深邃的目光在桃林中迅速穿梭,仿佛能透过层层花瓣看到每一个角落。“北冥鲲,你就是这么保护她的?”他沉声责问道,每一个字都仿佛凝聚了千钧之力。北冥鲲见状,心中更是愧疚难当,他知道,若寻不得冷溪月,等待他的将是无法想象的后果。
“宸哥哥,刚才东方玉衡顺着她体内的灵力搜索而来,我也是情急之下……踹了她一脚……”北冥鲲小心翼翼的辩解道。
“什么?你敢踹她?北冥鲲,你是当真觉得,没有一尊鼎可以炖得下你了?”北冥宸眼中寒气逼人,北冥鲲立刻低下头,不敢直视那股能冰封万物的怒气。“还杵在那儿干什么?快找啊!”北冥宸怒不可遏的喝斥道。“是,宸哥哥,我这就去找。”说完北冥鲲匆忙的转身离开。北冥宸身影如电,在桃花林中穿梭,心中焦虑犹如烈火灼烧。珊瑚岩角划烂了他的衣袍,树枝撞歪了他的发冠,桃林中不断回荡着声声呼唤:“溪月,你在哪儿?”茫然的他抬头间,竟发现树枝上挂着冷溪月的手串,北冥宸心中忽生一丝明悟,立刻朝着一个方向疾驰而去,希望能尽快找到那抹熟悉的身影。
终于,在一棵上古丹木神树前,有一片玄泥沼泽地,冷溪月整个身体已经陷入泥潭中,只剩下昏迷的脑袋与呼救的双手以告别的姿态缓缓下沉。北冥宸的心如悬在刀尖上,飞身而上一把将她拉出沼泽地稳稳的落在安全的岩石上。方才的惊魂一幕吓得北冥宸方寸大乱,顾不得她一身的淤泥污垢,将她紧紧搂入怀中:“对不起,我来晚了,溪月,你醒醒啊。”他慌忙的用颤抖的手试探着冷溪月的鼻息和脉搏,脸色苍白,心跳微弱,但尚存一线生机。北冥宸掌中蕴出一股灵力渡入冷溪月体内,“溪月,你坚持住,我带你回龙渊殿治疗,一定会没事的。”北冥宸轻轻抱起她,向龙渊殿的方向飞去。
途中遇到闻声赶来的北冥鲲,瞧见一身污泥、昏迷不醒的冷溪月,他满脸焦急与悔恨。北冥宸狠厉的瞪了他一眼,冷若冰霜的警告道:“你给本王在殿外跪着,祈祷她早日醒来。若她伤着磕着碰着,你便自行回到北域,以后不用再跟着我了。”听到北冥宸寒语冰人的警告,北冥鲲心中一阵刺痛,冰蓝的眼中满是悲伤:“宸哥哥,我们十几万年的交情,你为了她竟要赶我走?你才认识她几天啊,你犯浑了……”“放肆!北冥鲲,你若再胡言乱语,现在就给我滚回北海去。”北冥宸被戳中了心事,气急败坏的掩饰着,说完便不再理会北冥鲲,径直向龙渊殿的御汤阁走去。看着北冥宸划烂的衣衫,歪斜的发冠,满身淤泥的狼狈样,北冥鲲不由心生几分愧疚,深知自己鲁莽行事,惹来如此风波。只是这女子究竟是何来历?竟让宸哥哥这般失态,这么在乎?他看不透,也想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