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钰是小说《穿成苦情剧女主的拖油瓶弟弟》的角色人物,是由作者热带橘de小仙女写的一款种田类小说。目前小说连载中,以下是小说《穿成苦情剧女主的拖油瓶弟弟》的章节内容
“天啊,宋钰这小子不会被打死了吧?”一个妇人震惊地捂着胸口,惊呼出声。
“真是造孽咯,也是这男人心狠,宋家小子这小身板儿怎么扛得住他这粗人的一拳啊!再怎么也不能把人打成这样呀!”
另一个长得慈眉善目的女人皱着眉头,心生不忍地说道。
只见此刻地上躺了个年轻男子,平日里有些邪气的眸子紧紧地闭上,因为昏迷表情也变得平和,看着竟然有一种说不出的儒雅。
身着那干净的青色长衫的衣角也自由散落在地上,与地上的泥地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这做长衫的料子用的都是上等的细棉布,若是平常被这样糟蹋,早就被人唾弃,如今大家也顾不上心疼这些了。
众人见他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也慌了神。
不会是被打死了吧。
村民们互相交头接耳私语,有人主动提出:“怎么办吧,这闹出了人命可不是好玩的,快去喊村长过来。”
“人怎么不动了,给个人去看看,不会真把人打死了吧?”
可大家左看看右看看,并没有人真的去行动。
等了好一会儿,一个胆子大的年轻人自告奋勇地上前:“让我去。”
好吵啊,谁在说话?宿舍今天怎么来了那么多人……
宋钰艰难得睁开眼,突然眼前出现了一张大脸。
平心而论这张脸长得并不丑,虽然皮肤黝黑,可长得浓眉大眼的。
可任谁睡的好好的却被吵醒,面前突然出现这么一张大脸,都会猝不及防地被吓一大跳。
更别说那张脸在快碰到他时,脸皱得跟个老太太一样。
那脸上满是慌张,手指却倔强地要颤颤巍巍地伸过来,就要探他的鼻息。
乍一看地上的人突然睁眼,男子惊恐地大叫一声:“啊,诈尸啦!”
随即,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往后倒,惊恐地跌坐在地上。
碰到宋钰的那根手指还竖起来,指着他的方向还不停地抖动着。
宋钰扶着生疼的脑袋坐了起来,他怎么觉得自己的脑袋被谁打了一拳,疼得很。
事实上也确实如他的猜想一样。
他站了起来,见一群穿着古代服饰的人叽叽喳喳地围着他。
不远处还有一个壮汉被几人压着,不知是做了什么错事。
宋钰被眼前乌泱泱一群人吓了一跳。
天啊,怎么这么多人?这是怎么回事?
昨天他明明通宵赶完作业,交了作业后就在宿舍好好睡着觉呢。
怎么就到这儿来了?是谁在整他?
不是,谁会那么大手笔去整蛊一个平平无奇的大学生?
所以看这情况,他这是碰上人拍戏还是他穿越了?
他不是死读书的,那些穿越剧和小说他也看过一些。
他面上不露,心里却不受控制地呐喊着。
不会吧不会吧,他不过是通宵赶了两天作业,这就猝死了?
生命怎么能脆弱成这样。
还是先镇定下来,不要被人发现了。
不确定现在是什么情况,宋钰决定再观察观察,到时候再见机行事。
宋钰发呆的工夫,旁边的人先按耐不住小声嘀咕:“这宋小子这是咋了?怎么跟不认识咱们了一样,不会被打傻了吧?”
“这眼神看着就不对,估计是真傻了。这种情况不是没有的,听说邻县有人也是这样,脑袋被打了一闷棍就成了个傻子…….”
“唉,要是这样,这福根家可真是倒霉了!碰上个这么不成器的倒霉玩意儿,成日说念书念书,养出这么个肩不能挑,手不能扛的大少爷来。”
“关键也不是亲儿子呀!书没念出什么名堂,就光会要钱惹祸。”
“可不是嘛,这下子看福根家这小媳妇还怎么有脸要求他家出钱,给她这拖油瓶弟弟念书。”
宋钰听着有些摸不着头脑,拖油瓶?宋小子?
他心里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
他站了起来环视了一下四周,还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这时,被宋钰忽略的人不甘寂寞起来,这是一个长得妖里妖气的小媳妇。
她伸出白嫩的手紧紧扯着他衣裳,嘴里不客气的说:“你可别装傻啊,你毁了奴家的清白,就是要负责的,你再怎么耍赖也没用。”
“对,你小子休想蒙混过关。”那大汉原以为自己打死了人,有些心虚。
又见宋钰自己站了起来,把跳出来的心放回肚子里。
他的态度又再次变得强硬起来,虽说被几个人压制着,还凶狠地龇着牙,挥着拳头威胁道。
这情景是怎么看怎么眼熟。
“等等,我先缓缓。”宋钰伸手做了一个暂停的手势。
其他人听了,也立即安静下来。
这一对比十分明显,刚刚还吵得跟在市集一样,如今突然变得鸦雀无声。
不仅如此,那一群人目光如炬地望着他。
宋钰被看得心里有些发毛,他用手扶了扶自己发疼的脑袋,努力思考着,脑中一下子闪过好几个场景。
这是原身的记忆?
那画面里有一个长相秀美的女子,她正笑眯眯地嘱咐原身吃慢点。
还笑称是不是在学堂里吃不好?等她得了闲,给他送些饭菜到学堂里去。
这样看明明只是一个家庭里最常出现的温馨场景,可这底下却酝酿着危机。
女人应该怎么也没想到,表面听话懂事的弟弟其实是在外犯了事,回家避祸来了。
而那宋钰心里虚得很,还勉强维持着这岁月静好的表象。
他自己也是没想到,那些人居然这么快就找上门来。
画面一转,那秀美女子的笑脸已经挂不住了,她勉强稳住自己摇摇欲坠的身躯强撑着挡在他面前。
可要面对着的是咄咄逼人、上门要个说法的两人,她如何挡得住。
那是一个看着就不安于室的女人,通身的气质妖娆,眉眼间满是风情,她带着她所谓的哥哥上门了。
等那女人说清原委,原来是大着肚子上门要求宋钰负责时。
秀美女子的脸更白了,她不敢相信平日里在她面前表现乖巧的弟弟竟然做出这等子不负责任的事。
周围已经围满了听到动静赶来看热闹的村民们,吵得她本就发胀的脑袋生疼。
见宋钰被那大汉揪起来跟揪小鸡崽似的。
即使对不成器的弟弟再恼恨,她还是毅然决然地挡在他面前。
很快她也抽不出手协助弟弟,她被那上门要说法的女人扯住了。
好心的邻居也赶紧上前帮忙。
场面一时间乱的不行,意外发生在一瞬间。
原身跟那大汉纠缠在一起,又被这位自称是女人哥哥的男人一拳打在太阳穴上昏了过去。
她一时气急攻心也晕倒了。
这可真是好大一场闹剧!
接收了记忆后,宋钰艰难的咽了口口水。
这情景也太熟悉了。
他不会穿进前不久刚看的那本名叫《霸道世子俏寡妇》的小说里了吧。
那是舍友推荐的一本小说,说里面有个人名跟他一样的,建议他全书背诵。
他虽然不懂为什么,可还是去看了。
说实话,这本小说他看了非常不喜欢。他记得,里面跟他同名的是一个出场率较高的配角——女主的弟弟。
提起女主,宋钰依稀记得她的名字好像是“宋清柔”。
宋钰觉得她根本就不是所谓的女主,反倒像是一个表现男主“深情”的工具人。
那是一本男频小说,要宋钰说那写的就是一摊狗屎。
男主在机缘巧合之下见到了已经成了寡妇的女主便一眼万年,进而对她强取豪夺。
书里那个宋钰的姐姐过得那叫一个悲惨。
原本有幸福家庭,夫家丈夫好,公婆仁厚。婆婆虽说有些重男轻女,还老催生,但也无伤大雅。
可惜好景不长,转眼丈夫横死,公公去讨公道也被害死,婆婆郁结于心瘫痪在床,姐姐一人撑起家。
祸不单行,女儿又在这个节骨眼上生病。
没想到她那拖油瓶弟弟还偷钱,把小外甥女治病的钱也偷走了,女儿生病没钱治。
这就被男主抓住机会威胁,姐姐为了婆婆和女儿违背意愿委身于他。
书里那宋钰还助纣为虐,一直问她要钱。好几次都被外人看见,为了这事儿被情敌奚落挖苦,还下了几次绊子,又让她吃了不少苦头。
后唯一的女儿福宝被男主的表妹害死,婆婆找人同归于尽。
表妹没了,男主勃然大怒。
又拿姐姐唯一的弟弟出气,一时不察弟弟也死了,至此她再也没有了亲人。
姐姐了无生趣,想要自绝,却被拦了下。
那所谓的男主给她下了失忆的药,姐姐没有了记忆,又被渣男骗说是夫妻,过了一段相对平静的日子。
在这幸福的假象之下,姐姐虽然没记忆,心结却一直未曾打开。
平日里多思多想,心中的苦闷只多不少,很快便英年早逝。
总之,女主过得非常悲惨,在丈夫死后被男主看上,然后一直被他“虐恋情深”。
男主虽然表面伤心,可左拥右抱一直没变过。不仅如此,他还打着姐姐的旗号找替身,假装深情。
女主死后,书里写的无非都是男主如何边建功立业,边收服各种类型的美人的故事。
看到这里,宋钰大致翻了翻,再没什么兴趣就搁置了。
宋钰回想起书里的剧情,还忍不住一阵恶心。
死癫公。
反正这本书的女主是没过过什么好日子,自从她丈夫死后,一直被迫害。
就连他这个身体的原主也是造成她悲惨命运的推手之一。
这叫什么事儿?
眼下这一节点应该是他被这对男女“仙人跳”了。
这女人自称刘翠儿,带着一个彪形大汉找上门来,说自己怀孕了,要求宋钰负责。
要说这刘翠儿也确实怀孕了,但肚子里的孩子不是原身的,而是别人的种。
这个别人不是别人,正是这位自称是女人哥哥的魁梧大汉。
两人虽互称兄妹,实则是各自的姘头,相互狼狈为奸专门做些坑蒙拐骗的事。
原身宋钰被大汉一拳打在太阳穴昏了过去,如今看来怕是已经死了。
于是现代的男大学生宋钰因通宵赶作业猝死,灵魂也被吸进书里。
众人还不知眼前这个宋钰里头的灵魂都换了个人。
宋钰不动声色地打量着来“要个说法”的两人,他们这可是惯犯了。
书上写着事情的起因是原身那些狐朋狗友起哄说要请他喝酒,没想到他才喝了几杯不胜酒力。
那些所谓的朋友也不管他,喝得尽兴后各自归家,只留醉的不知天地为何物的原身。
酒馆打烊后,酒家的伙计见原身怎么都叫不醒,已经醉得一塌糊涂,就把他扶了出去丢在店门口。
没人理会,原身他就这样不省人事地倒在路边。
这对男女本来在街上寻找合适的猎物,见他穿着书院的长衫,觉得应该有利可图,便把他带回了家。
这个时代念书可得花不少钱,能供出一个穿着长衫的家境肯定不会差。
等他清醒来时,就刘翠儿所谓的左邻右舍被抓奸在床。
原身慌忙抓起衣裳,用尽了吃奶的劲儿撞开人群往书院里逃,竟然真被他侥幸逃脱。
自此之后,原身那是一个月都没敢出书院。
经过一个多月,原以为没事儿了,没想到刘翠儿又找上书院。原身宋钰听门房说有个女人找他时,魂儿都被吓没了。
他知道大事不妙,也顾不上其他的,匆匆忙忙跟先生告了两天假。
先生见他神情紧张,又焦虑不安以为家里出了什么事儿,便给他批了假。
原身没敢走正门,而是从书院里的狗洞钻了出去逃回家里。
没想到刘翠儿这伙人早就打听清楚他的家庭情况,在书院找不到他又找到家里来。
宋钰记得,那书里这件事的最后是他家拿了钱给他消灾。
原主的姐姐醒来后,虽恼恨弟弟不成器,可毕竟是亲弟弟。那人又说,如果不赔钱就要把原身送进牢里。
身为姐姐总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他受牢狱之灾。
为了救弟弟她下跪求了公婆,公婆也是良善人,不然也不会一直任由儿媳供养弟弟念书。
最后,是他们拿出毕生积蓄救了原身。
这很明显是一个局,即使他们知道也得乖乖付钱。
这件事闹出去别人也不会相信原身是被冤枉的。估计还会有人说,她一个女子怎么会用自己的清白来诬陷你。
也是原身宋钰遇事便慌得不行,没跟家里说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反倒让他们有机可乘。
书里两人尝到甜头又故技重施,每次想着都是最后一次。可尝到了甜头,哪儿那么容易止住贪欲。
常在路边走哪有不湿鞋,他们也没想到后来遇上了狠角色,最后自食恶果。
原身这事儿这才真相大白,可给出去的钱银是要不回来了。
刘翠儿两人开始非说要拉宋钰见官,原身宋钰自己也不清楚有没有碰过女人,这才心虚不敢面对。
而穿过来的宋钰知道书里的剧情,他可以非常确定,书里宋钰只是醉倒了,什么也没干。
后世而来的宋钰更是清楚,一个男人若是真醉到不省人事,是成不了事的。
刘翠儿两人虽说是说要拉他见官,如今若是真要见官,反倒轮到他们不肯。
可见开始说要见官,只是看这小子胆小,想吓吓他。
没想到刚穿来就遇修罗场了呀!
“宋钰这是咋啦,眼睛怎么都定住了?没事儿吧?不会真傻了吧?”虽然不喜欢这小子,可也是看着他长大,邻居李婶还是面露不忍,担忧地说着。
“谁知道呢?要是真傻了,那福根家可遭罪了。”说这话的人深深叹了口气,似乎已经看到了张家今后的悲惨生活。
“可不是嘛,他家对他已经够仁至义尽了。”
……
众人又七嘴八舌地说着。
宋钰认真听着边提取有用的信息,边撑了撑自己眼冒金星的脑袋,努力回想着剧情。
他目光一转,见一个婶子抱着一个小娃娃,那婶子长得倒是慈眉善目的,那平日里温和的目光如今却恶狠狠地盯着他。
到底是良善人,即使瞪人也没什么杀伤力。
根据他的记忆,这位大概就是原身姐姐宋青柔的婆婆——钱氏。
那怀里抱着的,应该就是姐姐的闺女福宝了。
她只有三四岁的模样,还懵懵懂懂的。第一次见这么多人围在她原本温馨安全的家,还指指点点着。
两个不认识的人好凶,可恶的舅舅被一个更可怕的男人打倒了。自己的娘亲也一下子就倒在地上,怎么也叫不醒。
她稚嫩的小脸上满是恐惧,小小的身体不停颤抖着。
双手紧紧地抱着奶奶,像是溺水者抱住最后的木板,心一上一下的漂浮着到不了岸。
宋钰看了心里挺不是滋味的,孩子还那么小呢,原身真是不干人事。
不过看样子这位钱婶子对他是相当不满了。
也是,谁会喜欢一个专门给家里惹祸的麻烦精呢!
宋钰把目光移到另一个看起来眼熟的人。那是姐姐的公爹张福根,老头老实了大半辈子,从未跟人红过脸。
此时他涨红了脸,额上的青筋鼓起,跟其他人一起按着今天来闹事的壮汉。
今儿个,他怕是让人把脸面扯下来扔到地上了。
两位老人都是老实人,从未遇到过这种情景。
刘翠儿见宋钰在发呆,还不死心地继续拉扯着他的衣裳:“郎君,奴家什么也不求,只想你能看在咱们孩儿的面上施舍点银子,好让我们母子能苟活下去。”
“拿了银子,我即刻回乡下,绝不再来打扰郎君,亦不会拦了您的青云之路。”
这话说的,又是卑微乞求又是赌誓保证,让周围的人怜惜不已。
宋钰一下子接收了那么多的剧情和记忆,头疼得好像就要裂开一样。也顾不上什么风度不风度的,用力一甩手,挣脱她的拉扯。
他厉声质问道:“既然你说孩子是我的,那么我且问你,我们何时何地发生了关系,你又有何证据?”
“这事儿怎么好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呢,不过郎君既然问了,那奴家也顾不得羞了。六月初三那天晚上,郎君喝醉便对奴家……郎君这都不记得了?”
刘翠儿脸上故作羞怯,可眉目里流露出来的风情却不是那么回事。
“那日我听见敲门声,原以为是哥哥回来了,没想到一开门郎君便扑了上来,奴家挣脱不过,就就……”刘翠儿状似羞红了脸,一副难以启齿,说不出口的模样。
说罢,她又像是给自己的话增加可信度似的,补充道:“这些左邻右舍都看见了。”
看热闹的村民们听了刘翠儿这话,也不去验证真假,纷纷对她表示同情:“宋钰这也太不像话了,怎么能这么做?人家好好的闺女都让他给祸害了,真是害人不浅。”
“就是,祸害老张家人还不够,不好好念书,还出去祸害别人。真是可恶!可怜了这清清白白的女子就这么被糟蹋了。”
“人家也不要求负责,不过是让赔点钱罢了。这已经是人家宽宏大量了,还在这里拉扯,真是不怕丢人。”
一个婆子嘴里唾弃着,眼中还带着不屑。
还说是读书人呢,依她看连她们家柱子的一星半点都比不上。做出这么不不知羞耻的事,看他以后还好不好意思读这圣贤书。
也不怕那圣人从书里跳出来,给他这不要脸的登徒子两巴掌。
“谁说不是呢,难道人家一个大闺女的清白还抵不过那点钱银嘛?不如快赔给人家。”
这些村民也就过过嘴瘾,他们也不看看,这刘翠儿的做派哪儿跟清清白白的大闺女沾上边儿?
也有好心的婶子劝道:“事实怎么样还未可知,大家还是积点口德吧。人家家里摊上一种事已经够烦的了,咱们还是少说点风凉话。”
不过这种声音还是少数,很快就被别的声音掩盖。
刘翠儿听了村民的话,心里更加得意了,说出来的话也越发露骨,且更为卑微。
“奴家自知身份卑微配不上公子,公子是未来的秀才相公、官家老爷。可奴家也是清清白白的人呀,若是没那到这钱银回去,爹娘会打死我的。”
“奴家所求真的不多,只想要点银子回家好好的把肚子里的孩子生下来。孩子我会自己养着,绝不会影响郎君的前程……”
这错漏百出的说辞也就骗骗没见过什么世面的村民们,宋钰是一个字都不会信。
“你也别跟我在这儿扯了,事实是如何,我有没有碰过你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你多费这些口舌来蛊惑别人也没用,他们也不会拿出自家的钱来赔给你。”
宋钰摆了摆手,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
他现在也冷静下来了,刘翠儿的肚子已经有些显怀,少说也有两三个月了,与她刚刚说的时间都不对上,请了大夫过来一把脉便可真相大白。
他如今接收了剧情和记忆,觉得眼下最重要的不是自证清白,而是要让周围的人对他改观。
反正也回不去,他也接受了这个现实。与其浪费时间自怨自艾,还不如好好规划扭转大家对他的坏印象。
既然要在这里生活,那他也要过得很好。
对于大家对他的恶意揣测,宋钰并不生气。
他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时机,等大家发现误会他后产生愧疚,他再一点点慢慢改变原身在村子里的坏名声。
受了刺激后,突然改过自新这不算突兀。
“要是你能说服他们拿钱出来补贴、赔偿给你们,也算你们的本事。”宋钰吊儿郎当地调笑。
“宋小子,你这话说得就不对……”
村里有婆子还想说什么,刚一开口就被旁边的人扯了扯衣角,示意她噤声。
好像生怕刘翠儿真的开口,让他们可怜可怜她。
人就是这样,涉及不到自己身上还好,说得天花乱坠,一旦到了自己身上就又换了一种说法。
那汉子见刘翠儿败下阵来,也要开口帮腔。
那说出来的话,气人得很。
壮汉明明被死死压着,嘴上还不安分地叫嚣着:“你小子别以为人多就可以耍赖。我清清白白一个妹子,就这么被你们糟蹋了,你们不得给我一个说法。”
“这天下还是有王法的,赶紧松开我,不然我就去报官抓你们。你们这个村子就是个强盗窝,窝藏这样的人渣。”那壮汉见众人不为所动,又空口白牙地开始胡乱攀扯。
“你们这个村子看着也不清白,这些小媳妇儿、大姑娘都都被玩了个遍吧。难怪对这种事这么习以为常。”
“快点放开我,不然等我出去了,我好好给你们村子宣扬宣扬。”
听了他这不要脸的话,村里的人气得脸都铁青了。
这都什么人啊!
“那就更不能让你这么不清不楚地走了。”一个低沉中年男子的声音传来。
“是村长,村长来了。”人群中的村民们立即涌动起来。
那说话的男子大约是才三四十岁,长得非常周正严肃,他被一小群人簇拥着往这边走来。
村民们见了他,都自发的纷纷让出一条道给他。
“怎么闹成这样?”张家村村长张横眉头紧锁着,看来在过来的路上已经有人跟他讲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乍见村长来了,众人像是突然有了靠山。
有一几个人手上的劲儿都松上几分,张福根用了浑身的劲儿死命压着壮汉,额上的青筋暴起,本就发红的脸更加涨红起来。
让他挣脱了,万一把宋钰打死了呢?这是他不愿看到的,儿子儿媳到时候不知有多伤心呢。
可饶是他再怎么用力也抵不上几人的力气,壮汉见身上的力道轻了几分,就要挣脱束缚。
张横一看这样,觉得不像话,对着他们一声怒喝:“你们干什么吃的,这么多人还压不住一个人吗?”
其他人知道了村长的想法,到底顾忌着村长的命令,不敢再松了力气。
宋钰学着当下的礼节,对张横行了个谢礼:“有劳村长了。”
张横摆摆手,一副不放在心上的样子,比起这些虚礼他更关心事情的走向如何。
他有些关切地问道:“先看看这事情怎么解决吧。”
张横果然如他的外表一样干练,爱干实事。
既然如此,宋钰便安心地解决起这件麻烦事。
宋钰转过头,面向今日来闹事的两人,说:“你们说的事情到底是不是构陷,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我也懒得跟你们掰扯。”
说完,又换上一副悉听尊便的模样:“我很确定没碰过你,我倒是想问问你们,我那日原是跟同窗一起吃酒醉倒在路边,这些店里的小二们均可为我作证。我为人清瘦,彼时又已烂醉如泥,而姑娘身体健壮。试问一个这样瘦弱的我如何能强迫得了姑娘?”
提起自己手无缚鸡之力,宋钰身为一个男子,却并未有丝毫羞怯。
他一脸大无畏的为自己据理力争:“怎么我一醒来就到你们床上,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们要是说不清楚,我还要告你们毁了我的清誉,大不了去报官。”
哼,别拿男子的清白不当清白!
这两人是惯犯,虽说他们来时嘴里嚷嚷着要拉宋钰报官,真见官了估计他们跑得比谁都快。
听了宋钰的一阵辩白,他们也不好随便攀扯书院里的其他学生,他们都打听过了,其他学生非富即贵,就宋钰这小子没权没势,他们才敢下手。
没想到他小子原先表现的胆小如鼠,如今态度倒强硬起来。
大汉隐晦地跟刘翠儿对视了一眼,见势不妙,他们又生一计。
就这一眼,刘翠儿仿佛得了什么信号,捂着肚子往地上一坐,一脸痛苦的样子,可嘴里还中气十足地大喊着:“哎呀,我的肚子,我的肚子好疼。快,快救救我的孩子。”
提起孩子,大家就没办法袖手旁观了。
这下子,有孩子的几个妇人们纷纷上前查看她的情况。
见她青白着脸,额上还逼真的沁出汗珠,根本不像演的。
一时间都急的大喊起来:“快,快扶她进屋。”
“慢着。”宋钰冷着脸,板着脸铁面无私道,“不能进屋,给她拿张椅子歇着就行。”
这要是进了屋,怕是没那么容易出来,平白生出更多事端。
张横对上宋钰的双眼,瞬间明白他的担心,果然跟聪明人来往不需费太多口舌。
张横顺着宋钰的话,指了两个人吩咐:“你们两个快进屋去,搬来一条长凳让她躺着。”
被指到的两人顺从地点点头,忙不迭地进屋取椅子。
那几个妇人原先听宋钰的话还想说些什么,一听村长也这么说便不再有动作。看来张横这个村长当的还是挺有威慑力,挺能服众的。
不等其他人说话,那大汉倒是先急了,他紧张地盯着刘翠儿的肚子,喊道:“你这人怎么这么心狠呢,这是你自己的孩儿呀!要是出了什么事儿,你后悔也来不及。”
“既是我的孩儿你着什么急?”宋钰不紧不慢地说着。
壮汉被这么一噎,许是做贼心虚倒是安静下来了。
很快,他们便取来了凳子。
几个有生育经验的妇人小心的扶着刘翠儿到长凳上半躺着。
见刘翠儿还捂着肚子假意喊疼,宋钰也不惯着。
他转过头对着刚刚被自己突然诈尸吓一跳的年轻男子说:“肚子既然疼得厉害,那就快去请大夫过来,给她瞧瞧。”
女人满是痛苦的脸色像是突然凝固了,收起痛苦的表情,脸上讪讪一笑道:“不用了不用了,忽然就不那么疼了。”
年轻男子名叫张狗子,被宋钰吓得脑袋嗡嗡地,哪儿听她的。
他像是只接收到宋钰的指令,一溜烟地跑去请大夫。
所幸他们村离县城不远,要找大夫也方便。
在这期间,刘翠儿心虚地看了那大汉好几眼。
而此时,那个叫得凶狠的汉子哪儿还顾得上她,被帮忙的人给摁住得根本动弹不得,嘴巴也不知何时被谁塞了一团破布。
自然也就给不了她什么主意。
刘翠儿的心越发虚了,这和想象中的也不一样呀。
她还不死心地想推脱,说:“真的不用了,没事了,我肚子不疼了。你们瞧……”
说着,她还想从凳子上站起来。
可没人听她的。
众人都听话地屏住气息,等待着。
不多时,张狗子就扯着一位背着药箱的大夫一路小跑过来了。
他气喘吁吁地喊着:“快让开,快让开,大夫来了。”
村民们正等着他呢,快速给他们让出一条道。
“急什么。”胡大夫也是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这种事也急不来。”
这傻小子,不知跑什么。
他还没问上几句,就被他扯过来了。
不过他也习惯了,医者父母心,有些病人家属急一些也正常。
也幸亏他天天打五禽戏,身体健康着呢。
“病人在哪儿?”胡大夫喘过一口气,扯了扯背上的药箱。
张狗子刚想说什么,就被宋钰抢白:“先给我姐姐看看。”
虽说小说里的姐姐没事,不过宋钰还是有些不放心,可别被他吓出个好歹来。
胡大夫把了脉,说:“没事,就是一时气急攻心昏了过去。”
小福宝早就在大夫给姐姐把脉时凑了过来,小小的脸上满是对娘亲的担忧。
钱氏也是一脸忧心忡忡地看着昏过去的儿媳,想再追问什么。
可她是一个封建制度下的一个普通妇道人家,人又面,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开口。
见这一小一老如此担忧,宋钰心里也挺不是滋味的。
他顺从她们的心思,继续追问道:“那大概何时才会清醒。”
“短则一刻钟,长则今日傍晚就会清醒。”胡大夫见病人并无生命之危,也就拿起腔调来,捋着长须不紧不慢地说着。
“如此就好,”宋钰吊着的心终于落下。
见原身的姐姐没事,宋钰终于松了一口。
“那再给这女人看看吧。”像是施恩般,他勉为其难地开口。
胡大夫这才注意到屋外还躺着个肚子微凸的女人。
他有些惊讶,为何两个女人境遇如此不同,一个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另一个却不能进屋只能躺在长凳上。
两人估计身份不同,毕竟一个长得秀美贤淑,另一个则妖里妖气的。
不过他有些作为大夫的职业操守,不好奇不追问,这样才活得更久。
看过外头女人的脉象后,胡大夫心里其实有了些底。
“滑脉,有喜了,恭……”果然不出他所料,胡大夫习惯性地想恭喜,但看眼前这情形,好像又不对。
“几个月了?”宋钰丝毫没有喜当爹的自觉,仍然气定神闲地问道。
胡大夫有些不明就里,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已经三个月了。”
这都显怀了。
听了胡大夫的话,宋钰一副果然如此的神情,他佯装大怒,仿佛得了什么底气般:“大家刚刚也听到了,她明明说我上个月认识的她,可如今这人却怀孕三个月。这肚子里的野种不知是谁了拿来塞给我。”
“我跟她到底有没有那个过,还不一定呢!我这般清清白白的小郎君就这么被他们赖上了,我找谁说理去。”
宋钰作出忍辱负重终于得以沉冤得雪的模样:“差点就被他们给赖上了,他们上门给我惹出那么大的麻烦,我不会就这么算了,这些骗子就合该都拉去见官才好。”
这一锤定音地给他们都定性为骗子,其他人也没什么可说嘴的。
事实就这么赤裸裸地摆在眼前,刘翠儿先前说是被宋钰于六月初三被糟蹋的,可她这身子已经三个月了,怎么算也不可能赖到宋钰身上。
“那是我记错了,不是六月……是三月……不对,是二月……”
这越说越离谱了,刘翠儿还想狡辩什么,可哪儿还有人愿意听她的。
这女人在跟宋钰之前就不知跟谁苟合,竟还敢自称是清清白白的大闺女。
不要脸!
在这些乡民落后的思维里,一个不完美的“受害者”哪儿还算得上是受害者。
他们在情况还没明朗时,就要宋钰赔钱,如今自然不会放过刘翠儿。
一时间,众人开始对刘翠儿口诛笔伐起来。
“真是不要脸。”
“我一看就觉得她不是正经人,这妖里妖气的指不定是干哪个行当的。”无论在哪儿,从不缺马后炮的人。
“就是就是。”
刘翠儿被说得脸上没有一丝血色。
张横见大家越说越离谱,也听不下去了:“行了,不要多嘴。”
见被识破了,刘翠儿也无从抵赖转而开始装可怜。
她捂着肚子身体往一侧一歪,默默垂泪,嘴上软乎地求饶道:“大家行行好,我们也是活不下去了才这样,我家里穷,怕养不起肚子里的娃娃才做出这种事。求大家看在我肚子里未出生的孩儿的份上,饶了我吧。”
“求求大家了,以后我们一定会改过自新,只要放过我们,我们回去会给诸位请长生碑,日夜跪在佛前,求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保佑大家。”
“若不是实在活不下去了,我们也不会做这些缺德事呀。”
这些话半真半假,可走到现在刘翠儿两人并不无辜。
可世人活着都不容易,这些话还是引起不少人的共鸣。
有孩子的心软妇人听了于心不忍,开口劝道:“要不还是算了吧……他们也不容易,这不是还没害到人吗?”
“是呀是呀。”立即有人附和,“她看着也怪可怜的。”
她们倒是心软,刀子不扎在自己身上是不知道疼的。
宋钰可不会就这么放过他们,他铁面无私地冷声道:“不能就这么算了,他们来我家这样闹,把我姐姐吓得都晕了过去。怎么就不算害人了?”
他没提自己被打的事,料定了自己就算说起也没人可怜。这点自知之明他还是有的,所以他绝口不提自己,反倒是提起了他那可怜姐姐。
那可怜的女子被他们上门这么一闹,又见弟弟被打了一拳就倒地不起,气急攻心之下昏了过去,至今还没醒过来呢!
原身即使再不成器,可如今尚未作出什么不可饶恕的事,宋钰不知是因为自己还是那汉子的一拳,导致原身失去了生命,让他穿越过来。
他不可能拿自己的性命去抵,所以只能把这些罪责归咎于他们。
若不是他们上门闹这一通,原身还活得好好的呢,而他也还是那个潇洒的大学生。
宋钰不会心软,他据理力争道:“且不说这两人配合得好,怕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若是不送他们见官,下一次还不知道是谁家又要家破人亡。这不是积德,是造孽,你们这次放了他们,下次他们要是再害人,那孽障是不是要算到你们头上?”
这话有些重了,不过宋钰话音刚落,那劝他放了他们的声音便没了。
刘翠儿急忙赌誓:“不会的不会的,我们再也不敢了。要是我们再这样,就……就让我肚子里的孩儿不得安生,我们是再不敢了的。”
可这一次没人再听她的,一旦涉及了自身,那些站着说话不腰疼的人瞬间没了仁慈。
有孩子的妇人听了她的话,还嫌恶地瞥了她一眼:“娘子还是少拿肚子里的孩儿说事吧,不怕真有报应应在孩子身上啊!”
这时她们也清醒过来了,要真在乎孩子怎么会动不动就拿孩子赌誓呢!
刘翠儿看了一眼自己的肚子,到底是有了些顾忌不再说什么。
“还是把他们都送去官府吧。”宋钰不留情面地说。
宋钰话音刚落,刘翠儿的身体一软瘫坐在了地上。
这回不是装的,他们真的要完了。
也怪他们一时贪心,竟然在最有把握的事上马前失蹄。
“我还是跟你们走一趟吧。”张横有些不放心他们独自前往。
他刚刚之所以没插手,正是因为他相信宋钰自己能处理好。
宋钰对张横鞠了个躬,真诚地道谢:“那便厚颜劳烦大家了。”
村长都说话了,有几个有眼力劲儿的小伙儿上前死死抓住大汉的手,把他用绳子绑了起来。
这时,张福根也腾出手来,局促地擦了擦手上的汗,语气里满是歉意:“村长,是我们给您添麻烦了。”
“无妨,都是一个村子的,何况你们也没做错什么,也是你们倒霉遇上了这种事。”张横并不觉得麻烦,他身为村长也有义务帮村民们解决一些他们解决不了的难题。
他一向喜欢读书人,虽然宋钰在外界看风评不怎么样,不过今日看来倒是不错。
他眼里的宋钰眉宇间带着少年人的清澈透亮,说话行事显得端方有礼,进退有度。
他跟宋钰接触不多,可如今看他实在不像外界说的那样不成器,该是别人误会了才对。
他虽没念多少书,可他自觉年长老练,走过的路比宋钰走过的桥还多,所以也指教了他几句:“以后莫要再跟同窗胡闹,安心念书。只是吃醉一回,就闹出这等祸事,再有下次可就没那么好运了。”
宋钰向来善于接受他人的好意,闻言摆出一副虚心受教的模样,语气中带着恳切:“晚辈受教了。”
见这事儿已经告一段落,妇人们也没什么热闹好看的了,纷纷告退。
“我先回去做饭了,饭还在灶上烧着呢。”
“我也是,家里的活儿还堆着呢,光顾着看热闹了,咱们一起。”
有相熟的妇人还知道跟钱氏打声招呼,只是钱氏却没心情回应。
她尽力勾了勾嘴角,还是连一个客套的笑容也挤不出来。
不过大家并没有放在心上,纷纷表示理解。
谁家摊上这种无妄之灾都笑不出来。
不过钱氏还强撑起精神拿了钱银给胡大夫,又恭恭敬敬地把他送走了。
很快院子里就只留下男人们,张横和宋钰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地送刘翠儿两人去官府。
一到官府,刘翠儿两人很快就被认出。他们所犯之事不只这一桩,其他的早就被衙役记录在案。
他们隐姓埋名地藏匿在市井中,衙役们不是不想抓他们,只是苦于一直没找到他们。
一众人才刚踏进衙门,刘翠儿两人果然衙役管控起来。
宋钰上前说明了他们的罪行,两人本就罪孽深重祸害了不少家庭,如今更是罪加一等,立即就被收押起来了。
在场的人听衙役细数了两人的罪责,众人这时才反应过来。
心中暗惊:他们竟然差点就被这两人骗了,误会了宋钰。
一不留神,自己就差点成为这两人祸害人的推手。若真让两人成功,那自己这些推手也逃脱不了干系。
即使没人审判,他们自己也过不去自己心里的那一关。
看来之后还是得注意点,不仅是在自我上,他们还下定决心回家也要告诫家里的媳妇、儿媳,管好家里的妇人们不要好心办了坏事。
刘翠儿身为孕妇,基于人道主义会对她优待一些。那汉子就别想了,清算过后不知要发配到哪儿服苦役呢。
事情告一段落后,宋钰对大家拱拱手,脸上满是真诚地道谢:“今日麻烦大家了,也辛苦大家多走一趟,帮我把他们送到衙门,不然我自己都不知怎么办。”
“没事儿,就顺手的事儿。”这些男子大多大大咧咧地,根本没把事情放在心上。
大家都觉得自己今天不对,只是有些人羞于承认自己的错误。
也有人不惧直面自己的错误,面带歉意对宋钰道歉:“对不起呀,今日我们差点误会你了。”
其他人心里也别扭,一时间对宋钰的愧疚达到了顶峰。
这些乡民的想法其实很简单,所谓愚民就是很容易被别人的话带跑偏。
“没事,我早就忘记了。”宋钰故作豁达地说。
宋钰大方的表示原谅,也只限今天。
毕竟他刚穿过来,还没在这个时代站稳脚跟。且他知道自己越是表现得大方,就越能激起这些人的愧疚。
见宋钰这样坦荡,其他人更觉得自己的言行卑劣。
以至于在回去的路上,仍有村民在不停念叨着:“阿钰你这小子这回看着真不错,我们都差点被骗了,幸亏你自证了清白。”
瞧瞧,这关系不是立马就拉近了吗?宋钰在他们口中一下子从宋家小子变成了阿钰。
宋钰好心情地答道:“可不是嘛,以后你们可得擦亮眼睛,不要再轻易被蒙骗了。”
“是呀,这回是我们的不是。不过也亏的你身正不怕影子斜,没做过的事谁来诬陷也没用。”有人说着,伸手拍了拍宋钰的肩膀。
“也不一定,这回算我反应快,若是那些个头脑转得慢些的,怕不是直接就被你们摁着给那刘翠儿负责,喜当爹了。”宋钰心底不是一点气都没有的,皮笑肉不笑地说着。
此言一出,其他人瞬间摸着脑袋,不好意思地笑了。
一个长相憨厚的汉子打出心底称赞道:“看来这多念书还真有用,你瞧宋钰那有理有据的话,没念过书哪有那么快的反应。若是有了本钱,我也得供我家那小子上学才行。”
这话说的,大家都赞同。
宋钰跟这些村民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氛围前所未有的好,无形中拉近了彼此的距离。
很快,大家回到村子后告别,各回各家。
他们回到家后,不约而同地对宋钰赞不绝口。
就是张横也对自己的婆娘说:“你整日说人家阿钰不争气,我今日看了,觉得他好得不得了。”
村长媳妇儿今日没去看热闹,并不知宋钰闹出来的事,她有些摸不着头脑地问道:“谁是阿钰?”
不会是福根家的拖油瓶宋钰吧?他们关系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
众人走后,只剩张福根和宋钰两人。
张福根见没了旁人,也没不好意思了。
他带着歉意对宋钰说:“阿钰你别怪你婶娘,是她今日失态了。她一个妇道人家哪儿见过今日那等场景,一时失了分寸,请你见谅。”
宋钰被这么一提,这才想起张福根为什么要这么说。
不外乎就是在刘翠儿两人找上门时,钱婶子对他吼了两句“祸害”。
这也没什么,不疼不痒的。
他是孤儿,没有父母亲人依靠,从小见过的世情冷暖,人情世故比这残酷的多了。
而且与人相处论迹不论心,宋钰相信,一个愿意供儿媳弟弟念书的人坏不到哪儿去。
至少对他来说是这样的,张家所有人都对“宋钰”有恩。
看着眼前有些拘谨的老人,他的双手局促不安地不知往哪儿放。
头上花白的头发原本被梳得光滑,折腾了一天后,额上都有几缕散落下来,显得有些狼狈。
更别说那不甚结实的手臂上还有几道刺眼的红痕——是今天那壮汉挣扎时弄出来的。
宋钰的心有些发酸。
于是,他故作轻松地笑了笑,说:“嗐,就这事儿呀!我早不记得了,咱们都是一家人,不必计较这些。”
“那就好,你没放心上就好。”听了宋钰的话,张福根松了一口气。
他很重视自己的家人,心也软得一塌糊涂,不然也不会同意养着儿媳的弟弟。
他向来信奉家和万事兴,他不想家里人相互闹得跟斗鸡眼似的,他觉得一家人和和美美的比什么都重要。
偶尔吃点小亏,他也觉得吃亏是福。
他就宝成一个儿子,对他尤为看重。对唯一的儿子娶回来的儿媳,他其实很满意,又勤快又孝顺。对他和老婆子的事极为上心,也从不忤逆。
他跟老伴也曾偷偷讨论过,他们两个老了有儿媳妇照顾着,他们安心的很。
作为一家人,他和老婆子还是很在意儿媳的心情。宋钰是她唯一的弟弟,若是宋钰不好了,儿媳也不会开心的。
也是为着这些,他们才一直让儿子供养着宋钰念书,为了家庭和睦也一直容忍着他胡闹。
如今宋钰终于懂事,他们可算是熬过来了。
看着眼前的老人,宋钰突然心情有些复杂,虽然这祸事不是他惹出来的,可他总有一种感觉,他就是宋钰!
他觉得自己有必要替原身道个歉:“对不起,给你们添麻烦了。”
张福根觉得宋钰今天确实不一样了,都懂得考虑他人的感受了。
他虽没见过宋钰小时候,可他也是亲眼看着他从一个小小少年长到现在,他早就把他当作自家子侄。
若是他真的经过此事后,懂事这可真是大好事。
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他提起精神对宋钰说:“没事儿,都是一家人。咱们快回去吧,也不知你姐姐醒了没。”
“嗯,快回去吧。”宋钰也需要一个安静的地方整理一下自己杂乱的思绪。
如果可以,他真希望一睁眼就回到自己熟悉的宿舍,可惜没有如果。
回去后,宋钰的姐姐宋青柔已经清醒过来。
在张福根的解释下,她原先惨白的小脸这才好看了些。
钱氏也是一样,不过那脸色也只是好看了一点。
看得出,她对宋钰还有很深的心结。
经历这种事,张家几人都没了心思,草草吃了些东西便早早就休息下了。
宋钰又何尝不是呢,他刚穿过来,脑中的思绪乱成一团,没休息好又摊上麻烦事儿,早就累得不像话了。
没人招呼他,他也跟着胡乱吃了两口。
饭桌上一片寂静,连平日里叽叽喳喳的小福宝也感知到家里的气氛不同寻常,不敢吭声了。
吃完饭后,宋钰根据脑中的记忆洗漱完回到自己的房间里。
他在张家有着自己的一间大房,房子被别出心裁的用一张围布隔开,一面是他的书架、书桌,供他念书学习,另一面是一张舒适的大床,供他休息。
他把头埋进柔软的枕头里,那是宋青柔特地为弟弟做的。
张家对原身真够意思了,可惜这小子身在福中不知福。
宋钰把手垫在后脑,细细消化着原身的记忆。既然回不去,那就带着原身那份继续好好地生活下去。
反正他在原来的世界也是无牵无挂的,他是一个孤儿根本没有亲人。
唯一觉得可惜的就是寒窗苦读十几年,才终于考上的大学。
不过既来之则安之。
下定决心后,他好像一下子就想通了,所有的烦恼迎刃而解。
原以为他会失眠,没想到一沾上枕头,他很快便进入梦乡。
是夜,一个破旧但布置温馨的房子里,在一张木头做的大床上,一个长相俊秀的男子在上面睡得并不安稳。
他的眉头紧锁,额上也布满了汗珠。
这人正是宋钰,他陷入了一个梦魇之中。
梦的主人公并不是他,而是一个身世悲惨的女子。
这个女子与他有着莫大的联系,正是他这具躯壳的亲姐姐。
女子自丈夫去世后就开始了她悲惨的一生。
跟书中三言两语带过的苦难不同,在梦中,女子受过的苦难一幕幕清晰地展现在宋钰的眼前。
梦中女子悲苦无依、身不由己,被强取豪夺后并没有心安理得地过上富贵日子,反而犹如坠入魔窟般。
那个外人面前如陌上公子的人在她面前就像一个恶魔一样。
把她当作一个养在笼里的金丝雀,极尽手段去掌握她,玩弄她,在语言上、行为上羞辱她。
两个地位完全不对等的人怎么可能得到幸福。
宋钰伸出手试图拯救她,可无论他怎么呐喊、阻拦都没用。
正如现在,女子被男人名为表妹实为姬妾的女人诬陷,明明是一眼就能看穿的,蹩脚的把戏,男人却不相信她。
也许他不是不清楚,只是在享受两个女人为他争风吃醋。
可女子本就身不由己,她只能逆来顺受地,被动地接受着他们莫须有的羞辱。
她还有想要保护的人。
宋钰真想要拦在她身前,为她挡下这些,想要为她擦去泪水。
却被她坚韧的目光烫伤。
这个女子无论身在怎样的困境,都咬牙忍了下来。
可命运何时眷顾过她。
接下来的打击是一连串的,打得她猝不及防。
随着婆婆和女儿的接连离世,这个原本鲜活的女子就这样被一步步吞噬。
她就像被人强行摘下的花,无奈的只能在这吃人的后宅走向枯萎。
宋钰无能为力,只能被迫看完了她这悲苦又短暂的一生。
他紧闭的眼角流下了一行热泪,为了这个可怜的女子。
梦中不断有个熟悉的男声重复地喊着什么。
……
“救救她吧。”
“好。”
宋钰这么答道。
由于前一天睡得太早了,今日宋钰起了个一大早。
原以为他会是最早起来的那个,没想到早就有人起来了。
宋钰冲着正在忙活的人的背影热情地喊了一声:“婶子,早呀。”
钱氏不冷不热地应了一声:“嗯。”
宋钰倒没被她的冷淡打倒,他凑上前去问道:“婶子这是在干嘛呀,我来帮你吧。”
钱氏有些不习惯他的热情主动,她本就不是心硬的人,加上昨天误会了他,她心里其实是有些不安的。
遇上宋钰这么个没脸没皮的,钱氏反倒有些不好意思自己对他的态度了。
“不用,你也不会做,去歇着吧。”钱氏的声音有些不自然。
其实她的言下之意是,快走开,别在这儿碍手碍脚的了。
可惜宋钰是个没眼色的。
他没想到在这儿碰了个软钉子,尴尬的打了个哈哈:“那我去看看福宝醒了没有,帮忙带一带。”
钱氏伸出手,刚想说不用了。
没想到宋钰已经兴冲冲地一路小跑过去,钱氏只能看着他的背影把话咽了回去。
其实是想让他别去的,每次宋钰陪福宝玩,小丫头总是这儿磕着那儿碰着。
她都怀疑他是故意的。
虽然她做梦都想要金孙,可孙女也是她家的血脉呀。
她也是心疼的。
宋钰来到宋青柔的房门前探头探脑的,也不敢进去,就这么尴尬地僵持着。
这时,宋青柔突然从屋里走了出来。
宋钰不自然地摸了摸鼻子,面对原身的这个姐姐,他总是有些底气不足。
他陪笑道:“姐,福宝起了没?”
“没呢。”宋青柔的态度跟钱氏差不多,也是不咸不淡的。
她还余气未消呢,家里好不容易供他念书,没想到他倒好,逃课跟同窗出去喝酒,还给家里惹来那么大的祸事。
“哦,这样呀。”宋钰悻悻地缩了缩脖子,不敢多话,“那我出去转转。”
看样子家里的两个女人心里对他都有气呢。
家里的低气压让宋钰有些待不下去了,福宝又还没起。
于是,他无所事事出去闲逛,打算趁没人熟悉一下村里的环境。
一路上还时不时热情地跟邻居打招呼,也不一定都认得。遇到年纪大点的就叫婶子、叔,年轻的就喊哥、姐啥的。
“婶子,早安。”
宋钰扬起笑脸,热情洋溢地跟迎面走来的邻居打着招呼。
这位婶子他认得,是昨天为数不多的帮他说话的人。
李婶有些咋舌,这宋家的小子今日是怎么了,心情怎么那么好,还跟她打招呼。
要知道平日里这宋钰的脑袋恨不得长到天上去,高傲得很。怎么可能跟他们这些没什么见识的乡民打招呼。
不过伸手不打笑脸,李婶也笑着回应了他:“早呀,阿钰今日怎么那么早呀。”
“没什么事儿,就出来逛逛透透气。”宋钰的笑容不变。
“逛逛好,呵呵……”
两人尬聊了几句,便分开了。
宋钰走过,李婶还在回味刚刚的对话。
还真别说,这些文化人说话就是不一样。
这一声“早安”说得多好听呀,原来他们读书人是这样打招呼的。
这种情况实属难得,所以导致李婶在后来跟其他妇人一起洗衣服时,还念念不忘地一再提起。
……
“你们还真别说,这‘早安’就是比普通的‘早’要更好听些,以后我也得这样打招呼。”李婶这么说着。
旁边老刘家的媳妇最不怕的就是以最大的恶意揣测别人:“不过这宋钰今日怎么突然跟你打招呼,别是憋着什么坏吧。”
虽然家里当家的回家说,宋钰这小子变了,变得懂事和气起来。可她仍不肯相信,这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一个人怎么可能一下子就变了那么多,最大的可能就是装的。至于为什么突然要装起来,自然就是有利可图,或者憋着什么大招呢!
“你怎么把人想得那么坏呢,人家就不能只是单纯给我打个招呼呀。”李婶搓洗着衣服边不满地反驳。
其他人倒无所谓宋钰人到底是好是坏,满不在意地说:“谁知道呢。”
“不过今天他也跟我打招呼啦,看着还挺热情的,跟往常完全不一样。”也有人赞同李婶的观点。
但这种说法很快又被别人推翻:“捅出那么大的篓子,不得好好装上几天。”
虽说最后发现是误会,是他们错怪他了。可要不是他其身不正、行为不端,又怎么会引来这些人。
“唉,跟你们说不着,反正我觉得他挺好的。”李婶还是坚持自己的想法。
经过昨天的误会,其实大家对宋钰多多少少都有了一点点改观。
只是原身宋钰的恶劣形象太过根深蒂固,让有一些人不敢相信他是真的改了。
宋钰今天出来其实也听到了一些风言风语,不过他并没在意。
他得赶紧适应下来这里的生活,至于其他的来日方长。
他远远就见着那边有一片漂亮的荷塘,便漫步走过去打算欣赏一下。
那荷塘旁边还有几个调皮小童站在岸边,手拉着手,拉成一串儿打算采莲子。
倒是有几分童趣。
只是现代来的宋钰接受过防溺水教育,他皱了皱眉,这种行为可不安全。他正要上前阻止,没想到下一秒就出现了意外。
小孩的力气本就不大,最靠荷塘边上的小男孩没有支撑点,身子又越探越出,眼看着就要够到莲蓬了。
小孩心中一喜,发力往外一探,终于拿到了!
没等他回头跟小伙伴炫耀,下一秒他的身子一歪,后面的小伙伴一下子没拉紧脱了力。
只听“扑通”一声,一个小孩掉进了水里。
还在岸边的几个小孩急的跳脚,慌作一团,嘴里大喊着“救命”。
也有机灵的小孩跑去找了大人,可等大人赶到的时候该是赶不及了的。
这可不是好玩的,宋钰一路小跑起来,跑到岸边把碍事的长衫脱掉,一个猛子便扎进了池塘里。
现在已经入秋了,这池塘里的水可真凉!
宋钰被冻得一激灵,他顾不上其他的,快速游向小孩。
那小孩在水里胡乱挣扎着,宋钰凑过去的时候还一不小心被他踹了一脚。
宋钰费了好大一股劲,才把小孩压制住了,再一点点慢慢带他游上岸。
回到岸上,所幸宋钰施救及时,小孩并无大碍。
这小子的手里还死死的抓着一个莲蓬不肯松手。
想来只是呛了几口水,宋钰把小孩放在草地上,自己拧干身上的衣裳。
小孩的父母也闻讯赶来,见小孩平安无事,发软的手脚这才好起来。
他们先检查了一遍小孩的身体,发现他什么事儿也没有,终于彻底放下心来。
可心里还是一阵后怕,气不过又往小孩头上狠狠招呼一下。
孩子的母亲气恼地夺过孩子手里的莲蓬,狠狠地摔到地上,嘴里怒骂着:“还拿着这害人的东西干嘛,为了这点子东西,你差点把命搭上知不知道?家里是短了你吃的还是短了你喝的,你是馋死鬼投胎托生的吗?”
转过头来,又换了一副面孔,对着宋钰柔声细语地千恩万谢:“今日幸亏有你在,谢谢你救了我们家虎子。亏得有你,不然这群臭小子还不知道怎么收场呢!真是多谢你了。”
被救起的孩子长得虎头虎脑的,看起来十分胆大机灵,果然人如其名。
宋钰摆摆手并没有放在心上,说:“没事,没事。任何人见着小孩遇险都会出手相助的。”
“那也得谢谢你,你这是救了我们的命呀!我先带这臭小子回去收拾一下,待会儿再正式上门感谢。”
夫妻俩也是知礼的,宋钰帮了他们这么一个大忙,光是口头感谢肯定是不够的。
要知道他们俩也就虎子这唯一的孩子啊!
其他小孩的父母也闻讯赶来,扯着孩子的耳朵把小孩一个个拎回去。
在离开前,他们不约而同地对宋钰表示了感谢。
他们都明白,今天也就是有宋钰在场,这才没酿成大祸。
在领孩子回家的路上,那夫妻俩拎着儿子虎子,嘴里还在说着刚刚的事。
“今日多亏有阿钰在,他虽然没个定性,但人还是不错的。”获救小孩虎子的娘亲赞叹道,“今天幸亏有他不在,不然咱家这臭小子可得好好吃一通苦头。”
就算不被淹死,被那荷塘里的水泡久了也得大病一场。
“是呀,这阿钰我们也是从小看着长大的,再坏哪能坏到哪里去?不过有些读书人的高傲罢了。”虎子的爹表示赞同。
“嗐,谁还没个年少轻狂的时候。”虎子的母亲把原身宋钰的放荡不羁统统归咎于年少轻狂上。
不然要怎么才能解释宋钰如今变得那么谦逊有礼呢?
闲聊完,又说起正事:“得快些回去准备点礼送到福根叔家,人家救了咱们家虎子,咱们可不能一点表示都没有。”
“对对对……”
夫妻俩的声音越传越远,也越来越小,渐渐地听不见了。
宋钰冲他们的背影摆摆手,心想:这些可怜的小孩呦,肯定少不了一顿胖揍。
啧啧,宋钰没多少怜悯,更多的是幸灾乐祸。
想必经过这一次,他们应该吃过教训了,下次也不敢再往池塘边跑了吧。
想起那小孩子们被扯着耳朵回家,其中还有个小孩临走前还不死心地看着地上的莲蓬。
那可是他们拼着被骂的风险,搭上命也要采到的莲蓬啊。
居然没拿到,可恶!
不过看着父母生气的模样,他们还是机灵地保持沉默。
唉,还是好好想想待会儿怎么才能让父母打得轻一些吧。
看着地下留下来的莲蓬,宋钰边摇头叹息小孩们可怜,怕是躲不过一顿毒打了,边毫无负担地捡起地上的莲蓬。
嘻嘻,白捡个莲蓬。
他是大人,没那么馋。
家里小丫头对他怕得很,一靠近就往她娘身后躲。
也是,在记忆中,原主对她不好,甚至脾气上来了还推过她。
有一次下手狠了,她的头上磕了道口子,也幸好年纪小又不是留疤的体质。经过时间的推移,现在只余一点点小小的痕迹了。
得了莲蓬,宋钰开心地拿回家,打算用来哄哄小丫头。
虽然家里人如今不怎么理宋钰。
可他湿着身子回去,还是惹来了张家人的一致侧目。
好好的出门,怎么又这副样子回来?
是被人欺负了?
宋青柔心里虽然有气,却还不放心地问:“怎么回事?怎么衣服都湿了?”
“没,我就是见那莲蓬长得实在太好了,下水摘了一个。”宋钰嬉皮笑脸地回答。
这话一听就是假的。
也有人相信了,钱氏听了宋钰的话,心里腹议:老头子还说宋钰长大懂事了。
哼,真应该叫他瞧瞧什么叫做狗改不了吃屎。才一会儿没看着,他就能去偷人家的莲蓬来吃,以前怎么没发现他这么馋呢?
见他还有心思开玩笑,宋青柔没再理他,只是叮嘱了一句:“小心冷着了,快换衣裳吧。”
“好咧。”宋钰得了关心,还是很开心的。
还知道关心他,看来姐姐的气消了不少。
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宋钰麻溜的换好衣裳,走到石凳前坐下。
他扬起嘴角,又拿起那个莲蓬冲着福宝挥了挥。
他捏着嗓子温柔地喊道:“小福宝,你看这是什么呀?”
搞什么鬼?小丫头并没有回应他,双手紧紧抱着怀里她娘用碎布做成的布偶,警惕地看着他。
宋钰倒不着急,反而很有耐心地继续摇晃着手里的莲蓬:“这个东西甜甜的,可好吃了。”
能吃?小丫头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不复先前那警惕的模样。
宋钰见了会心一笑,还是个贪吃的小丫头。
既然有了破绽那就有了突破口,他不信攻克不下她。
大的他搞不定,一个小丫头还是很好糊弄的。
宋钰见她放松警惕,慢慢地靠近他,蹲下身子跟她说话:“你瞧,只要把这个皮剥掉,里面的莲子就可以吃了。我跟你说呀,舅舅为了采这个还掉进了湖里。你刚刚没瞧见舅舅浑身湿漉漉的回来吗?为了让你能吃上这一口,舅舅可是遭了老罪了。”
小丫头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瞪得更圆了,像只可爱的小猫一样,小嘴微张吃惊地看着他。
宋钰却认真地点了点头,继续胡沁:“那湖里的水可冷了,可为了你能吃上莲子,舅舅就什么都不怕了,你瞧舅舅多疼你啊!”
小丫头闻言,眼中的警惕都淡了几分。
今天舅舅为了她这么努力吗?
“小福宝想不想尝一下呀?”宋钰一副怪叔叔的表情,哄骗道:“若是想吃就得喊一声舅舅,才有的吃。”
明明是很简单的要求,可福宝的小嘴动了几回还是没能叫出声来。
看来这小的也不太好哄呢,宋钰长长叹了一口。
小福宝对他这个舅舅还挺防备的,这种事也是急不来的,还是得徐徐而图之。
小福宝渴望的看着宋钰手里的东西,可那一声‘舅舅’就卡在喉咙里,她怎么也喊不出来。
宋钰可不管她想什么,细心地给她剥去外皮和莲心,把那白嫩嫩、脆生生的莲子塞进小丫头的嘴里。
“什么样?甜不甜?”宋钰撑着脑袋,笑眯眯地问。
她还没叫呢,怎么就吃上了?
福宝嘴里咀嚼着,边迟疑地点了点头,好像真的不错,挺好吃的。
“怎么样,没骗你吧。”
……
宋钰和福宝互动时,钱氏总在一旁有意无意地偷看着。
钱氏的心里是没有底的,她不知道宋钰是不是又在憋什么坏。
谁都知道福宝从出生开始就没得他这个舅舅几个好脸色。
这小子不知是不是怕了,如今倒安分了些。
只是不知道这份‘安分’能持续几天。
她是不喜欢他的,儿子鬼迷心窍,又不吃不喝非要娶儿媳妇,还带了个拖油瓶。
行!为着儿子能够如愿,她同意了。
可不仅如此,他们家居然还要供这拖油瓶念书?!
这像什么话?他们老张家的还没念上呢,反倒要供姓宋的念书。
可儿大不由娘,做父母的永远拗不过儿女。
儿子坚持,她也妥协了。
念书?
那得花多少钱呀!为了他这念书的束脩,为了多赚点银子,她儿子都出去打零工了,辛苦得很。
她非常讨厌这拖油瓶。
老伴劝她,他们也没有别的孩子,这宋钰就当是一家的子侄相处着。以后养大了,她的宝成也有个小舅子帮衬着。
儿媳妇弟弟念出头了,他家也跟着受益。
毕竟这宋家都没人了,以后宋钰把书念出来了,得益的还不是自家未来的子孙。
可惜这小子聪明是聪明,就是心思不放正途上。
娶回来的儿媳妇倒是个好的,待他们也好,就是她这个弟弟啊,让人发愁。
且她这个人别的还好说,就是在弟弟念书这件事上格外执拗。
大家怎么劝她都不改变想法。
劝狠了,也不发火,只是默不作声地干活。
如今见宋钰对福宝好,她心里倒也好过些。她虽不稀罕女娃娃,可毕竟是她老张家的种。
也算这小子有点良心。
钱氏这么想着,干活更起劲了。
再晚一点的时候,张家的门突然被敲开了,外头传来一个略带一些尖锐的女高音:“叔、婶都在家吗?”
“来了来了。”钱氏快步跑过去开门。
没想到来的人提着大筐小筐的站在外面,手里还提着个鸡呢。
来人正是被宋钰救下来孩子的父母,他们回去好一通准备,才准备到这些比较拿得出手的谢礼。
也是怕张家觉得他们不知礼数,在午饭时间过后他们才决定了,要带着礼物和孩子登门感谢。
钱氏有些疑惑的看着眼前的一家三口,问:“哎呦,你们这是干嘛?”
虎子的母亲口齿还算灵活,三言两语就把今天宋钰救下孩子的过程说了遍,在结尾还不忘继续加重自己的对宋钰的谢意。
“真是多亏了你们家阿钰,不然我这臭小子还不知要怎么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