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羡姜舸是小说《先婚后爱:闪婚总裁是妻宝男》的角色人物,是由作者超奈丝写的一款豪门总裁类小说。目前小说连载中,以下是小说《先婚后爱:闪婚总裁是妻宝男》的章节内容
文/超奈丝
2024.5.9
“我抽烟喝酒打牌蹦迪,哦,我还丁克,如果你能接受开放式婚姻,那姜家和司家的联姻,我没意见。”
司羡赶到酒吧大堂时,正值中午没什么人,她环顾一圈,还未找到堂妹司溶溶,先被一道身影吸引去注意。
年轻男人面容精致,眉骨深邃,双眸细长微挑,自带水光潋滟,配上薄薄的花瓣唇,整个人像是从漫画里走出来的优雅贵公子哥。
此时他斜倚着吧台,神色慵懒,姿势散漫地撩起眼皮,说出的话,却是惊世骇俗。
五毒俱全,外加一个深水炸弹,就算是再贪图男人美色的人都会被吓跑吧。
司羡走过去,挡在了女孩和男人中间。
“姜二少,你吓到我妹妹了。”
沙发座上的女孩脸色发白,看到司羡犹如看到救星,赶紧躲在她身后,两手紧紧攥着她袖角,带着哭腔唤道:“二姐姐,你终于来了。”
司羡拍了拍她的肩,以示安抚,才看向面前的年轻男人。
姜舸原是撂下这番话就要走,司羡的出现让他挑起眉重新靠回去。
他视线由下到上,从她纯白裙子再到她精致妆容,最后落在她怀里抱着的喜糖袋。
他眼眸晦暗,声线不辨喜怒:“恭喜你啊司二小姐,终于得偿所愿。”
得偿所愿?
这四个字让司羡恍惚了下。
今天原是她和薄衍约好领证的日子,可她在民政局等到下班,都没等到他出现。
打电话被他按掉,发信息也没回。
就在她以为他出事了,心急如焚之际,有人截图了赵晴瑜最新朋友圈动态发给了她。
她在照片里看到了他,以及本该是她的求婚戒指,戴在了赵晴瑜手上。
悬着的那颗心从云端坠落,“啪叽”一声,碎了。
她站在艳阳高照的初春里,骨子里透出阵阵战栗。
原来痛苦到极致,身子是会发抖的。
从小到大,都是她追逐着薄衍跑,看得最多的是他背影,嫌弃的不耐,以及冷淡的漠视。
她对自己说,山不来,那她就过去。
心想着,即使是一颗冰做的心,也早晚能被她捂化。
结果是一次次粉身碎骨。
而他明知道这次领证对她,对她的家族有多重要,可他还是失约了。
也许,她对他来说,就是可有可无的存在,连敷衍都懒得应付一句。
可消息已经散播出去,连姜舸不在她们圈子里都知道了她和薄衍要领证的事,今天过后,不知又要多少人看她笑话。
即使她已经习惯了,但这次,麻木的心还是会感到痛意。
姜舸见她垂着头半晌没吭声,明显没有要发喜糖给他的意思。
他扯唇轻嗤了声,站直身,插兜准备离开。
跟她擦肩而过的同时,裤兜里的手机震了震,他没理会。
等走到吧台买单,他点开屏幕时,又有几条信息进来。
顾:【图】
顾:听说薄家那位放了司羡鸽子,没去领证。
顾:整个圈子都传疯了,这种渣男怎么没被雷劈死啊!
姜舸眸光微凝,立即点开图片。
温陵市民政局门口,一道单薄身影孤零零坐在台阶上,眼圈红红,右眼泪痣被浸湿,愈加楚楚可怜。
他捏着手机,薄唇紧抿。
司溶溶见姜舸离开,才松了口气:“二姐,谢谢你接到我电话愿意赶来,不然我都不知道要怎么办。”
司羡知道三叔安排司溶溶相亲,但她不知对方是谁,没想到竟是姜舸。
她不认识姜舸,但他的名字她却是如雷贯耳。
这来源于他乖戾作风,以及层出不穷的花边新闻。
帅气多金且多情,走到哪里都是别人争先恐后攀附的对象。
若她早知道司溶溶的相亲对象是他,她绝对会阻止。
能把相亲安排在酒吧里,就足以看出这人有多离经叛道。
也是怪自己把心思都放在薄衍身上,对身边的人关心太少,才让刚回司家不久的妹妹受到这么大的惊吓。
司羡温和安抚:“都是姐妹,以后有什么自己解决不了的事,尽管找我。”
司溶溶点点头,她也看到司羡怀里的喜糖,笑着道:“差点忘记了,恭喜二姐,新婚快乐。”
司羡唇角溢出丝苦涩:“这喜糖不是我的,一对小情侣送的,我和薄衍……没有领证。”
司溶溶错愕,她没忘记二姐告诉大家她要和薄衍领证时,那幸福开心的模样,如今人神情憔悴,眼眶湿润,仿佛要碎了般。
她刚想问怎么回事,目光穿过司羡肩头落在某处,她瞪大眼又缩起来。
司羡见状转身,姜舸去而复返,修长身影穿梭在长道间,吧台灯光打在他身上,有着浑然天成的清隽矜贵,以及令人难以忽视的气场。
其实不止司溶溶怕,她看到姜舸也挺发怵的。
“姜、姜二少?”
你怎么又回来了?
姜舸在离她三步远地方站定,眸色深深:“你和薄衍为什么没领证?”
司羡瞳孔微微睁大。
这句话从谁口中问出来都不突兀,唯独在眼前这个陌不相识的人口中听到,她有点魔幻。
换成是别人,她会礼貌回一句“无可奉告”。
但对方是温陵市四大家为首姜家的二公子,一个不能得罪的存在。
“他、他有事。”
这是个一眼就能拆穿的谎言,但场面上能过得去就行,毕竟两人不熟。
司羡说完,似乎听到空气中传来一声嗤笑。
她面色臊红。
“嗡嗡嗡——”
手机震动声解救了司羡,她赶紧翻出包。
手机安静如鸡,不是她的。
这时司溶溶弱弱举起手:“是、是辅导员给我打电话。”
“那你先去接。”司羡说。
司溶溶原是按掉,不想让二姐独自面对这么可怕的姜二少,但辅导员锲而不舍,她只能跟二姐说马上就回来,经过姜舸时,她恨不得缩成鹌鹑,等离远了,连忙快跑。
司羡叹气,怕成这样,这亲是不能结。
作为一出生就被抱错养在乡下的堂妹,刚认亲没两个月,还未适应温陵市的生活就要被迫替假妹妹联姻,不得不说三叔三婶的算盘打得太难听了。
再加上,她在司溶溶身上看到了自己童年的影子,不说血缘关系,自己也要帮她。
就在司羡绞尽脑汁怎么去跟三叔提不要接受这门婚事,而不伤到姜二少颜面,同时避免被报复的可能时,姜舸不知什么时候在她对面的沙发座坐下,长腿交搭,黑色西裤勾勒出他完美的身形。
他墨眉微扬:“司二小姐,有空坐下来谈谈两家的联姻?”
司羡茫然眨眼。
她来跟姜二少谈这么重要的事……
不、不太合适吧?
她是不想跟这种高不可攀的公子哥有什么牵扯,但想到堂妹,如果自己不帮她一把,很可能被三叔一家按着头强迫嫁给他。
姜舸虽然占尽了家世相貌优势,但私生活声名狼藉,绝不是好人家姑娘的归处。
她只好硬着头皮在姜舸对面坐下,斟酌着该怎么终止这荒唐的联姻。
“司二小姐?”慵懒悦耳的嗓音响起。
司羡下意识抬眸,对上姜舸漂亮黑眸,以及微挑的眼神,她才发现自己走神了,连忙端正姿势。
姜舸视线扫过她拘谨坐姿,墨眉扬起:“你很怕我?”
司羡抓着包带的手指收紧,面上尽量淡定:“姜、姜二少说笑了。”
她磕磕巴巴说完,就见他黑眸戏谑带笑,她恨不能在沙发挖个洞把自己埋进去。
脸都丢得差不多了,司羡萌生出股勇气,开门见山说道:“姜二少家世显赫,司家高攀不上,这桩亲事不如就此……”
她还未说完,姜舸手指微抬,仿佛没听到她刚才委婉拒绝,打断说道:“听说你大伯昏迷到现在还未清醒,司四少在异国意外失踪,司家集团不巧陷入了融资危机?”
司羡错愕看向他。
大伯和四弟的事不是一出事就封锁消息了吗?而且融资的事,也只有内部才清楚,姜舸怎么会知道?
难道她们司家的处境已经糟糕到了人尽皆知的地步吗?
她又想到,连姜舸都知道司家的危机,那薄衍呢?
是不知道,还是知道了却不以为然?
若是前者,印证了他对自己漠不关心。
若是后者,也不是不可能,他一直都是这样对她。
司羡原以为自己会心痛,却发现,她已经麻木了。
“司二小姐应该知道,信誉这种东西,就像是滚雪球,一旦不被信任,就会越滚越大,从公司员工人心惶惶,到股民抛售股票,合作商解约,最后是银行,只要银行不放贷,资金链断裂,公司离破产也不远了。”
司羡被姜舸这番话拉回现实,公司都出事了,她怎么还能顾及儿女情长?
可她从未接触过公司事务,没有力挽狂澜的能力,她唯一想到的就是和薄衍结婚,借薄家在温陵市的地位,从银行那里贷到款。
但薄衍失约了。
一想到公司破产,大伯的心血付诸东流,她就着急忙慌起来。
她父母在她八岁时就车祸去世了,是大伯像对待自己的亲生孩子般把她抚养长大,这份恩情她永世难忘。
她绞着手指,她要怎么办?
再去求薄衍跟她领证吗?
可她只要一想到那套在赵晴瑜手指上的钻戒,就感觉翻天覆地的恶心。
姜舸看着眼眶泛红,紧紧抿着唇瓣的女孩,慢条斯理开口:“有一个办法,可以解决你家的困境。”
司羡明眸发亮,眼巴巴地望着他:“什么办法?”
话刚出口她就后悔了,姜舸就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他不借机嘲笑她就很好了,怎么可能会雪中送炭?
姜舸视线定在她微颤的卷翘乌眸上,不疾不徐开口。
“办法就是司家和姜家联姻。”
司羡瞳眸紧缩。
姜舸看着犹如瑟缩小软猫的人,嗓音放低,带着几分诱哄意味:“姜家对姻亲向来大度,你们需要多少资金都可以从华姜银行贷走。”
司羡愣住。
华姜银行背靠姜氏集团,在全国各地都有分行,总行就在温陵市。
姜舸给的这个诱惑力度实在是太大了。
可是,为了家族利益,就要牺牲堂妹的后半生吗?
她做不到。
她紧紧抿唇,又听姜舸道:“不过我对学生妹不感兴趣。”
司羡瞪圆眼眸,难道他想跟大姐联姻?
姜舸下一句打消她的猜想:“也不喜欢比我年纪大的,特别是我家比较传统,不能接受儿媳妇在娱乐圈工作。”
传统???
那他家人知道他那些惊世骇俗还前卫的婚姻态度吗?
她的心思都写在眼睛里,姜舸眼底拂过浅浅懊恼,很快就湮没在深黑瞳眸里。
“所以,司二小姐可以考虑考虑。”
考虑什么?
念头刚闪过,司羡浑身瞬间绷直。
大姐是艺人,五妹和六妹都还在上学,只有自己跟姜舸同龄,而且去年刚毕业。
她难以置信地望向面前的人,她、她没会错意吧?
姜舸仿佛看穿她的想法,他语气漫不经心,却透着几分危险:“联姻是你们司家提的,怎么,临到头反悔了?耍人玩很有意思?”
司羡慌忙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姜二少别误会。”
家里已经出了这么多事,绝不能再得罪姜氏,否则死得更快。
“哦?”姜舸散漫地拖长语调,只见司羡轻咬唇瓣,贝齿在粉嘟嘟唇肉上留下一串莹白印记,他眸光微暗,“那司二小姐是什么意思?”
此时司羡的内心很乱。
姜舸刚才提出的条件着实很诱人。
只要银行愿意放贷,司氏集团就能安然度过此次经济危机。
大伯一家对她这么好,牺牲婚姻又算得了什么呢?
她下决定前,脑海里闪过薄衍的脸,她露出抹自嘲,将他挥出脑后后,她深吸口气,鼓起勇气抬眼看向姜舸。
他左手手肘靠着沙发扶手,十指松散交错搭在腿间,瞳孔颜色黑白分明,看着人时,仿佛带着深情,一举一动皆是雅致敛落。
若是涉世未深的少女,很容易在他多情眸里沉沦。
虽然他私生活混乱,但所有缺点在这张完美无瑕的脸上,都微不足道。
特别是,他所谓的开放式婚姻以及丁克的想法,也挺吸引她的。
两个不相爱的陌生人,就适合这种相处模式。
司羡越想发现利大于弊。
她郑重其事开口:“我考虑好了,我们联姻。”
她话音刚落,姜舸面颚微松,勾唇:“今天是个好日子,户口本带了吗?”
司羡点头:“在包里。”
“我打个电话,稍等。”
姜舸起身来到走廊旁,目光盯着司羡打通了个电话。
“爷爷,等会我让人去老宅找您拿户口本。”
话筒里传出对方警惕询问:“你这次又想为哪个女娃娃改名了?我告诉你,你休想,户口本我锁在保险柜里,绝不会让你重蹈小时候的覆辙!”
姜舸勾唇:“放心,这次是领证。”
那边沉默了片刻,声音有些远传来,像是在跟旁边的人说话。
“我耳朵好像出问题了,让林医生有空来一趟。”
姜舸墨眉扬了扬:“不信,那您到手的孙媳妇就要飞了。”
那边电话直接挂断。
姜舸额头滑下三条黑线。
他点开通讯录,在爸和妈之间,选择了大哥。
“哥,托你办点终身大事……”
姜舸离开后,司溶溶匆匆回来,她没见到姜舸以为人走了,小声道歉:“二姐姐,辅导员让我回去参加个比赛,不能请你吃饭了,下次可以吗?”
司羡笑笑不在意道:“学习要紧,咱们随时都可以吃饭。”
司溶溶触到二姐姐清美眸底的柔和,心里一阵惋惜愤懑,二姐姐这般妍丽温柔,那位薄家少爷是眼瞎看不见吗?换做是她肯定先下手为强,把二姐姐亲亲抱抱举高高!可惜她不是男儿身!
司羡目送司溶溶出门后,脸上笑意撑不住一垮。
她刚才头脑发热就答应了姜舸,如今安静下来,她有些后悔自己的冲动。
婚姻是人生大事,她是不是应该跟家里人商量一下?
也许事情也没糟糕到要她用联姻来解决?
司羡胡思乱想了半天,发现姜舸这个电话打得有点久,她心里忍不住升起丝期冀,万一他也后悔了?
毕竟相较于他见过的形形色色女孩,她着实普通得跟砂砾般,丝毫不起眼。
他看不上她,实在是太正常了。
就在这时,眼前出现了一片阴影,司羡后知后觉抬头,视线从那双存在感极强的长腿往上,窄臀宽肩,无比完美的比例,再加上那张极为优越的脸,简直可以说是颠倒众生。
司羡下意识咽了咽津液。
姜舸深邃双眸微眯,居高临下地在司羡身上扫过,他没有错过她抬眼见到自己时那一瞬惊诧。
“司二小姐,如果你想反悔,现在还来得及。”
司羡对上他颇凉的眼神,条件反射摇头:“没有。”
姜舸眸光在她脸上定了片刻,才站直身:“那就走吧。”
司羡抓紧包:“去、去哪?”
姜舸随手抛着车钥匙:“这个点民政局还没上班,我们先找个地方吃饭。”
司羡连忙哦了两声,跟上他的脚步。
当司羡坐上红色敞篷跑车时,感受到周边人的注目,她很想把头缩起来,长这么大,她从没有这般招摇过。
不过可能是下班高峰期,姜舸车速没有很快,缓缓汇入车流。
余光将他单手撑着窗沿的身影纳进眼里,她见过三弟结交的那些纨绔子弟,没一个像姜舸这般,即使坐在那里懒懒散散不说话,也透着矜贵和不怒而威的气压。
想来是,不同阶层的纨绔子弟,也是有高低之分的。
许是大家认出这价值千万的豪车,纷纷让道,姜舸顺利通过,没多久就抵达餐厅。
“时间匆忙,就随便定了家店,等领完证,再带你去吃大餐。”姜舸长指压着菜单推到她面前。
要不是司羡看到上面每道菜标价都不菲,她都要被他话语里的歉意给说服了。
饭菜上来后,司羡以为自己会没胃口,结果干了一碗半的米饭。
早上五点就起来排队,中间只吃了个小面包,早已饥肠辘辘,只不过被那条朋友圈冲击得忘了身体感受。
想起这里,司羡还是会划过一丝痛,痛的不是薄衍的失约,而是自己为了个男人,竟然卑微到这种程度。
“这里的甜品好像不错,要不要尝尝?”
姜舸的声音打断了司羡的心不在焉,她立马回神,看见他撩起眼睑投来的疑问,她不好意思问道:“你不会觉得我吃太多了吗?”
姜舸眸子微挑:“我知道你们女生为了保持身形,会刻意少吃或不吃,我尊重但不建议,万事健康为主。”
司羡想起姜舸那些铺天盖地的绯闻,各个都是身材苗条的女孩,她还以为他会对异性身材有几近严苛的要求。
没想到他倒是开明。
不过也有可能她和他只是联姻伙伴,她胖瘦美丑与他关系不大,他才不会在意。
转眼姜舸就点单,见他指了三四个后,还要继续往下。
司羡忙抓住他袖子,避开服务员的视线,低声道:“太多了太多了,咱们吃不完。”
姜舸眼眸微垂,视线落在她那玉瓷般莹润指尖,细细粉粉,像小猫爪子般紧张兮兮地揪着,舌尖不由自主抵了抵后槽牙。
他合上菜单,对服务员礼貌道:“就这些,谢谢。”
服务员走后,司羡感受到有道灼热的视线落在自己手背上,她才想起还揪着人家的袖子,她连忙松开,然而那本是平整袖口,已经留下凌乱褶皱。
她心虚地看向姜舸,生怕他会怪罪自己。
此时姜舸正回复着手机里的消息,好似没发觉。
她偷偷松了口气。
姜舸余光将她做坏事后的神色变化收了进去,眸光浮动。
甜品端上来,果然很美味。
在司羡品尝第二块时,一个助理模样的人带着一队人进了餐厅目标明确地朝她们桌子走来。
“二少,衣服和化妆师都到了。”
姜舸将助理递来的袋子转交给司羡:“餐厅有更衣室,去换上。”
司羡没想到只是领个证,他阵仗这么大,也许是她门第低,没感受过真正豪门贵族的排场吧。
当她换上白色旗袍时,发现意外地合身,仿佛为她量身定做般。
姜舸怎么知道她的尺寸?
这个疑问持续到她从更衣室出来,看到了低头调整领结的姜舸。
他换上了白衬马甲三件套,纯黑的手工西服衬得本就出色的身材更加挺拔利落,连带着那十分的张扬和散漫也被收敛了七分。
正式且庄重。
他对待这门联姻好像很认真。司羡恍惚地想着。
姜舸听到她的脚步声,悠悠站直身子,眉峰上尖锐锋芒在看见司羡的同时消弭,他走过去,金发碧眼的化妆师正在征询他的意见。
他目光不着痕迹从司羡不盈一握的腰肢滑过,淡声打断了化妆师口若悬河的化妆灵感:“给她涂个口红就行。”
化妆师听完瞪大眼,他难得看到司羡这般极具古典美精致五官又细腻瓷白的脸,灵感小苗upup一直冒,结果被姜二少一句话给掐死了。
他无比遗憾地选择了款适宜司羡唇色的口红,当饱满莹润的唇瓣被勾勒出艳粉色,整个人仿佛被提亮了十个亮色。
化妆师后退两步观摩,眼底的惊艳居高不下。
樱桃樊素口,杨柳小蛮腰。
他一个外国佬脑子里冒出来的居然是中华诗句。
他暧昧不明地看向姜二少,还是大佬懂。
司羡呆呆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乌黑长发被盘在脑后,镂空金簪插在发髻上,露出饱满光洁的额头,两鬓各有一缕微卷发丝垂下。
优雅又不失俏皮。
这还是她第一次打扮得如此贵气。
她都快认不出自己来了。
造型师退后,姜舸走上前,他两手按在扶手俯下身,强烈的男性荷尔蒙气息笼罩而下,司羡微微攥紧手指。
姜舸未察觉她紧张的情绪,注意力放在她发型上,他眉宇微扬,似对这妆容不满意,只见他从首饰盒里挑选出一根白玉簪子,然后取下金簪,缓缓插了上去。
“玉在山而木润,玉韫石而山辉。玉更适合你。”
他扶住她双肩,让她去正视镜子里的自己。
司羡望着镜子,和田玉雕刻的雪莲,与她的旗袍相映成辉,好似她真成了纤尘不染的雪莲花。
她惊美之际,更心动于他刚才的话。
自父母去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人这般赞美她。
她眼眸浸湿,不管对方是出自于绅士,还是其他原因,她都很感激。
镜面里,他还在等着自己说话,司羡心尖发颤,她垂下眼眸轻声道:“只是去领证而已,不用这样隆重。”
其实她更多的是自卑,她担心自己没有足够的能力和资格去匹配对方给予的东西。
姜舸抬手落在她耳朵处,将几缕碎发往后拨,指尖碰到她耳后肌肤,柔软细腻,在司羡如惊弓之鸟般要往旁边躲时,他适时收回手,对着镜子里的她扬唇张扬一笑。
“我姜舸做事,从不将就凑合,特别是一辈子一次的事,所以还请司二小姐委屈些配合我。”
司羡不得不承认,花名传闻在外的姜二少,有一张能把人哄得心花怒放的嘴。
造型师双手交握满眼星星:“这就是霸道总裁和小娇妻照进现实吧!”
旁边小助理疯狂点头磕cp。
姜舸低头看了眼腕表:“时间差不多,走吧。”
司羡才注意到五分钟后民政局就要上班了,她踌躇着要怎么提醒姜舸,因为今天日子很漂亮,民政局门口肯定提前排满了小情侣,她们估计要等很久才能排到。
“姜……”
她刚出口,刚才消失不见的助理快步进来:“二少,跟拍团队到了,从走出餐厅就可以开录。”
姜舸嗯了声:“去安排吧。”
助理又快步离开,他转向司羡,垂眸边调整袖口边问:“你刚才想说什么?”
司羡没想到今天匆忙定下领证时间,他还不忘请人跟拍,即使时间仓促,他也尽量给予她所有该有的流程。
她不由联想到去年她生日,刚好和薄衍一个项目落成的庆功宴撞上,他答应忙完就过来,结果零点都过了,没等来他人,也没有礼物,只有第二天他一句忙忘了。
以前她安慰自己,他只是太忙了,现在看到一个陌生人都能为她处处安排周全,她彻底熄了为他找借口的心。
也许对路边小狗,他的注目都会比对她的敷衍真诚几分。
她忽然觉得,以着刚才短时间的接触来看,姜舸应当不介意排队。
司羡抬眸对姜舸浅浅一笑:“我想说,咱们得出发了。”
姜舸曲起臂弯,司羡心领神会,垂下眼睑,脸热地伸出手挽住他手臂。
姜舸在她粉霞脸颊落下一眼移开,喉结情不自禁上去滚动。
他握拳抵着唇轻咳了声:“走吧。”
两人走出餐厅,工作人员打光,摄影师紧随找角度拍照。
姜舸没有如她料想般带她往跑车走,下了台阶便直接朝前走去。
司羡还未想明白,温陵市民政局几个大字就横在了她眼前。
她一愣,原来这家餐厅就在民政局边上。
一行人走过去,外面如她所料已排起了长龙。
她看到后面有好几对情侣赶来,正要拉姜舸赶紧去排队,她刚跨出一步,就被姜舸带着往门口走.
司羡瞪圆眼,这姜二少不会是想凭身份插队吧!
她天人交战后,底气不足劝说:“走后门是不可取的,排队领证,也是结婚的一环,礼不可废哦。”
姜舸扬眉,察觉到她清亮眸底的胆怯不赞同,他顿了顿后乐了:“中午你答应领证后,我就让人过来排队。”
啊?
司羡错愕。
就在这时,排在第一位的人看到姜舸恭敬递上号码牌:“二少。”
姜舸两指夹着薄薄纸张,将一号展露给她看:“司二小姐放心,我是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不会做违背公序良俗的事。”
司羡在他略带揶揄的目光中,臊红了脸。
好糗好丢人啊!
就在这时,民政局大门准时打开。
姜舸接过助理递来的户口本,对想挖洞当鸵鸟的司羡微微勾唇:“司二小姐,你要再不进去,后面的人就真的要抗议了。”
司羡忙挽住他手臂跟着进去。
填资料时,司羡望着姜舸侧脸,他认真且郑重地一笔一划写着,丝毫没发觉自己的注目。
她心情有些恍惚。
今天不论是新历还是农历,都是难得一见的良辰吉日,她知道很多人都不想错过这样的好日子,于是她凌晨五点就到了民政局门口排队,只是她跟后面的人换了一次又一次,都没有等到薄衍。
没想到姜舸会考虑到这一层。
她未达成的遗憾和没被认可的努力,在这一刻得到了完美的闭环。
也许跟姜舸结婚,不是个太糟糕的决定。司羡心想着。
姜舸签完字,见司羡迟迟未动,他双眸微眯:“司二小姐不会想着要临阵脱逃吧?”
柜台后的工作人员立马转眼看向司羡:“请问女士是自愿的吗?”
这对男女的样貌气度是她从业以来见过最登对最好看的,要是没办成,那就可惜了。
司羡回神,连忙抓起黑笔签字:“自愿的自愿的。”
落笔那一刻,她才感觉到紧逼而来的威压散去。
新鲜出炉的结婚证摊在掌心,司羡有种踩在棉花上的不真实感。
这时,手机嗡嗡嗡震动。
她没看名字就接起来。
好友伊佳佳的声音急吼吼传来:“羡羡,你被赵绿茶偷家了!”
司羡看着在前面发喜糖的姜舸,她喃喃道:“我不是被偷家了,而是跟人组了个新家。”
伊佳佳:???
是她没睡醒吗?
怎么幻听了???
这时,姜舸朝司羡走来,她来不及回答伊佳佳的三秒十问,回了句就晚点再说就匆忙挂断。
姜舸在离她一步远的地方站定,不知是否错觉,司羡感觉领完证后,他气场都变了,眉眼如沐春风,连路过的保洁大妈都眼冒亮光多看他几眼。
想来是有个不干涉他私生活的妻子,又能应付长辈的催婚,身心都舒畅了。
她正猜测着,一只手朝她伸来。
司羡低眸看去,手背白皙青筋清晰,骨节分明,好看得过分。
他翻转手腕打开,一颗糖果躺在掌心。
“尝尝我们的喜糖。”
司羡怔忪,因着颜值加持,他手里的喜糖没一会就全发完了,没想到他还给她留了一颗。
她没有扭捏,伸手拿过糖,指腹不经意擦刮过他掌心,姜舸收回手,五指合拢背在身后,仿佛这样就能将方才那丝柔腻留得久些。
司羡打开包装纸,将圆圆糖球放进唇中。
是巧克力味。
她扬起笑:“很好吃。”
姜舸眸光定定落在她脸上,她眼眸含笑,让那双漂亮的眼浸了光,天真纯净。
她天生就适合笑。
“喜糖是临时买的,后面我会让人定制一批,到时候你把需要的份数告诉我,”说着他顿了下,“如果你有喜欢的款式和口味,我们可以一起参考。”
司羡想,如果换做是薄衍,他根本就不会考虑到喜糖这一层,更不用说和她参考。
巧克力的苦涩在舌尖化开后,是丝丝入扣的甜。
就如眼前人给予她的尊重般。
她微笑:“你决定就好,份数的话,我统计完跟你说。”
姜二少这么说可能是出于客气,但她是不能把这份客气当成是理所当然,真的去占用他的时间挑选喜糖。
司羡说完低头将糖纸叠起,打算等会路过垃圾桶时扔掉,所以未曾发觉到姜舸眼底一闪而过的遗憾。
等她再抬头,姜舸神色如常看着她:“我已经知会过华姜总行,从今日起,十亿以内的资金,华姜银行对司氏无息放贷,无需抵押担保,走最快的通道办理。”
司羡错愕,他不觉得太冒险了吗?
她不可思议:“你不怕我们以后翻脸不认账吗?”
姜舸单手插兜,午后阳光在他俊美眉眼上跳跃,那双狭长眼眸微微挑起,带着不可一世的骄矜和浑然天成的清贵:“这点钱,姜氏还是亏得起,再说——”
他看向司羡,微微偏头时身上锋芒已尽数敛尽:“你会不认账吗?”
司羡立马绷直背脊,认真且郑重承诺:“绝对不会。”
姜舸勾唇,似有笑意在黑眸底漾开:“司羡,我相信你。”
我相信你。
这话令司羡心尖轻颤,热度迅速爬上她脸颊,她下意识不敢与姜舸直视。
明明两人才相处没多久,他这话说得未免也太暧昧了吧。
风起,春末夏初的天气还是有些凉。
旗袍好看却轻薄,她搓了搓手臂,肩膀一重,宽大西服外套披上来,将她娇小身躯笼罩其中,而留在衣服上的体温强势地侵入她肌肤。
让人有些无所适从。
司羡本能想脱下来还给他,手指刚碰上领口,想到两人刚领证她就驳了他面子,会不会不太好?
她犹豫间,尴尬又暧昧的气氛在两人之间蔓延。
这时助理走上前来,在司羡面前欠了欠身,含着笑态度恭敬道:“二少夫人,我是二少的生活助理肖程,您叫我小肖就可以了。”
一句夫人,让司羡有些无措:“你、你好,不用这么客气,你可以叫我司羡。”
肖程微笑:“好的,二少夫人。”
司羡:……好吧。
肖程面向姜舸:“二少,大少让您有空回老宅一趟。”
姜舸心里轻呵了声,大哥日理万机哪里有空找他,估计是爷爷爸爸妈妈二叔二婶……联系不上他,让大哥骗他回去接受审问。
他拿出被冷落了一中午的手机。
开机。
几十个未接电话,未接视频通话,以及无数个信息弹了出来。
姜舸微微勾唇,幸好他提前关机了。
他点开置顶——相亲相爱一家人群。
999+的消息他没有重头翻,只看了最新信息。
如有一老:电话不接,消息不回,这臭小子真是无法无天了!
妈:爸,您消消气,等阿舸回来我让他给您认错。
姜良辰:爷爷,如果二哥这次真的改名了,我能不能也改个?
二婶:姜良辰!
二叔:闭嘴!
姜良辰:[委屈.jpg]
如有一老:这臭小子居然敢骗我是去领证,谁人家好姑娘看得上他!还联合他大哥偷户口本!真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姜舸嘴角抽搐,懒得再看下去:“司羡,你介意我拍一下结婚证吗?”
司羡摇摇头,忙从包里拿出自己那份,也没问他要做什么递了过去。
姜舸没有立即去接,眉尖微挑:“你不怕我是要发朋友圈公开?”
司羡下意识捏紧证件,如果他要公开,她也不是不可以,只是——
姜舸看见她眼底的犹豫,稠密睫毛垂下遮住了深邃眼眸:“开玩笑的,我只是发给家人看看,不然以为我在诓他们。”
司羡父母早亡,无师自通练就了察言观色的本领,她敏锐感觉到姜舸身上的低气压,他不会误会她要到了贷款却不想负责吧?
她抓紧外套边缘,努力让声音镇定平稳:“公不公开我都听你的,只是如果要对外公开,能不能晚一些,我想先跟家里人说一声,不然怕吓到他们。”
姜舸深邃黑眸闪过一丝松快,下弯的眼尾微微弯起:“都听你的。”
司羡还未反应过来,“咔嚓”一声,他拿着结婚证凑到她手边,合拍了张很多新人都会拍的照片。
屏幕定格瞬间,她微微失神。
今天之前,她和姜舸还是不相识的陌生人。
今天之后,他和她将是法律上最亲密的伴侣。
像是做梦般。
姜舸欣赏完照片,顺手发到群里。
三秒后,群炸了。
妈:?
爸:!
姜良辰:卧槽卧槽卧槽!
二婶:姜良辰!
二叔:闭嘴!
如有一宝:哼,休想骗我。良辰,用你专业的技术分析一下,这照片是不是合成的。
三秒后。
姜良辰:我以十年经验起誓,这张片没有合成迹象。
爸:所以?
姜良辰:大伯,照片是真的。
妈:我有亲亲可爱的儿媳妇了!
妈:儿媳妇哪里人,多大年纪,喜欢什么?@舟可
如有一宝:快带我那乖孙媳妇儿回来!@舟可
如有一宝:老大媳妇,开宝库,我挑见面礼!
二婶:我也得去拍卖场转转了。
姜良辰:二哥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我要见嫂嫂!@舟可
……
满屏的艾特。
姜舸看向司羡,她脸蛋红扑扑的,眸光盈盈,像朵初初绽放的桃花,一触到他目光,立马娇羞地合拢花瓣。
他唇角不自觉勾了勾,低头打字。
舟可:她害羞,时机合适再带回去。
发完他也不管大家的反应,手机静音放进口袋,大步朝司羡走去。
司羡刚才见他在回复消息,便走到一边没有打扰,不过那震动不停地提示音让她不免好奇,他生活好像挺忙碌的,消息一个接一个。
这时他走过来,她下意识站直,不知道要说什么,笑总归没错。
姜舸视线落在她笑比哭还难看的脸上,伸手戳了戳她软乎乎脸蛋:“我又不是老虎,不会吃掉你这只小白兔的。”
司羡没有反应过来,他就收回手,动作自然得仿佛两人已经认识很久了般。
姜舸对上她比脸蛋还软乎乎的目光,眼眸深邃:“放轻松点。”
司羡脑子还懵着,无法串联起他前言后语,后退一步,忙不迭的地点头。
姜舸轻叹口气,算了,来日方长。
肖程开着车过来,下车后将车钥匙递给姜舸。
姜舸拉开副驾对她偏了偏头:“上车。”
司羡发现不是来时那辆红色跑车,而是换了辆黑色低调的劳斯莱斯。
她坐上车,镇定地拉下安全带准备系上,姜舸从绕过车头拉开车门,他一坐进来,独属于他的气息风浪涌了过来,她手一错,安全带没卡进去,还脱手了。
好糗。
越想做好,就什么都做不好。
希望他没发现。
就在她想偷偷补救时,他侧过身,长手捞过安全带。
骤然贴近的身躯,空间变得逼仄,马甲擦过她手臂,那张无可挑剔的脸就贴着她鼻梁一寸处定住。
不知是呼吸热度,还是体内升腾的热,总之好不自在。
司羡双手按在两侧尽可能贴着椅背,拯救两人之间岌岌可危的空隙。
姜舸慢条斯理地拉过安全带,眸光顺着带子,悄无声息地从她白而精致的脸掠过,许是车内温度高,偏粉白唇瓣点出绯红的娇艳。
他喉咙上下滚动,垂下墨睫,被旗袍修饰得玲珑有致的身材映入眼帘。
司羡听到“咔哒”一声,他回到座位,启动车子一气呵成,好似有点迫切。
她收回视线,将刚才脱下来的外套铺平,一点一点地抚平再开始叠。
她无法把姜舸当成是普通人对待,更没办法像他说的那般,放轻松。
人对存在感强的人是有种发自内心紧张的本能。
所以她得给自己找点事做。
但一件衣服而已,再怎么放慢动作几分钟也能叠好。
她叠好放在膝盖上时,姜舸似乎掐着点开口:“你家人喜欢什么?”
他嗓音低沉偏慵懒,回荡在安静的空间里,带着些许的漫不经心。
司羡没跟上他的思路:“什么?”
姜舸放慢车速,在斑马线前停下礼让行人,他曲肘抵着窗沿,偏头看她一眼:“丑女婿总要见公婆的,两手空空不合适,你帮我参考参考,避免到时候礼数不周。”
丑媳妇?
他自称丑,那这世界上就没有美男子了吧。
司羡被他自我调侃逗得想发笑,转念一想他是要见自己的家人,又笑不出来了。
她暂且把先斩后奏的心虚害怕撇开:“不用那么麻烦,随意买些就好了。”
司羡还是把他的细心当成是客气,让高高在上的姜二公子真去采买见面礼,她无法想象那个画面。
车前,拄着拐杖的老爷爷小步小步地挪着,一分钟过去,才走到一半路。
后面的车子按喇叭催促,他自是风雨不动安如山。
司羡对他的印象加了一分。
姜舸挑眉:“随意是什么?总要有个方向。”
这话他说得认真,司羡无法把它当成是客气了。
“我……”
老爷爷走过后,姜舸收回视线,重新启动车子:“我们领证仓促,所以第一次见面我想给你家人留个好印象。”
路边,小朋友手里抓着的气球嘭地破掉,犹如姜舸的话在她胸口炸开,心脏砰砰加速跳动着。
他在为她着想。
这个认知令她心头久久回荡。
他和她是商业联姻,帮她家族解决了危机,就已经是足够大的诚意,他却还考虑到她家人的情绪。
她忘记有多久没有感受到他人的善意了。
她鼻子发酸,声音努力维持正常:“好,我……”
姜舸扶着方向盘:“不着急,你想好发给我。”
司羡点头后却想起两人还没交换联系方式,她拿起手机:“你微信是多少,我加你。”
话落,姜舸扫了她一眼,眼神有些莫名。
她说错话了吗?
刚好到十字路口,他拿出手机,打开二维码递向她。
红灯在倒数计时了,司羡忙争分夺秒去扫。
滴了声。
她下意识要去点添加到通讯录,结果一转跳到了好友界面。
司羡愣住。
她什么时候加上姜舸的?
看着舟可这个微信名,她想半天没想起来。
她眨眼:“我们好像已经是好友了。”
得来的是姜舸一句冷淡的哦。
难道他早就知道了?
司羡一下子就把这个可能性给掐了。
贵不可言的姜二少,怎么会记得她这个卑微的小鸭子加过他,要是知道,早就把她删掉,而不是躺列了。
“你这个头像挺好看的。”
她找了个话题破开尴尬。
也是实话实说。
他的头像是太阳初升江面,波光潋滟,充满朝气,让人想起日出江花红胜火这句诗。
他居然喜欢这种风景图,她还以为只有大伯他们那种年纪才偏爱这类型。
姜舸看了眼她手机:“我自己拍的。”他顿了下,“大学选修摄影,技术还行,出门可以帮你拍照。”
话题怎么拐到给她拍照了?
热度刚爬上脸颊,大伯母电话进来了。
“羡羡,董事会的人逼上医院了!”
姜舸的车又快又稳抵达温陵市第一医院门口。
车刚停稳,司羡打开车门就冲下去。
大伯的病来得突然,症状又诡异,几乎没有任何交代就昏迷了,四弟又联系不上,大伯母平日里没有插手集团的事,面对咄咄逼人的董事会,肯定招架不住,她必须立马赶过去给她撑腰。
姜舸泊好车,长腿一迈跟上司羡:“你别急,他们在医院不敢乱来。”
他替她按下电梯,高大的身躯隔开了一拥而入的医生病患,司羡抬头看着将自己护在三角区的人,慌乱的心稍稍安定。
司明庭的病房在顶楼,司羡两人刚出电梯,就看到房门口围堵了一群人。
司羡挤不进去,她着急得快哭了。
“记者来了。”
姜舸话落,人群顿时散开,司羡来不及夸赞他的机智,快步走了进去。
她第一眼先去看病床,大伯身上插满仪器,心电图正常跳动着,她才松了口气。
姜舸落后司羡一步,掀起眼皮,懒洋洋地扫过病房,在那群西装革履的人身上定了几秒,才慢悠悠移开。
赵池雨看到司羡犹如看到救星,忙走过来拉住她的手:“羡羡,你来了。”
说完她发现司羡身后跟进来个年轻男人,一看气度便贵不可言.
羡羡什么时候认识这样的男人?
“大姐呢?”
司羡的话拉回赵池雨的视线,她神色又浮起急色:“电话刚打通,在来的路上。”
“司大夫人,刚才我们说的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司羡闻声看去,说话的人正是集团股东之一郑开。
赵池雨激动起来:“我绝不会答应出售明庭的股份!你们别再问了!”
司羡挡在赵池雨身前,轻抚她手臂,让她别生气。
郑开身边的鹤发老者朝他阴沉沉压了压眼睑,郑开得到示意,哀叹开口。
“我们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如今集团陷入资金危机,司总又在这紧急关头病了,刚好有人愿意出资收购股份,司总把股份卖了,不仅能解集团的燃眉之急,他自己也能得到更好的治疗,你以后也能衣食无忧,谁知道他还能不能醒过来。”
董事会的人附和:“郑总说得没错,只要您和大小姐在股权转让协议上签字,以后司氏所有事你们也不用再操心,可以安安心心给司总治病,二小姐识大体,也劝劝司大夫人吧。”
说话间,已经有人拿出协议和笔朝司羡递去。
这时,一只修长有力的手截过了协议。
司羡抬眼,姜舸低头,白皙手指翻阅起内容。
她心莫名就安定了。
姜舸翻到最后一页合上,两指拎着一角,嗓音好听,语调却颇为嫌弃:“司氏好歹也是上市公司,在行业里前十有名,百分之四十的股份就卖这么点钱,打发叫花子?”
“你是谁!谁允许你在这里胡闹!”
郑开等人早就注意到这气度不凡的年轻男人,没想到他会看出交易价格问题,当即要叫人把他赶出去。
见打手朝姜舸气势汹汹走来,司羡生怕他们伤害他,伸手挡在他面前,一字一顿说:“他是我老公,不是外人。”
姜舸微怔,他垂下眼看身前的人,小小一只,明明自己害怕得发颤,脸色却坚定十足。
好像有什么轻轻撞击着心脏。
郑开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话:“侄女,你就别哄骗叔叔,谁不知道你今天要跟薄家大公子领证,薄家大公子我们可都是见过的,可不是这个无名小卒。”
司羡细眉微蹙:“他才不是无名小卒!”
她翻包拿出还没捂热的结婚证,打开给众人看:“如假包换!现在他也是我们司家一员,可以代表我发言。”
姜舸眸底柔光一转,慢条斯理抬起眉,朝神色各异的人看去:“司氏只是陷入一点资金麻烦,你们身为董事会,不仅没有尽到调查审核的责任,甚至迫不及待逼迫孤儿寡母贱卖股份,很难不让人怀疑,你们是跟对方勾结,准备左手倒右手,瓜分股份。”
几人脸色骤变。
这简单手段骗得过司家这几个单纯的女人,却瞒不过姜舸。
鹤发老者站出来稳定局面:“年轻人别误会,也是司总在这紧要关头突然病倒,我们才会病急乱投医,而且司总昏迷的消息外面还不知道,若是传开了,股价大跌,想要卖高价就难了,所以对方给的这个价格也算公道了。”
对方言语诚恳解释,却句句都是威胁。
大有赵池雨等人不签字,司明庭住院的消息就瞒不住了的意思。
赵池雨等人慌了。
司羡心里也慌乱,她下意识就转头看姜舸。
姜舸轻嗤了声,他可不是被吓大的。
他挑眉:“您不用跟我打马虎眼,外面已经有司羡跟薄衍领证的风声,各大银行看在薄家的面子上,贷款上多少会松口,你们不抓紧时间跟银行联络,却打着这个时间差来卖股份,等联姻成功了,能借到钱,司总的股份也被贱卖,到时候你们坐收渔翁之利,真是群鸡鸣狗盗之辈。”
他说话毫不客气,把鹤发老者气得脸色发白。
“你、你……”
“齐老,您怎么了?”郑开几人忙扶住他。
姜舸言语关切:“不舒服?别急,这里就是医院,司羡,去按呼救铃。”
司羡原是被吓到,生怕齐老有个好歹,却见姜舸气定神闲模样,她忽然反应过来,忍着笑就要去叫医生护士。
等会被请出去,哪里还能逼赵池雨她们签字?
齐老假意深呼吸几口气,抬手示意:“集团危机还未解决,我怎么敢有事,老毛病而已。”
他阴恻恻盯向姜舸和司羡:“若二小姐真的和薄衍结婚了,那资金危机还有望解决,可新郎换了个人,危机照样是危机,难不成二小姐还想说,这毛头小子还能给集团借来钱?”
姜舸眉骨微扬:“有何不可?”
郑开几人哈哈大笑:“真是今年听到的最好笑的笑话呢。”
司羡不想姜舸被这群人嘲笑,站上前想为他说话,却被他一手拉住手臂,炙热温度贴着轻薄布料浸透敏感肌肤,司羡微微一颤。
他声音从头顶落下,不疾不徐,嚣张得相当欠揍。
“十个薄家,也顶不过我姜家半分,你们说,借不借得来?”
姜家?哪个姜家?
齐老郑开两人交换眼神,不会是他们想的那个姜家吧?
怎么可能,司羡要是有那个能力攀上姜家人,怎么会这么多年都搞不定薄衍?
众人猜疑不信之际,病房门从外面打开,众人齐刷刷看过去。
只见肖程大步走进来,他身后跟着七八个黑衣黑裤保镖,各个胳膊肌肉都要撑破西装。
这阵仗让齐老几人惊惧后退。
肖程目不斜视,走到姜舸和司羡面前,欠身:“二少,二少夫人。”
姜舸嗯了声,朝齐老等人看了眼,肖程心领神会,走到几人面前,抬手请道:“病人需要安静休养,请几位下次再探访。”
郑开想说话,保镖们按着腰间鼓鼓囊囊的东西,冷森森看过去,齐老按住郑开,他忌惮地看向姜舸,对赵池雨道:“小赵,我们先走一步。”
齐老一行人离开后,赵池雨看着满屋子黑衣保镖,压迫感更强了。
“羡、羡……”
姜舸微微一笑:“司大夫人不要紧张,像他们这种商业老狐狸,吃硬不吃软,不使点手段,怕是赶不走,吓到你,是我的不是。”
他对肖程使了个眼色,肖程朝赵池雨欠身,领着人出去,守在病房,不让外人进来。
病房再次恢复了空旷。
赵池雨朝姜舸僵硬地笑了笑:“客气了,刚才多亏了你,不然我们真的要被这群老狐狸吃得连渣都不剩了。”
说完她把司羡拉到角落去。
“你不是跟薄衍去领证了吗?怎么换了个人?”她小心翼翼瞥向姜舸,不料对方察觉她目光,冲她微笑颔首,她忙收回视线。
司羡眼神黯了黯:“说来话长,不过大伯母别担心,这是我经过深思熟虑的决定,没有任何一丝勉强。”
赵池雨看着自己从小带到大的女孩,自是知道她对薄衍的感情,能让她死心转嫁别人,定是受到了莫大的委屈和痛苦。
赵池雨眼眶发红:“羡羡,是大伯母没用,照顾不好你大伯,也帮不了你。”
司羡递上纸巾:“大伯母千万不要这么想,你可是我们的大家长,大伯和我都需要你。”
两人抱在一起痛哭一场,等情绪稳定,姜舸适时开口:“这里谁都能进来,对大伯养病不利,我已经让人在和平医院安排了房间,如果大伯母愿意,今天就可以转院。”
赵池雨眼睛一亮。
和平医院隶属于姜氏旗下,是整个温陵市最好的私人医院,医疗资源全国前十有名,但它只面向顶级政商阶层,连司家这种豪门也没有资格够上。
司明庭情况不容乐观,主任医生让她去和平医院试试,可她托了很多关系都进不去,没成想司羡带回来的人竟然能把人安排进去。
赵池雨激动得语无伦次:“姜、姜……”
司羡轻咳了声:“他叫姜舸。”
赵池雨记得他刚才叫自己大伯母来着,拉着他的手:“姜女婿,真的是太感谢你了。”
姜舸转头去看司羡,司羡被大伯母的称呼弄得脸有些热,不经意对上姜舸目光,心慌避开,姜舸笑意加深,谦虚回应:“举手之劳,应该的。”
看着两人交握的手,门外的肖程目瞪口呆,他家二少不是有洁癖吗?
司羡和姜舸走出病房,托了那群保镖的福,整个楼道都很安静。
轻巧的细高跟踩在砖面上,与他低沉的脚步声搭在一起,犹如钢琴与大提琴合奏。
很和谐。
但司羡跟他相处还是很不自在,她做好心理建设才开口。
“姜二少,谢谢你。”
姜舸侧眸:“谢我什么?”
司羡感觉他是明知故问。
她看着起伏的脚尖,温声回答:“医院都说我大伯这种查不出病因的情况很危险,如果没有医术更高明或者医疗器材更先进的医院,很难维持他的生命体征,谢谢你愿意伸以援手。”
原本她是想在和薄衍领证后,再求他帮忙找关系把大伯转入和平医院。
现在和姜舸领证了,他能让司家从华姜银行贷款,已经是莫大的帮助,她不敢再麻烦他大伯的事,没想到他会提前把转院的事办好。
所以她是打从心里感谢姜舸。
姜舸偏头,婆娑树影从窗外映下,洒满两人肩头,他目光落在她身上,她小脸在明灭日影穿梭,宁静柔和,他深邃黑眸虚晃,好似跟多年前的场景重合。
“鉴于你我刚领证不熟,这句道谢情有可原,但下次就别说了,我这人最不喜欢跟自己人见外。”
领证,自己人,见外……
司羡心想,若是今天之前,打死她都想不到,这三个词会同时出现在自己和姜舸身上。
“……好。”
她原本还想正式感谢他帮司氏的事,还是算了。
大伯有些手续还要去柜台办清楚,司羡本想自己去的,毕竟谁也不想带着一块行走的吸睛石,可姜舸一副我在这里不熟悉,你得带着我的模样,她也不好把他一人丢在病房,毕竟过河拆桥的事她做不出。
市医院的缴费大厅人挤人,司羡找了个排队相对短的窗口等着。
她想到薄衍一到人流多的地方眉头皱着就没下来过,她想着姜舸应当也受不了这么嘈杂拥挤的环境,准备让他去旁边等。
结果一转身,他挽起袖子,露出骨节分明的手,轻轻松松地帮后面排队的农民工大叔举着点滴瓶。
“年轻人,谢谢你啊,不然我就回血了。”
“不用客气,您自己看病?”
“我老婆去打饭了,等会就回来。”
两个衣着天差地别的人,却有一搭没一搭地交流着。
司羡有些看不懂姜舸。
他是怎么做到在任何场合,都能游刃有余,毫不违和的呢?
队伍缓慢前进。
有人从大门进来。
赵逸群走在前面,他倒退着看踩着台阶走上来的人:“圈子里可都在赌你今天会不会跟司羡领证,没想到准新郎却出现在医院里,啧啧啧。”
薄衍蹙眉:“你们还下赌了?”
赵逸群点头:“我押了十万,赌司羡输,可惜押你们领不成证的人太多,我估计赢不了多少钱。”
薄衍闻到大厅混杂着药水味和汗臭味的空气,眉头皱得更深:“你们真无聊。”
赵逸群嘿笑:“谁让司羡追你追得整个圈子都知道,不过话说回来,距离民政局下班时间还有一个小时,你真不去?”
薄衍淡声道:“不急。”
赵逸群问:“你不怕司羡等不到你跑了?”
这一天都快过去了,换成任何一个女孩子遭遇这样的对待早就发飙了。
不过他一点也不可怜司羡,他只想着看好戏。
薄衍语气笃定:“不会,她会等。”
看不到他,她会一直等下去的。
这么多年,她都是这样做的。
所以他一点都不担心。
赵逸群想想也是:“司羡追了你这么多年,就差这临门一脚,怎么可能会放弃?”他言语里透着鄙夷。
薄衍没做声,显然是默认了他的说法。
赵逸群给赵晴瑜发了条消息后,想起了什么说道:“刚在停车场,我看到了齐董一群人,结合圈子里的传闻,他们该不会来医院逼宫的吧?”
薄衍听了神色无波澜:“也不是不可能。”
赵逸群追问:“马上就要成为一家人了,你不上去镇镇场子?”
薄衍下颚微扬,薄唇抿出漠然弧度:“没必要。”
好友的态度让赵逸群更加肆无忌惮:“难怪司羡这么着急催你结婚,原来是想让你和薄氏兜底,可话说回来,咱们豪门讲究门当户对,你和司羡,门不当户不对,你怎么会答应和她领证?”
这不止他好奇,他们身边所有人都百思不得其解。
毕竟他们都不看好这两人。
薄衍轻飘飘一句:“被缠得没办法。”
听了这话赵逸群对司羡更是看轻到极致,哪个女孩子能像她那样不要脸?
“她要是知道你是送赵晴瑜来医院而耽误领证,保不齐会冲到医院来和赵晴瑜扯头发。”他恶意揣测着。
薄衍心想不会的,她从来不会跟人打架。
她甚至连质问他都不会,只怕他会生气。
她最多眼睛红红,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想到这里,薄衍脸色微沉:“她还有多久出来?”
赵逸群愣了下才反应过来他是在问赵晴瑜,连忙低头看消息:“她说在拿药了,还有要几分钟。”
薄衍扯了下领结,这里的环境让他很不舒服,他准备到外面等,余光不经意扫过前面窗口。
有个身影莫名熟悉。
他眼神回转。
趴在窗口办事的女孩,身穿修身旗袍,两只笔直雪白长腿若隐若现,与雪色旗袍相映成辉,不妖不艳,相当吸睛。
司羡?
不对。
司羡从没在他面前穿过旗袍。
而且这时候她也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他移开目光,却还是控制不住盯着她。
他有种想要把对方转过来的冲动。
他刚跨出一步,几个急诊医护拉着病床挡在他面前,等他们推走,他再往那里看去,人已经不见了。
司羡刚结清住院费,就被肖程领到旁边去。
“二少,二少夫人,有记者围在医院门口。”
姜舸虽然不混娱乐圈,但娱乐记者总喜欢盯着他,因为他的花边新闻总跟娱乐圈小花有关。
司羡见姜舸二话没说便从肖程手里接过帽子,熟门熟路戴上,又勾着带子将口罩戴上,遮住了半张脸,帽檐一压,就剩那双勾人摄魄的眼睛。
这是有多身经百战了?
姜舸拿过另一顶帽子扣在司羡头上。
她茫然:“我就不用伪装了吧?”
姜舸将她被压下来的几缕碎发别到耳后,她的眼睛很干净,有种夏日山涧落入泉中的透明感,清澈见底,连她所想都能一览无遗。
“安全起见,”姜舸展开白色口罩,修长指节勾住一条带,眼尾上扬,“还是你想跟我一起出现在明天头条上,如果你想,我很愿意配合。”
他作势要摘下帽子,司羡脸色微僵,想也不想抢过他手里的口罩给自己戴上。
姜舸见她恨不得将整张脸都蒙住,嘴角微挑,将挂在臂弯的外套搭在她肩上,在肖程的掩护下,他带着司羡从后门离开。
赵逸群走上前,顺着薄衍视线看去,没看到什么特别的:“你在看什么?”
薄衍摇头:“没什么。”
话虽这么说,但他心里有什么东西丢了似的。
他点开微信,消息列表几乎都是在问他领证的事,他翻了一会,才找到被挤到后面的司羡。
上一条消息是早上十一点半时她问他到哪里了。
右上角时间显示下午五点半。
她已经六个小时没有给他发消息了。
他心里咯噔了下。
这不像是她的性格。
平时如果约好的事她等不到他,一定会发很多可爱表情包,刷着屏等他的回答。
虽然他每次都只会敷衍地发一两个字,但她乐此不疲。
要不要回她一下?
这个念头刚起他就按下去了。
如果他回应了,她铁定没完没了地拉着他聊天。
烦都烦死了。
然而他没发觉自己仍是盯着她的头像,没有按掉页面。
这时赵逸群不知道看到什么好笑的消息,笑得拍着大腿,在薄衍看过去时,立马把手机递过来。
“居然有人去蹲守民政局,直播了司羡苦等你的画面。”
薄衍原本对赵逸群那些垃圾信息没什么兴趣,当听到司羡的名字,眯眼看过。
是一段小视频。
精心打扮过的司羡,站在民政局门口,被冷风吹得瑟瑟发抖,却不断眺望着长长的台阶,时不时看看手机,明显是在等人。
司羡还在等他。
确认这个消息后,薄衍悬着的心落下,但很快就被不在意填满,他毫不留恋地切掉司羡的聊天窗。
赵逸群还在嘲笑:“这次司羡真的是把脸丢尽了,薄衍,你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别理她,像她这种乌鸦怎么能配得上你的人中龙凤?”
话落,他就对上薄衍阴沉沉的目光,他心一颤,难道薄衍还真在乎司羡那丫头?
这时赵晴瑜脚步轻快地跑过来,头上戴着毛茸茸发箍,像个纯真洋娃娃。
“薄衍学长,赵学长,让你们久等了。”
赵晴瑜吐了吐舌头,声音娇软地抱歉着。
“不会。”薄衍回答。
赵逸群感觉好友身上的冷气消散,他看着赵晴瑜那肖似某人白月光的侧脸,心里了然,薄衍的内心早就被白月光占据了,怎么可能还有地方给司羡留着?
“薄衍学长,你是为了我才耽误了和司羡学姐领证的,她知道了肯定会怪你,”赵晴瑜拽了拽薄衍的袖子,嘟着嘴巴卖乖,“就让我陪你去民政局,好好跟司羡学姐解释解释,不然她要是误会了你,我的罪过就大了。”
赵逸群在旁边帮腔:“晴瑜说得没错,而且就你开了车,这里可不好打车,等你把证领了,再顺路把我和晴瑜送回家不是正好?”
赵晴瑜很满意赵逸群的上道,不愧都是姓赵,五百年前准是一家。
薄衍没有拒绝:“那就走吧。”
*
肖程引开记者,姜舸和司羡顺利来到后门。
司机把车开过来,姜舸拉开车门送司羡进去后,刚绕到另一头,一个电话进来。
顾以安。
他单手插兜倚着车门,接通。
“在市医院?”
姜舸笑:“不愧是奇锐传媒大老板,消息这么灵通。”
顾以安的声音伴随键盘声传来:“那不是对姜二少有所求嘛。”
姜舸挑眉:“哦?让我猜猜,不会是又要让我帮你哪个艺人提咖?”
顾以安赞许道:“不愧是智商超200的姜二少,这都被你给猜到了。”
姜舸嘁了声:“少给我脸上贴金,认识你小子这么多年,你撅一下屁股我就知道你要放什么屁。”
顾以安额头滑下三道黑线,他好歹也是个CEO,也要面子的好不!
两人斗了会嘴皮,顾以安才进入正题:“吴茉有部剧月底要上,刚好你们人都出现在市医院,老规矩,照片、热搜、爆料,一键三连。”
“这次怕是不行。”
顾以安准备挂断电话联系媒体放出消息,听到这话愣住:“什么意思?”
姜舸卷起舌尖,踢了踢后槽牙,纠正道:“准确来说,以后都不行。”
顾以安不明白:“什么叫以后都不行,咱们这么多年不是配合得好好的吗?”
姜舸抬起帽檐,相比于顾以安的焦急,他语气慢条斯理:“以前单枪匹马,为了兄弟可以两肋拔刀,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顾以安追问:“哪里不一样?”
姜舸视线扫过身后的车窗,眼神变得柔和。
“我结婚了。”
顾以安在喝水,冷不丁呛到直咳嗽。
“结、结婚了?在梦里吗?”
姜舸眼神化成冷箭,嗖嗖地:“我看你是想念祖宗十八代了,我不介意送你去与他们叙叙旧。”
顾以安嘴角直抽,所以这是为了红颜插兄弟两刀吗?
也就是这一激灵,顾以安回过神来,叭叭八卦起来:“弟妹哪里人?多大年纪?我认不认识?是哪家名媛千金还是哪位艺人?”
“你认识,但我不告诉你。”
嘟嘟嘟……
顾以安看着挂断的手机,有些无语。
不就是调侃他一句吗,就这么记仇了。
不过他更好奇了,到底是哪位女孩想不开和他结婚的?
他点开兄弟群。
上一条还停留在贺凌洲转发的公众号文章《惊!生活中常吃的这几样东西居然会致癌!》
看来他拿到的是第一手资料。
独惊惊不如众惊惊。
顾:号外号外,咱们史上第一母单美男姜二少脱单了,鼓掌!
是贺不是鹤:?
宋月白:?
一只、两只都被炸出来了。
顾以安心里平衡了。
“你不嫌闷得慌?”姜舸似笑非笑的调侃从头顶落下。
司羡下意识转头,露在口罩外面的鹿眸清澈透出几分茫然。
姜舸伸出手指点了点自己的脸。
司羡才反应过来,有些窘地拿下帽子摘掉口罩。
姜舸随意将帽子扔在储物柜,余光瞥到身侧的人。
许是闷得有些久,她小脸红红,鼻尖晕出润色的粉红,连嘴唇都是莹莹的,靠近耳边的肌肤印着口罩的勒痕,小跑过后,几缕发丝黏在脖颈处。
好像刚经历过某事般。
姜舸喉结上下滚动。
半晌后他不动声色移开视线,心底咕哝了句:真是娇气。
司羡不知他心里官司,只觉得自从他进来后,原本宽敞的空间被他周身气息挤占到,她已经尽力缩减存在感,但那强烈的男性气息还是无孔不入。
车行驶了会后进入高架桥,司羡望着底下波光粼粼的江河,才想起自己忘记问什么了。
“我们去哪?”
姜舸往四剑客小群里扔了张照片,成功引起另三人发疯后,他慢悠悠看向司羡。
“你长得细皮嫩肉,十分抢手,我准备把你卖到山旮旯给人当媳妇,赚点油钱。”
司羡瞪圆眼。
姜舸扑哧一乐:“说什么你都信,真是好骗。”
司羡才知道他是逗自己玩。
今天经历过期待落空,真心粉碎,董事逼迫等等跌宕起伏的事后,她早已身心疲惫,脑子都快不能转了,这人还趁机欺负她。
她粉唇微抿,转头看窗外。
姜舸没有错过她眼底闪过的那抹水汽,内心浮起丝懊恼。
司羡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
姜舸如今是她的恩人,他不过是开个玩笑而已,她哪有什么资格对他使性子。
她刚调整好情绪,眼下多了一只手。
“喏。”
她垂眸看见了他手心躺着的彩虹糖。
她无比惊讶。
这熟悉的包装,熟悉的名字……
“它不是下架了吗?你从哪里买到的?”
姜舸眼神闪烁了下:“某个商店吧,忘记了。”
司羡不免遗憾,她接过彩虹糖有种失而复得的开心。
她对姜舸回忆说:“它是我小时候最爱吃的糖果,有点酸,有点甜,含在嘴里,会有小气泡炸开的感觉,等我上了初中,这款就没卖了,我还特意打电话去问厂家,厂家说消费者嫌这款的包装土气,卖不动,所以他们停产了。”
她有些愤愤不平:“它明明那么好看,这些人真是没眼光!”
姜舸看到包装纸上那一言难尽的配色,保持沉默。
“没想到时隔多年,还能再看到它。”司羡有点舍不得剥开糖纸,就这么满目温柔地看着它。
姜舸看着她,眸底浮起分复杂:“你对一颗糖果的念旧程度,倒是比人来得深。”
司羡抬头不解望向他:“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姜舸自嘲撇嘴:“听不懂就算了,毕竟你这么笨。”
司羡看在糖果的份上,不跟他计较。
她问:“你也喜欢吃糖吗?”
姜舸扫了眼她手里的糖:“一般般吧。”
司羡觉得他肯定在说谎,不然哪个男人会在车上放糖。
不过每个人都有自己不想被人知道的小癖好,她是个善解人意的好女孩,绝不会随便拆穿别人的。
姜舸觉得她看自己的眼神怪怪的,又说不上哪里怪怪的,他索性换了话题。
“等会带你去餐厅吃饭。”
司羡把玩糖果的动作微顿,他这算是回答她刚才的问题吧。
“滴滴——”
前座的司机转过头来:“二少,前面出车祸堵车了。”
司羡看向前面灯火长龙,这个点正是高峰期,这条路又是通往温陵市最热闹的街道,没有两个小时,恐怕疏通不了。
姜舸手机已经进来了交通事故的新闻播报,他点开扫了眼,转头:“我住的地方就在附近,不然先回我那里再叫餐?”
司羡抿唇,刚才轻松的气氛一扫而空,她有些紧张地蜷了蜷手指。
去他住的地方啊?
只要想到要跟他在同一屋檐下相处的画面,她就脸颊发热,呼吸都不畅了。
他的目光还在自己身上,她知道,他在等她的答案。
明明以着两人领证的关系,或者仗着他自己的身份,他大可直接让司机开过去,却还要问她的意思。
换成是薄衍,根本不会有给她开口的机会。
“……好的。”
身边这只小白兔蜷起来的样子真是软萌好欺,姜舸舌尖磨了磨牙龈,让司机改道。
*
薄衍三人下车,赵逸群看着关闭的民政局大门,呦吼了声:“看来我们来迟了,人家已经下班。”
薄衍扫了眼门口,没看见司羡的身影,眉头不由皱了起来。
赵晴瑜心里暗自高兴,面上露出遗憾:“薄衍学长,要不是路上堵车,咱们肯定能早点到。”
赵逸群见薄衍脸色不大好看,搂住他的肩宽慰道:“兴许是老天也不看好你和司羡,这就叫做冥冥之中自有定数。”
“松开。”薄衍脸色阴郁,不知是不满赵逸群的肢体接触,还是因为民政局关门而不快。
赵逸群讪讪松手,转移话题地四处转头看:“司羡呢?该不会躲在哪里哭鼻子吧?”
赵晴瑜一脸歉意:“薄衍学长,都怪我,如果不是我胃痛,你也不会因为送我去医院耽误了,我现在就给司羡学姐打个电话道歉,让她别跟你计较。”
以前自己这么一说,学长肯定会说别管司羡,惯的她。
这次肯定也不例外。
她作势拿起手机时,谁知学长并未像过去那般制止,只是拧着眉,似乎默认了她的说法。
赵晴瑜只能给司羡打过去。
顺便给她上上眼药,让她别自不量力总是缠着薄衍学长。
结果——
“没接。”赵晴瑜故作无辜,“司羡学姐是不是听到什么谣言生我气了?”
赵逸群自告奋勇:“换我来,司羡从不会不接我电话的。”
因着薄衍这层关系,司羡对他们这群弟兄几乎是随叫随到。
他自信满满打了过去。
十秒后。
他尴尬地放下手机:“可能在静音或者手机没电吧。”
薄衍薄唇紧抿。
司羡的包里总会放个充电宝,所以不可能会没电。
静音更是不可能。
就因为一次他半夜胃疼找不到药给她打电话,她因睡觉静音错过后,就再也没有静音过。
她说过,二十四小时会为他开机的。
他想到那静止在早上十一点半的聊天窗,他没由来心里一慌。
赵晴瑜离薄衍最近,她看到他找出司羡的号码,指腹悬在拨号键上方,犹豫了两秒后按了下去。
她握紧手指,差点把牙齿咬碎。
司羡,你这人怎么这么阴魂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