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款小说让我下岗?我反手夺了厂长鸟位!推荐_主角陆鸣小说新热门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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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鸣是小说《让我下岗?我反手夺了厂长鸟位!》的角色人物,是由作者年少青衫薄写的一款都市脑洞类小说。目前小说连载中,以下是小说《让我下岗?我反手夺了厂长鸟位!》的章节内容

爆款小说让我下岗?我反手夺了厂长鸟位!推荐_主角陆鸣小说新热门小说

(本书可寄存大脑阅读,请放心食用)

【平行世界,华夏】

……

“你凭什么打人!”

“老子就打他了怎么着!”

“你还敢欺负人!我们跟你拼了!”

争吵声伴着耳鸣灌入脑海,让陆鸣忍不住晃了晃脑袋,费劲地睁开了眼睛。

入目是星星点点的殷红,在铺着薄雪的地上显得格外刺眼。

似曾相识的画面仿佛给大脑按下了重启键,周遭的一切在他眼中逐渐变得鲜活起来。

然后他就感觉到一双有力的大手把自己扶了起来。

“小陆,没事吧?”

陆鸣循声望去,一脸的难以置信。

“师父?”

师父秦振华分明已经去世二十年了啊!

等等!

难道我重生了?

陆鸣悚然一惊,举目四顾。

眼前是一幅无数次出现在噩梦中的景象。

身侧是一位面相憨厚的矮壮青年,那是大师兄范侗,此时正扶着自己往后退。

眼前是一位眼神机灵的瘦削青年,那是二师兄孙平,此时正警惕地挡在自己身前,不时回头投来关心的目光。

更远处是黑压压的人群,所有人都穿着蓝色工装,正一脸愤怒地涌向前方的台阶。

高高的台阶尽头,一个獐头鼠目的中年人正缓缓退入办公楼的大门,看向众人的眼神仿佛准备捕猎的毒蛇。

一瞬间,刻骨铭心的记忆涌上心头,仿佛暗黄的老照片陡然变得鲜活!

这是前世的那场大变故!

眼前是他大四实习的岚东县星火电视机厂。

由于经营不善,工厂濒临倒闭,厂长张恢提议县里趁着政策宽松把工厂卖给樱花国的崧下电器。

此时各地都在争相引进外资,得知崧下愿意入驻岚东,县领导十分高兴,立刻同意了张恢的方案。

然而出售工厂势必导致大批工人丢掉饭碗!

焦急的工人们请陆鸣这个厂里唯一的大学生出主意。

陆鸣也担心工厂倒闭拿不到实习证明,于是组织工人找张恢抗议,谁知交涉时被张恢一耳光打在脸上,从台阶上摔了下去。

工人们被激怒,闯入厂长楼要痛打张恢,却正中对方的陷阱。

张恢事先埋伏的混混从楼里涌出,朝工人们下了死手!

前世的陆鸣只有二十出头,被血流遍地的惨状吓得两腿发软,全靠工友们拼死掩护才保住了性命。

事后,崧下施压岚东县。

为了保住投资,岚东县从快从重处理了案件,把工人和混混全部判刑了事。

作为组织者的陆鸣被判了三年,随后被学校开除,前途尽毁!

由于背了案底,他这个名校生竟然沦落到连进厂打螺丝都没人要,只能在底层蹉跎掉了人生最好的十年!

想到那十三年凄惨无比的日子,看着四周群情激愤的工人们,陆鸣只觉一股寒意直冲天灵盖,下意识地拼尽全力大喊:

“住手!”

这一声喊,竟在一瞬间压住了上百名工人的嘈杂声,让所有人脚步一顿!

下一秒,上百双眼睛齐刷刷地看向了陆鸣。

陆鸣也没料到自己竟能爆发出这么大的声音,一声大喊后脑子都有些缺氧,嗓子里全是咸腥味。

他缓了口气,抬手擦了一把温热的鼻血,坚定地拦在了人潮前。

“别冲动!不能进厂长楼!”他用沙哑的嗓音说道。

工人们面面相觑。

“陆工,张恢那鳖孙打你,你咋还帮他说话呢?”

“就是!只许他打人,不许我们还手?”

陆鸣沉声道:“厂长楼是机关重地,咱要是闯进去就成了冲击国企机关!回头厂里的机密文件、账簿有点损失,咱们就说不清了!没准还要被判刑!”

聚众闹事,冲击国企机关重地,这正是前世县里对这次抗议活动的定性!

陆鸣也是因此被判了刑!

听到“判刑”二字,工人们终于冷静了下来,开始窃窃私语。

“真有这么严重啊?”

“人家陆工是大学生,懂法,咋可能乱说!”

“就是!陆工被打还要拦着咱们,当然是怕咱们出事咧!”

眼看工人们被陆鸣拦住,已经退入厂长楼的张恢顿时有些急了。

他打的主意就是引诱不懂法的工人们冲击厂长楼。

只要工人们踏进厂长楼,他埋伏的混混就会动手废掉那些领头的工人,确保没人敢继续跟他对抗。

甚至事后他还能给工人们安上一个冲击国企机关的罪名,顺便销毁一些对自己不利的账目!

不甘心如意算盘落空的他当即大声挑衅起来,“反了你们了!不服从厂里的领导,还敢闹事!”

“实话告诉你们,县里要求星火厂再搞一轮减员增效,本厂长正头疼该拿谁开刀呢!”

“正好!今天到场的有一个算一个,明天开始统统下岗!”

“陆鸣你第一个下岗!什么名校生,在老子面前统统不好使!”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

厂里去年已经有一批工人下岗,失去生活来源的他们有多凄惨,所有人有目共睹。

听说要被砸饭碗,工人们再也按捺不住,再次叫骂着涌向厂长楼!

陆鸣心中大急!

他知道,工人们一旦踏进厂长楼就是万劫不复!

要么被打死打残,要么事后被丢进监狱!

张恢则会低价卖掉工厂,自己摇身一变成为崧下的代理商,用工人们的血泪换取自己的荣华富贵!

怎么办?

现在就趁乱离开,祈祷事后能不被追究?

且不说张恢有没有可能放过他,就算他能逃脱,那这些工友呢?

陆鸣的目光扫过一张张熟悉的脸,仿佛看到了他们前世的凄惨结局。

头发花白的师父秦振华,自己进厂以来几乎是把自己当亲儿子对待,每晚都拉自己到家里吃饭,后来冤死狱中,在自己怀里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憨厚朴实的大师兄范侗,明明可以自己逃走却非要架着瘫软的自己突围,结果被打成了植物人……

机敏善辩的二师兄孙平,明明没什么力气却奋力替自己挡刀,最终惨死当场……

还有那些熟悉或不熟悉的工友们……

作为大学生,上辈子陆鸣原本不太看得上这群没文化的大老粗。

但最终,当他这个“天之骄子”被鲜血吓得瘫软时,却是这群人用命保护了他!

而他这个组织抗议的人却像个懦夫一样逃了!

前世无数次午夜梦回,他都只能默默为自己的鲁莽和懦弱悔恨,在香烟和酒精的麻痹中等待天明。

如今重活一世,难道还要像老鼠一样逃走,坐视这些拿命保护自己的工友惨淡收场?

去他妈的!

这不是老子想要的人生!

重回年轻的心脏剧烈跳动,将热血泵入脑中,激得陆鸣两眼通红!

他突然爆发出惊人的力量,一下甩开了远比自己强壮的范侗,几个大步冲上台阶,死死挡在了人潮前。

“没人会下岗!”

“这工厂,老子承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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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鸣一声大吼,仿佛给整个世界按下了暂停键。

张恢暗藏得意的冷笑凝固在脸上,正涌上台阶的工人全部呆在当场。

现场鸦雀无声。

陆鸣这一嗓子可不是乱喊的。

前世的二十多年里,悔恨交加的他无数次复盘这次事件,发现唯一一条死中求活的路就是承包工厂!

此时恰逢岚东县所在的岚州市来了位新市长。

面对哀鸿遍野的地方国企,新市长推出政策,鼓励各厂职工优先承包或收购工厂,只有本厂职工无人响应时才允许倒闭或出售。

各县都按政策发了红头文件和“招贤榜”,不少厂子已经实施了改革。

县政府发给星火厂的“招贤榜”,就贴在工厂门口的宣传栏里。

只要承包了工厂,厂里的经营权、人事权、财务权就都归承包人所有,厂长也无权干涉,自然也就不能让任何人下岗了!

呆愣片刻后,张恢脸上重新挂起了嘲讽的笑容。

“承包工厂?你看过招贤榜吗,就敢夸下这种海口?”

“每年上缴利润200万元,你知道是什么概念吗?咱们厂前些年效益最好的时候,年利润也就是这个数!”

“如今厂里的产品根本卖不出去,你拿什么去上缴这份钱?”

“况且厂里还欠着银行60多万贷款,账上只剩不到100块钱,你又拿什么组织生产?”

张恢毕竟当了好多年厂长,句句切中要害。

刚刚升起些许希望的工人,又纷纷脸色灰败地低下了头。

谁都知道承包工厂就能掌握巨大的权力,但为什么没人敢站出来做这件事?

自然是因为太难了!

工厂已经连续亏损五年,全靠县财政撑着。

在这种情况下一年上缴200万利润,谁能做到?

陆鸣却不为所动,冷声道:“不用你管。”

张恢眼神一闪,双手抱胸道:“行,我不管。不过招贤榜写得很清楚,承包人必须是本厂职工,而你只是个实习生,组织关系还在大学里,根本没资格做承包人!”

陆鸣一皱眉头,扭头看向了秦振华。

他当然知道这一点,这也是计划中最薄弱的一环。

他需要一个老员工站出来,替自己做这个承包人。

素有威望的师父无疑是最合适的人选。

只是做承包人毕竟风险极大,如果完不成上缴利润的任务,就要自掏腰包补足。

他实在想不到该怎么说服师父替自己承担这种风险。

他正迟疑着该如何开口,没想到秦振华却主动站了出来,高声道:“小陆没资格,我总有资格吧!”

“师父……”陆鸣一时语塞。

他没想到,师父根本没等自己开口就主动站了出来!

秦振华回望过来,微微点头,满是皱纹的脸上一片沉静。

见秦振华挺身而出,张恢的眉头皱紧了。

秦振华是厂里资格最老的车间主任,在工人中的威望极高,厂里八成的技术骨干都是他的徒子徒孙。

他想要贱卖工厂换取给崧下公司做买办的机会,最大的障碍就是此人。

对于秦振华的主张,张恢下意识地就要反对,“县里规定,承包合同必须经职工代表大会表决,2/3以上同意才能通过……”

谁知他话音未落,孙平就率先站了出来,“我是一车间职工代表,我支持师父!”

在他的带动下,其他工人纷纷举手高呼。

“我也是职工代表!我支持老秦!”

“我也是!我支持!”

“还有我!”

随着越来越多的工人站出来,张恢这才想起,眼前这一百多号人都是在工人中素有威望的人,刚刚改选完的职工代表大会90%以上的成员都在其中!

(法律规定职工代表大会由全体职工选举)

这场抗议简直就是职工代表大会在搞团建啊!

见张恢哑口无言,陆鸣立刻乘胜追击,朝孙平吩咐道:

“师兄,把招贤榜揭下来!咱们按文件拟合同,现场开会表决!”

“再去把派出所熊所长请来,现场监督,确保合法合规!”

……

二十分钟后,星火电视机厂职工代表大会临时会议在刺骨的寒风中召开。

得知星火厂发生了这等大事,辖区派出所所长熊健不敢怠慢,亲自带队抵达了现场,生怕闹出什么群体性事件。

见治安部门的人到场,张恢愈发不敢再使坏心思了。

在陆鸣的操持下,会议进行得很顺利。

职工代表们以超过90%的赞成票通过了秦振华承包工厂的合同。

年缴纳利润二百万!

承包期十年!

在上百名工人的注视下,张恢无奈地签字盖章。

他不敢不签字,帽子叔叔在旁边盯着呢!

新市长的政策在岚州各地可谓人尽皆知,他要是敢公然阻挠,哪怕县领导也保不住他!

眼看秦振华珍而重之地收好了合同,陆鸣突然开口。

“张厂长,现在请你立刻交出厂里的账本、公章、办公楼钥匙,让办公楼里的所有人离开工厂!”

张恢又惊又怒,“你说什么?”

陆鸣胸有成竹地与他对视着,“按照合同规定,厂里的经营权、人事权和财务权现在都归我师父所有!除了你这个厂长他动不了,其他人都在他老人家管辖之下!我们不信任你的人,他们全被停职了!”

秦振华闻言立刻补充道:“陆鸣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

张恢脸色一阵青一阵红,忍了半晌才咬着牙说道:“腾空办公楼需要时间,账目也需要清理,我们明天交接……”

陆鸣断然拒绝,“不行!万一你趁机篡改销毁账目资料怎么办!现在!立刻!马上!让你的人全部出来,只准携带个人物品!一小时之内清空办公楼,否则我们就要请熊所长代劳了!”

熊健是个老好人,既不想得罪张恢,也不想触犯众怒。

于是他咳嗽了两声,好言劝道:“要不咱各退一步?老张啊,让你的人在五点半下班前搬完,大家看行不?”

陆鸣立刻点头,“可以,我们就在这看着!”

眼看陆鸣反将一军,张恢脸都白了!

他在办公楼里藏了一百多个混混,就等着给工人们下套呢!

现在工人们要清空办公楼怎么办?

让混混们拎着棍棒砍刀走出来,说这是厂里员工?

你猜现场的帽子叔叔们会不会信?

陆鸣当然知道他在犹豫什么,立刻断喝道:“张恢!你要是敢拒绝执行合同,我们就申请在熊所长的陪同下强行进入办公楼,接管权力!”

面对陆鸣的步步紧逼,张恢彻底麻了。

万一陆鸣来真的,楼里的混混不仅藏不住,还有可能一不小心跟治安员发生冲突。

雇佣混混公然对抗治安局,这罪名他可承担不起!

挣扎片刻后,他只能咬牙同意了熊健的方案,转身进了办公楼。

得知外面被治安员包围,几名混混头子差点把家伙招呼到张恢脑袋上。

“怎么会这样!姓张的,你是不是故意害我们!”

“是你说的不会有风险,哥几个才来帮你的场子!现在怎么办!”

张恢赶忙又是赔罪又是劝说,“几位大哥,你们这也没做什么不是?只要丢了家伙,跟我手下的员工一起出去,治安员凭什么抓你们?”

“丢了家伙出去?这是让我们缴械投降?”

“怎么会呢?好汉不吃眼前亏嘛……”

“好看不吃眼前亏?老子叫你不吃亏!”

“哎哟!别打我脸!”

……

十分钟后,鼻青脸肿的张恢走出了办公楼。

在他身后,上百名混子丢了武器,混杂在几十名行政员工中间垂头丧气地走出了办公楼,活像是一群战俘。

看到这些明显不是厂里员工的青壮,工人们瞬间明白过来。

“艹!那不是城东的疯狼吗?这大混子怎么进咱们厂了?”

“张恢你个狗日的,你不配做我们的厂长!”

“自作自受的混蛋玩意儿!快滚吧!”

在治安员们警惕的注视下,在上百名工人的夹道欢送和亲切问候下,张恢只能落荒而逃!

看着眼前这一幕,陆鸣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夺位成功,总算是暂时解除了所有人的下岗危机。

不过现在还不是松懈的时候。

如果不能尽快恢复盈利,不仅这个抢来的厂长坐不稳,还得背上200万的巨额债务,凄惨程度不会比前世好多少!

就在这时,秦振华来到了陆鸣身边,赞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好小子!不愧是大学生,脑子转得就是快!”

“师父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张恢这么狼狈!”

“能把张恢赶走,保下这么多工友,就算是搭上我这条老命也值了!”

“说说看,今后咱们怎么干?”

“师父只是挂个名,以后厂里的一切都听你安排!”

“别有压力,咱们这本就是死中求活。就算没干成,责任有师父担着,绝不会影响你的前程!”

看着秦振华诚恳的眼神,陆鸣心神巨震,嗫嚅着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就在这时,他眼前突然浮现出一块虚幻的面板。

【检测到宿主获得一家企业的控制权,系统激活!】

看到面板,陆鸣心中一喜。

重生还送系统?

这不无敌了吗!

提示继续刷出。

【本系统为人民企业家系统,宿主需实际掌控至少一家企业才能使用本系统。】

【本系统功能包括:仿制,改进,创新】

【仿制:拆解一个目标产品,获得其全套技术图纸。】

【改进:基于技术图纸,对产品进行升级改进。】

【创新:基于一项或多项相关技术,研发新技术。】

仿制,改进,创新?

这不是前世华夏工业崛起的三部曲吗?

走别人的路,让别人无路可走?

【宿主可以兑换积分,启用系统功能。】

【积分兑换方式如下:】

【企业获得社会投资/发放社会分红,每1夏元可获得1积分。】

【企业发放员工分红(包括除工资外的奖金),每1夏元可获得10积分。】

陆鸣微微一愣。

鼓励企业给员工分红?

这系统还挺正能量啊?

【技能消耗】

【仿制】

【消耗:普通产品100万积分/次;先进产品1亿积分/次;尖端产品100亿积分/次。】

【改进】

【消耗:普通产品50万积分/次;先进产品5000万积分/次;尖端产品50亿积分/次。】

【创新】

【消耗:普通产品1000万积分/次;先进产品10亿积分/次;尖端产品1000亿积分/次。】

【普通产品:家电、机械、纺织品……】

【先进产品:电脑、手机、医疗器械、汽车……】

【尖端产品:人工智能、人造卫星、可回收火箭、大型空间站……】

卧槽!画风突变!

陆鸣赶忙关闭了尖端产品清单。

他只想安静地赚点小钱钱,可不想搞什么火星殖民。

确定没有新提示刷出后,陆鸣陷入了沉思。

在这个世界,华夏的民族工业发展较慢。

随着国门打开,外国商品涌入并抢占华夏市场,打得国货节节败退,许多老牌工厂纷纷倒闭。

就拿星火电视机厂来说,厂子在整个80年代的效益都很好,其生产的21寸黑白电视一度是岚东县的拳头产品,供不应求。

然而国门打开后,外国彩色电视涌入华夏并迅速占领市场,星火厂就一年不如一年了。

原因无他,技术确实落后了。

原本陆鸣的计划是把厂子生产的黑白电视降价卖往落后的中西部地区,先维持住工厂的运转,再慢慢寻求技术革新的途径。

如今有系统在,这个计划的进度倒是可以提前不少。

比如,直接山寨最新款的外国彩电!

不过想做到这一点还有些障碍。

首先,使用【仿制】技能需要100万积分。

以厂里如今这穷得荡气回肠的状态来看,用分红换积分就不用想了,只能设法从员工手里筹集10万投资金,或者在社会上找100万投资。

而以厂里职工三天饿九顿的状态,别说筹10万,就算1万怕也够呛。

至于说找100万投资,以星火厂目前欠债60万的状态,谁还敢给厂里这么多投资?

其次,就算能获得外国彩电的技术图纸,改造生产线、筹备原料、组织生产哪哪都少不了用钱!

眼下工厂账户上只有不到100块,生产成本从哪里来?

归根结底,还是得尽快搞一笔启动资金!

想到这里,陆鸣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抬眼看向在场众人。

“各车间技术骨干,跟我去仓库!”

……

半小时后,生产车间里。

陆鸣让人关上了车间大门,随后将一台厂里生产的21寸黑白电视放在了工作台上。

三十多个技术骨干姿态懒散地围在工作台边,议论纷纷。

“陆工,这不是仓库里积压的那批残次品吗?你把它们拿出来做什么?”

“我检查过这些产品,要么图像模糊得人影都看不清,要么一秒一闪能把人眼睛晃瞎,完全就是电子垃圾!”

“说起来,咱厂子最近几年的次品率实在是高了点儿,这种次品都积压一千多台了吧?”

陆鸣没有说话,只是熟练地拆开了那台电视,将显像管暴露在众人眼中,问道:“大家看出什么来了吗?”

众人疑惑摇头,更有几人轻佻地打趣他。

“陆工,你又要吊什么书袋了?”

“能不能有话直说,我们可不想考试哦!”

“讲简单点,我们读书少,太复杂的听不懂!”

陆鸣闻言暗暗苦笑。

他不怪这几人暗讽自己,毕竟进厂这几个月里他确实喜欢用一副教师爷的口吻说话,满嘴专业词汇,还时不时就要考考别人。

前世他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问题,反而认为是工人们粗鄙不爱学习。

直到在底层厮混十多年后,他才明白当初的自己是多么面目可憎。

这些工友不过是打趣几句,已经够给他面子了。

不过众人的态度也暴露出了陆鸣最担心的一个问题。

他威望不够。

虽然有秦振华撑腰,但陆鸣本人不过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很难让这些普遍三四十岁的技术骨干言听计从。

而偏偏他接下来的每一步动作都像是走钢丝,不能有一丝一毫的失误。

在这个节骨眼上,他必须保证所有人都百分百地服从命令听指挥!

想到这里,陆鸣深吸了一口气,指着显像管某处道:“看这里,咱们厂生产显像管用的是气焊技术,但这批显像管用的却是电弧焊!”

“放眼全球,在显像管上使用电弧焊的只有樱花国的厂商!也就是说,这批有问题的显像管根本不是我们厂生产的,而是樱花国的产品!”

关于显像管的信息是陆鸣在前世了解到的。

前世的十多年后,张恢的一名属下因为腐败问题被捕,交代了当年协助张恢进口洋垃圾的罪行,其中就包括将一批崧下公司生产的次品显像管混进星火厂生产的显像管里,导致工厂次品率飙升。

得知此事后陆鸣恍然大悟。

张恢显然是早就跟崧下公司有了勾结,一直在出卖工厂的利益,直到把整个工厂都出卖给了樱花人!

最令他意难平的是,那时的张恢已经逃亡国外,没有受到应有的惩罚!

这一世,他可不会再放任此贼逃脱法网!

听到陆鸣的解释,技术骨干们全都愣住了。

片刻沉默后,众人的怒火冲天而起,几乎要将房顶掀翻!

“是张恢!采购科长是他小舅子!”

“汉奸!工贼!”

“我们找他算账去!”

眼看几名技工转身冲向大门,现场就要失控,秦振华突然重重地一拍桌子,大喝道:“闭嘴!都给我滚回来!”

秦老爷子一发飙,众人顿时老实了,那几名冲动的技工也讪讪地回到了工作台边。

秦振华严厉地扫视着众人,冷哼道:“我说过,厂里以后都听小陆的!谁再这么无组织无纪律,别怪老头子不客气!小陆,你接着说!”

陆鸣点了点头,满脸诚恳地说道:“我知道大家很愤怒,我也是!但眼下不是找张恢算账的时候!”

“张恢只是个马前卒,真正可怕的敌人是樱花人!”

“眼前的证据说明了一件事,那群樱花鬼子想要通过张恢这个汉奸搞垮、夺走我们厂子,而且是早有预谋!”

“眼下咱们的第一要务是保卫工厂!”

“就像咱们祖辈六十年前面对的情况一样,眼下是敌强我弱!”

“咱们只有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才能保住我们的工厂,保住我们的家园!”

说到这里,陆鸣狠狠地挥手下劈,仿佛房间里亮起一道闪电似的,让所有人都忍不住闭了一下眼睛。

六十年前的国仇家恨,仿佛穿越了时空,再次浮现在每个人眼前!

但凡华夏男儿碰上樱花鬼子,哪怕是在和平时期,想刀人的眼神也总归是藏不住的,更何况还是对方欺上门来!

当年趁咱贫弱,抢咱们的土地;现在又趁咱落后,抢咱们的厂子?

想得美!

一时间,几十条汉子都红了眼睛,呼吸不自觉地粗重起来。

“他妈的小鬼子,居然敢使阴招抢咱的厂子!”

“陆工,你说吧,怎么跟樱花佬干!我们都听你的!”

“没错!只要能干翻鬼子,咱爷们上刀山下火海,绝没有二话!”

陆鸣暗暗点头。

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怎么把一盘散沙迅速捏合成以自己为核心的可靠力量?

答案是,为众人树立起一个强大而可怕的敌人,自己充当对抗敌人的领袖!

这个道理是陆鸣前世在监狱里跟一个黑道大佬学来的。

正所谓庸人进监狱是改造,狠人进监狱是深造。

陆鸣就是个狠人。

上辈子入狱那三年他虽然吃了不少苦,但也着实长了见识,学了不少乱七八糟的知识。

正是靠着那三年深造,他后来才得以抓住电商崛起的机会发家致富。

可惜好景不长,他的企业最终因为贸易战破产,本人也郁郁而终。

想到这里,陆鸣心中怨气更盛。

虽说前世种种过眼云烟,但对于外国资本家,他多少是带点个人情绪的。

技术领先时大谈什么市场经济自由贸易,等技术卷不过了就搞贸易战,脸都不要了!

前世输在这种卑鄙手段下,他心中的怨恨可想而知!

这辈子既然有挂,那当然是有怨报怨,有仇报仇啊!

面对眼前三十几条嗷嗷叫的汉子,陆鸣振臂高呼。

“要干翻鬼子不能光靠嘴,咱们先得有本钱,让厂子重新运转起来!”

“我现在就教大家怎么把鬼子的洋垃圾修好,换成本钱做成产品,再砸回他们脑袋上去!”

“咱要让鬼子见识一下咱华夏爷们的厉害!”

……

上辈子陆鸣在出狱后的十年里一直靠维修家用电器维持生计。

要论造电视,他或许还比不上干了一辈子技工的秦振华等人,但要论修电视,在场的技工捆一起也不是他的对手。

“如果图像模糊,并伴有闪烁,多半是管座接触不良所致。”

“如果图像清晰,有闪烁,那就不是管座问题,多是电源故障引起,咱们就要转而检查电源系统。”

陆鸣一边讲解一边动手,看得一众技术骨干目瞪口呆。

要知道,陆鸣九月份刚进厂实习的时候虽然理论水平不错,但动手能力那叫一个惨不忍睹,全靠秦振华手把手地带才能勉强跟上普通工人的作业速度。

而此时的陆鸣却像是个拥有二三十年维修经验的老技工,操作娴熟而精准,没有一丝多余动作。

更重要的是,他的讲解通俗易懂,让众人理解起来毫无难度!

很快,三十多个技术骨干都收起了轻视,一边纷纷掏出小本子记录,一边窃窃私语。

“卧槽!陆工修起电视来咋这么顺溜?他之前的笨手笨脚都是装的?”

“我哪知道!反正这手技术,不拆个几千台电视我看练不出来!”

“尼玛陆工才几岁?从娘胎里就开始拆电视也拆不了几千台啊!”

“大概这就是天才吧……别打岔,我笔记差点记漏了!”

十几分钟后,一台画面模糊的电视在陆鸣手中恢复了正常。

车间里寂静了片刻,继而响起热烈的掌声!

陆鸣在围裙上擦了擦手,矜持一笑。

“大家还有什么问题吗?”

范侗率先举手,“陆师弟,那些残次品每一台都能修好吗?”

陆鸣摇了摇头,“那怎么可能,总会有修不好的。不过仓库里积压了1700多台残次品,咱能修好一半就行。”

孙平闻言挠头道:“那碰到修不好的怎么办?拆了卖废品?”

陆鸣微微一笑,“咱们的电视都是同一型号,碰到修不好的,咱把能用的零件拆下来组装一下,两三台拼一台就好了嘛!再加上修好的,弄一千台合格品多半不成问题!卖掉它们,咱不就有本钱了嘛!”

星火电视机厂生产的星火牌21寸黑白电视,出厂价是612元,一千台就是61.2万。

这就是让厂子重新开工的本钱!

当然,如果能拉到一些投资,陆鸣还可以放弃黑白电视,直接山寨外国彩电!

听完陆鸣的计划,众人全都兴奋起来。

这批产品是从残次品里抢救出来的,完全是变废为宝,凭空就能给厂里带来几十万进项。

陆鸣一出手就是这等化腐朽为神奇的大手笔,一下就让众人充满了信心。

一时间,技术骨干们纷纷踊跃请战。

“太好了!陆工,咱们开干吧!”

“我们现在就开工!”

陆鸣哈哈一笑,“也不用太心急。这样吧,咱们先排个班,排完班大家回去安顿一下家里,带些保暖衣物,再叫上自己的徒弟,晚上七点正式开工!”

“我去把铺盖拿到车间来,就在现场盯着,什么时候完成生产任务我什么时候下班!”

安排好人员看守办公楼、仓库、车间等重要设施后,一众技术骨干簇拥着陆鸣返回了家属区。

星火厂的家属区是一个独立的大院,与五金厂、机修厂等其他几家县属国企的家属大院紧挨着。

此时正值晚饭时间,几个家属大院附近都飘着饭菜的清香,只是闻不到半点肉味。

路上往来的男男女女脸上无不透着忧愁,只有天真无邪的孩子没受什么影响,嘻嘻哈哈地笑着,在大院内外的空地上追逐打闹。

走到大院门口时,陆鸣正好看见隔壁五金厂大院里驶出几辆自行车,清一色都是男性工人载着自己的妻子出门。

见陆鸣一行二三十人沿路走来,这些男人纷纷避开众人的眼神,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

范侗性子耿直,没看出对方的尴尬,随口就打了几声招呼。

“欸,小王,小刘,你们几个去哪儿啊?”

几个男人愈发尴尬,嗯嗯啊啊地敷衍了两声便逃也似地离开了。

眼见范侗还想追问,孙平赶忙悄悄扯了他一下。

“师兄,别问了。那几个都是去小柳巷的。”

范侗依然不解,“小柳巷怎么了?”

孙平无奈,只能压低声音道:“那儿是白龙的地盘,专做皮肉生意的……”

“啊?!这……”范侗先是目瞪口呆,继而大怒,“他们怎么能这样?他们还是不是男人!”

“不然怎么办?五金厂停产快一年了,工人根本找不到工作,家里一家老小等米下锅……这种事早就是公开的秘密了,几个家属大院都有人干,也就你不知道……”孙平小声嘟囔道。

孙平的话萦绕在众人耳边,气氛肉眼可见地低沉下去。

所有人都明白,如果不能救活工厂,五金厂的今天就是星火厂的明天。

到那时,他们要么饿死,要么放弃一切人的尊严只求苟活。

陆鸣更是感慨万千。

他还记得自己上辈子出狱后返回星火厂家属大院时看到的景象。

除了一片萧条破败,就只剩无数被贫穷折磨得表情麻木的男男女女。

经过打听他才知道,出售工厂时张恢只要了很少的员工安置费,还把那点安置费也全部侵吞,让上千名职工家属衣食无着,让无数家庭支离破碎。

就在他默默咀嚼那苦涩的回忆时,一道尖利的哭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我不嘛!我就要吃肉!”

众人循声一看,却见一位三十来岁的女子正气呼呼地打一个男孩的屁股。

“吃肉!叫你吃肉!你说说这左邻右舍谁家有肉,老娘帮你去讨!”

男孩哭得凄惨,“高波他家就有肉!”

女子下手愈重,“你还撒谎!高波家都快揭不开锅了,哪来的肉吃!”

男孩被打得惨叫不止却依然不服,“我都看到了!他妈妈买了肉和面,准备包饺子的!”

听到这话,陆鸣突然感觉似有一道霹雳闪过脑海!

他想起了前世的一起惨案,就发生在今日!

下一秒,他拔腿朝着侧前方的一栋楼冲去。

跟在他身后的技工们一时不明所以。

还是孙平反应最快,立刻招呼范侗一起跟了上去,却见陆鸣径自冲进楼道,奋力撞向102室的大门!

砰!

这一下撞得好响,疼得陆鸣龇牙咧嘴。

可惜厚重的铁皮木门纹丝不动。

这时孙平已经追了上来,急声问道:“陆师弟,怎么了?”

陆鸣赶忙一指大门,“煤气味!快把门撞开!”

孙平闻言一愣,用力吸了吸鼻子,“哪有味儿?”

紧随而来的范侗却是憨厚,一听陆鸣说要撞门,想也没想就撞了上去。

他身材敦实,足有常人两倍宽,这一撞直撞得整栋楼都摇晃了一下。

大门松动,一股臭鸡蛋味飘散出来。

这下连随后赶到的秦振华和一众技工也闻到味儿了。

众人一拥而上,三两下就撞开了102的大门。

“救人!”

陆鸣大喊一声,随即捂住口鼻冲进屋去,不多时便抱出一个六七岁大的男孩。

其他人也纷纷加入,很快把屋里的四口人全抢了出来。

这阵动静毫不意外地引起了街坊邻居的注意,各家各户都有人出门查探,议论纷纷。

“那是高洪家吧?出什么事了?”

“好大的味儿!这是……高家人烧炭了?”

“可怜啊……都怪那黑心厂长!高洪当初是为厂里落下的残疾,他还硬要让高家媳妇下岗!这叫人一家四口怎么生活啊!”

“听说当初高家大儿子本来够资格进厂里顶班的,是张恢把他的名额给了自己外甥,害得高家大儿子只能出去混社会。”

“姓张的造孽啊!老天爷怎么不收了他!”

公寓外的空地上,陆鸣指挥众人一通急救,好不容易让这一家四口恢复了呼吸,这才心有余悸地擦了把汗。

万幸!

由于这起惨案与那场大变故发生在同一天,彼时尚在狱中的他对这件事印象十分深刻。

根据新闻报道,高家夫妇自杀的意愿很坚决。

他们用最后一点钱买了肉和白面,全家人包了顿饺子,然后烧炭自杀。由于事先用报纸堵住了窗户和门缝,虽然烧的是劣质煤却也没有泄露味道,一家人直到次日才被邻居发现。

方才听那孩子说到包饺子,他一下就想起这件事来了。

就在这时,随着一阵咳嗽声,高家媳妇刘芸率先醒了过来。

待搞清楚状况后,她非但没有感谢众人,反而凄厉地大哭起来,边哭边骂。

“你们救我做什么!为什么不让我们一家死了算了!非要逼我去小柳巷你们才满意吗?老天爷啊……”

众人默默地听着。

所有人都知道,刘芸是个极刚强的女人。

大儿子离家外出混社会后,她既要上班又要独自照顾双腿残疾的丈夫和两个年幼的儿女,从来没喊过苦。

去年被张恢要求下岗后,她靠摆摊捡破烂维持生计,也从没向任何人低过头。

能让这样的女人崩溃的,该是怎样的绝望啊……

听着女人凄厉的哭声,陆鸣紧紧地握住了拳头。

前世的星火厂破产案中,高家只是第一批受害者。

如果不能救活工厂,还会有无数工人家庭成为牺牲品!

他们的血肉,会成为崧下这等外国资本和张恢这等汉奸买办餐桌上的盛宴!

他绝对无法接受这种不公的结局!

这一世,他一定要改变这一切!

大哭一场后,刘芸终于恢复了几分冷静。

看着昏迷不醒的丈夫和儿女,她的哭声中又多了几分后悔。

陆鸣见状赶忙指挥众人七手八脚地把高家人送进了医院。

所幸四人中毒时间不长,稍作抢救就脱离了危险。

只是此时住院费又成了问题。

三十多个技术骨干掏空口袋才凑出八百块,还差了六百。

看着一脸窘迫的工人们,陆鸣叹了口气,“我那儿还有学校刚发的生活补贴,我回去拿来垫上吧。”

秦振华赶忙阻止,“这怎么行!那是你后面三个月的生活费!回头你拿什么生活!”

“顾不了这么多了。”陆鸣洒然一笑,“回头我就跟着大家伙混饭吃了!到了饭点我就端个碗,上各家各户敲门去!到时候甭管是大米白面还是杂粮野菜,你们总得给我一口!”

原本心情沮丧的工人们都被逗乐了,纷纷开起了玩笑。

“咱岚东要饭可有讲究,愣要可不行,你得能说会唱!”

“要我说也别那么麻烦,陆工这么帅,又是大学生,县里的大户还不争着抢着招他做女婿啊!”

“没错没错!谁人面广,给咱陆工介绍一个!”

“别瞎说!人家陆工在大学里有女朋友的!”

陆鸣原本笑得开心,一听这话笑容却顿时僵硬起来。

随口敷衍了两句,他便匆匆离开医院返回住处。

走到大院门口时,却被门口小卖部的胡老板拦住了。

“陆老师,刚才有人打电话来找你。”胡老板笑眯眯地招呼道。

陆鸣停下了脚步,“电话找我?谁啊?”

“说是你女朋友,给你留了口信嘞!”胡老板边说边翻开了手边小本子,“说是生活费不够了,让你寄点钱过去……”

陆鸣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前世的此时,他确实有个“女朋友”,叫黄小筱。

那是他的高中同学,跟他一起从小县城考到了云海大学,也就顺理成章地成了他心中的白月光。

在大学里,他追求,对方也没拒绝。

于是他便自认为是确定了关系,从此倾心呵护,当真是从牙缝里省出钱来也要哄她开心。

然而前世被判刑后,黄小筱便立刻断了联系。

那时他自觉背了案底,黄小筱嫌弃自己很正常,也没脸再去找人家。

直到出狱后联系上了自己的好哥们兼大学室友,他才知道真相。

原来早在大三的时候,黄小筱就已经背着他傍上了一个有钱有势的公子哥。

甚至陆鸣作为名校生,之所以没有留在工厂遍地的云海实习,而是被分配到邻省一个小小县城里濒临倒闭的工厂里,也是黄小筱撺掇那位公子哥干的。

她就是故意把陆鸣赶得远远的,免得她跟那位公子哥的事被陆鸣撞破,毁了自己的名声!

更过分的是,陆鸣在岚东实习时,她还不止一次打电话问陆鸣要钱。

要知道,星火厂早就发不出工资了,陆鸣实习那几个月全靠学校发的生活补贴过日子。

就这样,他还是勒紧裤腰带给对方寄了几次钱,却每次都被嫌弃给的少!

得知真相后,陆鸣简直恨不得当场提把刀子去找那女人拼命!

如果不是这女人,他一个名校大学生根本不至于沦落到那等境地!

“陆老师?陆老师你在听吗?”

胡老板的呼唤声把陆鸣从回忆中带回了现实。

“啊,抱歉我走神了。”陆鸣勉强一笑,“你刚才说什么?”

“你女朋友让你寄五百块钱过去。”胡老板笑道。

陆鸣脸上露出了嘲讽的笑,“那是个骗子,我根本没有女朋友。”

胡老板愣住了,“欸?是吗?可那女孩子不像是……”

没等他说完,陆鸣就重复道:“我没有女朋友。再接到这种电话,胡老板直接挂断就好,麻烦了。”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朝大院里走去。

上辈子他早就想明白了,大丈夫立于天地之间,建功立业才是第一要务!

当舔狗?

祖宗八辈的出息都要被你一个人拉低了!

功业若成,还怕没有女人?

陆老板也不是没阔过!

像黄小筱这等货色,最多就值二百!

还得是二十年后的二百!

还得包夜!

眼下他要救工厂,没空去管黄小筱。

等工厂救活了,再找那女人算总账便是!

看着陆鸣决绝的背影,胡老板不禁挠了挠头,自语道:“陆老师没有女朋友?那之前他在我这儿跟谁煲电话粥来着?还笑得那么傻兮兮?”

“算了,既然陆老师都这么说了,那就是真的遇到骗子了……”

“真气人!本来还以为能在陆老师面前卖个好呢!”

就在这时,他手边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拿起听筒,电话里立刻传出一道甜美的嗓音,“喂,大叔,陆鸣回来了吗?我……”

话音未落,胡老板便恼怒地打断了她,“你这个骗子!别再打来了!”

说完,他啪的一声挂断了电话。

电话另一头,听着话筒里“嘟嘟”的盲音,黄小筱懵了。

怎么回事?

为什么说我是骗子?

她急匆匆地放下话筒又拿起,就要再次拨号。

谁知刚按了两个数字,她就被老板拦住了。

“国内长途两块钱一分钟,再打要再交两块钱!”

黄小筱顿时尬住了。

为了讨好那个公子哥,她前几天送了对方一条高档领带,把一个月的生活费都花光了,如今多掏两块钱都有点舍不得。

只是想到如果不能从陆鸣手里要到生活费恐怕得吃糠喝稀地度过一整个月,她还是咬了咬牙,又付了两块钱。

电话一打通,她就急匆匆地说道:“大叔,你别挂!我真是陆鸣的女朋友!麻烦你让他来接电话!”

话筒里很快传来胡老板的冷笑。

“想骗人你也找个好借口!陆老师亲口跟我说了,他根本没有女朋友!”

说完,他再次挂断了电话。

黄小筱彻底傻眼了。

陆鸣说他没有女朋友是什么意思?

莫非那家伙在外面有人了?

几秒过后,委屈和愤怒充满了她的胸膛。

“陆鸣!你混蛋!竟然不接我电话,还说我是骗子!”

“从今天开始,休想再让我理你了!”

要说90年代交通和通讯都不方便也是有好处的。

至少对陆鸣来说是如此。

岚州距离云海虽不算远却也有三四百公里,还出了省,黄小筱很难找上门来。

再加上陆鸣没有手机,没有BP机,一旦拒接电话,黄小筱想联系他就只能靠漂流瓶了。

排除干扰后,陆鸣直接把铺盖带到了车间,把三十多名技术骨干分为两班,每个骨干带三四个徒弟,开始日夜赶工修电视。

陆鸣自己游走在众人之间,讲解维修要点,解决技术难题。

一众技术骨干中属范侗最刻苦,几乎是不眠不休地工作着,实在累得不行就在车间里眯一会儿,一个人几乎赶上了两个人的工作量。

这番刻苦让陆鸣不禁刮目相看,同时也明白了师父为什么最看好这位大师兄。

于是有空时他也会刻意多指导范侗一些关键技术,短短几天时间就让范侗的技术突飞猛进,许多时候甚至可以代替他充当指导者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技术骨干们的维修能力越来越强,徒弟们也开始出师,让厂子里的技术力量再次壮大。

众人齐心协力熬了七八天,人人都瘦了好几斤。

陆鸣更是熬得脸颊深陷,眼圈乌黑,唯独精神依然健旺,双眼中仿佛有两团火焰在燃烧。

修出一千台电视的目标,眼看就要实现了!

……

这一日,陆鸣指导了一圈技工,疲倦地靠在墙角就睡着了。

正在作业的工人们见状都默契地放轻了手脚,简直连放屁都要分三次。

这七八天里,陆鸣算是把所有人都折服了。

大家两班倒每天工作十几个小时,已经累得走路都晃悠了,而陆鸣每天最多偷空眯上一两个小时,却依然能精准地指出工人们的每一个操作错误。

这种身先士卒的精神,再加上无人能及的技术能力,谁见了不竖大拇指?

眼看目标就要完成,就让他好好睡一觉吧。

然而就在这时,车间的大门却被重重推开了。

铁门撞在墙上发出轰然巨响,一下把陆鸣惊醒过来。

他睁眼一看,却见一条汉子闯进车间,略略扫视一眼就径直朝自己走来。

那是一条彪形大汉,寸头,黑脸,左侧脸颊上有一道深深的疤痕,配上铜铃似的眼珠,简直就是庙里的护法天王战损版,行走间活像一堵移动的城墙!

前世面对狱霸的记忆突然袭击了陆鸣。

他本能地从身边捞了一把大号扳手,摆出了戒备的姿势,鼓足气势大喝一声:

“干什么的!”

大汉在他身前停住,嘴角挂起一抹狞笑,那模样简直能吓死鬼!

不知为何,陆鸣脑中自动响起了BGM。

(大河向东流啊,天上的星星参北斗啊!)

就在他忍不住想要举起扳手拼死一搏的当口,却见那大汉突然双膝跪地,一个头重重磕在地上,砸得地板上的灰尘都扬起半尺高。

“多谢恩人救我全家!高虎给您磕头了!”

陆鸣愣了半晌,因为连日熬夜有些迟钝的脑子才转过弯来。

“你是高洪的大儿子?一直在外地的那个?”

“是!”高虎扬起脸道。

尼玛早说啊!吓死老子了!

陆鸣终于放下心来,赶忙丢了扳手上前去扶高虎。

“快起来,咱不兴这个!”

高虎顺势起身,又赶忙从兜里掏出厚厚一沓钞票往陆鸣手里塞去。

“听说恩人还替我父母弟妹垫了医药费,这些钱请一定收下。”

陆鸣接过一看,发现全是百元大钞,少说也有四五千元,不由蹙眉道:“工友们拢共就垫了一千多,倒是要不了那么多。不过你既然这么有钱,怎么都不想着回家看看?你要是早点回家,你爸妈也不至于带着全家寻短见!”

高虎满面羞愧地低下了头,“其实我也想早点回来的,只是老板的生意离不开人……”

陆鸣闻言心里一紧,压低声音道:“什么生意?你该不会是做没本买卖的吧?”

毕竟以高虎的尊容,说出“要吃板刀面还是馄饨面”这种台词简直毫不违和啊!

“不是不是,我们老板是做正经生意的,岚州的钱仲良钱老板恩人听说过吗?”高虎赶忙摆手道。

陆鸣闻言终于放下心来。

他当然知道钱仲良,不过是在前世。

此人是岚州有名的大商人,前世一度登上过南江省首富的宝座,据说后台很硬,手眼通天。

不过此人后来不知为何倒了台,被罚没了全部财产,还判了个无期。

当然,那都是十几年之后的事了。

他从那沓钱里数出十四张,把剩下的钞票塞回高虎手里道:“邻里邻居的,别叫什么恩人了,叫我陆鸣就好。钱我替你还给工友们,多的拿去给你爸妈弟妹补补身子吧!”

高虎连忙推拒,“这么大的恩情,我粉身碎骨也难报答,这点钱算什么!请恩……请陆先生务必收下,替我分给出了力的工友们也好!”

陆鸣本想继续推辞,却突然灵光一闪,一把攥住他的手道:“高虎,你真想报答大家?”

“当然是真的!”

“好!那你帮我个忙,把我引荐给你老板,如何?”

“啊?您见我家老板是要做什么?”高虎讶然道。

陆鸣微微一笑,“当然是谈生意!”

修好一千台电视的目标眼看就要完成,这几天陆鸣一直在犯愁的就是怎么把这批电视卖出去。

90年代华夏的物流系统还不发达,尤其出省做生意更是艰难,上上下下需要打通的关系数不胜数。

岚东县所在的南江是临海省,经济比较发达,黑白电视不如彩电好卖。想要顺利出货,就必须找到能把电视运到内陆县城出售的商人。

这种商人可不好找!

有这种本事的商人通常都是家财万贯,还真不一定看得上这一千台黑白电视的小生意。

既然恰好有高虎这条路子,他自然要找钱仲良试试。

虽然不一定能谈成,但总归要尝试一下,再不济请钱仲良帮忙介绍别的老板也行啊!

反正这批电视都是废品里淘出来的,卖多少钱都是纯赚!

想到这里,陆鸣抬手拍着高虎的肩膀,循循善诱道:“高虎啊,厂里的情况你也看到了,虽然咱赶跑了张恢那孙子,但几百号职工还等着米下锅呢!”

“你要是能帮咱厂子解决了销路问题,别说报恩,咱厂里连职工带家属上千口子都要给你立长生牌位嘞!”

高虎挠了挠头,狰狞的脸上竟露出一丝憨厚。

“我平时只是给老板做保镖和司机,生意上的事我也不懂……不过既然是厂里的事,那我就去求求老板吧!”

许多不了解商业的人普遍认为,大商人往往会对小商人不屑一顾,小商人想跟大商人见一面总会被百般刁难。

其实不然。

事实上,越是能够把生意做大做强的商人,越不会排斥见小商人。

原因很简单。

大商人是已经被充分开发的金矿,想继续增产千难万难,而小商人是还没被开发的金矿,一锄头下去可能就是一本万利。

当然,前提是眼光够准,没有把资源消耗在废矿上。

因此,真正厉害的大商人都会广撒网,再从中筛选出潜力股。

前世能做到一省首富的钱仲良显然就是真正厉害的大商人。

结果不出陆鸣所料,高虎当天晚上就传来了消息。

钱仲良邀请陆鸣次日前往岚州一叙。

于是次日一早,高虎便亲自开车载着陆鸣和秦振华前往岚州。

岚州是岚东县所属的地级市,两地相距只有70多公里。

两个小时后,高虎驾驶的奔驰轿车就开进了一处幽静的别墅区。

看到这处见面地点,陆鸣不禁有些惊讶。

他没想到钱仲良竟然会在家里跟自己见面。

在管家的带领下,陆鸣和秦振华走进了别墅的客厅。

钱仲良早已在此等候。

来人看着大约四十出头,发际线有些高,抬头纹十分明显,顾盼间流露出不加掩饰的自信。

屋里暖气开得很足,他只穿了一身轻薄的衬衫,外罩鸡心领羊毛衫,率性而又不失正式,举手投足间自有气场流露。

前世陆鸣发家后也结交过不少富商,算得上颇有见识。

只是一个照面,他就看出了这位钱仲良的段位。

堪称人杰,只是城府还欠火候。

见陆鸣和秦振华进门,钱仲良第一时间起身上前打招呼。

“欢迎,二位就是秦先生和陆先生吧?快请坐!”

“我这里有上好的大红袍,二位尝尝?”

说着,他伸手邀请,将陆鸣和秦振华引向茶桌。

茶是功夫茶,茶具件件精致,茶叶条索紧结,配上钱仲良娴熟优雅的泡茶手法,着实令人赏心悦目。

不过最让陆鸣在意的还是那张雕刻精致的茶桌。

那竟是一张老料琼州黄花梨木制作的茶桌,看风格应该是清代匠人所制,绝对的老东西!

再加上老料黄花梨木本身的价值,光是这张桌子眼下恐怕就值三百万以上!

如果放到二十年后,这玩意的价格恐怕还能再翻十几倍!

这狗大户!

确定这张桌子的价值后,陆鸣不动声色地看向钱仲良,见对方口中随意闲聊,视线却不时在己方两人脸上和茶桌之间逡巡,顿时暗暗一笑。

显然,这张桌子就是这位大商人分辨来客成色的小道具之一。

如果客人认不出这桌子,多半就是中下层出身;如果客人认得出这桌子,很可能就是颇有来历。

如此一来,就方便他看人下菜碟了。

这可不是说他会对出身不高的客人冷嘲热讽,那是缺乏修养的暴发户才会做的事。

他会做的,只是针对不同的客人执行不同的报价策略。

毕竟在富人和穷人眼里,同一件东西的价值可能相差几百上千倍,这中间涉及的利润就是天差地别!

至于说陆鸣为什么会对这种小招数如此清楚……

自然是因为他上辈子就经常用这招!

想到这里,陆鸣端起茶盅喝了一口,轻叹道:“好茶!茶好,器具更好,尤其是这老料琼州黄花梨,可真是让我开了眼了!”

钱仲良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似乎没料到陆鸣这个年轻小伙子能一口道破这茶桌的来历。

不过他表情没有丝毫波动,哈哈一笑道:“陆先生不愧是名校大学生,见识不凡啊!不过以你的才华,怎么会跑到岚州实习呢?”

陆鸣淡淡一笑,“云海大学一向要求学生脚踏实地,严谨求实,让我到基层锻炼一二又有什么奇怪呢?况且岚州人杰地灵,经济活跃,正是创业的好地方,到岚州来又有什么不好?”

钱仲良微微动容,朝秦振华半开玩笑道:“秦先生,你这个徒弟不得了哦!”

秦振华虽然不懂商场上的弯弯绕,但毕竟年纪摆在那里,哪里还感受不到两人言语间的暗暗交锋?

他自知不是做生意的料,索性直说道:“钱老板,陆鸣虽然是我徒弟,但我也只有本事教他些车间里的粗活儿,生意上的事我是不懂的。”

“高虎或许没跟您说过,老头子虽然是星火厂的承包人,但只是个挂名的,真正做主的是陆鸣。”

“今天的生意是陆鸣跟您谈,老头子只当个橡皮图章而已,成与不成老头子都绝无二话。”

说完这番话,他便眼观鼻鼻观心,再不发一言。

这番话着实让钱仲良吃惊不小。

他完全没想到一个几百人的大工厂竟然是眼前这位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当家!

他在心里把陆鸣的重视程度又提高了一个等级,随即对陆鸣笑道:“那么陆先生,你来见我是想谈什么生意?”

陆鸣也不隐瞒,“我们厂有一千台21寸黑白电视要出货,钱老板可有兴趣?”

“一千台电视啊……确实不少了……”钱仲良笑了笑,但眼神里明显流露出不以为然。

一千台电视也就不到一百万,对他来说其实算不上什么大生意。

陆鸣神情自若,“一千台电视确实不算什么,但钱老板可别忘了,我们是电视机厂。只要您能帮我们打开销路,便是十万台电视机,我们也是能够提供的。”

“这就是问题所在了。”钱仲良摊手道,“恕我直言,黑白电视已经过时了,现在是彩色电视的时代。在崧下、东之、锁尼等一众外国品牌面前,你们的产品根本没有竞争力。”

陆鸣眼神一闪,正色道:“那如果我说,我们也能造彩电呢?”

“什么?!”

钱仲良终于微微色变!

陆鸣此话一出,不仅是钱仲良,连秦振华也忍不住扭过头来。

如今的华夏,国内只有两家大型电视机厂掌握了彩色电视制造技术,而且制造出来的产品质量低劣,价格昂贵,根本没法跟外国大品牌竞争。

彩电制造,在华夏轻工领域还是不折不扣的前沿技术。

星火电视机厂只是个小县城里的中型工厂,本身并没有掌握彩电制造技术。

陆鸣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竟然夸口说可以让星火厂造彩电?!

简直是天方夜谭!

钱仲良自然不信,但出于礼貌还是认真地问道:“陆先生说你们能造彩电,是造多大的彩电?产品质量能达到什么程度?”

陆鸣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看向了客厅里的大彩电。

“那是崧下最新款的31寸CRT彩电TC-31P550A吧?这款产品似乎还没开始在国内发售?”

(CRT电视就是俗称的大屁股电视)

钱仲良点了点头,“这款产品今年七月才会在华夏发售,这台是我托人从樱花国买回来的,光买就花了9000多夏元……”

“狗日的樱花佬,产品总是在本国、欧洲和北美率先发售,过个一年半载才在华夏发售,狗眼看人低!”

听到这话,陆鸣顿时心里一动,暗道这钱仲良似乎也对樱花人有些不爽?

于是他一指那台彩电道:“如果我们厂生产的产品质量不输这台崧下彩电,价格却只有它的一半,钱老板觉得有销路吗?”

钱仲良闻言手一抖,滚烫的茶水漾出茶盅,烫得他倒抽了一口凉气,却顾不上去检查被烫的手指,而是瞪大眼睛看向了陆鸣。

“当真?”

“当然。我们已经有了全套技术图纸,只缺升级生产线的设备和生产所需的原材料。”

钱仲良眼中闪过一丝明悟,“所以你希望我来提供这些?”

陆鸣微微点头,“钱老板人面广路子多,想必能很快搞到我们需要的东西。”

钱仲良想了想,突然嗤笑道:“你需要的这些东西得花多少钱,你有算过吗?”

“当然。”陆鸣依然神情自若,“升级生产线的设备220万,生产首批彩电的原材料50万,再加上运输、销售、税费等杂七杂八的费用,300万夏元总是要的。”

“而你们手里那批电视机最多值60万。”钱仲良十指交叉相握抵着下颚,脸上挂起了饶有兴致的笑,“也就是说,你想赊账?”

陆鸣摊开双手,“赊账固然是一种选择,但对于钱老板来说似乎不太公平。因此,我有一个更好的提议。”

“什么提议?”

“对赌协议,钱老板听说过吗?”

钱仲良的眼睛猛然睁大了。

他当然听说过对赌协议,不过这种投资协议只在海外出现过,华夏境内还从未有过先例!

所谓对赌协议,其实是一种估值调整机制,是股权投资者根据企业实际经营状况对投资条件加以限制,在对企业未来经营效益不确定的情况下,按企业未来实际经营绩效决定投资及其对价。

如果条件合适,这种协议其实是对投融资双方权益的一种保护。

当然,就像期货原本是为了降低原料采购风险所设计出来的金融工具,当人类的贪婪不受控制时,任何优秀的制度工具都有可能成为攫取弱者血肉的刀斧,对赌协议也是一样。

眼看陆鸣居然能提出对赌协议这种新鲜玩意,钱仲良对他愈发感兴趣了。

“请具体说说。”

陆鸣从随身携带的公文包里取出一份文件递给钱仲良,好整以暇地说道:“现在是一月初,如果钱先生的投资能够迅速到位,我们可以在三月之前完成生产线改造,六月之前完成第一批产品,跟崧下的新品同时上市。”

“这样一来,我们就能蹭一波崧下的流量,让人们自然而然地把两家产品进行对比。”

“只要人们发现我们星火电视质量不输崧下,咱们的名声就打响了!”

“在今年剩下的六个月里,我们可以做到月产1500-2000台彩电,每台彩电的净利润达到600元以上。也就是说,我们的年利润可以达到900-1200万。”

“就按最保守的900万估计,考虑到未来的业绩增长,企业估值按照8倍计算应该算很保守了吧?”

“如果钱老板愿意提供240万投资,协助我们完成生产线改造和产品销售,我们可以让您来做星火牌彩电的独家代理商,并给予您星火厂3.5%的股权。”

“如果厂里今后一年的业绩达不到这个数目,我们愿意退还相应额度的现金;如果超过这个数目,则钱老板需要追加相应额度的投资。”

“这就是我的提案。”

钱仲良默默看完了那份文件,突然放声大笑。

“有趣!实在是有趣!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有趣的投资提案。”

说到这里,他笑声突然一收。

“不过陆先生,这份提案都建立在一个基础上,那就是贵厂确实掌握了你所说的彩电生产技术。你要如何证明这一点呢?”

陆鸣摸了摸下巴,“钱老板的担心很有道理,只是没有设备和原料,我们确实没法造出样品来证明这一点……您有什么解决方案吗?”

“当然。”

钱仲良说着,一指客厅里那台崧下彩电道:“这台电视有点问题,开机后过一段时间就会图像模糊,看得我很恼火。”

“因为这种型号的电视在国内还没开始发售,崧下不肯给我维修,就只能扔在这里吃灰了。”

“陆先生既然号称能造出与此相近的彩电,修理一下想必不成问题吧?”

“如果你能修好我这台电视,我就答应投资,如何?”

钱家客厅里,陆鸣把那台31寸崧下彩电搬到地上开始检查。

作为从业十几年的家电维修老手,他对CRT彩电简直不能再熟悉了。

崧下TC-31P550A作为CRT彩电制造技术的集大成者,堪称一代经典,他闭着眼睛都能拆开。

接通电源,开机检查一番后,他立刻就开始拆卸电视机外壳。

“开机图像清楚,一段时间后图像模糊不清,聚焦不良,先检查一下管座……”

“唔……不是管座问题,而是聚焦电路故障。”

“准确来说,是聚焦电压不稳所致,这种问题大多出在行输出聚焦电位器上,特别是M11机芯常发生此类故障,主要原因是受潮……”

“说实话,这款电视哪哪都好,就是防潮设计差劲,在南江这种潮湿环境里尤其容易出故障。”

“等会我会给重要器件加点防潮措施,至少三五年不会再出此类故障。”

“放心,不额外收费……”

“呃……刚才那句您可以忽略。”

眼看陆鸣手脚麻利地把彩电大卸八块,一边检查一边讲解,钱仲良满脸都是不明觉厉的表情。

很快,陆鸣将机芯修理完毕复位,再次连通电源。

五分钟过去,图像始终清晰,没有丝毫模糊。

这时,一阵清脆的掌声在客厅里响了起来。

陆鸣循声看去,却见客厅里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六七岁的小女孩。

女孩穿着一身雪白的公主裙,乌溜溜的大眼睛里透着意义不明的期待,正怯生生地看着自己,小手拍得通红。

钱仲良赶忙解释道:“这是我姐姐的孩子。悠悠,你……”

他话音未落,那个小女孩就转身跑上楼去了。

钱仲良有些尴尬,“不好意思,这孩子比较怕生……”

“没关系。”陆鸣笑了笑,开始组装外壳,“我给重要元器件加了防潮手段,这电视至少三年不会再出问题了。”

“真是太感谢了,陆先生不愧是名校生,今天我算是开了眼了。”钱仲良赶忙恭维。

片刻后,陆鸣刚刚将电视机组装完毕,就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楼梯上传来。

只见那小姑娘去而复返,拎着一个半人高的兔子玩偶冲到他面前。

她也不说话,就这么拉着他的衣角,大眼睛忽闪忽闪地看着陆鸣。

陆鸣愣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你想让我帮你修东西?修这个玩偶?”

小姑娘用力地点了点头。

陆鸣无语。

咱也不会做针线活啊!

钱仲良见状连忙去拉那小姑娘,“悠悠,别闹了……这个叔叔是修电视的,不会修CD机……”

陆鸣顿时恍然。

显然,这是一个内置微型录音设备的玩偶。

坏掉的是设备,不是玩偶。

听钱仲良说自己不会修CD机,他顿时感觉自己的尊严受到了冒犯。

不会修CD机?开什么玩笑!

这世上就没有哥不会修的家电!

想当年出狱后,邻居家的年轻女孩曾找哥修家电,还一个劲地说什么很难修要花很长时间。

结果哥一小时不到就修好了她家的电视、洗衣机、CD机,外带还换了三个灯泡,惊得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当然,三年之后想起这件事他后悔得直呲牙。

那邻家姑娘是真漂亮呀……

陆鸣晃了晃脑袋把回忆压下,笑道:“没关系,CD机我也会修。”

钱仲良尴尬一笑,“陆先生,其实为这玩意我们找过许多老师傅了,但这玩偶内置的CD机是特殊型号,生产厂家也倒闭了,配件都没处买,人人都束手无策……”

他说这话是好意,免得陆鸣修不好尴尬。

陆鸣自然也能听懂,当下话锋一转道:“既然是这样,那给孩子买个新的好了嘛!”

钱仲良神情一黯,叹气道:“实不相瞒,如果只是玩偶,一百个我也买得起,但这玩偶里录着我姐夫生前唯一一段录音……”

“啊?您姐夫他……”

“一年前因为车祸去世了。当时这孩子也在车上,受了很大的惊吓,从那之后一年都没有开口说过话……”

陆鸣闻言怔怔地看向那小女孩。

女孩清澈的眼睛里是他自己的倒影。

他也是幼年丧父,十分能理解这小姑娘对父亲的思念。

沉默良久后,他伸手接过了女孩手里的玩偶,尽量让自己笑得灿烂。

“让叔叔看看,好不好?”

几分钟后,陆鸣拆开了那只小型CD机,得出了检查结论。

“激光头坏了,这种特制型号的激光头要用原厂零件。”

钱仲良叹了口气,“前几个师傅也是这么说的,可原厂已经倒闭了……”

“那这个CD机肯定是修不好了。”陆鸣摇头道。

听到这话,小女孩眼中的光芒顿时黯淡下来。

不过下一秒,陆鸣的话又让她重新燃起了希望。

“不过悠悠想要的是听见爸爸的声音,而不是修好这个CD机,对吗?这点倒是不难。”

钱仲良闻言一愣,突然一拍脑门道:“艹!我怎么没想到!陆先生,请你务必帮这个忙!”

陆鸣微微一笑,“钱老板家里有别的小型CD机吗?”

“当然有!不过这CD是特制型号,别的机器播放不了……”

“我知道。请给我拿一个过来吧。”

拿到新的CD机后,陆鸣很快将机器拆开,把激光头拆下来安装在了损坏的CD机上,又开始小心翼翼地调整电压。

多次试验后,随着播放键按下,一个温和而富有磁性的嗓音在客厅里响起。

“悠悠,我是爸爸。今天是你的生日,爸爸祝你生日快乐……”

“爸……爸……”

一道稚嫩的声音在陆鸣耳边响起。

他诧异地扭头看去,却见小女孩眼中先是波光粼粼,继而泪水决堤。

“爸……爸!”

钱仲良目瞪口呆。

就在这时,凌乱的脚步像风一般卷来,一位衣着时尚的少妇快步冲来,一把抱住了女孩。

“悠悠!你……能说话了!”

女孩恍若未闻,只是抽泣着,不断重复着那两个字。

“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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