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头柒最新章节内容_许头柒小说连载中章节试读

齐齐小baby

许头柒是小说《全员疯批太会耍,注意啊耍斯必雷》的角色人物,是由作者再见楚星河写的一款都市日常类小说。目前小说连载中,以下是小说《全员疯批太会耍,注意啊耍斯必雷》的章节内容

许头柒最新章节内容_许头柒小说连载中章节试读

那一年,缉毒队来了个年轻人,才二十岁。

才来一年不到,就在西双版纳傣族自治州,破获了好几起毒品走私案。

有年纪大的缉毒警,说他很像他们一个故去的同志。

1990年10月1日,这天是年轻人的生日,是他立功受奖的日子,是中华人民共和国,一年一度的国庆节。

“真空旷,这舞台。”

幕布像是一个逐渐拉开视角的镜头,

将前面或坐或站着的人,

拉入其中。

许头柒一身藏青色警服。

从幕布后快步走向舞台。

意气风发的。

像从镜头中走出来那样。

“我们中国,是一个伟大而宽容的国家。”

云南,西双版纳,许头柒胸口戴着缉毒英雄的勋章,手指朝下,指着脚下不久前缴获的三十八公斤毒品,声音慷慨而激昂。

“而这些毒品,就是流淌在祖国母亲身体里的脓水,毒贩,就是盘踞在脓水里的细菌。”

“我们缉毒警的任务,就是把脓水挤出来,让那些细菌无处藏身,让母亲身上的疮疤,彻底愈合。”

一时间,台下掌声哗啦啦的响起。

“老许家的儿子,这是又犯病了?”

“大风一吹啊,林子里的树哗啦啦响,老许家的儿子就在那儿咧开嘴笑,像真有人给他鼓掌似的。”

“看着真渗人啊!”

“癫子天天对着树林子,大喊什么晕南、版哪、缉毒、喜菌的。”

“这些疯话咱又听不懂,还有癫子说的祖国母亲,啥意思啊是?”

“你听差了,那癫子说的,应该是祖母吧。”

许头柒的祖母,是这个部落里最长寿的人。

叫做娲。

可长寿,有时并不意味着恩赐,在这里更像是一种诅咒。

很多人都知道,娲的丈夫,是她的亲哥哥。

无论什么时候,近亲乱L都是一种孽缘。

这不,娲的孙子,遭到报应,得了癔症,

成了一个众人口中眼里的,癫子、疯子。

许头柒经常大喊大叫,

手里拿着菜刀在路上胡乱狂奔。

有时又很正常,

但嘴里却说着旁人听不懂的话语。

邻里周围人都经常看见许头柒发癫的样子。

他拿着根树枝,指着围观的人,眼神坚定又可怕的,喊着。

“站住,警察。”

“放下武器,不然立时击毙。”

“砰砰砰砰砰~~”

可尽管是这般,祖母一直对许头柒很好。

她一边养蚕缫丝,艰难维持家用,

一边,又温柔而坚定的,爱着,养活着自己这个唯一的孙子。

“小柒,回家吃饭了。”

祖母走上一段小路,来到土房子后面的林子,慈爱的看着站在那里的许头柒。

天蔚蓝。

视角逐渐往下展开。

照向林深处。

那里一群乐子人正手舞足蹈摇着树,

好让林子哗啦啦的声音啊。

更大些。

“「停尸」,你用力耍啊,要用力的耍啊。”

“让树摇起来,让叶子的声音更响些,「头七老大」就会开怀的笑着。”

“林太密,我看不见,但我喜欢听「头七老大」癫笑。”

「吊唁」一边朝着树上的「停尸」大喊,一边捧起地上的落叶,用力抛向空中。

她在落下的叶子里,和许头柒的癫笑声中,翩翩起舞。

“等不久后,「头七老大」耍够了,离开这儿。”

“我就把这个部落里所有人,都给杀了。”

“为什么要屠了这里。”「守灵」有些不解,“都杀了,我有点儿守不过来。”

「吊唁」抿着嘴,委屈巴巴回。

“因为太无聊了,要找点好耍的事情做嘛。”

“「头七老大」只顾自己耍,又不陪我。”

「停尸」趴在树上,屁股往后撅着,双手用力地来回摇着树干。

“好耍~好耍,「头七老大」可太会耍了。”

“那些围观者以为自己在玩弄可怜的癫子,殊不知,是癫子「头七老大」闲来无事,在耍他们。”

“话说回来,「吊唁」,你说咱们「头七老大」,这次到底在耍些什么呢?”

叶子落地,「吊唁」舞毕,她欢快的虚提裙摆,膝盖微屈,在看不见的林深处,认真朝着许头柒行了一礼,咯咯咯的笑。

“管那么多作甚,老大的心思你别猜。”

“单纯的耍,已经满足不了「头七老大」了。”

“「头七老大」现在连自己的记忆都给耍没了,连我们是谁,你是谁,自己是谁,谁是谁,他们是谁,我是谁,都给耍叉劈了。”

“哈哈哈,好耍,我连我自己都耍,你又怎么知道我在耍什么呢?”

起风了。

哗啦啦的声音更大声响起。

视角从林深处升起,慢慢往外移。

林外的小路上,许头柒看见祖母走过来,朝自己伸出手,手心朝下,笑容和蔼温暖善良灿烂。

许头柒没开口说话,只是站在那儿,低着头,安静而乖巧的任由祖母牵上自己的手,表情木讷的跟着她回家。

回家小路边上的粟米地里,部落里的很多人蹲在,站在那里。

他们对着祖孙俩指指点点,玩弄的讲着孽缘、报应、癫子这些话。

祖母缓缓挺直已经弯下去的腰,伸出两只手堵住许头柒的耳朵,一步一步,陪着许头柒,慢慢往前走着。

祖母眼里一直含着笑,

在祖母眼里的许头柒,

从来都不疯狂,都不发癫。

她深切的知道着,坚定的相信着,

哪怕许头柒深陷不能自控的现实与幻觉里,

他心里,同样是爱着她的。

正直、善良、长得还有点小好看,才是自己孙子本来的样子。

而许头柒只是安静的牵着祖母的手,没有站出来与这些人争辩。

其实就是有一百张口,也辩不过来。

他也懒得正眼看这些人。

在他看来,这些对他指指点点的人,

甚至这个部落,这个世界,

都是幻觉而已。

你会因为一些不存在的人而生气吗?

当然不会。

只是,

感受着祖母苍老双手传递到自己耳朵上的温度,他忍不住左右摇头蹭了蹭。

好暖和啊。

即使身处幻觉里,许头柒依然深刻理解了小时候全文背诵的那段话。

【臣无祖母无以至今日,祖母无臣无以终余年。】

他不会因为一些不存在的人而生气。

可却会因为一些不存在的人,

而感到难过。

许头柒忽然很想哭。

PS.

群像文,大家多点耐心,听我好好讲好这个故事。

“我,”

“不许你们叫骂小柒哥哥。”

土屋的门口,

一个瘦瘦弱弱的女孩,

十五六岁的样子,

伸出手指,

指着那些围观在这里的人,

声嘶力竭的大喊着。

她的身子很不好,

脸色苍白无血色。

可尽管这样,

她依然用力捡起地上的扫帚,

毫不惧怕的迎着那些恶意目光,

上前驱赶着他们。

围观的人渐渐散去,

嘲笑声音渐远,

“这不是那个病秧子吗?”

“和那个癫子,俩人是邻居。”

“呵,害了病了,看那副鬼样子,活不了几天了。”

“病秧子和癫疯子,可真配啊。”

落驱赶走了人,

蹲在地上,

大口大口喘息,

眼泪不断从眼角落下。

滴在满是尘土的地上。

“他们凭什么这样说小柒哥哥。”

“凭什么。”

在落的回忆里,

小柒哥哥参加过对【外部落】的战争,

曾是部落里的英雄。

在几年前,落被别的部落抓走,

将要被割掉手脚,耳朵,剐去眼睛,挖去心脏,进行人祭之时,

是小柒哥哥,

一人一石刃,

杀穿十几人的队伍,

站在奄奄一息的她的面前,

带她回家,

告诉她,

要好好活着。

落一直都在很努力很努力的活着。

“我一直生着病,但真的有在很努力的活了啊!”落揉揉红肿的眼睛,望着许头柒。

落在所有的回忆里裁剪掉了许头柒发疯的一面。

她只记得那条黄黄的,奔涌不息的大河边,

小柒哥哥走过漫漫长路,

终于找到她,

拔剑而起时的样子。

“哼~,凭什么,人人都对小柒哥哥充满恶意,人人都玩弄讥笑小柒哥哥。”

“而他面对这些恶意,从不反驳,不反抗,只是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不说话。”

“他们忘记了小柒哥哥曾守护部落时的英勇样子了吗?”

“这样,也是可以的吗?”

“当然不可以了。”许头柒望着土屋,望着落,温柔的,轻声开口。

“什么不可以?”好基友张知昂拍了一下许头柒的肩膀,

“哦,天哪,你终于开口了。”张知昂做出一副夸张的样子。

“从你刚刚演讲之后,就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领导和你说话,也不理会。”

“我就赶紧上前,拉着你走了。”

张知昂用手摸了摸许头柒胸口的缉毒勋章,眼里的羡慕都要溢出来了。

许头柒拍掉胸口的手,目光扫了一眼周围,深吸一口气又吐出来。

他抬起腕上手表,上面显示1990年10月1号。

许头柒平静低语。

“幻觉已经过去,我已醒来。”

可还没等许头柒放松下来。

一女孩子,

朝着这边快跑而来。

她张开双手,

一来就先劈了叉。

“无坚不摧金刚棍,需要遇水才膨胀。”

“许头柒,上次我输你半招。”

“这次我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许头柒略显无奈地解开两颗上衣扣子,

展开双臂,

头往上仰,

腿往下屈,

尽力摆出一副骚气十足的样子。

“葳蕤,你的那个什么肥蚌吸金大法,看来还没练成。”

“你的蚌,一点都不肥。”

话音刚落,

葳蕤一路小跑过来,揪住许头柒的耳朵,用力往上揪,“好你个许头柒,我就知道你小子不老实。这次被我试探出来了吧。”

许头柒一边斜着仰头,一边赶紧喊着,“姐,我的姐姐。”

葳蕤挑了挑眉,“不是亲的。”

许头柒叹口气,“姐,你知道的,黄赌毒不分家嘛。有时执行任务,需要听懂一些带颜色的知识点。”

葳蕤冷哼一声开口,“算你这次蒙混过关了。”

说着,她似是想起什么,忽而有些羞涩的朝着许头柒望了一眼,十分不好意思的说,“阿柒,在你眼里,你姐我一直是个怎样的女孩子?”

许头柒昧着良心回,“纯情少女火辣辣。”

葳蕤笑了,笑的很开怀,“过些天,我要出外勤,有个扫黄任务,警队要提前在那处卖y窝点,安插一颗钉子。”

“很不幸,你老姐我这个什么都不懂的纯情少女,被选中当钉子,要被插,插……插进去了呢~”

葳蕤的语气里,没有一点儿不幸的感觉。

“这几天,我整夜整夜的温补那些3级片,牢记知识点,还化上了妆,让自己的样子看起来,不是那么清纯又唯美。”

“哈~”

“哎不是,人生艰难啊……”

正当葳蕤还想继续传授许头柒这些天来,学习到那些带颜色的知识点时,却被西双版纳州禁毒大队副队长柯军一道紧急集合的命令给打断了。

副队长柯军今年31岁,遇事沉着冷静,他曾多次率队成功抓捕毒贩,功勋卓著。

“葳蕤,许头柒,张知昂,紧急集合。”

“从我国湖北省那边,逃窜进西双版纳州里一伙毒贩。”

“根据线报上说,今天是这伙毒贩最后一次,也是最大额的毒品交易,交易成功之后,会将毒品运往湖北、昆明等地。”

“这一次,送货人、中间人、接货人三个环节上的毒贩与毒品,都会出现。”

“上级命令,紧急收网。”

“许头柒,张知昂,你们两个去换上便服。”

接着,柯军看了一眼身穿白裙子的葳蕤,略皱眉问,

“裙子会影响行动吗?”

葳蕤毫不犹豫的回答,

“不会,随时可以撕掉,里面还有裤子。”

“而且我的这身装扮,也能让毒贩降低警戒心。”

迅捷且快速的,许头柒与张知昂已经换好了日常服装,三人在副队长柯军的率领下,前往指定地点集合。

抓捕地点在一处民宅小区。

小区十五栋楼。

经排查确认,

【接货人】,也就是购买毒品的毒贩,隐藏在7号楼的6楼601室。

当副队长柯军带许头柒三人来到景洪小区时,这里已经布满了身穿便服的武警官兵,他们在悄无声息进行人群疏散,不让民众扎堆在一起。

紧急救援的救护车,停在距离这边最近的另一个街区。

“老柯,怎么样,人都在那里面,上吧?”武警支队支队长陈安见柯军赶来,猛抽一口烟,朝着7号楼指了指。

柯军咬掉嘴角边上的一块死皮,对众人道。

“全员实弹上膛!”

“抓捕行动开始!”

说着,一马当先往前走去。

这是栋楼龄超二十年的老楼,即使是在大白天,楼道里光线依然黯淡,声控灯早就不知毁了多少年。

“警戒!”柯军走在最前面,一步一个阶梯的往上走着。

他知道在这种环境下,穷凶极恶的毒贩若是得知当前处境,大概率会放黑枪,临死前也要带上几个武警缉毒警垫背。

而令柯军感到心安的是,这次抓捕行动保密程度极高,毒贩并未在楼道里设伏,一行人险而又险的来到了目标楼层。

张知昂悄无声息上前,在601外看了一眼,深呼吸道。

“副队长,601室采用的是双层防盗门,没有钥匙,很难打开,咱们专业不对口。”

压抑的氛围下,有武警提议直接开枪,打碎门锁,却被柯军给直接否决。

“打草惊蛇的方式不可取。”

“让楼下的消防总队上来。”

消防总队很快派人上来,在查看门锁之后,眉头皱起,给出一个回答,

“在不使用大功率破除工具的情况下,需要五分钟时间。”

柯军当机立断。

“开!”

开锁时间才刚进行到一分钟,可在这9月份的炎热天气下,601外的众人,衣衫已经完全被汗水浸湿。

而且在这一分钟内,门内的毒贩,随时可能感觉到不对劲,跳窗逃跑。

开锁时间进行到第二分钟,柯军副队长与武警支队支队长陈安一直在警戒四周,并不断的给各自队员,递过去安心的眼神。

可忽然,陈安脸色大变,急吼吼问,“我们这的人怎么少了一个?”

柯军更是眉头紧紧皱起,压低声音开口,“葳蕤去哪里了?”

二人口中说出的话,几乎是同时落地,互相看了对方一眼,语气中皆带着浓烈的焦虑。

众人是一起行动的,在没有命令或者发生紧急情况的情况下,谁也不能擅自行动。

正当二人心急如焚时,

葳蕤带着一个身穿睡衣的二十多岁女子,从楼下走了上来。

葳蕤暂时没有对自己的行为进行任何解释,直接开口道。

“张娟。我在楼下听见她买早餐时的口音,是湖北那边的,之后查了下她身份证,与毒贩一样,也是仙桃人,且都住在这个小区。”

“我有理由认为,她与601室的毒贩,是一伙。”

葳蕤用枪指着张娟的后腰,继续问道。

“601室的毒贩,与你什么关系。”

在黑漆漆的枪口威慑下,二十六岁的张娟颤抖着回答。

“他是我男朋友。”

柯军与陈安对视一眼,心中已有计较。

但见柯军朝前一步,用极有压迫感的眼神,居高临下的盯着张娟。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屋子里除了你男朋友,还有谁?”

张娟低着头,看似要被吓哭了。

“就他一个。”

柯军又问。

“如何让他主动开门?”

张娟不语。

柯军再说。

“你男朋友,大概率活不了。”

“你还年轻,没必要陪他死。”

“我现在,是给你一个还能活命的机会。”

张娟颤颤巍巍的从睡衣口袋拿出一部手机。

“向代号1的人,发送[芝麻开门]。”

柯军接过手机,示意消防人员退后,武警与缉毒警进行警戒,而后,

发送了[芝麻开门]四个字。

防盗门几乎是立刻打开,

站在最前面的副队长柯军瞬间冲进了房子里。

可由于防盗门反弹过大,

柯军刚进去,门又“哐啷”一声关了上去。

许头柒就站在柯军身后,

他没有任何犹豫的,

对着门上的防盗锁,

连开两枪。

与此同时,601房子内部,枪声同时间响起。,

双方开枪的声音,几乎重叠在一起。

“砰!”

“砰!”

看似只听见两声枪响,

但最少有四发子弹,

在相差不到一秒的时间内击发。

毫不犹豫的一脚踹开大门,

许头柒看清屋内景象,再次没有丝毫犹豫的开枪,直接击毙了一名迎头而来,手持枪械的男子。

身后张知昂,葳蕤,与武警官兵们同步持枪向前冲去。

枪声响起,又击毙一名想要转身逃跑的毒贩。

可当许头柒低头时,却见副队长柯军已经腹部中弹,他的双臂,还紧紧缠绕着那名已被许头柒击毙的毒贩腿部,不肯放松。

“叫救护车!”

“医护人员上来。”

许头柒嘶吼道。

葳蕤大跨步越过许头柒与副队长柯军,来到601窗口处,举枪,瞄准,连开两枪。

“击毙毒贩一名,另一名毒贩逃入人群。”

“发通缉令!”

门口处,医护人员已上来带走副队长柯军,进行抢救。

张知昂此时如同一头暴怒的狮子般,掐着张娟的脖子,

“你个婊子,你不是说里面只有一个人吗?”

另一处房间里,武警支队支队长陈安带领官兵,又控制住了两名毒贩,将他们浑身剥光,紧紧铐在床上。

只不过,无论是缉毒队,还是武警官兵,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是阴沉无比。

许头柒手握枪械,转头对着支队长陈安开口道。

“陈队,抓捕只是第一件事。”

“接下来,要进行审问。”

“这是我们缉毒大队的事情,”

“请你们暂且回避一下。”

陈安略有深意的看了一眼许头柒,只说道,

“审问,要快。”

而后,他甩甩手,示意武警官兵们跟自己下去。

许头柒叫上葳蕤,抓起张娟,来到了关押两名毒贩的房间。

他坐在床头,声音冰冷沉着。

“姓名、年龄、籍贯。”

张娟与被紧紧拷住的两名毒贩蹲在那。

陆续开口。

“赵韩,38,湖北仙桃人。”

“孟务耐,43,缅甸孟马县人。(缅甸语)。

“张娟,二十六,湖北仙桃人。”

许头柒笑了笑,笑的很冷。

“你们是收货人。”

“那卖给你们猪肉(黑话,指毒品)的人,在哪里?”

三人沉默着,没有回答。

许头柒举起手枪,口中轻轻念着。

“挑兵,挑将,挑到谁,就是谁。”

手中枪口,挑到了那名缅甸人。

“张嘴!”许头柒轻声开口。

“干什么(缅甸语)。”

许头柒用冰冷铁铸的枪口,撬开孟务耐的嘴。

而后,

“砰”!

孟务耐的脑袋,从口腔处,再到后脑,整个往后炸开。

红的血液,白的脑浆,喷洒出来,溅射赵韩跟张娟一脸。

张娟惊恐大喊,却被葳蕤一枪托砸在下巴上,牙齿崩掉好几颗。

赵韩剧烈抖动着,朝着葳蕤与许头柒大喊大叫。

“你们擅自杀人,违反律法,我要告你们。”

葳蕤满不在意的擦擦手。

“去啊,看法官相信你,还是相信我们。”

“当然,前提是,”

“你们能活下来。”

张韩抖动着躯体,张娟已经吓的大小便失禁。

房间一股难闻的味道。

许头柒擦了擦枪口,口中又轻声道。

“挑兵,挑将,挑……”

伴随着许头柒轻声的唱腔。

张娟已经崩溃,眼泪鼻涕齐流,大喊着说自己什么也不知道。

赵韩也终于承受不住,撂了。

“距这里五公里,景明小区,601。”

“那里,住着一伙卖猪肉的夫妇。”

“卖猪肉,只是表象,背地里给我们提供毒品。”

葳蕤眉头一挑,“还真是卖猪肉的。”

许头柒起身,与葳蕤往楼下冲去,并通知陈安支队长进行抓捕。

“景明小区,601,一对夫妇,具体人数不详。”

之所以说【人数不详】,是因为许头柒对于毒贩所说的话,并不完全相信,张娟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

陈安挠了挠头,

“这群毒贩们,这么喜欢601吗?”

————

景明小区,601。

许头柒与葳蕤,以及陈安带领的武警官兵,已经来到了这里。

“我来敲门。”许头柒深吸一口气。

“噹~噹~”刚敲几下,他大声说。

“物业,隔壁漏水,渗透到你们墙体了,我过来看看”

喊了几声,一个中年妇女开门出来。

“大晚上,有毛病啊你们。”

几乎是在瞬间,许头柒便控制住了她,在其耳边轻声道。

“进去,叫你老公出来。”

“不然我们进去的话,他会死。”

许头柒刚放开捂住中年妇女的手,她就大叫出声。

“别开枪,别开枪!”

“我进去叫他。”

许头柒和武警官兵们静静在门外等待。

他并不担心两人逃跑。

因为已经有更多的武警官兵,团团包围了这里。

可以尝试着抓活口。

“他妈谁啊,大晚上的乱吵乱叫,让我来看看怎么个事儿。”

与601相邻的602,一男子打开门,吼了两句。

然后,他就看见一群实枪核弹的军人,在望着他。

男子一时间吓的忘记了思考。

许头柒随意一脚,将这个爱看热闹的男子给踹了回去,并替他关上门。

大约两分钟后,卖猪肉的中年夫妇双手抱头走了出来。

抓捕顺利完成。

许头柒打开对讲机,

向副局长王赛汇报此次战果。

“景明(春来)小区,对毒品中间人(供货人)抓捕,成功。”

在对讲机中,另一个沉稳的声音,几乎与许头柒的声音,重叠在一起,只是地址与人员的不同而已。

那是由缉毒大队大队长李迈锋带队,进行对贩毒链条中间人的抓捕行动,同样已经收网。

而那个从葳蕤手下脱逃,从六楼逃入人群的毒贩,也在被逼入一处山上竹林后,由武警官兵们再进行拉网式的覆盖,成功将其当场击毙。

历经十个小时,

这次对于贩毒窝点【送货人】、【中间人】、【收货人】的打击,全部完成。

而在许头柒下楼时,

对讲机里再次传出缉毒大队大队长李迈锋的声音。

“是阿柒与葳蕤吗?”

“景洪小区的事情,我已知道了。”

“告诉你们一个消息。”

“刚刚西双版纳傣族自治州人民医院传来消息,副队长柯军经抢救,已脱离生命危险。”

正在走楼梯下楼的许头柒,

直到这时,才终于松了口气。

他没有继续下楼,而是蹲在楼梯上,抱着头,突然就大哭不止。

葳蕤在旁边陪着他。

许头柒哭着哭着。

忽然,

他一拍脑袋,想起了什么。

起身,

从六楼楼梯间,带着葳蕤走到602房间门口。

敲了敲门。

那爱看热闹的男子小心翼翼开门,

“您还有什么事吗?”

许头柒朝他深深鞠了个躬,

真情实意的说了句,

“对不起,踹了您一脚。”

男子赶紧摆手,说了声不用客气。

忙又把门关上了。

许头柒与葳蕤,

走在临沧市的街道上,

这里距离雨林不远,

晚风吹在身上,

凉凉的,

很舒服。

葳蕤穿着白裙子,

在夏夜的凉风下,

翩翩起舞。

“这次缉毒行动,捣毁一个贩毒窝点,抓捕毒贩十七名,缴获毒品,粗略估计有上百公斤。”

“不愧是大家公认的——【西双版纳最锋利的剑】,喂喂喂,许头柒,说你呢。”

“距离你上次立功受奖,才刚过去了不到一天。”

“这次,又要上台领奖了哦。”

许头柒没有回头,他想起一些事情。

自己每次上台领奖,在幻觉里,其实是对着一大片林子发表感言。

虽然这并没有什么,

但演讲这种事,

能不去,还是别去了。

他不太喜欢出现在公共场合,

即使是没有记者,没有照相机,只有自己警察系统内部人的公共场合。

“葳蕤姐,这两天我有点累,看见毒贩的血液和脑浆,有些不适,要休息一下。”

葳蕤不可置信的看着许头柒,“你还会不适,我以为你只会兴奋呢。”

“不过你想休息的话,就休息吧,请假报告,我替你打。”

直到这时,许头柒才回身,看向葳蕤的侧脸。

她今天化了妆,很好看。

“老姐,关于你那个扫黄打非的任务,请务必和我说实话。”

“你这朵西双版纳最鲜艳,最致命的玫瑰,上级一般都不会出动的。”

“你一出动,必见血死人。”

“话说,让你去卖y窝点当卧底。”

“你当我傻子啊!”

葳蕤眨巴化出来了卡姿兰大眼睛,笑着道。

“老弟,我们两个的长相,在整个警察队伍里,也是靠前的那一挂。”

“这个你不反对吧?”

许头柒耸耸肩,当然不反对。

葳蕤继续道。

“我接下来要执行的任务,需要的便是长的有些好看的人。

“我们两个,当仁不让。”

“西双版纳最锋利的剑,与最美艳的玫瑰,联手行动,当战无不胜!”

葳蕤撩了撩风吹起来的发丝,她二十七岁,正是爱美的年纪。

可由于缉毒警职业的特殊性,她很少化妆,几乎不化。

这次去执行任务,终于能明目张胆,光明正大的化美美的妆了。

葳蕤喜滋滋想着,并从随身的包里扔出厚厚一摞H碟。

“阿柒,接着。”

“回去多温习一下。”

“港岛那边传过来的。”

“这次扫黄任务的执行地点,是在中缅边境线那里。”

说着,葳蕤的语气,一下变得严肃。

“在这,黄赌毒不分家的,无论什么事情,都不可掉以轻心。”

“你想知道的内容,都在这里,阅后即焚。”

许头柒伸手接过。

假装不在意的,

放进上衣口袋。

“嗯,我记住了。”

“葳蕤姐,那我回去了。”

他转身就走了。

葳蕤却从背后叫住他。

“要不,你回家吧,师父和师母挺想你的。”

“你租的小屋子,四处漏风。”

许头柒没回头,只是摆摆手。

“大夏天的,漏风凉快。”

“还有这些碟子,你让我在家里看,要给师母听见了,还不得手撕了我。”

回到出租屋里,转身锁上门。

许头柒一直憋着的那一口气,才缓缓吐出来。

透过窗户,炙热的骄阳快要落下,淡泊的挂在天上。

许头柒捂住自己的头,无助的蹲在墙边的角落里。

“副队长柯军这样的事情,绝对,绝对,绝对不能再出现了。

许头柒眼前的景象,正在逐渐崩塌。

他能感觉到,自己又要进入另一个世界了。

“这个病到底怎么回事。”

“是精神类的疾病吗。”

“会死吗?”

“若不死,我不要去精神病院。”

“如果死,我不要死在医院里。”

“这个病,瞒不了多久的。”

“我的大脑,不再清醒了。”

“可唯有清醒,才是真正的活着。”

“我要尽快,死在战场上。”

许头柒打开葳蕤送过来的一大叠影碟,从其中抽出来一张盖着红印的纸张,将之打开。

【任务类型】:高等机密,名义上定性为扫黄。

【真实内容】:绝密。只能告知,此次任务为中、缅、泰三个国家联合执法。

许头柒看着文件,喃喃自语。

“原来如此。”

“难怪葳蕤要过去。”

许头柒继续往下看去。

【任务人员名单】:绝密。(人员与以往不同,只有极少数人以及执行任务的队员及其相配合的队友,可以阅览。)

【任务执行地点】:临沧市以东,2186公里的中缅边境线以南,东经??!北纬??!

具体地点,暂不可告知,请继续阅读另一份文件。

许头柒再次取出一份文件。

【地点】:缅甸噶县,泰国更县交汇处,有一处名为【缅泰华】的区域。

这片区域紧挨临沧江,江的对面,就是中国领土。

【缅泰华】是一片罪恶之地,下水道里流淌着鲜血,街道上充斥着暴力与奸杀,到处都是名义上的失踪人员,被迫或自愿。而在城市的脉络中,毒品就像细菌,流淌在各个角落。

近年来,从这片罪恶之地里,不断有贩毒人员通过江面,通过热带雨林,越过2186公里的边境线,以各种惨绝人寰,难以捉摸的方式往中国云南、湖北、香港、广东贩卖毒品,给中国的和平安定,给人民的生命安全,造成破坏。

【任务执行时间】:1990年10月5日,国庆假期最后两天。

【具体任务地点】:在【缅泰华】地区有一家超大型赌场,背靠澜沧江,名为——美墨。

美墨内部有我们卧底的人。

执行任务之人,在到达美墨赌场门口后,会给其联络暗号。

“美墨?这么明目张胆的吗?”

“这里成为「罪恶之地」还不够,竟然想将中缅边境线,变为美墨边境线那样的[法外之地」。”

许头柒眉头微皱,眼里杀机四溢。

“既然有人想找死,那我就成全你们。”

许头柒蹲在地上,将手中文件烧毁。

“这一次,除了要完成任务,我也一定要保护好任何一个队友,不惜用命。”

“若我真的能死在这次任务中。”

“对我来说,或许已是最好的结局。”

天慢慢黑了,蹲在地上的许头柒,缓缓闭上眼睛。

在还清醒的最后几秒,许头柒掏出碟子,塞进了影碟机里。

这个地方很偏僻,就算有过路人,就算他大喊大叫,声音也会被影碟声盖住。

“祖母,今天家里来客人了吗?”许头柒起身,看向周围。

祖母慈爱的牵起许头柒的手,满头银发在月光下,像是一柄柄放在冰块上的刀。

“小柒啊,这是你五婶子,她冒夜过来,是想给你说上一门亲事。”

许头柒冷冷地望了一眼边上女人,她一身粗布麻衣,脸上抹着红色的劣质胭脂。

“给我说亲?”

他感觉不可思议。

一个爱做白日梦的癫子,也有人愿意嫁?

五婶子张开嘴,露出一口黄牙。

“咱部落南边,一大户人家的女儿,要出阁。”

“这不,正择婿呢。”

“咱小柒长得好看,给人家看上了。”

“到了那儿,不用劳作,能天天吃饱嘞。”

祖母听着,苍老面上的笑,已是遮不住。

许头柒跟着祖母笑着,但目光却冷冷地望着五婶子。

五婶子被许头柒这个眼神盯的头皮发麻,悻悻缩了缩脖子。

“大夫家的女儿,是得了点小病。”

“但那方面,不碍事的。”

“人还说了,会给小柒和女儿,办一场盛大的结亲仪式,一切事务,您家都不用操心。”

祖母笑呵呵的开口,“可有人看上我家小柒了,小柒可是我制作的,最好看,最满意的作品呢。”

五婶子眨了眨自己的大小眼,“制作,作品?几个意思?”不过,她没有想太多,而是继续热情道,

“包明媒正娶的喔!”

祖母不动声色,将五婶子拉到一边,偷偷又询问一次,希冀得到一个肯定回答。

“真的?”

“包的?”

五婶子拍着自己的胸脯。

“包的。”

于是,

便定好了日子。

许头柒站在那儿,见祖母含笑,便也没有再反对这门亲事,只是垂眼看着地下。

即使在幻觉里,有人对他好,他也要加倍的好回去。

祖母说过,她最大的心愿就是看着他成家。

现在有机会成家,让祖母开心。

他还有什么可奢求的呢。

五婶子见二人答应。

匆忙离开了这里。

边走,边暗骂一声晦气。

五婶子越走越快,来到城南大户人家门口,又换了副谄媚表情,笑的鼻塌嘴陷的。

“事儿呀,办成了。”

“那娲大娘,以前多厉害一人。”

“现在老了,老糊涂咯。”

“这笔买卖,咱可是赚大发了。”

林子里的叶子,

又开始哗啦啦的响了。

许头柒在答应结亲之后,

又来蹲坐在这里的土埂上,

眼神一动不动盯着这片林子,

一言不发。

林深处。

一群乐子人,又在那儿叽叽喳喳的【玩耍】。

“什么结亲,怕是要【娶鬼妻】了。”

“还只是害了点小病,人都已经去了阴曹地府。”

吊唁回头看了一眼哭丧,狭长的丹凤眼里,有着不解,“那大夫家的小姐,我知道,林下风致,我记得她昨儿不还好好的?”

哭丧叹息一声,“今早走的,走的时候,没受什么苦。”

吊唁眉头一展,“那这亲,是结不成了?”

哭丧咧嘴一笑,“就是人今早上死了,这门亲事,才落在「头七老大」的头上。”

吊唁眉头又皱,可很快,又两手一拍,“原来如此。不过,光「头七老大」一个人【娶鬼妻】,有什么好耍的。咱再给「头七老大」加把火,来个【配冥婚】。

哭丧挠了挠头,“主观条件,是够了。可客观条件,还差点。我最近,没听说哪家的公子死了啊。”

吊唁嘻嘻一笑,“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要上。部落北边,有一员外,他家小儿子得了重病,快死了。咱给他死去的小儿子在地下,找门亲事。”

哭丧听到有人【要死】,一下有点想哭,可又憋回去了,“人还没死呢,我哭不出来。”

吊唁咯咯笑着,提起裙摆,开心的转了个圈,“死的早,死的晚,不如死的巧。咱帮他一把,答应他,给他【娶鬼妻】。他还得感谢咱。”

哭丧闻言,当即点了点头,随即一言不发的转身离开,往部落北边的方向走去。

他张大着嘴巴,一直大哭不止。

可路上的行人,却跟没看见他似的。

一直到哭丧走进了员外家。

待哭丧离开后,「吊唁」一双眼珠子转了转。

“【配冥婚】得一男一女。”

“男的有了,女的话,得找一跟「头七老大」相识的人过来。”

“咱可不是单纯【配冥婚】,是给咱头七老大头上加把火,刺激一下他,好让他早日恢复记忆。”

说着,吊唁从胸衣内侧,取出一块七彩石头。

这是许头柒亲手交给她的,吊唁一直贴身保存着。

“许多许多年前,当「头七老大」决定去完成一个【大耍】时,临行前将这块七彩石头,交给了我。”

“「头七老大」还说,当这块七彩石头发出耀眼光芒的时候,真正的他,就会从这块石头里诞生出来,寻找回遗失的记忆,以至高神力,创造一个完美的国度。”

“可惜这么多年过去了,这块石头,一直都是这般,没有丝毫变化过。”

“我知道「头七老大」不会骗我们,只是我们没掌握它正确的用法而已。”

“所以我决定,先从「头七老大」的身边人入手,刺激他,希望「头七老大」能早日恢复记忆,认得我们。”

吊唁将七彩石头放回胸衣,夹在一片白花花的中间,又在衣服外面拍了拍,确认放稳当了。

“emmm……”

“就「落」吧,让落去和李员外的小儿子【配冥婚】。”

“那女娃子不错,和「头七老大」关系也好。”

“嘻嘻嘻,好耍~好耍~”

吊唁一句话,就要这般结束「落」的生命。

也就是在一刻,吊唁感受着怀抱里,那块七彩石头一直以来的冰冷,再也忍不住,走出林子,与许头柒相见了。

许头柒正好抬头,看见了林深处,那一身穿白色裙子的倩影。

吊唁虚提裙摆,先是行了一礼,而后认真道。

“「头七老大」,很多人都认为你是一个癫子,但我知道,你不是。”

许头柒虽然不知道眼前女孩为何叫自己「头七老大」,但也能感觉出来,她并没有什么恶意,于是笑了一下,问道,“那在你看来,我是什么?”

吊唁眼神闪烁几下,深呼吸一口气之后,才道,“你是一个穿越者?”

“穿越者?”许头柒眉头皱了起来。

他在警局里不出任务的时候,是喜欢看一些小说什么的。

对于【穿越】这个词汇,并不陌生。

可令他感到好奇的是,眼前的女孩,是如何得知【穿越】这两个字的。

难道他的幻觉,和幻觉里的人,已经进化到这种程度了吗?

“我是穿越者?你是怎么知道的?”许头柒饶有兴趣的问道。

吊唁嘻嘻一笑,“当然是「头七老大」您亲口告诉我的。”

吊唁组织了一下语言,继续道,「头七老大」,您曾和我过,您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你来自一个叫做【中国】的地方。”

“您说,那是一个伟大的,人人平等的,工人阶级万岁的国家,您不喜欢待在穿越后的这个世界,您想回去【中国】,回去【云南】,回去【西双版纳】。”

“于是,您用自己至高无上的神力,创造出一个只存在记忆里的幻觉世界。”

“之后,您大部分的时间,都待在那个幻觉世界里。”

“只有当神力枯竭时,您才会醒来。”

“可惜的是,由于您长时间在幻觉里待着,当醒来时,已分不清现实与幻觉的界限。”

“您甚至认为,幻觉里的世界,才是真实的世界。”

吊唁的语气,变得伤感起来,“您甚至都不认识我了。”

许头柒弯曲手指,敲了敲额头,“有点儿意思,说下去。”

吊唁收起伤感,乖乖点头,开口说道,“您还和我说过,在幻觉的世界里,您出生在一个叫做云南西双版纳的地方,那里有一片美丽的热带雨林。”

“您的身份,是一名缉毒警,天职是抓捕毒贩,缴获毒品。”

“您在那里,虚构出了许许多多的人。您说过,终有一天,当您真正醒来之时,会将用幻觉构造出来的世界,用伟大的,至高无上的力量,变为真实的。”

“甚至还说,要将我,以及我们【耍子教】的人,一起带到那个世界。”

“您还说,您口中的那个世界,在东方有一个地方叫做【中国】,全称是【中华人民共和国】。”

“在【中国】,所有的事物都是美好的。人人平等,工人阶级万岁。”

“您说,真有那样一个国度吗?”

吊唁的这一番话,让许头柒陷入了深深地思考中。

「我」穿越了,但「我」接受不了穿越后的世界。

「我」想回去,但回不去。

于是,「我」便制造了一个由幻觉构成的世界,并长时间待在那里,且不断臆想自己已经回去了。

在这长久以来的心理暗示下。

「我」将幻觉当成现实。

将现实当成了幻觉。

许头柒将目光看向吊唁,嘴角掀起一抹不屑的笑。

他毫不怀疑的相信着,他现在所处的地方,才是幻觉。

这里的人,都是幻觉,包括祖母和落,当然也包括眼前之人。

现在,有人告诉你。

你以为的幻觉,才是现实。

你以为的现实,才是幻觉。

这简直不可理喻

许头柒轻轻敲了一下眉心,似自言自语道,

“真是岂有此理,你们这些幻觉,是想把我逼疯吗?”

“我可不会如你们的愿。”

话虽如此说,但许头柒心绪,却在剧烈涌动。

与此同时,吊唁胸口处那块戴了几十年没有任何动静的七彩石头,微微发热了一下,并在瞬间,闪烁出了一道白色的光芒。

七彩石头的动静很微弱,白色光芒也是一闪而逝,可一直以来,将这块石头看做比自己生命还重要的吊唁,还是敏锐的感受到了石头的变化。

吊唁顿时惊喜若狂,她的眼睛,注视在许头柒的身上,语气快速的道。

“头七老大,您在幻觉里的身份,是【缉毒警】,您和我说过【缉毒警】的含义,我明白。”

“但我想告诉您的的是,您总以为自己手里拿着的是枪械,但其实,那只是拿个树杈子,你还说那是什么90试手强,还喜欢用嘴配出“砰砰砰”的声音。”

“还有,在很早很早以前,您刚刚构造出幻觉世界时,还经常叫错我的名字,说我是你姐姐,是葳瑞什么的。”

“葳蕤,她是谁?”

“是您在幻觉里,很重要的人吗?”

许头柒站在夜色里,皱起眉头,目光看向吊唁,传递出一种危险的信号。

“你,才是幻觉!”

“葳蕤,她不是!”

许头柒的语气,变得坚定。

“幻觉而已,痴心妄想,妄想成真。”

“我警告你,别想骗我。”

说完,许头柒转身离开,往落的家里走去。

吊唁注视着许头柒离开的背影。

她看到,那个背影在颤抖。

这是她与许头柒认识以来,第一次看见「头七老大」,颤抖的样子……

吊唁不由自主大喊道。

“「头七老大」,您不是癫子。”

“您是一个有伟大理想的【人】”

一直到许头柒的背影,彻底消失不见,吊唁在还恋恋不舍的,不舍得收回视线。

许头柒听见了「吊唁」的呼喊,嘴角轻笑,举起自己的右手。

“我宣誓,我志愿成为中华人民共和国警察,献身于崇高的人民公安事业。”

“这就是我的【伟大理想】。”

…………

此刻,天依然还未亮。

那部落北边方向的李员外家,便响起了密密麻麻的哭丧声。

和「吊唁」安排的一模一样。

城北李员外家的小儿子死了。

这可是他最疼爱的儿子。

李员外苦着一张麻子脸,想给死去的小儿子穿丧服时,可却怎么也穿不进去。

小儿子已是死了,

死的透透的了。

可当李员外穿不上丧服,又再次仔细打量自己小儿子时,

却给吓了一跳。

小儿子死时候的表情,

不仅不痛苦,

脸上还带着一抹诡异的笑。

李员外了解自己小儿子。

那不是什么解脱了的笑,

而是发自内心的,

高兴!

李员外百思不得其解。

【死】有什么值得高兴的?

林子边的小路上,

一直到天亮了,

「吊唁」才缓缓收回看向许头柒离去方向的视线,并转头看了眼待在自己身边的一名妇人。

“「入殓」,你上次玩耍时候的那个身份。”

“现在,用得上了。”

“去吧,”

“去当一名说媒的——【鬼媒人】”

「入殓」平日里看起来老实巴交的。

扔进人堆里,属于毫不起眼的那种。

可当「吊唁」让她开始【耍】的时候。

「入殓」一下跟换了个人似的。

她起身割开自己的手指,

用血液给自己抹了个艳丽红唇,

脸上绽放笑容,

妩媚的扭着腰肢走了。

“我叫「入殓」。”

“我要开始【耍】了。”

给人做媒的很多。

给鬼做媒的也不少。

配冥婚这行源远流长。

在大多数人看来。

挣钱嘛。

不寒碜。

而在我看来,

这是一门积阴德的买卖。

至少我是这样认为的。

…………

我是一个底层人。

终日流浪在城里的犄角旮旯。

食不果腹,衣不蔽体。

所以,我热爱夏天。

我必须热爱。

因为每一个冬天。

我都可能熬不过去。

冬天像一柄锋利的镰刀,

肆无忌惮的收割着我们这些秸秆的生命。

甚至不需要下场大雪。

风一吹,我们就可能倒了,这是有前车之鉴的。

我记忆有一天,

寒风呼呼的刮啊,我晕倒在冬日的大雪里。

我浑身发热,身体滚烫的像火炉,慢慢失去了意识。

可我还没死,我还在呼吸。

只是出气儿多,进气儿少而已。

我感觉到我的身体,被一群皂吏抬了起来。

我想反抗,可反抗不了,浑身没有一点儿力气。

就这样,我被扔进了城外的一处乱葬岗。

我以为我这次死定了。

可没想到,乱葬岗里真暖和啊。

到处是腐烂的散发着热气的尸体。

我胆小,平日里根本不敢来这儿。

可现在我不怕了。

我要死了,我马上就和他们一样,变成鬼魂了。

哈哈,我还有什么好怕的呢,我只想笑,大声的笑,畅快的笑。

我在里面躺了很久很久,我感觉好舒服啊。

我的鼻子不通气儿,闻不到腐烂的尸臭味儿。

我能感受到的,只有无边无际,无穷无尽的温暖。

那些刚死不久的,还温热的。

还有死了很久的,已经腐烂的。

都散发出热气儿。

我感觉这些尸体都在向我靠拢。

真的,我能感觉到。

他们,一定是怕我冻死在这里。

在一片温暖中。

我安心的睡了过去。

等我再次醒来,

天黑乎乎的。

啥也看不清。

我的手随意抽动了一下,

却忽然碰到了许多食物。

那是真的食物,

而且,没有被冻的硬邦邦的。

拿起来就能吃。

我狼吞虎咽的吃了好多好多。

我想起来了,

我看见过,

有好心人,

来这儿给这处乱葬岗里的尸体,

上过贡,

我知道,

我吃的,

就是这些尸体的贡品。

我吃的好饱啊。

长这么大,

我第一次吃的这么饱。

以前的时候,

我还害怕这里,

不敢过来。

这一刻,我不仅身体暖暖的,胃里暖暖的,心里也暖暖的。

你们都是好人啊。

谢谢你们。

一天一夜后,

我身体有了些力气。

我活下来了。

我站在这处大大的尸坑外面。

思绪忍不住的发散。

这大坑里埋着的。

都是好人。

好人就该死吗?

好人就该让人拿刀指着吗?

好人就该扔在荒山野外吗?

凭什么?

杀人放火金腰带。

修桥补路无尸骸。

我要为这群救了我的尸体,

做点力所能及的事。

可是啊,那乱葬岗里的人啊,死的都太惨了。

别说为他们寻找家人,落叶归根了。

甚至连他们的样子,都腐烂的看不清。

不过有一点,男人与女人的构造不一样,

我一眼就能辨别出来他们是男是女。

这或许是与生俱来的天赋吧。

男的,就娶鬼妻,和家里死了女儿的成亲。

女的,就成冥婚,和家里死了儿子的回家。

我不知道我这样做,

对不对。

但我固执的认为。

有家有业,

老婆孩子热炕头。

有丈夫有娃,

屋里能永远亮着盏灯,有值得等待的人,有盼头的。

怎么也比埋在这荒山野岭,做个孤魂野鬼的要强。

大家伙儿,您们说,是这个理儿不?

于是,我把我这个想法,和横七竖八扔在这处大坑里的尸体们商量了一番。

“诸位,谁赞成?谁反对?”

没人吭声。

这冬日里的寒风,那叫一个呼呼的刮啊。

可我蹲在这处大尸坑里,有这么多尸体护着我,我一点也不冷,一点也不害怕。

这时候,风越刮越大,我总感觉有一大群人在我耳边小声嘀嘀咕咕,偷笑着说些什么。

好像是在说。

“真吭声了,你又不开心。”

我有什么不开心的?

这里就是我家。

这儿的人,都是我的兄弟姐妹。

在这儿,

我第一次感受到了,

家的温暖。

我爱这里。

我爱你们。

大爱!

ps.

群像文,有人物小传,字数不多,几千字。

好好看下去哦,有惊喜(*ω)。

于是,

我成为了一名鬼媒人。

成为鬼媒人之后,

我的日子依然不算好,

但相比之前,

要好太多了。

我知道,

这是「家里」的兄弟姐妹们,冥冥之中在帮我。

平日里,我接最多的,是普通小老百姓的生意。

他们的日子,比我好点,但好的有限,给的报酬不多。

但好处是,要求也不多。

只要是个女尸,或者男鬼。

就行了,

几乎可以说没一点儿要求。

我对于自己接的每一单啊,都用心去做。

我喜欢接这种。

不为别的,

就为我的「家里」,又有人要出嫁了,又有人要娶亲了。

我打心眼里为他们高兴。

接下单子后。

我就赶紧回了「家」,坐在「家」门口,和「家里人」谈着心。

“这次啊,

有一户人家要娶亲。

作为娘家人,

我已登门去看了。

那小伙子刚死不久。

人很敦实,

长的也不难看,

家道还算殷实。

家里小女娃娃们啊,

你们也不能太挑了。

遇见个合适的,

就嫁了吧。”

我在那儿和「家里人」聊了许久。

那大坑里的尸体啊,

顾涌顾涌的。

像是在商讨着什么。

最后啊。

一个女子的头颅,

被众多尸体,

从大坑里顾涌了出来。

那女子头颅,起初还有些不好意思,

顺着坑边的弧度,

想慢慢往「家」滚。

我二话不说,赶紧上前,

抱住了地上的头颅,

将她放在怀中,仔细的替她擦干净脸上的血污。

她脸上啊,大部分皮肤已经溃烂了。

左眼珠子,不知滚到哪里去了,

空洞洞的眼眶里面有白色的蛆在爬来爬去。

发黑的嘴巴里,也只剩下几颗烂牙齿。

脖子以下的身体,也都不知去了哪。

可我能看出来,

我一眼就能看出来。

妹儿生前,

一定是个大美女。

“我的妹儿要出嫁了。

这是好事儿。

可我就是有些舍不得。”

我湿润着眼眶,

和妹儿一起回了家。

到家后,

我将妹儿放在梳妆台上,

仔仔细细的给妹儿殓着妆。

官家的殓妆师太贵了。

于是我便自学了这门手艺。

学的还不错。

十里八乡有名的。

“妹儿,接下来可能有些疼。”

“你忍一哈。”

“咱要嫁人了。”

“不得打扮的漂漂亮亮儿。”

“你说是吧。”

我将妹儿头颅上腐烂的血肉割下,

又用白嫩的鱼皮缝合上去。

看起来光滑亮丽了许多。

之后,我又将妹儿面上的肌肤,仔细缝合起来,还花点钱,买了颗小黄牛的眼睛,给妹儿安了上去。

这小黄牛,一定得是母牛,因为咱妹儿是女孩子嘛。

传闻里,牛的眼睛能看见鬼魂。

给咱妹儿安上去,让她能见见自己夫君。

牛眼睛装好后,

我和妹儿对视了一下。

妹儿刚装好的那眼睛里,

似是有血泪要留下。

我“噗嗤”一声,

笑了出来。

“知道妹儿你舍不得「家」,舍不得「家人」,舍不得我。”

“可嫁人是件好事儿,大好事儿,你得开心点。”

当我再抬头时,妹儿眼睛里的血泪,已是不见。

我仔细看了下,那眼睛里,好像有欣喜,羞涩,不舍等种种情绪。

之后啊,我又让男方的人,送来了木头,稻草,给妹削了身体和四肢。

尤其是那双腿,削的长长的。

大长腿。

男方家还送来了大红囍服,我也割掉自己的一撮头发,给妹儿装了上去。

大裁大剪,我都会。

挑花绣花,也还行。

胭脂水粉都用上,一定给妹儿化个美美的大红妆。

“妹儿,这胭脂,这水粉,很贵的,平日里,我自己都舍不得用,哈哈哈,今多给妹儿用上点。”

忽而,妹儿的头颅,不知怎的往边上歪了歪。

“是我住的房子漏风吗?还是桌子不平,让妹儿不舒服了。”

“还是说……”

我将妹儿的头颅扶正,盯着她的两只眼睛,苦口婆心的开口。

“妹儿,一看你生前就还没嫁人,还是个黄花大闺女吧。”

“这胭脂,这水粉,这红妆,这都是男方拿钱。”

“你可别动了,姐一定给你化个特别美特别美的妆。”

“让你漂漂亮亮,高高兴兴的出嫁。”

妹儿果然变得乖乖的,一动没再动。

我给妹儿化好了妆。

时间这一转眼啊,

就到了良辰。

我把妹儿放进男方家送来的棺椁里,

眼泪儿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不停掉。

“妹儿,咱「家」条件不好,没有九媒六聘,让你风风光光的出嫁。”

“可那户人家,都是忠厚人,你嫁了过去,要好好侍奉爹娘,与夫君好好过日子。”

我越说越难过,取下头上的雪白簪子,认真别在妹儿的头发上。

“哎呀,这大姑姐,您就放一百个心吧。”

“小妹儿嫁来我们家,嫁给我儿子,咱就是自家人了。”

“我们还能不好好对她嘛。”

边上,亲家母和亲家公怕误了时辰,一直拉着我的手,和我说着什么。

我作为娘家人,陪着妹儿,去了男方家。

男方家不太富裕,可不管怎么说,也有三间瓦房住着。

我与男方父母坐在主位,在阴日良辰到来后,我拉着妹儿的手,男方阿母阿爹,扶着那敦厚老实的小伙子的身体,两人算是拜了堂。

在这儿,什么生辰八字,都不重要。

只要选对了时辰就行,一切从简。

唯一重要的是,是那两个躺在那里的人,

成家了。

“礼成!”

伴随着媒人的一声吆喝。

妹儿要和他夫君,

要乔迁新居了。

他们会合葬在一处风水还算不错的墓穴里,相濡以沫的生活着。

我看着送葬的队伍远去,

伸手抹了把眼角的泪,

却由衷开心,

“我的妹儿,有了个好归宿。”

夏天过去了。

我很怀念它。

「家里」的「家人们」,

越来越少了。

也是在这一年,

我遇见了「头七老大」。

「头七老大」拯救了我,

从心灵里,到身体上。

我发誓,

我要一辈子追随「头七老大」,

无论是做人,还是做鬼。

而且啊,这一年的冬天,

好像也来得特别早。

这些日子以来,随着「家人们」陆陆续续的离开,我也有了一些积蓄,

可以熬过这个冬天。

可这一年的冬天,

实在太冷了。

「家里人」是走了许多,但也来了许多。

我喜欢「家里」热热闹闹的,

我欢迎每个人加入这个「大家庭」。

可我看着每一个来这里的「家人」,

他们脸上,

很少有幸福。

几乎绝大多数,

都是在痛苦中死去。

于是我变了。

我从内心深处,

希望这个「家」散去。

我用自己的积蓄,

购买了很多碳火。

让那些无家可归流浪的人,

让那些得了病,神智不清的人,

大冬天在街上乱跑的人。

用来取暖。

我还把自己存在的丧服,分给他们,

我还买一些粗糙的粟米,喂给他们。

只希望他们能熬过这个冬天。

今年的冬天,太冷太冷太冷了。

但越冷,也可以说越是鬼媒人生意兴隆的时候。

在这个城里,

许多得了病的人们,

无论年轻还是年老,

都很难熬过这个冬天。

这人死的一多。

生意不就来了。

家境殷实的,就想给自己没熬过这个冬天,死去的儿子女儿,寻一个娘子或者夫君。

家境贫寒的,

就有许多人,

想要出售自己死去儿子或女儿的尸体。

来让家里剩下的人,

活过这个冬天。

那些刚刚死去的,还新鲜的尸体,

是最贵的,能卖个好价钱。

所以鬼媒人,就像是一个中间商,

两头都赚钱。

我从事了这么长时间的鬼媒生意,十里八乡,哪户人家的儿子,女儿生了重病,我都门清。

一旦阎王喊人的时刻到了,

死了的都是货源,没死的就是隐藏货源。

而这其中最赚钱的差事儿,

却是可遇而不可求。

人有贵贱之分,

尸体同样也有。

那越有钱的人家,

对于尸体的要求,

也越高。

甚至啊,

比活人成亲,

还要讲究。

先看一下长相、是不是肤白貌美。

再看一下年龄,是不是待字闺中。

还要配一下生辰八字,是不是阴阳相合。

甚至是死去男女双方的家世,都得往上再调查三代,看有没有污点。

而且,按照人死的方法不一样。

价格相差,也是极大。

年轻、但却夭折的,不太好,有怨气。

但病死的,就比自杀,凶杀的要贵重。

其中最贵的。

就是冻死的。

因为尸体,保存的最完整,白里透红的,还冒着热气儿。

除此之外,

最贵最贵的,

还得是死在一个吉日里的尸体。

甚至要精确到哪个吉日阴辰里咽气的。

问题是,这种尸体啊,

可遇不可求啊。

毕竟,

谁能知道自己准确的死时呢?

大多数人,

还是有良心的。

就算死了。

也不舍得卖。

就算舍得卖,

也不一定能保证自己儿子女儿,

就能死在一个好日子里。

对吧?

难不成亲手选在一个良辰吉日里……

虎毒还不食子呢。

只有一种情况,

是例外。

当出现这种情况时,

那价格,真要贵到天上去了。

接下来,

我要给你们讲讲,

这种例外的事情……

我是一个没有什么野心的人。

安心做着自己的小本生意,

赚点小钱,

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

再帮一下其他困苦的人。

让他们感受到一点「爱」的存在。

日子就这么一天过下去。

可后来啊,

我发现了不对劲儿。

我能帮的人,

越来越少了。

这寒风刺骨的冬日路上,

几乎都看不见什么人影了。

是官府大发善心,将他们接走了吗?

我心里一喜,沿途打听了一下。

可打听来的消息,

却让我心中一凉。

狗日的官府哪有这么好心。

他们巴不得这些穷人都死了呢,又怎会去救助?

我越想越不对劲儿。

那些人都去哪了呢?

直到有一天,

我因想念家人们,

深夜又回了一趟「家」。

也就是这天,

我看见了让我通体冰凉的一幕。

一股冷意,恨意,寒意,直冲我的天灵盖。

那些在寒冷冬季无家可归的人们,

被成群成群的捆绑着,

齐刷刷跪在一个大坑边上。

冬日里鹅毛般的大雪,将整个世界变成一片雪白。

气温更是降到了有史以来的最冰点。

若是在这个环境里被人扒光衣服扔出去,

半个时辰不到,

人必死无疑,

且浑身上下,

还无任何伤口。

我看见大坑外边,还有一群人。

那群人里,有个领头的,手里捧着一个香漏。

似是在计算着时间。

“郑将军家,要一个子时死去的女人。”

“模样要俊,年龄不能太大,身上不能有伤口。”

“来,把这个扔进坑里,”

一十五六岁的小姑娘,瘦骨嶙峋的,穿着衣不蔽体的麻衣,脸上虽脏兮兮的,可也能看出模样不错。

她的嘴巴被堵住了,

一双略大的眼睛里,

满满的都是惊恐。

她拼命的求饶,就算被绑住了,也不停给人磕头,磕的额头都流血了。

那领头当即大惊失色,下令喊着。

“快把她扔进去,里面土软,破相了就卖不上好价钱。”

有人赶紧走出,一脚将小姑娘给踢进了坑里。

任由小姑娘在里面挣扎,哭喊。

那人踢翻小姑娘后,有些不耐烦的问。

“我说二首领,今天就这儿一单吗?”

“人还有好几十个呢。”

“这不赶紧弄出去,还得养着他们,都是钱啊。”

那被称作二首领的人,在火炉边温了一杯热茶。

“不要急嘛,这不冬天才刚开始。”

“再说了,这小姑娘家世清白,模样俊俏,死的时间又刚刚好。”

“能卖个天价。”

那人闻言,也是笑了一声。

“家世不清白,也不至于沦落到大街上啊。”

众人哈哈大笑,饶有兴趣的望着坑里来回挣扎,快要冻死的小姑娘。

二首领边品茶,边点评着这一幕,

“真好看啊,明天晚上的那个大单子,我得再请来个画师,过来画个画,记录一下美好。”

“对了,这个冬天过了之后,咱后面那些人,都杀了吧。”

“贱卖总比砸手里强。”

小姑娘“呜咽呜咽”的声音,被寒风刮散了许多。

我在边上的林子里,咬牙切齿的望着这些人。

小姑娘我认识,是逃荒来这里的,父母死了,家里还有一个相依为命的三四岁弟弟。

我这些天给小姑娘的热汤,粟饼,她都不舍的吃,实在饿的受不了了,才咬上一小口。

剩下的,都拿回到家里了。

说是家里,其实就是个漏风漏雨的破庙。

林子里,我双目血红的看着这一幕,嘴唇都被自己咬出血了,冷意与恨意在脑海里交织。

我再也看不下去了。

我从「家里」爬出来,

我被绊倒了一下。

我又爬了起来。

我又被绊倒了。

我继续爬起来。

我继续被绊倒。

可我太愤怒了。

我还在不停的爬起来。

我终于爬了起来,

我无所畏惧的朝那群畜生,

冲了过去!!!!!!!!!!

可我打不过他们。

我被打的趴在了地上。

我的脑袋,被二首领狠狠地踩在地上。

他用穿着丝绸的靴子,

在我脑袋上,

来回践踏,

像踩一条流浪狗似的。

“什么傻逼玩意儿,还想充当救世主。”

“还想来这里救人?”

“老子弄死你。”

我的头,被踩的神智不清了。

我的视线,看着「家里」的方向。

「家里」的地下,有什么东西拼了命的要拱出来。

可最终,却还是归于尘土。

我的嘴里都是血,牙齿就只剩颗门牙。

可我不认输,

我拼了命,

也要咬上他们一口。

我撕心裂肺的大吼出声,

身体不知从哪迸发出来力量,

我挣脱了那只脚,张牙舞爪,披头散发的扑向了二首领。

在他惊慌的时候,

我用仅剩的那颗门牙,

咬出了他的耳朵。

我拼了命的嘶咬。

直到有人把我手打断,

门牙打掉。

又一脚把我踹进了深坑里。

我趴在坑里,哈哈大笑着,

用没牙的嘴,

嚼着半拉耳朵。

坑上面,

那一群人抬着二首领,

慌慌张张的治耳朵去了。

见他们离开,我撕心裂肺的大喊着。

“你们走什么?没看见吗?”

“他半拉耳朵,在我肚子里呢。”

“有种,过来把我肚子剖开。”

“我要皱一下眉,就是个野种。就不是爹生娘养啊。”

大坑里,

那个被捆着的小姑娘冲我艰难的爬过来。

她认识我。

她流泪看向我。

她努力依偎着我。

想要在这天寒地冻天,

给我温暖。

我手脚都断了,

不能动了。

可我给了小姑娘一个安心的眼神。

我不怕。

我舌头没被拔掉。

我骄傲的仰起头。

我永远不会屈服。

我喉咙里汩汩的冒着血。

我长嚎着。

我嘶吼着。

我用充血的眼神,

望着漫天的雪白。

而那个被捆住的小姑娘,

哭着喊着,手脚并用着爬起来,

直起自己的上半身。

将我的头。

深深深深埋在她的怀里。

我们俩一起,

默默等待死亡的降临。

我以为自己这一次,

死定了。

神来了,

也救不了我。

我还在不甘的怒吼。

恍惚中,

也或许是我在临死前的回光返照。

我看见了这荒山上,

有许多人。

他们眼神悲哀的望着我,

但却无法对我伸出援手。

他们无法发出声音,

可我能啊。

我再次骄傲的仰起头,

我喉咙里再次汩汩的冒着血,

我再次不甘心的长嚎着,愤怒而撕裂的声音在寂静的荒山上响彻很久……

忽然之间,

有一个人,

他出现了。

他不是孤魂野鬼,

他是人。

因为他举着火把。

他一身藏青色的袍子,

略有些不太开心的看着我,

“喂,你大半夜的不睡觉,吼那么大声做什么,打扰到我睡觉了。”

映着火把的光,

我看清了眼前之人。

我正想开口道歉,

想说对不起。

想说自己无心打扰,

不好意思吵到你睡觉了。

可我忽然又发现。

眼前的人,

长的好帅啊。

我从来没见过这么俊俏的男子。

这人要是死了,

肯定能卖上个好价钱。

可马上,我又想起了什么,冲着他大喊。

“快走,你快走。”

“这里很危险,你再不走,会被人杀死的。”

“真的会死的。”

坑上面的男人蹲下身子,掏了掏自己的耳朵。

“这个世界上能杀我的人,还不存在。”

“执岁不行。”

“神也不行。”

“我活着不清醒,死也死不了。”

“我太难了。”

这个男人在坑上叹息着什么,忽而,他略有些漫不经心的望了我一眼。

“你吼辣么大声,吵醒我了,这证明我们之间,还是有缘分的。”

我看着他站起身,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

他的身躯,

几乎要与天齐高。

高高在上的,

似乎世间一切,

都为蝼蚁。

而后,

他冷漠的开口了。

【我将赐予你——「鬼寝」的能量】。

【当尸体无处藏身。】

【当孤魂开始哭泣。】

【你,将与鬼共寝。】

【去吧。】

【去为他们入殓尸身。】

【从今天开始。】

【你的名字。】

【叫做——「入殓」。】

他说完,朝着我笑了笑。

他笑的很好看,但骨子里,又透露出一股冷漠之感。

他回身走到我「家」里,随意看了几眼,又随手在地上挖了一捧土。

“真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啊。”

“不久前,你的「家人」想救你,可「他们」心有余而力不足。”

“唉……”

“不好耍,这一点都不好耍。”

“要不,我给弄点好耍的吧?”

这个男人的声音很有蛊惑性,我情不自禁就答应了。

他嘿嘿一笑。从指尖挤出一滴鲜血,滴在一张红色的符咒上,然后蘸上「家」里的土,扔给了我。

对说我。

“吃掉它。”

我没有丝毫犹豫的,张开满是鲜血的大口,将符咒吞了下去。

一瞬间,我感觉到自己好像是变了。

从身体,到心灵的那种。

我好像,

真的能看见我的「家人」了。

他们就在我边上。

我认识他们。

我与他们,

曾一起睡了几天几夜。

我好开心的看着他们。

我爱他们。

他们。

「人」好多啊……

「家里」的每个「人」,

都目光担心的望着着我。

「他们」都在关心我,十分关心我。

我感受到了。

我再次感受到了,在他们的尸体中时,

那久违的安心之感。

而坑上的那个藏青色袍子的男人,

似乎也可以看见我的「家」人。

他嘴角带着淡淡的冷酷的微笑,似乎对一切都漫不经心。

可忽然之间,

他又变得很癫狂。

他冲着我大喊。

也或许是冲着我的「家人」大喊。

“那些人就快回来了,二首领就快回来了。”

“去吧,去耍吧,去疯狂的耍吧。”

“让我看看,你到底能,【耍】到什么样的程度。”

坑底里的我,

同样癫狂的笑着。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大人,我绝对不会,让您失望的。”

那个男人走了。

也或许没走。

他应该在某个地方。

看着我。

我告诉自己,绝对不能让他失望。

我还在坑底待着,「家」人在边上陪着我。

又过了一会,那个二首领,

带着一群人回来了。

他耳朵上,

还缠着一圈纱布。

他站在那儿,

声音尖细的大喊着,

“把这个疯婆娘的肚子,给我剖开。”

“我的耳朵,她一定还没消化完。”

“给我找回来。”

“然后,将她还有她身边的女的。”

“先奸后杀,再奸再杀,轮上一万次。”

坑底,我装出一副瘦弱害怕的样子。

嘿嘿,先引诱几个男人跳了下来。

他们人太多。

我打算先杀几个。

免得有人跑了,

我追不上。

坑上面。

有几个男人跳了下来。

我伸出自己手指,

用嘴巴里的鲜血,

在漫天大雪中,

给自己抹了个鲜艳的红唇。

而后,我张开手,顶着凛冽的寒风,望着身边好几百个家人。

“「家人们」,一起上啊,上我身啊。”

一瞬间,家人们争先恐后冲入我的身体里。

我从未……

感受到这股力量,

好强大啊。

我看见我的指甲,在一瞬间变长,犹如锋利的霜刃般。

我的头发,更是如一团团漆黑而又血红的水藻,在大雪天飘舞不休。

只要有鬼,我就会变得强大。

【鬼寝——发动!】

我张开手,抓向离我最近的人。

我的速度好快。

我的指甲好锋利。

我直接,将指甲插进了他的脑子里。

我好爽。

我的指甲在脑浆里搅弄着。

我再一捏,

那整个头,都四分五裂的炸开了。

“就是这个感觉,太爽啊!”

我刷刷刷,捏爆了跳下几人的脑袋。

我抬头望向坑上面。

那群之前还凶神恶煞的人,现在吓的啊,脸比雪都白。

接近三米的大坑,我直接跳了上去。

一伸手,又抓出了一个人的心脏。

那心脏红红的,还在跳动。

“砰”的一声,

在我手里爆了

我又去找下一个人。

他们的速度好慢啊。

就算四散逃跑。

我还是能一个一个,

慢慢杀。

最后,

只剩下那个二首领了。

我提着他的头皮,

将他扔在了坑的边缘。

那二首领不喝茶了,也不怒吼了,

他疯狂的朝我下跪,说家里还有孩子,还有老娘,祈求我放他一命。

我开心极了,对他说。

“放心,你不会孤单的。”

“我让你的孩子,你的老娘,一起下去陪你。”

我身上都是脑浆和鲜血,

我觉得这样杀人有点脏。

于是伸出指甲,

剖开了二首领的肚子,

将里面的肠子啊,肺腑啊,都拿了出来。

都拿出来后,

那二首领还没死,

回光返照吗?

我将他扔进了坑里,

将肠子什么的,

也扔了进去。

肠子里面还有屎。

恶心人嘛不是。

之后啊,

我让那个依偎着我的小姑娘走了,还给了她点钱,

包括那些剩下被捆绑的人,我散尽家财,都让他们走了。

接下来,我要去耍了。

我准备去找他老娘,还有那两个孩子。

对了,还有什么大首领。

一个一个找过去。

哈哈哈。

好耍,真是太好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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