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款小说薪焱推荐_主角林尚小说新热门小说

黑岩故事会

林尚是小说《薪焱》的角色人物,是由作者尚止息写的一款奇幻仙侠类小说。目前小说连载中,以下是小说《薪焱》的章节内容

爆款小说薪焱推荐_主角林尚小说新热门小说

“尚,有任务了,西关城。”

“西关?几时动身?”

“你这次怎么不先问问任务内容了?怎么?这么想回去见你那青梅?”毋念挑眉,贱兮兮地凑到林尚的跟前。

“毋念......老天爷真是瞎了眼才会给你这张脸......”林尚扶额,有些无语。而毋念则是继续顶着他那张一眼看去就很高冷的脸大大咧咧地笑道:”哎~我生来也不是高冷帅哥的料啊。尚啊,马上就能和你那青梅见面了,开心吧?“毋念用手肘碰了碰林尚,于是,林尚默默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说了很多次了,她是我妹妹......不是什么青梅。”

“每次你都这么说,每次要你介绍给我你又开始装聋,林尚啊......”

“介绍给你去祸害人家吗?毋念,也不看看自己一天天是啥样子。”

“安!清!你是不是每次都要损我才舒服!”毋念看向走来的女子,脸上略带婴儿肥,气质却是出尘。安清走到两人跟前,向着林尚微微颔首,“林兄。”林尚也是颔首回应“安姑娘。”

安清撇了一眼毋念,随后继续对着林尚说到:“此次西关之行,父亲让我也一同前去。”

“哟,安大小姐终于要出山了?”

“毋念,我只是负责的版块更偏向于谈判,这不代表我是绣花枕头。”

“得得得,安大小姐说是,那就是咯。”

“你不信?毋念,你不一定能胜过我。”

“呵呵。”毋念满不在乎。

“你!”

“好了好了,你们两个,怎么每次见面都是这样,你们不是一起长大的吗?怎么还越来越不对付了。”

“还不是这大小姐的骄傲脾气,见不得有人比她优秀。”毋念撇了撇嘴。

“我只是看不得你能比我优秀。”

“承认我比你优秀了?”

“你!毋念!你让着我一次会死吗!”

“会。”毋念略微思索,给出了一个肯定的答案。

“毋——念——!”林尚看着安清咬牙切齿的模样,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这位气质出尘的姑娘额头上似乎暴起了青筋。

“几位大人,可否稍微让让。”声音从林尚身后传来,三人看去,只见一书生模样的站于林尚身后,玉面含笑,好一副儒雅风流模样。

林尚将毋念拉到一旁,随后对着那人微微欠身,“抱歉了这位公子,两位朋友胡闹,还请见谅。”

那人看着林尚,微微楞神了一瞬,也是微微向着林尚欠身,“小生先谢过大人了。”随后离去。

“好了,你们俩,不许再闹,该去准备准备,前往西关城了。”

“嗯,明日午时,皇城西城门见。”安清对林尚微微颔首,离开了。

“毋念,走吧。”

“好嘞。”

次日午时,皇城西门,三人聚首。

“安清,你就自己一个人?你们不应该是有一队那什么使节团随行吗?”

“父亲说此次西关之行有些复杂,牵扯了很多事情,使节的事,只能由我去做,父亲手里没有更信得过的人选。”

“西关那边能牵扯什么事情?云离国?我们中皇向来也与其交好不是?况且如若真的情况复杂,你父亲就放任你一人前去冒险?高层那群人都在想些什么?”

“毋公子,这是在担心我?”安清调笑道。

“担心你?我吃错药了?我是怕任务被你搞砸,到时候鬼知道会发生什么。”毋念冷哼,不过安清倒也不计较他的嘴硬,两人互相是怎么看待彼此的,两人都心知肚明,只是两个性子骄傲的人都拉不下脸面罢了。

“劳烦毋公子费心了,此行西关,正是穆家的阵地,有穆家军在西关一日,外敌便一日不敢掀起风浪,若真有什么变故发生,穆大将军想来也能做出反应。父亲说,陛下的意思是,要在穆家军里借一支小队与我同行。况且,这不是有二位随小女子一同前去吗。”安清对二人微微含笑。

“我与尚此去西关,是给你做保镖?难怪昨日那派任务的人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哎,只是啊,让我们两个高手做你的随从,可真是屈了大才了。”毋念哀声叹气。

“上头让我们护送安小姐,自然是信任我们俩,安小姐也说了,此事牵扯很深,使节都只派出她一人。”林尚笑笑,随后对着安清拱手,“此行还请安小姐多指教了。”

“小女子才是,要劳烦林兄费心了”

“好了好了,你们俩还在这里客气上了,都多熟悉的人了。西关路远,虽然我们都是修行中人,也还是要花个几天,先上路再说吧。”

“你到还急上了,行吧,正好等到了西关城,将计划于穆大将军一同说说。”

语毕,三人动身,行往西关。

数日后,西关城外。

只见一女子,着淡雅青衣,娉婷立于路旁,一眼看去,淡雅温婉似娟娟流水模样,待到近些,却能见其眉宇间难掩之英气,也唯有那穆大将军家中的穆家小姐,穆栀,能是如此模样罢。

“穆栀,好久不见。”林尚对着穆栀微微一笑,两人眉眼间皆是难藏久别重逢的欣喜。

“尚,怎么只顾着自己叙旧,不先给兄弟介绍介绍?”

林尚对有这么一个大大咧咧的搭档表示无奈叹气,穆栀则是掩嘴轻笑,“尚哥的搭档倒是真如信中所说一般,有着不属于这冷冽容貌的洒脱。”

毋念对着穆栀礼貌一笑,随即对着林尚质问到,“尚,你是不是在信里写了很多我的坏话。”

“你的坏话还需要写出来?见到漂亮姑娘就走不动道的家伙。”

“安清,现在是和穆姑娘的初次见面,我不想和你斗嘴。”

“我只是实话实说。”

“唉,或许是吧,可惜啊,你不是漂亮姑娘,毕竟我见到你就能走得动道”

“好了,你们俩,好不容易安静了一路,现在又开始了。”林尚觉得有些心累,而后对着穆栀介绍到,“穆栀,这位是毋念,我的行动搭档,这位是安清安姑娘,同样隶属藏影阁,不过不是我们执行部门,在协谈部门就任。”

两人对着穆栀微笑致意。

“毋念,安姑娘,这位便是我的妹......”

“两位,小女子也是经常在信中听闻尚哥哥的提及,今日得见,果然都是气宇不凡之人。”穆栀微笑着将林尚快要说出口的话打断。

“小女子穆栀,与尚兄自幼一起长大,勉强算得上是交心好友,今后还请二位多多指教了。”穆栀依旧笑得面若春风,不过众人都感觉到了些些寒意。

气氛有点尴尬,好在穆栀继续开口到:“家父已于府中等候,还请诸位随我来。”说罢,转身向城中走去。

“哎,走吧,毋念,安姑娘。”林尚自然也是察觉到了穆栀的不满,这样的情况,也不是第一次了,林尚不是傻子,他只是不好回应,不敢回应,他,始终在逃避......

调整调整了心情,林尚带着二人,跟随穆栀向着西关城内的穆府走去。

穆家军,中皇镇守西关城的王牌军队。

在这个世界,能够走上修炼道路的人不过堪堪三成。而穆家军却有能力组织起一批由修炼人士所组成的中军,即使未登仙的修练人士能力不能有改天变地之能,不过相较于常人,也总是会占有些优势。不仅如此,穆家军中更是有一批由妖所组成的小队。

此方世界,人类已然存续两万年之久,而妖,则是此方世界在六七千年前所诞生的,世界进化的产物。

世界求取进化而诞生妖,妖与人类几乎完全形似,不过会带有一点点小小的兽类特征。

人生于世,自然寿命不过百年,少许能踏上修行之途的人,若无法升格成仙前往上方世界,寿命也不过堪堪五百年。而妖,生来便有三百年寿命,能踏上修行之途的比例更是高达半数,对于气的运用,似乎也比人要高效一些,修行之后,大妖便能有三千年寿命。

同时,妖的修炼能将天地之气转化为妖气,比人类所化之灵气更为活跃,更能滋润此方世界,这便是妖,此方世界为求进化之产物。

但或许是世界为求平衡,妖的生育力相较于人,要低上许多,同时,人们从未听说过妖仙的出现,上方世界,似乎排斥妖的存在,仙门从不对其敞开。

不过,妖与人两方倒是能够相互共存于世,两者在世界上,可能更类似于兄弟的关系,也传出过不少人与妖之间的佳话。

说回穆家军,此般部队构成了中皇西关城的钢铁防线,这穆家军之统帅,则是穆武,穆大将军。

穆武也是能踏上修行之途的人,但他似乎无缘成仙,修行之路已是因为曾经所出现的一些变故,止步多年。

不过相较于他的修行实力,他对于军队的运用和统领才是他最为被人所传颂的,“天下第一统帅也不过穆将军如此”,这就是世人对于穆武的评价,而此时,他便与林尚一行人一同坐于府中,商谈着此次任务。

“穆大将军,正如小女子方才所说,云离的情况不对,相信将军早已知晓。我国素来与云离交好,此次任务便是去云离境内助其解决问题,还请将军将部分穆家军借与我等,以助我等一臂之力。”

“哎,这是陛下的意思?”

“嗯,家父说,陛下之意为,此行云离,情况或许错综复杂,唯有穆家军一阵,能在危急之时将局势稳住。”

“也罢,既是如此,明日,我将你们几人送至穆家军中,将一支修行者小队和几位妖族精锐交予你们,待到你们磨合完毕之时,便可启程前往云离。”

“谢将军。”安清拱手致谢,面上却是有些难掩的兴奋,穆家军的修行者和妖族精锐,谁能想到穆大将军居然能投入如此大的手笔,这样一来,此次任务估计是十拿九稳。

“为陛下分忧是我的职责。”穆武微微点头,“还请安小姐和毋公子先随下人前去客房休整,我这个老头子还有些话要对林尚这小子说。”

“劳烦穆大将军了。”二人行礼告退,至于林尚与穆武的关系,林尚作为穆武的养子,在圈里早就不是秘密了。

“林尚,此去云离,可有心理准备?”穆武看着林尚,神色有些复杂。

“有劳穆爹担忧了,现今二十年已过,我虽未有通天之能,但也尚有自保的余力,有些事,也需要我亲自去到云离才能了解,才能安心。”林尚神色有些黯淡。

二十年前,云离皇城爆发了一场大灾祸。

那天,云离国新皇子降生,次日,那时的云离王于宫中大摆筵席,不少与云离王关系不错的能人雅士也前往赴宴,穆武就是其中之一。那日穆武刚进入皇城大门,却见宫中方向强光突起,霎时间,一座阵法形成于宫中。

聚魂阵,分子母阵符,母符用于开启阵法,使用时,会以母符为中心,形成聚魂之阵,整个阵法覆盖面差不多为整个宫城,凭子符可在阵内调用阵内的灵魂之力。此外,以母符为中心,还会生成一座炼魂阵,可将阵内所有活物的灵魂之力剥离,包括母符使用者在内,而灵魂失去力量,便会离体轮回重生。

对于活物来说,聚魂阵心即为死阵。那时的聚魂阵,阵心正在宫殿之上,整个大殿,无人幸免。

此次事变将云离重创,政权更迭到云离王的四弟手中。而林尚,跟那位被炼化灵魂的孩子一样,同样也是在那日出生的云离国皇子。

穆武与当时的云离王素来交好,察觉到宫中事变,便赶往确认情况,而得到的结果是,那位云离王的所有血脉,所有妻妾,皆在那殿上......除了,林尚。在被所有人所遗忘的冷宫之中,穆武遇见了一位坚强的母亲,她以自身意志,在冷宫中孤独地产下了林尚——那位云离王唯一存于世的血脉了。

她认得穆武这位云离王的交心好友,于是将降生一日的林尚托付给了穆武。

谁都知道,这次的事变是针对的那位云离王,血脉无存,若不是所有人都遗忘了这位冷宫中的妃子,这便是那位云离王最后的下场。为什么有人不惜牺牲自己也要用此方式针对云离,那位云离王究竟惹到了谁,一切都随那阵法的消散而藏在了阴霾里。穆武只得偷偷带走林尚,带他远离这是非,带他逃离他原本的命运。

在林尚成人进入藏影阁前夕,穆武曾向林尚坦白过一切,每个人都应该有面对自己往昔的责任。那时的林尚只是沉默半晌,那半晌的沉默里,林尚在想什么呢。穆武不知道,只是林尚此去皇城后,与之往来的书信中所提及的,除自己和女儿外,也不见有几人。

“从穆爹将往昔告知于我那一刻,我便知晓自己身上所负命运断然不可能轻巧,是怎样的事能让人意图断绝我生父之血脉,甚至不惜使那等以命做饵的阵法作为手段。”

“世人皆知,各国每任的帝王皆会从那上方世界的仙人处得到某些手段,以此来维护下方世界的秩序与稳定,才不会令上下两方互存联系的世界崩坏。各国间的斗争,各国内的势力更迭,仙家不管,可直接对代表仙家的帝王做此般灭绝血脉之事,无疑是在触犯那仙人所定秩序。”

“况且,因为仙家禁止帝王踏上修行之路,帝王手中皆有能唤仙人相助的手段与仙家的保命之法,可事变之时,从未有人见过有那改天变地的力量出现。一个下界的小小阵法,怎可能束缚住仙的手段。”

林尚垂眸,身形略显无力,“我对那忘记我与我母亲的生父并未有什么感情,可此事所针对的人里,无疑有我,不过是母亲的不幸,换来了我的侥幸而已。”

穆武有些惊讶林尚的此番模样,此番无力的林尚,穆武从未见过,或许那日接受过去的时刻,那沉重的命运也伴随着被放上了林尚的肩头。

“我不知道我命里所面对的将会是什么存在,若那策划动手之人已身死,倒也无从担忧,可若那日赴死之人只是一个小小卒子,面对那幕后能欺瞒上方真仙之人,我又该如何,我身上的命运处在一片黑暗之中,我不知晓那黑暗里是否还存在着猎手,我只能自保,甚至无暇顾及他人......”

“所以呢,你就一直在逃避,一直在避免与他人建立更为深刻的联系,建交如水,尽止于表型。林尚,你就这么懦弱,情愿有一天自己孤身死在寂静的黑暗里?!”穆栀闯进了厅中,她听了多久呢,能让她如此满脸气愤地站在这里。

“穆栀......”

“你认为自己真的孑然一身吗,林尚,若你真有危险,你是觉得毋念不会去救你安清不会去救你我父亲不会去救你?还是我不会去救你?还是说你觉得若真有那手段通天的幕后之人,对你动手时他会顾及旁人,云离事变之时,那大殿中是仅有云离王一家不成?更何况,那幕后之人是否存在都只是你的一个猜测!”

穆栀很生气,真的很生气。

她很多次对林尚表达过自己的心迹,而林尚也很明显的对她不是无感,但不知为何,林尚总是在逃。她曾想过很多林尚不愿意面对自己感情的理由,什么从小一起在家中长大,当成了亲妹妹,心中暂时还过不去坎之类的。

但她怎么也没想到,那印象里小时候意比天高的尚哥哥,逃避的理由竟然是那缠在他过往,虚无缥缈的命运,他被想象中的未来吓住,没了挣扎的勇气。

“林尚,你混迹世俗二十年,再怎么逃避也逃不开与人的交集,孑然一身的人活不在世俗里。”穆栀热烈而坚定地直视着林尚的眼睛,别再逃了,若真有未来不见五指,那我们就并立而行,做对方寻路的依靠,至少,不让你孤身一人消失在黑暗里......

“穆栀,此去云离,我也是想寻个未来,若一切真为幻想,我自然......”

“那若不是呢。”

“......”

见林尚如此模样,穆栀不免苦笑,“你想着离开这世俗,完成你想象中的孑然一身,这样至少能安静地消失,不牵连任何人。”穆栀抬头看着林尚,眼尾有点泛红,“你是真的不明白,还是变得懦弱没有勇气了,林尚,你还是在逃,你还是想逃,面对命运,你没了对它举剑的勇气。”

“......”

“是我昏了头,事到如今还觉得你是那意比天高的林尚,或许他早就死了,被那未知的命运压死了,留下的只是那温柔尚存的柔弱皮囊。”穆栀垂眸,浓浓失望之色难掩于面,随后转身,径直离去。

而林尚只是怔怔看着她的背影消失于视野之内,就这样看着,久久没有动作。

“林尚,栀子只是一时生气,看不透你的用心,那些气话你还别往心里去。”看着林尚这一副失了神的样子,穆武有些不忍心。

“不对穆爹。”林尚轻叹,“穆栀她真的把我完全看透了,真的看透了......”

是啊,一切都是那想象中的幕后黑手让他不敢再与人深交,他害怕有人因为他受牵连,他不想有人因为他受牵连。

随着这些年零零碎碎地收集着信息,他早就没了向着想象中那片黑暗反抗的勇气,逃远一些吧,哪怕是远一点点也好,让无辜的人受自己的命运裹挟,他做不到,让穆栀一同肩负上责任,他做不到。即使那些可能只是幻想,但,万一是真的存在的呢,那欺瞒高天之人,万一呢......

“穆爹,我先去休息了......”

林尚的骨子里是个很温柔的人。

若命里的前路受黑暗裹挟,我自己溺死其中便好......

西关城外大营中,穆家军士们看着自己的将军将两个陌生的面孔带进了营中。至于为什么是两个,林尚自小在穆家长大,穆家军上下大部分自然也认得这位穆家养子。

在林尚成人前往藏影阁前,也会不时来这营中随众将士操练一番——修行自然能使人多些手段,但在未能成为拥有通天之能的仙之前,自身的武艺仍然是最为重要的基本。武艺与修行两不误,才是修行之人在对敌时能优胜的关键,否则,就不过是一个长寿的靶子罢了。

“今日带你们见见与你们一同行动的将士们,也趁此机会,相互磨合磨合。”穆武走在前头,将几人向着演武操练的场地带去。要说怎样才能让两个陌生的人快速磨合,相互对垒一场便是一个很好的办法,两人在比斗中,自然会互相观察、熟悉彼此的节奏与一招一式。

知道自己即将与这穆家军中的修行精锐比斗一番,跟在穆武身后的毋念与安清两人自然是不免也有些紧张,同样也有些期待,试问谁不想证明一下自己的实力呢?

毋念与安清,一个隶属于藏影阁执行一部的精锐,一个虽为协谈部门,但本身就是藏影阁阁老之一安铭之女,又能差到哪里去呢,此次前来所为的那个复杂的任务,整个协谈部门,唯有安清能担大任。

而林尚,自是有些怀念,这演武场比斗的日子,已是有两载未曾经历过了。

演武场,穆武带几人行至台上,道道目光射向三人,打量着这几位朝中天骄。

“不少的人对你们几位感兴趣啊,去吧,在台上用实力交流。”

“既然穆将军都这么说了,尚,你先还是我先?”毋念眼眸兴奋地闪着光。

“你都兴奋成这副模样了,我还会和你抢不成?”林尚微微一笑,缓缓朝台下退去。

“毋念,可别第一个上去丢脸。”

“让你先来才会丢脸。”

安清撇了撇嘴,退至林尚身侧。

“担心?”

“我怕他丢我们的脸。”

林尚淡淡一笑,看向台上战意盎然的毋念,“虽然一两魄之差距不会太过左右战局,但毋念他年过二十,七魄便已经打通了四魄,并且,对于自身所怀之气的理解也非常人所能及,日后打通七魄升仙,取升仙之格的人,毋念必然会在其中。”

“切,谁知道他会不会就此瓶颈一生,多少修行之人卡在半途你又不是不知道。”

“你觉得他会是那种人吗?”

“不......我,我怎么知道!”

“安小姐对毋念还是这么心口不一。”林尚笑笑,便不再理会脸颊微微发红的安清。

擂台之上

“小兄弟,既然你是那执行部的精锐,想必实战经验也不会差,还年纪轻轻就将七魄中的四魄打通,当真是位天骄,我也就不留手了。”先上台的,是修行者小队的队长。

“自当如此,不然怎能尽兴呢,兄台?”

“好,鄙人周龙,赐教了!”语毕,右脚一踏,奔袭向毋念,同时,飞扬而起的尘沙于其右手中凝实成一杆长枪,尘土飞扬而出,枪芒藏于其后。

“控砂?周兄,这若是你‘气’的性质休怪毋某胜之不武了!”毋念轻笑,抬手间,清风渐起,吹散那遮眼的尘沙,却见枪尖直抵面门——“铛”,听得一声脆响,毋念已然负剑而立,方才那击显然是被他挡了出去,只是他拔剑的速度,却是没人看清。

“风?这修行一途倒是我先落了下乘。”周龙稍稍退开几步,倒也没有很恼,缓缓移步于毋念周边,观察着是否有机会到来。

毋念也不急于先动,目光始终跟随着周龙,能做到穆家军一支修行者小队队长位置的人,断然不会简单。

“周兄,你的本事怕是不止这些,怎可先言落了下乘呢。”

“好好好,那今日便让毋兄弟尽尽兴!”周龙一笑,毋念四周忽地由砂石凝实而成四具持枪者,身形自然与周龙无异,“这凝实的砂,兄弟的风自然无用了吧,可不要怪我多打一了。”

面对迟迟不漏破绽的毋念,周龙出于对毋念“风”这一能力的忌惮,决定使出这最为朴实无华的一招,四具假人是周龙能力的极限,在保证它们和自己各自行动行动自如的情况下,周龙也无心去使其他能力了。

“因为是单对单所以使出了最朴素的围攻,这我倒是没什么办法。”毋念看着向着自己攻来的几杆长枪,却是没有惊慌,以风势助自身行动,在几道枪芒之间来回游走,不时持剑格挡一手。“周兄对‘气’的掌握到也是精妙,几具人偶各自配合而不乱,其一招一式也能同周兄一样,不愧是穆家军的精英。”

说话间,又是抬手挡开周龙亲自刺出的一道枪芒。

“毋兄弟,面对五个我的围攻坚持这么久还有余力说话,你也不简单啊,在憋什么坏招呢!”枪芒如雨,但周龙能感受到,毋念在其中尚有余力应付。

“周兄,这你可就误会我了,我哪还有什么余力憋坏招啊,倒是周兄,什么时候将一具沙人散去了。”毋念招架着攻势,却是眯眼直视周龙的眼睛。危险的目光,周龙不知为何感觉脊背一寒,毋念本就冷冽的容貌配上他的这副表情,让周龙觉得他像是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

能同时应对五人之围,还能在瞬间发现,自己散去了一具人偶,他果然有应付的余力,直属于皇城的藏影阁精锐,果然可怕。不过,照着他这样的防守势头下去,他马上就会被自己逼到决胜负的那一刻。果然还是太年轻气盛了吧,想着以一敌多逞威风。

随着枪尖不断刺出,周龙的嘴角缓缓勾起弧度。

但...

周龙感受到好像有两股清风掠过,似乎,余光中还看见了两道流光?

“周兄,停吧,我是不会踏入你的陷阱的,你已经输了。”毋念停在了周龙所布下的“决胜点”的前一寸,挥剑又一次荡开了来自沙人的一道刺击,同时,周龙感觉后颈处贴上了一道冰冷,还有心窝前。看去,只见一把短匕悬于自己心窝之前,想必后颈也是了......

“毋兄,你是怎么......”周龙散去了长枪与沙人,自己的感觉是对的,这毋念,当真是一条毒蛇,而自己,是被他玩弄的猎物......

“抱歉了周兄,我只是想让各位更了解一些我的手段,不是刻意吊着你的意思。”毋念先是赔礼一笑,随后解释到。

“我的‘气’的性质是风,但说白了,‘风’不过是气流,而往深处开发,我的‘气’其实就和‘气流’有关。而在世上,万物的动作,皆伴有气流的产生,无论是周兄你的进攻,你将沙人消散,亦或是,你将地上的沙尘推移,偷偷形成一个不想被人察觉的陷阱。周兄想困住我的脚步,对吧?对付能控风的敌人,周兄的思路倒是没错。”

“好一个‘气流’......毋兄,果然天才,这般对于自身‘气’性质的见解,我从来没听说过,更何况,这时刻感受万物气流,不是对于自身之气掌握非同一般的人,又怎么能做到?”周龙很服气,毋念这番话令他心服口服,眼前的这位年轻人对气的理解和运用,绝对是世间顶尖的一批。这是他平生亲眼见过、亲手交战过的第二个修行天才,还有一个,是自家将军的养子......

“周兄言重,这时刻感受,毋某还是难以做到,只是在战斗时才会使用的法子,否则就太耗费精力了,而且也不是能感受万物吧,只是以自身为中心一定范围内的所有事物而已。“

“唉,他要开始耍帅了。”安清看着台上毋念装出的一副翩翩公子样,无奈扶额。

“而且,这‘气’的见解与运用从来不是死的,每个人都有适合自己的见地和使用手段,否则,几万年历史,世上为何不存在真正的神仙招式呢?”

“毋兄弟也不必谦虚,光是你最后以风所控那两柄短匕,台下的那些精英都不是所有人都能反应过来的。毋兄,你御风所能控的武器,最多能有多少?”

“大概,十五柄长剑,在范围内来随我之意来去自如,只是这一柄剑跟两把短匕,是我用得最为顺手的招式罢了。”

“好!好!当真是一代少年天骄,今日我周某是服气了,相信台下看戏的那些个老东西也服气了,毋兄弟的一招一式让我们这些人受益匪浅啊,后面的几日,我们这些人再好生参透参透,争取到出任务时能配合个天衣无缝啊。”

“毋某也自当全力配合啊,今日比斗毋某很尽兴,让毋某很是期待后面几日啊。”

相互恭维几句后,两人作揖,退下台去。

“冤家哎,有没有被我折服到啊,看清我们的差距了吗?”毋念一下来便凑到了安清身旁耀武扬威,那笑容,不管看几次都很欠揍。

“毋念,本小姐这辈子不可能被你折服,你还是睁大你那猥琐的眼睛,好好看看本小姐的英姿,然后把它烙印在你脑子里。”

“我疯了?没事把你烙印在脑子里?恶心我自己呢。”

“毋!念!”安清咬牙切齿,而后做了个深呼吸,“算了,你刚出完风头,我不跟你计较,这次我大发慈悲让你一次。”安清轻哼一声,向着台上走去。

第四章 翩翩剑舞

“小女安清,还望这位将军多多指教。”安清抱拳,对着对手致意。

“蛇妖 杜幻。”对方同样抱拳还礼,“我不会因为你是女流便留手,想必年纪轻轻便达三魄之境的你也希望我如此。”

“还望杜兄全力以赴。”

“好。”

语毕,便见杜幻已闪身至安清身前,一双短匕便要挥下,安清虽然早有防备,却未料及对方动作居然如此之快,所幸下意识地将手中长剑一横,堪堪挡住这一击。

杜幻的力道很大,这一击震得安清的手有些发麻。但未给安清调整的时间,杜幻见一击未成便已经快速跟上了后续的动作,寒光铺天盖地,安清一时间居然只能疲于防守。

“安清怎么回事,怎么会被压制得这么彻底。”毋念眉头紧锁,很是不解。

“她的状态不对,很奇怪。”林尚一时间也摸不清状况,按理来说,对方再强,也不至于将安清压制得如此彻底。

“哪里是不对,简直是超级不对!以她的实力来说,怎么可能会被压制成这样!这样下去,她会输得很惨的。”毋念有些急躁,他知道安清的骄傲性子,本就是高官府中的大小姐,在修行一途也算是天才,平日里也从不懈怠。若是被如此压制至惨败,这只骄傲的孔雀心中难免会留下自我怀疑,而若是心里有了坎,这修行一途怕是......

“毋念,认真看着安小姐吧。你是关心则乱了。”林尚不知何时已经舒展开眉头。毋念再看向安清,她的动作似乎没有那么促狭了。

杜幻发现,这小姑娘的动作似乎越来越轻巧了,这很不应该,以他‘气’的性质来说,在如此接连的攻击下,应该没有人能......

一道很细微的光突然进入了杜幻的视野,是折射的阳光,是从哪里?那小姑娘的手上?是什么东西?

不断猛攻的杜幻突然停下了攻击节奏,并向后轻掠两步。再定睛一看,只见安清的手上覆盖满了极为纯净的冰,像是戴上了冰做的手套,安清此刻的微笑完美倒映其中,胸有成竹的微笑。

“杜幻兄的能力还真是棘手,对于能力的掌控也是一绝,小女也是才醒悟不久。”

“纯净的冰......安清姑娘,你是如何发现,我的‘电’的。”

“安清对于自身实力有个相对清晰的认知,即使对手是杜幻将军这样的强敌,也不应该被如此压制。第一次接触,小女子本以为是将军的力道太大,才震得小女子手掌发麻。可随着接下来将军接连不断的猛攻,小女子发现这状态逐渐蔓延至小女子手臂,而且,小女子的动作也在迟缓。小女子分明还能感受到自身体力尚且充沛。”

正说着,只见安清缓缓抬剑,剑尖的寒芒直对着杜幻,她娉婷的身影就这样立在那里,脸上挂着那仿佛就将要拿下这局刚开始的比斗的微笑,像是一只骄傲的孔雀,即将展示出自己那艳丽的尾羽。

“于是,小女子终于是将脑袋缓过劲来,以自身体内之血为媒,查看情况。小女子‘气’的性质便是‘水’,用此法,小女子发现了此刻奔走于小女子体内的道道电流,应该由杜将军你不断在我们兵器碰撞的时候送入小女子体内来扰乱小女子行动的吧。所幸,杜将军应该难以控制这已经离体的电流,不然,小女子早已经败了。“

“所以你偷偷以水凝冰于自己手中,我后面的电,都被你那极纯的冰所阻绝。”

“小女子如此才能得喘息之机,才能,得胜于将军。”

几道冰锥凝于安清身后,随即射向杜幻。

虽很突然,但却尽数被杜幻斩碎。他虽难以控制离体的电,但将电生成于体内,控制它们活化肌肉倒是能做到。

“你很强。”杜幻从冰锥破碎的雾气中急射而出,抓住安清受那冰雾影响,尚未能确认自身动作的时机,双刃齐出,一刀挡开举起的剑,一刀划向安清的脖颈。当然,他会在最后一刻停止那划向脖颈的一刀,比斗的意图不是取对方性命。不过,他赢了。

至少在那刀刃碰到悬停的剑前,杜幻是这么想的。

杜幻的短匕划破了安清的剑,随即,安清的身影也随着那举起的剑一起化为一道水雾散去。

安清不在那里,杜幻攻击的,不过是不知何时聚成的一道水雾幻影。而随着幻影化为雾气,台上也泛起朦胧水雾,雾气不浓 ,甚至能大体看见台下在观看他们二人比斗的众人的身影,可,安清在哪里?偌大的演武场地中,杜幻看不见安清的身影。

“尚,杜幻好像看不见安清了。”在台下的毋念众人倒是能清晰的看见安清的身影。

“应该是安姑娘对雾气的操控造成的吧,特意没有形成浓雾,而是通过什么手法让雾气只影响杜幻将军,怕我们看不清台上的情况。毕竟,这次比斗就是为了让我们互相熟悉手段,看不清就没意义了。”

毋念听闻倒也明了,而后吐出了他的评价,“切,炫技。虽然能这样控制确实挺厉害的。”

那小姑娘躲到雾气里去了?可这么薄的雾气,她是怎么做到的?听不到她移动的声音,是有什么步法吗?不过,既然是雾气,那放电的话.....

可惜,杜幻的电没有达到他想象中的效果,电在雾气中的蔓延效果似乎并不好。

而此时,一柄长剑无声地出现于杜幻身后。而杜幻也并非等闲之辈,时刻用电活化着自身的肌肉与神经,仅仅一瞬便察觉到了长剑,旋即一刀,挡开此招。但想象中的兵刃相碰之感并未出现,安清的身影又一次化为雾气消散,而同时,另一剑又从杜幻身后挥来......

在台下的众人眼中,此刻的安清正于她自己所布置的舞台中无声地翩翩起舞,动作轻柔似水,而道道剑光也围绕着杜幻身周。道道攻击从四面八方包裹住他,他有意反击,却抓不住安清,她似那流水般不断从杜幻指缝间流走。他找不到在水中的着力点,同不会水的人落入深潭之水,不断沉向深处,水从四面八方涌来,而他只能溺毙其中。

“不能再坐以待毙了。”溺水者攀草求生,杜幻现在的脑中只有一个想法,脱困,为此,他将抓住任何能在这潭深水中着力的事物。

“安姑娘,确实乃一代年轻天骄,我也不得不手段尽出了。”

众人只见杜幻的眼睑处冒出及小片细鳞,是啊,他是蛇妖,而从比斗开始,他还未展现过他属于妖的能力。

妖化,能用更具活性的妖气强化自身原本能力的情况下,同时能使用出自己妖的能力。

而此刻,杜幻肉眼可见地外放出电力,并控制其游离于自身四周,同时大家都看见杜幻同蛇一样吐着信子。

“蛇的信子能收集空气中的气味信息,而杜幻将军那眼睑下的细鳞,想必就是蛇收集体温信息的手段,再加上杜幻将军将电力环绕周身,安姑娘,可能藏不住了。”

“尚,安清赢定了。”出乎意料地,毋念居然一脸笃定地替安清说出了胜利宣言。

“哦?”

“安清有还一个,怎么说呢,没什么大用的能力,她的‘气‘的性质有两个,一个是‘水’一个是‘花’。从前我倒是笑过她这能力可以给她整点华而不实的装饰,她还怼我脑袋笨,说我看不透这能力锦上添花的妙用,现在,我倒是开窍了。而且,安清不用藏,她的剑法,虽然不愿意承认,但确实比我精通。”

而台上,杜幻感受到温度正在降低,水雾似乎渐渐凝成了冰雾。而那雾中,点点花瓣飘落,一时间,整个场地飘起淡淡清香。

花?这女孩还藏有一招?捕捉到的气味分子全是不知名的花香,热感也难以感应到她的位置,是在自己的体表覆盖是上了冰吗?还真是遇到克星了,不过,如若靠近,还是能通过延伸出去的雷网感应到的。

正想着,雷网的范围内忽然出现了异样,是剑!动作很快!杜幻迅速一挡,是一把冰剑!与此同时多把剑又迅速进入了雷网范围,杜幻将其接连挡住,冰剑爆开作漫天冰屑,随未尽的势头洒在杜幻身上。这股冰冷使杜幻的精神更加清醒了几分,对方是想用这冰剑消耗自己的体力,之后再亲自出手吗?

下一刻,杜幻清晰地感受到了有人踏入了雷网,来了!就在面前!

冰雾中,一道倩影持剑而出,她的体表覆盖着一层冰纱,想必是为了干扰杜幻的热感,同时也阻止了杜幻的电对自身动作的干扰。天仙自雾中浮现,剑光流转,宛如一轮月华。好剑法!

杜幻迎上此击,刀光相撞,安清顺势将身一侧,凝冰于手,将冰剑刺向杜幻,杜幻忙以另一把匕首相迎,堪堪挡住。而安清身形流转,似迈着轻盈地舞步,已贴近杜幻身后。

杜幻惊诧于安清的剑技,身法与剑法竟然相互配合地如此顺滑。此刻的安清就在身后,必须回身挡下。

下一刻,刀光又一次相撞,挡住了!不过,身体似乎不对劲,即使在活化下,动作似乎也变慢了不少,不适应感很强烈,预想中应该可以更快。难道是自己蛇化下,在冰冷的环境中,已经开始受冷血体质影响了?不对,应该这么快就受影响。还有其他原因,是什么?是什么?

又一次堪堪挡下安清的剑,气流涌动,恰巧带起一片花瓣落于杜幻肩头。

花。

杜幻突然醒悟,是花!这花粉之中,含有能让人动作迟缓的成分!

这下,不妙了......

安清的身影不断流转在场中,剑光随其不断流转,令人啧啧称奇。从安清正式开始进攻开始,她所行的每一步都能配以剑技,从各种刁钻的角度攻出。她似一名舞者,于自身搭建的曼妙舞台中展示着自身的美丽。

剑似月华如水,足下步步生莲。

随着安清将剑锋抵在杜幻的眉心,这场如梦似幻的比斗结束了。

“杜幻将军,承让了。”安清缓缓收剑,对着杜幻行了一礼。

“安清姑娘,手段真是变幻莫测,一手剑法更是出神入化,杜幻,心服口服。”杜幻无奈苦笑,安清的种种手段将他限制地有种窒息感,况且,安清的剑法,杜幻也真的自觉不如。“只是姑娘使的有些手段,鄙人确实看不透,还请安清姑娘解解惑。”

“将军,可曾见过一种魔术?”安清笑笑,问了杜幻一个令他有些摸不着头脑的问题。

“还请姑娘明示。”

“小时候,我随家父一同看过一场魔术,令我印象极为深刻。那艺人立于台前,仅仅有双手与头颅漂浮于空中,那时还吓了我一大跳。后来,也是艺人替我解惑,那艺人利用镜子与特殊的手段,使镜面在人们眼中映射出的景象是在他身后的舞台的模样。而水,亦能为镜,不是吗?”

“原来如此,安清小姐的头脑,不是一般的灵活。而且,时刻控制这万千雾气,令它们反射出自己想要的景色,这对于能力的控制,也远非常人能及,安清小姐的控制力,或许还在上一场出战的毋兄之上。”

安清听闻倒是愣了一下,随即脸上笑意便无法掩饰,“那是自然,小女子虽不是什么大才,但压毋念那傻子一头,还是能轻易做到的。”

“喂喂!安清!你说话注意点,我还在呢!”毋念的怒吼如约而至。然后,他便被安清用看垃圾的眼神回敬了......

“你!”

安清先放任毋念在下面发疯,先是对着杜幻行了一礼,随后才来到毋念身边与他进行日常的斗嘴。当然,最后,她在斗嘴这一项上还是赢不了毋念,又一次涨红了脸。

“毋念!你每次都不愿意让我!你就让一次会死吗!”

“会。”

安清又不理毋念了。

而后,林尚登台。

“季越将军,许久未见。”林尚对着对方微微行了一礼。

“嗯,来吧,让大家看看你有没有什么长进。”季越也不多话,已经架起斩马刀,摆出了架势。

“得罪了。”林尚抽出腰间的直刀,直直袭向季越。

下一瞬,刀刃相撞,竟是激起一股强大的气浪,席卷整个演武台。

“他们两人,居然有如此力量。”掀起的气浪将远在场下的安清衣摆也吹得扬起,此等威力,令安清有些惊讶。

“那个季越好像是名虎妖,而且‘气’的性质乃是‘金’有这个力量倒是不足为奇。至于尚,他的能力玄之又玄,若是落在一般人身上,根本就是难以运用,即使能理解也难以真正调用起来。尚是个真正的天才,在哪一方面都是天才。”

“居然能从你嘴里听到夸奖,林兄的‘气’,究竟是何性质?”

“我夸人的时候多了去了,只是你不值得夸。”毋念向安清翻了个白眼,“尚的‘气’,是‘阴阳’。”

“阴阳?!此等性质的气我倒是听说过不少,没见过什么奇人,但林兄居然能用得这么......玄之又玄,不愧是藏影阁执行部精锐。”

“尚的能力可不止这一种用法,你就看着吧,只是他这些运用方式,基本与配合没什么缘分。还有!我不也是执行部精锐吗!你怎么不高看我一眼!。”

“切。“

毋念跟安清相互言语的时候,台上的林尚与季越已经是互攻十数合,两边倒是都难以取得什么优势。

“你这‘阳’赋予自身的刚猛,居然能和我虎形加持下的亢金之力斗得不相上下了,林尚,你这出走的两年,成长不少啊。”

“若单凭刚猛,倒还是难以与将军抗衡,不过,如今的我已经能同时运用阴阳两力了,这些年感悟不少。”

“同时运用‘阴’的柔和来化力?你小子,那再试试这招!”

季越忽地又是一次加力,浑身上下竟是镀了一层金身,林尚也是被此技稍稍震开了一点距离,而随即,季越已是跟上了一记力劈华山,势大力沉,隐隐间竟能听见破空之声!

林尚见此也是瞳孔微缩,但也并未见其慌乱。

“季越将军,阳极生阴。”林尚竟是将刀往地上一立,随即手上竟然是爆发出一阵强光,众人只觉晃眼。下一瞬,随强光散去,众人将目光重新投向场上,林尚已经站在季越的影子里,袖中双刃已然出鞘,却是那般无声无息,似乎与那影子一体,若不是能看见他,众人想象不出到底要如何才能察觉到他。林尚此击,必成!

可事情好像没有那么容易就能结束。林尚发现,自己两把袖剑再逼近季越半分,被硬生生逼停在了离季越后背一寸处,是罡气!

林尚忙向后退出数步,而一阵劲风擦着林尚的胸口刮过。

“看来你还学了些新招数,光和暗,这都算阴阳?屏息敛神的法子倒是不错。”

“季越将军不也有了新招数?若没这罡气,我倒是能得胜了。”

“我新学会的可不止这一招,接好!”

季越大手一挥,两柄巨剑凝于其身后,随即射向林尚,而他自己也拖刀行于其后,力求一击破万法。

“这下你化不了了吧!”

霎时间,双剑至,林尚却是将双手举于前,在剑锋所至之时,身形流转,那双剑便随其手而动,顺势绕其身一周。“阴阳交融流转,是为太极,季越将军,接好了!”随着林尚将手推出,那两剑以更甚之力飞向季越,即使是自身所凝,想取消显然已经来不及。

“好!好一个其人之道治其身!好一个太极!”季越口中赞不绝口,索性也是拖刀一斩,将一力破万法执行到底。

钢铁轰鸣,烟尘四起。

待到烟尘散去

“没想到,威力居然大了一倍,倒是让我狼狈了。”季越有些喘气,但仍是将那斩马刀一举,刀锋直指林尚。“还藏了什么招,使出来看看。”

“季越将军还要比?”

“嘁,”季越将那斩马刀一扔,刀便消散于空中,“这两年你确实成长不少,我胜不了你。”

“承让。”

“倒是你这性子,怎么对人疏离了这么多。”

“两年,自然能改变不少东西。”

“算了,我也管不了你这么多,不过今日倒是还有一个人想亲自见识见识你的本事。”季越面上浮上一丝无奈。

“嗯?是哪位.....”

“是我,林尚。”随着一道清冷的声音响起,一袭淡雅青衣缓缓走上了演武台。

“穆......栀......”

林尚有些迷茫的看向季越,对于穆栀的登台有些不解。季越则是对他投以一个无奈的眼神,“我们怎么说也拦不住,大小姐说,她要......”

“林尚,让我看看这两年把你变成了什么模样。”穆栀的眼底透出寒气,眼前的林尚不过是个陌生而软弱地家伙,想要自顾自的死去。

曾经的林尚就被他按在名为逃避的泥潭里,眼不见光明,迈不向未来。其实时隔两年与他再见的那一刻,穆栀便发现了林尚的眼里少了些什么,许是年少时的意气风发与无畏罢。林尚的眼底,如今总是蒙着一层逃避,逃避去面对那所谓的,他幻想中会到来的命运,逃避将这命运祸及身边人。

他陷在泥潭里。

穆栀不想要这样,穆栀只想能站在林尚身边,站在那个虽尚年幼,却能轻轻松松地说出“纵有百人又何妨”的林尚。

......

十三岁那年,我见过一颗星星,能与皓月争辉。

我自小就有一个哥哥,他比我早来到这个世界两年。我不知道那两年里发生了什么,只知道自打记事起,父母亲总是对他多一点点的偏爱。

父母亲当然也很喜欢我,这个哥哥好像也很喜欢我这个妹妹,总是偷偷把父母亲给他的偏爱擅自分给我,狡猾的哥哥。不过,这种感觉真不错。

我有一个很幸福的家,父亲叫穆武,是名大将军,听说是我们国里最有名望的将军。母亲叫陶婉,真正的一名似水般的女子。哥哥叫林尚,我从前曾问过父亲为什么哥哥的姓氏与我们都不相同,父亲只说,哥哥是他某次战争中带回的遗孤,林尚,是哥哥的亲生父母所取的名字。

哥哥的命苦,所以父母会给他多一点偏爱。哥哥总是宠着我,即使我不是他的亲妹妹,他发自内心的将我当作妹妹看待,他很好,我很开心他能是我的哥哥。

我叫穆栀,西关穆家大小姐,再过半月,就是我的十三岁生辰了,我很开心,也很期待。

“穆栀,今天林尚哥哥又没和你一起吗?”

虽然是穆家的大小姐,但穆栀从没有什么架子,也会和年龄近似的孩子们玩在一起,当然,林尚也都会陪着她。

“父亲今天又带哥哥去营里了,明明先前每次去营里操练都是和我一起的,不知道为什么这两天父亲又天天单独带哥哥去。”穆栀有些生气地嘟起嘴,她的哥哥这两天都没怎么陪她玩了。

“原来是这样啊。”年纪稍大一点的女孩神情有些落寞。

“佳佳姐,你不开心吗?”

“是有一点啦,穆栀妹妹,你的生日宴,佳佳姐姐我可能来不了了。”被穆栀称为佳佳姐的女孩在面上挤出一丝微笑,“佳佳姐,明天一早就要离开西关了。”

“离开...西关?”

“嗯,穆栀妹妹你也知道,我们家是行商嘛,这次在西关停留了两三年,已经是很少见了。”

“佳佳姐,不会再来了吗?”

“嗯,可能,很难再回来了。”

.........

孩子们的气氛一下子低沉了起来,这个年纪的她们虽不能完全分清世事,可此番离别所意味的东西,她们都多多少少能感觉到。

“大家都别伤心了,都怪我,把气氛搞坏了。”佳佳姐见气氛不对,忙说道。

“没事啦佳佳姐,大家就是,一时间难以接受,有点突然......”

穆栀自小便是懂事的孩子,自然也不想让佳佳姐难堪。只是,一个堪堪十三岁左右的孩子,又怎么能控制住这股离别引起的悲伤呢。穆栀只感觉自己的鼻头很酸,眼便不自觉地湿润起来,极力去忍耐,却仍是红了眼。

“穆栀妹妹。”佳佳姐见她如此模样,眼眶也是泛了红,“谢谢你。”

“佳佳姐,你今天是想和哥哥也告个别吗,我,我去营里把他找来。”

“不用了,穆栀妹妹,你等他回到府上,帮我将这封信交予他,就可以了。”佳佳姐的脸颊却是微微泛起了红晕,不过穆栀还并不能理解这少女脸上红晕的意味,她只是应了下来,并将信件在夜里林尚归来时交付给了他。

“阮佳给我的信吗?”

“当然,佳佳姐明日一早就要走了,她还想着和你道别呢!都怪父亲,这两天不知道为什么天天都叫你去营里操练,就算哥哥你的天赋好,你也不过是个就大我两岁多一点的小孩嘛!”穆栀有些些生父亲的气。

“你也别怪穆爹了,他最近带日日我去营中操练是为了我三魄的事,穆爹说多实战有助于我对气的运用和理解,有助于冲透三魄。”林尚摸了摸自己这个便宜妹妹的头以示安慰,随后便拆信,一字一句地读了起来。

良久,林尚垂眸,将信件轻轻置于桌上,轻轻叹了口气。

“穆栀,我出府一趟,一会儿就回来,你帮我跟穆爹说一声。”

“这个时候出府?我知道了,佳佳姐是不是在信里约了你去告别,去吧去吧,还搞这么神神秘秘的,爹爹那边我去和他说一声。”

“谢谢我的好妹妹了,回来请你吃我攒下的零嘴。”林尚微微笑了笑,便出了门去。

“唔,佳佳姐也是,这么晚了还想着和哥他亲自道个别,不过想来,佳佳姐似乎向来都对哥要好一点。”穆栀托着腮,看着林尚的背影消失在院中,“好了,去帮哥给爹爹说一声了。”从凳上起身,突然瞥到了林尚置于桌上的信件。

“佳佳姐的信?哥也真是,别人写给他的东西就这么放在桌上。”穆栀正想着帮着收起来,却想到,林尚要去见佳佳姐,那这信上定然是写了两人的见面地点的,穆栀,也想再去和佳佳姐见一面,要分别了,总想着再见一面。

穆栀拿起了桌上的信件,逐字逐句地看起。待到放下信件,穆栀的脸上却是多了一丝不解。

“佳佳姐,喜欢哥哥......”

喜欢,穆栀尚且还不能理解这个词的意味。

她记得父亲母亲说过喜欢自己,自己的玩伴们当然也说过喜欢自己,哥哥也说过喜欢自己。可,佳佳姐信中的喜欢,似乎是一种不一样的,不一样的。

究竟是哪里不一样,有什么不一样,穆栀不明白。

穆栀不明白在一同玩闹时,佳佳姐那一次次偷瞄向哥哥的目光,不明白父母亲相互的依偎,不明白,佳佳姐在今日给她信件时,脸上所浮现的红晕。在她已经度过的快十三载人生中,她没有切身体会过喜欢的滋味。

穆栀最后没有去找阮佳,她将信件帮林尚收纳起,并给父亲说了一声林尚出门的事,而后,穆栀来到了房里母亲身边。

“母亲,‘喜欢’是什么呢?”

......

距穆栀生辰还有三日。

“你说什么!爹爹已经出征了?!”

“嗯,你们爹爹昨晚在府中临时接到的任务,是急行军。”

“谢谢陶妈,穆栀和我都知道了。”

见穆栀微微有些眼红,林尚忙替她答谢了陶清,然后带着她退出了穆武的房间。

“生穆爹的气了?”看着穆栀的委屈模样,林尚无奈笑笑,轻轻戳了戳她的手臂。

“没有,我知道父亲这职业,急行军这种事是不可免的,我不怪父亲。昨天命令到的时候估计也很晚了,父亲也不舍得叫醒我们。我就是,就是心里有些委屈......”穆栀的鼻子酸酸的,“还有三日就是我的生辰了,爹爹这一走,定是来不及回来了,我明明很想和爹爹一起过的,很想我们一家一起过的。”

穆栀的小嘴紧紧撇着,林尚看得心疼。

“等穆爹回来,让穆爹好好补偿你,你生辰那天,我跟陶妈一人完成你一个愿望好吗,小寿星可不能哭。”林尚轻轻抱住穆栀,轻轻拍打着穆栀的背。

穆栀是很懂事的姑娘,她明白事情的轻重缓急,她不会因为这件事去怪谁,她只会将这委屈吞到肚子里。林尚不想看到她这样,至少自己身为哥哥在她身旁,不能让她一个人偷偷吞下不开心,起码尽他所能安慰安慰,能让她好受些就好。

“哼......还是哥对我好。”穆栀就这样轻轻靠在林尚的怀里,一家里最照顾她的,便是林尚了,对她的宠爱比穆武和陶清的还多,林尚,确实有些妹控情节在了。

穆栀的幸福生活还在继续,还有三天就要生辰了,期待。

三日后,穆府。

西关城从各地来了许多与穆武交好的人,营里常与穆栀林尚两人操练的军士,未跟随出征的也前来参加穆栀的生辰,穆府上下一时间热闹非凡。当然应付那些前来的大人是陶清的事,她暂时要忙一阵子了,而穆栀,则是早早地领着自己的哥哥去找受邀前来的小伙伴们玩了。

“今天所有人都要吃饱哦,家里的厨子叔叔们可是很用心地准备了这一次的宴席,很美味的,有些东西平时爹爹都不会让他们做的。”

穆栀的脸上一直挂着笑,生日嘛,小孩子们都很喜欢的一天,总是会莫名其妙的在心中泛起欣喜。林尚陪在她身边,也同玩伴们聊着些有的没的。几个小孩子们聚在偏院里玩耍,至于为什么是偏院,主院已经被大人们塞满了,好在有护卫维持秩序,穆府才不至于翻了天。

随着日薄西山,来客们也一批批地离开,还剩少数人还留在府中闲谈,孩子们也是在美美的吃了两顿后向着穆栀和林尚道了别。等到陶清代理穆武应付完最后一批未走的客人,今日的喧嚣就算是洗净。

“哥~你答应了我要实现我一个愿望的。”穆栀晃着林尚的胳膊对他撒着娇,而林尚这妹控,自然是受不了一点。

“好啦好啦,别撒娇了好不好,我要受不了了。今天已经很晚了,有什么愿望要实现也得等明天才好实现,你先别晃我了我的好妹妹。”

“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

“好好好,那你先说说你的愿望是什么。”林尚有些无奈,他当然不会忘记答应穆栀的事情,但今日时间确实已经晚了,月亮已经挂上枝头,要做什么事,确实不方便。

“我想去放花灯!”穆栀倒是早就已经想好了愿望,脱口而出。

“花灯?”

“嗯,先前佳佳姐同我说过,这是她们那边的习俗,在夜里,一家去河边放花灯。”

“你这么一说我倒是记起来了,但这花灯,我们恐怕弄不到啊。”

“娘就是佳佳姐故乡那边的,我们去问娘,她肯定知道怎么做!”

“娘现在怕是不一定有空闲。”

“那就再等一会儿吧。”

两人又是闲聊了两刻,觉着时间差不多了,便向着穆武房中寻去。

月亮高悬天空,白日里人声鼎沸的穆府,现今倒是安静得很,维持秩序的护卫们也大部份歇息去了,只留下执勤的几人,巡逻路上正巧与林尚两人碰见,如此对比下来,倒是觉得有些清冷。

“娘,我有事想和您商量。”

“小栀子是要许愿了吗,先前你尚哥倒是与我说过这件事,许了什么愿望,娘听听。”

“娘,你们故乡那边是不是有个叫做花灯的东西,娘可以给我做一个吗,穆栀今天想和娘和哥哥一起去放。”

“花灯?你倒是消息灵通,连这东西都知晓,好,娘答应小栀子,等着娘给你做。”

叩叩叩

“夫人在里面吗。”房间的门忽然被叩响,紧接着传来了府中老管家的声音。

“张伯?有什么事吗。”

“穆老爷从前线传来了一封书信。”

“穆武?好的,张伯稍等。”陶清应着,便打开了房门。

“夫人稍等。”见房门打开,张伯忙低头去掏怀中的信件,可怖的笑意也浮现在了他的脸上。

“铛”

刀光碰撞,林尚拔出挂于穆武房内的佩剑,挡住了“张伯”的一击。

“你是谁。”林尚剑指“张伯”,同时还警惕着有没有他的同伙,而穆栀则是将她的母亲拉到了自己的身后,陶清不是修行者。

“你这小伙,还挺警觉。”而“张伯”则是声音不断变化,同时撕下了脸上的画皮面具,一尖嘴猴腮的模样显现于林尚目前。而他的身后也走来一队“护卫”,大约有九人,不出意外,也是被掉了包的。“放心,我们并不想伤你们的性命,只是要请你们去前线一趟,让你们的穆大将军退兵。”

“你们,什么时候潜入的。”

“为什么要告诉你?”

回应那人的是一记剑击,那人也没料到林尚会直接动手,忙是一挡,却被林尚的力道震得倒退几步,虎口生疼。“好小子,力气这么大。既然你不愿多说,那休怪我们没给你们机会了,上,记得起码留一个活口!”

“穆栀,保护好自己和陶妈,这十个人交给我。”林尚却并未慌张,看那十人的行动,也不过是寻常武者,也对,看他们的样子也不过是一支急行小队,这世间修行之人不过三成,有一个能改变声音的修行者配合画皮潜入,已经是极限了。没有修行人奇奇怪怪的能力,林尚认为自己能应付,他是天才,自有傲气!

“哥!你一个人怎么能行,对方可是有十个人,我来帮你!”

“穆栀,听话,保护好陶妈。”林尚观察着十人的动作,评估着他们的实力,脑中思考着对策,“不过十个武技平庸的人,我能拦下,别让他们找到机会用暗器威胁陶妈,还有,自己也要小心。”

“小子!人不大点口气不小!”两人已经冲至林尚面前,挥刀便砍,却见一股亮白之气浮于林尚手上与剑上,剑气一荡,两人竟是被荡飞而出。

“武技平庸,未踏修行,渣滓之辈,纵有百人又何妨。”

林尚冷眼看向十人,竟使得他们微微一颤,不过十五六岁的小孩,怎生出如此压迫与傲气。

“嘁,自诩天才,狗眼看人低。兄弟们一起上!”

“自诩?我就是天才,他日也必能开仙门,列仙班!”林尚浑身荡出白气,竟然是主动迎上对面的攻势,犹如流星,荡开了夜幕的黑暗。迎上第一人,竟然将其身子连对方的剑一同斩断于自己的剑下。

穆栀看着林尚的模样,战得竟是此般轻松,如若世有英雄,应就是此般模样。少女有一个崇尚英雄的梦,夜幕里的太白剑气,也微微荡起了少女的心弦。“哥他.....居然这么强......”

“临危不乱,对友谦逊,同时心怀天才的傲气,这世间也许真没有他惧的东西,纵使是那天上的仙,在他眼里也不过是日后自己所能到达的一个境界。”陶清看向自己的养子,眼里满是欣赏,自己的丈夫当真是带回来个不得了的人物。“小栀子,日后你可不要被你尚哥的脚步给落下了。”

少年的行动正不断牵动着少女的心跳,起先是对于少年一人面敌的担忧,而后则是对于那少年的倾佩与一丝丝少女不甚明白的心迹,一抹淡淡红霞,浮于少女面庞。激动、担忧、欣喜、憧憬,各种各样的情绪被少年牵动,于少女心头降成那她从未体会的“喜欢”。

......

“母亲,‘喜欢’是什么呢?”

“小栀子怎么突然问这个?有喜欢的人了?”

“不是,佳佳姐在信里写自己喜欢哥哥,这个喜欢好像和你们从前对我说过的喜欢不一样,那是什么感觉,我不理解。”穆栀摇了摇头,说出了自己的疑惑,而陶清则是微微笑着,将穆栀抱起在怀里,梳理起她的头发。

“喜欢啊,要细说的话,谁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在娘看来,喜欢啊,就是有一天,你的心跳会被那个人牵动,会忍不住去注意他的一举一动,会想要跟上他,一直站在他的身边,与他同喜,同悲,同生,同死。”

“这就是‘喜欢’吗?那穆栀喜欢英雄!”

“小栀子,大家都喜欢英雄。”

“那穆栀就喜欢属于自己英雄!不惧挑战,傲然世间,还有,还有,还有疼爱穆栀!”

......

“娘,我不会被落下的,我会努力的。”

“已经被干掉三个弟兄了,别再几个几个上了,一起进攻!”

剩余七人其上,同时挥刀砍向林尚,而林尚身上的白光却是消失了。

“小子,能力用不出来了?哈哈哈哈哈,让你自诩天才,去死!”

“凡人都能看透的天才,那还能叫什么天才,还有你,修行者,让你看看我们对能力的理解与运用有多么天差地别。”林尚将剑横在身前,身上翻涌出墨黑之气,随着剑花翻转,林尚在七把刀的围攻中闪转腾挪而出,而对面的有几人脖颈上却是飙出了血痕,就这样倒下。

存活下来的几人面露惧色,双腿打颤,他们的刀,方才分明看见砍在了林尚的剑上,却不怎么能感受到有砍击之感。怎么回事?这小孩是怎么回事?

“怕了?抱歉,我不会给你们留一个活口。”

闲庭信步间,落败之人纷纷殒命于林尚手中之剑。

待到林尚擦拭剑上鲜血之时,穆栀扑进了他的怀里。

“怎么了我没受伤,不用担心。”林尚摸了摸这小姑娘的头。

“尚哥......你刚刚好帅。”

“还好啦。”

“尚哥,你不怕吗?”

“怕可改变不了任何事情,若不迎击,就只是待宰的羔羊了。”

“那万一他们比你强呢,你就活不了了!”

“我大概看得出他们的实力。而且,就算比我强,就算我会死,我去拼一拼,说不定也能给你和陶妈争取一线生机,坐以待毙可不是我的性格。”

“不行,我也要好好修行,以后的事不能由尚哥你一人独扛,我会站在你身边,和你一起!”

“哦?穆栀妹妹也是终于对修行上心了?”

“尚哥你打趣我!”

.......

十三岁那年,我见过一颗星星,他有心与皓月争辉,他敢于独闪于夜幕,他的眼里总是闪着光,心气能比天高,敢于面对一切未知的挑战。

而现在,那颗星星光芒黯淡,从天际坠落泥潭,逃避面对。我不知道这两年里他见过什么才会让他深陷在逃避里。

但,

我会将你拉出来的,林尚。

属于我的英雄。

“穆栀......”

“林尚,你若不应战,我缠你一辈子,你逃不掉。”

“......好。”

林尚明白这一场比斗避免不了了,若是拒绝,穆栀真的会缠他一辈子。若真是这样,就和自己所愿的相悖了,不能让任何人被自己那或将到来的命运牵扯。

穆栀一只手举剑指向林尚,同时,剑刃之上燃起火焰,另一支手持剑负于身后,剑刃之上却是凝结起冰霜。林尚则是拔起了先前插在地上的横刀。

“林尚,如果我赢了,你不准再逃。”

随着穆栀剑刃一掠,烈焰向着林尚奔涌而去,而同时,一层冰霜附上林尚的双脚,令他一时间难以动弹。林尚也不慌,刀尖将烈焰一引,便是使出太极之法将那烈焰化为己用,反攻向穆栀。穆栀则是凭空生出一面水镜,火焰扑于其上,被消解为一团热气,随风飘散。同时,林尚已是挣脱束缚,逼向穆栀近前,意图速战速决。

“我还是被你小瞧了,尚哥。”穆栀微微叹气,提起双剑竟然是主动攻向林尚。

再观林尚,竟是被不知从何而来的木藤缠住了动作。“两年,够我掌握如何同时运用‘五行’了。”伴着话语,穆栀的冰火双剑已经斩至林尚面前。而木藤性韧,即使林尚以阳气之刚硬使力硬冲,一时间也是难以脱困的,败局已定!

然,林尚周身竟是燃起火焰,一时之间逼退了穆栀将要落下的攻势,也使缠住自身的木藤化作飞灰。

“两仪生四象,朱雀之火,玄武之水,青龙之木,白虎之金。”火焰从林尚体表剥离,而后呈一飞禽之状。“阴阳交融便可创生,我赋此火以生,是谓四象之朱雀。”

林尚注视着穆栀那略透惊讶的双眸,平缓开口,“穆栀,这两年里我曾亲眼见过一次仙迹,那是真正能改天换地的力量......”

“你曾说过,他日你也能开仙门,列仙班。”

“可我做不到能瞒下那仙人去使那般手段,做不到能悄无声息地束缚住那仙赐予他人的手段,我想象不到,怎么能在那幕后之人手里护你安然无恙。”

林尚是何时对穆栀生出的情愫,他自己也已经记不清了,或许是在穆栀一次次有意无意地在自己面前表露心迹时;或许是自己曾给穆武与陶清说此事,他们却说自己与穆栀若是能够走在一起,倒也欢喜时;或许是在自己彻底放下那本就不存在的兄妹间的阻隔时,那多年日积月累相处下来所积累的情感改变了性质、喷涌而出时。

林尚自小便疼爱自己的这个便宜妹妹,你知道的,他有点小小的妹控,更别说如今内心带着情愫,他不能让穆栀因他出现任何意外,他做不到。既然自己护不住,就不要让她受牵连。

“林尚,我曾说过,以后的事,不要由你一人独扛,我要站在你的身边。”穆栀苦笑,“你不想让我卷进你的命运,可小时候的你就已经被父亲的事牵连面对过一次危机了。尚哥,你很温柔,对身边的人,都很温柔......”

“穆栀......”

“可你不能因此失了自己的骄傲,小时候的你说为了保护身边人,即使九死一生,也愿意去拼一次,现在你为了保护身边人,却只是画地为牢,成为坐以待毙的羔羊。”

“你不去主动寻求生机了,你把自己当作弃子。你口口声声说仅仅有力自保,可等那莫须有的命运追上你时,你真的会去拼一次吗!尚哥,我看得出来,我怎会看不出来,你的眼里满是死志,你到时候,怕是连手都不会还......”

听到这里,林尚却是垂眸,说不出反驳的话语。穆栀说得没错,她又一次看破了林尚的心思。

“我只是......”

“尚哥,别再逃了,也请看看你的身后,看看我,我已经能够站在你身边了。”

穆栀不再言语,只是静静举剑,同时于身后催生五行元素,再多说已无益处。林尚见此也只是轻轻叹了一口气,而后四象之形生在他的四周。随着穆栀先将元素凝剑攻向林尚,两人又一次开始了对攻。

林尚的四象相较于穆栀的五行,是要少了一种元素的,话虽如此,可林尚使阴阳之力赋予四象以生机,相较于穆栀所控的死板的元素,却是要灵活多变。两人的元素对攻一时间竟是僵持不下。见此情景,两人也是缓缓走向对方,随后开始了白刃战。

林尚的体表白气激荡,持刀力劈向穆栀,穆栀则是用‘金’赋予自身罡气,与亢金之力,虽是被力道震得闷哼一声,却是硬吃下来了林尚的这一击。林尚有点惊讶,手中的力道却是在不断加大,刀锋一点点地逼近着穆栀。

“金生水。”

林尚只见自己的刀刃上迅速覆盖上了一层冰霜,这冰霜还在飞快向着林尚的手中蔓延而去,林尚见状忙是松手,却又见那蔓延的冰霜中生出了几段木藤将他缠绕住不得动弹。

“水生木。”穆栀念着,左手松开了控制住林尚的剑,挥起本是持剑抵在左手后的右手攻向林尚,剑刃向着林尚袭去,同时口中再次唤道,“木生火。”

眼见着便要分出胜负,却是被不知从何而来的一柄黑剑给挡住了攻势,一剑劈砍于其上,穆栀却只觉得是斩在了水中,有余而力不足。同时,一柄白剑将缠绕林尚的木藤斩断,林尚也未被那刚刚从木藤上生出的火焰所灼。

“两仪剑,一阴一阳,为我所控。”林尚抓住悬于身旁的阳剑,两步跳开燃着火焰疯长的木藤,提剑攻向受阴剑所缠的穆栀。

“火生土!”

木藤上的火焰中竟是生出了几具土人,正是同毋念比斗的周龙所使过的招式。凝实的‘穆栀‘们持剑攻向林尚,意图阻拦其脚步,但却听得一声虎啸,林尚竟是一剑荡碎了几具土偶。此时再观林尚,只见其身白气激荡,隐隐见一虎形环伺于其周身。

“两仪生四象。”随着一阵劲风,林尚身形激射到穆栀身侧。

“土生金!”破碎的土人化作利剑从林尚身后激射向他,穆栀也是凝聚起四堵由金、土、冰、木的墙,隔在自己与林尚中间。林尚见此状,也是唤回阴剑,青龙之形飞掠而至,同时林尚持阳剑转身一扫,朱雀烈焰熊熊燃起,使飞至的利剑化为金水而后被阴剑化解。

而穆栀也已是用控金之术唤回了自己的另一柄剑,随后将生成厚墙消散。两人就这么四目相对,互不言语,也没有任何动作。

......

终究是林尚先难以面对穆栀的目光,垂下视线,张了张嘴正欲说些什么。

“尚哥,你知道我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穆栀淡淡开口,将林尚的话全部堵在了口中。两人都知道对方所想,只是,都说服不了对方。见林尚不再准备开口,穆栀眸中难掩失望之色,随后提剑轻轻说道:“最后一招,尚哥,我赢了,你就不准再逃。”

语罢,五行汇于双剑,袭向林尚。林尚虽不知在想着什么,却也是手持两仪双剑,唤起四象之力用于自身,迎向了穆栀。

剑刃碰撞,五行骤起,虎啸龙吟......

演武场上,剑刃碰撞声渐渐平息,林尚站在穆栀的身后,剑轻轻抵在穆栀的脖颈旁,终究还是他胜了。

“我输了。”穆栀闭眼,睫毛微颤。

她想借这一战与林尚交心谈谈,想借这一战告诉林尚自己如今也有了实力,不用再让他一味地想着保护自己,也想借这一战看看能不能将林尚从那自我放弃逃避的泥潭中拉出来,哪怕是一点。

只是,这一切似乎林尚都听不进心里去,他似乎只想着一意孤行。

林尚默默将两仪剑化去,没有言语。

演武场上的气氛再一次冷了下来。

“安清,他们俩昨天是不是闹矛盾了。不说穆姑娘突然要求和尚比斗这件事,就说他们在比斗中间也是经常莫名其妙地停下来说些什么,那气氛也是冷得不行。”

“你问我我也不知道啊,昨天在穆府客房放下行李后,我还不是就去陪你逛......监督你不要在西关城里惹麻烦去了。”

“这两人,怎么感觉比我们俩还难呢?”毋念看着台上的两人若有所思。

“什么我们俩?谁跟你俩。”

“你当没听到,我说错了”

“你!毋念!你怎么这样!”

......

“尚哥,你藏不住你性子里的温柔。你再怎么和他人保持距离,也免不了会和有些人多产生些交集,而你性子里的温柔终究会吸引他们,逃不开的。”穆栀先一步打破了沉默,她还想再试试。

“穆栀,我不想让任何人受到牵连。”

“我们也不会想看着你有一天去送死。”

“......”

“尚哥,即使有真的命运注定了每个人将会去往何方,我们也仍然能决定自己如何去走向终点。至少,我宁愿在最后一刻仍然站在你身旁,和你一起死在抗争你命运的路上,伴你同喜,同悲,同生,同死。”

林尚怔怔地看着转过身来的少女,她的眼里是将要溢出水面的悲伤,脸上却仍挂着春风般的笑容,一株飘摇在春雨中的新蕊,令人怜惜的坚强。

本要出口的话语林尚一时间尽数忘记,此刻的少女是一面破碎的镜子,于是站在镜子前林尚的心也被映照得破碎。

林尚此刻才忽然发觉,他最心疼的人却是早已被他的选择撕扯成了如此模样。

保护?那算是保护吗?自己一直知道她最想要的爱是怎样的,只是自己不知怎的将‘爱’做了伪装,所谓的保护不过是一个自己逃避的借口。只要疏远,只要孤独,自己就能轻轻松松的死去,将别人留在世间独自伤心。此去云离调查?借口,安心的借口,老老实实的完成了任务就回来,然后应该就会再也不见了。

林尚所谓的孑然一身去死确实有一部分是因为穆栀所说的,林尚骨子里的温柔让他不想让他人受牵连,而还有一部分......只要逃了,自己就不用因为那未知挣扎了。活也好,死也好,至少,不会因为将他人卷进自己的命运感到内心煎熬,不会再因为这命运压在肩上而感到累。反正到时他也不会挣扎,做一只坐以待毙的羔羊罢了。

软弱,林尚在被告知身世之前的前十八年从未诞生过的情绪,在他被命运压得麻木时,悄无声息地诞生,并渐渐引导他走向泥潭中。他或许也有所察觉,但已经这么做了,倒也就放任了。

现在,林尚再次直视被破碎少女映照而出的破碎的内心,埋在深处的腐朽根系被掀开了表面的泥土,彻彻底底地暴露在了阳光下。刺痛感清醒了泥潭中林尚多年来日渐麻木昏沉的神经,他该醒了。

“对不起。”林尚道歉,却是引得少女苦笑,悲伤更甚。

“我明白了。”

眼见穆栀就这么与自己擦身而过离去,林尚虽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但却是下意识地便抓住了少女的手腕。

“尚哥,既然我们都说不动彼此......”

“栀......谢谢你。”

少女的话语噎在喉间,愣在了那里,即使脑中尚还是半清不楚的状态,两行清泪却已是先一步流下。这自然不是溢出的悲伤,而是难以压制的喜悦。

阳光终究还是照进了困住林尚的泥潭里。

他醒了。

......

“尚,你跟穆姑娘之间到底怎么了,明明演武台上的你俩看起来都像已经闹崩了一样,最后你拉了下人家的手,居然直接让人家哭了。尚啊,听我一句劝,穆姑娘这样一看就是好姑娘的女孩,你真得珍惜啊。”毋念在返程的路上一直缠着林尚喋喋不休,他是真心好奇啊!

“毋念,你还真是浪费了你这张脸。”林尚扶额,被折磨得有些心烦。

而在两人身后不远处,安清和穆栀两人走在一起,悄声说着些女孩子间的话题,偶尔也会捂嘴轻笑。

“唉,我就能和你说话啊尚!我才刚刚认识穆姑娘一天,难不成我去找安清说话?再说了,我们之间聊点男人之间会聊的话题怎么了?”

“唉......”

“诶,你别光叹气不说话啊!”

伴着毋念的吵闹声,几人回到穆府,先各自去修整了一番。在林尚回到房间半个时辰后,房门被轻轻叩响。

“尚哥,等下去城里逛逛吗,很久没有一起在城里走走了。”穆栀静静地立在门前,看得出她好生梳妆了一番,虽低着头看不见表情,但耳尖的桃红与有些局促的小手无不显示着女孩此刻的内心。

“啊...嗯...好。”林尚也是被穆栀的这一举动弄得有些懵,穆栀,之前会做这样的事?此刻的林尚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少女攻势,他的脸颊也是略微有些发烫,他在今天也是第一次回应了穆栀的感情,虽然很委婉,但两人都明白,这便足以。

在两人都有些手足无措时,林尚忽然注意到了远处有两个脑袋正在偷偷观察这边。

安清,毋念,这两人居然能这么和平地凑在一起,估计是就是他们给穆栀出的主意了,林尚心中暗叹无奈,同时,心中又浮起了一股复杂情绪。

演武台上,林尚确实被穆栀改变了心理,无论如何,不要再让那样伤感破碎的穆栀出现成了现在林尚心中最坚定的事,为此,做怎样的选择都无妨了,穆栀想要回一个曾经的林尚,林尚就能去做回曾经的自己。

只是,对待其他可能会受自身命运牵连的朋友,他的心里会有愧疚,即使他们可能不会在意,但对待身边人温柔的林尚做不到笑笑就过去了。

找个机会,也好好去谈谈吧,林尚如此想着。

“那尚哥,我们......”

“走吧,栀。”林尚微笑,轻轻应了一声。穆栀也是微微点头,随后向着府外缓步走去,林尚则是慢慢跟在她身旁,两人都没有再说什么话,就这样静静陪着对方,一如多年前。当然,两人的身后还跟着两个看热闹的尾巴。

“安清,他们怎么一句话都不说啊,就这么干走?你的主意有用吗?”

“我哪里知道,说不定他们就是这性子呢,还有,毋念你别挤我!”

“欸欸欸,别推我了,快看他们!”

安清忙看向两人,林尚正轻轻一只手握着穆栀的指尖,另一只手则是正在帮穆栀戴上一串一种青色小花串成手链。

“我记得你曾经说过喜欢这青色的小花,说它无论是形还是味都清新淡雅。”

“尚哥居然记得?我以为你早忘了呢。”穆栀嘴上揶揄,脸上的笑意却是收不住。

“在气我这两年所为?”林尚自然是知晓穆栀的心情。

“谁来谁都会气。”

林尚不免苦笑,又垂眸轻轻道:“栀,我现在的心里,还是挺复杂的,有点......”

正说着,穆栀却是用食指轻轻抵在了林尚的唇上,轻轻摇着头笑着,“林尚,人都是慢慢改变的,我不急,你在我身旁,如此便好。”

......

“此去云离,我们要离别许久。”林尚有些接不下话题,略作沉默后,与穆栀谈起了任务的事。

“嗯,明明才刚刚等到尚哥你,就又要分别了。”穆栀也是略感神伤,望向林尚,“尚哥,此去云离,你......”

“放心,我的心态变了很多,多亏了你。”林尚投给她一个让她放宽心的笑。

“嗯,好。”

两人又默默走了一段路。

“栀。”

“嗯?”

“等我。”

“好。”

“尚,你说还有多久才能到云离的第一座城池啊,都爬了两天山了,那出云城的影子都没见到一个。”

“云离建国于群山之间,这路确实是难走了些,但估计距第一座城池也不远了。”

对于毋念的抱怨,林尚也有些无奈。两天前,一行人从西关城离开,向着云离出发,可自从进入云离境内,路便变得逐渐陡峭,越来越难走,更别说他们的队伍还具有一定的规模,更是使脚步减慢了,就这样走了两天,还未能到达一座城池进行歇息,也难怪毋念抱怨。

“毋念,这点苦都吃不下来?你是怎么混上执行部精锐的?”

“你能吃苦,那请问安大小姐,你怎么执行部都没进呢?”

“我...你...毋念!你明明知道...我...我不跟你说了!”安清被一时间被噎住,将不知道什么朝毋念脸上扔去,被毋念一把接住后,气冲冲地跑队伍后面去了。毋念再将手里的物件一看,是两瓶安家特制用于养气的药剂,不免苦笑叹气。

“毋念,还在生安姑娘没有随你一起进入执行部的气?”

“怎么会呢,我当然知道那事非她所愿,当时我们两人都没能好好谈谈,后面再冷静下来,倒是都拉不下脸面了。”毋念看了眼队伍后面安清气鼓鼓的身影,“就这样也挺好,吵吵闹闹,倒也热闹,等什么时候我们都累了,我就先她一步道个歉,再带她去好好的过自己的小日子吧。”

“算了,不说我们的事了。喏,尚,安清给你的,安家特制的,平常不好见。”毋念将一瓶药剂递给林尚。

“你们俩的相处方式,我果然还是理解不了。”

“别说我们了,你和穆姑娘呢,上台时还在闹别扭,下来就和好了,而且从前你总是“妹妹”“妹妹”地称她,打了一架下来怎么就不避讳了?欸,你们在比斗时到底都聊了些什么?”

“我们啊,情况有些复杂,我之前被其他一些事情左右了心理,等到了出云歇息下来再和你说吧,到时候你将将安姑娘也叫上,这件事,一定要和你们说个明白。”说到自己或将面对的命运上,林尚垂眸,神色有些苦涩。

毋念见他这副模样也不再多问,只是轻轻拍了拍林尚的肩。

此时,周龙却是走上前来,“毋兄弟,我记得你不是可以控风吗,而且还很厉害,怎么不试试带着哥几个飞一飞啊。”

“周兄啊,我也想啊,说起来从前我还试过让自己飞起来呢。”

“哦?”

“可惜啊,没有一点用。”

“唉。”周龙叹了口气,随后又是眼睛一亮,看向林尚,“小尚啊,你那什么朱雀、青龙不是可以飞吗,还可以附你的体......”

“抱歉周叔,小尚无能为力。”

“唉,没意思。”周龙自讨了个没趣,摆摆手又去找小队中的弟兄闲聊了。一行人又这么走了一个时辰,又一次登上一座山顶,忽然眼前豁然开朗,一大片平坦的原野出现在众人眼前,而同时出现的还有不远处的一座城池。

云离边关-出云城

“翻过千山后,居然还能出现这种地域。”眼前景色的变化令林尚不禁感叹,这也是他第一次回到这个他毫无印象的故乡。

一行人行至城门,却是被守卫给拦住了。

“站住,什么人。”

“中皇姬仇陛下命我们前来云离与现任云离王商议要事。”安清从怀里掏出一枚直属于中皇皇帝的令牌出示给守关的士兵。

“中皇!请稍等,我去将城主叫来接见各位。”

士兵慌慌张张地进了城去。

“安清,这次到底是什么任务啊,面子这么大,连陛下的直属令牌都拿给你了。”毋念凑到安清身旁,有些好奇。

“我不想理你。”

“还在生气呢?”

“谁会因为你生气。”

“那算了,我不问了。”

安清一愣,但毋念已经摆摆手溜到后面去了,留我们的小安清一个人在那里红温。

而这时,出云城的城主也来到了众人面前。

“诸位中皇精锐,鄙人出云城城主张晖,奉云离王的命令,在此恭候多时了,还请诸位先随我去城主府中一叙。”

“麻烦张大人了。”

众人随张晖到城主府,待到张晖屏退一众下人,他神色凝重地看向安清等人。

“这位,安小姐是吗?姬大人那边是否将任务同你们详细讲过。“

“陛下说,云离王这边出现了很复杂的情况,中皇的名誉受到了严重污损,甚至还和仙人扯上了关系,但具体的并未告诉我等,还请张城主详细道来。”

“唉。”张晖轻叹一口气,“说来也是复杂,原本的云离王--荀间大人被他的弟弟,本来的戍边王--荀昭软禁在了宫里,而且还控制了荀间大人的大部分势力。”

“而就在前不久,荀昭大人曾昭告云离全境,二十年前的弑君事件,是由荀间陛下,姬仇陛下,共同联手策划的一场惨绝人寰的事件。事件中,之所以先王未能使出仙人赋予的保命手段,是因为姬仇大人从对接中皇的仙人那里得到了手段。”

“这个荀昭,此番作为,是想做什么,为了一个光明正大的上位名号?”

“唉,戍边王平日里在云离的评价是极高的,爱国爱民,而且对自己的几个兄长尤为敬重,和已逝的先王关系更是亲近。先王出事后,他也是极力帮助自己的四哥荀间坐稳王位,此番如此作为,云离上下也不知其用意。”张晖深深叹了口气。现在的云离,人心惶惶,没人知晓戍边王为何突然兵变,为何要散布此番言论,但大家都明白,有大事要发生了。

安清深吸一口气,云离的情况,有些太扑簌迷离了,这个戍边王,到底要做什么。

“明白了,张城主,等我们在出云城稍事休息,不日后,我们一行会出发前往云离皇城。云离与中皇素来交好,此次出行,想来也是陛下想让我们助云离突破困境。况且,这位戍边王言论已经损害到了中皇的利益,于情于理,我们这队使团都必须要与他见上一面。”

“小人先替云离,谢过各位。”

“张城主不必客气,安清一行,也是为了中皇的利益才会来到云离。”

“好,客气的话我也不多说了,我带各位前往住处。”

“有劳了。”

......

“尚,你怎么回事,感觉你的情况不对啊。”刚到落脚处的房间,毋念便凑到林尚身边。

“毋念......”

“说吧,我听着。”

“你去把安清姑娘也叫来吧,正好,借这个机会把事情一块说了。放心,我不会逃的。”看着毋念警惕的眼神,林尚不免苦笑。

“好,你等着,我去叫安清来。”

待到毋念走后,林尚轻轻叹了口气。

“到底有多少人,牵扯在其中。”

“什么?!尚你居然是......唔唔唔......”

“毋念,小声点,你想让林兄暴露吗。”安清手忙脚乱地捂住了毋念的嘴。

当然,她的内心也是一时间难以平复,林尚居然是那位惨遭灭绝血脉的前任云离王的遗孤。同时,她也不禁想起先前出云城主所说,现在的云离,四处流传着前任云离王是被现任云离王联合中皇皇帝一同计划谋害的话语。无论真假与否,这次的云离之行显然都会牵扯到那次事件,牵扯到林尚。

想到这里,安清看向林尚神色变得有些复杂。

“没事的安姑娘,这次我本意也是想借着这次机会,看看有没有可能理清我命里所要背负着的,究竟是什么。”林尚回以一个让两人安心的笑。安清看了一眼毋念,将手放开。

“说来惭愧,先前毋念问我,究竟与栀发生了什么。其实,我本来是准备一个人去死的,我不想将她,将你们,将任何人卷进这件事里,我怕它背后真的有一个手眼通天的势力,我怕反抗会让情况更遭......”

林尚苦笑了一声,继续说到:“但,那天在演武台上,穆栀让我改变主意了,哪怕最后都只是死路一条,我也不愿意再看见她那副破碎的模样了。她一定要站在我的身旁,所以,无论我最后会怎样,但为了她,我也应该去面对这件事。只是,这样会牵扯到你们......”

“林兄......”

“尚,我们两个什么交情,你之前居然想就这么丢下我?你真该死啊!”毋念一脸愤愤不平。

“毋念!你说的什么话,林兄也是为了我们,他自己也......”

“没事的安姑娘,他也就是口舌之快一下,我明白他的意思。” 林尚却是一笑,毋念还是那样,大大咧咧,但对越是亲近的人,他才越是会这样。

“但,林兄,如若真如那荀昭所散布的那样,若真是现任云离王和中皇皇帝共同谋划的那次事件,你,又该如何。”安清却是一脸凝重地看向林尚。

“喂!安清!你......”

“说实话,如若真是这样,我到没什么负担了,所谓的瞒天过海也不过是陛下与仙人交易得到的手段,不是凭他自身做到的,估计,也永远无法察觉我的身世了。”

“我知道安清姑娘的顾虑,放心,我不会为了素未谋面的父亲去复仇,直到最后,他恐怕都不知道有我这个孩子,他早就遗忘了我与母亲。”

安清松了口气,如果林尚想要去复仇,安清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选择,站在父亲与家族的立场上,她应该去到皇帝那方,但,站在自身情义的立场上,她应当和林尚和毋念站在一起。

但若真到了那时,最后做出选择的就不会是她了,一如那年藏影阁入阁时,她没能遵守与毋念一同进入执行部的约定,而是在父亲的安排下进入了协谈部。她和毋念的相处,就是在那时发生了改变。直到现在,安清对毋念都怀有愧疚,只是她说不出来,说不出来。

“抱歉林兄,我问了让你难堪的话。”

“没事的安姑娘,我和毋念都知道你是受势所迫。”

“谢谢。”

“好了好了,不聊这些事了。怎么说?去出云城里逛逛?”见气氛不对,毋念忙将尴尬的气氛打破。

“也好,顺便探探如今云离的情报吧。”林尚点头,随后二人看向安清,毕竟她才是这次任务的领头。

“嗯,走吧,我先去跟大家说一声。”安清深吸一口气,将自身的情绪甩出,随后起身先一步向着房间外走去,林尚与毋念也紧随在其后。

待到安清与众人说了接下来的安排,三人向着出云城的街道上走去。

出云城身为云离与中皇接壤的第一座城池,街道上总能看见两国的商队,两国关系紧密,商业文化交流很是密切。出云也将自身建造成了一座偏商业的城市,大街小巷之中,四处可见摆摊的小贩,同时,出云城中还存在着很大一块市场区域,用以售卖更加高端精细奢侈的物品。

此时,毋念正在和一个小贩攀谈。

“老板,最近的云离好像很不太平啊,以后这生意还能做吗?”

“害,那些皇帝之间的事,我们这些人又怎么能插得上手呢,还不是只能先老老实实做生意,等到时候真做不下去了,就再想后路吧。”老板叹了口气,手里煎着毋念要的煎饼。

“而且,现在传出来的这些消息,我跟你说句实话,真没几个人会信,谁不知道那先王跟中皇的那个皇帝关系好啊,而且先王一家的兄弟们,从来没出现过什么皇位之争,关系好得很呢,就是不知道为什么这次荀昭大人要整这么一出,我们这些人看不透啊!”

“这个荀昭,名声很好吗?”

“当然,其实我多年前就是在荀昭大人的北境做生意的,荀昭大人对他的兵,对北境的百姓,都是好得很呢。若是你有什么难以解决的麻烦,大可以去将军府,荀昭大人专门设置了一个帮我们这些百姓解决问题的部门呢。”

“这么好?!”

“那可不,好了兄弟,你的三份云离煎饼。”

“好,谢谢兄弟。”

毋念拿着煎饼回到林尚两人身边,将煎饼递给他们,轻轻摇了摇头,“大同小异,问不出什么很有用的信息。”

“既然这样,就不白费工夫了,好好逛街吧,就当是休息了。”林尚说道。

“不去市场打听打听?”毋念啃着煎饼嘟囔着。

“市场区域都是被官方管理的素质人员了,去问他们也不会回答你什么,打探这种消息,还不如在外面这些小贩的摊位上来的实在。”安清小口小口吃着煎饼,给毋念解释着。

“那就算了,不过还是可以去市场区看一看,我有些好奇里面有些什么高端的东西。”毋念看着手中的出云城图,“正好我们也快到了。”

“那就走吧。”林尚应到

市场区域的商铺相较于外面的铺子显得更井然有序,并且售卖的都是在各国官方所注册过的品牌。外围开设的也是一些吃喝玩乐的店铺,而往中心区域走,便是奢侈品的铺子了。

“这市场区域,果然是不一样啊。”毋念四处张望着。

“你在皇城不也见过这些吗,怎么还这么大惊小怪的,跟第一次进城一样。”安清有些奇怪。

“这能一样吗,中皇是中皇的,云离是云离的。而且这些店铺还是有一部分不一样的,我可没怎么见过。明白了,安大小姐见多识广,我这个乡下人冒犯到你了。”

“你.....我......我回去了!”安清转身就走,却被毋念抓住了手。

“诶诶,大小姐别走,算我错了,给你买件东西当赔礼如何?”

“不需要!”

“那算了。”毋念把手撒开了。

安清气急败坏。

最后,毋念还是买了一个手镯送给安清。他先前注意到,路过时,她曾被这个手镯吸引了视线。

夜里,几人回到落脚地。

“没想到后面几日还有夜市啊,看来我们来的时间刚刚好。”毋念一脸期待。

“你怎么比我还喜欢逛街?”

“你管我?”

“谁要管你。”

这下好了,说了没两句又开始了。

“你们俩啊......”林尚一如既往地感到有些无语。

“对了,尚,你们都注意到了吧。”毋念突然正色。

“嗯,有人在监视我们。”林尚轻轻点头。

“有很多危险的视线,想不注意都难。”安清也是皱眉。

“你们怎么看?”毋念看着二人。

“应该是那个戍边王荀昭的人,想来云离王被软禁着,也不可能避得开他的耳目,秘密将求救信号发给我们的陛下。”林尚沉吟。

“只是,他这么做是为了什么呢,看起来也并不是想阻止我们,放任消息传出,放任我们进城,但又派人时刻监视我们。”安清不免思索。

“现在这位戍边王的行动我们一个都看不懂,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这些天好好休息吧,他既然放任我们进入云离,先来也不会对我们动手。”林尚轻叹。

毋念二人也无奈,向着林尚示意后也各自回房了。

也就只有在这落脚处,才不会感受到那些令人有些不适的视线了。

即将跳转全文阅读
免责声明:本文来自常读,不代表Tk小说网的观点和立场,如有侵权请联系本平台处理。

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