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蕊陆景琛是小说《万人嫌假千金被赶走了,你们哭啥?》的角色人物,是由作者飞扬神采写的一款豪门总裁类小说。目前小说连载中,以下是小说《万人嫌假千金被赶走了,你们哭啥?》的章节内容
京市。
寒冬三月。
刺骨的冷意,让人仿佛身处冰窖。
女子监狱车间内。
身穿囚服的夏蕊在缝纫鞋子。
她红肿的双手,被冻疮和水泡折磨得痛不欲生。
这时,一名狱警过来冲她喊道:“夏蕊,顾家办了保释,你可以出去了。”
一听到顾家两个字,夏蕊本能的恐惧袭来,一时间竟没有理解狱警的话。
四年前,是她命运的转折点。
在她十八岁成人礼那天,她从一个千金大小姐变成了一个小偷。
因为她亲生母亲是一个保姆,偷换了她和顾家真千金的身份。
是保姆来找夏蕊要钱,这事才东窗事发。
夏蕊的人生从那一刻开始灰暗,她看着顾家一家三口哭着拥抱在一起,互诉思念之情。
而她则尴尬又茫然的站在一边。
那一刻,她不得不接受,自己叫了十八年的爹地妈咪,再也不属于自己了。
许久,顾老爷才看到尴尬的站在一旁的夏蕊,考虑良久才下定决心道:
“蕊蕊,就算雪薇回来了,你也永远是顾家大小姐。”
“从今以后,雪薇就叫你姐姐。”
顾太太也才反应过来忽视夏蕊良久,安抚道:“蕊蕊,以后我依然会把你当亲女儿一样疼爱。”
彼时的夏蕊天真的相信了。
然而,打脸来得太快。
顾家受邀参加京市第一家族陆家千金的生日宴。
宴会上。
他们亲眼目睹顾雪薇偷走陆家千金的名贵项链。
亲眼目睹顾雪薇的闺蜜当场指证她是偷盗者。
亲眼目睹陆家千金大发雷霆,还要报警,把她送进监狱!
他们一齐默不作声,下意识选择了让夏蕊替顾雪薇顶罪。
天真如她,乞求过,挣扎过,但是一时间似乎全世界都背叛了她。
最终,她还是被送进监狱。
那时她就知道,自己再也没有父母了。
“呦,这是要出去享福了,姐几个,你们说夏蕊出去了不会忘了我们吧!”监狱里的大姐大轻蔑的调笑夏蕊。
夏蕊条件反射,跪在地上,“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不要打我。”
狱警不耐烦的皱眉,“夏蕊,出来!”
夏蕊这才反应过来,她要出去了,监狱里的大姐大,再也不会欺负她了。
瑟缩中,夏蕊低着头硬着头皮在大姐大的注视下慢慢移步出去。
夏蕊办完释放手续,换上单薄陈旧的便衣后,由狱警送到监狱门口。
远远的。
她看到一道挺拔修长的身形,倚靠在一辆豪车旁。
男人身穿漆黑的绸缎衬衫,纽扣微微敞开,一双凌厉的黑眸,无时不透着上位者的强大气息。
夏蕊看着这道身影,没有遇到亲人的喜悦,心有余悸的恐惧立刻袭来,已经残疾的腿又开始隐隐作痛。
顾慎行。
她叫了十八年的哥哥。
为了给陆太太交代,特意安排大姐大特殊关照她。
也是她在狱中所有苦难的来源。
凛凛寒风。
比冬天更寒的,是心寒。
时隔四年。
夏蕊那颗本来已经麻木的心,原来还会忍不住难过。
她强忍着那股泪意。
等压下内心的消极情绪后,顾慎行已经朝她走来了。
害怕,恐惧,但是她不敢躲,因为躲了只会迎来更加残暴的对待,即便已经离开监狱,这种条件反射好像已经形成。
她恭恭敬敬的鞠了个躬,语气恐惧中透着疏远:
“好久不见,对不起。”
顾慎行愣了一下。
四年不见。
原本骄傲到不可一世的小公主,见到他的第一句话没想到是对不起。
他做好了夏蕊大吵大闹跟四年前一样要个公道的准备,没想到她这么平静的低下了原本挺的那么直的背。
似乎还带了一丝恐惧。
她在害怕什么?
但是这不是他四年前期望她做到的嘛?
四年后她不仅做到了,还做的这么诚恳。
此时的他居然有点不敢面对,不敢接受。
这一瞬间。
悲凉的情绪从心底里扩散。
他就像一头斗败的雄狮,被放逐在一个孤独的世界里,只有寒冷和黑暗作伴。
顾慎行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才缓缓开口:
“奶奶太想你了,陆太太看在她年龄大还生病的份上,特地签了谅解书,让你提前出狱。”
话落。
顾慎行觉得自己态度不够亲切,他便上前一步,轻轻的抱了抱夏蕊,却被夏蕊躲开。
顾慎行有点诧异,思索片刻,他语气更加柔和:
“都过去了,跟哥哥走吧!”
夏蕊心脏狠狠的跳动一下。
跟哥哥走?
她等这句话,不知道等了多久……
刚入狱的时候,她每时每刻都等着顾慎行把她带走,她不相信疼了自己十八年的哥哥会那么狠心。
然而,希望多大,失望就有多大。
从曾经的希望,到后来的失望,到最后的绝望。
现实狠狠告诉她,这一切都是真的。
她没有家人了。
顾慎行来救自己这条路,已经成了她心中的死路。
所以,当这一刻,这个所谓的哥哥出现在她面前,对她说,要带她走时。
她心里麻木得已经没有任何感觉。
她后退一步,并再次鞠了个躬,语气淡淡的说:
“谢谢陆太太签的谅解书,谢谢顾老太太还挂念着我这个劳改犯。”
毕恭毕敬的态度。
完全没有了亲人之间的亲昵。
顾慎行被这浓浓的距离感整得有些燥意。
他捏了捏眉心,口吻透着几分不耐烦:
“你虽然坐了四年牢,但爸说了,你依然是顾家千金,你不用过多在意你坐过牢的事。”
他从小宠到大的妹妹,怎么会是劳改犯呢?
然而这句话,夏蕊却听得十分刺耳。
四年牢狱之灾。
她每天穿着耻辱的囚服劳动改造。
饿了忍着,病了扛着。
一不小心犯了错,就要接受狱警的惩罚。
宿舍狱霸还对她百般欺辱,时刻变着法子霸凌她。
她在监狱服刑的日子,简直像活在十八层地狱里,生不如死。
顾家千金?
这个所谓的身份,带给她的却是更加暴力的殴打?
顾慎行见夏蕊面露悲意,便拍拍她的肩膀,语气也温和了些:
“我们去医院看奶奶吧,别让她老人家等急了。”
他先转身朝车的方向走去。
走了一会儿,他回头,只见夏蕊不疾不徐的跟着,时刻跟他保持距离。
怎么?他是洪水猛兽。
非要离他远远的?
顾慎行想起曾经夏蕊抱着他撒娇的画面,心里的燥意越发浓重。
他加快步伐走向自己的车。
四年的折磨,让夏蕊深深知道,不敢让顾家的人生气,不然结果她可能无法承受。
所以即便小腿旧伤钻心的疼,她也一刻钟不敢耽搁。
走的急了摔倒了,她也很快爬起来往前追赶。
等她来到车子旁。
顾慎行已经上了车。
顾家司机还是原来的王师傅,他下车打招呼:“顾小姐好。”
又拉开车后座的门。
夏蕊没有进后座。
而是拉开副驾的门上去了。
司机有些讶异。
顾慎行突然下车,把副驾门拉开,将夏蕊从车里拽了下来。
像扔垃圾似的,把她狠狠扔到地上。
他愤怒不已:“既然你看我这么不顺眼,那就别认我这个哥哥了!”
夏蕊咬着唇瓣,小腿又扭伤了,疼得她眉头直拧。
顾慎行没有察觉到她的不适,继续斥责她:
“顾蕊,还以为你长大了,没想到还是这么幼稚,你以为坐副驾驶能伤害到谁,只能说明你自己自轻自贱无可救药!”
“还敢给我摆脸色?我看你都没认清自己的身份!”
“这车你也别坐了,自己走路回去吧!”
“我警告你,到医院看奶奶时,不要一副死人脸,我不想她老人家难过!”
说完,顾慎行命令司机:“开车!”
王师傅虽然担心夏蕊,但也不敢忤逆,立即驱车离开。
看着车子渐渐远离。
夏蕊内心没有任何波澜。
这种众叛亲离的滋味,她在四年前已经尝试过了。
不是她没认清自己的身份,是他忘了他们把她打回了原本的位置,却反倒来怪她认不清自己的身份。
她握紧拳头,慢慢站起来,要快点跟上,不然顾家人可能会生气。
而她,可能再也承受不了了。
刚走了一截路。
突然。
去而复返的轿车,重新在她面前停下。
车窗摇下,顾慎行双眸震怒的瞪着她:“自己滚上来!”
夏蕊一言不发,依旧上了副驾座。
顾慎行气不打一处出:“顾蕊,你真行!”
一路无言。
半个小时后。
车子开到了医院。
住院部楼下。
夏蕊小心翼翼的下了车。
因为腿疼,她下车时差点摔倒,一个身影跑过来抱住了她。
是顾太太,曾经最爱她的妈咪。
身着高订小香风连衣裙、化着精致妆容的顾雪薇紧随其后。
比起四年前的面容消瘦,顾雪薇如今出落得珠圆玉润,唇红齿白。
“蕊蕊,妈咪好想你。”顾太太激动的说。
夏蕊推开了她,并微微鞠躬:“夏蕊向顾太太问好。”
顾太太当场就傻眼了:“蕊蕊,你……”
夏蕊没说话。
在她四年前入狱后的第五天,顾老爷就当着陆家人的面,写了一份断绝亲子关系书。
还送来监狱给她签字。
之后,她改名为夏蕊。
其他人不知道,但顾太太是知道这件事的。
或许是出于内疚之心,她的泪水倏然而下,语气温柔又怜爱:
“蕊蕊,都过去了,以前的事我们都不要提了。”
“你的气色怎么那么差?是不是生病了?”
夏蕊淡漠的摇了摇头。
顾雪薇轻声安抚道:“妈咪,姐姐在牢里的日子肯定不好过。”
“你也不要难过了,只要姐姐能平安回来就好了。”
顾太太欣慰的点点头:“是啊,平安就好,其它不重要了。”
顾雪薇又从包里拿出一盒点心:
“姐姐,你饿么?这是苏辰哥哥送给我的点心,给你吃。”
她双眼清澈,看向夏蕊时总带着一股怯弱和卑微,梨花带雨的样子令人心生怜惜。
这点和四年前一样。
然而,当她说到苏辰俩字时,又夹着无形的炫耀。
苏辰,这个男人,是夏蕊心里的痛……
她看了顾雪薇一眼,没说话,也没接过点心。
面对夏蕊的冷漠。
一旁的顾慎行冲她吼道:“雪薇好心送点心给你,你为什么不吃?”
“那是她最爱吃的点心!”
“坐了几年牢,怎么连最基本的礼貌都没了?”
看着顾慎行气冲冲的样子,顾太太瞪了他一眼:“不许骂你妹妹!”
又挽住夏蕊的胳膊,安慰道:
“蕊蕊,不要把你哥的话放心上,有妈在,没人能欺负你。”
她双眼通红,对于夏蕊,是真的愧疚和心疼。
夏蕊麻木的把手抽了回来,又后退一步,跟顾太太保持开距离。
这一幕,让顾慎行再次窝火:“顾蕊,你别给脸不要脸!”
“慎行,你有完没完?你妹妹才出狱,你冲她发什么火?”顾太太喝道。
“妈,你不能惯着她!”顾慎行怒火一再升高,冲夏蕊低吼:
“你给我摆脸色、给雪薇摆脸色就算了,妈为了你的事,每天吃不好睡不好,你凭什么给她脸色看!”
“顾家把你当公主养了十八年,让你衣来伸手饭来张口,顾家什么都不欠你的!”
“马上给我收起你的大小姐脾气,不然就滚回你的监狱去!”
夏蕊心里苦笑。
她怎么做都是错,好像一个垃圾任他们踢来踢去,而她不该有也不能有任何情绪?
见夏蕊依旧不吱一声。
顾太太有些不悦。
但她口头上依然是斥责顾慎行:
“你妹妹苦了四年,心态还没调整回来,你就不要再骂她了!”
说着,又对夏蕊柔声道:
“你奶奶知道你今天回来,精神状态都好了很多呢!”
“你去旁边的酒店开房洗个澡,好好打扮一下再去病房见她。”
“放心,你还是妈咪的蕊蕊,妈咪和以前一样爱你。”
和以前一样爱她?
破成碎渣的镜子,还能重圆吗?
夏蕊听着这些关爱的话,内心没有一丝波澜。
她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到了医院旁边的酒店。
她悲哀的发现,自己身无分文,根本开不了房。
转身离开时,她一头撞到了一堵肉墙上。
额头生疼。
“顾小姐?”带着几分凉薄的嗓音响起。
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
夏蕊心脏一颤。
本就冻僵的身体,像被破开了一道口子,强行灌入更刺骨的寒风。
抬头,那张熟悉又帅气的脸庞,映入她的眼帘。
苏辰。
京市排名第三的豪门家族,苏家大少爷。
也是她以前的未婚夫。
夏蕊鞠了个躬,神色淡漠道:“苏少爷好!”
苏辰看她穿着单薄,脸颊憔悴消瘦得像得了大病似的,便问道:
“顾小姐是今天刚出来吗?”
“嗯。”夏蕊轻轻的点了点头。
空气突然变得安静。
足足十几秒钟过去。
夏蕊都没再吱一声。
这把苏辰整不会了。
这丫头以前是个话痨,总在他耳边喋喋不休。
他讨厌话多的女人。
虽然没有因为她话多远离她。
但也会毫不掩饰的表现出自己的厌恶。
偶尔被她烦透了,他会让她闭嘴。
察觉到他不高兴,这丫头就会唱歌哄他。
她的音色悠扬悦耳,唱歌很好听。
然而,唱完歌后,她那张嘴还是会继续没完没了的说话。
四年没见。
她竟然只回了他一个“嗯”字?
俩人都沉默,气氛格外尴尬。
蓦地。
苏辰的视线落在夏蕊的小腿上。
刚才从后面看到她一瘸一拐的,应该是受伤了。
他语气凉凉的开口:“我帮你开个房吧。”
夏蕊摇摇头,刚要拒绝。
便传来苏辰严肃的嗓音:
“腿瘸成这样,还没钱开房,就别硬撑了行么?”
“你奶奶还在医院住着呢,你就不想赶紧收拾干净去看她老人家?”
夏蕊抬眸看向苏辰。
他双眸漆黑,一张英俊的脸透着不可忤逆的震慑力。
她不在乎他。
但是一想到奶奶,她麻木的心便不由自主的疼了起来。
自己能提前出狱,奶奶在背后肯定没少出力。
四年不见,她真的很想她老人家,想马上看到她。
“那就麻烦苏少爷了。”夏蕊应声道。
苏辰花钱给她开了一间房,并态度强硬的送她到房间。
她跟在他身后。
他高大伟岸的身形,像电线杆一样笔直。
他身上还有一股淡淡的古龙香水味,直窜入她鼻息。
夏蕊微微发愣。
四年不见。
苏辰褪去了少年的稚嫩,浑身都散发着成熟男人的气息。
前段时间还在牢里看到他上了新闻联播。
说他年少有为,年纪轻轻便成了苏氏集团亚太地区总裁,前途不可限量。
这个颜值与能力并存的男人,曾让夏蕊疯狂痴迷。
以至于现在看到他,一颗芳心还是会不受控制的跳动。
然而。
他不爱她。
一点都不爱。
以前她觉得苏辰对任何人都冷淡,是一块捂不热的石头。
但她坚信,只要自己坚持爱他,他的心迟早会被她焐热。
直到后来,顾雪薇回来了。
爱一个人的目光是藏不住的。
苏辰看顾雪薇的眼神炙热而溺爱。
夏蕊才恍然醒悟。
原来不是苏辰性子冷淡,他只是对她冷淡而已。
顾雪薇光是站在那里,什么都不做,就能得到这个男人的青睐。
顾太太也看出来郎有情妾有意。
所以,顾雪薇刚回来几个月。
顾夫人就明着提出,要她把跟苏辰的婚约,还给顾雪薇。
那是苏家和顾家定的娃娃亲。
既然是娃娃亲,自然是要两家亲生孩子成婚。
那时候的她羡慕,甚至妒忌顾雪薇,不愿意归还婚约。
顾夫人态度却很坚决,她不愿意都不行。
四年过去了。
前不久在牢里看报道,说苏辰还是黄金单身汉。
难道,苏辰和顾雪薇还没结婚吗?
夏蕊心里有些酸楚,情绪五味杂陈的。
是不甘?还是憧憬?
无所谓了。
到了房间门口,苏辰拿出一盒点心对她说:
“我给你点了餐,你饿了就先吃来垫垫。”
夏蕊目光落在点心上。
和刚才在医院顾雪薇给的点心一模一样。
“我不喜欢吃,留给顾雪薇吧。”她目光黯淡,淡淡的开口。
她不需要这些虚情假意。
因为。
她永远也忘不了,在陆家生日宴被冤枉偷项链那天。
苏辰护着顾雪薇,用怨毒的目光警告她,说项链就是她偷的。
她的爹地妈咪、哥哥、自己最爱的未婚夫。
所有人都力挺顾雪薇,要她背下这个锅。
或许,顾慎行说得对吧。
她代替顾雪薇当了十八年的千金大小姐,她还有什么可埋怨的呢?
这四年牢狱之灾就当是补偿了。
可她好委屈……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那些曾在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一个个都亲手将她推入深渊。
苏辰拿着点心刚要说话,突然接了个电话,匆匆走了。
夏蕊在房间洗了澡。
看着身上横七竖八的伤痕,她一双黑白分明的眼酸涩得厉害。
这些都是四年牢狱之灾带给她的耻辱。
即便恢复自由身了,仍然像烙印般,刻在她身上,一辈子如影随形。
吹完头发后,她整个人看上去精神些许。
因为没有新衣服,她只能继续穿回原来又旧又单薄的毛衣,再戴上手套遮住冻疮和水泡。
住院部。
夏蕊询问护士,一路找到了手术室。
此时,顾家的人在手术室门口焦急如焚的等待着。
原来,本躺在病房里的奶奶,突然发病,被紧急送去做手术了。
夏蕊看着手术室上方亮起的红灯,长睫颤动着,心里被一股强烈的窒息感填满。
奶奶是这个世界上最爱自己的人,要是她出事了怎么办?
看到她来,顾雪薇扬了扬手腕上的镯子:
“姐姐,这是奶奶进手术室前,说留给你的,可是我很喜欢,能不能……”
夏蕊抬眸看了一眼翡翠手镯,没有说话。
她想起了四年前。
顾雪薇也是这般抢她东西。
抢她的房间,抢她衣服包包鞋子,甚至还把她最喜欢的宠物猫抢走玩死。
那时候的她愤怒不已。
可是现在,她无所谓了。
顾家的一切,一草一木,一砖一瓦,都是顾雪薇这个真千金的。
而她,只是个假千金。
一个代替真千金享了十八年福的外人而已。
顾雪薇露出沮丧的神色:“姐姐要是不愿意,那我就还给你。”
顾慎行看到这一幕,过来训斥道:
“够了,顾蕊,一个手镯而已,你就不能让给雪薇吗?”
“你如果想要,我回头给你再买十个八个!”
夏蕊一声不吱,安静的坐到了椅子上。
她明明什么也没说。
什么都没做。
光是站在这里,就是错误的。
或许,她本身就是原罪吧。
“哥哥,我真的很喜欢这个手镯,为什么奶奶不留给我,是因为不喜欢我吗?”
顾雪薇卷翘的睫毛挂上泪珠,可怜兮兮的盯着顾慎行。
顾慎行跟脑子抽风似的,一把将夏蕊拽起来,怒斥道:
“一个镯子都跟雪薇抢,你心眼怎么那么小?”
“还敢摆臭脸?顾蕊,是不是觉得有奶奶护着你,我就拿你没办法了!”
“我……”
夏蕊来不及说话,就被顾慎行拽着走近手术室:
“奶奶就在里面做手术,生死未卜,你还在这里为了一个镯子,跟雪薇怄气!”
“你就不能省点心?”
“你想气死她老人家吗?”
夏蕊残疾的小腿本来就扭伤了,此时被顾慎行这样粗暴的拽着走,痛得她直抽气。
一时间没站稳,她直直的摔到了地上。
上完厕所回来的顾太太,正好看到这个画面。
她匆匆过来把夏蕊扶起来,一边斥骂顾慎行:
“你怎么又欺负你妹妹了?”
顾慎行气得牙痒痒:
“妈,是她欺负雪薇!明知奶奶在做手术,还不消停,都把雪薇气哭了!”
“奶奶受不了刺激,要是她老人家出来看到了,还不得又气得进去做手术!”
顾太太看向泪眼婆娑的顾雪薇。
得知事情的前因后果。
她忍不住指责夏蕊:
“蕊蕊,不要怪妈咪说你,你真不应该跟你妹妹争吵。”
“你奶奶这两年身体很差,受不了一丁点刺激,这个手镯,你就让给薇薇吧。”
“我从头到尾,都没说不愿意。”夏蕊面无表情的应声。
顾太太皱眉道:“那你哥怎么发这么大的火?薇薇还被你气哭了?”
“好了,不管谁对谁错,一个镯子罢了,回头妈再送你一个。”
夏蕊点了点头。
她没再说话,毕竟说什么都是错的。
刚才被顾慎行拽着狠狠摔了一跤,她的腿疼得连站都站不稳。
加上今天仓促出狱,她一点东西都没吃。
此时的她憔悴又虚弱,身体透支到了极点。
身体消瘦,面容蜡黄,她整个人看上去像个得了绝症的病秧子似的。
眼前一黑。
强烈的眩晕感,让她跌坐到了地上。
顾慎行阴阳怪气的:“这下不抢镯子了,就开始装可怜了?”
“赶紧起来!装出这副死人的样子,等下让奶奶看到了,要是气着,有你好看的!”
夏蕊头一歪。
彻底晕了过去。
时间不知道过去多久。
夏蕊在病床上醒来。
一旁顾太太的抽泣声,在空气中额外明显。
她看了看身上的病人服。
看样子,自己身上的伤痕,被他们看到了……
顾太太过来,小心翼翼的握住她的手,哭道:
“蕊蕊,你的手怎么长那么多冻疮和水泡?”
“还有你身上,各种各样的伤痕数都数不清。”
“医生说有棍打的,有鞭抽的,有烟头烫的……”
顾慎行过来拍拍顾太太的肩膀,语气沉重的安慰:“妈,你别太难过。”
他无法想象夏蕊到底经历了什么。
强烈的内疚感涌上心头,导致他连看都不敢再看夏蕊一眼。
一句对不起。
更是哽在喉咙说不出来。
顾太太擦了擦眼泪:“妈咪以为你只是坐了四年牢,在里面劳动改造而已。”
“没想到你会受这么多苦。”
“到底是什么人这么坏,把我的蕊蕊伤害成这样?”
站在病床边的顾雪薇,更是眼睛红红的:
“姐姐,我好难过啊,伤在你身,痛在我心,你究竟经历了什么?……”
夏蕊抬眼看向说风凉话的顾雪薇。
什么伤在你身,痛在我心?只有演技,毫无真诚。
一股无名火烧上来,她徐徐开口道:“经历了什么?我来告诉你。”
“我在牢里没有一天不被欺凌。”
“谁让我偷了陆家大小姐的项链,得罪了大人物呢?”
“什么冻疮,水泡,拽着头发拳打脚踢,用烟头烫,用开水淋,扇耳光……已经是小儿科了。”
“我的左耳被牙签扎入,耳膜穿孔,听力几乎丧失。”
“他们用带钉的铁棍,在我腿上钉出一个个血窟窿。”
“水牢,禁闭,电刑……我通通享受过。”
听到这些话。
顾雪薇睁着一双惊恐的大眼睛,委屈的看着夏蕊。
紧接着,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滚落下来。
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连站都站不稳,跌在顾慎行怀里。
“你哭什么?坐了四年牢的人又不是你。”
看着屋里这些人,一个个难过的难过,哭的哭。
夏蕊只觉得讽刺。
听到这话,顾雪薇仿佛受了天大委屈似的,哭声一顿:
“是我对不起姐姐,是我的错,呜呜……”
顾慎行本来对夏蕊还心存怜惜。
眼下看到顾雪薇如此委屈,他心里的那点怜爱消散了大半。
此时的他像一只护犊子的狮子,浑身炸毛,维护顾雪薇:
“你的伤又不是雪薇造成的,你怪她做什么?简直不可理喻!”
“她没有不可理喻!”
突然,一道磁性的嗓音从病房门口传来。
苏辰就站在病房门口。
刚才病房内发生的一切,他都听到了,包括夏蕊四年牢狱之灾遭受的一切。
“苏辰?你怎么会在这里?”顾慎行讶异道。
“是苏辰出钱给我在酒店开房的。”夏蕊淡淡的说出声。
“你们……”
顾慎行震怒道:“苏辰,你现在是雪薇的未婚夫,跟其他女人走这么近不好吧?”
“是你的重点搞错了吧?”苏辰剑眉紧拧:
“顾小姐刚出狱,你们没问她饿不饿,吃了吗?”
“还有,她气色那么差,你们都没有第一时间给她安排体检的吗?”
这番话让顾慎行陷入了沉思。
半响,他深深的叹了口气:“是我疏忽了。”
夏蕊发出一声苦笑。
看向苏辰的目光,没有感谢,也没有怨恨。
没想到出狱后,最关心自己的,不是所谓的家人。
而是她曾经最爱,却深深伤害过自己的未婚夫。
顾太太拿卫生纸擦了擦眼泪,心疼道:“慎行,快给你妹妹点个餐。”
顾慎行后知后觉的点点头,赶忙拿出手机挑选营养餐。
或许是出于愧疚心理。
他挑选的时候,选的是价格昂贵的高档餐厅。
“订好餐了,我加钱加急了,半个小时内就可以送过来。”他轻声说道。
“谢谢顾少爷。”夏蕊疏远的说出声。
这一声顾少爷,让顾慎行愣住了。
今天出狱后,她没有喊过他一声哥哥……
那态度疏离得连陌生人都不如。
一股无名火涌进他心里。
他猛的走到夏蕊跟前,脸上迸射出一道冷厉的光,质问道:
“你身上的伤真的是从牢里受的?还水牢电刑,你只是去坐牢了,不是去缅北了!”
“法治社会,我就不相信谁能对你严刑逼供!”
“顾少爷,你什么意思?”夏蕊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难不成,这些伤还是我自己弄的?”
“那顾少爷又知不知道,我前三年都是在第九监区坐的牢?去年才转移回京市女子监狱?”
第九监区?
听到这四个字。
病房的人瞬间鸦雀无声。
这座监狱建于海岛上,周围是一望无际的大海,环境阴森恐怖,关押的都是穷凶极恶之徒。
这里的管理制度极其森严。
囚犯没有任何自由,吃喝简陋,一旦犯错,面临的惩罚恶劣且令人毛骨悚然。
被称之为世界最恐怖的监狱之一。
光是听到这个监狱的名字,就令人想到十八层地狱。
跟去了缅北有什么区别?
夏蕊竟然在里面关了三年……
“看你们的反应,应该对第九监区不陌生吧?需要我详细为你们介绍,我在第九监区的牢狱生活吗?保证精彩,让你们听了一辈子都忘不了。”
夏蕊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双眸空洞得仿佛没了灵魂,似乎在说着无关重要的事:
“我刚进去的第一天,他们用一根长长的铁签,扎进我的指尖,我发疯的尖叫,他们拔出来,血水飞溅,我疼晕过去,他们用水泼醒我,最后,我的左右手,钉满了粗长的铁签。”
“第二天,他们用沾了辣椒水的鞭子抽打我,我全身被打得皮开肉绽,血肉模糊……”
“第十天,我被关水牢,肮脏的水下全是水蛭老鼠和各种恶心的虫子,他们啃咬我全身,我痛得连求救的声音都发不出……”
“好了,不要说了!”顾慎行听不下去了,立即喊停。
顾雪薇甚至害怕得发抖,用双手捂住耳朵。
夏蕊猛的抬头,目光阴冷的看向他们:
“怎么,光是听就受不了?那还让我这个亲生经历者怎么活?”
“你为什么不说你去了第九监区?我们根本不知道!”顾慎行低吼。
“你问我为什么不说?哈哈哈啊!”夏蕊讽刺的说出声:
“你觉得我有能耐联系到外界吗?仅有的一次,我问狱警借手机,你猜结果怎样?我被吊起来毒打了一晚上!”
顾慎行听到这话,像受惊过度似的,脸色一片惨白。
夏蕊继续自顾自的说:
“或许是上天觉得我命不该绝,让我从第九监区活着回到京市吧。”
“即便如此,我也没少遭到狱霸大姐的特殊关照,回来的每一天我都在霸凌中度过。”
“听了这么多,顾少爷是不是很庆幸,幸亏坐牢的人是我,而不是你的亲妹妹顾雪薇?”
顾慎行紧紧的握着拳头。
一双眸子黯淡得像末日来临时的黑暗。
因为揪心,英俊的脸上仿佛一下多了几条皱纹,连神志都有些焕发。
他嘴巴张了张,想说些关心的话。
但他现在说什么,都显得在无病呻吟,便欲言又止。
“蕊蕊,你受苦了……”顾太太伤心得差点连话都说不出来。
夏蕊说的每一个字,都像刀刃般扎进她的肉里,一碰就痛得她方寸大乱。
“顾太太,这些苦是我应该受的,谁叫我在顾家享了十八年的福呢?”夏蕊平静的说道。
她越是这样局外人般无所谓的态度,越是令人揪心。
顾太太泣不成声:“是妈咪对不起你,妈咪以后会好好补偿你的。”
“补偿?”夏蕊摇摇头:
“顾太太应该补偿的人是顾雪薇呢,毕竟她是你丢失了十八年的亲生女儿。”
“顾蕊,你没看到妈咪对你很愧疚吗?你非要这样阴阳怪气的说话吗?”
顾慎行忍不住呵斥道。
他心疼夏蕊这几年的经历是真的,但此时生气也是真的。
他神色严峻道:“不管怎样,这些事都过去了。你已经出狱,就不能冰释前嫌,跟我们一起好好过日子?”
“你现在看我们横竖不是眼,非要把大家闹得不愉快才安心吗?”
冰释前嫌?
短短四个字,就想把她这四年来的地狱生活抹去?
未经他人苦,却劝他人善。
明明是加害者,却站在最高点道德绑架。
夏蕊好想满嘴喷粪。
可话到嘴边,她一个字都不想说了。
苏辰心情久久不能平复。
听着夏蕊描述凄惨的牢狱生活,哪怕他不是她曾经的未婚夫,只是一个陌生人,也会替她难受的。
他忍不住为她说话:“慎行,我两只眼睛都没有看到顾蕊在闹,她只是实话实说!”
“你这个哥哥不安慰她就算了,还斥责她,太不合格了吧?”
顾慎行火气从心底里窜上来,怒吼道:
“苏辰,我发现你今天很不对劲,当着雪薇的面,一直在维护顾蕊,要说不合格,你这个未婚夫才是当得不合格!”
话落,又用鄙夷的目光看向夏蕊:
“你挺有手段啊,出狱第一天,就吸引了苏辰的关注。我看你走路还有些问题,你是不是故意卖惨,引起他的怜悯?”
“还让他给你开房?孤男寡女在房间里,是不是还干了什么见不得光的事?”
夏蕊气恼的怼他:“顾少爷,你心里肮脏,别看啥都肮脏!”
“你们让我去开个房间,收拾干净了再来看奶奶,请问给我钱了吗?”
“要不是苏辰出钱给我开房,我哪来的钱?”
“我走路是有问题,难道体检报告没写我腿残疾吗?”
“我今天刚出狱,还被你暴力从车里拽出来扭伤了,请问顾少爷对我造成的伤害都忘记了?”
“也是,你已经把亲生妹妹找回来了,还在乎我一个外人干什么呢?”
一口气,把心里的怨气发泄出来。
她已经出狱了,不再是一团垃圾,凭什么再被暴风雨随便吹打和蹂躏?
“姐姐,我替哥哥跟你说对不起……”顾雪薇哽咽着鞠了个躬:
“你不要气哥哥好不好?哥哥不是故意的,你要怪就怪我,我不应该回这个家。”
温柔乖巧又懂事的姿态,差点让顾慎行的心都要融化了。
顾慎行立即拍拍她的后背,柔声安慰道:
“雪薇,不关你的事,是她在挑拨离间,她说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
“忘了提醒你,顾蕊性格除了骄横,还很会演戏,说话喜欢添油加醋,她那些经历,你半信半疑就好了。”
“我跟她一起生活了十八年,最了解她了!”
顾夫人停止哭泣,也走过来安慰顾雪薇:“你就听你哥的,这事儿跟你无关,你不用自责。”
言下之意,默认了顾慎行说话是真的,夏蕊说的话半真半假。
夏蕊看着他们一家母慈女孝的画面。
突然就气笑了。
演戏?添油加醋?
这些就是她所谓的家人,无视她在鬼门关里闯了四年。
不允许她反驳,还用最大的恶意揣度她。
多待一秒钟,夏蕊都觉得对不起这好不容易重获的自由。
“不好意思,我先回酒店休息,等奶奶醒了,我再来看她老人家。”她平静的鞠了个躬,走出病房。
夏蕊说完,执意下床。
她那残疾有点儿坡的双腿慢慢离开病房,走路时身体都在摇晃,每一步都显得异常艰难。
顾太太忍不住捂着嘴巴,抽泣了起来。
想追出去时,顾慎行拦住了她:“妈,让我去。”
夏蕊刚回酒店躺下。
房间门被敲响了。
隔着门传来一道熟悉的嗓音:“顾小姐,是我,苏辰。”
夏蕊犹豫了片刻,还是去开了门。
苏辰手里拎着两大袋东西,想进房间。
夏蕊拦住了他,语气淡漠道:“苏少爷,不太方便吧。”
被顾家的人知道,肯定又要猜疑,他们孤男寡女是不是在房间里干见不得光的事。
她可以对闲言闲语充耳不闻。
但她不能再让这些伤害过自己的人,找到把柄继续无止境的伤害自己。
苏辰愣了一下。
看着夏蕊凉薄得没有任何表情的小脸,他心里没由来的烦躁。
她今天一直喊他苏少爷。
从前那个喜欢围着他吱吱喳喳说个不停。
喜欢喊他辰哥哥,天真又快乐的小丫头,似乎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现在的顾蕊陌生得像换了一个灵魂,陌生得让他不认识。
“那行吧,我买了些药和吃的给你。”苏辰正要把手里的东西递给夏蕊。
突然一个身影快步走来。
是顾慎行。
他看到苏辰十分惊讶:“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来给你妹妹送点东西就走。”
“既然是我妹妹,那就不劳烦你操心了。”
顾慎行目光在他脸上扫视一圈,充满鄙视,暗指他醉翁之意不在酒。
接着,他又看向顾蕊,语气带着一丝呵斥:
“我是不是告诉过你,苏辰现在是雪薇的未婚夫,你怎么一点边界感都没有?”
“亦或者你坐了四年牢,心存恨意,于是故意跟苏辰套近乎来气雪薇?”
“你真是个心机裱!”
莫名其妙挨顿骂,顾蕊气得脸色涨红。
她瞪着顾慎行,恨不得在他脸上瞪出一个洞,骂道:
“顾少爷,你这样逮着人咬,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是狗吗?”
顾慎行震怒:“你竟敢骂我是狗?”
苏辰也站夏蕊这边:
“顾慎行你够了,顾小姐没有故意跟我套近乎,请你不要用这么恶毒的话来攻击她!”
顾蕊冲苏辰一声怒喝:
“你也给我闭嘴,我不需要你这样假惺惺维护我!你俩蛇鼠一窝,都不是好东西!”
听到这话,顾慎行傻眼了。
夏蕊不仅没有扮可怜博取苏辰的同情,竟然还凶苏辰?
“滚,都给我滚!”一怒之下,夏蕊直接甩上门。
被关在房间门外的两个人都愣住了。
顾慎行拍了一会儿门,顾蕊都没开,气得他差点原地爆炸。
苏辰无奈道:
“走吧,换做我是你妹妹,我也会生气,你不会说话可以闭嘴,没人当你哑巴。”
顾慎行瞪着他,阴阳怪气道:
“苏辰,你咋这么巧在酒店碰到顾蕊,还给她付房费?”
“这偶遇制造得简直漏洞百出!”
“我从监狱回来的路上,看到一辆车很熟悉,看来就是你的,你早就准备去接她出狱是吗?”
苏辰没有否认。
顾慎行气恼道:“你是不是对她有意思?”
苏辰还是没否认。
顾慎行一把揪住他的衣领,怒气腾腾的骂:
“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你真是个混球啊!你这样做,怎么对得起雪薇?”
“同样是妹妹,你这心都偏到太平洋了!你不心疼顾蕊,还不许别人心疼她么?”苏辰哼道。
“你心疼她有个屁用,她看你一眼吗?她接受你买的东西吗?”顾慎行冷嘲热讽道:
“四年前你这样对她,你以为她会轻易原谅你?别天真了!”
“她不会原谅我,更不会原谅你,四年前我们所有人都对不起她,尤其是你!”苏辰愠怒的低吼:
“四年牢狱之灾,你不仅对她不闻不问,还放话出去,顾蕊跟顾家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她之所以遭受那么多痛苦,少不了你的功劳!”
顾慎行语塞了。
苏辰说的字字实话。
四年前。
他为了顾家的利益不受损,为了不让顾蕊牵连到顾家。
他特地跟陆家声明,夏蕊跟顾家不再有任何关系,也不会管她死活。
失去了这层保护伞,夏蕊的安全还能得到保证吗?
想到她所受的伤害是自己造成,顾慎行的心口像被什么击中了似的,有一种喘不过气的窒息。
苏辰拍拍他的肩膀:
“顾蕊能活着回来算命大了,别老是偏心,想想怎么补偿吧!”
说完,他重重的叹了口气。
他也是加害者之一,谈到补偿,他何尝不需要?
他目光突然黯淡下来,自言自语般颓丧道:
“她今天一直叫我苏少爷。”
顾慎行黑眸透出一丝被伤害的脆弱,也说道:
“她今天也一直叫我顾少爷。”
俩人像难兄难弟似的,深深叹了口气。
对视时,又大眼瞪小眼,互相看不惯。
顾慎行凶巴巴的警告道:
“怎么补偿是我的事,你给我离顾蕊远点!”
“你要是伤害了雪薇,看我怎么收拾你,别以为你是苏家继承人,我就会怕你!”
“呵……”
苏辰回他一个轻蔑的笑声,嘴角勾起一抹薄冷的弧度。
直接转身离开。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顾慎行快要气炸了。
他和苏辰一起长大,对他的脾气很了解。
一旦认定的事和人,他是不会轻易放弃的!
怎么办?不能干涉他,那就只能看紧夏蕊,不能让她做第三者!
出了酒店。
顾慎行突然追上来拦住苏辰,语气也缓和了不少:
“我记得你有个发小叫孙鹏,是享誉国际的医学教授,医术很牛批。”
苏辰皱了皱眉:“是啊,怎么了?”
“那你能帮我联系他吗?我想让他给蕊蕊治疗身上的伤。”
苏辰摇头:“估计很难,我们已经很多年没联系了。”
“而且人家在国外,根本没空搭理我,不过我有认识其他专家,要给你介绍不?”
“那算了,我联系其他医生吧。”
看着顾慎行逐渐远离,苏辰嘴角挽起一抹深意,随后上了车,打了个电话。
“你个老狗,我一个小时前就打你电话,怎么一直不接?你现在人在哪里?”苏辰不悦道。
“我在京市,我刚在做手术呢!怎么,苏少,你找我有什么贵干?”
苏辰无视对方疲惫的语气:“你现在,立即去一趟海鸥酒店8302房间,给一个女孩看看病。”
孙鹏问:“苏少,这女孩是什么重要的大人物吗?”
“我前未婚妻,前几年犯了事刚放出来,身上有不少伤,你去看看。”
“……”
电话那头沉默许久。
孙鹏十分无语:“苏少,我可是一号难求的医学教授,你知道多少大人物找我看病,都得排队等号?”
现在居然要他主动上门去给一个刚出狱的犯人看病?
“不去?那行,你在漂亮国的实验室新一轮资金,我迟点再打款,再见!”
被抓住命脉的孙鹏赶紧改口:“别别别,苏少,我去就是,谁让我们是发小呢,发小有难,万死不辞。”
于是,刚下手术台的孙鹏,一刻不敢耽误,立即赶去夏蕊所在的酒店。
夏蕊在酒店休息。
一个自称是护工的女孩,敲开了她的门。
“你好,请问你是顾蕊顾小姐吗?我是顾先生请来贴身照顾你的护工,我叫陈萱。”
“顾先生?顾慎行?”夏蕊皱起了眉头。
护工点点头,自顾自的进来了。
夏蕊只觉得讽刺和滑稽。
顾慎行把她当什么了?狠狠伤害过她之后,再给她糖吃?
他以为给点糖就能弥补她四年牢狱之灾所受的伤害吗?
她不需要这种假惺惺的补偿!
整个顾家,她只在乎奶奶一个人!
因为憎恨顾家,自然也恨屋及乌,憎恨顾家人找的护工。
夏蕊指着门外,正要驱逐。
门外又来了一个身穿白大褂的男人。
他自我介绍道:“顾小姐你好,我是苏少的朋友,我叫孙鹏,同时也是一名皮肤科医生,他托我上门给你看病。”
“……”
夏蕊陷入了沉默。
可真有意思呢!
顾慎行,苏辰,这两个男人,一个给她找护工,一个给她找医生。
都争先恐后给她送糖吃。
到底是想弥补对她的伤害?还是想填补他们内心自私的亏欠?
抱歉,本小姐就不吃,宁死不吃!
护工看着孙鹏,马上便认出了他,兴奋道:
“你是不是那个很出名的医学教授孙鹏?天呐,这么牛叉的医生,竟然会上门给病人会诊?”
孙鹏有些窘迫点点头:“是我。”
他原以为夏蕊会感到荣幸,并感恩戴德,结果他听到了一句让他怀疑人生的话。
“你走吧,我就算病死了,也不要你来替我治病。”
夏蕊语气淡漠,眼底深处更是浓浓的讥诮,仿佛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被轻视的孙鹏瞬间大脑短路。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夏蕊把护工也推出房间外,冷声驱逐道:
“你们两个一起走,回去告诉顾慎行和苏辰,让他们有多远滚多远!永远别来烦我!”
砰!
房间门被甩上。
护工和孙鹏都懵圈了。
尤其孙鹏,他作为顶级医学教授,降尊纡贵上门给一个劳改犯看病,还遭受这种待遇!
这让他完全无法承受。
他马上给苏辰拨去电话告状。
护工也打给顾慎行说明情况。
房间内。
护工拿来的东西里,有一部手机,有一张银行卡和少许现金。
夏蕊只要了手机。
奶奶还在住院,她要有部手机随时能联系到医院。
得知奶奶还在术后昏迷中,顾家的人走光了,只剩下护工一个人在看守。
她匆匆赶去医院。
四年不见,奶奶眉眼之间依旧慈祥,但苍老了不少。
八旬高龄的她头发花白,脸上是一道道数不清的沟壑。
小时候,顾老爷和顾太太很忙,顾慎行学业繁重,可以说是奶奶一手把夏蕊带大的。
她对奶奶感情很深。
坐牢期间,她没有一天不想奶奶,她好怕自己不能活着出来见奶奶。
在病床前守了三个小时,夏蕊叮嘱了一遍护工好好照顾奶奶,才离开医院。
如今出狱了,除了奶奶,她不想再跟顾家有任何关系。
自然,她也不会用顾家一分钱。
这部手机,她挣到钱了会还回去的。
当下,她要找到一份可以养活自己的工作。
可她没有任何技能,还是刚出狱的劳改犯,根本找不到好工作。
四处找了一圈。
别人看她腿残疾,面容消瘦蜡黄跟得了大病似的,直接拒绝了她。
夏蕊站在一个店门口,反光的玻璃门倒影出一道瘦弱的身影。
过去那个青春靓丽又活泼的顾蕊,已经消失了。
现在只剩下一副身体条件极差的行尸走肉,在这个世界上苟延残喘。
没有尊严,没有健康,连一个干净的身份,也没有了。
自暴自弃吗?
她不甘心!
夏蕊一鼓作气继续去找工作。
最后她看到一家酒吧在招聘服务员,工资不高,但是包吃包住。
酒吧这种地方灯光昏暗,经理看不到她病弱的神色,加上急需要人手,立即就聘用了她。
夏蕊珍惜来之不易的工作机会,立即换上制服工作。
此时,酒吧一角。
顾雪薇和闺蜜王明美刚嗨皮完,准备离开。
王明美精明的目光,落在正在收拾吧台的夏蕊身上,讶异道:
“薇薇,那个服务员怎么有点像顾蕊啊?”
“顾蕊?服务员?”顾雪薇无法把这两个词连在一起:
“不可能吧,她今天才出狱,怎么会出来打工呢?”
顺着视线看去。
她眉头皱了起来:“还真是她!牛批啊,竟然来酒吧当服务员,才出狱就上赶着自食其力!”
“我们过去给她点个赞吧?”王明美笑得阴阳怪气。
“等等!”顾雪薇饶有深意眯了眯眼。
最后附到王明美耳边耳语一番。
夏蕊很认真的在工作。
突然。
经理走过来对她说道:“808号包厢有客人打翻了酒瓶,你赶快过去清洁一下。”
夏蕊没想许多,立即赶去包厢。
一进门,只有王明美一个人。
看到王明美的一瞬间,夏蕊便认出了对方是顾雪薇的闺蜜。
四年前,顾雪薇偷了项链被陆家大小姐发现,是王明美,一口咬定亲眼看到她偷项链。
当时在监控死角,王明美的证词直接坐实了她是小偷。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夏蕊见到陷害自己的人很愤怒。
但为了工作,她只能忍着怒意,低头去搞卫生。
王明美故意打翻了一杯酒,却赖她头上:
“你这个服务员怎么回事?毛手毛脚的,信不信我投诉你?”
一听到投诉。
夏蕊握着毛巾的拳头紧了紧。
这时,卫生间门打开,顾雪薇走出来,看到夏蕊,走到她身边吃惊道:
“姐姐,你怎么在酒吧当服务员了?天呐,要是被哥哥和妈咪知道,该有多心疼!”
“这个手脚不利索的服务员是你姐姐?薇薇,你没认错吧?”王明美也故作惊讶。
看着一唱一和的两个人,夏蕊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我只想好好工作,希望你们不要为难我。”
“姐姐,你为什么要在酒吧这种乌烟瘴气的地方工作,家里又不是养不起你,你没钱可以问家里要呀!”
顾雪薇关心的拿过她手里的脏毛巾。
夏蕊却抓着不放。
她不知道今晚遇到顾雪薇和王明美,到底是巧合还是什么。
但现在,她不想跟他们产生任何纠纷。
她只想好好赚点钱。
她不吱一声,继续弯腰收拾桌上的卫生。
“姐姐,我帮你吧!”
顾雪薇自顾自帮她收拾,却不小心被酒瓶碎片割到手,手指瞬间渗出了鲜血。
痛得她“哎哟”一声惨叫。
看着她流血的手指,夏蕊不住愤怒了:“你干什么?”
顾雪薇眼泪瞬间像断了线的珠子落下。
“姐姐,我看你受了伤还出来打工,我心里难受,我只是想帮你忙……”
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一旁的王明美已经悄悄举起手机录制。
“我不需要你帮忙,别在这里碍手碍脚!”夏蕊没好气道。
“姐姐,你是不是很恨我?”顾雪薇一边擦泪一边哭着说:
“当年我不懂事,看到那条项链很喜欢,我就动了贪念。是我牵连到姐姐坐牢,还让姐姐受这么多苦!”
“姐姐恨我也是应该的,姐姐你打我骂我吧,这样我心里会好受些!”
“打你骂你?”夏蕊冷笑:
“我从鬼门关走回来,不是为了填补你内心的愧疚,更不是为了让你良心好过些!”
她瞪着顾雪薇,双眸任何焦距。
此时的她不仅心灵上备受折磨。
身体也不好受。
残疾的双腿像有蚂蚁在啃咬似的,无时不疼痛,她不得不强忍着。
包厢内昏暗的灯光洒落在她身上,就像照着一个毫无灵魂的布偶,空洞得悲哀。
顾雪薇看着她这副毫无生机的面孔,内心腾起了一丝丝惧怕。
明明她没有任何杀伤力了,为什么会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场呢?
夏蕊转眸看着窗外,吹进来的风把她的刘海吹凌乱了。
她继续开口说道:
“你才是顾家的真千金,当年我生母只是保姆,却恶意把我们两个调换。”
“你在那个家庭里受了很多苦,他们甚至不让你读书,要把你嫁给一个四十岁老男人换取彩礼。”
“那时候的你肯定很痛苦很无助,我是发自内心心疼你。”
“所以你回来顾家后,我什么都愿意给你,我愿意跟你和平相处,甚至我离开顾家都可以!”
“我是真的很想把你当亲妹妹一样疼爱,让你不仅有父母的爱,哥哥的爱,还有姐姐的爱!”
“甚至妈当时让我把婚约还给你,我万分不舍,还是割爱了,跟苏辰刻意保持距离。”
“我真心诚意的对你,可你呢?是怎么对我的?”
顾雪薇已经捂着嘴巴泣不成声。
仿佛被人欺负,受了天大委屈似的。
夏蕊皱着眉头吐槽道:
“你能不能别哭了?搞得像我欺负你似的!”
“你知不知道,你刚回来顾家的时候,就老是这样一言不合就哭,又不及时解释,顾慎行误会了多少次以为我欺负你?”
顾雪薇没说话,依旧一个劲儿的哭。
夏蕊有种深深的无力感。
像在玩独角戏,她说话逗顾雪薇哭。
要是这画面被顾慎行看到,免不了又是对她不分青红皂白的斥骂。
“姐姐,你很好,是我错了,对不起,是我当年不懂事,我不是故意害你坐牢的……”
顾雪薇一边哭一边深深的鞠了个躬。
“哦?到底是不懂事?还是蓄意陷害?”夏蕊脸色一僵,目光带着一抹不容置疑的严肃。
顾雪薇眼里的惊慌一闪而过:“姐姐,你说什么呢?我怎么会蓄意陷害你?”
“我真的只是因为年轻不懂,才会起的贪念!”
“我小时候过得太苦了,我从来没有见过那么漂亮的项链……”
夏蕊盯着她,目光透着威严:
“既然你不是蓄意的,为什么你闺蜜指证我的时候,你只会哭?”
“为什么不当场跟大家说清楚,你才是小偷?”
“那是因为陆家大小姐太可怕了!”顾雪薇战战兢兢的解释:
“她说要报警,要让小偷一辈子吃牢饭的时候,我被吓懵了……”
夏蕊冷声打断,“所以你就栽桩嫁祸给我?”
“好了,你现在的鳄鱼眼泪让我看了恶心,就别在这里猫哭老鼠假慈悲了!”
顾雪薇抓住她的胳膊,眼泪跟不要钱继续狂掉:
“姐姐,我知道这四年来你受了很多苦,我会补偿你的,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要不你现在就跟我回家,我把我拥有的一切都给你!包括苏辰哥哥!”
“虽然我很爱他,我跟他马上就要订婚了,可是我愿意割爱!”
说到订婚的时候,顾雪薇语气中明显带着一丝炫耀。
夏蕊甩开她的手,面无表情盯着她:
“拜托你,垃圾男人就不要踢来踢去,你们相当搭配,此生锁死吧!”
“我是不会再回顾家的,你难道不知道,你爸已经跟我签了断绝亲子关系书?”
顾雪薇讶然:“亲子断绝书?怎么可能,爹地不会这么绝情的……”
“所以你大可以放心,如今顾家的千金大小姐,只有你一个人!”
“姐姐,这里面肯定是有什么误会,我回去跟爹地说一下,他不会赶你走的!你永远都是我的姐姐!”
“你说这么多,是真在惭愧吗?行了,这里就一个外人,你和我就不用装蒜了吧!”
夏蕊看着顾雪薇哭唧唧,像受了天大委屈的样子,心里烦得很。
她看了一眼地上摔碎的酒瓶,冷声道:“我找别人来给你们清洁!”
说完,转身离开。
她身体不好,实在不想再跟顾雪薇周旋。
而且顾雪薇那闺蜜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总而言之,这个家里,除了奶奶,她不想再跟顾家任何人扯上关系。
夏蕊刚走出包厢,顾雪薇就紧接着跟出去了。
“姐姐,等等我,我还有话跟你说……”
夏蕊被她纠缠得烦透了,一瘸一拐的双腿加快了步伐。
来到楼梯的时候,顾雪薇一脚踩空,眼看着就要滚落楼梯,她发出一声尖叫“啊!”
夏蕊眼看着她要掉下去,惊得睁大眼。
可她明明可以抓住栏杆的……
偏偏没抓住。
是紧张忘记了吗?还是重蹈覆撤四年前的栽桩陷害?
想到这个可能性。
夏蕊眼里折射出一股浓浓的阴戾。
下一秒,她一把抓住栏杆,翻身从栏杆跳下去,在顾雪薇滚下来之前,给她当了肉垫。
反应之快,让顾雪薇都懵圈了!
夏蕊的反应能力,是在监狱里练出来的,数不清多少次,她在遭受虐打时,因为紧急避开要害,她才得以活下来!
此时此刻。
充当人肉垫子的后果是,夏蕊的身上、腿上,还有头部,跟地面剧烈撞击,痛得她差点晕死过去。
额头还被楼梯砖缝划伤,鲜血渗出。
但夏蕊并不后悔这么做,她忍痛问道:“你没事吧?”
顾雪薇可是顾家的宝贝,要是在她面前出了事,不管关不关她事,顾家肯定会追责。
她历尽千辛万苦从监狱活着走出来,不是为了让顾家继续伤害她的!
昏暗的灯光下,顾雪薇似乎被吓到了,红着眼,呆滞的看着地面。
王明美急匆匆的跑过来,扶起顾雪薇,紧张的问:“薇薇,你怎样了?”
顾雪薇仍然一副受了惊吓的样子,不吱一声。
下一秒,王明美便满脸愤怒,用手指着夏蕊,不分青红皂白便栽桩陷害:
“你为什么要把薇薇推下楼!你这个狠毒的女人,楼梯这么高你都敢推,你这是谋杀!”
趾高气扬的样子,跟四年前指证她是小偷的样子,如出一辙。
失魂了的顾雪薇听到这话,瞬间回魂,带着哭腔说道:
“姐姐不是故意的,她那么善良,怎么会推我呢?”
“怎么不是故意的?我都亲眼看到了!你追她到楼梯,你不停道歉,她却不接受,还恼羞成怒,把你推下去!”
王明美撕扯着嗓门大吼:“薇薇,我们报警,就说她要谋杀你!”
“不要!”顾雪薇不停摇头:“姐姐不会谋杀我的,我不能再让她坐牢了……”
看着俩人一唱一和演双簧。
夏蕊的愤怒值涨到了极点,她扬起手,一巴掌狠狠的掌掴在王明美脸上。
啪!
响亮的巴掌声应声而落。
这一耳光,直接把王明美打傻眼了,她捂着红肿的脸,不可置信道:
“你竟然敢打我?”
夏蕊不可能像四年前,任由王明美一张嘴满嘴喷粪和作伪证。
她哼道:“打你就打你,还用挑日子吗?”
话落,夏蕊又是一耳光扇了过去。
毫无防备的王明美,直接被扇得偏了头,打得她脑袋嗡嗡响。
夏蕊目光凌厉,几乎一字一字咬着牙说:
“刚才那巴掌,是打你四年前指证我是小偷,栽桩陷害让我含冤入狱四年!”
“现在这一巴掌,是打你胡说八道说我推顾雪薇下楼!”
说完,她又瞪着顾雪薇,愠怒的低吼:
“我不管是你闺蜜自作主张陷害我,还是你在背后指使!”
“我警告你,我既然能从鬼门关闯出来,我就不会再任由你欺凌和陷害!”
“今天的事以后最好不要再发生,否则给你闺蜜的巴掌,就要落在你脸上了!”
一番警告,让顾雪薇哑口无言。
她面无血色的抓住自己的裙摆,不知道是恐惧还是心虚,她连直视夏蕊的勇气都没有。
“你打我,报警,我要报警!”被打懵的王明美缓过神来,大声喊道。
这边动静太大,一时间吸引了不少人围观。
人群中,一个高大的身影挤了出来,浑身笼罩着上位者的强大气场。
是顾慎行。
他凉薄的嗓音,冷冷的开口:“顾蕊,你还敢打人?”
看到救星来了,呆滞中的顾雪薇“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梨花带雨的模样,要多委屈有多委屈。
“雪薇,没事了,哥哥来救你了!”
顾慎行立即把顾雪薇拥入怀中,轻轻拍她的后背安抚。
一边用凌厉的黑眸,瞪着夏蕊,仿佛要在她脸上瞪出一个洞!
王明美捂着自己肿得高高的脸,恶人先告状:
“慎行哥,刚才我发你的录像,你都看到了吧!”
“顾蕊在包厢里一直在指责薇薇,她对薇薇怀恨在心,所以推她下楼梯!”
“这个歹毒的女人,差点害死薇薇不止,还动手打我,你看我的脸被她打成这个样子!”
顾雪薇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眼泪跟免费似的不停落下来:
“我不怪姐姐她推了我……可是,可是……”
“可是她也不能打人呀!明美是我最好的朋友,打她就等于打我,我心里好难受!”
这副哭得惨兮兮的模样,加上她说的话,直接坐实了夏蕊的罪行。
夏蕊冷眼看着几人。
比起王明美和顾雪薇激动的恶人先告状,此时的她冷静得可怕。
顾慎行脸色沉沉的质问:
“是真的吗?顾蕊,你要害死薇薇?我要你一句实话!”
“我说没有,你信么?我知道你不会信,所以我说一百句实话,都没有意义!”
夏蕊的声音四分散漫六分冷静,听得人心口一凉。
没想到出狱的第一天,就再次经历四年前的遭遇,被所有人冤枉,栽桩陷害。
顾慎行嘴唇颤了颤,内心所有的愤怒都变成了酸涩,怒斥的话,更是无从出口。
比起顾雪薇和王明美。
夏蕊受伤的伤似乎更严重。
她脸颊两边都淤青了,额上还有一道血痕,明显是才弄伤的。
要是换做以前,她娇滴滴的性子,早就扑倒他怀里泣不成声。
他肯定要安慰半天,才能哄得她不哭。
可是现在呢?
她一声不吭,也不告状,骨子里透着一股宁死不屈的倔强。
见顾慎行不说话,夏蕊的目光落到顾雪薇身上,声音染着怒意:
“你还是和四年前一样,对我蓄意陷害,为什么?”
“我还不够惨么?你使劲逮着我一个人整,就因为我代替你享了十八年福?”
顾雪薇哭声一顿,呆呆的看着她:
“没有,姐姐,我没有陷害你……”
“呵,不管有没有,我都不在乎了,我也不会像四年前一样任由你们搓圆捏扁!”
夏蕊发出一声讽刺的嗤笑。
她又看向顾慎行,眼神轻飘飘的蔑视着他:
“我不管你信不信,我只澄清一遍!”
“你的好妹妹摔下楼梯,是我眼疾手快充当人肉垫子救了她!”
“如果顾少爷不信,我头上的伤就是证据,你脑袋上方的监控也是证据!”
“四年前我被你屈打成招,四年后,我不会再给你机会冤枉我,伤害我!”
说完,她转身离开。
决绝的身影就像一阵风,不留一丝留恋。
顾慎行看着她一瘸一拐的消失在楼梯角,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
心脏像被锋利的刀子一点点拉开,疼痛,并且恐惧。
他能明显的感觉到,他正在一点点失去这个共同生活了十八年的妹妹。
他并没有说不相信她,不是吗?
心里没由来的烦躁。
看着哭得惨兮兮的顾雪薇,他内心更烦了。
可他没有表现出来,而是关心道:“怎么样?摔伤了没有?我送你去医院。”
经过医生的检查,顾雪薇受的唯一伤,就是手指被酒瓶碎片割破了。
可她从楼梯摔下来,受了惊吓,顾慎行坚持让她住院观察。
之后,他去酒吧调取监控。
巧的是,经理说楼梯监控坏掉了。
迟不坏早不坏,偏偏这个时候坏?
顾慎行不相信,一番威逼加利诱后,酒吧经理终于招了。
是王明美给钱给他,让他把监控删掉。
顾慎行把没来得及删掉的监控,直接拿到王明美面前,质问道:
“你为什么要睁着眼睛说瞎话,冤枉顾蕊推了雪薇下楼?”
王明美紧张的反驳:
“我、我没有冤枉她,我是看错了。”
“当时灯光很暗,而且顾蕊跟薇薇在包厢里也吵得很厉害,你不也看到录像了吗?我误会了也正常吧。”
顾慎行毫不留情的拆穿她:
“既然是误会,为什么要去删监控?你根本就是在诱导我做实顾蕊的罪名!”
“还有录像,你分明是故意断章取义!你们明明知道顾蕊在那里工作,还指定她到你们的包厢服务,安的什么心?”
“整件事,顾蕊都是无辜的,她还救了雪薇。你们找她茬,到底安的什么心?是你一个人的主意,还是雪薇让你这么做的?”
“哥哥……你在怀疑我么?”
顾雪薇从病房里冲出来,红着眼哭道。
顾慎行恨铁不成钢的斥道:
“雪薇,我没有要责怪谁,这件事我只帮理不帮亲!”
“你是当事人,顾蕊推没推你下楼,难道你不清楚?”
顾雪薇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解释道:
“我当时踩空了脚,掉下来后又受惊过度,看到姐姐跟我一起滚落下来,我就以为是她推我了。”
“哥哥,你怎么可以怀疑我?我好难过……我跟姐姐无冤无仇,我为什么要冤枉她?”
王明美把责任揽到自己身上:
“顾少爷,删掉监控是我一个人的主意!让顾蕊来包厢服务,也是我一个人的主意,跟薇薇无关!”
“原因纯粹是我看不惯顾蕊,我讨厌她给脸色给薇薇看。顾少爷,你要怪就怪我一个人好了!”
顾雪薇急忙维护:“明美也不是故意的,不能怪她,哥哥,你要追责,就追责我吧!”
看着俩人相互维护,气不打一处出的顾慎行深深的叹了口气。
他瞪着王明美,警告她:“这种事,我不要看到有下次!”
顾太太得知自己的女儿受伤住院了,匆匆赶来。
了解事情的前因后果后,她选择站在顾雪薇这边。
“薇薇,以后离王明美远点,做朋友不能找这种人。”
顾雪薇哭着点头:“妈咪,我知道了。可是我现在很担心姐姐,姐姐为了救我,撞得头都破了。”
顾太太闻言紧张道:“也不知道她伤得重不重,慎行,你马上带蕊蕊来看医生。”
顾慎行无奈道:“我去了酒吧,没看到她人,去酒店找她也不在。”
顾太太心疼得眼睛都红了:
“这孩子咋想呢?才出狱第一天,身上还有这么多伤,就跑去打工,家里又不缺她钱花,她何必糟蹋自己?”
“妈,她现在犟得很,对我们也怀恨在心,我给她找护工不要,送钱也不要,先这样吧,等奶奶醒了,让奶奶劝她。”
听着顾慎行安慰的话,顾太太难过的点点头:“只能这样了。”
夏蕊离开酒吧后,漫无目的走了一圈,直到深夜,才回到酒吧继续工作。
好在经理没有因为顾雪薇这件事解雇她。
直到后半夜酒吧打烊,夏蕊才回到酒店休息。
出狱重获自由的第一个晚上。
她睡得并不踏实,且噩梦不断。
“求求你们,不要打我!”
她猛的惊醒,大口大口的呼吸,满头大汗顺着脸颊滑落。
才睡了两个小时,已经是她第五次惊醒了。
过去的四年,每天夜里,她都会遭受各种欺凌和折磨。
她没有一天睡过好觉。
即便如今恢复自由了,那股强烈的恐惧感,依旧无时无刻的伴随左右。
像恶鬼一样缠着她。
什么时候是个头?
顾家虽然给了她十八年荣华富贵,可给她带来的伤害,却是终身无法摆脱的。
她恨得握紧了拳头。
熬到早上,夏蕊的电话响了。
护士告诉她:“你奶奶醒了!”
振奋人心的消息,让她忽略了一晚上的梦魇带来的疲惫感。
她立即洗刷后赶去医院。
病房里。
顾家的人,除了顾老爷之外,其他人都来齐了。
顾老太太虚弱的躺在病床上,着急的问:
“蕊蕊呢?我的蕊蕊呢?她到底出来了没?你们不要骗我!”
“奶奶,我在这!”
刚赶到的夏蕊,听到这话,忍着腿部疼痛,三步并作两步,快速跑到奶奶跟前。
一瞬间,她泪如雨下。
她扑到奶奶的怀里,哭得身体一抽一抽。
这是她出狱后第一次掉眼泪。
是激动的泪水!
真好,这个世界上最爱她的奶奶还活着!
她从小跟奶奶相处的时间最多,可以说是奶奶一手把她带大的。
四年前,顾雪薇被找回来后,顾家上下都围着顾雪薇转。
只有奶奶一个人在意她,为了不让双方产生矛盾,还让她搬去老宅一起住。
奈何还是没能躲过被诬陷的厄运。
那时她被陷害偷了陆家大小姐的项链。
顾家的人和苏辰,联合起来帮着顾雪薇指证她是小偷。
只有奶奶一人坚信她不是小偷。
奈何陆家势力太大,奶奶最后还是没办法保住她。
按照顾慎行的说辞,她这次能提前出狱,奶奶在背后没少出力。
一想到八旬高龄的奶奶,拖着生病的身体,为了救她四处奔波,她更难过了,哭声止都止不住。
“好了我的乖蕊蕊,出来就好,出来就好,以后有奶奶在,不会再让你受苦了。”
顾老太太宠溺的抱着夏蕊,不停地安抚她,像小时候哄她睡觉一样温柔慈爱。
“你别哭了,整得像我们欺负了你似的。”顾慎行过来提醒道。
难道没欺负吗?
夏蕊抬起红红的双眸,扫了顾慎行一眼。
好想问他,昨天酒吧的事,难道你失忆了?
顾老太太瞪着顾慎行,神色严肃的呵斥:
“没欺负蕊蕊?那她脸上头上的伤是怎么来的?这一看就是新伤!”
“这还是在我看得见的地方,指不定身上还有什么伤呢!”
听到这话,顾家每个人都不吱声了。
他们根本不敢说出来夏蕊身上还有更加严重的伤,更不可能说出她过去四年的经历。
怕老人家承受不了这强烈的刺激。
而昨晚酒吧事件的始作俑者顾雪薇,更是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生怕奶奶知道夏蕊的新伤是她害的。
她可以忽悠到顾慎行和妈咪。
可是在人老精明的奶奶面前,她没有任何底气。
这老婆子一直溺爱夏蕊,对她态度从来都是不咸不淡的,这让她羡慕又痛恨。
顾太太见气氛有些窘迫,便换了个话题:
“那个……妈,现在蕊蕊也出狱了,雪薇跟苏辰的订婚宴,你可以出席了吧?”
“你急什么,日子都还没定下来!”顾老太太皱眉道。
顾太太唉声叹气道:
“妈,要不是你一直拖着不愿意出席,这订婚前早两年前就办了。”
“你为了蕊蕊,已经耽误到雪薇了,再拖下去,雪薇就要变成老姑娘了。现在只要你点头,订婚宴随时可以举办。”
顾老太太哼道:“那你们就去办好了,在乎我一个一条腿踏进棺材的老婆子做什么?”
“妈,你说啥傻话呢,我们都很敬重你。订婚宴这么隆重的宴席,你要是不出席,会让顾家成为京圈笑话的。”
顾老太太炯炯有神的目光一凛:
“笑话?比起蕊蕊的性命,那就让他们笑吧!这四年来,你们只关心顾雪薇,谁关心过我的蕊蕊?”
“我要是不用这个借口拖着,你们肯下心思救蕊蕊出来吗?”
“四年,足足四年啊,我的蕊蕊吃了多少苦头,你们在意过吗?”
顾老太太说到激动之处,剧烈咳嗽了起来。
“奶奶,你不要说了,你才做完手术,情绪不能波动那么大的。”
夏蕊急忙擦掉眼泪,给奶奶拍后背安抚。
“乖,我的蕊蕊最乖了,这个家里的人都欠了你,从今以后,你跟奶奶生活,只要有奶奶的一天,谁都不许再欺负你,否则老婆子我跟他拼命!”
“妈,雪薇也是你的孙女儿,你怎么能这么偏心呢?说到亏欠,雪薇小时候受的苦更多,蕊蕊才受了四年苦,可薇薇受了十八年苦呐……”
顾太太还想继续说,顾慎行打断道:
“妈,你先别说这些了,奶奶才刚醒来,医生说她受不了刺激。”
顾太太这才止住了声音。
她站到顾雪薇身边,拍拍她的手背,给予一个安抚的眼神。
意思是一定替她搞定跟苏辰的订婚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