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木是小说《水源王》的角色人物,是由作者拿揪写的一款历史古代类小说。目前小说连载中,以下是小说《水源王》的章节内容
“……话说,那北方联军统帅蒙雁,智勇双全,率领五万青牙先锋军,屯兵青泥岗,只待后方十万大军一到,即可进攻柳阳城,将这柳阳城化为齑粉。这柳阳城,是南方联军最后的挣扎了,有二十万军队防守,可是面对五万的青牙军,却不敢出战。”
“为什么呢?”
“因为,柳阳城这二十万军队,大多是些吃了败仗退回的逃兵,以及强征来的老人和小孩。数十年无休止的战争,南方十室九空,已经没兵可征了。可怜那六旬老头和那舞勺少年,连枪都拿不稳,就要上阵送死,战争是何其残酷。”
那说书老人,喝了一口茶,看着周围一堆的孩子,调整了一下坐姿,继续开腔道。
“那柳阳城里,南方联军统帅夏侯墩,正焦急的等待着探子的回报,能带来好消息。他们都知道,柳阳城抵挡不了蒙雁,更抵挡不了青牙军。只能寄希望甲侯的秘密武器。”
“霹雳战车。”有一个孩子兴奋的喊起来。
“对了,正是甲侯研制的霹雳战车改变整个战场。血肉之躯在霹雳战车面前就像泥捏的一样,青牙军死伤惨重,而骄傲的蒙雁最后也死在了青泥岗。最后北方联军看着柳阳城上高高的霹雳战车悻悻退兵,而南方联军也无力乘势收回失去土地。双方在龙泉关签订停战协定。龙泉关以北都归北方的魁州帝国所有。南方云州割地换取平安,年老的皇帝已经身心疲惫。”
“龙泉协定之后,并迎来了整个大陆的和平。好了,东武演义就全部说完了,下回开始说:甲侯传奇。喜欢听的,记得按时来哦。”
孩子们一听,故事说完了,都鸟兽散了。老头也端起茶,抓了几颗茴香豆。
“当时为什么不绕过柳阳城呢?”一个十六七岁的孩子问道。
“问得好,你不是第一个问的,也不会是最后一个问的。没有人知道,为什么蒙雁不绕过柳阳城。”说书老头看着孩子回答道。
“历史上众说纷纭,各有各的理解。我觉得是蒙雁太骄傲了。自从他领军以来,从来都是一往无前,所向披靡,一路上没遇到像样的抵抗。他是魁州帝国的皇子,三军统帅,不败战神……太多的荣耀加持,他不能败,只能向前,扫除眼前的一切障碍。可惜了,他原本可以成为一代帝王,开创一个属于他的时代。”说书老者有着些许的惋惜。
“他也许有点傻了。”那孩子突然说道。“当时绕道是最好的策略。如果他当时绕道了,就能成就千古一帝。”
“兵法有云:绕而不攻,粮道不畅,背腹受敌,实为下策。孩子,要多点书哦。”老头呵呵说道。
“兵法还有云:审时度势,出奇制胜呢。”孩子不服气。
“那你说如何个审时度势法?”老头闲得发慌,要和孩子争个一二。
“正常的行军打仗,绕城不打,确实会粮道不畅,背腹受敌。可是当时柳阳能出战的军队并不多,多是逃兵、老人和孩子,守城倒是可以,出城追击不行。十五万大军,随便留十万对峙即可。而且,前面也没有可阻挡的军队,并不会背腹受敌。绕过柳阳城,向东南攻打堰阳,柳阳到堰阳,以青牙兽的速度,也就三四天的路程,粮食自带即可。攻下堰阳,收集堰阳城的食物,以战养战。孤军深入是冒险了些,可是云州已经没有像样的军队了。以青牙兽的速度和战力,兵临白帝城的时候,云州的皇帝估计都吓得开门投降了。可惜了,脑子不会变通,白白牺牲了数万的士兵。”孩子的见解,居然让老头不好反驳。
“哈哈哈,有自己的见地,可是还不够。”突然一旁一个中年男子笑道。
只见那中年男子,身穿灰色长衫,头束纶巾,手拿一把西川折叠扇。
“绕道柳阳城是一个不错的策略,可是你想过,如果柳阳城出兵了呢?如果蒙雁被抓,或者被杀,那么北方联军打的所有的胜仗就没有意义了。蒙雁是一位出色的统帅,这个道理他肯定知道,他不能冒险,等是最稳妥的,他只是想不到霹雳战车的威力,他没想到一些战车能改变战场的局势而已。小友能想到绕城,且判断柳阳城不能出兵追击,已经很了不起了。”中年男子毫不吝啬的夸奖起孩子来。
那孩子听了,默不作声。如果自己是那蒙雁,绕城而战,也就白白牺牲了那数万将士。他不免有些沮丧。对着那中年男子鞠了一躬,转身走了。
“小友留步,我看你骨骼惊奇,让我给你算一卦。”
“不要,我要回去了,很多事情知道了,就没意思了。”那孩子说完,跑了。
中年男子无奈的摊了摊手,聪明的孩子。
云州帝国白帝城,司天监监丞景落年,急匆匆的向朝堂赶去。
“启禀陛下,臣夜观星象,荧惑逆行,向心宿而来,恐不利于南方。虽未到荧惑守心之时,但不可不防。可请天算师卜卦,求化解之策。”景落年小心翼翼,手心冒出冷汗。
此话一出,整个朝堂顿时议论声四起。荧惑守心,主帝王大凶,来不得半点马虎,主去其功,王、将军大乱。
“景落年,你可确定?可不能危言耸听。”左相郭若南说道。
“此事重大,臣不敢乱说。”景落年如实说道。
“陛下,这荧惑守心尚未确定,如今,我朝太平盛世,国富民强,断不可能出现如此凶兆。为求真实,可请天算师卜卦。”郭若南心里咒骂这景落年不识时局,这种事情,可不适合在朝堂之上说出,只可密奏。现在一说,估计性命不保,还会引起动乱。
“不必,寡人命数,岂能由天定。吾命只能由天下万民来定。”云州帝王楚隆面不改色,“景落年妖言惑众,革职查办,交由刑部依律处置。今日之事,子虚乌有,任何人不得外泄,否则从重处罚。”
“臣遵命。”一朝臣子齐声道。而那景落年瘫软的被拖走了。
“左相郭若南、刑部尚书左慕山、太师幸孝之留下,吾要商量今年春祭之事,其余人退朝吧。”
待所有朝臣走后,楚隆摒退所有无关人员,紧关大门,商量“春祭之事”。
“景落年所言之事,你们怎么看?”楚隆问道。
“这景落年虽为官不久,可是颇有才华,在星象之术上,很有见地。此事不可不防。”郭若南说道。
“太师之言呢?”
“陛下放心,臣誓死效忠陛下,如有任何异动,臣必以雷霆手段镇压。”太师也是老油条,表了忠心,什么也没说。
“我不要听这些,要你说景落年之言可信不?”
“我觉得可信,这种事情,没有谁会乱说。”幸孝之说道。
“那天算师呢?你们可有法子。”
“这天算师,只有甲氏一族才有,百年前,因天都山龙脉一事,被文帝查办了,一族人贬为庶民,发配至风盔城守山去了。如今后人所承几人,要户部去查查才行。就算查到了,以他们对朝廷的怨恨,想要他们真心做事,还要有些手段才行。”郭若南说道。
“风盔堡守城是谁?”
“风盔堡属于山丘王三殿下的领地,风盔城城主是大司农向弘光的门生,叫夏侯单。”
“你们觉得要谁去做这件事最好,能说服甲氏一族真心办事?”
“当初司天监就是由甲林习亲手创办,研究天文历法,卜卦凶吉,老臣觉得景落年可以,让他将功补过,免除责罚,他一定会尽心办好此事。”
“左爱卿,景落年的事情,就交由你去办,一要把景落年妖言惑众这件事坐实,封众人之口,二要景落年真心去办这件事。”
“臣知道。”左慕山做这种事情得心应手。
“幸爱卿,扩充神卫营,各地有何异动,要第一时间上报。”
“老臣明白。”幸孝之说道。
……
看似稳如老狗的和平,随着荧惑的逆行,似乎开始起变化了,各国司天监都看到了,主凶南方,最有可能是云州帝国。
自从青泥岗一战后,甲林习获封平天侯,封地柳阳城。甲林习为报皇恩,以毕生才华,在农业、天文、军事方面极力辅助云州帝国,使得云州帝国在短短数十年,各方面都得到了长足的发展。而甲侯后人更是人才辈出,使得云州帝国一跃成为东武强国,强占了一些有争议的土地。然而,功高盖主,云皇以天都山龙脉事宜,构陷甲氏一族,甲氏族人不得为官,且不准出云州。
甲侯一族在的时候,各国对云州帝国都保持着谦逊的态度,随着甲侯一族的陨落。各国也开始逐渐摆正自己的态度了。此次荧惑守心的发生,各国也想着挫一挫云州的锐气。都等着云州发生点什么,自己好隔岸观火甚至火上浇油捞一点好处。
诸国当中,魁州帝国更为关注。这也许又是一次千载难逢的机会,一雪柳阳之耻,诸般策略被布置下去,当然也包括寻找那甲侯一族。
甲侯一族,惊天星象,自然早已知晓,连卜三十六卦,皆为凶卦,九死一生。族长甲南风立即遣散族人,命各自隐姓埋名,分散逃往各州,谋求生路。同时叫长子甲竹千,次子甲竹萍往北方,找寻那一线生机。
一月后,景落年独自一人来到甲府,见到了甲南风,同时也带来了密旨。
甲南风见到密旨,开门见山直说:
“吾族从流放之日起,族人并立下誓言,甲侯一族终身不为楚氏帝王谋划一策。楚氏皇族给予的丰厚赏赐,吾族无福消受,景先生还是请回吧。”
“我供职司天监,乃甲侯所创,自然知道甲侯一族受到的委屈,我不强求先生为楚氏卜卦。我一月前,一时不查,将荧惑守心之象在朝堂告知,并被定了死罪,我今天来见到先生,也是苟活一时,只想请教先生逃生之策。也为云州千万百姓,寻求一条谋生之策,免遭乱象之苦。”
“景先生,不要用天下百姓来压老朽,此天机难测,非人力可为。”
“甲先生恐已知晓天机,家中族人已安排妥当了吧,还请先生为云州百姓,指明坦途。我替云州百姓谢谢先生了。”
甲南风微微一愣,叹了口气。
“好吧,就当为了百姓,随你走一趟吧。”
“那就多谢先生了。”景落年松了一口气,他也不想用甲氏族人的性命威胁甲南风,但是,没办法,自己一家二十几口性命都在别人刀口。
当甲南风踏入云州帝国朝廷时,他就知道,自己恐怕无法离开白帝城了,为了族人,他没有选择。
御书房中,楚隆一行人密会了甲南风,得知甲氏一族已散,只有甲南风一人了,心里一方面颇为遗憾,一方面更加坚信,甲南风知道破局之策。
“甲先生,寡人有礼了,星象之事想必甲先生已经知晓,还请甲先生指点破局之策。”楚隆谦逊道,他一代帝王,放下身段,已经给足了面子。
“当年族人立下誓言,不为皇室谋划一策,今天我来是为了云州百姓,免遭异象之苦,还请陛下知晓。甲氏一族,屡窥天机,已遭反噬,人丁衰败,所剩无几,此次再窥天机,族人必遭一难。”甲南风对于楚氏皇族,心里是抗拒的。
“烦请大师起卦。”
“现在还不行,荧惑未定,尚有变数,现在起卦,毫无意义。”
楚隆转头看了看景落年,景落年轻轻点了点头。
“那要等到何时?”
“七日之后,荧惑逆行至心宿之处,才能起卦。”
“好的,那就七日之后,司天监观星台,辛苦先生。来人,送先生回去好好休息。”
待甲南风走后,楚隆也松了一口气。
“陛下,这甲南风可信吗?毕竟……”左慕山说道。
“这你放心,他是天算师,洞察的可是天机,要么不算,要算就是真实的,有一说一,如若歪曲天机,必遭天谴。我现在担心的是,甲氏一族已经逃跑,想必是他已经推演出了什么。”
“那要不要派人去追逃甲氏一族。”
“由你去安排吧,但不得伤其性命,软禁起来即可。不要刺激他们挣扎报复。”
东武大陆,自从柳阳城之战以来,流萤、飞羽,星移、斗转。数百年时光流逝。
三百多年的和平,处处歌舞升平,文人墨客毫不吝啬的赞美着这盛世。
诗云:
山外青山楼外楼,
小邑犹有万户侯。
珠玑遗路无人拾,
三千罗绮赏春游。
这盛世也确实值得称赞,民富国丰,百姓安居乐业,黄发垂髫,怡然自得。各国互通商路,欣欣向荣,人人各凭本事吃饭,三教九流,遍布东武大陆。车马粼粼,道路上都是各国的商队;阡陌交通,田地里到处都是辛勤劳作的农人,财富像雪球一样堆积。好一个盛世,人人都可以舒适的生活,衣食无忧。
如果,现在有人说,乱世将起,祸乱来临,一定没有人相信。如果,有人说,现在朝廷机构臃肿,官员腐败,一定会有很多百姓赞同。
诗云:
三湘歌舞十六州,
千金一掷少年绸。
庙堂俱是富贵声,
寒门多为砍樵人。
百姓辛苦一年,混个温饱,平平安安也就知足了。现在,这温饱也要被打乱了。
四月,雷霆山脉积雪融化,雪水汇成细流,慢慢流入各条大河,万物苏醒,生机初现。
雷霆山脉,横断整个东武大陆,是众多河流的发源地。山脉之南,雨水丰沛,各种飞禽走兽,奇珍异草,品类丰富。山脉之北,气候寒冷干燥,各种生活资源匮乏,不是理想的居住之地,好在春夏之际有一望无际的草原,是不错的游牧之地,特产是牛羊、烈酒、马哈鱼和大地熊。
雷霆山脉丰富的物产,是东武大陆的宝库,很多人靠山吃山,年复一年的向山脉索取,逐渐在山脉之下也形成了很多的小镇,也出现了一些规模很大的城。这些城镇源源不断的向南方提供珍禽异兽、药材、矿产和宝石。
雷霆山脉也是魁州百姓心中的神山,从数百年前,关于雷霆山的各种传说开始流传,并由说书人不断的美化,雷霆山得到了很多人的向往,很多人开始往雷霆山深处去,寻找那些说书人口中的种种传说。而雷霆山也毫不吝啬的给予各种冒险人丰厚的回报:财富和死亡。
虽然冒险家年复一年的往雷霆山深处去,可是对于绵延万里的山脉,人类所到是地方不及万一。在雷霆山脉的深处,依旧是迷雾弥漫,无法探及。就连著名游侠徐霞客,也不敢深入其中。但其所著的《霞客游记》成为很多冒险者的必读的之物,循着书籍记载,去山中寻找各种珍贵的宝贝。
雷霆山脚下,水源镇,一个普通的小镇,桃花江缓缓的从镇边流过。靠山吃山,小镇靠着毛皮、干肉、草药和矿石,还算富庶,镇子规模还不小。
此时,一个少年,刚从镇上李记酒肆听书回来,手里拿着细小的竹子,边走边抽打着路边植物的嫩芽。
“呆子,你又逃课了。”突然一个女娃的声音传来。
少年一听,打了一个冷颤,连忙狡辩道:
“夫子讲的内容太无趣了,我都知道了,不听也罢。”
“你还能耐了,你还想不想考取功名了。”女娃一副大人模样。
“现在寒门哪里还能考取功名,我现在就想到时有自己的商队,周游各国。”
“你这没出息的家伙,以前还说要做大官,造福一方呢。”
“做商人也能造福一方呀,我有钱了,帮乡亲们修路,卖货。”
“这些你去和夫子说,夫子去你家了,等下你爹非打断你腿不可。”女娃不想和他再争。
“你和我一起回去吧,有你在,我爹不好意思多打我,求你了。”少年可不想挨打。
“每次都这样,我可没空,我还要去店里送东西呢。”
“送什么东西,我帮你吧,我帮你送,送完你和我回家,好不好。”少年眼鼓鼓的哀求着。
“好吧,好吧。”女娃心软了。
少年和女娃送完东西,已是傍晚,两人一起回到少年家。少年躲在女娃身后,女娃用力推开大门,径直走了进去,轻车熟路,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奇怪,这一次并没有大人手持竹鞭在等待。少年暗暗松了一口气,然后准备回自己房间去。谁知刚和女娃走了几步,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公子回来了,老爷正在书房等你呢,叫你回来马上过去。”一个丫鬟说道。
“哦,好的,知道了,谢谢青姐姐。”该来的还是要来。
少年拉着女娃向那书房走去,刚进门,就看着父亲和一个人在喝茶聊天,仔细一看,这人不是说书那里遇见的中年男子吗?
中年男子一见少年,也是一愣,这不是巧了吗。
“小友,我们又见面了。”中年男子率先开口,一阵笑脸。
“先生,是你呀。”少年见有外人在,心里也是一喜,不用挨打了。
随后,中年男子将事情简单说了一下,不一会儿,屋里一阵笑声,气氛顿时融融洽洽。
“木儿,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甲先生,甲侯一族的传人。”少年父亲苏洵说道,“甲先生,这便是小儿苏木,这位女娃是回春堂的千金杨芊芊。”
这甲先生便是那甲竹千,与族人分开寻找卦象上的一线生机,每到一个地方,都卜一卦,凶卦。只有在这水源镇卜一卦是吉卦,有一线生机,卦象有言:草莽之力可回天,附之则生。掐指一算,是苏字,一打听,水源镇就是苏氏镖局姓苏。
“甲侯一族。”少年一听,也是一愣,甲侯是那说书里的英雄人物,他的后人出现在自己面前,他都有些不敢相信。
“哦,怎么,看小友表情,也知道我族。”
“嗯,在说书先生那里听过,民间也有很多关于甲侯的传说。”少年甚至有些激动。
“哦,那些都是世人对我族的抬举,也有很多是史官的美化,当然也有抹黑,都过去了,不值一提。今天,我是专门来找小友的。”
“找我?给我算卦?”苏木试着问道。
“嗯,算卦是其一,其二是想问小友,可愿意拜我为师。”
苏木一听,又看了看苏洵,再寻求苏洵的意见。
“你自己决定,我都支持你,我也想我们苏氏一家能出能人,而不是囿于这小小的镖局,蜗居在这小小的水源镇。”
“那行,我愿意。”苏木听老父亲这么一说,也下定决心。说完,当即准备跪下要行拜师礼。谁知被甲竹千一手扶住。
“不必跪了,不用那么讲究。”甲竹千也是松了一口气,不知对不对,总归要试一试。
“这女娃,你可愿意拜我为师,相见即是缘分。”甲竹千看了杨芊芊,说道。
杨芊芊倒是一愣,怎么牵到自己身上了,木讷的点了点头。她只是个女娃娃,不知道能学什么本领。
“好了,好了,以后小儿就有劳先生了。”苏洵那是十分高兴,甲侯一族,那可是传奇一般的人物,能成为儿子的师傅,那是天大的机缘。
“我去叫厨房多煮点菜,顺便去街上卖点酒。你们师徒仨好好聊聊。”苏洵借机走开,卜卦本是窥视天机,他一个俗人,不知为妙。
“苏伯伯,我要吃那大广记的蜜汁鸡腿。”杨芊芊看着苏洵出去,连忙喊道。
一场简单的拜师,少年想着,就这么拜师?
“师傅,您要教我们什么呢?”杨芊芊迫不及待。
“我会的可多了,天文地理、算术机关、务农经商、诗词歌赋、兵法权术、医术手工……你想学哪样?”甲竹千在小娃娃面前,一脸骄傲。
“我都要学,都要学。”杨芊芊可乐呵了,终于有感兴趣的东西了,学堂夫子那些三从四德让人厌烦。
“行,我慢慢教你。苏木,你想学什么呢?”甲竹千转向苏木问道。
“我呀,我不知道。”苏木对这些很感兴趣,可是全部学完也不现实。
“那你将来打算做什么?”
“他呀,原来说要考取功名当大官,为百姓谋福利,今天又和我说,想要成立一个商队,周游各国赚大钱,为百姓谋福利。反正,不管做什么,都想为百姓谋福利。”杨芊芊伶牙俐齿。
“小芊,别说了,让先生听了,笑话我,多不好意思。”苏木有点小害羞。
“哟哟,为百姓谋福利,这想法很好嘛。”
“哪里,先生莫要取笑小子了,我都是瞎说的,我没有想法,先生教什么,我就学什么。”苏木还是要狡辩下,不至于这么尴尬。
“这样吧,我先教小芊,你想学就跟着学,不学也没关系。如果你,决定了要做什么,遇到困难就和我说,我尽量教你。比如你说的商队。”甲竹千想着,也许随着他自己的意愿,才是破局的关键。
“好呀,好呀。”苏木终于松了口气,如果自己要求学什么,到时自己太笨学不会,那还不丢死人了。
教学传艺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下来了。接下来,就是卜一卦了。
“先生,你是天算师吗。”杨芊芊好奇的问道。
“天算师,已经很久没人说起了。那都是过去的事了,我现在就一教书先生。”
算师,古老而晦涩的职业,在数百年前,深受皇家器重,窥探天机,寻求长生之术,是贵族们的追求。算师的最高级别是天算师,能到达天算师这个级别的,都是有真才实学的。一个职业能得到皇家器重,就会有很多的人滥竽充数,挣点歪路子的钱。但随着民生的发展,算师的推演,不断的被民生的产物所改变,同时,民生产物带给人的成果是真实可见的,算师也就逐渐不被人待见。曾经算师逆天改命的传说,也只有在民间那些说书人口中,偶尔提及。自从甲氏一族流放之后,算师逐渐成为了帮人看花解卦这种骗骗无知百姓的人。
“那先生帮我算一卦吧。”杨芊芊觉得得来一卦才对得起这次拜师。
“可以啊,我平时算卦是要收钱的,今天高兴,可以免费帮你算一卦。”
“免费的卦准不准啊?”
“没钱还想要准啊。”
“那帮我算下我什么时候实现财富自由吧。”
“这个算不了。”
“为什么?”
“你以为算卦什么都能算啊。”
“有生辰八字,有面相什么的也不行吗?”
“不行,要不然,我在街上随便看一个人,就知道他的全部,那我还不发财了。”
“那要怎么才能算呢?”
“要有某些事情发生在你身上,然后才能根据事情的情况,推演出整个事态的发展,知道如何化解,让事情朝着好的一方发展。万事万物都在变化,推演是何等复杂。举个简单的例子,就好比一棵树开出成千上万的花朵,如果你熟知农事,你就知道这棵果树能结果,树结出了果子,至于哪个果子能不能长大成熟,就是你所不能知道的了,风雨、虫害、顽童都要防范。而算师就好比熟知农事的技师,何时除虫,何时剪枝,摘除劣果,直至长出优质的果子。可懂?”甲竹千对一个小娃娃讲如此深奥的问题,他自己也觉得有点可笑。
“就这?”杨芊芊简直有点不敢相信。
“就这?这还不厉害吗?”甲竹千觉得是对牛弹琴,陷入了尴尬。
“那算了,不算了。都是骗人的。”杨芊芊觉得算卦有点无聊。
“苏木要不要算一卦,不要钱。”甲竹千原本要给苏木算一卦的,可是现在他改变主意了,顺应天意才是正解。让苏木自己决定算还是不算。
“不要,我身上也没什么事情发生。”苏木连忙拒绝,如果知道后面怎么发展,生活还有什么乐趣。
“苏木,你经常去听说书吗?”甲竹千问道。
“嗯嗯,是的,有趣。特别喜欢听东武演义。”
“那你想不想像演义里那些人一样,成就一段传奇呢?”找话题,甲竹千也是聪明人。
“想啊,年轻人谁不想成为一个让世人传颂的英雄。”
“那你最喜欢哪个英雄呢?”
“我喜欢徐霞客。”苏木的回答倒是让甲竹千一愣。
英雄。
聪明秀出,谓之英;胆力过人,谓之雄。
英雄者,胸怀大志,腹有良谋,有包藏宇宙之机,吞吐天地之志。肩扛正义,救黎民于水火,解百姓于悬壶。
“这徐霞客虽是人物,成就不凡,但和绝大多数人心中的英雄相差甚远,为什么觉得他是英雄呢?”甲竹千问道。
“孜孜不倦,追求自己想要的东西。行万里路,胜读万卷书,不避风雨,不惧虎狼,与长风为伍,云雾为伴,星光为友,以野果充饥,以清泉解渴,尝尽旅途艰辛,出生入死,亦不曾退缩,到达那些常人难以企及的地方,而他本可以不这样,明知不用为而为之。”这是苏木对英雄的理解。
“听你这么一说,他确实可称之为英雄。”
“那先生有喜欢的英雄吗?”
“当然有,每个人或许都有,我年轻时觉得东武帝王秦政;不败将军赵云;运筹帷幄张子房,都是让人心之向往的英雄,他们的传说,在人间流传不息。现在年纪大了,英雄崇拜也就渐渐淡了。世间都认为和平无英雄,如果像你说的那样,现在也有很多英雄,只是不为人所知。今天听你一席话,受益了。”
而晚宴,也是轻松愉悦,鸡腿更是增添了几分欢笑。苏洵觉得,苏家以后要出息了,天降机缘,幸福得嘴都笑疼了。
甲竹千也是庆幸,也许自己找到了那一线生机。对不对,要试了才知道。这两个孩子也聪明,就算错了,也不打紧。
杨芊芊则是吃到了心心念念的鸡腿,也终于有借口不去听那夫子无趣的教条了。
苏木呢,还在想着自己要做什么。
七日,转瞬即到。这七日对于楚隆来说简直度日如年啊。
云州帝国司天监,观星台。
甲南风一身干净的素袍,闭眼坐在观星台中央。
观星台一侧,云州帝王楚隆、左相郭若南、刑部尚书左慕山、太师幸孝之和司天监监丞景落年静静的坐着,一言不发。
丑时一刻,一阵风起,甲南风睁开双眼,迅速起卦。
这是一个庞大复杂的卦,龟卜、策筮、黑白石、方孔钱各司其位:北面龟卜在帝位,策筮连接黑白石,围成大中小三层正方形在帝位下方,方孔钱位于南面及大方四周。随着星象变化,甲南风抬头观望,不时移动着策筮;不时移动着黑白石;不时移动着方孔钱,渐渐的,卦象已经变得零乱,甲南风面色阴郁,冒出冷汗。一个时辰过去,甲南风瘫坐在地,仿佛虚脱。
卜卦终于结束,整个过程中,龟卜始终未动。
见甲南风瘫坐在地,景落年连忙上前扶起,递上热茶。楚隆一行人,也是面露焦急之色。
“甲先生,如何?”景落年率先开口。从甲南风卜卦的情形,景落年已经猜到了大概,如此庞大复杂的卦象,他也是没见过。
甲南风缓了一缓,向楚隆略微行礼,楚隆点了点头。
得到楚隆允许之后,甲南风引着一行人来到卦象前,说道:
“荧惑守心,确认无疑,国有厄难。”
虽然一行人抱有一丝侥幸,但听到荧惑守心,还是有些遗憾,楚隆更是脸色铁青。
“先生,可有破解之法?”楚隆道。这才是他最为关心的。
“所有卦象均有破解之法,只是代价不同而已,看是否愿意承受。”甲南风说道。
一听有破解之法,楚隆舒了口气。代价,他云州之主,什么代价他都可以付的出。
“请先生指点破解之法。”郭若南急忙说。
甲南风看向楚隆,楚隆点头。
“破解此卦,代价极大,各位要有心理准备。一旦出口,天机便泄,到时便由不得各位了,只能做下去。”
“无妨,为了云州,代价再大也值得。”楚隆道。
“破解此卦,有三法,一是转嫁给朝臣。”甲南风指着策筮说,“朝臣十去八九,或许或将不国。朝臣有祸害,如蠹虫,蚕食国运,导致国运式微,让那荧惑占了上风,带来了厄难。”
一行人一听,心头一紧,如此代价,怕是要小心哦,一着不慎,朝臣反之,不可。
“二是转嫁给百姓。”甲南风指着黑白石说,“国之根基动摇,大厦不稳。百姓罹难,官不作为,任由百姓被灾难侵蚀,百姓乃是民心,民心失,而国难存。”
一行人一听,也是摇头,百姓动摇,万一叛乱四起,周边虎视眈眈,亦是不可。
“三是转嫁给年岁。”甲南风指着方孔钱说,“财力枯竭,虎变弱猫。年岁乃是国运之表象,消耗国运,抵御厄难,要防周边虎狼之噬。”
果然,这代价都不可承受。一行人听完叹了口气。
“可还有破解之法。”景落年还抱着幻想。这些破解之法,风险太高,且操作困难。
“还有一法,只是这一法,你们不愿去做。”
“说来听听。”楚隆说道。
“那就是荧惑本祸,君王承担,云州受创最小。”甲南风轻轻移动了一下龟卜,“亲人相残,改旗易帜。陛下可让出楚氏江山,便可重塑国运。”
此话一出,再无人吭声,死寂。
“为何楚氏无法重塑国运?”楚隆问道。
“楚氏得江山数百年,顽疾已深,重塑便要打碎一切,从头再来,楚氏可有这样的决心?可有这样的能力?”
“难道楚氏已经如此不堪了吗?”
“陛下,自视便知。连襟数万,陛下可有拔除的决心?”
良久。
“有劳先生了。”楚隆开口道,“荧惑之乱滋事甚大,到时难免要麻烦先生,就请先生暂住这司天监吧。左慕山,就由你安排,好生招待先生,不得怠慢。”
“臣知道。”左慕山回答道。
“今日之事,不可外传,如何行事,朕自有定夺。各自去忙吧。”
“是。”
众人领命而去。听甲南风这么一说,这不单单是帝王的祸事啊,是整个云州的祸事啊。楚隆如何选择,关系到自己的生死。
此时,在遥远的水源镇,苏氏镖局内,有另一人也和甲南风同时起卦,便是那甲竹千。在场的还有苏洵和苏木。
那卦筮与甲南风无异,只是那龟卜多次移动,卦象也不像甲南风那般零乱。
“先生,为何半夜算卦?可算出些什么?”这样复杂的卦,苏洵也是第一次见。
“这是一场关系整个东武百姓的卦。如今,天生异象,荧惑逆行于心宿,祸乱炎雀。而炎雀指南方,整个大陆,南方三国,云州、越州、蛮州。越州,蛮州弹丸之国,不足为虑,这云州要起祸端。”
苏洵一听,也是一愣,这也太惊世骇俗了。
“云州,还好不是我们魁州。”苏洵松了一口气。他只是个平头百姓,只想平稳的过日子。
“苏兄言之过早了,云州一乱,必会牵着整个东武大陆,魁州也会被牵连,更何况,云魁两国,历来不和,云州一乱,魁州必定会有所动作。魁州蒙恬,正是雄主,对于云州,已是垂涎已久。”
“那先生可算出什么?我是说我们该如何做。”苏洵问道。
“现在还不知道,我们也只能等待,静观其变,伺机而动。很快,云州就会有情况了的。作为百姓,自保是第一位的。”
“先生,会有战乱吗?”苏木小心的问道。
“嗯,云州必乱,魁州不会错过此次机会。”
“要打仗吗?”
“打仗或者趁乱捞取尽可能多的好处。等等看就知道了。”
这里的人没经历过打仗,对于战争的残酷也没有切身的感受,只是从书中描写得知,战争会死人,死很多的人,财富会消耗殆尽。
苏木并没有感到害怕,相反的,竟然隐隐有些期待。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苏木有些奇怪。
魁州司天监监丞海辉西正在向魁州大帝蒙恬密奏荧惑守心之事,蒙恬听后大喜。早朝之上,兵部、户部、工部都不约而同的呈递了各自革新变法的奏折,蒙恬当即同意,命令着手立刻去办。
安平三三七年,魁州的振兴变法率先展开。
兵部提高服役的饷银,同时,每户服役还可减免各种杂税,并可领养一头青牙兽。
户部鼓励生育,生一男孩可免役十年;同时,成立官私合营的商队,也鼓励民间成立商队,繁荣贸易,降低贸易税收。
工部则开始配合商队贸易,放松对民间开办作坊的限制,同时成立了很多公私合营的冶炼厂、纺织厂、矿产也开始允许私人开办等等。
各种新政的措施,很快在全国铺开。
这一天,新政的公告贴到了水源镇,新政的宣传员敲着锣,在镇上宣传着新政的种种措施。
苏氏镖局。
“先生,朝廷有新政了。”苏木把在外听到的新政措施,都讲给甲竹千和苏洵听。
“看来,魁州已经开始行动了。”甲竹千说道,“现在朝廷有如此宽松的政策,苏兄可借机成立自己的商队。以前成立商队需十乘货车,如今仅需三乘,此时不动,更待何时。”
“先生说的是,我早就想成立自己的商队了,现在正是时机,我立马着手去办。”苏洵也想着成立自己的商队,奈何商路一直被一些大商队垄断,并且官商勾结,商队备案一直审批不下来。
在东武大陆,魁州商队一直不算发达,相较于云州商队,魁商不论是从规模还是数量上来说,都差了很远,所以一直以来,在东武贸易路上都没有话语权。风物进出口相差悬殊,每年进口大量的风物,大把的银两流入云州。这最主要的是,魁州物产贫瘠,出口又受云州打压。
在魁州,商队有四类:一是官家商队,主要负责矿石、军备、朝廷用度等等物资的贸易;二是官私合营商队,负责的东西五花八门,是魁州最主流的商队;三是私营商队,主要是一些民用物资的贸易;四是黑商,就是没有在朝廷备案的商队,贸易是物资也是五花八门,什么有钱赚,就卖什么,不过得随时躲避官员的稽查。
黑商是朝廷最为头疼的商队,三五乘货车,到处投机,市面上很多违禁品的流通,就是黑商弄的。而此次,新政变法,就是要彻底解决黑商,让所有的黑商,统一备案,也没什么要求。而黑商一听,也是乐意,终于不用躲躲藏藏了,成为正式的商队。对于成为正式商队所要缴纳的税银,和黑商被查时所缴纳的罚款不可同日而语。
一时,魁州商队顿时欣欣向荣,只是那些官家商队、官私合营商队生意被抢,到处骂娘。老百姓生产的物资也得到了快速的流通,价格上涨,收入增多,百姓对新政津津乐道。
魁州朝廷发现,虽然官家、官私合营商队的税银少了,可是民间商队的税银却多了很多,顿时明白,平时那些所谓的嫡系商队,税银都进了别人的口袋了。面对反对新政的奏折,魁州帝王蒙恬也是力排众议,继续推行新政。当然,朝臣的反对之声也是要安抚,于是放开了很多违禁品的贸易,只准许官商、官私合营的商队贸易。随后,朝廷也开始军备采购,军备更新,反对之声才逐渐减少。
三天后,苏洵就拿到了商队备案文书:大盛商行,看着文书上鲜红的官印,苏洵笑开了花。
商队有了,那么剩下的就是在城里寻一处宅子,作为商行门面。
一大早,苏洵就忙碌起来,今天,押一车镖去雪漫城,顺便去购置一处宅子,作为商行在雪漫城的立足之地。虽然已经成立了商队,但押镖也不能丢,镇上还有很多百姓,要靠着镖局将货物运到城里去卖。
苏木此次也要跟着去,他匆匆洗漱完毕,就出门找杨芊芊去了。
很快来到回春堂,和店里的伙计打了声招呼,就径直往后院去了。
苏木轻车熟路的找到杨芊芊的房间,他们从小一起长大,彼此串门稀松平常。到了房间门口,苏木小心翼翼的伸头往房间里看,他是喜欢杨芊芊,可是又有点怕她。
“进来吧,鬼鬼祟祟。”杨芊芊似乎是天生克苏木,从小就经常欺负他,当然也很护着他。
“你收拾啥东西呢?”苏木径直拿起桌上的茶壶,倒了一杯茶喝。“不用太麻烦,到了雪漫城,你需要啥,我就给你买啥。我有很多钱呢。”
“多少钱?”没有女孩子不喜欢钱。
“你猜?”
“十两?”
“不对,再猜?”苏木有些得意。
“一百两。”杨芊芊看着苏木的表情,就知道钱不少。
“对了,够多了吧。我爹说,我马上就十八岁了,这次到雪漫城,要去买一把佩剑,作为礼物。”
“拿出来,我替你保管。”杨芊芊伸出魔爪,一脸坏笑。
“好嘞,给你。”苏木倒也爽快。他喜欢给杨芊芊东西,当然也包括钱。
“你为什么不去李铁匠那里打造一把?”
“他那里只有铁矿,打造的剑容易生锈。我想到城里买一把龙泉剑。”
此次出镖,带了近百件农具和几百斤的药材,还有一些皮毛和干肉,送到雪漫城指定的商家那里,非常的简单,而且都是些常见的货物,这样的镖,是最不赚钱的,农具到处都可以生产,且经久耐用,水源镇这些农具的优势就是,雷霆山脉出产的铁矿便宜,也就只是赚个差价,都是些毛毛钱,唯一值钱的是一些珍贵的药材,但是数量很少,绝大部分都是些普通的药材。而初春的皮毛,价格也渐渐走低了,都是些尾货,天气转暖,皮毛生意就停了。这种镖还有一个别称:练手镖。顾名思义,就是给人练手的。
随行的除了镖局的一些伙计之外,还有同镇的一些手艺人,他们舍不得镖钱,自己跟着镖局一起去。
初春的阳光很是柔和,照在每一个人的脸上,人人笑颜如花,心里有希望的人,看起来就如同这春天一样,这些希望是就镖车上满满的货物,以及那些年轻人迫不及待要到大城市里的心情。大城市总是令人向往,那里有三教九流,有宫阙庙宇,也有协会学府,那里的人间烟火气更让年轻人向往。等年轻人再大一些,他们也会离开自己的小镇,到更大的城市去谋生,追求自己的理想生活。
山川、河流,脚下是行程;鲜花、青草,身边是美景。行程快不快乐,其实是看和谁在一起。
“春天里来那个百花香,我和那妹妹把手牵……”有人轻哼起小调,这种下里巴人的小调很具有感染力,不时很多人就跟着哼起来。同行的几位年长的,被年轻人所感染,不禁感叹:年轻真好。生活的重担暂时不会压在年轻人身上,他们只是为没有零花钱而烦恼,或者去追喜欢的人。镖车吱吱呀呀的响着,仿佛是轻快的咏叹调。
官道宽阔且平坦,时不时有邮差策马而过,扬起一路烟尘,很快又被风吹干净。邮差,带着千家万户的欢喜与忧愁,是普通人家和远在他乡的亲人沟通的纽带,邮差是一份苦力活,陪伴他们的只有风雨、烈日、星光;也是一份很受百姓尊重的活,在东武大陆,邮差一路上的吃喝都是免费的。官道旁边,不知名的植物开出了细瓷一样的小花,细嗅微香。
伴随着愉快和疲惫。三天之后,苏洵的车队终于到达了雪漫城,一路平安无事。
雪漫城是一个新兴的城市,魁州帝国为了更好的调度雷霆山脉脚下各个小镇货物周转,而专门建造的城市。各个小镇的货物集中在这里,由更多的商队转手到更远的地方去,这样,能让货物快速的折现,维持小百姓的生活。
雪漫城是一个纯商业城市,没有护城河,城外设有东市和西市,都是镖车卸货的地方。北面是朝廷设置的各种机构,南门是官道和空地。而城内则是坊,是真正的商业区,坊内没有严格的划分,各种作坊、各种小贩随意分布在道路两边。在城内是不允许镖车进入的,一是路面小,同时重物也容易造成路面破坏;二是卫生难以处理;三是人多容易造成马匹惊慌,发生踩踏。当然,有钱人乘坐的马车是可以随意进入的。
镖车在城外卸货,货物可以自己搬进去,也有专门以此为生的挑夫和推夫,费用并不高。
苏洵的镖车到达西市,那些自己带货物跟随车队的人,自己卸下货物,自行拿到城内集市去卖。委托镖局押送的货物,则由镖局的伙计卸下车,拉到指定的作坊、商队或者售卖点,收完钱,押镖任务并算完成了。
当然这些都由苏洵安排,苏木和杨芊芊一到城里就自己去玩了,雪漫城他已经来过很多次了。而甲竹千则借口有事,独自向城北走去。
车粼粼,马啸啸,就算是雪漫城这样的小城,比起水源镇,那也是热闹许多的,商铺鳞次栉比,人群接踵摩肩,吆喝此起彼伏……这里三教九流倒也齐全,无数怀揣抱负的人,来到这里,谋求更好的生活。
大城市的虹吸效应,源源不断的吸引着年轻人的到来,让这座城市,充满了活力。城市也给了年轻人足够的恩赐,让他们能在这里生存下去。
苏木两人一起,跟着人流,被那琳琅满目的商品所吸引,一路东摸西摸的,从安平路到仙湖路,从苏姨糖水铺到老排门糕点铺,从拍卖行到戏院,都留下了他们的笑声,心情也是舒畅之极。
宝能庙里,两个身影正跪在佛前,手里拿着香,默默许愿。自我心理安慰,是个人非常重要的情绪调理汤药,将生活的烦恼,暂时交给神明,换来一份眷顾以及一份短暂的安心。
终于,两人走累了。在树下石凳坐着,杨芊芊把脚搭在苏木腿上,苏木自觉的帮按摩起来。
“刚才许了什么愿?”苏木开口。
“说出来就不灵了。”
“灵的,灵的,你悄悄的告诉我。”
“行吧,你靠近来。”杨芊芊想了一下,轻轻说一下也没事哒。
苏木靠过去,杨芊芊在他耳边悄悄呵着气。
年轻人的秘密,总是不那么容易藏得住,即使别人不问,自己也会想着和别人说。
自己浪够了,时间还早,也该去办正事了。
来到龙泉斋,店里摆放着各种武器,刀枪剑戟斧钺勾叉应有尽有。这龙泉斋本是龙泉关的一处冶炼作坊,因其制作的武器优质,成为魁州军备制作商之一,一跃发展成为魁州最大的武器商,在很多城市都有分店,用富可敌国来说龙泉斋也是不为过的。
“两位小友,欢迎光临,需要买点什么武器?”见有客人来,店伙计热情的招呼着。
“我想买一把龙泉剑。”苏木回答。
“好的,您来这边看,本店的龙泉剑都是从龙泉关直接运过来的,货真价实,都是最好的宝剑。”
苏木扫视了一眼,每把宝剑都奇形怪状的,有的似玄月,有的如蛇形,有的细如手指,有的粗如扁担……。
“你这宝剑款式怎么那么奇怪?都是铸着玩的吗?”杨芊芊说道,砍价还是得专业人士来。女人砍价,天生有优势。
“这些都是当下流行的男子佩剑,年轻人都喜欢。”
“都太奇怪了,有没有好一点的佩剑。”
店伙计有点为难,他这里的款式都是他们少爷亲自铸造的。
“老张,我出去有点事,厨房我炖着鸡汤,等下你帮我看着一下。”突然一个十八九岁的男子从里屋匆匆走出来。
“好的,公子,什么事啊,那么急,饭都不吃了。”伙计说道。
“今天有商队在拍卖行开拍,我去看看有什么好东西。”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拍卖行。杨芊芊一听,拉着苏木也跟着出了门店,快步追上那少年。这么有趣的地方,他们还是第一次去。
“前面的大哥,等一下。”杨芊芊喊住前面的少年。
少年转过身来,“有什么事吗?”
“想和你一起去拍卖行。”杨芊芊说道。
“哦,好的,一起去。”
一路上,彼此互相介绍,得知少年叫九漏鱼,是龙泉斋的公子,家里见他整天游手好闲,就让他来雪漫城管理这里的店铺,历练历练,同时也让其远离家族的争夺。
九漏鱼本不想来,可是也没办法。雪漫城是小城,远不如龙泉关繁华,他不关心买卖,倒是对冶炼很感兴趣,一天就在后院捶捶打打,制作各种铁器。而雪漫城唯一比龙泉关好的就是这里有很多的矿石交易。
不一会儿,三人便来到了拍卖行,此次,九漏鱼想来看看有没有稀有矿石。
“小兄弟,想去拍卖行买点什么?”九漏鱼客套的问道。
“就想看看有没有好的佩剑。”苏木如实回答。
“店里没有看得上的吗?”
“店里的都太普通了,这可是他十八岁的礼物,不能太普通了。”杨芊芊抢先说道。
“哦,原来如此,那便进去碰碰运气。”
来到入口,要进拍卖行,要交二两银子一人。三人交了银子,每人领了一个牌子,找了一个好位置。
今天,来的人并不多,本来说未时准时开始的,见人不多,此时已经未时一刻了,还没开始。这拍卖嘛,当然是人越多越好,价格才竞拍得高。
“九兄,这拍卖行有什么要注意的吗?”苏木怕闹出笑话,提前问下九漏鱼。
“倒是没什么讲究,就是拍下物品之后,会有人员过来让你画押确认。拍卖结束后,付钱就可以了,你也可以提前付钱,拿货走人。”
“那如果拍错了,不想要了呢?”苏木说道。
“那也没关系,不签字,给五两银子就行。物品会转给上一位出价者。”
“五两不给呢?”
“那就会报官,你看见那边那几个官差了吗?”九漏鱼指着拍卖台左边说道,“那几位官差就是保证此次拍卖公正公开公平的,同时也负责维护现场安全。”
顺着九漏鱼手指的方向,果然有五名官差。
“九兄,想要拍点什么东西呢?”
“我就是无聊,随便看看,如果有稀有冶炼材料,就拍一下。”
“想麻烦九兄一件事。”苏木有点不好意思的说,“就是等下如果有好的佩剑之类的,麻烦九兄帮把把关,你是这方面的行家,我怕被骗了。到时,请九兄吃饭。”
“没问题,小事一桩。”九漏鱼倒是很好说话,“不过,你也不要抱太大的希望,一般商队的拍卖行,武器会比较少,一般是稀有的矿石、稀有的药材等,只有当铺的拍卖,才会有一些奇特的宝贝,像什么武器、书画、巧具、首饰等。”
“哦,这样啊。就当来涨涨见识。”
两人正说着,突然一声锣响,打断了两人的谈话。拍卖开始了。
只见一个中年男子上了拍卖台,一套客套话之后,拍卖正式开始。
正如九漏鱼所说的那样,果然,开始拍卖的就是珍稀的药材。
“……现在,要拍卖的物品是,十年狗麻蛇。狗麻蛇乃是龙阳之物,每次只取一点,研磨成粉,睡前半小时兑水喝下,保证让你生龙活虎,金枪不倒,夜御数女而不觉疲惫。而且,原生态实物,安全无毒。起拍价五百两。”
报价一出,苏木吓了一跳,五百两,谁会要这种东西,傻子……。
还没等苏木想完,就有人报价六百两了,经过几轮竞拍,最后被一位以一千一百两拍走。
苏木见到,不可思议的摇了摇头。
“怎么,想不通?”九漏鱼见苏木摇头问道。
“嗯,想不通。一千一百两,这么多钱,就为了……”一千两,水源镇上老百姓几十年才能赚到这么多呀。
“你要多出来看看,有需求就有买卖,这东西对中老年人是不可多得的好东西。其实,送礼也是很好的。如果你想结识一些官场上的人,这样的东西是最好的选择。明目张胆的送银子,太危险。如果是逢年过节走访,送点小礼就不会有人说什么。”九漏鱼平时在家耳濡目染见得多了。
……
十多种珍稀药材之后,终于出现矿石了。
只见一人非常吃力的抱着一块石头,放在拍卖台上。
“……这是一块翡翠原石,足有九十多斤,我不是行家,大家感兴趣的话,可以上台来看一看。”
不时,就有几人上前去,看一看,摸一摸。
“苏兄弟,你看台上那几人,哪一个是托,不是真的买家。”九漏鱼说道。
苏木一听,愣了,仔细看了那几人。各个衣着华丽,都显富态。
“看不出来。”苏木如实说。
“看他们的手。你就明白了。翡翠这种东西,喜欢的人多多少少会佩戴一些,特别是翡翠扳指,几乎是翡翠珠宝商必备的东西。”九漏鱼说道。
听九漏鱼这么一说,苏木顿时就明白了。他突然觉得这九漏鱼真的懂很多东西。而自己就像一个小白。
翡翠拍卖完之后,随后又见两人抬出一个大箱子,打开一看,都是如米粒大小的石头晶体,黑不溜秋。
“氪金矿。”九漏鱼一见,忍不住开口道。对于矿石,九漏鱼再熟悉不过了。
“……这是一箱氪金矿,有一百八十斤,起拍价一百两。”拍卖的中年男子说道,语气中没有什么波澜。这种矿石,竞拍的人少,只有冶炼坊的人才会需要。这种贵重的矿石,就算冶炼坊做出东西,没有门路,也很难销售。因此,矿石的流拍率是非常高的。而且矿石本身又很重,一般的商队都不愿意收矿石。
“一百两。”九漏鱼举起了竞拍牌。
中年男子见有人竞拍,迅速的倒计时,一锤定音,成交。
“赚翻了。”九漏鱼十分兴奋,别人不懂氪金矿的用途,他可是熟得很。
……
拍卖继续进行,果然没有什么成品的武器,苏木也放弃了希望。倒是后面九漏鱼再拍了一块陨铁矿,心满意足。
“苏兄弟,你继续看看,我先去方便一下。”九漏鱼说道。
“九兄,请随意,我再看一下,也要走了。到时去贵店买一把宝剑,可要优惠一点哦。”
“好说,好说。”说着,九漏鱼急着去方便了。
……
“……下面一件物品,是一块矿石,但我不认识,有认识,或者感兴趣的可以上来看看。”中年男子说道。
一听这话,苏木立马上去看一看,十足一个好奇宝宝。只见那矿石已经被熔炼了一般,长条状,不像氪金矿那般是颗粒状,拿在手里很沉。上去看的人,没一个认识的。
“这一件物品,只寻一个有缘人,五十两。”中年男子也是希望有人竞拍就卖。
“五十五两。”有一个声音,尝试着喊了一声。
“六十两。”苏木举起牌子喊道。
“你要这个干嘛,你又不认识,一个铁疙瘩。”杨芊芊没想到苏木会竞拍。
“我……我……”苏木也有点后悔冲动了,“有人再出价,我就不拍了。”
“……六十两三次,成交,恭喜这位小兄弟。”中年男子迅速的敲下锤子。
苏木和杨芊芊面面相觑,怎么就没人出价了呢,稀里糊涂的买了一个铁疙瘩。六十两啊,可以买多少零食吃啊。
拍卖快结束时,九漏鱼终于回来了。
“苏兄弟,拍了什么好东西吗?”九漏鱼礼貌性的问道。
“嗯,瞎拍了一个矿石。花了六十两。”苏木如实说道。
“就一个铁疙瘩,肯定被坑了。”杨芊芊没好气的说道。
“等下我帮你看看。”九漏鱼说道。
“好的。”
苏木心情突然有点沮丧,第一次来拍卖行,就就一个铁疙瘩,被坑了。真的还是太年轻了。
拍卖结束后,苏木和九漏鱼去交割拍卖的货物,九漏鱼雇了两个人,直接把矿石送到龙泉斋。苏木拿到物品后,直接拿给九漏鱼看。
“九兄,矿帮我看看,这是什么矿石,值不值六十两。”
九漏鱼接过苏木递过来的矿条,左右看了一下。表面漆黑,在地上擦拭一下,隐约能看见里面通着微红。
“这个我也不知道,看起来已经是冶炼过的成品了。不过,看这质地,六十两绝对是赚了。如果苏兄弟不想要的话,可以卖给我,我七十两收了。”
听到九漏鱼这么一说,苏木反而觉得买得值了。九漏鱼都不知道,那肯定是一种超级稀有的矿石了。回去问问师傅,或许就知道了。
“我回去问问我师傅,看看他老人家是否知道,万一是不值钱的东西呢,也不能坑了九兄。”苏木拒绝道。
“那也行,如果苏兄在雪漫城待得时间够长的话,到时可以把这矿石给我,我帮你打造一把佩剑,看着质地,铸剑应该是没有问题的。只收你个友情价,五两即可。”
“好的,那就先谢谢九兄了。”
两人分别后,苏木和杨芊芊,准备回客栈,去找甲竹千看看,是什么东西,一路上,苏木小心翼翼的看着杨芊芊。
“要不,我给你买点糕点,你不要生气了。”苏木说道。
“我不饿。”杨芊芊没好气的说。
“买件新衣服?”
“衣服我多的是。”
“买双新鞋子。”
“鞋子我也有。”
“……”苏木有点无语。
“买十个鸡腿。”苏木实在是没招了。
“好的。”杨芊芊觉得再生气也没用,东西都已经到手了,就当长个教训。
三下五除二,十个鸡腿被吃完,大部分都是杨芊芊吃的,美食,总能一扫不愉快。
很快,两人回到了下榻的客栈,一进客栈,就见苏洵和甲竹千在客栈一个角落喝茶,聊天。于是,两人走过去,打招呼,坐下。
“木儿,你们两今天都干嘛了?”苏洵问道。
“没干什么,就是到处走了走。”苏木有点心虚,他不敢说他买了一个铁疙瘩,想着到时单独给师傅看。
“快拿出来。”杨芊芊一巴掌拍在苏木大腿上,她可不管那么多,想自己那铁疙瘩是什么东西,值不值六十两。
“还去了一趟拍卖行,买了一个这样的矿石。”苏木小声的说道,“还想请师傅帮看看是真没东西。”说着,苏木把铁疙瘩从一个木盒拿出来,打开,放到桌子上。
苏洵一看,不认识。
甲竹千一看,“这是个好东西,这东西叫火山髓铁,乃是火山爆发,岩浆煅烧各种矿石后,留下的矿石精华,常见于火山口。这东西极其稀有,硬度很高。”
甲竹千拿起火山髓铁,左右看了一下。“相传,大汉王就有一把用火山髓铁打造的剑:赤霄剑。凭此剑斩蛇起兵,一统东武,赤霄乃是帝王之剑。”
甲竹千非常满意苏木的奇遇,冥冥之中,他自会走入命运的道路。
“到时,找一好工匠,造一把佩剑。”甲竹千将火山髓铁放入盒子中。
“嗯嗯,知道了。我今天刚好认识了一个人叫九漏鱼,他就会铸剑。我明天就去找他。”苏木说道。
“龙泉斋九氏,明天我和你一起去。”甲竹千说道。
第二天,吃过早饭,甲竹千、苏木和杨芊芊一行三人,一起去龙泉斋找九漏鱼。三人来到龙泉斋,和店里伙计说明来意。伙计听后去通报。
甲竹千扫视了一下龙泉斋,不觉一笑。这里的龙泉斋更像一个武器展览馆,各种兵器都有。龙泉斋作为魁州军备供应商,都是铸造实用的武器。而这里的武器,更像是一个个人作品展。可以看出,这里的人更喜欢随意铸造。
不一会儿,九漏鱼从后门进来,头上还冒着汗珠,衣服也是落满灰尘,一看就是在铸造。
“苏兄弟啊,不好意思,我正在忙,你们先坐下喝点茶,我等下再来招待你们。”九漏鱼说完,抱拳示意一下,转身刚要走。
“哦,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我们一起去观摩一下。”甲竹千来了兴趣。
“那随意,跟我来吧。”九漏鱼也是爽快人。
很快一行人,来到冶炼室。这是一个精致的冶炼坊,地方并不大,但是布局却很精巧。
九漏鱼正在熔炼昨天拍得的氪金矿,坩埚里矿已经成铁水,九漏鱼散进一些黑色粉末,随后将铁水导入条形的胚模中,冷却后就得到硬氪金。
“如此多的的氪金矿,真是不错。可以做十套氪金软甲了。”甲竹千有些羡慕的说道。
一听到氪金软甲,九漏鱼也停下手中的活。
“这位先生是?”九漏鱼问道。
“哦,这位是我的师傅,甲竹千甲先生。”苏木说道。
“哦,甲先生,也知道这氪金软甲。”九漏鱼问道。
“略知一二。”甲竹千说道。
九漏鱼一听,立马关了窑口,脸上有些兴奋。
“先生请借一步说话,学生想请教点问题。”九漏鱼连忙将三人引到会客厅。
“福伯,快帮我上茶,上最好的茶。”九漏鱼大声喊道。
“先生请坐,苏兄弟坐,杨姑娘坐。”九漏鱼招呼道,“先生可知道这氪金软甲的制作方法。”
“祖上曾经跟甲侯一族有些渊源,恰好学到一些手工技巧,这氪金软甲制作方法恰好有记载。不过今日来得匆忙,不曾带在身上,改日拜访九小友,抄誉一份即可。”
“那真是太感谢了,这份礼物太贵重了,小子也不好意思要,不知先生光临寒舍,有何事?我能帮上忙的,一定竭尽全力。”那些甲侯的发明,是每一个工匠梦寐以求的东西。由于天都山龙脉事件之后,甲侯一族的东西都被当成奇技淫巧,愚弄百姓的东西,而遭到朝廷抵制。
“哦,九小友也是爽快人,今天来也确实有事相求。”甲竹千也希望能和九漏鱼合作。“昨日,苏木拍得一块火山髓铁,想请九小友帮忙打造一把剑。我这里有图纸,以及火山髓铁的锻造方法。”说着从怀里取出一张图纸。
只见那图纸上画着一把剑的制作图纸,各部标得清清楚楚,剑长多少,剑宽多少,剑从坡度,血槽开锋等等。光看图纸,就是一把很漂亮的剑。图纸的一隅,还有详细的锻造方法。
“没有问题。”九漏鱼一看到图纸,眼前一亮,这锻造方法是一种很古老的锻造方法,精细且冗繁。这种锻造方法,锻造单个的物品可以,要想打规模的制作,工序太多,不实用,他们龙泉斋的锻造手法,才是目前最实用的制作手法。
“这是火山髓铁,九小友锻造完佩剑之后,剩余的少量材料,就当送给九小友了。”甲竹千挥手,让苏木把火山髓铁给九漏鱼。
“那就谢谢甲先生了。”九漏鱼客气道,火山髓铁,他都没听说过,想必也是极其稀少的矿石。
“还有一事,想请九小友帮忙。我们是附近小镇上的商家,如今想在这雪漫城寻一处宅子,作为商行的门面,由于对这不是太熟悉,不知九小友可知这街道旁可有出售的宅子。”甲竹千说道。
“这真是太巧了,我刚好有两间临街宅子要出租,原本,家里让我来雪漫城开设分店,当时就买了几间商铺,谁知这雪漫城对武器的需求很小,所以当初买的商铺用不完,一直空着,正愁不知道怎么处理呢。如果你们不嫌弃的话,可以租给你们,租金给你们减半。你们要买的话也可以,就收个成本价。”有这样的大佬在附近,自己到时有什么冶炼方面不懂的,可以随时过来请教,九漏鱼也打着自己的小算盘。
“这真是太好了,我们商行刚成立,所以想先租着,万一到时商行维持不下去,也好抽身。”甲竹千说道。
“那也好,两间商铺,就按二十两每月算吧。来,我这就带你们去看看。不远,就在对面,走两步就到。”
“那就太谢谢了。”
一行人,看过商铺,上下两层,各还有一排后院,各种家具都有,只需买些日常用品即可入住。临街铺面,本来就是商铺,格局是现成的,打扫干净即可。然后又随便客套了一下,就彼此借口有事别过。约定三天之后来取剑,顺便将那氪金软甲的制作方法及商铺租赁文书一起带过来。
甲竹千回到客栈,将商铺一事和苏洵一说,苏洵觉得可行,立马就将租赁文书拟好。
“这边的事情,就交给先生和木儿处理,最近农具出镖比较多,宅子的事情解决了,我要回水源镇了,镇上的乡亲还指望着今春能多出点农具。商铺整理好后,可以先卖些农具、药材和镇上的手工品,维持生存,然后慢慢充实货物。”
“苏兄,你回镇上之后,找一些巧手,让她们编制麻袋,商行大量收。然后带点钱来,商行运营也需要钱,我带着苏木在雪漫城也找些作坊定做。小芊,你跟着回去,回去后,和家里说,多备石灰、硫磺和药材,到时商行大量收。给你的书,要多看,多实践。明天抓紧时间回去吧。”甲竹千说道。
“好的,我回去马上叫人照做。顺便再招点人。”苏洵说道,虽然他不明白甲竹千为什么这样做。
“知道了师傅。我回去和家里人说,我要到商行来做账房。”杨芊芊说道。
“我同意小芊来做账房,都是自己人,放心。”苏木急忙说道。
“我和苏木明天去脚行那里看看,找一些灵活的人。还有很多东西也要采购,商行启动,事情比较多。”甲竹千说道。
一大早,苏洵收拾东西,准备回水源镇去了。苏木、甲竹千在一旁帮忙收拾。
“小芊,你路上注意安全哈。”苏木与其说是帮忙,不如说是给杨芊芊塞各种吃的。
“知道了,有那么多人一起呢。”杨芊芊应付着说道。
“苏兄,现在商队成立了,也需要尽快运营起来,烦请苏兄按我昨天说的安排一下。”甲竹千虽然知道自己有点喧宾夺主,自己没什么权力要求苏洵做什么,可是时间不等人,有些事情必须尽快落实,他有点乱了手脚。
“好的,甲先生,我会尽快安排的。”苏洵是聪明人,他知道甲竹千肯定知道些什么,他知道甲竹千这等人物,不会无缘无故和自己有联系,如果只是偶尔相遇,倒是没什么奇怪,可是却一直热心的帮筹划商队,收徒苏木等等,就一定有所图,至于是好是坏,他不知道,但是,他想搏一搏。
待苏洵一行人离开后,甲竹千与苏木则准备到脚行去招一些伙计。
脚行在雪漫城的东市和西市都有,都是为了方便各种商队、镖局随时招人,当然也有很多打零工的人,在脚行附近等活。
甲竹千和苏木徒步去脚行,看到沿街的商铺都在搬运鲜花,放在店门口,看着整条街道十分的漂亮,明天,花朝节就开始了。
两人来到西市脚行,只见那里已经是人山人海了,在脚行里,找事做的人叫“劳子”。脚行那里,有官府的人员办公,维护着脚行的正常运行。在脚行里,有各行各业的人在招人,一张木桌,一张招人告示,上面写着招人要求,等着“劳子”来。进入脚行招人是需要交纳行费的,而“劳子”则不需要交纳任何费用,反而在脚行里的茶水间还有免费的劣质茶水可以喝。
甲竹千和苏木交了二两行费,找了一张木桌,写好招人告示,就等着人来。
“师傅,我们这次招多人呢?”苏木一边打量着各式各样的人,一边问甲竹千。
“大概招十人这样吧。”甲竹千随意回答,他也在打量着来来往往的人。
“啊,要招那么多人吗?”商队才刚成立,都还没开始运营,就招那么多人,苏木有些惊讶。
“这还是刚开始,到时商队运营起来了,还要招更多的人呢。”甲竹千开始和苏木说起商队的运营来。“目前,我们先招十人,在商队运营起来之前进行各种培训:掌柜、小二、账房、护院、疱子、货郎、通事等等,都要有各自的培训。通过培训才能委以重任,而第一批招的人最为重要,以后再招人,就由这些人来负责,总不能一直由我们来负责吧。”甲竹千将招人的一些门道说于苏木听。
“哦,原来有如此多的门道。”苏木头有点痒,感觉要长脑子了。
不多时,就有人来问询,一个中年汉子,黝黑虬实。
“护院多少子?”
“院头十两每月,院脚每月五两,每月赏钱不定,包吃住,月休四天,浑青两班,浑班补贴二十文,壮士可有意向。”甲竹千流利得像个老手。
“哦,可以谈谈。”中年汉子坐在桌前,工钱还算可以,他想试试院头。
“壮士说说自身。”甲竹千说。
“吾叫典超,本是广宁城车骑,今年三十有六,十五岁入伍,十年正卒,五年军中教习,后调离至雪漫城任戍卒三年,因与上司交恶,退役三年,也有做护院,但饭食较大,都被辞退,平时只是做些教习的散活。”典超说到自己饭量大,有些不好意思。
“听壮士口才,壮士应该有些学识?”甲竹千问道。
“嗯,在军中有学些简单的兵法。”典超如实回答。“我饭量大,可少要二两月钱,充作饭钱。”汉子有些慌,他需要一份稳定的差事,家中有些捉襟见肘。
“行,你可先来做院头,两天后到大盛商行来报到,到时会有培训,培训合格即可。”甲竹千告知典超商行位置,并写一张任札交于典超。
“这就招一人了?很简单嘛。”待典超走后,苏木说道。
“怎么简单了?那下个人你来。”甲竹千问道。
“好的。”苏木有一些兴奋。
随后,苏木便招到一个小二及两个院脚,有模有样。甲竹千看着也点了点头,这孩子聪明,触类旁通。
……
不过一会,又有人来问询,四十多岁的儒生,些许憔悴,衣着有些破烂,很久没洗了,些许异味。
“贵店通事月钱几何?”儒生问道,在这雪漫城,原本招通事的不多,只是最近官府鼓励成立商队,才有些许商队招通事。
“月钱十五两,赏钱另算,包吃住,月休四天。先生可有意向。”甲竹千回答道。
“哦,可以。”儒生对于月钱很满意,但脸上很平静。
“先生先介绍下自身。”
“在下徐谦,鼎阳人士,从小随父游历各国,精通各国语言、民族、风俗等。多年游历,著书三册,均是各地风土人情札记……”儒生侃侃而谈,脸上渐渐有光。“只是从小娇生惯养,家道中落后,无生活本事,才落得今日落魄。”
“先生倒是符合要求,两天后到大盛商行来报到,到时会有培训,培训合格即可。”甲竹千告知徐谦商行位置,并写一张任札交于徐谦。
“感谢贵店赏识。”徐谦有些不好意思开口,犹犹豫豫说道“能否先预支十两银子,吾去买身干净衣裳及……”,他今天还没吃东西呢,已经饿得咕咕叫了。
“无妨,苏木,拿十两银子给先生。”甲竹千对苏木说。
“谢谢老爷。”徐谦接过银子,道谢。他试过其他家的通事,借钱时都被拒绝,怀疑他是骗子。
……
临近傍晚,终于招够了人,共招了十二人,适逢花朝节,很多人都去花朝节打零工去了。两人也是有些饿了,找了一家酒楼,点了几个小菜,吃了起来。
“小苏啊,今天招人,可学到一些什么?”甲竹千问道。
“三教九流,真的是各行都有,什么事都有人做,谋生的手段各有千秋。我没经历过什么苦难,不懂人间疾苦啊。看着现在到处都欣欣向荣,原来底层也是为了生活苦苦挣扎啊。”苏木回答道。
“每个人看到的生活是不同的,现在是和平年代,底层尚且可以勉强生活,但是却脆弱不堪,稍微有些天灾人祸,就要饿肚子,甚至是断了生路。我们都要居安思危,未雨绸缪啊。”
“师傅,您说得对。上次您说的灾难马上要来了吗?”
“嗯,快了。别看现在风平浪静的,一旦灾厄来临,就是毁灭性的。不知道到时,要多少人生灵涂炭啊。”
“师傅,为什么您能知道未来的事呢?”苏木他有些想不通,既然知道要发生什么,为什么不事先做些什么,阻止事情的发生呢?
“大多事情发生都有迹可循,以后你会知道的。”
“那为什么不做些事情阻止灾厄发生呢?”
“这就好比,连日暴雨,河水暴涨,人人都知道河堤要溃坝,可是所能做的事情却有限。”
苏木听了,也沉默起来,是啊。人能力是有限的。不是不想做,而是阻止不了。也许有圣人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做一些事情,但是绝大多数的普通人,他们不会去做什么,只会明哲保身。甚至,有一些人,他们更希望灾厄到来,通过灾厄来达到自己的目的,至于灾厄带来的后果,他们不在乎。
“不要想那么多,船到桥头自然直,好好吃东西吧。后面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呢。人已经招够了,这两天我要制定出一些规章及培训章程,你就自己去雪漫城逛逛吧,今年是雪漫城的第一届花朝节,可以去玩玩。注意别惹事就行。”甲竹千对苏木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