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是小说《救赎：从收留落魄少女开始》的角色人物，是由作者劈我瓜是吧？写的一款都市日常类小说。目前小说连载中，以下是小说《救赎：从收留落魄少女开始》的章节内容
“重生之我在潇湘卖炒饭？”
“国潮外卖盒，收藏送卤蛋……”
“神券膨胀后只要11块钱？”
陈默躺在沙发上，刷着手机上的某款黄色图标软件，浏览着今天的午饭。
外面在下雨，淅淅沥沥的雨声伴随着汽车的喇叭声，这样的氛围并没给他带来多少安全感。
相反，拉碴的胡须，泛黄的衣服，以及满地的外卖盒，这一切无不显示着他已经在家躺平许久了。
就在他选好炒饭，准备付款的时候，手机突兀的弹出一条通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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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来的那么突然。
上个月不该为了追“劈我瓜是吧”的小说，咬牙开9.9会员的，关键是，他忘记关续费了。
陈默疑似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和手段，将手机扔到一边，去厨房翻出了一桶泡面。
回来的时候，泡面冒着热气，手中还多了一张银行卡。
这张卡里有四百多万的存款。
绝对不是他吃拼好饭中毒前的幻想。
半年前，他还是个生机勃勃，对未来充满希望的大好青年，抱着满腔热血，准备在这座城市打拼出一番事业。
父母经营着一个早餐店，口碑很好，收入可观。
一切都在向着很好的方向发展。
夫妻俩最大的梦想，就是拥有一套大房子，让陈默娶个好妻子，日后抱个小孙子。
事故发生的时候，父母正在去看房的路上，准备给他一个惊喜，然而一场突如其来的车祸，却给陈默带来了无尽的噩梦。
处理完父母的后事，他在家里翻到了这张银行卡，还有一本父亲的日记本。
上面记载了他从小到大的点点滴滴。
人世间最大的遗憾莫过如此，亲人在世的时候尚且觉得一切都还早，可真正遭遇重大变故，谁又还敢轻飘飘来一句：
“不过是些许风霜罢了。”
在这之后不久，陈默上班浑浑噩噩，因为殴打客户被解雇了。
失业后，他就彻底躺平了。
满打满算，到今天也有半年了，这期间他一直花的自己的积蓄，却没想到这么快就花光了。
他望着手中有些掉色的银行卡，难道……真的要动这笔钱吗？
他不想，甚至看到这张银行卡，他心中都会有一种罪恶感。
甚至于，他厌恶这张卡，厌恶这张卡里的钱，厌恶他现在所居住的房子。
对于许多人来说，房子是生活的家，是避风的港湾，是内心的安定。
但对陈默来说，房子是一切罪恶的根源。
他想把这老房子卖掉，永远的逃离这座城市。
鬼使神差的，手中的银行卡也被他掰成了近乎九十度的弯折。
哪怕韧性再好，银行卡也快要到了所能承受的边缘。
然而就在这时。
咚咚咚。
清脆的敲门声传来。
“嗯？”
陈默回过神来，他好像没点外卖，就算点了，他也会备注放在门口。
印象中，已经半年没人来拜访过他了。
他在这座城市的所有亲朋好友，当初全都被他拒之门外，所以到底会是谁呢？
“来了。”
陈默声音沙哑，如同已经生锈的铁门，打开的那一瞬间，发出沙沙沙的声音，铁屑掉落一地。
左右扫视一眼，没看到人。
他这才低下头去，看到了一个浑身湿漉漉的女孩，手中紧紧的攥着一张白里泛黄的纸条，有些可怜兮兮的样子。
“你是？”
面对他的询问，女孩并未抬头，眼眸低垂着看向地面，不过能够看出容貌十分的出挑，白白嫩嫩的，像个落难的公主。
身上的衣服也像，薄薄的外套，起球且尺码不符的裤子，脚上踩着一双发黑的帆布鞋。
陈默都不敢想，在这十一月已经发冷的潇湘，这一身行头怎么能抵御的住寒风侵袭。
“给你。”
女孩举起手，将手中的那一张白纸递到陈默面前。
“爸爸说，没饭吃的时候就来这里，能……能吃饱。”
“？”
带着疑惑，陈默展开了那张白纸。
准确的说，这是一封信，而且他一眼就认出了这是他父亲的字迹。
信的意思大概是：
“好兄弟，这些年你过的还好吗？当年的恩情我一直没忘，如果你遇到什么困难，一定要和我说。”
落款：陈忠生（陈默父亲），日期是十五年前。
信的末尾还附上了他现在这所房子的地址。
印象里，陈默确实记得父亲曾经说过，在他年轻的时候，县城发大水差点把他冲走，还是有个人拼命拉了他一把，这才救回了他，从那之后双方一直保持着书信往来，他爸也会隔两年寄点钱过去。
陈默知道父亲一直想去那个人的家里看看，只是因为工作繁忙，没有机会，拖着拖着，就再也没机会了。
父亲的笔迹，错不了的。
可是……
看着门口瘦骨嶙峋，甚至说有些营养不良的少女，他沉默了。
他应该遵循内心的想法，还是替父亲完成这个承诺？
内心中天人交战，门口的少女似乎也感受到了他的抵触，两手食指紧勾，眼前蒙上了一层水雾，生怕被拒绝一般。
好半晌，陈默决定实话实说：
“很抱歉，我的父亲，在半年前就已经去世了。”
“对不起。”
少女怯生生的鞠躬，旋即顶着一头湿透且粘连在一起的头发，转身准备离去，许是因为冷吧，整个人隐隐有些发抖。
看着她的背影，不知道是于心不忍，还是父母在天有灵，那一瞬间，他感觉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疼，内心更是像被一只大手紧紧攥住，浑身的血液好似停止流动，只有喉间还能发出一丝响动。
“等…等等。”
少女转身看着他，眼神疑惑中，又充满了警惕。
这是他在这个年纪的孩子身上，从来没有见过的一种眼神。
甚至说，还带有一丝丝的狠意。
“进来吧，别的不敢保证，吃饱饭那是一点问题没有。”
少女眼中的警惕丝毫不减，可是当闻到泡面香味的那一刻，什么都不重要了。
“有些凉了，你将就吃吧，我再去给你拿点吃的。”
陈默解释着，刚准备转身，却忽然看到少女双眼一闭，朝着地面栽去。
“卧槽，这是来碰瓷的？”
好在陈默眼疾手快，在少女倒地之前，稳稳的接住了她。
然后，脸色微变。
他感觉自己…好像摸到了什么不该摸到的东西！
当陈默从少女的兜里拿出一把明晃晃，冒着寒光的小刀时，他整个人都不好了。
大脑里只有一个想法。
坏了，这是冲我来的？
谁家小女孩，出门兜里会随身揣把刀啊？
而在他怀中的少女也很快醒来，脸色虚弱，估计是低血糖导致的，在看到陈默手里拿着刀的时候，更是苍白了几分。
“补药…不要赶我走，我没有恶意……”
“你！……你多久没东西了？”
少女摇摇头，不知道。
与其说多久没吃饭了，倒不如说多久没吃饱过了，她人虽在陈默怀里，但眼神却一直紧紧盯着桌上的泡面。
也就是这时候，陈默才感觉到怀中少女的瘦弱，只要他一用力，随时都会碎掉的那种。
来不及计较小刀的事，他将少女抱到椅子上坐着，推了推泡面桶。
少女眼神发亮，立刻有了神采。
吸溜吸溜……
刚刚都饿的低血糖了，也不知道她这一路是怎么坚持过来的。
陈默叹了口气，又走进了厨房，不一会儿，手中又端来了两碗泡面。
没办法，家里只有这个了。
他将面放在桌子上，等待的间隙，也观察着女孩。
吃相不怎么好看，但饿极了嘛，都这样，最起码人还是非常好看的。
眨眼间功夫，一桶泡面风卷残云，连面汤都没剩下，不等陈默张口询问，少女又接过了下一桶。
陈默一直觉得，泡面这玩意只有坐火车的时候吃才香，而且一桶吃不饱，两桶吃不完，大多时候都浪费掉了。
可是当第三桶泡面被少女吃了下去，成功打破了陈默心中的这个魔咒。
甚至，少女捂着肚子，还给人一种没吃饱的感觉。
当陈默回过神来的时候，他自己都被吓了一跳。
不是…还有一桶他是准备留着自己吃的啊！
算了算了。
“没吃饱？”
少女微微点头，但又立刻摇头。
“吃，吃饱了，谢谢您。”
“没事，还有。”
陈默又去泡了两桶，反正当初嫌麻烦，他直接网购了两箱，到现在还剩好多。
等泡面的功夫，他也总算有了时间询问。
“你叫什么名字？”
“温小雅。”
声音小小的，好像她那么小的身躯，就只能发出这么点大的声儿，一点都不违和。
“你父母呢？”
“死了。”
温小雅眼巴巴的看着泡面，声音里没有半点情绪，让陈默心中不由得一紧。
在这个话题上，他不想继续下去。
“那你的家里，就没有其他亲人了吗？”
“也死了。”
好干脆的回答，使陈默大脑旋转。
“温小雅！”
“嗯？”
陈默直接将两桶泡面给移到了自己面前，然后转头对上温小雅诧异和疑惑的眼神。
他算是看出来了，眼下能拿捏这个少女的，只有食物。
“给我好好回答，不然你就别想吃了，明白吗？”
“明…明白了。”
少女肯定的点点头，眼神坚定的像是要入党。
只不过，脸上仍旧是没有丝毫情绪，虽然头发和衣服都是湿的，可她也满不在乎，虽然长的和坠入凡尘的天使一般，可是身上却总是有种一种阴郁的气息。
就和……就和现在外面下雨的天气一样。
在接下来的盘问中，陈默总算问到了事情的经过。
温小雅的母亲在她小时候就跑了，而她的父亲在不久后也离开了人世，小小年纪的她就这么独自一人，也不知道怎么，一直撑到了现在，直到不久前，她在家里翻出了这封信。
就在昨天，她搭上了村里去县城的顺风车，又逃票坐客车到了城里，没有手机，没有伙伴，天上在下雨，她还没有伞。
就这样，在什么都没有，对一切都很茫然的情况下，艰难的找到了他家门口。
至于那把小刀，也完全是出于害怕和自卫。
陈默听完后，内心五味杂陈。
更是没有了吃饭的心思。
将两桶泡面都让给了女孩，看到其惊喜的眼神后，心中更是复杂不已。
这下他真的确定了，这是冲自己来的啊！
他很肯定，如果父母没有离世的话，会毫不犹豫的收养这个孩子，两口子向来菩萨心肠，更别提还有一份恩情摆在这里。
可他陈默……
“可…可以不赶我走吗？”
吃饱了的温小雅，总算是有了说话的力气。
然而说出这番话，也用尽了她所有的力气，整个人又恢复到了没吃饱前的状态，脸色苍白而又虚弱。
只见她低着头，长长的发丝稍稍垂下，遮住了她的三分之一张脸，洁白的脸庞上隐隐能够看到一些倔强和泪光。
“我什么都可以干，我力气很大的，你让我做什么都行，只要能吃饱饭，不……不被人欺负就行了。”
她很害怕，似乎是想起了一些什么恐怖的事情，整个人瑟瑟发抖。
陈默这里很好，虽然…虽然同样让她没有安全感，可是能吃饱饭，要是陈默欺负她，她也是可以接受的。
她真的不想再回去了。
陈默愣住了，大脑一瞬间宕机。
原本，他还抱有一丝幻想的，幻想着女孩只是过来吃顿饭，然后笑着跟他告别，说：
“哥哥谢谢你，我现在要回家啦。”
然后两人互相挥手，此生再不相见。
多完美啊，他也能继续自己的计划了。
可是现在……
妈的，为什么？为什么在他做出决定逃离这座城市，决心忘掉一切重新开始的时候，突然出现这个累赘！
操！
陈默生气的一脚踢开房门，然后又重重的关上。
回到房间，他很想发疯般将眼前所有的东西都毁掉，砸碎，可这是他从小到大成长的地方，这个念头立刻就消散了。
他心情烦闷的从兜里掏出一盒烟，点上的那一刻，心情终于平静了少许。
其实他以前不抽烟的，可父母的离世，事业的颓靡，双重打击之下，他还是没能抗住泄洪般的压力。
走到窗前，看着只有三层楼的高度，一股无力感涌上心头。
靠嫩娘，就这距离，跳楼都死不了啊。
躺在床上，陈默任由烟雾缭绕，烟头烫手。
透过那层朦朦的雾气，他仿佛看到自己惨死在这个房间，尸体发臭却无人理会的画面。
突然一瞬间，他被吓醒了。
然后赶紧灭掉烟头，拉开衣柜，从里面取出了几件自己保暖的衣服。
没办法，他现在就这条件，只能先将就一下温小雅了。
可当他走出房间，准备叫温小雅去洗个澡，然后把身上的湿衣服换掉的时候……出现在客厅的一幕，却让他彻底傻眼。
原本乱糟糟，一片狼藉的客厅，不知何时被收拾的整整齐齐。
满地的外卖盒和垃圾也消失不见。
说起来，陈默已经好久没有见过这么干净的客厅了。
随之消失不见的，还有温小雅。
那张发黄的信纸被折成一个方块，放在桌上，但不同的是，背面写上了一行小小的字。
“我走了，谢谢您。”
字体娟秀，像是中学班里女学霸的的字迹一般。
陈默却顾不得许多，看向紧闭的大门，经过片刻的思想斗争之后，给了自己一个大逼斗。
妈的，他真该死啊。
这个时候了，还在想那些有的没的。
楼下，雨点如丝线般倾斜而下，又如针尖般，深深的刺进衣服里，化成一个黑点。
这是一个老小区，连电梯都没有的那种，建成的年代甚至可以追溯到上个世纪末，好在陈默住在三楼，下楼后左转，就能出小区。
小区外是一条大马路，两边是供人行走的绿化步道。
陈默顶着行人诧异的目光，冒雨冲出小区后，两边张望起来。
他在房间前后也就待了不到半个小时。
如果算上温小雅打扫的时间，这会儿功夫她应该走不了多远。
可是步道的两边一眼望到头，除了一些举着雨伞过路的行人，压根看不到温小雅的身影。
丸辣~
陈默抹了把头顶的雨水，手上还拿着刚刚下楼没来得及放下的衣服，忽然一下子不知道该咋办了。
现在的他，优柔寡断，连这种事情都能搞砸。
一股莫名的情绪又开始缓缓蔓延，直到他失魂落魄的转身，忽然看到不远处的小区大门口，坐着的一道娇小的身影。
温小雅应该是在躲雨，双手正抱着自己的小腿，尖尖的下巴埋在两腿中间，大大的眼睛正带着几分茫然和好奇的看着陈默。
四目相对，陈默突然笑了。
“你跑什么啊？出门也不知道跟我说一声。”
“对不起，我怕打扰到你……”
“怎么张嘴就是道歉，你又没错。”
陈默将手里的衣服拿出来。
“回去，洗个澡把衣服换了，等不下雨了我再带你出去买新衣服。”
这态度转变之快，让温小雅有些受宠若惊，甚至有些不敢相信。
其实她一开始，是能看出来陈默对她的嫌厌的，如果不是……不是她实在不想回到那个地方，她是绝对不会开口说出那番话。
光是说出口，就已经耗尽她所有的勇气了，她不想把自尊也留在那个充斥着泡面和潮湿味道的房子。
“还不走？”
“噢，好。”
温小雅小心翼翼的接过陈默手里的衣服，表面沾了雨水，可内里还是干燥的，许是沾了陈默手心的温度，拿起来暖暖的。
“回去吧。”
陈默说了句，就在他要往楼上走去的时候，却忽然转头看了一眼小区，在这一刻他意识到，自己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出过门了。
难怪，路上的人看他就跟看怪物似的。
头发老长，胡子拉碴，身上的衣服看起来也像是很久没洗一样。
还好他不在乎。
回到家，陈默不由分说将温小雅推进了浴室。
然后整个人坐在沙发上，开始大喘气。
好久没运动了，这一下子跑下三楼，再加一个冲刺，差点没要他半条命。
也就他是不易胖的体质，不然这半年躺下来，现在已经是鸿运当头666了。
正当他拧开桌上的一瓶水，准备喝的时候。
“啊！”
浴室内突然传来了一声尖叫。
明显不是被吓到的那种，更像是受到某种伤害所发出的喊叫。
？
陈默怔了片刻，一个箭步冲到门口，手伸到门把手上又停住了。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下一刻，房门打开，许是受到了惊吓，温小雅不着寸缕的从里面跑了出来。
就这么一眼，给陈默所带来的视觉冲击实在是太大了。
不像童话故事中，公主拥有着白皙的皮肤和完美的身材。
温小雅的身上，大大小小遍布着数道伤疤和淤青，瘦弱的身形，没有半点肉感，整个人如同竹竿一般，风一吹就能倒下。
陈默当然没有变态到对这样一个少女起心思，震撼之余，他很快也反应过来，拿了件衣服丢给温小雅。
浴室的花洒还开着，滚烫的热水接触到地面，绽放出一团团的雾气，连浴室内的镜子都被蒙上了一层水雾。
陈默伸手试了下水温，顿时被烫的缩回了手。
他习惯洗热水澡，所以热水器温度调的挺高的，如果没有冷水中和的话，能给人烫的一哆嗦。
而温小雅……她直接将水龙头拧到了最左边，全是热水，能不疼才怪了。
他有些奇怪的看了一眼温小雅。
这孩子……看起来也不笨啊？
但很快他就反应了过来，然后开始教温小雅怎么使用水龙头调节水温。
最后，帮温小雅调到了一个合适的水温，他才转身走出了浴室。
咕咚咕咚~
矿泉水划过喉咙的声音，伴随着浴室里传来哗哗的水声。
一瓶水下去，陈默拿出手机，点开了斗音，试图用里面的那些低智小视频，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
可不知为何，视频越刷越模糊，他的眼前，满是温小雅身上布满伤痕和淤青的那一幕。
在这个年纪，正是人生最美好的几年，大多数人此时正身处校园，享受着父母带给他们的安全，青春带来的欢乐。
而在温小雅的身上，似乎隐藏着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这种事，他不好去探究，看样子只能在日后慢慢去了解了。
不多时，温小雅就洗好澡走了出来。
因为身高和体型的缘故，陈默的衣服套在她的身上，让她整个人看起来有些臃肿。
走路起来更是摇摇晃晃的，一步一步，让陈默莫名想起了一种动物。
帝企鹅！
对，就是帝企鹅，不管是步伐还是神态，简直一模一样。
衣服不合身，不过保暖却是真的。
温小雅的一张小脸，肉眼可见的红润了不少，也没有了白天的那种苍白。
但她仍是不敢直视陈默，小步蹒跚着走到客厅，找了个角落站着，两手食指紧勾在一起，小心翼翼的样子让人有些心疼。
陈默头也开始疼起来了。
当着温小雅的面，他点上了一根烟，吞云吐雾起来。
好半晌，他得出一个结论。
这少女，肯定受过很严重的心理创伤，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想着，他手中的烟也快抽完了，正当他想着找个地方灭烟的时候，一双小手忽然伸到了他的面前。
“你干嘛？”
陈默诧异的看着面前的小手，不得不说，白是挺白的，就是……
就是手心里，有着各种交叠的疤痕，黑黑的，有些粗糙，看起来像是长期烫伤的痕迹。
？？？
硬了。
拳头硬了！
“谁干的？！”
天杀的，到底是什么人，能干出这种畜生事。
手心灭烟，陈默一直以为那是影视剧里才会出现的事情，可是当这种事出现在他的面前，主角还是个小女孩的时候，他再也控制不住心中的愤怒。
“你告诉我，到底是谁干的，我帮你弄死他！”
他将烟头丢在地板上，狠狠的用脚踩灭。
陈默从不认为自己是个情绪稳定的人，相反，他性格一直都很冲，人待他善，他会知恩图报，可若是有人敢在他面前跳脚，他是绝对不能忍的。
不然的话，当初客户当着他面说他父母，说他没教养的时候，他就不能上去抽客户两个大逼斗，更不会失业了。
从小到大，他没少因为自己性格惹祸。
温小雅看着突然陷入暴怒的陈默，有些害怕。
但是看着那个被扔在地上的烟头，内心的恐惧又减少了几分，因为……那种钻心的疼痛并没有到来。
面对陈默的询问，她没有回答，只是低着头，任由陈默在那里生闷气。
这是她长久以来形成的肌肉记忆，仿佛手心就是用来灭烟的，在人生气的时候，她也是不能说话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
“行了，你站着不累啊，赶紧坐下吧。”
陈默拉开一张椅子，虽然脸上还是有些不忿，但气已经消了许多。
是他冲动了，有些事得慢慢来，很显然，温小雅现在对他还是极其不信任的。
但没关系，反正在他这里，温小雅是不会受到伤害的。
更多的，只能交给时间了。
折腾了这么久，外面的天都黑了，后知后觉，陈默才感觉到饿。
看样子，父母留下来的那张卡是不得不用了。
陈默走到客厅房门口的角落，那里摆放着他父母的灵牌。
他从抽屉里取出三根檀香，神态出奇的温和，点燃后，恭恭敬敬的鞠了三躬，将檀香插入香炉。
“爸妈，房子我不想买，这钱我不乱用，我会收留这个孩子，供她上完大学，如果你们在天有灵，或者有什么其他的指示，就托梦告诉我吧。”
说完，陈默双手合十，再次鞠躬。
完事后，他才重新回到沙发上，看着在椅子上正襟危坐的温小雅。
“oi！饿不饿？”
温小雅：？
oi~？是在叫我吗？
虽然不想让陈默认为自己很能吃，从而把自己赶出去，可是胃部传来的痉挛感，却还是让她老老实实的点了点头。
“今晚带你吃点好的噢，平时我自己都舍不得吃。”
陈默点开了外卖软件，找到了一家有门面的现炒外卖。
这种的价格一般会比预制菜贵很多，但口感和份量却是不在一个档次的。
陈默一个人的话，是绝对舍不得点这种外卖的。
他都是用小号点拼好饭，然后再退掉一份。
最近网上不是流行个穷鬼考试么，什么淀粉肠三块钱一根，五块钱几根？
还有炒鸡架15块一斤，一斤半要多少钱？
开通低价会员后的第一件事是什么？
笑死，他全都答对了，没一个错的。
小时候成绩差，天天混日子，没想到长大了居然能体验一把当学霸的感觉，泪目了。
半个小时后，外卖到了。
陈默点的是三菜一汤，两荤一素，外加两份饭。
在他看来，这已经是配置相当豪华的一顿了。
可是当揭开饭盒的那一刻，他明显感觉到身旁的少女眼神在发光。
不儿，平时面无表情，唯唯诺诺的，情绪全在吃的上了是吧？
陈默无语的拆开店家送的竹筷，递给温小雅。
本以为女孩会立刻埋头苦吃，可是接过筷子的温小雅却是端端正正的坐着，像是三好学生一般，他不动，她也不动。
陈默只好夹了一块鸡肉扔进她的碗里，顺便将一整份玉米排骨汤推了过去。
“赶紧吃噢，瘦的跟个排骨似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把你虐待成这样的。”
“不，不是你，我会解释的。”
“那我还得感谢你哈。”
陈默扒了几口饭，开玩笑一样的语气。
见他动筷了，温小雅也终于吃了起来。
她吃饭的速度很快，比陈默都快，几乎是狼吞虎咽。
那食物就像大脑和嘴都还没反应过来的情况下，就已经流进了胃里。
陈默怀疑她根本就没嚼。
当温小雅察觉到陈默目光，抬起头来的时候，整个人顿时浑身一震。
迎着陈默的目光，她有些瑟瑟发抖的，将碗里的一块鸡腿肉，小心翼翼的送到了陈默的碗里。
“对不起……你吃。”
这一个举动，让陈默的心跟堵了块石头似的。
谁也没想到，温小雅竟会因为他的一个眼神，而害怕的将食物都让了出来。
似乎，她没少因为在吃饭的问题上受苦。
见状，他的神态也温和了下来，放下筷子，伸出手想要摸摸温小雅的脑袋。
眼前这个少女，有着天使一般的容颜，却好像经历过百般苦难，眼神里没有半点这个年纪该有的纯真，反而满是警惕和疲惫。
当陈默手伸到一半的时候，温小雅害怕的缩了缩脖子。
“你吃吧，今天这些不吃完，你就别想睡觉。”
陈默收回手，放下了半句狠话。
可他明显低估了温小雅的“战斗力”，也因此失去了自己的半碗饭。
当他吃到一半的时候，温小雅已经吃完了饭，喝光了一碗汤，正坐在椅子上，可怜巴巴的看着还在吃饭的陈默。
那水汪汪的大眸子，就这么盯着，想吃又不敢说的样子。
陈默有那么一瞬间，想原谅这个世界几分钟。
太可爱了。
但一想到她的胃口，似乎也就不那么可爱了。
他扔掉筷子，将饭盒往桌子上一扔，故意打了个饱嗝。
“好饱啊，吃不下了，oi，记得我说过的话，把这些全部吃完，不然……”
说话间，陈默已经起身去整理房间去了，丝毫没捕捉到温小雅眼中因为开心，从而闪过的一丝欣喜。
八十平米的房子，被分成了两室一厅的布局，空间还是足够富裕的，现在他就祈祷着家里还有多的被子和床褥，不然的话……
不一会儿，陈默两手空空的从父母房间走了出来，对温小雅说道：
“没多余的被褥床单，今晚只能委屈一下你和我了。”
吃饱喝足，洗漱一番，也该到了睡觉的时间。
陈默所说的委屈，也不过是让温小雅睡沙发罢了。
本来是想让她睡房间的，可是里面一股烟味，好久没收拾了，也就算了。
不过陈默还是把自己的被子让了出来，他自己倒没事，温小雅睡客厅沙发，多少还是会有点冷的。
“赶紧睡吧，明天带你去买衣服和被子。”
陈默打了个哈欠，回到房间，开始熬夜。
至于温小雅……望着陈默关上的房门，却是久久不能回过神来。
抱着那一床沾着淡淡烟味的被子，她头一次感觉到了温暖。
好暖和。
陈默说睡沙发很委屈，可是她觉得一点都不。
这沙发，软软的，很舒服，比她在家里睡的草席要舒服很多很多。
而且，她感觉今天跟做梦一样。
那种无忧无虑，吃饱饭的感觉，真好。
就是陈默的态度，让她有些捉摸不定，不过……有的吃有的穿，还能有个安身之地，就已经很好了。
温小雅将手放进兜里，暖呼呼的，渐渐呼吸平稳，睡了过去。
翌日，阳光明媚，陈默一觉睡到了大中午。
等他起床后，就看到客厅内被打扫的干干净净，被子也叠的整整齐齐，放在沙发的角落处。
温小雅原本坐在沙发上发呆，见陈默出来后，立刻站了起来，一双大眼睛盯着地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陈默挠了挠鸡窝头，走到桌上拿起一瓶水：
“还没吃早饭吧？”
就喝水的功夫，他发现桌上好像少了一样东西。
再一看温小雅将手放进兜里的姿势，顿时明白过来。
人的不安感都源于没有倚仗，这里的倚仗可以是背后的人，也可以是手里的武器。
对于温小雅随身带刀的行为，他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提醒了一句：
“睡觉的时候把刀放在枕头下面，不要放口袋里了，小心弄伤自己。”
温小雅顿时像被戳破的气球一般，缓缓抬起头，将手从口袋拿了出来。
一把明晃晃的小刀赫然出现在手中。
她小步的走到陈默的面前，细心将刀的握把对准了陈默：
“对不起，给你。”
“给我干啥，自己拿着呗。”
陈默猛灌了几口水，才想起来什么似的。
“哦对不起啊，睡过头了，晚点我给你些钱，我要是起不来你就自己去买早餐吃。”
说着，陈默打开手机，点起了外卖。
生活还得继续，温小雅的出现，对他来说无非就是家里多了个人而已。
吃饱喝足。
陈默没忘记昨晚说的话，他让温小雅换回了属于自己的衣服，自己则跑回房间去了。
在一大堆的杂物中，翻找了好长的时间。
最终，陈默终于翻出了一把车钥匙。
试了试，嗯，还能用。
他带着温小雅下了楼，绕了一大圈，陈默才终于找到了当初停车的位置。
这是一辆青灰色的凯迪拉克CT5，是他毕业第二年，靠着工作攒下来十五万，加上父母给的十万，全款提下来的车。
当时的他意气风发，正处于事业的上升期，开着车和朋友几乎跑遍了整个潇湘。
可才过去不久，这辆车就完全被冷落了下来，因为长时间不开的缘故，上面还落满了树叶鸟屎和灰尘。
更绝的是，还有些吃饱没事干的人在灰尘上写字。
诸如“进去了？”，“车借我开开。”之类的话，陈默直接略过。
不知道电瓶还有没有电，他尝试按下了解锁。
哔哔两声，车灯亮了，陈默也松了口气。
他走到主驾驶位，手刚刚接触到门把手的那一刻，整个人顿时如同触电了一般。
眼前浮现出了半年前的那场惨烈车祸，还有他赶到现场时的血肉横飞的场面。
那一天，他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把车开回来的，只记得停好车后，自己再也没碰过这辆凯迪拉克。
眼下……
突然，他感觉有人拉了拉自己的衣摆，等回过神来的时候，眼中已然满是泪水。
回头看去，只见温小雅站在身后，大眼睛里有些无措。
她也不知道怎么了，就看到陈默站在原地，突然就哭了。
她也不会安慰人，只知道自己有时候也会偷偷躲起来哭，哭完了，拿衣袖擦一擦就没事了。
所以，她将手缩进衣袖里，然后抬起手臂，用袖子帮陈默擦了擦眼角的泪水。
她的身高比陈默矮了一个头，所以得踮起脚才能够到陈默的脸庞，这也就使得她的动作看起来像长颈鹿似的，使劲伸长脖子去吃更高处的叶子。
可陈默却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整愣住了。
衣袖上有一股淡淡的柴火烟熏味，还有一股少女独有的清香，两者混合在一起并不引人反感。
相反，这个动作却让陈默感受到了久违的关心和温暖。
父母离世后，所有人都告诉他要坚强，可还有谁把他当个孩子。
深吸一口气，陈默稍稍缓和了些。
低下头想说声谢谢，可刚好对上温小雅那双毫无情感的眼睛。
好吧，是他多想了，人机少女。
“走吧，我们坐地铁过去。”
……
附近的一家商场，当陈默和温小雅踏入的那一刻，立刻就吸引了不少的目光。
原因无它，两人的打扮，实在是太像潇湘话所说的告发子（乞丐）了。
这是从哪儿来的乡里别？
但陈默不在乎，他今天来，就是消费的。
看上的东西，买就完了。
一个下午的时间，他给温小雅买了几身衣服，又给自己添置了过冬的衣服，加上一套完整的床上用品。
大几千的消费出去了。
完事后，又带温小雅去把头发理了下，顺便把自己也捯饬了一番。
两人看起来也清爽干净了些。
可这一套流程下来，他并没有在温小雅的脸上看到多少喜悦，仿佛她除了歉意，就没有别的情绪一般。
陈默有些无奈，直到路过一家名叫霸王别姬的奶茶店，他停下了脚步。
“逛半天了，你也渴了吧，我带你去买喝的。”
绝对不是他自己想喝！
两人走进店里，陈默点了两杯主推的伯牙绝了的奶茶，不一会儿就做好了。
他先是替温小雅插好了吸管，然后拿上自己的那杯。
两人一前一后，站在奶茶店门口，像是环太平洋里的机甲驾驶员一般，动作一致的将吸管放进嘴里。
然后，又一致的抬起头，眼神一亮。
豪喝！
终于有别的情绪了。
陈默松了口气，差点以为这温小雅是人机了。
看来，女孩子还是拒绝不了奶茶这种甜食的诱惑啊。
接下来，陈默又去了一趟银行，取了一千块的现金交给温小雅。
“你先拿着，以后你不用等我，自己买早餐吃昂。”
温小雅没接。
“太多了。”
“又没让你一次性花光。”
陈默几乎是直接塞进她的兜里，这让温小雅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回家的路上，她都是一只手紧紧握着没喝完的奶茶，另一只手提着装衣服的袋子，然后胳肢窝紧紧的护着装钱的口袋。
这一幕看的陈默有些好笑。
尤其是走起路来跟帝企鹅似的，还有些可爱。
好不容易回到家，温小雅就主动的提着大包小包铺床去了。
陈默也没管，只是瘫在沙发上，回味着今天在楼下，温小雅替他擦眼泪的那一幕。
说真的，那一刻，他不后悔留下了这个少女。
可是一想到以后的生活，他想都不敢想。
而且他不可能一直靠父母留下的这笔钱生活，他需要工作，温小雅也需要上学。
可是半年过去了，他还能做什么呢？因为殴打客户的缘故，行业内肯定没有他的容身之地了。
陈默能想到的只有铁人三项和吉祥三保。
顾名思义，铁人三项是送外卖，送快递，跑滴滴。
吉祥三保就是保安，保险，保洁了。
陈默感觉除了送外卖，其他的都不现实，毕竟他作为土生土长的潇湘人，对于这一片的地形还是相当熟悉的。
虽然都是牛马工作，可也有好坏之分。
很快，他就决定了先去找个送外卖的工作混着再说。
当然，还是得等他把温小雅上学的问题解决再说。
他是觉得有必要和温小雅谈一谈了。
虽然他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抽的什么风，但既然决定将这个少女留下，并供她读完大学，那他就得行动起来。
很快，温小雅就铺完床从房间内走了出来。
只不过，让陈默意外的是，她的身上竟然还穿着自己昨晚给她的衣服，并未换上今天新买的衣服。
“你怎么还穿着这身？”陈默问。
“暖和。”
温小雅的回答很小声，拿起桌上的奶茶，轻轻抿了一口，舍不得喝完似的。
好吧，陈默拍了拍沙发。
“你先坐，咱们聊聊。”
眼见温小雅拘谨的模样，又想到只要自己在家，她就是一副低眉顺眼，站在角落不敢说话的样子，陈默又是一阵无奈。
“温小雅，你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你可以把我当家人的，当然要是不想，你也可以无视我。
总之，你想干嘛就干嘛，至少在家里，没人敢欺负你。”
温小雅闻言，缓缓抬起头。
还是第一次，有人对她说出这样的话。
尤其是最后那一句，不会有人欺负她，不知为何，那颗仿佛停止跳动的心脏在这一刻起死回生。
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都是骗人的，她再也不会相信这种话了。
她怯怯的坐到了沙发上，然后点了点头。
“我……我知道了。”
你知道个屁啊！！！
陈默彻底老实了，浑身瘫软在沙发上，甩甩手：
“随便你吧。”
过了一会儿，他又支撑起身子，看向温小雅道。
“对了，你现在读初几？”
“初几？”
温小雅疑惑的看向他。
“是啊，你不会已经辍学了吧？”
“高二。”
哦，高二……
“什么？！！你读高二了？”
陈默差点跳起来，再次打量了一番温小雅，这什么超绝中学生身材？
走外面去，谁信这是高中生啊？他第一眼到现在都以为温小雅初中生呢。
“不是，紫啧，你多大了？”
“今年…18岁。”
惜字如金啊紫啧！
陈默坐下来，冷静了一会儿。
18了啊，这是好事，不过18岁才读高二，也确实太晚了些。
他的本意就是收留温小雅，直到其大学毕业，然后他就解脱了。
本以为这是一段很漫长的时光。
可是现在看来，几年的时间，一晃就过去了。
而且他都不知道温小雅能不能考上大学呢。
嘻嘻，等她生活能够自理了，给她一笔钱，双方都解脱了。
想到这里，陈默稍微舒服了些。
既然这样就好办了，现在唯一的难点就是怎么入学了。
潇湘一中就在他家附近，他高中时期就是在那里读的，至于怎么插班入学，陈默一点都不了解。
客厅内的氛围就这样沉默了一会儿。
直到陈默想起了一个人。
吴铭，他的发小之一，家里是在教育局工作的，毕业后他也如愿通过了考试，进入了体制内。
找他或许能有用，就是不知道……
算了，直接打个电话过去问吧。
陈默走到窗边，熟练的掏出一根烟，刚要点上，看了一眼在客厅老老实实坐着的温小雅，又回房间去了。
好不容易找到电话号码，连打几遍都被挂断。
最后一次终于接通了，迎面而来的却是破口大骂。
“说了不买保险，你个仇生，你见过哪个傻逼会给家里的乌龟买保险？”
“？？？”
“说话啊，王朝密码的！”
“我是陈默。”
“你是畜生都没用……等会儿？你再说一遍你是谁。”
“我是你爹(￣⊥￣)”
对味了，对面沉默了一会儿。
“我去你的，我默哥早就去世了，你个死骗子连人血馒头都吃，早晚下地狱。”
“……”
陈默先是深吸了一口气平复心情。
然后……挂断了电话。
他直接复制了电话号码，然后通过微信添加了吴铭。
半年前，他就注销了原来的手机和微信，断绝了一切外界的联系，注册了新的也只是用来付款和收快递。
所以现在不得不重新添加。
好友很快通过，吴铭又继续发起了攻势。
陈默也不废话，直接一个视频打了过去。
吴铭接通，张了张嘴，看见陈默后，老实了。
“默哥？！”
“嗯。”
“真的是你？你没死？！”
“咱先不讨论这个，你先告诉我，到底是谁到处说我死了的。”
“额……是秋秋姐说的，还有默哥，你真的没死啊？”
“那你觉得我像人，还是像鬼？”
“呵呵，其实我刚刚开玩笑的，最近有个卖保险的，说是家里的宠物也可以上保险了，让我买一个，可是你知道的，我家就一个乌龟，把我爷爷都送走了，命硬的很，说不定还能把我送走，这我买个蛋啊，你说是吧。”
陈默直接无视了他的话：“你过来接我，哥有点事求你。”
四十多分钟后，一辆迈腾稳稳的停在了他家楼下。
收到消息的陈默披着衣服，向温小雅交代了一句：
“我有点事出去，你在家待着噢。”
楼下，吴铭一下车便冷的直跺脚。
“潇湘这鬼天气，忽冷忽热的，冷也冷不死，热也热不死，纯折磨人啊。”
看见陈默下楼，他精神顿时为之一振，往后退了三步。
“默哥，这里。”
“看见了，两只眼睛都看见了。”
陈默习惯性的从兜里掏出烟，刚想给吴铭分一根，却见他又后退了几步。
“你离我那么远干嘛？”
“没，没呢。”
“过来点。”
陈默说着，走过去一把搂住了吴铭的肩膀。
吴铭吓的都快哭了。
丸辣。
自己在电话里那样骂陈默，这顿打跑不掉辣。
可是，陈默只是点燃了嘴角的烟。
“问你个事。”
“默哥你说。”
“你在潇湘一中里面，有认识的熟人么？”
“有啊。”
“帮我安排个学生进去呗，插班到高二。”
“这……”
“有困难？”
“不是，那熟人是我妹，也在里面上高二呢。”
“？？？”
好好好，陈默有被气到，人在无语的时候，真的会莫名其妙笑一下。
“开玩笑的默哥。”
吴铭转身，从车里拿出一包和天下。
“少抽点劳白沙，抽这个。”
“你也是好起来了，都抽上和天下了。”
陈默并没有拒绝，而是将一整包烟揣进了兜里，继续抽着手上的劳白沙。
吴铭嘴角抽了抽：
“默哥，你是啥情况，要安排谁家的孩子插班啊？”
“一个朋友家的。”
“这事好办的，那孩子学籍档案在不在本市？如果在的话就直接把她的资料给我就行，不在的话就得先把学籍调过来。
另外，默哥你也知道，一中是本市的重点中学，该有的规矩不能破，入学前会有一场入学测验。
别的我不敢保证，只要成绩不是差的离谱，剩下的都包在我身上了。”
吴铭拍着自己的胸脯保证着。
“行。”陈默微微颔首，扔掉了手中的烟头道：“要花多少钱你到时候告诉我，我直接转给你。”
“害，谈什么钱啊，就交个学费的事儿。”
吴铭摆摆手，他家是教育局工作的，这事儿对他来说，真不算什么。
“谢了。”
有了吴铭的保证，陈默也总算是放心了，不然的话他还真怕温小雅上不了学，只能回原来的地方。
然而，下一刻。
吴铭跳了起来，与陈默保持了三米远的距离，脸上的表情比见鬼了还震惊。
“我不管你是谁，赶紧从我默哥身上下来！”
“？”
“我默哥已经半年没有打我了，怎么可能还跟我说谢谢！！！”
得得得，陈默明白了。
这吴铭纯纯就是超绝抖M体质，几天不打，还几把怀念上了。
看着陈默无语的表情，吴铭也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报一丝啊默哥，我开玩笑的，这次见面，感觉你变了好多。”
“怎么说？”陈默淡淡问道。
“就是感觉你……好像一下子变成熟了。”
这句话，也让吴铭想起了之前。
他们有一个五人的小团体，陈默在里面可是当之无愧的老大，因为性格的缘故，就老是爱和他们打打闹闹。
吴铭就是过的最苦的那个，因为嘴贱，陈默最爱揍他了。
不过揍归揍，真要遇上事，陈默也从来没有怕过。
哪次他受欺负了，陈默没有帮他摆平过。
吴铭印象最深的一次，十多个混混围着他俩，硬是让陈默抄着块板砖给对面老大开了瓢，最后还带着吴铭跑了出来。
虽说事后他们两家都赔了钱，但这份情，吴铭记一辈子。
陈默轻轻一笑，拍了怕吴铭的肩膀。
“你小子也不赖，当官了，再打你就是我不对了哈。”
“那不至于，默哥在外面打我，我不挑你理，只要别在办公室揍我就行哈。”
好吧，抖M体质大爆发。
两人没在继续这个话题，陈默想起来什么似的，从兜里掏出车钥匙。
“对了，你跟我来。”
“咋啦。”
两人一前一后，又来到了陈默停车的地方。
看到那辆堆满树叶和灰尘的凯迪拉克，吴铭又是一惊。
“不是哥们，你车咋变成这样了？”
吴铭记得，当初陈默可宝贝这车了，他馋的不行，想开两圈都不行。
当时还因为坐副驾抠鼻屎被陈默揍了一顿来着。
没想到现在，竟然会变成这个样子？
“别逼逼了，教我开车。”
“我教？”
他指着自己鼻子，一脸的不自信。
“默哥，你别开玩笑了，想揍我就直说吧，别找理由！”
“半年了，我不敢开。”
他没开玩笑，是真不敢。
吴铭还想开玩笑来着，但突然想起来半年前的一件事，然后捂住了自己的嘴。
那是他这辈子最毒的一顿打。
他爸虽然揍的也狠，但好歹是皮鞭沾碘伏，边打边消毒。
陈默是真的给他往死里揍啊，就因为听说陈默父母出事了，他着急忙慌的赶过来帮忙，然后不小心把新买迈腾蹭了一下。
然后，陈默知道后二话不说就开始揍他。
一边揍一边骂。
从那以后，吴铭开车前都得绕车两周，斑马线礼让行人，马路上严格按照限速要求跑，都不带敢超速的。
尤其是听说陈默死了以后，他更不敢了，生怕陈默的魂环就在车上监督自己来着。
眼下，吴铭也很理解陈默。
听说很多人出车祸后，都会得一个创伤后遗症。
有些人会失忆，忘掉出车祸时的那一个片段。
有些人则会害怕坐车和开车。
这是一种心理疾病，要看心理医生，或者靠自己克服才有用。
“解锁启动，挂档踩油门，咱走吧默哥。”
吴铭率先走到副驾驶，拉开了车门，碰了一手的灰。
但好在车内还是非常干净的，一点多余的装饰都没有，纯素车。
陈默没过一会儿也坐了进来。
一连好几个深呼吸，心中告诉自己，既然已经决心改变了，那摆脱开车带来的恐惧，是他必须要做的。
吴铭在一旁提醒道：
“别急默哥，咱先给车子通电，然后喷点玻璃水，把挡风玻璃上的灰尘给洗一下。”
“这我知道。”
陈默二话不说，启动了车子，左右看了看方向盘下的两根拨杆，然后当着吴铭的面……打开了转向灯。
车内的气氛沉默了片刻。
陈默可以发誓，他刚刚真的不是故意的。
也不是说忘了，就是单纯的有点紧张，然后开错了开关而已。
关闭转向灯后，他熟练的启动雨刮，清除了玻璃上的灰尘和树叶。
然后挂D档，松刹车。
车子一阵抖动，怠速缓缓向前。
“等等！”
关键时刻，吴铭开口叫停。
“默哥，毕竟这么久没开了，你要不要检查一下刹车和油门？”
“有道理！”
陈默点头，试了试刹车和油门，一切正常。
“行了，咱们走吧。”
“等下。”
“？”
“我，我有点想抽烟，咱俩下车抽一根吧？”
“可以。”
陈默把车子又倒了回去，两人下车后，一阵吞云吐雾。
重新回到车子里的时候，陈默多看了吴铭一眼。
这比明显比他还紧张，一只手抓着安全带，另一只手紧紧的抓住门把手，双目无神，一副正在烧烤的样子。
“你是不是还想去撒个尿？”
被惊醒的吴铭大手一拍。
“默哥懂我！”
“快去吧，大门口有公厕，另外，把屎也拉了，水也喝了……总之，我给你十分钟的时间噢。”
“明白了！”
吴铭拉开车门，一溜烟跑进了公厕。
然后，颤颤巍巍的掏出一根烟，点燃后却来不及抽，而是迅速的解锁手机，点开微信找到了一个置顶的群聊。
【吴铭：大事不好啦，默哥找我索命来了。】
群里很快就多出了几条回复。
【郑秋秋：？？？】
【白智涛：大白天的，你别吓我啊。】
【凌曦：细说。】
【吴铭：事情是这样的…&*%￥#@！…你们懂了吗！】
【郑秋秋：小猫大笑.jpg】
【郑秋秋：那不挺好，车里多个魂环，比智能驾驶高级多了。】
【凌曦：@郑秋秋 啊？默哥没死啊？】
【白智涛：@郑秋秋 啊？默哥没死啊？】
【郑秋秋：我啥时候说他死了？】
【吴铭：不是，现在的当务之急不是来救我吗，你们在聊什么，我是不是人啊，我到底是不是人啊……】
他的话很快被一堆消息给淹没了过去。
很快十分钟的时间到了，吴铭扔掉了手中只抽了一半的烟头。
陈默说让他教开车，本来他不怕的。
可是……看到陈默错把转向当雨刮，那一刻他有些慌了。
最终，害怕挨揍的吴铭还是顶着巨大的压力，走出了厕所。
令他没想到的是，陈默已经把车停在了小区门口。
窗户开着，暖暖的阳光撒下来，虽说此时的陈默还是显的有些不修边幅，但整体形象还是非常不错的。
因为他们从小就在一起混，被当成打流的，所以此时的陈默身上还带着一股痞气，如果来个精神小妹的话，此时一定被陈默拿捏的死死的。
吴铭略显意外的坐到了副驾：“默哥你……”
“安全带系上，我要发车了。”
不等吴铭有所回应，他一脚油门，车子立刻响应，很快就来到了大马路上。
陈默开车很稳，并没有吴铭想象中的那般紧张和害怕。
甚至，他能够从陈默的脸上看到一丝从容不迫，好似曾经的那个默哥又回来了。
真好，真好啊。
吴铭的嘴角挂着一抹姨母笑，看来是他多虑了。
天知道陈默的父母出事之后，他们几个人有多担心陈默，生怕他一下子想不开。
那段时间，他们几乎每晚都聚在一起吃饭喝酒，聊天打屁，说的都是一些正能量的事情。
陈默表面看着没有任何问题，可是突然有一天，就毫无征兆的失联了，没有一个人能联系上他，去他的家里敲门也是毫无回应。
就这么过了不久，郑秋秋就说陈默已经死了，让他们忘了这件事，不要再追问。
一直持续到今天……
嗡嗡嗡~
车子驶出主干道，很快便来到了一条通往郊区的路上。
这里平时车比较少，所以出事故的可能性也小一些。
再加上陈默一直控制着车速，十分平稳，这也让吴铭更加放心了。
可两人却忽略了另外一件事情。
越靠近郊区，道路上的大车就越多，尤其是泥头车，更是横冲直撞，在路上扬起满天的灰尘，根本不管别的车死活。
十字路口，绿灯亮起。
陈默气定神闲，踩下油门，就看到侧面路口一辆绿色的渣土车也动了起来。
闯红灯！
那一刻，陈默脑海里闪过了许多的画面，甚至开始了人生走马灯，可就是忘了刹车。
一模一样，和半年前简直一模一样。
网络上流传着很多“全险半挂”的梗，可他一点都不觉得好笑。
只有痛苦落到自己身上的时候，方才知道悔悟。
看着眼前逐渐放大的画面，陈默觉得自己一辈子也就这样了。
“默哥，深呼吸，紧张是正常的，松油门，踩刹车！”
“松油门，踩刹车！”
“踩刹车！”
许是听到了吴铭的呼唤，又或许是在最后时刻，看到自己的父亲狠狠推了自己一把。
车子竟然开始加速，与迎面而来的渣土车擦肩而过。
两辆车接着急刹，稳稳停在了马路中央。
“你要死啊？！不想活自己找个没人的地方死行不行。”
渣土车司机竟然还恶人先告状。
这一下，刚刚捡回一条命的陈默和吴铭，就像是被点燃的火药桶。
两人顾不上浑身的冷汗，直接拉开了车门下车。
后备箱打开。
“你拿灭火器，我拿登山杖。”
两人一手提了家伙，开口就是国粹。
“草拟吗的，你给我下来，闯红灯还给你闯出毛病来了？”
“你个仇生，猪嬲出……”
看着来势汹汹的两人，大车司机也是感觉到了麻烦，不敢招惹，一脚油门开走了。
两人知道追不上，也没有太过暴躁，而是拿着东西回到了车上。
吴铭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
“我已经记下这狗东西的车牌了，不让他掉层皮，我特么就不姓吴。”
“嗯。”
陈默点了点头，重新启动车子。
“默哥，往前几百米，有个加油站，进去加个油，顺便洗个车休息会儿吧。”
加油站。
两人双手颤抖的掏出烟，迎面就被工作人员骂了一顿，连灭火器都差点掏出来，两人才想起来这是什么地方。
加完油，洗完车，青灰色的凯迪拉克焕然一新。
但陈默看着却没有半点激动的心情，而是主动将驾驶位交给了吴铭。
“你来开吧，今天的事是我不对，你要是心里不舒服，找个地方揍我一顿也行。”
吴铭：ε=(′o｀)
这我哪敢？
回去的路上安稳了许多，平安到达了小区。
拒绝了吴铭的吃饭邀请，陈默也转身往楼上走去。
此时已是傍晚，昏暗的楼道中，声控灯毫无反应，陈默只能借助微弱的日光，以及长久以来的记忆判断方向。
当他回到家门口，掏出钥匙准备开门的时候，却忽然感觉好像踢到了一坨暖呼呼的东西。
“什么鬼？”
陈默嘀咕了一声，打开手机低头看去。
温小雅背靠在门口，依旧是双手抱着膝盖的姿势，看起来很没安全感的样子。
不过让陈默意外的是，在她的身旁还有两个袋子，里面装着青菜和肉。
“温小雅？你啥时候跑出来的！”
陈默连忙后退一步，让她站了起来。
“你走了，我就出来了。”
温小雅蹭的一下站起来，身上的衣服顿时沾上了一层大门上的铁屑，经过她这么一折腾，陈默那本就破烂的旧衣服，显的更加惨不忍睹了。
得，陈默忍不住扶额。
“转过来。”
温小雅听话转身。
陈默直接抬起了手，这个动作，将温小雅吓了一大跳。
但她并没有躲避，而是紧紧闭上了眼睛，身体又开始了颤抖。
啪啪啪。
想象中的痛苦并未出现，陈默只是轻轻替其拍打着衣服上的灰尘。
“你说你，一个人穿这身跑出来买菜干嘛，完了还蹲在门口，差点吓到我。”
他的语气中略带了点责备。
其实温小雅根本没必要买菜的，买了也是浪费，因为家里根本没有柴米油盐，陈默也根本不会做饭。
说真的，没有那群黄袍加身的人，他得饿死。
“我想给你做饭。”
“然后，我没有钥匙，你也不在。”
短短的两句话，直接给陈默干陈默了。
第一句话，就直接让陈默愣住了，很久，很久没有人给他做过饭了。
第二句，他破防了。
妈的，他真该死啊，竟然把这么重要的事给忘记了。
“那啥，你不用道歉，该说对不起的是我，忘记把钥匙给你了。”
陈默打开房门，将两袋子菜提了进来。
然后，又在房间里东翻西找去了。
不一会儿，他的手中捏着两把备用钥匙，似是觉得太单调，又折返回房间去了。
再次出现在客厅的时候，手中还多了一个呆呆兽的钥匙扣。
他将两者串在了一起，交到温小雅的手中。
“给你，这是家门的钥匙，另外一把是你房间的钥匙，小心点不要弄丢了知道吗，不然你就回不了家了！”
“家？”
温小雅呆呆的望着手中的钥匙串，心中涌起了一股莫名的感觉。
古铜色的钥匙很精致，粉红色的呆呆兽吊坠也很可爱，虽然她并不知道这只怪兽叫什么，但就是很可爱。
她有家了？
就这么水灵灵的有家了？还拥有了家门的钥匙。
以前放学的时候，家人都出去了，没有钥匙的她就会傻傻的靠在门口，写作业写到天黑，饿着肚子等家人回来。
她以为这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呢。
原来，她也配拥有钥匙，也配拥有家呀？
“是的，这是我的家，以后也是你的家。”
看温小雅一直盯着钥匙扣看，陈默神色有些古怪。
不就一个呆呆兽吊坠吗，好像是他点奶茶送的赠品，不值钱的小玩意。
难道，温小雅从来没看过精灵宝可梦？
绝对是这样了，看来，今晚可以带她体验一下童年该有的滋味。
“嗯嗯，我知道了。”
温小雅捏紧了钥匙，语气之中难得的有了一丝喜悦。
这倒是少见。
“好了好了。”陈默摆了摆手：“到饭点了，猜猜我们今天的晚饭是什么，猜不到螺蛳粉你就一直猜！”
“？？？”
温小雅愣了片刻，然后从兜里掏出了一叠很整齐的钞票。
“今天买菜一共花了二十三块钱，肉十八块钱，青菜五块钱，这……这是剩下的。”
“哦，你给我干什么？都说了给你的零花钱。”
温小雅大眼睛倔强的盯着陈默胸口。
她不想让陈默觉得，她是个乱花钱，不诚实的人。
陈默那毫不在意，却又充满信任的语气，让她的内心稍安。
转而，她收起了钱就往厨房走去。
“我，我去做饭去了。”
“别！”陈默阻止了她。
还不等解释原因，就看到温小雅像是鼓起勇气似的，回答道。
“我做饭很好吃的，我，我想做饭给你吃！”
别说，还真别说。
少女轻灵的嗓音，加上倔强的语气。
这一刻给陈默带来的冲击，无异于在他感冒的时候，老妈端出来的一碗鸡蛋面。
好像一口下去，什么伤痛都好了。
他无奈的摇了摇头，语气也放缓了很多。
“虽然但是，家里面可没有柴米油盐，甚至那口锅都已经生锈了，是真做不了饭啊，不信你自己去看。”
温小雅还真去看了一眼，然后又低着头回到了客厅。
“对不起，是我没用。”
这两天，她除了搞过家里的卫生之外，别的什么没做，除了吃就是睡。
日子过的太舒服，会让她有种不真实的感觉，就像是卖火柴的小女孩，躺在雪地里的最后时刻，点燃火柴所感受到的温暖，不过也是被冻死前的幻想罢了。
所以她会愧疚，会道歉，会感觉自己很没用。
陈默听到她的道歉后直呼好家伙。
我嘞个扫刚啊，这特么到底是谁调教的？
如果是作为女仆来说的话，温小雅那是绝对的合格，不带有差评的那种。
可她是高中生啊，虽然18了，可再怎么说也是个学生，人生正处于最美好的阶段，而不应该这么离谱啊！！！
不行！
他必须要将温小雅的这个性格纠正过来。
不然的话，对于以后的他来说绝对是个麻烦。
就拿动不动就道歉这一点来说，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虐待温小雅呢。
不行不行。
纠正温小雅计划第一步：学会享受。
正所谓放下个人素质，享受缺德人生，与其委屈自己，不如为难别人。
你要问陈默为什么活着，那他的回答是：不知道啊，我看他们都活着。
活着，你连享受都不会，那你还谈什么活着？
只有温小雅能够心安理得的开始享受了，那才是她性格转变的真正开始。
所以，陈默点了两碗螺蛳粉，加腊肠加炸蛋加鸡脚的plus版，还给温小雅那一碗特意多加了三两粉，就怕不够吃。
然后，又在便利店下单了一提快乐水，一堆薯片和辣条。
最后，他打开了装在客厅的巨幕电视，强行将温小雅按在了沙发上。
“你给我老老实实坐着不许动，哥今天让你康康，什么才是人间极乐！”
为了活着，温小雅吃过冰冷发馊的馒头，吃过树上掉下来开始发酵的柿子，也吃过各种饭菜混合起来，如同潲水一般，味道难闻的食物。
可是，她从来没有见过如眼前这般……臭味中夹带着一股酸味，酸味里还能闻到一股香辣味的食物。
她不是没吃过粉，但是这种粉，却让她有些犹豫。
但是看陈默吃的那么香，温小雅小心翼翼的用筷子沾了一点点汤汁，放进嘴里。
也不敢发出吧咋嘴的声，只是粉嫩的小嘴一开一合，而后眼中就有了光芒。
豪赤！
陈默看到了她的小动作，心中一阵好笑。
那小心翼翼的样子，还怪可爱的。
不一会儿，两人默不作声，大快朵颐起来。
陈默的份量少，温小雅的份量大。
可两人吃饭的时间却是差不多的。
“好吃不？”
温小雅没有说话，端着碗重重的点了点头。
陈默笑了笑：
“你就吃吧，跟着我混，天天吃都行。”
许是他话说的太过于正经，还是温小雅听不出这是玩笑话。
就在陈默起身收拾桌面的时候，一只小手忽的拉住了他的衣角。
“跟你混。”
挺生硬的一句话，但陈默却从中听到了几分欣喜，或许这就是转变的开始吧。
陈默微微颔首：“既然决定跟我混了，那你叫声大哥来听听。”
“？？？”
“不乐意算了。”
陈默拿起桌上的外卖盒，正准备去扔垃圾桶，却感觉抓住衣摆的小手并没有松开。
转头，正好对上一双亮晶晶的大眼睛。
从其中看不到多少情绪，但有一抹一闪而过的焦急。
陈默也不走，就这么耐心的与其对视着。
过了一会儿，不知温小雅是想到了什么，忽的低下了头，清脆的声线像是网卡了一般，断断续续的说出了两个字：
“哥…哥……”
一种很奇怪的感觉，陈默也说不上来，就是想起小时候，自己想要个弟弟或者妹妹，听信了高年级大哥的话，往抽屉里的TT上扎针眼的场面。
好险他爸发现了，拿起TT一摸滑滑的。
那顿毒打之后，陈默再也不敢提弟弟妹妹的事了。
一直到他初中认识了郑秋秋，那个整天追在他身后叫哥哥的女孩……
“我去洗碗。”
见陈默愣在原地，温小雅默默的接过了陈默手中的外卖碗，低着头想要进厨房。
洗碗？
洗什么碗！
再说了，这外卖碗洗啥。
陈默一把夺过，然后扔进了垃圾桶里，指着温小雅说道：
“你给我坐那儿！”
温小雅乖乖坐下，两只小手放在膝盖上，板正儿的。
噗呲~
全糖可乐，就连开盖的声音都令人心情愉悦。
这种天气，还省去了冷冻的过程。
陈默递了一瓶给温小雅，又撕开一包辣条塞进她的手里。
最终，在电视上搜到了宝可梦动画片，从第一集开始播放。
一口辣条，一口可乐。
刚开始，温小雅是有点紧张的。
手中的可乐冰冰的，甜甜的，喝进嘴里还次啦冒气儿。
辣条也是，麻麻辣辣，吃完嗦一下手指，偶尔再来一片tree tree的薯片。
这一切，都让她感觉在做梦一样。
电视上放映着的动画片，也让她感到十分好奇。
在这样的氛围下，天大的紧张也很快放松了下来，整个人深深的被吸引住了。
有时候看入迷了，甚至连手中的可乐都忘记喝。
陈默躺在沙发的另一角，有些倦倦的。
宝可梦他看了不知道多少遍，早已失去了兴趣。
眼下也只是陪着温小雅而已。
看着少女精致且一尘不染的侧脸，透明的眸子晕染了光线，也变的亮晶晶起来，一头长发随意散落着，让他有种天使降临我身边的错觉。
但很快，陈默就拿出了手机。
本想刷点低智小视频打发下时间的，不小心点开了微信，一眼就看到了七八条好友申请，还有几个未接电话。
不用看他都知道，吴铭回去后，肯定会毫不犹豫的把自己微信和手机号给卖掉。
陈默一一通过了好友申请，然后就退出了微信。
无所谓，反正他手机平时都是静音的。
通信基本靠缘分。
抖音，启动。
半个小时后，一档名为在见爱人的综艺，成功把陈默气的奈疼，弥补了男人拥有乳腺而不会奈疼的世纪难题。
还……我可以拥有一杯咖啡么。
干脆这节目改名叫再爱见人得了。
陈默气呼呼的退出软件，点开了一款悠闲小游戏。
“让我们说中文。”
蹩脚的配音响起，他又开始在游戏中当起了厨师。
这一玩，就忘记了时间。
客厅的空调开着暖风，吹的人晕乎乎的，有点上头。
耳边的电视还时不时传来一句：
“出来吧，皮卡丘。”
睡意渐深。
陈默转头看了一眼温小雅，却见其还聚精会神的看着电视，纤细的指尖捏着一片薯片，久久没有送入口中。
于是乎，他又强打起精神，没有回房间去睡觉。
同样的，也没有打扰正入神的温小雅。
似是察觉到了陈默的目光，温小雅总算将注意力从电视上移开，放在了陈默的身上。
片刻后，她手中那罐已经喝过的可乐，便递到了陈默的嘴边。
“喝…吗？”
陈默：“啊？”
温小雅的眼神略带些期盼，让人有种不忍心拒绝的冲动。
可是……陈默的犹豫让她察觉到了什么。
“对不起，这个脏了。”温小雅缩回了手，慌张的去拿了一罐新的，“给你。”
“不是。”
陈默愣住了。
瞧瞧，这是正常人能说出来的话吗？
正常人只有食物掉到地上才会说脏了吧？不管再怎么样，也不会像温小雅这般，将自己吃过的食物视为脏东西。
这岂不是说明，在她眼里，自己本身也是脏的？
见陈默的目光又定格在了自己的身上，温小雅有些躲闪，双手捧着那罐可乐，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半晌。
“什么脏不脏的？又没掉地上，这不是挺干净的嘛！”
说完，陈默直接拿起温小雅刚刚喝过的那瓶可乐，吨吨吨的一口气全喝了。
完事，还打了个满是汽水味的饱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