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绾沈屹骁最新章节内容_岑绾沈屹骁小说连载中章节试读

齐齐小baby

岑绾沈屹骁是小说《分手后,他开始跟我玩套路了》的角色人物,是由作者子安写的一款豪门总裁类小说。目前小说连载中,以下是小说《分手后,他开始跟我玩套路了》的章节内容

岑绾沈屹骁最新章节内容_岑绾沈屹骁小说连载中章节试读

“穿过层层谎言,我的心依然为你跳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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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绾,你进去了吗?”

岑绾收到消息的时候,刚把手里的邀请函递给门口的侍者。

她穿着一件一字肩黑色礼服,面料柔软贴肤,腰身收紧,裙摆顺着曲线散至脚踝处。

很低调的款式和颜色,但她自身比例优越,衬得她身形越发修长,骨肉停匀,纤秾合度。

侍者合上邀请函,伸手为她引路。岑绾朝着侍者浅笑着点了点头,提起裙摆迈入院内。

侍者被她的笑晃花了眼,连忙红着脸垂下眼。

今晚的宴会设在一栋庄园别墅里,私密性很好,要凭借着专门的邀请函才能进来。岑绾不知道江沅是怎么搞来的这张“入场券”,不过她总有她的门路。

她刚回了消息,电话就打了进来。

“阿绾,怎么样?你有没有看见庄园里的马场和1000平米的花园?是不是壕无人性?要不是我走不开,我肯定跟你一起去了。”

岑绾抬眼望过去,面前的别墅灯火通明,落日余晖下的湖光山色都透着一股奢华的气息,庭前佣人来来往往,目不斜视,整齐有序。

她唇瓣轻启,淡淡道:“马场没看见,牛马倒是看见不少。”

话音刚落,为她引路的侍者嘴角的笑容一僵。

电话那头还在加班的江沅:“……扎心了姐妹。”

她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对了,今天是给秦砚修举办的庆功宴,他一定在,你自己找机会跟他聊吧。但据我听到的小道消息,他这人虽然对外营造出一副平易近人的形象,但脾气不太好,你小心点。”

岑绾沿着花园中间的小路往宴会厅走:“嗯,我会的,放心。”

又聊了几句,岑绾挂了电话。

宴会厅里灯光璀璨,觥筹交错,头顶华丽的水晶吊灯映在大理石地板上,折射出炫目的光。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酒香,舒缓的琴音缓缓流淌,人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聊天谈笑。

岑绾从侍者手里的托盘上拿起一杯香槟,默默地走到了一旁。

只是等到宴会过半,她都没见到秦砚修出现。

“我还以为今天能见到秦少了呢,结果人影都没有一个。”

“你又不是第一天进这个圈子,这种场合,秦少一向是能躲就躲,说不定现在就在哪个房间喝酒呢。更何况,说不定那位还在呢!”

“如果能见到那位……”

“你做梦呢!”

……

岑绾靠在柱子上,听着不远处几个女生叽叽喳喳地讨论着秦砚修,她眉心微蹙,今天要再不见到人,之后就更难有机会了。

她把酒杯放在台上,招来路过的侍者问道:“请问你知道秦少在哪儿吗?”

侍者愣了一瞬,用一种怪异的目光打量了她几秒,而后低下头:“抱歉,我不知道。”

岑绾没有再问,估计是问不出什么的。秦砚修是公众人物,粉丝众多,注重隐私和行程也是应该的。

但错过今晚,她就更找不到时机了。

岑绾出了宴会厅,在花园里转了一圈,看着侍者端着几瓶名贵的红酒上了二楼,她犹豫了几秒,也跟了上去。

二楼人少,但也没有禁止宾客踏入,岑绾准备去碰碰运气。

楼梯左手边有个露台,白色的帘幔随着夜风微微晃动,隐约传来男女调笑的声音。岑绾只轻轻地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她沿着走廊往里走,转角处冷不防和一个男人迎面撞上。

她及时往后撤了半步,语气带着歉意:“抱歉。”

男人皱起了眉,没有停留,擦身而过的瞬间,岑绾抬起头看见了他的脸,脑海里闪过来之前江沅给自己看的那些图片和关系网。

她立马出声叫住男人:“季少!”

被称作“季少”的男人脚步一顿,这才转身看向岑绾,看清她的脸后眼底闪过一丝惊艳,吊儿郎当地笑着开口:“美女认识我?”

岑绾笑了笑:“南城很少有人不认识季少吧?”

被一个美女这样恭维,季远辰瞬间背都挺得更直了些,嘴角得意的笑容还没来得及收回,就听见她继续说道。

“能麻烦你带我去见秦少吗?我有事想找他。”

季远辰笑容一僵,脸上流露出一抹惋惜,语气有些失望:“找他的啊?”

他目光落在岑绾身上,停留了好几秒。

这个看上去和以前往秦砚修身边扑的女人不太一样。这么无聊的夜晚,总得找点什么消遣吧。

看秦砚修的热闹绝对是其中首选。

他只犹豫了零点一秒:“跟我来吧。”

岑绾没想到这么容易,她松了口气,抬脚跟了上去。

季远辰伸手推开走廊尽头的一扇门,人还没进屋就朗声道:“阿砚,你的桃花债找来了!”

话音刚落,屋内的人齐刷刷地看了过来。

有人出声打趣:“哟,秦少好福气,这个可比之前那些好看多了!只是,看着眼生啊!”

屋子里有不少人,原来都在这儿聚,怪不得楼下没见到人。

坐在沙发中间的男人,穿着一件骚气的粉色衬衣,手里还握着酒杯,听见声音,缓缓抬起头来。

他的目光落在岑绾身上:“我的桃花债?”

岑绾眸光飞快地扫过他,一张妖孽精致的脸,眼角下一颗泪痣,是秦砚修没错了。

她开口解释:“秦少误会了,我今天冒昧找来是有事情想请你帮忙。之前我尝试过在其他渠道联系你和你的经纪人,但一直没有回音,所以今天只能以这样的方式出现了。如果有打扰,再次说声抱歉。”

季远辰瘫进沙发里,大失所望:“糟糕,没热闹看了。”

有人嗤笑了声:“这是什么新型搭讪方式吗?”

“别说,我都快信了。”

岑绾选择性的忽视了众人看热闹的目光和话里的嘲弄,只是礼貌地笑着朝秦砚修继续说明来意:“我听说您之前在拍卖会上买走了一组藏品,其中有一块深绿色的翠……”

“聒噪。”

岑绾话还没说完,就被一道不耐烦的冷淡声音打断。

屋子里顿时安静下来。

她循着声音望去,这才发现角落里的沙发上,还坐着一个人。

男人松松散散地倚在沙发里,伸手把盖在脸上的衣服拿掉,露出一张棱角分明的俊脸,薄薄的眼皮耷拉着,满脸戾气。

狭长漆黑的眼眸微掀,朝她看来。

就那么一眼,岑绾呼吸一滞,大脑只剩一片空白。

男人眉眼深邃,鼻梁高挺,骨相优越,找不出一丝瑕疵。

狭长冷锐的目光落在屋子中央的岑绾脸上。

只停留了一秒,他就收回了视线。

仿佛她是个不相干的陌生人。

季远辰连忙问道:“屹哥,把你吵醒了?”

沈屹骁坐起身来,墨色西裤下的长腿随意抻着,没好气道:“老子就没睡着!”

听到熟悉的嗓音,岑绾恍然回神,才发现自己下意识地攥紧了手指,掌心传来淡淡的刺痛。

她从来没想过,会在这样的情景下再见到沈屹骁。大脑仿佛都变得迟钝,她动了动唇,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其他人的视线都转向了沈屹骁,纷纷打趣搭话。

“骁爷这是夜夜笙歌,搁这儿补觉来了?”

“听说最近那个刚火起来的清纯小花不是在追着骁爷跑?那我见犹怜的模样,骁爷真的一点不动心?”

沈屹骁手臂搭在沙发上,一副混不吝的模样,语气漫不经心的:“清纯?没觉着。”

“靠!我还以为我能有机会呢!”

季远辰嗤他:“屹哥就算不喜欢也轮不到你!”

“艹!季远辰你好歹给我留点面子。”

一阵笑骂声中,大家荤素不忌地开起了玩笑。

只有岑绾,安安静静地站在屋子中间,被所有人不约而同地忽视掉了。

一个染着红毛的男生注意到她还在,开口:“美女你还在呢?不过可惜了,秦少现在是万千少女的梦,你得排队去了!”

他看着岑绾,突然眼珠一转:“不如你看看我怎么样?”

岑绾终于找到说话的空档,她看着秦砚修,神色认真:“秦少,我真的没有别的意思。您拍走的那堆藏品中真的有我需要的东西,您能不能割爱,条件我们可以谈。”

秦砚修还没来得及开口,一旁的沈屹骁冷声道:“现在什么人都能进这间屋子了吗?”

“谁带她来的?”

语气明显不悦。

季远辰连忙解释道:“屹哥,我带她来的。她说要找阿砚,我以为她跟阿砚认识呢!”

“别人说你就信,是不是哪天把你卖了你还得帮人家数钱?”

沈屹骁眼皮微掀,看向岑绾的目光冷淡又凉薄,带着几分讥讽:“来历不明的女人,你也敢随便带来。”

季远辰一脸懵,以前聚会的时候其他人带女人来也没见他说什么啊?怎么今天这么大火气?

难道是起床气?

岑绾心口一窒,她不知道他是真的没认出自己,还是单纯地想给自己难堪。

不过就算认出来了,作为合格的前任,是该当做陌生人。

只是胸腔像是塞了一团吸了水的海绵,一点点膨胀,心口又闷又堵,快要呼吸不过来。

屋内的气氛一时有些尴尬,大家面面相觑。

红毛看向岑绾,面露惋惜:“美女,我们骁爷不高兴了,你还是走吧,回头咱们单独约啊。”

“沈……”岑绾只发出一个音节,立马顿住,理智回笼。她抿了抿唇,语气很轻:“很抱歉打扰你们。”

她重新看向秦砚修:“秦少,我只是想要从你手里买走那块石头,你能不能考虑一下。”

秦砚修敏锐地捕捉到空气中一丝不寻常的气息,他目光在沈屹骁和岑绾身上转了转,最定格在岑绾脸上。他眸光一闪,突然记起了什么。

他笑眯眯地朝着岑绾说道:“要我考虑考虑,可以啊。”

岑绾没说话,她知道还有下半句。

秦砚修下巴朝着桌上的酒点了点:“喝完那杯,我就考虑考虑。”

桌上放着一杯斟满的酒,是最烈的那种。

岑绾怔忪了片刻,伸手端起桌上的酒杯。

透明的玻璃杯内,琥珀色的液体微漾,荡在杯壁上,辛辣刺鼻的酒精传入鼻尖。

角落里,沈屹骁依旧懒洋洋地坐着,一个眼神也没有分给她。

岑绾抬眼看向秦砚修:“秦少,这杯酒是我的诚意。”

说完,她仰起头,把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干脆利落。

她已经不是当年那个滴酒不沾的小姑娘了。那个曾经把她捧在手心里的人,现在再也不会护着她了。

但,一切都是她自找的。

辛辣的液体呛得她咳嗽了起来,她弯下腰,脸色顿时涨红,眼角溢出生理性的泪水。

秦砚修看向沈屹骁,他垂着眼,一脸淡漠,一副与他无关的模样。

还挺能装。

秦砚修伸手拍了拍自己自己身侧的沙发:“过来坐吧。”

岑绾犹豫了几秒,余光扫过一旁的沈屹骁,咬了咬牙,还是坐了过去。

季远辰看看秦砚修,又看看沈屹骁,就算迟钝如他,也察觉到了一点不同寻常的气氛。

屹哥明显不喜欢这个女人,阿砚却又把她留下了。

搞不懂了。

岑绾端端正正地坐在沙发上,但全身都紧绷着,如坐针毡。她能明显的感觉到身侧那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极具压迫性。

她指尖微动,朝着秦砚修开口:“秦少……”

秦砚修:“你真是来跟我谈生意的?不是我的粉丝,或者是另辟蹊径?”

岑绾:“我平时很少关注娱乐圈,所以对您了解不是特别多。”

秦砚修挑眉:“你这求人的态度可真特别。”

“我……”

岑绾刚出声,秦砚修抬了抬手,打断了她的话。

“今天这场,我们屹哥最大,你今天要是把他哄开心了,我就考虑你说的话。”

岑绾一僵,目光下意识地看向沈屹骁。

他依旧是那副散漫恣意的模样,只是看着她的眼神,锐利又凉薄,甚至还带着些嘲弄。

岑绾心脏猛地一缩,那种五味杂陈的滋味让她心口酸胀难捱,泛起细细密密的疼痛。

她还能哄他开心吗?

大概只会让他更加厌恶吧。

要不算了吧。

可是,她已经见到秦砚修了,就差这么一步。

她不能意气用事。

她深吸了一口气,缓缓站起身来,端起一旁的酒,一步步走到沈屹骁面前。

沈屹骁一手搭在沙发扶手上,那双曾经温柔多情的眼睛就这么冷淡地睨着她,不带一丝感情。

岑绾走到他面前站定,有些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四年过去了,那些曾经被她一遍遍描摹过的轮廓和五官仿佛已经映在了她心里,她细细扫过去,他的容貌依旧,只是多了几分成熟,显得更加硬朗利落了。

岑绾尽力扯出一个笑:“刚刚打扰了你睡觉,很抱歉。”

沈屹骁有很严重的起床气,她是知道的。只是,他从来没对自己发过。

岑绾举着酒杯,沈屹骁却没有丝毫动作。

刚认识的时候,他就是这样轻狂桀骜,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可在一起后,他从没有把这面对准过自己。

岑绾尴尬地僵在那里,周围的人目光全都落在她身上。有探究好奇、也有鄙夷和幸灾乐祸。

岑绾的手臂一点点僵硬麻木,开始泛酸。

不知道过了多久,沈屹骁才缓缓掀起眼皮睨了她一眼,薄唇轻启:“挺熟练。”

语气淡淡的,听不出是什么意思。

岑绾怔住,抿了抿唇,没说话。

气氛僵持着,一旁的人开始活跃气氛。

“骁爷还是一如既往地不会怜香惜玉啊哈哈哈……”

“这么一个大美女骁爷都不为所动,不如给我吧!”

“求求我,说不定还能有点用。”

“好啊。”沈屹骁唇角微勾,漆黑的眸子漫不经心地瞥过去,说话的人一僵,瞬间感觉脊背发凉。

沈屹骁明明是笑着的,那人却感觉他的眼神冰冷刺骨,好像下一秒就会毫不犹豫地碾死自己。他顿时闭嘴了。

岑绾却在话落的一瞬间怔住,下意识地去看沈屹骁的神情,是她听错了吗?

沈屹骁眉梢微挑,对上她错愕茫然的目光,笑得混不吝:“没听清吗?求那边更管用。”

这话混账,完全是在戏耍她,充满了侮辱和轻蔑。

岑绾只觉得双脚像是被钉在原地,浑身血液都僵住了。

当初,有个富二代开了一句她的黄腔,被沈屹骁听见,打个半死,进医院足足躺了三个月。

可现在,他却和他们一样,把她当成戏弄玩笑的对象。

岑绾握着酒杯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指尖都泛白了。

她看着沈屹骁,清透的眸底涌起一丝潮意,却被她生生压了下去。

她不知道是因为当初分手的不愉快让沈屹骁记恨她,还是他对待毫无干系的人就是这样恶劣,总之,他应该很讨厌自己。

她也欠他一句抱歉。

“对不起。”

岑绾仰起头,再次把手里的酒一饮而尽。辛辣的味道刺激着她的感官,岑绾眼尾微湿,白皙的脸蛋上泛起薄红。

沈屹骁眼底一暗,搭在扶手上的手骤然收紧。

岑绾把杯子放回原位,从包里拿出一张联系方式,弯腰放在秦砚修面前的茶几上。

“秦少,我是诚心想买您的东西。如果你考虑好了,请你一定联系我。”

说完,她直起身,目光扫过屋内的人,微微欠身:“抱歉,打扰你们的雅兴了。”

说完,岑绾径直转身离开了,高跟鞋在大理石材质的地面上踩出清脆的响声,她头也没回。

一屋子人面面相觑,事情的走向好像有些不对劲。

沈屹骁面无表情地垂着眼,让人分不清他的喜怒。

只是仔细看的话,能发现他的下颌紧绷着,菲薄的唇也抿成了一条直线。

季远辰作为把人带来的“罪魁祸首”,试图辩解:“我看她好像真的是想找阿砚买东西的,不像那种女人。”

沈屹骁脸色冷沉,端起面前的酒,什么也没说,仰头一饮而尽。

秦砚修看了他一眼,抬手赶人:“好了,今天就到这儿吧,先散了。”

沈屹骁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不爽的低气压,其他人也不敢有什么意见,纷纷起身告辞。

到最后,屋里就只剩下低头喝闷酒的沈屹骁,看戏的秦砚修,和一头雾水的季远辰。

秦砚修拿起桌上岑绾留下的联系方式,在沈屹骁面前晃了一圈:“要吗?”

沈屹骁抬眸睨了他一眼:“你很闲还是我很闲?什么垃圾都捡。”

秦砚修“啧”了一声:“我没记错的话,你之前钱包里的那张照片,就是她吧。”

季远辰瞬间瞪大了眼睛,想到什么后,嘴角张成o型,震惊不已,脱口而出:“她就是那个把屹哥你甩了的前女友?”

沈屹骁冷冽的眼刀甩过来,季远辰立马捂住了嘴。

他刚刚说了什么,不会被灭口吧。

秦砚修依旧笑眯眯的:“按你这个睚眦必报的性子,她还好好的活在世上,真爱无疑了。”

“遇见人家只会装出一副不熟的样子,讽刺挖苦两句,这可不是你沈二少爷的风格啊?”

沈屹骁什么也没说,放下酒杯,摘下腕表,慢条斯理地开始挽袖子。

他动作不疾不徐,赏心悦目,带着与生俱来的矜贵和从容。

季远辰条件反射性地往后一躲:“秦砚修你想挨揍可别拉上我!屹哥我可什么都没说……!!!”

一阵乒乓作响后,屋内一地狼藉。酒瓶酒杯碎了一地,浓烈的酒香味在屋子里弥漫开来。

秦砚修坐在沙发上,捂着下巴哀嚎:“我就是靠这张脸吃饭的,打坏了谁帮你挣钱?”

沈屹骁转了转手腕,心中的郁气消散了些:“你那张脸也值不了几个钱。”

秦砚修:“艹!”

他那可是被誉为圈内第一神颜的脸!

远离战火中心的季远辰不由得想起小时候被沈屹骁支配的恐惧,瞬间选择了阵营:“屹哥已经手下留情了,不然你还能好好的?”

秦砚修:“那是因为我现在能扛上几招!”

他就不该嘴欠!

他怎么忘了,虽然现在这厮西装革履,看起来斯文矜贵,但骨子里的桀骜和野性是怎么也改不了的。

更何况,自己还不停地在他雷区上蹦迪。

他还活着已经是看在他们这么多年的交情上了。

毕竟,沈屹骁当初那副要死不活的模样给他的印象太深了。

秦砚修自知理亏,但也改不了欠揍的属性:“那这联系方式我就留着了?”

沈屹骁冷嗤了一声:“随你。”

过了两秒:“她找你要的是什么东西?”

他就知道!

秦砚修得意地勾了勾唇,一不小心扯到受伤的地方,疼得他倒吸了一口凉气。

“是我前些日子从拍卖会上买的一些石头,正好季老爷子爱收藏这些,他过寿的时候送过去了。”

季远辰:“送我爷爷了?那你刚刚还……”

沈屹骁的目光转向季远辰。

季远辰:“???”

强烈的求生欲让他脑子飞速运转,嘴比脑子跑得快:“那……我去给你偷出来?”

沈屹骁意味不明地冷哼了声。

季远辰:他到底是要还是不要?

从屋子里出来,岑绾立马去了洗手间,把自己关进隔间里吐了起来。

两杯烈酒下肚,就是男人也很难抗住。脑袋已经开始昏沉,她必须以这样的方式让自己清醒。

吐过之后好受一些,她给江沅打了个电话,让她忙完了的话来接一下自己。她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撑到打车回家。

江沅来得比她想象中更快,岑绾上了副驾驶,刚系好安全带,江沅就递过来解酒药和矿泉水。

“怎么喝了这么多?他们为难你了?”

岑绾拧开矿泉水,吃了药,这才摇了摇头:“没有。”

江沅见她精神不太好,没再多问:“那你先休息会儿,到家了叫你。”

“嗯。”岑绾靠在椅背上,偏头看着窗外。城市的灯光一闪而过,她有些恍惚。

沈屹骁。

这深深刻进她灵魂的三个字,曾经被她连根拔起,带出模糊的血肉,原以为已经结痂揭过不提了,可没想到,他们还会遇见。

南城这么大,他们又相遇了。

那些被她刻意回避的往事,努力遗忘的记忆,竟如潮水般铺天盖地涌来,快要把她吞噬。

江沅把她送回家,岑绾问道:“有没有耽误你工作?“

江沅不甚在意地说道:“这能耽误什么?什么工作能比得上你重要!”

岑绾突然伸手抱住她:“沅沅,谢谢你。”

江沅突然露出些狐疑的眼神上下打量她:“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不然怎么突然这么主动?”

岑绾:“……”

江沅:“你是不是在外面有别的狗了?“

岑绾:“……”

江沅:“不行,你只能和我好!”

岑绾无奈:“我只是想谢谢你。”

“本来想今晚留你下来一起住,但我怕惹你怀疑,你还是回去吧。”

江沅直接往她床上一躺,直挺挺的:“我本来就没打算回去。”

岑绾:“你没换睡衣,起来。”

江沅一个鲤鱼打挺翻起身来:“好嘞,那我先去洗澡!”

然后迅速窜进了浴室:“阿绾,帮我拿下我的睡衣!”

这里是岑绾自己租的一个一居室,江沅偶尔会过来住一晚,所以她的洗漱用品都在。

洗漱好后,两人坐在客厅的地毯上,江沅还点了一大堆烧烤和啤酒。

她单手扣开拉环喝了口啤酒,抱怨道:“现在的导演和制片人都是什么眼光,一个剧本改来改去,全听演员的,一点逻辑都不讲!我都想撂挑子不干了!”

岑绾盘腿坐着,靠在沙发上,点点头:“确实。”

江沅:“要不是看在毛爷爷的份上,我真想甩手不干了!”

“为五斗米折腰,说的就是我呜呜呜……”

岑绾:“你那是五十万斗了。”

江沅立马收起假哭:“好吧,我还能再干五十年。”

抱怨完工作的事,江沅开了瓶白桃味汽水递过去:“今晚见到人了吗?”

岑绾伸手接过,握在手里:“见到了。”

“不顺利?”

“应该没戏了。”

江沅转头看她:“秦砚修那么难搞吗?明确拒绝你了?”

岑绾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她喝了口汽水,这才缓缓说道:“我见到沈屹骁了。”

江沅猛拍大腿,一脸激动:“你见到真人了?怎么样,是不是比新闻里更帅,有没有拍两张照片?他那张脸不进娱乐圈真是可惜了,不过他真的和我书里某个男主很贴。”

岑绾转过身,眉心微蹙,有些不解:“新闻?沈屹骁很有名吗?”

???

江沅坐起身来,两人大眼瞪小眼:“你不知道吗?那你怎么认识他?”

对视三秒,江沅嘴里突然爆发出一声巨大的礼貌用语:“卧槽!沈屹骁、阿骁,他不会就是你那轰轰烈烈的前男友吧?”

岑绾抿了抿唇,默认。

江沅捂脸:“你先别跟我说话,我消化消化。”

不过江沅适应能力一向很强,很快她就接受了这个设定,提炼出重点。

“所以,你当初甩了沈屹骁,单方面宣布分手,还闹得很难看?”

岑绾睫毛微颤:“嗯。”

虽然她本意不是这样,但事实却是这样。

江沅往后一摊:“那完了,你别想从秦砚修那里买到你要的那石头了。”

岑绾没有纠正她“石头”的说法,有些疑惑:“他们俩关系很好吗?”

江沅掏出手机,点开一条新闻递给她:“我的绾啊,你是真的一点新闻不看啊。”

岑绾接过手机,低头看着,纤细白皙的指尖划过手机屏幕。

江沅还在“言简意赅”的为她解释:“现在南城最大的传媒公司,就是星辰传媒,短短几年内就成为行业顶尖,旗下分公司众多,涵盖艺人包装、广告宣传、影视制作、文化传播等多个领域。就这么说吧,你姐妹我现在都在为他打工。”

“秦砚修就是星辰传媒旗下最火的艺人,当初就是靠他一匹黑马杀进娱乐圈,星辰传媒崭露头角,逐渐壮大的,他也是星辰传媒的股东之一。”

江沅歇了口气,看了她一眼:“而你的前男友,就是星辰传媒的总裁、大老板。”

“不仅如此,他还是南城顶级豪门、百年望族沈家的二公子。”

看着岑绾一脸错愕和震惊,江沅瞪大了眼睛:“你们在一起一年,你就一点也不知道?”

岑绾摇了摇头。

当初在学校的时候,沈屹骁虽然张扬桀骜,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但从没听说过他的身世有多厉害。她一直以为他只是个普通富二代。

分手后,她刻意不去想沈屹骁,忽略有关他的一切事情,也没有关注财经新闻和娱乐新闻的习惯。

再加上她这两年天南地北地到处跑,不是在山里就是在工作室里,所以根本不知道沈屹骁如今是多么炙手可热的人物。

江沅瞠目结舌,转头一想,好像又很符合岑绾的行事风格。

“不过也是,沈屹骁的身份是星辰传媒发展起来之后才对外公布的,也就两年前,那时候你们早就分手了。”

“现在沈屹骁可是南城多少千金小姐都想嫁的对象。”江沅啧舌,贴近了些问道,“你们真的一点可能也没有了吗?”

岑绾垂下眼,浓密卷翘的睫毛在眼睑处投下淡淡的阴影,她咬了咬唇,轻声道:“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现在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

“而且,我也没有精力想这些事情。”

沈屹骁那样的人,单单站在那里就是人群中的焦点,天之骄子,身世矜贵也不奇怪。

只是,他那么骄傲的一个人,现在对自己应该只有厌恶和憎恨,怎么会还有可能呢?

看着岑绾黯淡的神情,江沅震惊过后也回过神来,这个话题对岑绾来说实在算不上愉快。毕竟,当初爱得多热烈,分开就有多狼狈。

更何况她如今的处境也很艰难。

江沅拍了拍她的肩,安慰道:“没事,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遍地是。 ”

“沈屹骁怎么了,他有钱有势有颜怎么了,咱不在乎!”

“我们阿绾容颜绝色,性格又好,还怕没有男人喜欢?”

岑绾笑笑:“谢谢,并没有安慰到我。”

江沅:“……”

“阿绾,有时候说话太直接也是一种伤人的武器。”

岑绾把头靠在江沅肩上:“现在对我来说,这些东西都不重要。”

江沅也明白她的意思,这才想起来重点:“那你拿不到那块石头怎么办?”

岑绾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手里的汽水瓶:“如果真的拿不到,那我只能自己进山去找了。”

……

聊到半夜,江沅实在撑不住了才睡了过去。

岑绾躺在床上,听着身侧均匀绵长的呼吸声,一点睡意也没有。

和沈屹骁的重逢仿佛是在一片平静无波的水面上投入了一颗石子,溅起层层涟漪,水面波纹一圈一圈的荡开,就像是她那无法安宁下来的思绪。

酒精并没有麻痹她的神经,反而让她更加清醒了。

恍惚间,岑绾想起和沈屹骁第一次见面的场景。

也是在这样的一个夏天,在人声鼎沸和酒精弥漫的空间里。

大二的某天,岑绾刚从画室出来就被室友拉着去了学校附近的酒吧一条街。

她以前没去过酒吧,但室友过生日,她也没法拒绝。

一行人坐在一楼的卡座,室友大手一挥,点了好多酒。

“阿绾你没喝过酒,就先尝尝果酒吧。”

那是一杯桃红色的果酒,上面还放着一块青柠和一片薄荷叶,色泽漂亮诱人,带着香甜的白桃味。

室友在和朋友游戏打闹,她拿起杯子看了看,有些跃跃欲试又有些忐忑,良久,她才小心翼翼地尝了一口。

虽然果味浓郁,但是苦涩微辣的酒精还是准确无误地袭击了她的味蕾。

她瞬间蹙起了眉头,小脸皱成一团。

根本不好喝。

她刚放下杯子,就听见一声轻笑。

她四处张望,不确定是不是听错了。直到她的视线和自己正对面的男生对上。

岑绾的目光在他的脸上停留了很久。

那是一张堪称完美的脸,眉眼深邃,骨相周正,薄唇挺鼻,线条流畅利落。

黄金比例,很适合做画室里的模特。

男生懒洋洋地倚在沙发里,见她看过去,眉梢微挑,嘴角勾着若有若无的笑意,看起来风流又浪荡。

直觉让她觉得危险,岑绾抿了抿唇,收回视线。

男生的目光却一直落在她身上,带着不容忽视的热度。

岑绾不自觉皱眉,她总觉得他刚刚像是在嘲笑自己。

可是她根本不认识他。

她甩了甩头,尽力忽视掉这道目光。

直到玩真心话大冒险输掉,室友起哄让她去朝全场最帅的男生要微信。

她脑子里瞬间闪过那张脸。

其他人也看见了。

“那不是沈屹骁吗?我靠他居然也在!”

“绾绾快去,也就你这张脸和他有得一拼了,要个联系方式,不然等他一毕业,我们就再也见不着了!”

岑绾从来没有做过这种事,但本着愿赌服输原则,她还是站起身来,一脸视死如归的样子朝着沈屹骁走了过去,没有丝毫铺垫,开门见山。

“同学,请问可以给我你的联系方式吗?”

他身边的朋友都开始起哄。

沈屹骁一副散漫颓懒的模样,慢吞吞掀起眼皮看她:“要我的联系方式?”

岑绾:“你要是不愿意给也没关系。”

她问了就算是完成任务。

沈屹骁双腿交叠,微微侧头看着她,漆黑的眸子眯了眯,嗓音慵懒低沉,拖长了腔调:“你这个样子,我还以为不给会被打呢!”

岑绾:“……”

周围的哄笑声和调侃声一起袭来,岑绾觉得他大概是不会给了,说了句“打扰了”,抬脚就走。

“不要了?”

岑绾转身,就见他漫不经心地掏出手机,点开微信递到她跟前,意味不明地哼笑了一声:

“这么容易放弃,可不是个好习惯。”

……

岑绾这一夜都睡得不安稳,脑海里断断续续闪过以往的片段。零星的碎片轻易就拼凑起了那段被她刻意遗忘的过去。

她提醒自己,感情这种东西,不是现在的她能碰的,遇见青春年少时心动的人,谁能心如止水?不过是正常的情绪波动罢了。

工作挣钱才是她眼下最重要的事情。

江沅回剧组改稿子去了,岑绾也收拾了下出门。

她在街角下了车,沿着小巷子往里走,在尽头推开一扇门,门内是一个古色古香的院子,假山盆栽和各式各样的石头堆叠,里面是窗明几净的工作室。

岑绾进去的时候,屋子里只有小林一个人,正拿着一块蓝铜矿在捣,准备研磨成粉末。

听见动静,小林回头,见是岑绾笑得很开心:“绾姐你来啦!”

岑绾把包放下,应了声。

“老师和其他人呢?”

小林一脸“你知道的”表情:“梅老听说融县那边有透辉石,马不停蹄地就赶了过去。飞哥和子尧休假了。”

岑绾点点头:“老师一向是这种风格。”

小林年纪小,性格也活泼一些,见了岑绾话忍不住多了起来:“这几天工作室只有我一个人,幸好姐你今天来了,不然我真的猝死在这里了都没人发现。”

岑绾挽起头发,把最近刚做好的颜料一一摆出,开始试色:“放心,我会来给你收尸的。”

小林看着岑绾精致的侧脸和认真的神色,忍不住小声嘀咕:“姐你这话我没法接。”

岑绾头也没抬:“那就先认真干活,一会儿请你喝咖啡。”

小林知道岑绾一开始进入工作状态就不喜欢被打扰,也就没有再说话。

岑绾把客户定制的颜料都检查了一遍,这才朝着小林说道:“3号已经完成了,你到时候记得让子尧及时发过去。”

小林:“好。”

“你这个研磨得差不多了,该……”

岑绾话还没说完,手机就响了起来。

她拿过手机看了眼来电人,接了起来。

电话那头传来一道爽利的女声:“我的岑大师,颜料找得怎么样了啊?客户那边催着要呢。”

岑绾抬脚往院子里走去:”还需要一些时间,我可能得自己去山里找了。”

“之前不是说刚好有块翠铜矿色彩高度匹配吗?没拿下来?”

岑绾抿了抿唇:“可能有些困难,希望不大。”

电话那头语气诚恳:“岑,我们也不是第一次合作了,实话跟你说吧,这次这是个大客户,不差钱,就等着这幅画当做礼物送出去。时间很紧急,如果时间线拉长,报酬也会递减,你明白我的意思不?”

岑绾低头看着脚尖:“嗯,我会尽快的。”

“我其他的地方已经处理好了,就等着你的颜料做最后的修复。如果能高价把那块买过来也行,成本算我的。另外,你要能尽快给我,原本说好的报酬,我按客户给我的涨幅给你。”

岑绾:“好,我尽力。”

挂了电话,岑绾站在院子里,盯着檐下池里的锦鲤发呆。

她是名颜料师,平时就在老师的工作室里工作,但偶尔也会接些私活。

她需要钱,外面的这些单对颜料要求高,但报酬也高。

可是,秦砚修怕是不会把东西卖给她了。她之前也找过很多其他的矿石原料,但要么纯度差一点,要么色泽差一点,只有那块,是最符合的。

对方要修复的是一幅价值连城的古画,一点瑕疵就会破坏原本的价值。她也可以以次充好,以假乱真。可她的职业操守不允许,她也做不到。

岑绾犹豫了几秒,做了决定。

她回到屋里,把工作室里定制的单子找出来,仔细分了分。指定由她来做的只有两个,她加班加点的做,两三天就能完成。

她不能坐以待毙,等着秦砚修联系她。等做完她手上的工作就飞一趟,自己进山去找,运气好的话,一周就能回来。

下定决心后,岑绾反而松了口气。

她点了两杯咖啡,一杯递给小林,拿着另一杯就进了她自己平时工作的屋子,开始干活。

……

夜色降临,小林伸了个懒腰,从门外探头看了眼。

“姐,你还不回去吗?”

岑绾抬起头,温声道:“我把它做完,你先回去休息吧。”

小林没有立马离开,而是站在门口看了会儿。

她刚来工作室的时候,觉得岑绾清冷又疏离,长了张仙女似的脸,美得让人不敢靠近,肯定不好相处。

可接触下来,才发现她性格温柔又坚韧,工作专业认真,偶尔聊天的时候一本正经地蹦出一两句话,让人难以招架,还有些冷幽默。

岑绾头发随意地挽在脑后,她低头忙着手上的工作,额前一缕碎发垂落,在冷白的灯光下好像发着光。

小林看着这一幕,不由得摇头感慨,上帝到底给她关上了哪一扇窗?

“绾姐我先回去了,你也早点回。”

“好。”

岑绾在工作室待了整整两天,晚上都没有回家,直接睡在一旁的休息室里。

到了第三天,只剩下一些收尾的步骤了。她拿出手机,准备订机票,刚点进APP里,手机里突然打进来一个电话,是个陌生的本地号码。

岑绾指尖顿了一拍,接了起来。

“请问是岑小姐吗?”

电话那头传来一道年轻的声音,“我是秦先生的助理……”

挂了电话,岑绾看着桌上自己记下的那串号码,点开微信开始搜索添加联系人。

页面上弹出来一个烧焦了的卡通小人的头像,一双又大又白的眼睛,头发炸了毛一般。

岑绾怔住,又重新确认了一遍数字,沉默了两秒,这才点了添加。

那头很快就通过了,岑绾直接说明了来意。

参宿:【你叫岑绾?】

岑绾怔了怔,她说了那么多,对方就只关注这个?

不过一般这种收藏家多多少少是会有些异于常人的思维,她也没多想:【是的】

参宿:【你要这个石头做什么?】

岑绾:【我是名颜料师,天然矿石是很好的原料,您手里的藏品其中有一块跟我们需要的颜料颜色一致,所以想跟您谈谈,请您割爱】

参宿:【颜料师?具体是做什么的?听起来很酷】

【你多大年纪了啊?家里还有什么?有男朋友了吗?】

岑绾蹙起眉头,不是说对方是位上了年纪的收藏家,不喜欢直接和人交流?

这感觉怎么像是人口普查一样?

不过出于礼貌,岑绾还是简要回复了。

虽然不知道秦砚修为什么突然改变主意了,但是她进山去找不确定因素太多了,运气不好的话时间线会拉得更长,能直接买到当然更好。

或许沈屹骁根本就不在乎了,现在的他不会把这种小事放在心上,她一个小人物也不值得他特意为难。

她垂眼看着屏幕,那头又发过来好一通问题,她避重就轻地回答了一些。

……

与此同时,众星传媒大楼顶层,总裁办公室内。

季远辰瘫在沙发上,手里举着手机在打字:“屹哥,你女朋友叫岑绾啊,名字还怪好听的。”

“颜料师,这是什么?”

“她现在还是单身诶,你……”

季远辰声音戛然为止,因为他感受到了一股冷意,一回头,就见沈屹骁坐在办公桌前,嘴角勾笑,眼底却透着凛冽的寒意。

“最近太闲了?你猜,你家老爷子知道你把他的宝贝偷了会是什么反应?”

季远辰看了眼他从老爷子那儿顺出来的那堆石头,他根本不知道岑绾要的是哪一块,也不知道秦砚修送的是哪一堆,于是把他觉得好看的都拿走了。

他扛着一大袋石头来找沈屹骁的时候,门里的保安都差点以为他是偷东西的。

他不甚在意地摆摆手:“没事,老爷子要是发现了我就说是送你的,他不好意思再找你要的。”

沈屹骁意味不明地哼笑了一声,话锋陡转:“老爷子前些日子才跟我说,希望给你找点正事做,我看你也闲得慌,不如……”

“别别别,屹哥,屹哥,我错了。”季远辰立马坐起身,双手合十求饶,“我闭嘴,我闭嘴。”

他就想当个游手好闲的公子哥,吃喝玩乐,老爷子非想让他到公司锻炼,他就不是那块料啊。

再说了,天天上班看报表开会,哪有他现在的生活来得自在啊?

沈屹骁懒懒散散地靠在椅子里,修长的手指漫不经心地转着钢笔,神色颓懒。

季远辰看了眼手机,又看了看沈屹骁,根本看不出来他是什么情绪。

他试探性地问了句:“晚上她要请我吃饭,你要一起吗?”

闻眼,沈屹骁眸色微沉,抬眼看过去,语气微凉:“请你?”

季远辰低头回消息:“啊,说是想跟我当面谈。”

沈屹骁垂下眼,片刻后,目光瞥向那袋颜色和形状各异的石头。

季远辰好像听到开关抽屉的声音,他回过头茫然地看向沈屹骁:“屹哥?”

沈屹骁眼皮轻抬:“把你这堆破石头带走。”

季远辰:“你不要?”

沈屹骁:“我像是收破烂的?”

季远辰:“……”

这怎么跟秦砚修说的不一样?

……

下午五点,岑绾提前到了定好的私房菜馆,把包厢号发了过去。

手机上谈还是不太稳妥,当面聊聊,就算最后成不了,也不至于浪费她太多时间。

考虑到对方的年龄,她先点了两道需要时间炖煮的招牌菜,这才坐下静静地等人来。

过了半小时,包厢门被推开,她刚站起身来准备迎接,就对上一张笑得傻傻的脸。

“嗨,又见面啦!”

季远辰自来熟地朝她招了招手。

岑绾怔住,过了几秒才回过神:“你就是秦少说的那个买主?”

季远辰也没隐瞒:“不是我,是我爷爷。”

秦砚修的助理只是跟她说,那组藏品已经不在他手里了,不过给了她对方的联系方式,让她自己去争取。

这一瞬间,她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幸好不是在沈屹骁手里。

岑绾笑了笑:“这样,那季少先请坐,我们边吃边聊。”

岑绾唤来侍者上了茶,递过去菜单。

季远辰朝着添茶的侍者说道:“再加一副碗筷!”

岑绾一愣,下一秒,包厢门再次被推开,一道颀长的身影走了进来,身姿高大挺拔。

岑绾呼吸突然漏了一拍,指尖微缩,他怎么会来?

季远辰笑嘻嘻的说道:“我今天一直跟屹哥在一起,岑小姐不介意吧?”

她定了定神,故作镇定地笑道:“当然不。”

沈屹骁只是刚进来的时候瞥了他一眼,然后闲庭信步地走到一旁拉开了凳子坐下,姿态恣意悠闲。

岑绾抿了抿唇,努力维持笑意:“两位看看吃点什么?”

季远辰把菜单推过去:“屹哥你看看。”

沈屹骁拿起菜单,慢条斯理地一页页翻过,不说话,也不点餐。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包厢里只能听见轻微的纸张翻动的声音,岑绾目光落在那双骨节分明的手上,感觉每一秒都是煎熬。

岑绾抿了抿唇:“您如果不知道点什么的话,可以让服务员推荐一些。”

沈屹骁掀起眼皮睨向她。

那双深邃幽静的瞳孔就那么看着她,无波无澜,像是望不到底的大海。

岑绾怔住,她不该多嘴的。

季远辰凑过去:“屹哥,要不我来?”

沈屹骁却已经开口:“象生妃子笑、石窝焗游龙鳗、蟹粉水晶虾仁、灌汤黄鱼……”

侍者连忙记下,岑绾的心却像是在滴血一般,连和沈屹骁同在一张饭桌上的局促顾不上了。

她此刻内心只有一个想法,一定要谈拢。

点完菜后,季远辰自来熟地开口:“岑小姐是南城人吗?以前怎么没见过。”

岑绾:“以前在其他地方工作,我也是最近才回南城。”

再说,他们根本不在一个圈层,他没见过自己正常。

季远辰问题依旧很多,岑绾只能耐心地回答着。等到菜一一上来,岑绾才找到机会问道:“不知道季老爷子肯不肯割爱把那块石头让给我?”

季远辰下意识地去看沈屹骁的神情。

沈屹骁伸出筷子夹了个虾仁,瞥他一眼:“我脸上有答案?”

季远辰:可不是嘛!

他真的拿不准他的态度,决定回去请教请教秦砚修那位情感大师。

于是含糊道:“我爷爷很喜欢收藏这些东西,等我问问他。”

岑绾手指握紧筷子,在手机上他不是这么说的,可她又不能直接质问他。

“那就麻烦季少了,我等你的回复。”

说完,岑绾便收回了目光,低头吃东西。

沈屹骁全程都不主动说话,但就是有一股很强的存在感,岑绾想忽视都不行,吃饭的动作都有些不自然。

她摸不清他是什么态度,为什么跟来,又好像所有事情都跟他没有关系一样。

快结束的时候,岑绾去了趟洗手间,顺便去结账。

从洗手间出来,刚过转角,就看见一道颀长的身影倚在墙上,他一只腿微屈着抵在墙上,低头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里的打火机。

听见脚步声,那双狭长漆黑的眸子看过去,与此同时,咔嚓一声,一道蓝色的火焰跳跃着映入他的瞳孔。

岑绾脚步一顿,对上他幽深的眼眸,心尖仿佛都颤了颤。

她目光落在他手里的打火机上,不由得暗了暗,她记得他以前是不抽烟的。

他等在这里,是……

岑绾僵在原地,不知道自己是该装作若无其事的走过去,当做陌生人,还是打个招呼,毕竟他们刚刚才在一张桌子上吃过饭。

沈屹骁也没有要走的意思,只是那样定定地看着她。

两人僵持着,岑绾敛了敛心神,抬脚往外走去,和他的距离一点点缩短,她的心也一点点收紧。

一步、两步……

从他身边经过的时候,他没有任何动作,岑绾刚松了一口气,准备快步离开,下一秒,就听见一道轻嗤。

“怎么,上个洗手间把眼睛忘里面了?”

岑绾一僵,缓缓转身,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觉得自己没有向他打招呼?

可他们,实在没有叙旧的必要。

她抿了抿唇,轻声道:“您好。”

沈屹骁眸光一冷,您?

他直起身,一步步朝着岑绾逼近。

沈屹骁肩宽腰窄,身姿挺拔,朝着她走近的时候,岑绾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压迫感,她手指下意识地攥紧了衣摆。

沈屹骁在她面前一步停住,两人之间仿佛下一秒就要抱上,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岑绾有一瞬间的恍惚。

“你就没有什么要和我说的?”

岑绾咬了咬唇:“我不知道季少跟你认识,我拿到石头就走。”

“我以后会尽量少出现在你面前的。”

不会打扰你,当做陌生人。

就像当初分手时说好的那样。

沈屹骁看着面前的人,目光从她白皙佚丽的脸上一一逡巡而过,眼底掠过一抹危险。

他眯了眯眼:“好,很好。”

还是跟当初一样无情。

岑绾直觉再待下去会出事,于是快速说道:“我先回包厢了,您自便。”

说完,便转身离开了,脚下的步伐迈得很快。

沈屹骁站在原地,看着她慌张的背影,眼底沉得能滴出水来。

岑绾,你可真是好样的。

……

从包厢出来后,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雨,狂风呼号,雨水如线一般倾斜,往身上挥。

季远辰看着左边再看看右边,朝着岑绾问道:“岑小姐你住哪里呀?”

岑绾:“我住长清路那边。”

季远辰一拍手:“那跟屹哥是同一个方向啊,刚好可以送你。”

岑绾下意识地拒绝:“不用麻烦了,我打车就好。”

沈屹骁余光扫过她,最后冷冷地落在季远辰身上:“多事。”

岑绾有些尴尬,垂下了眼。

季远辰晚上要回季家老宅,所以自己开了车,跟两人说完再见就溜了,跟身后有狗在撵似的。

门口只剩下岑绾和沈屹骁两人,雨水顺着屋檐落下来,连成了一道雨帘。

她今天穿了条浅色的半身长裙,豆大的雨滴溅到地上四散开来,打湿了她的裙摆,只留下一道道洇湿的水痕。

她往后退了一步,拿出手机打车。因为突如其来的大雨,打车软件上前面已经排了好几十人。

沈屹骁还并肩和她站着,岑绾抿了抿唇,轻声道:“你先回去吧,我打车就好。”

闻言,沈屹骁眉梢微挑,看向她的目光戏谑:“我有说要送你?”

恰好此时侍者送过来一把伞,沈屹骁伸手接过,轻轻地瞥了她一眼,像是在嘲笑她的自作多情。

他撑开伞,走入雨雾里,很快上了车,黑色的车尾汇入主路,消失在雨幕里。

岑绾心尖泛起一丝酸涩,很快就被她压下去。

这不就是她想要的吗?

她抬眼看了眼天上,明明是盛夏,却毫无预兆地下起了暴雨,丝丝凉意钻入她的身体,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回到家里的时候,岑绾身上都湿透了。她快速地洗了个热水澡,站在浴室里吹头发。

在吹风机的嗡鸣声中,她有些走神。

如果第一次撞见沈屹骁是偶然,那今天他又为什么会跟季远辰一起来吃饭?

他应该知道是她。

如果他阻止,她还能顺利拿到那块石头吗?

太多的疑惑和繁乱杂绪占据着她的思绪,她吹完头发出来,才发现客厅桌上的手机里不停地弹出新消息,是大学班群里的消息。

沉寂已久的群里又突然活跃起来,岑绾点进去一看,是在讨论同学会的事。

她想也没想地退了出来,她早就不参与这些集体活动了。

刚想关上手机,却又有人给她发了消息。

是大学时候的室友,周漾。

周漾:【绾绾,下周的同学聚会你来吗?听说你回南城了,我们毕业后就没见过了,正好一起聚聚啊】

岑绾不太想去,但又不习惯直接拒绝:【我工作时间不固定,到时候不一定有空】

大学时候的同学,她早就没了联系,只有几个室友,偶尔会在她们寝室的群里聊几句。

去年周漾结婚的时候她在外地,没有赶回来,但给她包了个不算小的红包。

周漾还在劝她:【之前你不在南城,这都回来了,我们几个也抽时间聚聚吧】

岑绾:【那我到时间看看工作安排再说】

放下手机,岑绾揉了揉太阳穴,有些头痛。

南城有她放不下的羁绊和回忆,她不想回来,却又不得不回来。

再次面对那些她不愿提起的往事。

岑绾问了季远辰一次,他就松了口。

可是,却怎么也找不到她要的那块翠铜矿了。

季远辰在沈屹骁办公室里,翻箱倒柜,对着那堆石头一顿好找,自言自语道:“绿色的就只有这两块啊,怎么岑小姐都说不是?”

他家老头子那儿他也偷偷去看了,拍了照,也没有。

真是奇了怪了。

石头落在桌面上的声音咚咚作响,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的秦砚修终于忍不住了。

“你是要造反吗?”

季远辰对着岑绾发给他的照片对了又对,把手机递过去:“你送的那组就在这里了,怎么会没有呢?”

秦砚修看都懒得看:“那你问问这间办公室的主人呢?”

“屹哥?屹哥开会去了呀?关他什么事?”

话音刚落,话题的主人公就推门进来了,他看着屋里的两个人,嗓音慵懒:“都把我这儿当收容所了?”

没事就来他这儿晃悠。

秦砚修揉了揉太阳穴:“你这儿清净。”

季远辰抬头问道:“哥,我拿过来的石头都在这儿了吗?”

沈屹骁轻飘飘地瞥了他一眼:“你折腾了半天就是找石头?”

季远辰皱眉:“我答应了岑小姐给她的,现在找不到了。”

“你们很熟?”

“也不算熟,不过她人真的挺好的,长得攸好看,人也温柔,屹哥你要不介意……”

季远辰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我就把她介绍给我小叔了,正好我小叔最近被家里催得紧,我小叔也是搞艺术的,他俩应该很有共同话题。”

秦砚修捂住眼睛,没眼看。

这小子真是找揍!

沈屹骁嘴角挂着漫不经心的笑,眼底却似有墨色翻涌,像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兆。

他冷笑着:“我有什么好介意的?你小叔结婚的时候,记得请我喝杯喜酒。”

季远辰:“那必须的!咱俩什么关系啊!”

秦砚修晃晃悠悠站起身,准备先溜:“我经纪人找我有事,我先走了。”

“诶不是……”季远辰话还没说完,秦砚修已经溜走了。

办公室里现在只剩下两人,沈屹骁朝着季远辰伸出手。

季远辰一脸问号:“什么?”

沈屹骁掀起眼皮:“手机。”

虽然不懂为什么,但季远辰还是老老实实递了过去。

沈屹骁低头,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上轻滑,嘴角的弧度一点点僵住。

半晌,手机才被抛回季远辰怀里。

季远辰低头看了一眼,抬眼不可置信地看向他:“屹哥,你……”

“我怎么了?”

“没,没怎么……”

有他也不敢说啊。

季远辰低头又看了两眼消息,脸上的表情堪比调色盘。

刚抬头,就见沈屹骁黑眸沉沉地看着自己:“又怎么了屹哥?”

沈屹骁:“还不走?等着我请你吃饭?”

“啊?”季远辰一脸懵,“不是还约了岑小姐吗?”

沈屹骁没说话,只是脸色冷然地看着他。

一股冷意爬上脊背,季远辰连忙改口:“那我去找阿砚!”

说完,快步出了办公室。

……

站在星辰传媒大楼底下的时候,岑绾有一瞬间的犹豫。

季远辰约她在星辰见面,那沈屹骁不是也在?

可是,季远辰说那些矿石和宝石都在这里,让她自己来选。

纠结了片刻,她还是抬脚走了进去。

刚进门,就有一个西装革履带着眼镜的清秀小哥朝着她走来:“请问是岑小姐吗?请跟我来。”

岑绾下意识地以为是季远辰让他来的,也就没有多问。

等到了顶层,那人直接带着她到了一个办公室前,抬手敲了敲门,才对她伸手:“岑小姐,请进。”

岑绾推开门进去,宽阔明亮的办公室内,巨大的落地窗前,是宽大的办公桌,一旁还有一张看起来很舒服的沙发。

办公桌后,一个穿着白衬衣的人背对着她坐着。

岑绾蹙眉,这感觉不像是季远辰。

还没等她回过神,桌前的人已经转身,看到她后眉梢微挑:“你来干什么?”

岑绾眼底闪过一丝错愕,这是沈屹骁的办公室?

她大脑还来不及运转,下意识地解释道:“是季少约我来选矿石。”

沈屹骁抬眼,将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心头涌出一股莫名的烦躁,见季远辰,还需要化妆打扮?

她穿着一件白色的新中式刺绣短袖衬衣,下身是一条浅色开叉牛仔裙,眉眼如画,气质出尘,又仙又美。

比当年在一起的时候,多了几分温柔和冷清。

见沈屹骁不说话,岑绾抬眼望过去,只觉得他的目光幽深灼热,带着一股骇人的压迫感。

她心下一颤,抿了抿唇,拿起手机:“他不在吗?我给他发个消息问问。”

沈屹骁语气冷淡:“他不在,石头在那边,自己去选。”

一旁的桌子上放着一堆矿石,岑绾没想到他并没有为难,说了句谢谢之后就走了过去。

她动作放得很轻,轻拿轻放,尽量不发出声音。

身后,沈屹骁黑眸微眯,定定地看着她。

岑绾认真检查了一遍,真的没有她要的那块。可是那套藏品她记得,除了那块深绿色的,其他的都在这里。

为什么偏偏少了她要的那块?

好不容易等到松口,难道一切都要功亏一篑吗?

岑绾拿出手机,想再问问季远辰,一道不辨喜怒的嗓音从身后响起。

“你跟他很熟?”

岑绾刚点进和季远辰的聊天界面,指尖一抖,她转身,差点一头撞进沈屹骁的怀里。

坚硬的胸膛就抵在她身前,带着灼热的温度,熟悉的气息铺天盖地而来,像是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她裹住。

尘封已久的回忆随之而来。

那时候的沈屹骁也喜欢这样,把她困在怀里,握着她的手从他身上的肌理上一寸寸抚过,还偏要一遍遍问她喜不喜欢。

那时候,他的眼底满是宠溺,现在,却只剩一片冷沉。

岑绾对上他幽深的瞳孔,理智回笼:“谈不上熟。”

沈屹骁低头,一点点朝她靠近。

岑绾下意识地后退,直到后腰抵上身后的桌沿,她睫毛不停地颤动着,有些无措:“沈屹骁……”

沈屹骁动作忽然停住,轻笑了一声:“你不会以为,我要对你怎么样吧?”

岑绾抿了抿唇,没说话。

沈屹骁直起身,双手插在兜里,嘲弄地看着她:“岑绾,四年过去,这就是你要追求的上进,想过的生活?”

“低声下气地到处求人?”

沈屹骁的语气和神情像是一根一根的刺,扎进岑绾的心里。

她扯了扯唇角,勉强笑着:“我现在挺好的。”

沈屹骁眉目微敛,神色似蒙上了一层寒霜。

挺好的?

沈屹骁看着她平静的神情,胸膛微微起伏,黑眸紧紧地锁着她,嗓音寒凉:“你后悔过吗?”

岑绾知道他问的是什么。

不知怎的,她竟有些不敢看他的眼睛。

她垂下眼,乌黑浓密的睫羽微微颤动着:“现在说这个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沈屹骁伸手捏住她的下颌,强迫她看向自己,他的眼里似裹挟着风暴:“回答我。”

岑绾抬眼看着他,轻声道:“没有。”

似是觉得自己说得不够清楚,她又重复了一遍。

“从来没有后悔过。”

如果再给她一次机会,她还是会做相同的决定。

沈屹骁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她的眼睛清澈透亮,不带一丝杂质。

从前他最爱这样一双眼,可此刻他却恨她连骗他都不愿意。

他蓦地松了手,后退一步。

一瞬不瞬地盯了她几秒,沈屹骁笑了笑,又恢复成了那副浪荡不羁的模样。

“你知道,得罪我的人都是什么下场吗?”

岑绾指节已经被自己攥得泛白发疼,脸上却是一副平静淡然的模样:“我知道。”

沈屹骁转身,走到办公桌前从抽屉里拿出那块石头,放在手上掂了掂:“这是你要的那块吧?”

岑绾眼底闪过一丝错愕:”怎么在你那儿?”

很快她就反应过来了:”你故意的?”

“你故意戏弄我?”

沈屹骁笑得混不吝:“是又怎样?”

岑绾哽住,一股难言的酸涩从胸膛蔓延开来。

沈屹骁慵懒地坐下,把石头放在桌子上,漫不经心地转动着,像是把玩着什么有趣的小物件。

石头和桌面碰撞出咚隆的响声。

岑绾手指微缩,好气好气地问道:“要怎么样你才肯把它给我?”

沈屹骁手上的动作不停,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掀起眼皮,一脸玩味地看着她:“你如果刚刚说后悔,我说不定心情一好就给你了。”

“可惜,你错过了。”

岑绾抿了抿唇,她就算再想要他手里的石头,也说不出违心的话。

她知道沈屹骁心里恨她,这么说,无非是戏弄她。

她如今还好头全尾地站在这里,已经是他手下留情了。

这块石头,她恐怕是要不到了。

岑绾牵了牵唇角:“那,打扰了,我先走了。”

说完,岑绾便转过了身。

沈屹骁手上的动作一顿,眉眼间的戾气浓得能将人裹进去。

跟季远辰就能啰啰嗦嗦聊那么多,到了自己这里一句话都不想多说?

“站住。”

在岑绾的手覆上门把手的那一刻,沈屹骁突然出声叫住了她。

“这么快就放弃了?”

“你跟我去个地方,我就考虑考虑把它给你。”

……

两人从办公室里出去的时候,就收到了四面八方的注视。

季远辰和秦砚修坐在秘书办的工位上,一边嗑着瓜子一边盯着门口的方向。

沈屹骁的助理陈喻连忙走了上去:“沈总,还有十分钟会议就开始了。”

沈屹骁神色冷冽:“让秦砚修替我去。”

还在嗑瓜子的秦砚修:“???”

他看起来很闲吗?

眨眼间,沈屹骁进了总裁专属电梯,岑绾也跟了进去。

秘书办在场的所有人,都看见了岑绾下巴上的红痕,是手指印。

暧昧横生,很难不让人多想。

秘书办的人都跟季远辰和秦砚修很熟悉了,两眼放光地八卦:”秦少、季少,那个女人跟沈总是什么关系啊?”

这还是她们第一次见沈屹骁跟女人走得这么近呢。

而且孤男寡女单独在办公室里待了那么久,很容易发生点什么的。

秦砚修翘着二郎腿,笑得邪魅:“我又没听你们总裁墙角,我怎么知道?”

陈喻走上前来,声音四平八稳:“秦少,该准备准备去开会了!”

“靠!”

“凭什么啊?”

陈喻面带微笑:“您也是星辰的董事。”

楼下,沈屹骁直接去了底下停车场。

一辆黑色的帕加尼静静地停在那里,沈屹骁上了驾驶座,见岑绾还站在原地,嗤笑了一声:“怎么,还需要我请你上车?”

岑绾抿了抿唇,这才坐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她刚系好安全带,车子就像是离弦的箭一般窜了出去,巨大的轰鸣声在耳边响起。

在市区的时候沈屹骁还有所收敛,等上了盘山公路,车速飙升。

岑绾攥紧安全带,侧眸去看沈屹骁。他双手握着方向盘,冷峻的侧脸棱角分明,神情自若。

车子沿着盘山公路蜿蜒而上,就连拐弯处他都没有减速,车胎与地面摩擦出刺耳的声音。

岑绾看着两侧飞速倒退的风景,脸都白了。

“沈屹骁,你……”

沈屹骁轻笑了一声:“怎么,怕了?”

说完,他脚下一踩油门,车速更快了。

岑绾身体紧绷着,靠在座椅上,每一根神经都高度紧张着。

等到了山顶,一下车,她腿都软了,脸色苍白得像一张纸,唇上一丝血色都没有。

沈屹骁站在山顶的围栏前,偏头看着她,语气莫名:“这么多年,我还以为你有点长进呢。”

岑绾一愣。

这条路,沈屹骁以前也带她来过。

不过那时候他骑的是机车,他特地给自己定做了一顶白色的头盔,只要自己没有紧紧地抱着他他就加速吓唬自己,有时候还会哄她说一些令人脸红心跳的话,只有让他满意了,他才会降下车速。

因为她害怕,他一直没有真正的飙起来。他曾经开玩笑,他风驰电掣的宝贝都变成了婴儿车。

可现在,他真的一点都不会再顾及自己了。

傍晚的风微凉,吹起岑绾耳边的碎发。她慢慢的走到沈屹骁身旁,看着山下,整个南城尽收眼里。

她也已经好几年没有来过这里了。

微凉的风把沈屹骁散漫的嗓音送进耳蜗:“你就没有什么想跟我说的吗?”

岑绾回过神,对上他没有丝毫表情的俊脸。

“我已经跟你到了这里,你考虑好了吗?”

沈屹骁的脸霎时沉了下去:“看来这块石头,对你的确很重要。”

岑绾刚要开口,就见他拿出一块绿色的石头,没有任何犹豫地往悬崖下面一抛。

石头顺着山崖一圈圈往下滚去,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快得她都来不及阻止。

崖壁陡峭嶙峋,深不见底,像一张血盆大口,狰狞的獠牙露出来,吞没了那块石头,也快要把岑绾吞噬。

她一脸错愕,转头看向沈屹骁:“你不是答应我要考虑考虑吗?”

沈屹骁掀起眼皮,慢条斯理地说道:“我考虑好了,决定把它扔了。”

岑绾抬眼,对上了他眼底的恶劣和讥讽。

那双漆黑的眸子里满是冷意。

他是故意的。

故意把她耍得团团转。

他心里到底还是恨她。

岑绾就那样定定地看着他,从错愕震惊,再到了然。

难过的情绪刚刚涌上来便被她生生压了下去。

两人对峙良久,山风掠过,岑绾的长发被吹起,发尾轻轻扫过沈屹骁的手臂。

下一秒,她便退开了一步。

岑绾清凌凌的眼眸就那样看着他,语气平静而轻缓:“如果这么做,能让你好受一些,我无话可说。”

“只是沈屹骁,你可以恨我,但别恨太久。”

“恨过,就放过我吧。”

也放过你自己。

放过?

沈屹骁黑沉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盯着岑绾,凌厉中带着极强的压迫感,脸色快要和身后的夜色融为一体。

他看着面前这张姣好的面容,眉眼精致,那双眼睛清透澄净,根本没有一丝情绪。

好像所有的一切都是他无理取闹。

沈屹骁胸腔骤然升起一团怒火,冲烧着他的理智,他恨不得掐死这个没心没肺的女人!

“放过你?我为什么要放过你?”

“碾死一只蚂蚁轻而易举,不过我更喜欢一点点折磨它,直到它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沈屹骁的嗓音寒沉,像是蒙上了一层冰霜,凛冽刺骨。

岑绾心口一滞,一股无言的苦涩漫溢开来。

她动了动唇,所有的话都哽在喉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天际最后一丝金光也隐入云层,天空变成了鱼鳞般的蓝白色。

岑绾看向脚下深不见底的悬崖,心脏都颤了颤。她再往前迈一步,就是粉身碎骨、万劫不复。

她早就深陷泥泞,还能惨到哪里去呢?

她抬眼看向沈屹骁锋利的侧脸,轻声道:“我不值得让你恨,但如果这样你能好受一些,那就恨吧。”

沈屹骁垂在身侧的手倏地攥紧,好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无力又恼火,心中的烦闷无法发泄。

他咬了咬后槽牙,压下心底的烦躁,大跨步从她身边掠过,带起一阵风。

车门砰的一声被关上,轮胎在地上摩擦出尖锐刺耳的声音,岑绾转身,就见黑色的跑车飞速地掉头,冲了出去,瞬间只留给她一个模糊的车尾。

岑绾站在原地,白皙的小脸上有一瞬间的迷茫,她怔怔地看着沈屹骁离开的方向,很久才回过神来。

这座山平时来的人不多,打车也打不到,眼看着天就要黑了,岑绾只好沿着盘山公路往回走。

一条蜿蜒曲折的柏油路,路上一个人也没有,也没有车,只有每隔一段距离昏黄的路灯洒下的灯光,还有路旁的草木从里发出的虫鸣。

她今天下午去见了一个客户,所以穿的稍微正式一点,高跟靴在路面上有些难走。

岑绾脑海子一直在回想沈屹骁刚刚的神情和狠话,心不在焉。

下坡时不小心踩到一个石子,她整个人都向前摔去,膝盖狠狠地磕在路沿。

岑绾懵了一瞬,跪坐在地上,很久没有起身。

她垂着眼,睫毛颤了颤,一颗晶莹的泪珠突然毫无预兆地滚落在路面上,洇湿了一小块地方。

膝盖和掌心传来强烈的刺痛,岑绾鼻子一酸,有些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委屈和难过溢满了胸腔,击溃了她好不容易建起来的防线。

夜里的山很凉,却也很安静,她跌坐在地上,抬手一摸,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流泪了。

她已经很久没有哭过了。

久到她都忘了流泪是什么滋味。

她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膝盖,擦破皮了。

她脱掉高跟鞋,把手撑在两侧试图站起来,扯到伤口,整个人又跌坐了回去。

这一刻,她突然升起一股强烈的无力感。

要不就这样吧,在山里被冻死,被野兽吃掉,或者失足掉下悬崖,都好过她这样的人生。

她怔怔地发呆,突然,伴随着一阵轰鸣声,一道强烈刺眼的光朝她射来。

她下意识地抬手挡了挡眼睛,等适应后才看过去,愣在原地。

沈屹骁一手搭在方向盘上,坐在车里,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不怎地的,她别开了眼。她怕看见他眼里的嘲弄和讥讽。

明亮刺眼的车灯下,沈屹骁看清了岑绾此刻的模样,她狼狈地跌坐在地上,小脸惨白,眼尾湿红,睫毛上还挂着要掉不掉的泪珠。

哭了?

他心脏猛地一缩,眼底掠过一抹黯色。

他打开车门下车,迈着大长腿几步就走到了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岑绾垂下眼,没有看他,但感受到他不容忽视的视线,睫毛颤了颤。

夜风微凉,树叶沙沙作响。沈屹骁低沉的嗓音响起。

“你打算在这里耗到什么时候?”

岑绾抬头,有些不解地看着他,他是什么意思?

沈屹骁薄唇微启,语气嘲讽:“等着我抱你起来吗?”

岑绾瞳孔微缩:“我不是……”

她以为他是来看她笑话的。

她僵硬地屈膝站起来,不想暴露自己的脆弱,但她不正常的姿势还是让沈屹骁看出了端倪。

沈屹骁眼尾微掀,目光扫过去,停在她擦破了的裙子上,黑眸微顿。

岑绾站起来,一瘸一拐地迈出一步,下一秒,就被沈屹骁直接扛了起来。

头朝下的姿势让她大脑有些充血犯晕,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塞进了车里,车门被重重的关上。

沈屹骁绕到另一侧上车,熟练地打着方向盘掉头往山下去。

岑绾没想到他还会回来接自己,看着他轮廓分明的侧脸,犹豫了一会儿,还是主动说道:“谢谢。”

沈屹骁冷嗤了一声:“别自作多情,我只是不想玩出人命。”

岑绾指尖攥紧安全带,抿了抿唇,低下了头:“我知道,不过还是谢谢你。”

没有让她在山上自生自灭。

沈屹骁冷着脸,目光看着前方,岑绾也识趣地不再多话。

多说多错,她尽量减轻自己的存在感,但车内的气压仿佛越来越低。

她干脆扭头看向窗外,连目光也避免和他交汇。

沈屹骁余光瞥见他的动作,握着方向盘的手指骤然收紧,手背上的青筋浮现。

就这么不想见到自己?

他真是吃饱了撑的才会回来找她!

一腔郁气无处发泄,车速飙得越来越快,岑绾脸色更白了,窗外倒退的山林黑黢黢的,快要成为幻影。

她死死地抓着安全带,轻声道:“你开慢点,不安全。”

沈屹骁侧眸看她,语气玩味:“管我?”

“你还没这个资格。”

最后一句话带着些许嘲讽,岑绾有些难堪:“我没想管你,只是开太快了很危险。”

沈屹骁解开车门锁,语气随意:“你随时可以下车。”

岑绾咬了咬唇,车速这么快,她现在下车非死即残。

沈屹骁轻哂:“不敢?那就闭嘴!”

岑绾垂下眼,小脸苍白没有一丝血色。

不知过了多久,车子停了下来,岑绾余光扫过窗外,顿了顿,是医院。

沈屹骁把车停下,但什么也没说,也没动。

过了两秒,她看向沈屹骁:“不用这么麻烦送我来医院,耽误你的时间。”

沈屹骁神色瞬间冷下来:“不去医院就滚下车。”

“还指望我送你回家吗?”

岑绾反应过来,脸色一阵难堪,连忙解开安全带下了车。

还没站稳,黑色的帕加尼已经驶了出去,没有片刻停留,巨大的轰鸣声震得她耳膜发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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