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同伟钟小艾最新章节内容_祁同伟钟小艾小说连载中章节试读

黑岩故事会

祁同伟钟小艾是小说《我,祁同伟!这次真改了》的角色人物,是由作者连藏写的一款男频衍生类小说。目前小说连载中,以下是小说《我,祁同伟!这次真改了》的章节内容

祁同伟钟小艾最新章节内容_祁同伟钟小艾小说连载中章节试读

“什么是恐惧?左右不就一个死吗?”

“整个汉东就我一个贪官吗?你为什么总是追着自己的老学长不放?”

“猴子!你,我……恩怨已清,陈海的命我会还的!”

“在这世界上,没有谁能审判我!”

“去尼玛的老天爷!”

“……”

一声枪响,祁同伟重重倒地,过往种种,像是幻灯片一样,在他的脑海一一重现。

一个来自农村的孩子,靠着超出常人的毅力,成为了汉东大学政法系高材生,学生会会长,高育良的得意门生。

风华正茂的年纪,他就像一位鲜衣怒马的少年郎,追逐着自己的信仰和梦想。

可梦还没开始,便被大他十岁的官二代梁露给无情撕碎。

梁露的父亲梁群峰,如同一座无法逾越的大山,挡住了他的仕途!

在那座大山前,祁同伟渺小如同蝼蚁,无论他怎么努力,都无法惊起波澜。

最终,追梦的少年郎低下了头。

汉东大学操场那一跪,让他的自尊、信仰、初心、梦想,全部破灭。

从此……一腔热血的少年,死于那个阳光明媚的下午!

再后来,祁同伟借助梁群峰的政治资源,还有自身超长的手段,只用了二十年的时间,从一个基层的缉毒警,摇身一变成为了汉东省的公安厅长!

说是平步青云也不为过。

可扪心自问,他并不开心。

那时的祁同伟,不过是被欲望和权利控制的一具傀儡,并越陷越深,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无数个深夜,他都清晰记得在红旗下宣誓的场景,挥之不去!

可惜,一切都回不去了。

穷途末路,他又一次来到了孤鹰岭,用自己的方式,结束了罪恶且如履薄冰的一生。

……

下一秒,他再次睁开眼。

破旧的土坯房,熟悉的四周,还有蹲在门口抽烟的老人,都让他感觉是在做梦。

直到大腿和腹部疼痛袭来,才让他感觉到一丝丝的真实。

深吸一口气,祁同伟试探性喊了一声。

“秦老师?”

听到声响,正蹲在门口抽烟的老人扭过头,接着站起了身。

“小同志,你终于醒了……哎,别急着起来,我已经通知了你们的人,他们很快就会来接你!”

说话间,秦老师走了过来,用手摸了摸祁同伟的额头后,舒了一口气,“烧已经退了,看来已经无大碍了。”

此时的秦老师,头发并未全白,身体还算硬朗,精神气也足。

看着眼前的老人,祁同伟似乎明白了什么,接着艰难地靠在床头,看着被子弹洞穿的伤口,他笑了。

笑容无比释然。

“小同志,你没事吧?”

“没事!”

祁同伟摆摆手,后又想到什么,在身上一阵摸索。

“找什么呢?”

“枪。”

“放心,早就给你收好了。”秦老师拉开老旧的抽屉,将藏好的枪递给了祁同伟。

接过枪,祁同伟检查了弹夹,还剩一颗子弹。

上一世,他就枪不离身,哪怕当了省公安厅长,后备箱依旧藏着一支狙击步枪。

这正是他一生的缩影。

当时的祁同伟四十来岁便成为了正厅级干部,看似风光无限,可打心里依旧缺乏安全感。

他一直都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也知道那是一条不归路,只是无法回头罢了。

否则,他一个公安厅长要狙击步枪干嘛?

还不是因为心虚。

将枪收好,祁同伟缓缓下床。

“小同志,别乱动,担心伤口撕裂。”

面对秦老师的好心提醒,祁同伟无所谓笑了笑,“秦老师,有烟不?”

“有!”

秦老师将火柴和烟一起递了过去。

点燃烟,祁同伟走到屋外,找了一块大石头当凳子坐了下来。

清晨的阳光不是那么炙热,一阵微风袭来,让人莫名清爽。

就这样,祁同伟坐在石头上,迎着朝阳和微风,感受着重生。

“若再许我少年时,一两黄金一两风。”

吐出烟圈,他又一次笑了。

曾经,祁同伟多次站在红旗下,凝视着那抹耀红,幻想着人生可以重来,幻想着可以回到年少时,那该多好。

没想到……上天似乎格外眷顾他,饮弹自尽后,竟然真的重生了。

前世,他是高高在上的祁厅长。

而现在,一夜之间,二十年的努力付之东流,他变得一无所有。

可祁同伟没有半点遗憾。

孤鹰岭,让他又一次重生的地方,而且时间的节点刚刚好。

这时的他,依旧是那个追梦少年。

他还没有向权势低头,也没有向梁璐下跪,他的热血依旧未凉。

拥有上帝视角的祁同伟,就算放弃官场仕途,走任何一条路,都能惊艳这个时代。

就在他思绪万千时,脚下花丛中,一只虫蛹,正努力挤破束缚……

当祁同伟丢下烟头,张开双臂,拥抱这全新世界时,那只虫蛹同样亮开翅膀,破茧成蝶,振翅高飞!

涅槃重生。

“呼呼呼!!!”

与此同时,接应他的直升机,已经由远及近盘旋于上空。

祁同伟回头。

秦老师正拿着两个煮熟的鸡蛋,小跑了过来。

“小同志,山里没什么吃的,这两个鸡蛋你拿着,路上吃。”

“秦老师,对不起。”

“你这孩子糊涂了,你是缉毒英雄,说什么胡话,将来有时间多来看看。”

“嗯。”

祁同伟用力点头。

重活一世,他不要再让秦老师失望,更不要让自己失望。

上了救援直升机,祁同伟被直接拉到了医院,打了一针麻醉后,便开始清理身体内留下的子弹。

这次缉毒行动,他一共身中三枪。

一枪打在腹部,一枪打在大腿,另一枪最为凶险,直接射穿了肩膀,倘若在偏一点,就会被击中心脏。

饶是九死一生,也没能换取仕途上的半点进步,无他……梁群峰不允许。

伤筋动骨一百天。

就这样,祁同伟在医院躺了整整三个月,中途岩台市公安局局长李清水多次前来探望,并允诺一定会帮他争取到禁毒大队长的位置。

祁同伟只是不置可否一笑。

和前世的经历一模一样。

此时的梁群峰贵为汉东省的省委常委兼政法委书记,省内三把手,公检法系统的一把手,对所有的任命和调动有直接建议权。

在他的干预下,祁同伟根本无法出头。

正是因为明白这个道理,上一世的祁同伟才会选择扭不过就加入,用跪梁璐的方式,成为了梁群峰的女婿,从此平步青云。

这一世,他不再选择下跪。

他要用自己的方式去破局……

重生最大的好处,就是对上一世的经历了如指掌。

这些经历不止自己的。

和梁群峰父女相处那么多年,对方有什么黑料和把柄,他都清清楚楚。

当然,以祁同伟现在的身份,即便他掌握着大量的证据,也不可能扳倒梁群峰那样的大老虎。

想那陈岩石,官至汉东省人民检察院副检察长,可就因为看不惯汉东省原省委书记赵立春贪赃枉法,并放纵儿子大搞权钱交易,于是常年去举报!

结果怎么样?

赵立春屁事没有,倒是陈岩石自己,因为得罪了赵立春,被一直打压,临到退休也只是个正厅级干部。

现在的祁同伟只是个普通的缉毒科员。

他现在若真头铁,拿着材料去举报梁群峰,估计从此也就告别政治生涯了。

在没有绝对话语权时,祁同伟只能按兵不动,静待时机。

……

养伤期间,祁同伟没有荒废自己,利用闲暇时间,开始整理汉东未来二十年的大小事件。

就在即将出院的前两天,公安局局长李清水提着果篮,再次找了过来。

“同伟,听医生说,还有两天你就能出院了?这身体没问题吧?”

“没问题。”祁同伟笑了笑,“不仅没问题,这段时间还胖了不少。”

“没问题就好,就好……”李清水欲言又止,好像有什么难言之隐。

“有事?”

“嗯。”李清水点点头,“同伟,之前说给你晋升禁毒到大队长的事……可能黄了。”

李清水很为难,毕竟祁同伟刚住院时,他允诺过要给对方晋升。

岩台市的治安向来比较混乱,尤其在某一段时间,毒贩极为猖狂,因此省里的领导也是相当头疼。

而这次缉毒行动,凭借着祁同伟的英勇表现,瓦解了一整个贩毒集团,查获的毒品的数量,更是震惊了整个汉东。

经此一役,祁同伟荣获了个人一等功,以及集体三等功。

按照李清水的理解,这晋升是妥妥的。

可没有想到,把晋升材料交上去后,没有多久便接到了市长刘春明的电话。

他在电话中明确表示,祁同伟晋升的事,还得等等。

具体等什么,也没有明说。

就在昨天,熬了近三个月,李清水终于盼来了市里电话,电话那头刘春明的意思,是让祁同伟再在基层上历练一番。

为此,李清水差点爆了粗口。

按道理说,祁同伟是汉东大学政法系高材生,政治背景也很干净,加上这两年优异的表现,以及这次缉毒的功劳,晋升到禁毒大队长应该没问题。

甚至说是顺理成章才对。

可现实偏偏不!

“同伟,你老实说,是不是得罪人了?”李清水似乎猜到了什么,压低声音说道:“如果真得罪了什么人,我在市里还算有点人脉,可以为你说道一番。”

和祁同伟一样,李清水也缉毒警出身,而缉毒警又是整个公安局最危险的岗位。

凡是在这个岗位待过的人,都知道缉毒的不容易,每一次升迁,都是用命换的。哪怕就是一个好苗子,长期被打压的话,也很难有所作为,最后甚至会自暴自弃。

李清水不想祁同伟走上那条路。

“李局,我知道你在为我鸣不平,不过没这个必要,省委也好,科员也罢,都是为人民服务,缉毒是我的职责,能否晋升,不是你我能左右的。”

祁同伟说的云淡风轻,不过是因为经历过一遍罢了。

前世,他得知不能晋升的消息时,可是久久不能平静,好几个晚上都没能睡着。

煎熬了好久,最终向梁璐妥协,也就是那惊天一跪。

这一世,他不跪,心里就算不甘,表面也不会起波澜。

毕竟人生刚刚开始。

听到祁同伟的话,李清水心里更难受,这两年相处,他知道眼前的年轻人有多努力,也知道他对仕途的渴望。

“同伟,我知道心里难受,别憋着,你往上提的事,我还会继续给你争取,好好养伤,等出院后,我给几天假,好好放松。”

“好!”

祁同伟点点头。

送走了李清水,祁同伟微微眯起眼,目前来看,这一世的经历,完全是跟着前一世在走。

也许中途会有岔子,但总体相差不大。

没过多久,病房门被再次推开。

这一次站在眼前的是三十五岁的梁璐。

“梁老师,坐!”

祁同伟指着病床旁的椅子,轻车熟路说道,好像一切都在预料之中。

“同伟,伤好一点没?”

“没大碍。”

梁璐低头看见地上的果篮,思索片刻道:“这是你领导给你送来的?”

“嗯,公安局局长李清水。”

“他还说了什么?”

“没什么,就是让我好好养伤,等伤好了之后,重归禁毒大队。”

“就没其他的了?”梁璐似乎有些失望。

“没了吧。”

“就没说晋升的事?”梁璐主动开口道:“我可听说了,你这次一人一枪,孤身闯进毒贩老巢,还拿了个人一等功和集体三等功,这么大的功绩,上面就没有表示?”

此情此景,祁同伟似曾相识。

和前世一样,梁璐这个女人最大的本事,就是恶心人。

明明是她不断给祁同伟下绊子,可表面上还显得很无辜。其目的,就是让祁同伟煎熬,让他难受,让他崩溃,最后臣服。

不过这种把戏,对于两世为人的祁同伟来说,已经起不到任何作用。

只见他平静的看着梁璐,淡淡地开口,“梁老师,我有些困了,想先睡一会儿。”

一听祁同伟下了逐客令,梁璐立刻就急了,咬着牙,提高声音道:“祁同伟,你什么意思?当真就不想晋升?还是想一辈子只做个缉毒警?”

祁同伟没说话,悠然点燃一支烟。

烟雾缭绕下,那一张棱角分明的脸,让梁璐感到从未有过的陌生。

“祁同伟,你求我,只要你求我,满足我,提干的事,一切还有机会。”

“如果你放弃了这次机会,我可以保证,你这一辈子都无法再进一步。”

面对梁璐的威胁,祁同伟依然波澜不惊。

掐灭烟头,他认真看向这个可悲又可怜的女人。

“梁老师,你是真的爱我吗?”

祁同伟一句话,杵到梁璐心里。

她爱他吗?

不,不爱。

梁璐原本就是汉东大学的校花,加上梁群峰的身份,曾经也像一只耀眼的蝴蝶,拥有无数的追求者。

不过这妮子眼光甚好,根本看不上献殷勤的毛头小子,而是爱上了比自己大十几岁的老师,最后甚至为老师流了产,并且不能再生育,这也是她一生的痛。

至于找上祁同伟,不是因为祁同伟有多么优秀,只是梁璐心理不健康,想要报复男人,想要告诉世人,就算不能生育,她也能找到更好的伴侣。

灵魂深处,她的老师才是她一生挚爱。

哪怕后来与祁同伟结婚,她也没有忘记那个男人,钱包里一直珍藏着两人的照片。

要说祁同伟对婚姻不忠,梁璐又何尝不是呢?

因为她变态的心理,导致了权利的一次小小的任性,而受害者却一直是祁同伟。

当然,已经经历过一遍的事,祁同伟早就麻木了,他也不再关注梁璐是否真的爱自己,他只想早点摆脱这个疯女人,挪开仕途道路上的那一座大山。

“梁老师,你我都心知肚明,你爱的是杨宫麟教授,而我……不过是你报复他的一种方式罢了。”

听到‘杨宫麟’三个字,梁璐身体一颤,脸色瞬间煞白。

很久没人再敢提这个名字了。

当初梁璐流产之后,杨宫麟害怕打击报复,转头就出了国。

而在梁群峰的“叮嘱”下,杨宫麟这个名字已经是汉东大学的禁词,曾经有老师无意提起,恰巧又被梁璐听到,没多久那个老师就主动提了离职。

这又是权利一次小小的任性,而这种小小的任性,在梁群峰这里是屡而不显。

“祁同伟,你这是在作死边缘疯狂试探,信不信我一句话,让你缉毒警都干不下去?”

“信,我当然信。”祁同伟平静道,“只要你愿意,我当初想毕业都难!”

“那你还敢提那个男人的名字。”

此时的梁璐,唇角颤抖,已经接近爆发的边缘。

而祁同伟不急不慢又点上一支烟。

“梁老师,咱们做个交易吧?”

闻言,梁露冷哼一声。

她以为祁同伟对自己妥协了。

可没想到,祁同伟接下来的话,让她久久不能平静。

“杨宫麟教授两年前就回国了。”

气氛瞬间沉默。

良久之后,梁璐笑了。

“祁同伟,你变聪明了,还懂得忽悠人了,可这种鬼话忽悠不了我。”

“信不信由,我有杨宫麟教授现在的住址,如果你想要,咱们就开始交易。”

说完,紧盯梁璐双眸。

这是祁同伟破局关键。

前世,已经当上公安厅长的祁同伟,暗地里调查过杨宫麟,并得知他在国外待了一段时间后,就查出了癌症。本着落叶归根思想,后来杨宫麟就回国了,后又害怕梁群峰打击报复,于是没回京州,而是定居了杭城,最终在95年病逝。

按照时间线来说,现在的杨宫麟还没死,仍旧住在杭城,而具体位置,也只有开启上帝视角的祁同伟知道。

见祁同伟不像撒谎,梁璐半信半疑问道:“他……真的回国了?”

“嗯!”祁同伟点点头,“只要你答应不再让你父亲阻止我的仕途,我就将杨教授的具体位置告诉你。”

“那你凭什么觉得我想见他?”

“因为他快死了。”祁同伟继续面无表情,“癌症,活不了两年了,你若不见,可能再也见不到他了。”

“你胡说!”

梁璐激动了起来。

那可是她的挚爱,怎么能轻易的死去?

人都有执念。

如果说陈阳是祁同伟执念,那么杨宫麟教授就是梁璐的执念。

她想问问他,当初为什么抛弃自己?

她还想问问他,有没有愧对两人的孩子?

她最想问他,有没有爱过自己?

万千情绪集于一身,梁璐眼眶红了,说话时也开始哽咽。

“不……不可能,他身体很好,怎么会……得癌症!你一定骗我,对不对?”

“祁同伟,你在骗我,对不对?”

梁璐抓着祁同伟胳膊。

祁同伟轻轻一甩,挣脱她的束缚,“梁老师,我再问你一遍,这交易你做不做?”

“好!”苦涩的泪水顺着脸颊,落进梁璐嘴里,“不过如果你说谎,我绝不饶你。”

“成交!”

祁同伟也不想多说废话,拿起桌上的纸和笔,写了一个地址,递了过去。

“梁老师,你最好言而有信!”

接过纸条,梁璐看了一眼后,紧紧攥在手心。

连续两个深呼吸后转头离开。

一切都在祁同伟计划中。

等梁璐离开后,他关上病房的门,接着从抽屉里掏出了一个录音设备。

打开播放键。

两人之间的对话,已经全部被录了进去。

对付非常人,有非常手段。

万一杨宫麟教授提前出了什么意外,那么这就是证据。

当然,用不上是最好。

两天后,祁同伟孤身一人办了出院手续。

按照原本的计划,李清水要带着公安局的同事,给他这个缉毒英雄办一个仪式,大致意思是欢迎归队,毕竟这次缉毒行动成功,祁同伟是居功至伟,而且缉毒大队也获得了集体三等功。

于情于理办一个归队仪式不为过。

可祁同伟拒绝了。

重活一世,他清楚自己想要什么,不想要什么,趁着还有一段假期,他还有很多事要办。

第一趟旅程自然是回家。

九十年代,交通不便利,信息也闭塞,祁同伟因公负伤的事,没有和家里任何说,也没人知道。

当然,祁同伟也不想让家人知道。

毕竟知道也是瞎担心。

祁同伟的家乡位于汉东省,岩台市,金山县,淳山乡……那是整个汉东最落后的地方,交通极差,很多小路都还是石子路,从市里出发,客车无法直达,先得到了县城,再坐上“三蹦子”才能到达,整段路程需要四五个小时。

好在沿途的风景还不错。

坐在客车上,祁同伟托着腮帮子,面向窗外,目光淳和。

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

上一世,祁同伟位高权重后,利用自己手里的资源,不停给老家的乡亲们开绿灯,走后门,如果不是高育良提醒,甚至打算给村狗也吃上一份皇粮。

如今想想,确实不妥。

屠龙少年终成恶龙,那何尝不是权利的一次小小任性呢?

乡亲们的恩情,他从不敢忘。

当初考上汉东大学,面对高昂的学费时,祁同伟全家一筹莫展。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几个长辈给他办了一个升学宴,一共四个菜,一盘花生米,一个拍黄瓜,一盘炒鸡蛋,一大碗炖鸡,还有最便宜的散酒。

乡亲们没说什么,每个人过来最少都是五百的份子,最多的出了两千,那菜吃得叫一个香,酒喝着也香,面对祁同伟和他父亲过来敬酒时,没有不举杯的。

酒席过后,看着收到的份子钱,还有吃剩的酒菜,祁同伟给所有人鞠了一躬。

正是靠着乡亲们的救济,祁同伟度过了汉东大学最艰难的一年,那时他就暗暗发誓,等自己出人头地,一定好好报答乡亲们。

可往往造化弄人。

后来的祁同伟如愿身居高位,面对乡亲们都是有求必应,可也在那个时候,他失去了初心和原则。

正是祁同伟无休止的包容,才让乡亲们有恃无恐,甚至某些人还走上了犯罪的道路。

细细想来,祁同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如果一开始他能表明立场,一开始就遏制不良风气,会不会好些呢?

想着想着,客车停了下来。

到了熟悉的乡镇,祁同伟挑了一些水果,又买了一些干货,叫上一辆“三蹦子”,开始向淳溪村出发。

淳溪村,祁同伟土生土长的地方。

村里主要收入来自于水产和茶叶,每年三到五月份,满山都是采茶叶的人。

祁同伟小时候也会加入其中。

别以为男孩子不会采茶叶,祁同伟小时候采茶的速度可快了,一点不比专业的采茶妇女慢。

除了茶叶,淳溪村也是有名的水乡。

水里的螃蟹,也是村民的收入之一,不过没有规模化,都是小打小闹,卖不了什么钱。

祁同伟就是在这种环境下长大。

从小学开始,他的学习就很好,除了学习外,大多数时间都在采茶,或者抓野螃蟹,生活也算充实。

在三蹦子上颠簸了半个小时,祁同伟回到了村庄。

几个劳作的妇女一见到他,立刻挥手打招呼,很是热情。

祁同伟都是笑着回应。

春风拂面。

穿过村头,又沿着石子路走了百十米,祁同伟终于看见自己家的两间毛坯房。

茅草屋顶,夯土垒成的墙壁,屋内阴暗潮湿,就连电线也是刚拉进去不久。

每逢下雨天,房屋内还得用盆接着。

外面下大雨,里面下小雨,雨水打在盆里,滴滴答答……这个声音,祁同伟一直铭记在心。

要说淳溪村穷,但也不至于穷成这样,归根结底还是祁同伟的母亲死得早,而父亲身体也不好,常年都需要吃药,若不是靠着乡亲们救济,日子可能更加艰难。

霞光满天。

鸡圈处,祁青山拎着装有野菜的篮子,不停往鸡圈里丢。

“咯咯咯……”

鸡圈里养了三十来只鸡,几乎都是母的下下来的鸡蛋,就是祁青山全部的生活来源。

“爸,我回来了。”

听到动静,祁青山回头,看见儿子那一刻,佝偻的身体努力挺直。

“不过年,不过节的,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

对于儿子的到来,祁青山没有过多的欣喜,眸子中反而莫名多出一些担忧。

“这不是想你了嘛,加上警局放假,我就回来看看。”祁同伟故作轻松。

“没事就好。”

祁青山嘀咕一声,接着放下篮子,走进鸡圈后,抓了一只鸡。

“这只鸡不肯下蛋,等会杀了,给你补补身子。”

“爸,不用,我在警局天天大鱼大肉,这鸡还是留着吧。”

“留着干嘛?又不下蛋!”

老头子也是固执之人,祁同伟知道拗不过,只能由着他去。

到了晚上,父子俩相对而坐。

祁青山拿出一直舍不得喝的散酒,给祁同伟满了一杯,又给自己倒了半杯。

看着两鬓斑白的父亲,祁同伟心里颇为苦涩,可表面上还得装得若无其事。

要强的男人,从不露出柔软的一面。

“同伟,你瘦了。”

祁青山夹了一块鸡腿,放进了祁同伟的碗里。

“哪有,刚上的称,胖了两斤。”

“我自己儿子,胖了瘦了还能不知道!”

祁同伟没搭话,把手伸进怀里,随后掏了一千块钱,放在了桌上。

九十年代,他的工资一个月只有三百。

这一千块钱,是省里给他的一等功奖励,在当时算得上一笔不菲金额。

看着钱,祁青山眼睛微微眯起,“同伟,你堕落了?贪污了?”

祁同伟瞬间哭笑不得。

“爸,我的人品你还不清楚?贪污这事,怎么也落不到你儿子身上。”

话刚说完,他自己的顿了一下。

这时的祁同伟和贪污根本不搭边,可将来呢?那个位高权重的祁厅长呢?

山水庄园的股份可是上亿啊!

原来,在权势的诱惑下,人真的会变!

“你不用给我钱,我有钱!”祁青山又把钱推了回去,“你在大城市工作,到处都需要钱,我嘛……有口吃的就够了,家里的钱都用不完。”

祁青山语气很坚决,祁同伟不好说什么,只能把钱又收了起来。

就这样,父子俩喝着小酒,没有什么共同话题。

祁同伟没有把缉毒大队的风险说出来。

同样,祁青山也没诉自己苦。

父子俩都知道对方的不容易。

半杯酒下肚,祁青山犹豫了下,轻声道:“今晚住一宿,明儿就回去吧。”

“这么不想儿子回来?”祁同伟打趣道。

“对,烦!”

说完,祁青山放下酒杯,转头去整理床铺。

祁同伟的床铺他一直留着,不仅留着,就连被褥都是家里最新的。

夜晚。

躺在父亲准备好的床铺上,祁同伟睡得格外的香甜。

直到第二天鸡叫。

醒来时,桌上多了一篮子的鸡蛋,以及自己家炒制的茶叶。

在鸡蛋旁,还有盛好的稀饭和咸菜。

祁同伟笑了笑,大口吃了起来。

前世的祁厅长,什么山珍海味他都吃过,可唯独这稀饭配咸菜,吃起来无比的踏实。

刚放下碗筷,祁青山扛着锄头推开了门,见祁同伟还没走,立刻又开始催促。

“不早了,赶快回去吧。”

祁同伟都没想到自己这么不受待见,只好拎起鸡蛋,打了一声招呼,再次启程。

站在门口,祁青山看着那渐行渐远的背影,视线久久不愿挪开……

离开了家,祁同伟并没有立刻回乡镇,而是转头来到了村东头。

钱是个好东西,重生的资源也不能浪费。

只要法律允许,良心上又过得去,干净的钱,该赚还得赚。

“呦,这不是小同伟嘛,今儿怎么回来了?”

“张叔,我昨儿就回来了,一会就走,过来就是想看下小虞妹妹,对了……今年高考,她考得怎么样?”

“不行。”张叔失望地摇摇头,“小虞没你这个脑子,考得不好。”

“那还复读吗?”

“不了,女孩子家读那么书也没用,正好镇里的服装厂缺人,我打算给她安排过去。”

“她愿意吗?”

“管她愿不愿意,我是她老子,她就得听我的。”

说话的中年男子叫张老三,地地道道的农民,家中有一独女叫张小虞,今年18岁,刚经历了高考,不过落榜了。

在那个年代,女孩子能上到高中,已经很不容易,家里条件也不算特别富裕,落榜了之后,张老三也就打算让女儿认命,找个厂子上班,然后找个老实人嫁了,安稳度过一生。

这也是那个年代的真实缩影。

可祁同伟不同,他有未来的视角,他知道那个张小虞非等闲之辈。

就像高育良老师说的那样,咱们国家的改革,那是浩浩荡荡,每个人都处于洪流中,有人凭借着自身的努力或幸运,站在了潮头之上,潮头之上,风光无限。

而张舒虞将来就是站在潮头上的人。

她和祁同伟不一样,她没有从政,而是从商,凭借着敏锐的嗅觉,在股市大好时,赚得盆满钵满。

赚到大钱后,她和祁同伟走了截然相反的路,她没有在淳溪村过多逗留,反而在人生巅峰时,抛开了父母,独自去了香江定居。

当时,她就是村里的反面教材。

大致意思就是说她忘恩负义,有了钱之后,不仅不资助村里,就连亲爹亲娘都不要了,和祁厅长比起来……狗屁不是。

“对了,同伟,你读过书,会说话,你帮我劝劝小虞,这丫头死活都不愿意去服装厂,也不知道脑子里想什么,简直愁死人了。”

“我试试。”

祁同伟也不含糊,即刻允诺了下来,随后走进了张老三的家里。

此时的张小虞正坐在房里,抱着一本经融书籍,看得聚精会神,连家里进了人都没察觉。

直到祁同伟轻咳两声,她才抬起头。

“祁哥哥。”

对于村里唯一的高材生,祁同伟一直都是村里孩子的标杆,张小虞自然不陌生。

放下书籍,就倒来一杯茶。

接过茶杯,祁同伟轻抿了一小口,开口道:“小虞,听张叔说,你这次高考不理想?”

“嗯。考试时我发烧了,脑袋昏昏沉沉,没发挥好。”

“那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我想复读,或者试足金融行业。”张小虞不卑不亢,“国家正在飞速发展,我不想错过这个契机,只是……我爸和我妈不同意。”

“那你打算妥协?”

“不!”张小虞摇摇头,“他们做了一辈子农民,什么都不懂,我不想将我的一生,交给他们。”

“可张叔说了,他厂子都给你找好了,好像是镇里的服装厂。”

“那是他们的打算,不是我的。”张小虞认真道:“我去厂子打工可以,不过我打工得来的每一分钱,都不会交给他们。”

“你想干嘛?”

“炒股!”

“炒股?”

“对,就是炒股,祁哥哥,你书读得多,应该知道这个,目前这片领域在国内属于空白区,只要我愿意下功夫钻研,绝对比厂里打工要挣得多。”

“炒股我确实知道,也确实能挣钱。”祁同伟放下茶杯,点燃一支烟,“不过,张叔未必能理解。”

老一辈人的思想,就是吃苦耐劳,才能过上幸福美满的生活。

正因为如此,张小虞和父母出现了隔阂,继而导致了在赚到大钱后,选择离开生她养她的地方,选择定居香江。

其中对错,没人说的清。

可祁同伟不想放弃这个商业伙伴,至少……让她给自己财富自由。

“这样吧,小虞,想去大城市看看吗?”

“哪里?”张小虞来了精神。

“省会,京州。”祁同伟不急不慢道:“以前我在汉东大学还经营一个小卖部,一个月的收入和服装厂工资差不多,后来上班了,那个小卖部就交给学弟打理了,只要你愿意,以后那个小卖部你可以先干着,边干边研究你的金融,只要你投资,我就入股50%,同样……所有回报,我也要占50%。”

“也就是说,我给你打工?”

“不是打工,是入伙,我的小卖部提供你的生活保障,赚钱的事,我也投资50%,挣钱也占50%,不过分吧。”

“成交。”

“那张叔那里……”

“我去说,只要能赚钱,服装厂还是其他工作,他应该不会过多干涉。”

“好。”

祁同伟拿出纸和笔,写下了汉东大学的地址,又写下了自己的联系方式。

想了想,又掏出了两百块钱。

“这钱你拿着,就当路费和生活费,未来几天我就在京州,到了直接联系我就好。”

“钱我不能拿……”

“别,就当我提前入股。”祁同伟站起身,“小虞,可别让我失望。”

告别了张小虞,正值中午。

找了一个三蹦子,一路颠簸,祁同伟来到了乡镇。

吃了一碗面条,又马不停蹄向汉东大学出发。

坐在车上,开始盘算着一切。

接下来才是正戏……高育良,侯亮平,陈海……好久不见。

汉东大学,祁同伟梦开始的地方。

在高育良的熏陶下,他毅然决然走上政治的道路,后又凭借出色的政绩,成为了汉东大学优秀校友!

多么耀眼的成绩啊。

曾经他也是这个学校的骄傲。

只是,在后来那一场反贪风暴中,他和高育良依次被摘掉优秀校友这项荣誉。

这里承载了他太多的记忆。

想着想着,就来到熟悉的小卖部旁。

这个小卖部还是他当学生会主席时争取下来的,平时卖卖汽水、瓜子、饼干、报纸……收入还算过得去。

后来祁同伟毕业了,这个小卖部也就转给侯亮平和陈海去打理,收入平分。

如今侯亮平和陈海也即将毕业离校,这个小卖部正好可以让张小虞先打理,也算物尽其用……

“老学长,出院了怎么也不通知一声?我和猴子还打算去接你呢!”

“就是,就是,太不够意思了。”

见到祁同伟,陈海和侯亮平都有些意外。

随后又搬来了小板凳。

就这样,三人坐在小板凳上,喝着汽水,吹着校园清新的风,好不惬意。

校园时光,是一个人最怀念的时光。

这里没有社会上的尔虞我诈,所有人都是懵懵懂懂,所有的感情也都无比真挚。

“老学长,我上次去医院探望你时,听说你要晋升了,怎么样?任命下来了没有?”

“猴子,瞧你说的,这次学长在缉毒行动中可是拿了一等功,集体三等功,副大队长肯定没跑了!”

“对对对,陈海说的对,学长,这顿晋升宴可得挑个好地方。”

“那必须的,学长又不是小气人。”

“……”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好像祁同伟升迁是板上钉钉一样。

上一世,面对两人的热情,祁同伟极为尴尬,可现在不同了。

已经没有什么能刺激到这个男人了。

“升迁没戏。”祁同伟轻轻点燃一支烟,洒脱道:“至少,目前没收到消息。”

陈海和侯亮平都是一愣。

两人面面相觑,一时都说不出话来。

上次缉毒行动的影响很大,大到汉东大学的师生,都听闻了消息。

破获了这么大的一个案件,居功至伟又身负重伤的祁同伟,晋升不奇怪,不晋升才有猫腻。

后又想到什么,陈海小声道:“学长,我之前听闻了一些小道消息,是不是梁璐老师的原因,所以你无法晋升?”

“你听谁说的?”

“校园里都这么传,你也知道,梁璐老师是千金小姐,她的父亲又是汉东的省委常委兼政法委书记,如果不是她动的手脚,我实在找不出你不升迁的理由。”

“消息真够快。”

“学长,你默认了?”陈海倒吸一口凉气,不淡定了,“梁老师这次真的过分了,缉毒警都是用命换仕途,她这一干预,司法的公平呢!”

“公平?”一边的侯亮平摇摇头,“陈海,公平在权利面前,有时也会低头。”

瞬间,气氛沉默了下来。

晚霞映红了半边天。

见陈海唉声叹气,祁同伟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怎么比我还难过?”

“能不难过吗?”陈海垂着头,“学长,我知道你有多努力,也知道付出了多少,可用命换来的功绩,竟然抵不过梁老师一句话,我不甘心。”

“我都接受了,你就别难过了,对了……育良老师在吗?我一会想拜访他。”

“在政法系教学楼,刚刚我还看见他的。”

“好。”

祁同伟放下汽水瓶,站起身,拍了拍了屁股,看向威严的政法系教学楼。

前一世,陈岩石只记得他锄地。

李达康只记得他哭坟。

只有高育良记得他是身中三枪却不下火线的缉毒英雄。

对祁同伟来说,高育良不仅是老师,更是仕途上的一盏灯。

“学长,等一下。”

就在祁同伟向政法系教学楼走去时,侯亮平追了上来。

“有事?”

“嗯。”侯亮平点点头,“马上不是要离校了吗,明儿学组织了一场秋游,地点是市中心的莫忧湖,梁老师也会过去,要不……”

忽然间,侯亮平欲言又止。

这副嘴脸,上一世祁同伟见过,正是这个学弟出的点子,让他平步青云,成为了梁群峰的女婿。

接着,他和钟小艾在一起,又嘲笑祁同伟吃软饭。

真是一点都没变。

“老学长,有些时候,该低头就低头,梁老师的父亲是谁你也知道,如果你不向她低头,恐怕这一辈子都是个籍籍无名的缉毒警。”

“继续说下去。”

“明儿莫忧湖人很多,你可以拿上一束鲜花,在众人面前向梁老师示爱,只有这样,你的仕途才有回旋的余地,你想啊……在场那么人,你给了梁老师面子,她肯定不好驳你面子,只要接受了你的鲜花,后面的事,那是水到渠成。”

“猴子,你是真关心我啊!”

“那还用说,你一直都是我最敬仰的学长,我也不想因为梁老师一次小小的任性,就断送了你的仕途。”

侯亮平义正言辞。

正是这个建议,让上一世的祁同伟在思虑良久之后,跪在了汉东大学的操场。

那一跪,也给他跪出个公安厅长。

可祁同伟知道,侯亮平之所以帮忙出主意,那也是有私心。

私心就是钟小艾。

这时的钟小艾,隐藏身份在汉东大学读书,别人不知道她的身份,可她的同桌侯亮平却是个小机灵鬼,早早猜出了她不简单。

而侯亮平这时还没和钟小艾确认关系。

不过也不远了。

就在明天,莫忧湖划船时,会有一场英雄救美,侯亮平会拖着溺水的钟小艾上岸,并用人工呼吸的方式,获取了芳心。

此时,因为祁同伟缉毒事件发酵,钟小艾很想见识一下这个男子。

而侯亮平劝祁同伟跪梁璐,就是想让这个缉毒英雄,在钟小艾心里的形象彻底破灭。

前世他做到了。

操场那一跪,让钟小艾打心眼里看不起祁同伟,甚至鄙视。

重活一世,祁同伟自然不能如侯亮平的愿,不过也并未表现出抗拒。

喜怒不露于表面。

他只是默默点头,接着意味深长看向侯亮平。

“猴子,有你这个学弟,真是我的福气!”

“学长,咱们都是自己人,别见外,我知道有一家花店的花可好看了,梁璐老师一定会喜欢。”

“嗯,把花店地址给我。”

“好嘞。”

说话间,侯亮平递过来早就准备好的名片。

见祁同伟把名片收起来,立刻举起拳头,给他加油打气,随后屁颠屁颠离开。

等侯亮平走远,祁同伟啐了一口唾沫,又将手里的名片握成纸团,随手丢进垃圾篓。

“真是一个垃圾。”

嘀咕一声,向教学楼走去。

政法系讲师办公室。

戴着黑框眼镜的高育良,一手持茶杯,一手拿着报纸,温润如玉。

报纸上正是上次缉毒事件的始末,其中祁同伟的英勇表现,数次出现在报道中。

放下茶杯,高育良扶了扶眼镜,十分宽慰,他的眼光向来不错,对祁同伟的期待,更是异于常人……

敲门声响起。

“进来。”

门打开,是祁同伟。

“高老师。”

“同伟,快坐!”

老师都喜欢上进的孩子,高育良也一样,眼前意气风发的少年,就是他最得意的门生,没有之一!

“同伟,这次缉毒我在报纸上看了好几遍,真是惊险异常,年轻有拼劲是好事,可也不能忽略自身的安全。要知道,身体才是革命本钱。”

“谢老师关心,我以后会注意的。”

此时的高育良,还是汉东大学政法系的讲师,两年之后,会在梁群峰的点将之中,上任汉省政法委副秘书,进入了更加海阔天空的政坛。

随后在政坛中扶摇直上,用了二十年的时间,成为了汉东省专职副书记,政法委书记,可谓一鸣惊人。

若不是空降个沙瑞金,他会顺理成章成为汉东一把手,而当时的祁同伟也会如愿进部。

只是,人生没有如果。

“同伟,你和梁璐那点事,我多少也听到一些风声,惹了她,你将来的仕途可能不会太顺。”

“惹她?”祁同伟笑了,“躲她还来不及,哪敢惹她,只是这梁老师像个狗皮膏药,怎么甩也甩不掉。”

“凡事都有双面性,有时坏事也会变好事,同伟……你真的不考虑下梁璐?”

“不考虑。”祁同伟毫不犹豫道:“就算我将来永远是个缉毒警,永远不能晋升,我也不会向梁老师低头,这是我的底线。”

高育良一愣,感觉眼前的学生有些陌生。

以前的祁同伟,对权利和仕途有着过分的执着,只要有进取的机会,他都会十分珍惜,正因为如此,他比所有人都努力。

而眼前的祁同伟,整个人淡然了很多,双眸也平静很多,可以看出他依旧渴望仕途,却远远没有之前那么执着。

官场上,无欲则刚。

高育良欣慰地笑了笑。

之前,他就觉得祁同伟有时过于激进,容易被权势蒙蔽双眼,此时……见到他平静下来,倒是宽心很多。

“同伟,我和陈书记还算有点交情,要不……我给他打个电话?”

“不用了,老师,接下来的事,我知道怎么处理。”

“好好,荣辱不惊,老师没看错你。”

说着,高育良拿出随身钢笔,缓缓递了过去。

“同伟,这支钢笔跟了老师很多年,现在将他送给你,愿你在将来的道路,能永远保持初心,为国家和人民继续发光发热。”

对于一个高资历的学者来说,送出的钢笔,是对另一个人最大的认可。

祁同伟自然明白这层意思。

握紧钢笔,重重鞠了一躬。

“谢谢老师,我定不辜负你的期望。”

走出政法系教学楼,祁同伟心情不错。

对学校组织的秋游也十分期待。

翌日。

按照时间地点,祁同伟早早和陈海汇合,随后等待侯亮平。

这次秋游,是学校为即将毕业的学生策划的,整个高年级都会参加,游玩项目有两种,一个是划船,另一个是爬山。

按照前世经历,一会侯亮平就会带着钟小艾出现,两人在船上嬉戏一番,船就进水了,再后来……侯亮平英雄救美,将溺水的钟小艾救上岸,在一顿人工呼吸后,顺理成章在一起,这也是汉东大学后来的一番美谈。

至于船为什么会漏水,则没人知道。

或许就是一个巧合。

“这猴子怎么回事,说好的七点半会合,这都快八点了,人还没来!”陈海低头看表,轻声嘀咕道。

“没事,再等等,不急。”

“对了。”陈海想起来什么,小声道:“听说梁老师今天也会过来。”

“哦。”

“老学长,你别这么淡定啊,我觉得你还是得找梁老师谈谈,否则一直被她这样拿捏着,终究不是一个事。”

“没必要谈。”

“老学长,你不会破罐子破摔了吧?”

陈海露出担忧神色。

要说祁同伟最愧疚的人是谁?那一定是陈海。

前世那一场蓄意的车祸,经常让他在梦里惊醒,随后一身冷汗。

“陈海,对不起。”

一句迟来的道歉,是替祁厅长说的。

“你这不是破罐子破摔,你是神经了,好好的,跟我道歉干嘛?”

“不干嘛。”

祁同伟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并未过多解释。

也就在这时,迎面走来一人。

陈海立刻紧张起来,用手肘杵了一下祁同伟,“梁老师,是梁老师。”

“我眼睛不瞎。”

祁同伟依旧淡定。

今天的梁璐一身小花碎裙,挎着红色小皮包,蹬着高跟鞋,脸上也刻意打扮了一番,颇有当年校花的风采。

“梁老师。”

陈海毕恭毕敬喊了一声。

梁璐没有搭理他,一双水眸紧紧盯着祁同伟。

接着,轻声道:“你跟我来一下,有话单独和你说。”

说完,自顾自向凉亭走去。

祁同伟拍了拍陈海肩膀,让他先去逛逛,自己一会就去找他。

来到凉亭,梁璐率先开口。

“根据你提供的地址,我在杭城见到了杨宫麟教授了,谢谢你,同伟。”

“不用谢,这是咱们交易,我帮你找到杨教授,你不再干预我的仕途。”

凉亭的风有些大,吹起了梁璐的鬓角。

忽然间,她就笑了。

“同伟,你知道吗?他和你说的一样,真的患癌了,头发都剃光了,完全没有当年的感觉了,真是可惜!我问他有没有觉得愧对我?有没有愧对没出世的孩子?他说有!呵呵……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梁璐不仅喜欢玩弄权势,还是一个标准的恋爱脑,否则当年也不会一意孤行,爱上个有夫之妇,还为对方流产。

当然,这不是祁同伟关心的。

他只想梁璐能履行承诺,不要再骚扰自己。

“梁老师,咱们之间的交易……”

“答应你的事,我肯定做到,以后绝不会再干预你的仕途,不过……”梁璐话锋一转,意味深长道:“就算我不干预,你觉得凭你的努力,又能在汉东起多大的波澜?你不是陈海,没有陈岩石那样的父亲,想凭个人力量,就算再怎么拼命,也很难出人头地,现在你不让我缠着你……或许有一天,你会跪下来,求着我帮你。”

“梁老师,只要你信守承诺,我的将来就不劳烦你操心了。”

就在两人的谈话间,汉东大学秋游的学生们陆续到场。

看到祁同伟和梁璐单独待在凉亭时,不免让人浮想联翩,有人已经开始窃窃私语。

侯亮平就在其中。

他一边帮钟小艾背着包,一手拎着钟小艾的水杯,看着凉亭的方向,啧着嘴介绍道:“钟同学,看见了吗?凉亭里那个男子就你一直想见的缉毒英雄祁同伟!”

“他就是祁同伟?身材笔挺,浓眉大眼,长得还真错,难怪都毕业两年了,还会被那么多学妹惦记。”

这是钟小艾第一次见到祁同伟,第一印象并不差,至少不反感。

不过一边的侯亮平不淡定了。

“我这学长什么都好,就是有时会太急功近利,满脑子都是功名和前途,你看……他对面的人是谁?”

“梁老师呀,怎么了?”

“还怎么了。”侯亮平阴阳怪气道:“你还不知道梁老师的身份吧,她可是汉东省委常委兼政法委书记梁群峰的千金,我这学长接近她,可没安什么好心。”

“什么意思?”

“寻找政治后台呗,你想啊,如果祁同伟能拿下梁老师,那么梁群峰书记就是他的老丈人,有了这么一座大佛当靠山,那平步青云岂不指日可待。”

“你胡说的吧?”钟小艾微微蹙眉,“报纸上都说了,祁同伟是身中三枪不下火线的缉毒英雄,哪有你说的那么不堪?”

“我可没胡说。”侯亮平压低声音,“偷偷告诉你,昨天我这学长还问我哪里有鲜花卖,说什么想献给梁老师,你想啊……一个正常男人给女人献花是想干嘛?说来说去,还不是看中梁老师的身份嘛!真为我这学长可惜!”

“这样啊,那我还是真看错人了。”

瞬间,祁同伟在钟小艾心里的形象一落千丈。

甚至不愿多看一眼。

另一边,祁同伟也发现了二人,随后不动声色看向梁璐。

“梁老师,话已经说开了,今儿天气不错,别浪费,正好……我有一个学弟非常敬慕你,想请你一起泛舟,不知道你意下如何?”

“哪个学弟,我认知吗?”

“侯亮平!”

“他呀,我知道,挺帅气也很有学识的一个小伙子,怎么……他想接近我?”

“梁老师,别误会,是仰慕。”

“仰慕?”梁璐笑了,“祁同伟,你不珍惜的机会,可有大把人想要。”

“我知道,所以……给他一个机会?”

“什么机会?”

“泛舟呀!梁老师若同意,我现在就和他说。”

“行!给他个机会。”

梁璐莞尔一笑。

和祁同伟一样,侯亮平同样担任过学生会主席,有很多小迷妹,声望同样高,而且……他比祁同伟更年轻,也更有活力。

林子大了,管它什么鸟都行。

得到梁璐允许后,祁同伟直接找上侯亮平。

见状,侯亮平连忙支走钟小艾。

“那是谁?”

看着钟小艾气呼呼背影,祁同伟明知故问道。

“钟小艾,你将来弟妹。”

“什么?”祁同伟震惊道:“你小子有女朋友了,也不和我们说,不够意思呀!”

“学长误会了,八字才一撇,一会我还要带她去划船,对了……你刚刚和梁老师说了什么。”

“没说什么,梁老师也想去泛舟。”

“那感情好啊,你和梁老师一组,我和小艾一组,玩得肯定尽兴。”

“别!”祁同伟话锋一转,“猴子,梁老师特意交代了,要和你一组。”

“什么!”侯亮平眉头皱起,“我没听错吧,梁老师要和我泛舟?”

“没错,就是和你。”

“不行不行。”侯亮平连忙摆手,“我和小艾八字刚有一撇,这时和梁老师泛舟,肯定会被误会的。”

“猴子,这可由不得你,别忘了,那是梁老师,梁书记的女儿,你要是拒绝了她,可没有好果子吃。”

“不是,她……我……哎呀!”侯亮平一个头两个大,“梁老师怎么想起来要和我泛舟,我和她也不熟!”

“你不熟,她熟呀!”祁同伟催促道:“别愣着了,梁老师已经上船了,你赶快去,去迟了,她可要生气了。”

说完,冲着舟上的梁璐招了招手。

梁璐微笑着回应。

只有侯亮平楞在原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十分为难。

“你快点,梁老师真要生气了。”

“那小艾那边……”

“我会帮你解释的!”

“那谢谢学长了!”

就这样,侯亮平上了梁璐的船,很快就来到了湖中心。

找不到人的钟小艾很不开心。

“亮平人呢?”

“喏,在那!”祁同伟指着湖中央,“和咱们梁老师泛舟呢!”

“他怎么能这样?”钟小艾嗔怒,“明明说好带我来泛舟,结果和别人待在一条船上,他什么意思?”

“弟妹别误会!猴子也是身不由己,再说了,那是梁老师,一起泛舟就当增进师生情谊,没什么不好的。”

“别叫我弟妹!”钟小艾白了祁同伟一眼,“等侯亮平上岸,帮我告诉他,我去爬山了,让他别找我!”

“好嘞!”

祁同伟爽快答应。

钟小艾刚离开,陈海手拿两个冰激凌,一脸茫然走了过来。

“那个女生好像是钟小艾。”

“你也认识?”

“认识,猴子正在追求她,听说这姑娘好像来自京城,有些背景,对了……猴子还没到?”

“到了,已经在泛舟了。”

“钟小艾都爬山去了,他和谁一起泛舟,这小子不会又沾花惹草吧?”

“梁老师!”

“谁?”

“梁璐,梁老师!”

此时的湖中央,坐在小舟上,梁璐心情十分不错,尤其看到侯亮平因为卖力挥舞船桨而露出来的肌肉时,笑容更加灿烂了。

侯亮平则是如坐针毡。

他不敢直视梁璐眼睛,更害怕钟小艾误会,整个人都不在状态。

“你叫侯亮平对吧?”

梁璐率先打破尴尬气氛。

“是的,梁老师。”

“不错,听同伟说,你即将毕业了,将来有什么打算?要不要给你参谋参谋?”

闻言,侯亮平立刻来了精神。

原先接近钟小艾,那是因为钟小艾来自京城,怀疑对方身份不简单。

而梁璐不用怀疑,身份就是不简单。

对方主动提到工作的事,侯亮平自然不能错过机会。

“梁老师,是这样的,毕业之后,我打算效仿祁同伟学长,先去乡镇司法所磨炼一段时间,然后再进入派出所或者市场监管所。”

“就这点理想?”梁璐挑眉时,露出一抹娇羞。

“当然不是。”侯亮平连忙解释道:“我最敬重的人,是咱们省委的梁书记,他一直都是我学习的榜样,奋斗的标杆,前进的动力,我的理想就是像梁书记一样,成为咱们汉东的旗帜!”

“好志气!”梁璐似笑非笑,“你的上进心,梁书记一定能感觉得到。”

比起祁同伟的誓死不从,侯亮平则懂事的多,言语中不停拍着梁璐父女的马屁,眉飞色舞得表情,把梁璐给乐坏了。

看两个人玩得高兴,祁同伟也高兴。

悠然点了一支烟后,看向身边的陈海,“马上毕业了,有没有什么打算?”

陈海苦笑一声,“我还能有什么打算,家里都给安排好了,明儿就去市公安报到,历练一番后再去检察院。”

“不错。”祁同伟吐出烟圈,“陈海,好好干,保持初心,别给你家老爷子丢人。”

陈海家的老爷子,自然指的是陈岩石。

如今陈岩石任职京州市公安局长,两年后会成为汉东省人民检察院副院长。

要说这个老革命家,在原著中,绝对算得上是一股清流。抗战期间,为了抢到背炸药包的特权,谎报年纪提前入党。在位期间,也是公正廉明,从不搞特权,也不允许别人搞特权,正因为如此,还和赵立春剑拔弩张过。退休后,更是将自己的房子卖掉捐出去,自费住进敬老院。80岁高龄时,心里依旧想着百姓,为阻止大风厂强拆,直接搬了一把椅子,和挖掘机对峙了一夜。

沙瑞金更是说他举着骨头当火把。

可人无完人。

陈岩石更非完人,他太看重自己过去的功绩,还有眼光不行。

就拿大风厂为例,陈岩石之所以这么上心,主要就因为大风厂当年是他改的制,也是他一手主持,让工人持了股,不可否认陈岩石是老革命,立下过汗马功劳,倒是他并不善于处理经纪问题,市场经纪下,讲究的是优胜劣汰,当年大风厂是国企,没有效益,还一味追求公平,舍本逐末,这也是很多国企的通病,陈岩石自以为傲的改革方案,实际后患无穷,现实中,更是早撤销了员工持股会这个制度。

再后来陈岩石让蔡成功收购了大风厂60%的股份,已经由国营转为私营,后续大风厂一系列事件,从根本就站不住脚。

原著中陈岩石还和沙瑞金说过,蔡成功不比别的商人好,也坏不到哪里去,就是他的识人不明,看不清本质,这也导致了无权无势的蔡成功,能凭借一顿忽悠,拿下了国营大厂。

而当时的山水集团,也是骑虎难下。

大风厂那时没有拆迁,就连招牌挂程序都没开始,在这种情况下,山水集团垫资了3500万的安置费,加上拿下股权的9500万,一共就是1.3个亿。

说白了,全被蔡成功给忽悠了。

而这时,大风厂的工人还要求批新地建厂,还要求分红,多少有点贪得无厌。

企业经营本就有赔有赚,不能说赚钱分红就高高兴兴,赔钱经营不下去了,就找政府买单,大风厂已经从国营转私,就算重新建厂,也不该让政府重新批地,他们这些人有恃无恐享受福利,就是有陈岩石撑腰,归根结底都是蔡成功捅的篓子。

至于陈岩石,那是眼光不够,所托非人。

话扯得有些远。

对于老革命陈岩石,祁同伟是相当敬重,不过陈岩石并不看好这个来自乡下的孩子,否则也不会在梁群峰的怂恿下,硬生生拆散他和陈阳。

祁同伟恨吗?

多少有一点,陈阳是他的白月光,就连第一双球鞋,也是她送的。

白月光杀伤力,胜天半子的男人也不能抵抗。

可终归都过去了。

唏嘘片刻,祁同伟又拍了一下陈海的肩膀,“走,爬山去!”

“那猴子怎么办?”

“别打扰他和梁老师。”

说完,拉着陈海就走。

此时的侯亮平和梁璐正在小舟上吟诗作对,一副相见恨晚。

梁璐更是承诺侯亮平,等过一段时间,会动用关系,把他安排到市发改局,磨练一番后,再向上提拔。

侯亮平千恩万谢,就差跪下来了。

湖上泛舟的人很多。

能在汉东大学读书的都得等闲之辈,见两人如此模样,很多人立刻就猜到了什么,可也没点破。

毕竟侯亮平还是学生会主席,梁璐的身份更是不得了,在他们背后嚼舌头根子,可没有好果子吃。

“水,亮平,进水了。”

“小船进水了。”

忽然间,梁璐惊叫了起来。

原本还好好的小舟,忽然从底部裂开,湖里的水不停涌了进来。

瞬间,船身不稳开始来回摇晃。

梁璐不会水性,就这么一晃,身子一斜,重心不稳下落进了水里。

冰冷的湖水灌进嘴里,让她绝望。

扑腾两下后已经没了力气。

“梁老师,别怕,抓紧我!”

关键时刻,侯亮平如同天神下凡,一把扯住梁璐的胳膊,并出言安慰。

“梁老师,跟着我,我水性很好,一定可以带你上岸,别紧张,深呼吸。”

侯亮平确实不是等闲之辈。

学习好,体育好,水性也很好。

拖着梁璐,依旧可以稳稳的向岸边游去。

趴在他的背上,触碰到他结实的肌肉,梁璐感觉到了从未有过的安全感。

这种安全感杨宫麟没给过,祁同伟也没给过,如今侯亮平给她了。

英雄救美就是如此。

没有多久,侯亮平拖着全身湿透的梁璐上岸,自己也累得不行。

梁璐娇身冠养,上岸那一刻,直接晕了过去,这可把侯亮平还有岸上的同学吓坏了,她可是梁书记的女儿,真要有个三长两短,事就闹大了。

“怎么办?怎么办?”有女生惊慌失措道。

“救护车,快叫救护车。”

“来不及了,我懂一些落水的急救知识,人工呼吸,对……就是人工呼吸。。”

一个戴眼镜的学生,上前就要给梁璐进行抢救。

下一秒,就被侯亮平推开。

“滚开,我来。”

推开同学后,侯亮平半跪在梁璐身边,接连开始了人工呼吸。

周围的学生心也都提到了嗓子眼。

连续几次人工呼吸后,梁璐猛咳嗽了几声,随后吐出了好几大口的水。

“梁老师,你醒醒!”

侯亮平停下动作,喊了几声。

见没有反应,心一横,再次开始了人工呼吸。

只是他没发现,躺在地上的梁璐,手指微微颤了一下,脸颊也不自觉红了。

“醒了,醒了,梁老师醒了。”

不知哪个学生喊了一声后,梁璐睁开了眼睛,此时的救护车也姗姗来迟。

“快送梁老师上救护车。”

在众人的搀扶下,梁璐艰难地上了救护车,随后目光一凛,看向湿漉漉的侯亮平。

“亮平,你陪我一起去医院吧?”

侯亮平本想拒绝,可看到梁璐望眼欲穿的眼眸,还是咬牙同意。

花开两朵。

侯亮平英雄救美,将梁璐救上岸,并在人工呼吸后,又将其送到了医院。

另一边的祁同伟也没闲着。

他和陈海两人进行了爬山比赛,看谁先能登顶山峰,赌住是一包干脆面。

为了一包干脆面祁同伟也是拼了。

他是缉毒警,又长期锻炼,身体素质强得可怕,爬山就像跑山,没多会就把陈海甩了一大截。

陈海不甘落后。

边爬边骂。

“该死的猴子,说好一起游玩,却带着梁老师泛舟,不够兄弟。”

“老学长也不是好东西,为了一包干脆面,有必要这么拼命吗!累死我了。”

“……”

来到半山腰,陈海已经爬不动了,坐下休息,又买了一瓶水。

祁同伟继续登峰。

越往山顶人越少,

祁同伟很享受这种感觉,不间断的攀登,让他心跳加速,呼吸急促……汗流浃背的感觉太爽了。

眼见就要到了山顶,一声惊叫让他停下了脚步,顺着声音看去,只见崎岖的小道上还有一人,正是钟小艾同学。

钟小艾坐在地上,撸起腿管,盯着脚踝上的两个出血眼,肩膀不停起伏。

她感觉好像是被什么咬了一口。

撸开腿管就是这个样子,两个出血眼不断渗血,已经染红了白色的袜子。

“别动!这是毒蛇的牙印!”

祁同伟面色沉重。

“你……你怎么知道这是毒蛇?”钟小艾咽了咽口水,“或许是没毒的呢?”

“没毒的蛇牙不是这样!”

“那怎么办?”

钟小艾脸色瞬间苍白,身体也抑制不住颤抖,两只拳头因为害怕捏得紧紧。

这荒郊野岭,真被毒蛇咬了一口,那肯定完了,不死都得截肢。

想到这,她更害怕了,看向祁同伟的眼神,也带着一丝祈求。

“救我。”

“别说话,接下来,听我的。”

祁同伟抽开钟小艾的鞋带,在小腿处轻轻打了一个结,接着帮她脱下袜子,捧起她雪白的脚踝,用两个大拇指,对着伤口,不断挤压。

男女授受不亲。

钟小艾本想把脚踝抽回来,可祁同伟手上的力道捏得更紧。

“别动,没人想占你便宜,这毒血不挤出来,这条腿就废了。”

“就算毒血挤出来,也未必能保住你这条腿。”

一听这话,钟小艾不敢再乱动,任由祁同伟摆布。

挤了两分钟,没有血再从伤口渗出。

随后祁同伟站起身,向山下眺望了一眼,脱下了外套,丢在一边。

再然后,弯腰到钟小艾身前。

“上来。”

“额……”

“我让你上来,背你下山,别磨蹭了,来不及了。”

说完,也不管钟小艾愿不愿意,背起她,开始狂奔。

年轻时的祁同伟确实是个怪物。

最突出的就是他的身体素质。

上山时已经气喘吁吁,此刻背着一个人下山,依旧健步如飞,头发和衣服全部汗湿,速度却一直不减。

九十来斤的钟小艾在他身上,似乎没有一丁点的分量。

“山路崎岖,慢一点。”

趴在祁同伟背上,钟小艾丝毫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她只感觉这个男人好野。

“慢?”奔跑的祁同伟冷笑一声,“我若慢一分钟,你这腿就多一分截肢的危险,还要慢吗?”

祁同伟不停地奔跑,让他全身炙热,如同一个火炉,趴在他身上的钟小艾自然也能感觉到。

她不再言语,只觉得心跳加速。

再低头看去,脚踝处已经肿了一圈,看样子蛇毒已经发作。

顿时,昏昏沉沉的感觉席卷而来。

“别睡!”

祁同伟提醒道。

“我困。”

“困也别睡,和我说话。”

“说什么?”

“说什么都行,就是别睡觉,你要是出事,我这一辈子都洗不清了。”

“那你还救我?你可以假装看不见的!”

“呵呵,在你心里,我是那种人?”

“额……”钟小艾结巴道:“你是缉毒英雄,可我听亮平说,你太过于急功近利,所以……”

“所以什么?”

“所以你打算走捷径,向梁老师示爱,打通自己的仕途。”

“放他娘的狗屁!”祁同伟怒骂一声,“我堂堂七尺男儿,怎么在他口中就变得如此卑劣?”

“难道不是吗?”

“你觉得呢?”

“不知道。”钟小艾摇摇头,“不过,你今天这样救我,我很感激,无论腿能不能保得住,我都……”

话还没说完,一块凸出来的岩石,结结实实绊了祁同伟一跤。

因为速度太快,整个人惯性向前方倒去,连同背上的钟小艾一同倒下。

看着即将撞过来的石头,钟小艾惊呼一声,直接闭上了眼。

下一秒,一个肉垫挡在了地上。

是祁同伟。

千钧一发之际,是祁同伟用身体挡在了石头上,也挡住了倒下的钟小艾。

就这一下,祁同伟右眼眉骨撞到了石头上,鲜血迸射,染红了脸庞,染红了眼睛。

“你流血了,好多的血。”

钟小艾惊叫。

祁同伟没有理会,看了一眼山下,脱去了最后一件背心,往眉骨一擦,暂时止住了鲜血。

接着转头看向钟小艾。

“别磨叽了,你这腿还想不想要?快上来!”

说完,再次弯下腰。

钟小艾眼睛红了,她想拒绝,却被祁同伟根本不理她。

背起来,再次向山下奔跑。

这一跑,眉骨的鲜血再也止不住,顺着脸颊落到了下巴,再滴到胸膛,滴到了钟小艾的手背上。

“放我下来。”

“不可能!你没安全之前,我不可能放你下来。”

“我命令你放我下来,再不止血,你会死的。”

“你命令我?”祁同伟笑了,“能命令我的只有人民和党,你不算,还有……我说了,要保住你这条腿,说到做到。”

祁同伟像一头倔驴。

趴在他背上的钟小艾不停抽着鼻子,随着蛇毒扩散,意识越发模糊不清,

最后趴在祁同伟的背上晕厥了过去。

再次醒来已经在医院。

而病房外已经戒严,身材干瘦,却又不怒自威的男人守在床头。

“爸。”

钟小艾轻轻喊了一声。

男人回头,瞧着受伤的女儿,眼眶微微泛红。

“终于醒了,吓死我了,小艾……你叫我说你什么好,如果不是送来的及时,你这条腿都悬,你让我怎么向你妈交代?怎么向你爷爷交代?”

强大如钟正国,面对自己的女儿时,也只是个柔软的父亲。

即将跳转全文阅读
免责声明:本文来自常读,不代表Tk小说网的观点和立场,如有侵权请联系本平台处理。

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