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鸾月霍危是小说《倾城娇色,天下皆为裙下臣》的角色人物,是由作者空尘绘龙写的一款宫斗宅斗类小说。目前小说连载中,以下是小说《倾城娇色,天下皆为裙下臣》的章节内容
殿外落雪纷纷时,殿里却春光旖旎起来。
独孤鸾月双眼被人蒙住眼前一片漆黑,丰润红唇微弯,难掩妩媚笑意:
“陛下现在可以说是准备的什么惊喜了吗?”
霍危黑眸半垂,狠戾望着她递过来那撩人的红唇就要贴至他的脸,他将头冷漠的撇了过去。
独孤鸾月在黑暗中伸出雪白玉指又掰过他的脸,朝着他冰凉凉的唇吻了过去:
“陛下非要臣妾这样做才会说,对吗?”
霍危唇角一勾,浮现不屑的弧度,这就是北燕新来的祸国妖后,妖娆勾人,哪里有一点北燕国母的样子?
他右手攥着雪亮利刃已悬于她心脏一寸处,正要刺下时,
独孤鸾月玉手轻轻牵起霍危的手覆在自己如峰又柔软似蜜桃的胸脯上,垫着脚就吻了上去:
“陛下就是坏得很,就喜欢看臣妾主动的样子。”
没等来对方的推开,她还听见耳边愈发沉重与急促的呼吸声来。
她笑得更肆意也更妩媚妖娆,双臂顺势便攀上了霍危的脖子,地上开始徐徐坠落几件女子衣衫,瘫软的落在霍危军靴上。
霍危任由她作弄起来,凌厉凸出的眉骨之下,阴鸷黑眸掠过厉色。
本来冷静克制,是来杀人的他,突然又用舌头狠狠回应了她几下,怀中美人唇角又勾了勾。
“陛下到底要怎样才肯说啊,这可是举行宫宴的偏殿,再这样下去,臣妾一会儿怎出去见朝臣啊?”
独孤鸾月耐着性子陪他演戏,这人她一开始就发现不是北燕文徽帝,而是大名鼎鼎的征西大将军,霍危。
北燕唯一一个被册封为异姓王的王爷,文徽帝破例收为义子的皇子。
他三年灭辽五年封王的战绩无人能越,年仅二十便立下丰功伟绩。
偏殿屏风后弥漫着酒气与媚气揉碎后的情欲香味,似万年冰雪覆盖下的火山口,暗潮狂妄而汹涌。
独孤鸾月玉指轻轻探入他衣襟,触及这从武之人格外壮硕的胸膛来回轻抚,激起年轻将军胸口的血液滚烫烧灼起来。
“要说了吗?再往前一步,可就是与臣妾共赴极乐了啊。”
她就是要看看这灭辽杀神有多慑人,也想试探试探霍危的底线到底在几分处。
她堂堂南楚嫡长公主,若不是为阻挠北燕对南楚的南下计划,她才不会出此下策。
“父皇他满足不了你吗?”
霍危用匕首挑开覆在她眼前的锦帕,黑眸似狼眼般狠戾阴冷,正似笑非笑的盯着她。
独孤鸾月缓缓睁开眼,一张似被天神精雕过的玉容这才完整的呈现在他眼前,
一双飞挑的狐狸眼微微泛红,眸子里盈盈撩人的波光微动,这是一双透着艳光勾人的眼睛。
她可不会真正的去侍寝,怎会知道老皇帝能不能满足她?
独孤鸾月笑意深深,媚眼凝望去:“那豫章王可以吗?”
霍危没有等来皇后独孤鸾月的惊慌失措,倒是等来她更明目张胆的接近。
他将匕首抵着独孤鸾月凝白纤细的玉颈,颈下的锁骨棱角分明,尤为惑人。
视线往下,她雪白的胸前此刻只有一件似有非有的半透小衣,春光流入他黑眸里,霍危长眸微沉。
独孤鸾月:“豫章王一手用刀子抵着我,另一只手又掐着人家的腰。
可是不大懂你的意思,到底是要人家听话,还是要人家啊?”
霍危握住她腰肢的手似被烫到一般的松开:
“你成日躲在昭阳殿,今日用了法子将你引出来,必是为取你性命!”
独孤鸾月方才正坐在北燕文徽帝慕容旻身边陪着他过万寿节,来了个宫女不小心将酒水泼在了她宫装上,所以她便到了这偏殿更衣。
偏殿嬷嬷告诉她,今日皇帝有惊喜要送给她,所以让她蒙住眼。
那时,她便觉得这不是文徽帝那老成的性子,再肢体接触,她便什么都知道了。
她手指别过刀尖,将头靠在了霍危怀里:
“不愧是灭辽杀神,刺杀一国皇后在你口中竟是这般风轻云淡的。
不过霍危,本宫血溅偏殿,你以为你能逃得出去?”
霍危从怀里摸了个瓶子出来,搂过她的腰身,眸子深幽危险起来:
“本王又不傻,自然是下毒比较妥当。”
啵的一声,瓶塞被他大拇指推开。
独孤鸾月蹙眉,将双唇紧闭起来。
霍危钳住她的嘴掰开,独孤鸾月身子朝后一下子倒在了衣服堆里。
霍危整个人跪在她腰身中间,男人巨大的宽肩将她全数笼罩,二人一上一下推攘起来。
“霍危,本宫乃一国皇后,你也位极人臣,咱们和谈能做更多的事情。”
她试图与霍危合作,毕竟他是未来攻打自己母国的唯一统帅。
“和谈?本王只想杀你。”
独孤鸾月一死,南楚自然挑起争端,北燕南下的计划就会顺理成章。
独孤鸾月双眼一红,美人声色柔弱起来:
“好吧,今日人家落在你手里想来也是无力抗争了,在我死之前,稍等片刻可好?”
霍危不耐:“妖后,又想耍什么手段?”
独孤鸾月伸出玉指轻点了点他英挺鼻尖,从鼻尖缓缓滑至他那锋利薄唇:
“你比你父皇瞧着野多了,像头狼,阴狠嚣张,俊俏勇猛。”
不得不说,霍危剑眉星目,着实英气逼人,又带着三分痞气,这模样生得是真邪魅俊朗。
霍危低眸看着自己唇上她的玉指,痞气的勾了勾唇:“想看本王几分野的样子?”
独孤鸾月默默垂泪:
“许是见不到了,马上就要死在你手里了。
只是霍危,本来我父皇一开始是让我嫁给你的,你可知为何我又突然嫁给你们北燕皇帝了吗?”
霍危:“为何?”
女人雪肤红唇,娇艳欲滴的样子,实乃天赐尤物,正泪眼潺潺的满含委屈的看着他。
“因为,因为……”
独孤鸾月摸到背后的衣衫下有一根自己刚刚掉落的金簪,她猛地将金簪抽了出去朝着霍危的脖子刺去。
霍危是习武之人,动作极快的避开,但簪子还是在他脸上留下了一道鲜红的血痕。
独孤鸾月冷冷一笑,另一只手朝着霍危手中的毒药瓶子一抖,里面的毒药丸子全数被打落在地。
独孤鸾月捡起地上的衣衫就想从侧门跑出去,霍危轻而易举的就从背后捉住了她:
“跑什么,方才不是都要嵌在本王身上了吗?”
独孤鸾月咬牙道:“南楚到底做错了什么,你非要至我们于死地?
霍危,你想要什么大可直说,只要不攻打南楚,我什么都可以答应你。”
霍危从背后贴近她耳珠,哑声道:“我让你做什么,你都照做?”
独孤鸾月敛眸低吟:“嗯呢。”
霍危正想开口说下一句,偏殿外却来了人。
太监公鸭嗓声传来:“陛下驾到!”
慕容旻自娶了这小皇后以后,一刻不见便心中寂寥。
方才独孤鸾月说来偏殿更衣,好似有一会儿了,他耐不住便来寻她了。
“皇后,许是身子不舒服?”
慕容旻在外温柔询问,自己年纪与皇后相差十来岁,时常允她骄纵。
霍危黑眸紧盯殿门,一手掐着独孤鸾月的脖子:“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慕容旻在外道:“鸾月不答话,那朕便进来了?”
独孤鸾月狐狸眼一挑:“那我让你做什么,你都照做?”
霍危眉头紧皱:“嗯。”
慕容旻若真发现了,独孤鸾月一定咬死自己是被迫害,到那时自己一定死得很惨。
独孤鸾月娇笑着:“那你主动亲人家一下,人家就有法子引开他。”
次日一早,独孤鸾月很难得的早早起身,因为这一日是文徽帝继后正式面见后宫嫔妃与文徽帝皇子公主的日子。
她嫁进来一个月,一直将此事给拖着。
昨夜慕容旻又提了一次,她便乖顺听从了。
独孤鸾月端坐在铜镜台前,摸了摸云鬓上格外精美的百鸟朝凤黄金凤冠,云鬓两侧簪有国母象征的正红色牡丹,妖娆亦不失雍容。
她又看了身边的紫衣宫女一眼:“昨夜辛苦你了,玉簪。”
玉簪是独孤鸾月从南楚带过来的一位罪臣之女,身形与她极为相似。
独孤鸾月的身份是南楚嫡长公主,更是皇太女,在破坏北燕南下计划后,她是必须要回到南楚继承皇位的。
同样都是皇帝,她可不愿与自己不喜欢的人发生不该有的纠葛。
玉簪姿容清秀,性子也平和,不似独孤鸾月那般触目惊心又危险的美。
她脖子上的红痕明显,昨晚伺候慕容旻也是花费了一番心思。
玉簪低声道:“能为公主分忧,是玉簪的福气。”
独孤鸾月回眸看着铜镜中的自己,想起昨夜在偏殿的荒唐事,她红唇弯了弯。
昨夜她非要霍危亲自己一下,再探探此人能不能上钩,本都觉得没希望了,岂料这人野得很。
当时,霍危站在她身后,掐她脖子的手不由得用力三分:“独孤鸾月,你最好想清楚了再说!”
她那时说:“豫章王都不怕,人家也不怕。”
霍危到底是忌惮皇帝,贴脸过来轻啄一下,似蜻蜓点水般,敷衍至极。
正当他抽身时,独孤鸾月双臂环勾着他脖子,衣衫凌乱,面颊绯红,根根分明的凤睫染了几滴小水珠,委屈的道:
“霍危,难道我不美吗?”
霍危:“皇后娘娘请自重。”
独孤鸾月那双含情眼带着妩媚笑意,玉指轻轻抚着霍危耳垂,激起霍危脊背一阵颤栗。
她将自己娇软身子贴了过去,抓住霍危的手按在自己浑圆饱满的心口:
“你摸摸我的心,跳得好快。我也很怕,但抵不住我是真的心悦于你。霍危,真不愿与我试试吗?”
霍危手心触及她柔软那一刻,掌心瞬息滚烫起来,黑眸眯了眯:“你疯了,独孤鸾月!”
独孤鸾月舔了舔自己的唇,红唇上泛着诱人水光:
“我是疯了,我见到你的那一刻起就疯了。”
她的手不老实起来,寸寸往下,从锁骨到他腰腹,眼梢扫了扫殿门处:“你不答应我,我今日就拉着你下地狱。”
霍危狠戾眉眼愈发阴沉,他勾下身子朝着她丰唇吻去,
蛮横剧烈到美人蹙眉,不愧是沙场而归的猛将军,那手居然自主的放在她胸口那片柔软,竟没拿下来。
片刻后他松开怀中人,低吼:“够了吗?”
霍危这一下,令她当时心神也晃了晃,呼吸有些急促的指了指软塌底下,霍危翻身躲了进去。
她开了殿门将慕容旻蒙住眼,又吹灭了烛火,
与他倒在榻上假作自己饮醉酒后的妄为,只片刻后便止住回了昭阳殿,要不然,昨夜便是三个人台上台下一场戏。
所以,她便又心生一计,反正霍危今日也要来正式面见自己。
玉簪离开后,梅姜有些担忧的看着独孤鸾月:“公主,你那蛊粉还是少用,将来会眼瞎的。”
在南楚的西南地带,有个地方叫做百越州,擅制蛊。
独孤鸾月将迷人心神的蛊粉放在自己眼睛里,只要与慕容旻接触时催动蛊粉,慕容旻见谁都回会是自己的样子。
独孤鸾月回身走到铜镜前,仔仔细细又看了看自己的眼睛:“那本宫便多看几眼,往后瞎了就看不见了。”
她笑眯眯的看着铜镜里的自己,金红色的凤羽花花钿,在宫灯下泛着点点金红光芒来,像一只眯眼的赤狐。
她是独孤鸾月的奶娘,从小就带着她长大。梅姜姑姑皱了眉头,此刻心被揪得痛:“没心没肺,不要命了你。”
独孤鸾月:“只要南楚能好好的,我损失一双眼睛罢了,不怕的。”
她本是该死的那个孩子,若不是南楚帝后强行所留,怕也是一缕孤魂了。
守护南楚江山,是她毕生责任,她愿意为之付出任何代价。
昭阳殿这一日,本是极为热闹的,但直到日上三竿,没有一人前来。
太监来报:“启禀皇后娘娘,方才有几个贵人前来张望了几眼,没一会儿便被人拉走了。”
又有宫女来报:“皇子公主们都说要念学,来不了了。”
梅姜姑姑站在殿门前垫着脚,心下怒火腾腾:
“北燕的人都这么没规矩吗,今日可是三宫六院面见嫡皇后的大日子,一个人都不来,真是反了天了!”
独孤鸾月云鬓上的金步摇微微晃动着,身子岿然不动,嫣红的凤眸泛着凉薄笑意:
“早就知道是这样了,要不本宫干嘛拖一个月啊。”
文徽帝慕容旻年三十六岁,他后宫嫔妃不少的,有些已经混到了贵妃的资历,
年纪也比自己大很多,又有皇子公主傍身,位置稳得很,安能受自己这个外来的南楚公主管教?
三宫六院上到妃位的妃子,下到公主皇子,没一个将文徽帝的继后放在眼里。
谁叫南楚是小国呢,北燕是大国呢,自然是不受人尊重的。
如此一来,独孤鸾月必是这后宫,乃至北燕的笑话。
慕容旻也会觉得她管不住这些嫔妃,是个没用的皇后,慢慢就在心底轻看她。
就在独孤鸾月想着要卸下厚重的凤袍与钗环时,昭阳殿台阶之下,有一黑袍男子提着袍摆缓缓走了上来,
头顶的墨蓝色宝石金冠落在日头底下射杀耀眼金光来,年轻将军峻拔英伟,风姿绰华。
梅姜姑姑兴奋的道:“有人来了,有人来了!”
独孤鸾月在凤椅上正了正身子,莫不是来投诚的?
直到霍危的身影出现在昭阳殿,她抬了手臂,示意宫人都出去。
随即笑意甜媚,娇声道:“霍危,见到你好生欢喜。”
霍危修长身影立在正殿里,冷峻面容覆着狠戾之色:“故意将本王引来,又想做什么?”
独孤鸾月依旧笑着,声音小着:“这不是想你了吗?”
霍危黑眸眯了眯,话锋陡然而转:“东西是你拿走的对不对?”
她提着凤袍从台阶上走了下来,抬着头望着比自己高出好长一截的霍危:
“明明就是豫章王想来见本宫,何故还找这么个理由啊?”
霍危伸出手掌:“一把嵌着八宝琉璃的匕首,昨日还用它差点抹了你的脖子,这么快就忘了?”
独孤鸾月昨晚在软塌上躺着的时候被一生硬的东西抵住了背,慕容旻抱着她起身的时候,她顺手就将东西拿了起来。
今日一早细看,是一把做工极为精致又锋利的匕首,刀鞘还有个姓氏:柳。
她假作苦苦思索的样子:“昨日我都在看你,怎会看什么匕首?”
霍危伸出手掌一把钳住她的下颚,锋利的眉骨凑近了她的瞳孔:“你在撒谎,赶紧拿出来!”
独孤鸾月在他的眼睛里捕捉到了慌张,堂堂豫章王居然为一把匕首慌张了起来,可谓是有点意思。
她睁着一双无辜的眼睛问道:“昨日你亲了人家,今日又要人家帮你找匕首。霍危,你准备如何报答人家啊?”
霍危舌头抵了抵后槽牙,不耐道:“妖后,不要挑战本王耐心。”
独孤鸾月问:“这东西对你极其重要吗?”
霍危:“对。”
她转了转眸子,再问:“有多重要,你说说看?”
“命一般的重要。”
这东西是他早亡的母亲留下的,还有另一把在他弟弟身上,可是自己的弟弟早年走散了,是用来他们兄弟相认的。
母亲告诉他,这匕首如他命一般的重要,藏着当年家族覆灭的秘密。
独孤鸾月娇笑一声:“看来是个女子留给你的,那本宫更不能给了。”
霍危手指一用力:“信不信本王这就掐死你!”他又道:“快将匕首拿出来!”
独孤鸾月蹙了蹙细眉,吃痛的道:“匕首给你可以,但本宫有个条件。”
霍危松开了手:“说。”
她向后退了几步,喘了好几口气。敛了她那妩媚娇笑的模样,正色道:
“豫章王,北燕南下攻打南楚的计划是由你提起,只要你作罢此计划,本宫就将匕首还给你,甚至还可以帮你更多。”
如霍危这般从底层厮杀上来的年轻将领,名利于他是非常重要的,但名利这东西的欲望又是不会停止的。
只要霍危答应她的条件,她也可以帮助霍危在朝堂上得到他自己想要的东西。
霍危冷笑一声:“妄想。”
他必须要攻打南楚,因为只有开战才能令他手里握有更多的北燕兵马与北燕将领。
十来年了,他改名换姓,忍辱负重走到了今日,只为复仇。
若不攻打南楚,自己便只有西边一面的势力,这复仇大业,几时能报?
独孤鸾月眼神犀利了起来:
“霍危,你整日发动战争,以大欺小,覆灭家国,让天下百姓流离失所。
你的丰功伟绩不过是建立在万千百姓尸骨之上的恶行罢了,你有什么好嚣张的,来日你下了地狱,定是无数亡魂向你讨债!”
霍危背着手,眼神阴鸷:“妖后整日蛊惑陛下,之前勾得陛下七日不早朝,今日还谈起家国天下来了,不免可笑。”
独孤鸾月只要一想起来日南楚国门一破,那烽火狼烟蔓延至她的子民身前时,她的眼泪就有些锁不住:
“你到底想要什么,霍危,你想什么我都可以成全你,只要你不再攻打南楚,我就这一个条件。”
霍危凝神打量起了她,昨日还放荡不知羞耻,今日就这般委曲求全,家国大义,还哭了起来。
他正欲奚落独孤鸾月两句,可见美人柔弱垂泪,那些话不知道为何就没有说出口来。
“攻打南楚,势在必得。”他声冷如寒铁。
独孤鸾月咬着红唇,好你个霍危,这是软硬不吃啊!
没关系,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只要自己足够有耐心,足够美,不愁腐化不了这颗顽石,想来,是要用下猛药了。
她伸手给霍危正了正衣襟,一双含情眼巴巴的望着他:“霍危,你攻下南楚后呢,又要做什么呢?”
霍危拉开她的手:“跟你有什么关系?妖后,赶紧将匕首还给我!”
独孤鸾月抽泣了几声:“就放在我这里不好吗,我给你保管。”
霍危蔑道:“咱们什么关系,谁要你给本王保管。”
独孤鸾月牵了牵他的手,温柔道:
“若是你从西辽能早一点回来,我都已经嫁给你了。
霍危,我心悦于你许多年了,只是你不知道罢了。而今听见心悦之人要屠戮母国,心就像是在滴血。”
霍危冷笑:“你将匕首拿来,本王将你的心剖开,马上就可以滴血。”
独孤鸾月捕捉到霍危落在自己如峰般波澜的胸脯上的目光,眉眼里满是看戏的笑意:“好啊,死在心爱之人的手中,也是幸福的。”
霍危将目光移开,推开她后,又走开了几步:“父皇若是知道你这些言行,明日你便在冷宫了。”
独孤鸾月眼波流转,温和如春风般的语气自他身后传来:
“你自小没了父母,在北燕西疆的沙漠里长大,你是个孤儿。
十二岁参军,十六岁做了将军,十七岁起兵灭辽,二十岁封王,是一等一的天之骄子。
你习惯着墨色衣袍,却并不喜爱墨色,只是知道征战沙场受伤流血时,穿墨色的衣袍才不会被敌人发现受伤,身处死亡边缘也在继续威慑敌人。
你不要命的建功立业,我虽不明白为什么,但知你孤傲里的孤独,行军路上的寂寞,生死无人问津的心酸。”
霍危下颚紧绷了起来,回眸瞪着她:“你说够了没有?”这个女人居然去打探他!
独孤鸾月继续说:“我知道你的种种过往,我心悦于你,从来就不是骗你的。
从前在南楚时,我就悄悄派人打听过你,还跟父皇说过,能不能让你做南楚的驸马。
谁知命运捉弄,如今我成了你的长辈。你在北燕朝堂根基薄弱,在后宫无人助力,你别怕,有我在北燕后宫一日,你便是有依靠的。”
她从袖口里拿出绢帕擦了擦泪,美人落泪模样,像极了春日梨花被风垂落里的萧瑟,温柔里透着一股戳人心窝的怜意。
霍危抿了抿唇,紧绷恨意的神色松动了几分:“谁用你管,本王是来拿匕首的。”
独孤鸾月手里绢帕掉落在了地上,玉眸娇红起来:“匕首上的八宝琉璃石被摔坏了,我拿去给你修了,然后你就来凶我了。”
霍危从未见过一个女人会有这般多的眼泪,心底烦躁,不喜欢那眼泪一直淌着,他弯下腰将绢帕捡了起来递给她:“几日才能修好?”
独孤鸾月没有伸手接过那绢帕,低声道:“那你几日来看我一眼?”
霍危挺起胸膛,一本正经:“你是北燕皇后,本王乃皇帝义子,你是长辈,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独孤鸾月提着裙摆转身走回了凤座上蜷缩着:
“我知道,可我就想看看你,你就当是请安一般,来瞧瞧我不好吗?”
她知这霍危不是那肤浅男儿,若真是单用容颜与身体去勾引,似乎很难令他着道。
不妨换换路数,由表及内,由身及心,将这孤独寂寞的灵魂攥在手里拿捏着,就看他受不受得住这猛药。
霍危冰若寒泉的黑眸看了过去,手里还攥着她的绢帕:“三日后,本王来拿匕首。”
独孤鸾月细眉动了动,在凤座上站了起来,如小姑娘一般的期许了起来:
“我想吃北燕帝京城的一家糕点,那糕点里面放了玫瑰酱,你能给我送入宫来吗?”
霍危没再搭理她,转身大步离去。
梅姜姑姑从殿外走了进来,霍危离去时荡过来的风都是阴寒渗人的,一张冷若冰山的脸都泛着沙场将军带来的杀气般:
“公主,您都跟他说了什么啊?豫章王脸色难看极了……”
独孤鸾月用那缀满珍珠的衣袖无所谓的擦了擦眼下的泪,敛下柔弱,神情恢复如常:
“霍危此人没有那般简单,光是以色勾引,是不够的。本宫还要多想些法子,要赶在他练兵修养好之前,将他的心给攻下来。”
梅姜姑姑点了点头,独孤鸾月自小聪明过极。
她从前在南楚东宫收拾朝臣时就是得心应手的,她不担心,她此刻是担忧另一件事:
“公主,这北燕后宫完全没将公主这嫡皇后的身份放在眼里,您准备如何收拾这些妾室呀?”
独孤鸾月从凤座缓步走了下来,又回眸看了那凤座一眼,冷道:
“南楚皇太女的位置本宫都坐了那么多年,收拾几个嫔妃罢了,本宫根本就不放在眼里,姑姑不必担心。”
她如今当务之急根本就不是在这些女人身上,而是在北燕帝国最重要的两个男人身上。
梅姜姑姑手里掌握着从南楚带过来的一支间谍队伍,密切观察着霍危的一举一动,在这北燕后宫也有所布局。
她日日负责消息传递与独孤鸾月的安危,又一边心疼着南楚的这位皇太女,
小小年纪,本是那以绝艳才华治国之人,却委身北燕以色勾引在两个男人之间。
将自己的尊严与身为帝国继承者的高傲,放在尘埃里蹂躏着。
“那匕首好好修缮,上面的宝石别弄掉了。”独孤鸾月又叮嘱了一句。
一连三日过去,慕容旻忙于朝政,都未入后宫。直至这日晚膳前,慕容旻身边的太监来传话,说要来昭阳殿用晚膳。
独孤鸾月将云鬓散了下来,卸下了一头的珠玉钗环,一头的青丝披在肩头后边。
着了一件白色的素纹纱裙,身上裹着一白狐做的长袍,却是赤足走出的昭阳殿。一双玉足,踩在雪地里,冻得娇红。
梅姜姑姑皱眉:“公主,您别这样虐待自己,老奴看着心里难受。”
独孤鸾月面无表情:“姑姑不必难过,我只有这样做,北燕皇帝才会心疼。”
慕容旻远远就看见那白色身影,心神晃了晃,他从未见过皇后如此仙气飘渺,单纯清澈的样子。
往日里,她都是金玉满鬓,牡丹随身的样子,今日,倒是别有一番小姑娘的风情。
慕容旻提起自己的袍摆,快步上了玉阶。
独孤鸾月见了慕容旻,连忙拖着白色的裙摆从台阶上飞奔了下来,像只小狐狸似的撞入慕容旻的怀抱里:
“陛下,陛下您怎么这时辰才过来呀。”
文徽帝慕容旻向来温润儒雅,偏爱白色玉冠,
浅金色云锦龙纹锦袍裹着他修长挺拔的身姿,三十多岁的年纪保养甚好,如松鹤般仙尘绝然。
他笑着掐了掐她的小脸:“朕一忙完就过来找你了,一刻都不曾耽搁。”
她绝美艳丽的玉容被风雪吹得微微发红,楚楚娇怜的看了这中年皇帝慕容旻一眼,眸底浮动着泪滴:
“还说没耽搁,殿里的蜡烛都燃了一半了。”
慕容旻垂眸,看见她赤足踩在雪地里,眉心一皱:“怎不让皇后娘娘将鞋穿好了出来,地上全是冰雪,怎么伺候的?”
说完就满是责备的看着昭阳殿一众宫人,宫人们垂首就跪了下去。
梅姜姑姑也跪在地上,假作伤心的道:
“娘娘本来在穿的,但听见陛下的动静,就撇开奴才们飞奔了出来。
娘娘孤身来北燕,无所依靠,自是全身心的扑在了陛下身上。”
独孤鸾月小声道:“姑姑莫说了,本宫才没有那样喜欢陛下。”
寒风吹起她墨色的长发,她打了一个喷嚏。
慕容旻将身上的披风脱了下来裹在她身上,将人一把横抱了起来:
“心里既没有朕,又是如何鞋都不穿跑出来的?”
独孤鸾月平时爱着红色,爱华丽的装束,就像一只炫目的凤凰,张扬妩媚。
而此刻,她一脸的纯净素然,雪肤黑发,一双澄澈清媚的眸子正笑眯眯的看着他,似仙林里走来的小白狐,分外柔弱可怜。
独孤鸾月扑在他怀里:“臣妾有些不好意思嘛……”
她知道男人都是喜新厌旧的,不变着法儿的换口味,那这宠爱过不了几日就会变淡了。
“陛下,让臣妾好好看看你,这几日有没有累着啊?”
她小脸贴了贴慕容旻的脸。
话完,她才透过慕容旻的肩头看见一身黑衣,面色沉若冰霜的霍危,正阴沉沉的看着她,眼里满是轻蔑与不屑。
独孤鸾月朝他挑眉:
“这么晚了,豫章王怎来了,这时候来臣妾宫里怕不是很合适吧?”
慕容旻解释道:
“豫章王情况特殊,朕允准他在皇宫自由行走,不必奏报。今日讨论朝务晚了些,就留皇儿在你宫中,我们三人一同用膳吧。”
独孤鸾月心中有些奇怪起来,但没再多问。
霍危背着手扫了这狐媚皇后一眼,着白裙扮纯真少女,来勾引见惯百花后的皇帝,她招数还真是挺多。
勾得这皇帝,当中人面都跟她你侬我侬了起来。
随即霍危又想起三日前,她一脸认真又凄惨的对自己说什么心悦之言,如今看来满是胡言。
霍危胸腔发闷,竟有些不爽起来。
他在殿门口顿下步子,一手抓住梅姜的手臂:“过来。”
霍危将梅姜姑姑拉到一边,从怀里拿了一份东西出来递给梅姜:“拿去。”
梅姜姑姑不明所以的看着他:“王爷,这是何物?”
霍危冷道:“喂狗的。”
她拿着这东西,还是温热的,嗅了嗅,是满是玫瑰花香的糕点。
梅姜姑姑笑着:“多谢豫章王,娘娘最爱这甜口,让您费心了。”
霍危摊开手臂:“东西呢?”
梅姜姑姑一本正经的道:
“匕首修好了,在娘娘寝殿里,一会儿有机会,老奴提醒提醒娘娘。”
霍危没再多言便抬步入殿了,没想到的是,入殿看见的画面,令他冷峻的面容沉了下去,更是不堪入目。
霍危走到了膳厅里,看见独孤鸾月双一双雪白玉足放在慕容旻怀里,皇帝居然在给她暖脚!
慕容旻毫不介意,柔声问:“暖和了吗,暖和了就将鞋袜穿上,看看这是什么天气。”
独孤鸾月点点头:“不冷了,臣妾想要陛下给人家穿。”
文徽帝神态柔和,他知独孤鸾月小他许多岁,
跟他的女儿一般娇气不懂事,所以时常如女儿般的惯着她,给她穿戴衣衫鞋袜,已经不是什么稀罕事了。
霍危黑眸盯着那凝白的玉足有些失神,他从未这般直观的见过女人的双足,竟是那样的白,
瞧起来都可以感受得到的嫩。那莹白玉足的指甲盖上,还点了鲜红色的蔻丹,衬得那玉足更加风情勾人了。
独孤鸾月察觉到了他的目光,只是笑着,但没对他说话。
可是她有些奇怪,北燕虽然有胡人血统,自来民风有些彪悍,
可霍危到底也是个成年男子,可为何慕容旻毫不介意霍危来自己的宫殿,也毫不避讳让霍危看见自己的双足?
心下呢喃了起来,这点还真是有些想不通。
席间,独孤鸾月一直细细打量着这从西辽才回来的霍危与皇帝慕容旻之间的关系,比亲父子还亲父子。
那霍危整日一副谁都欠他的表情,在这慕容旻面前听话乖顺的很。
她小心翼翼的伺候着皇帝,言语满是关心:“陛下少食这油腻荤腥,吃这清蒸的海鱼吧,对陛下身体也好。”
慕容旻夹起鱼肉往嘴里送:“好,都听你的。”
霍危手指磨挲着酒盏,似笑非笑的道:“父皇当真是好福气,新迎娶的继后,对父皇照顾得无微不至。”
独孤鸾月手指捻起绣帕替慕容旻擦了擦嘴,一双含情眼又转过来看着霍危:
“陛下是本宫的夫君,妻子对夫君自然是这样无微不至的。豫章王年纪小,等你成亲后,也会体会到这样的无微不至。”
慕容旻握过她柔软的手:“你别说,朕的皇后比你还小三岁呢,可心思却很细腻,很懂照顾人。”
她歪着头靠在了慕容旻胸口,眼神却瞟向了霍危,饶是楚楚动人的凝望着他。
霍危筷忽的顿在了原处,黑眸阴沉着扫了独孤鸾月一眼。
独孤鸾月将自己的鞋给脱了,玉足放在了他的脚背上,探入他袍摆之内,微微浮动。
霍危上的鱼肉不经意掉在了碗外。
慕容旻看了过来:“皇儿这是怎的了?”
霍危回:“没事,不小心。”他咬了咬牙,忍住不做声。
独孤鸾月见状,攻势便猛烈了起来。
霍危继续忍耐,忍过晚膳,离开就作罢。
岂料在她肆意撩拨之下,他下腹已然发紧,一股心火自下而上窜然而起,霍危开始猛地朝自己嘴里倒酒,耳廓鲜红似血。
霍危额角青筋凸起,心下作罢,他不忍了!这女人不是喜欢玩儿吗,好呀,来啊。
他将玉筷放下,左手悄悄移到了桌下,一把攥住独孤鸾月的玉足。
他竟不知女子玉足竟是这般娇小柔软,刚好放他一掌,脚心温热,柔软无比,他突发奇想的捏了捏,真是软。
独孤鸾月忽的身子绷紧,眼睛瞪得老大,却不敢声张。
她连忙用力收回自己的脚,霍危却不放手了,在她脚心抠了几下。
这下轮到她不敢惊动皇帝了,手指猛地扣紧了玉碗,脚心传来阵阵酥痒却不敢动一下,霍危连续好几下,生生将她的泪给逼了出来。
慕容旻见她样子不太对,关心问道:“皇后可是身子不适?”
独孤鸾月脸部抽抽:“没,没有啊,陛下快吃菜。”
霍危伸手倒了一杯酒放在唇边抿着,神色慵懒含笑的看着窘迫的她,手指又动了一下。
独孤鸾月激得浑身抖动了一下,心惊胆颤了起来。
慕容旻揽了揽她的肩头:“到底怎么了,眼下怎还挂着泪?”
她扯出笑意解释道:“方才臣妾饮酒猛了些,呛了泪出来,不碍事的陛下。”
趁着慕容旻没注意,她猛地用力踢了霍危一脚,霍危手劲儿大,攥得她脚腕发疼。
独孤鸾月眼泪潺潺的看了霍危一眼后,他便松开了手,起身道:“昭阳殿炭火太旺,儿臣出去透透气。”
慕容旻轻点首:“好,你去吧。”
霍危离开席间,独孤鸾月终于松下一口气。
过了一会儿她便问了起来:
“陛下,豫章王到底是男儿身,陛下怎允许他肆意在后宫行走,这会不会有些不好啊?”
慕容旻将酒盏放了下来,满是叹息:“唉,天妒英才,此事不提也罢。”
独孤鸾月更是好奇了:“陛下快说嘛,臣妾想听,想听嘛!”
慕容旻看她一眼:“这事儿不太光彩,朕答应过替他保守秘密,鸾月当有君子风度。”
这一下,独孤鸾月便是更好奇了起来,谁家皇帝允许干儿子在自家后宫行走啊?
走神间,不经意将酒盏打翻在了慕容旻身上,她连声道:“哎呀,臣妾一时大意了。”
她连忙叫来慕容旻身边的近身太监荣安公公:“公公快过来,引陛下去寝殿内更衣,这湿了大片,穿着可不舒服。”
慕容旻倒也不生气,起身就去寝殿内更衣。
前脚走,霍危便吹完风回来了。膳厅里伺候的奴才也少了大半,基本都在殿外候着了,殿门也在他进殿后被关了起来。
独孤鸾月起身给他倒了一杯酒:“豫章王请用。”
霍危坐在位置上,将酒一下子就泼在了地上:“匕首,赶紧交出来!”
独孤鸾月低声问:“你是在生气吗,霍危?”
霍危侧过身:“你又在说什么?”
“你是在生气我那样献媚于陛下吗?”她声色柔弱了起来,跟方才的放浪形骸又似变了一人。
霍危唇角凉薄一勾,顺势揽过她腰身将人放在自己大腿上:
“是啊,生气,你应该最懂如何让男人消气吧?”
她双臂勾着他的脖子,眼神含情的望着他:
“这也是你自己的责任,怎能生我的气呢?若我嫁的人是你,今日也会亲手替你布菜,给你擦嘴,无微不至的照顾你。
你只知我献媚皇帝,不知我处境艰难,若不将他捧在手心里,这北燕后宫怕就是我的冷宫了。”
美人娇软,甜媚香气袭来,神色里带着浓浓的无奈与惆怅。
任何一个男人见了,都会想起“我见犹怜”四个字来。
膳厅里的炭火给的十分足,温热的空气纠缠着迷醉的酒香发酵起来,他仿佛觉得衣襟已被汗湿,有一股黏腻之感传来:“松开。”
独孤鸾月伸出食指竖在他唇中间:“我知道你生气了,下次在你面前,我不那样对陛下了。”
“你不用费心勾引本王,只要你落在本王手里,本王早晚杀你。”
霍危身子岿然不动,但也没推开她。
独孤鸾月是自己从霍危身上下来的:
“只当是我自己自作多情了,不过我会好好听你的话,学着做一位贤后。那样的话,你会不会对我温柔一点?”
霍危不耐,狠戾凶眸荡来:“本王再最后问一次,匕首呢?”
独孤鸾月手肘支在桌上,单手捧住自己的脸,剪水双瞳笑着望着他:“你先回答我的问题,我想听。”
霍危抿了抿唇,这女人真的实在折磨人,嗤笑一声:
“独孤鸾月,你这辈子最好是别落在本王手里,本王折磨人的方式多得很。”
独孤鸾月娇羞道:
“你想怎么折磨人家,那种折磨吗?”说罢,她不再逗他了,将修好的匕首拿了出来递给他,递到一半又收了回去。
霍危手臂悬在半空:“你又想作甚?”
“记得每月初一十五来看看我,说不定能找着杀我的机会呢。”独孤鸾月将匕首从桌上推了过去。
慕容旻更好衣归来,霍危没说几句话便请辞出宫去了。
夜里,玉簪代替她侍寝的时候,独孤鸾月才觉自己饿了。
她在侧殿窝着的时候,看见小桌上有个牛皮纸装着的小袋子,伸手拿了过来。
她将袋子打开,玫瑰花的香气扑鼻而来,这玫瑰香气一看就是南楚百越州盛产的那类玫瑰,墨红玫瑰。
她掌心传来一片温热,这东西放在火炉边温着,还是热的。
雪白贝齿咬下,甜而不腻,玫瑰花的香气馥郁传来,太好吃了。
她一连吃了三个,这时候梅姜姑姑走了进来,惊呼道:“哎呀不好,万一有毒怎么办,这是豫章王晚膳前私下拿给老奴的,说是给娘娘的。”
霍危当时说是喂狗的,但她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懂得起是给谁的。
独孤鸾月眨了眨眼,嚼动的嘴慢了下来:
“对哈,他一直都想杀我,在这里面下药是最简单的。不过我都吃了三个了,要死的话,也没办法了。”
梅姜姑姑连忙夺了她手里的饼子,八字眉吊着:“那怎么办呀,公主,您怎么还吃得下去啊!”
独孤鸾月笑意轻松:
“他不会的,他知道我防备他,所以猜我一定会验毒,即便下了毒也毒不死我。霍危是聪明人,从来不做多余的事情,所以这玫瑰花饼是安全的。”
梅姜姑姑胸口一松:
“吓死老奴了,方才豫章王给过来的时候还是热乎的,公主吃着冷了吗,老奴去给您热一下?”
独孤鸾月侧眸,她一开始让霍危带着东西入宫其实也是戏言罢了,压根没放在心上:
“热的?隆冬雪日带进宫,怎还是热的?”
梅姜答:“他揣在怀里拿出来的,自然是热的。”
独孤鸾月嚼动玫瑰花饼的嘴逐渐慢了下来,若有所思的道:“揣在怀里?这匕首可真重要啊,重要到这般来讨好我。”
她有点后悔了,早知道这匕首就不这么轻易的还给他了。
梅姜走过来拿着篦子给她温柔的顺着长发,缓声道:
“会不会这豫章王对公主已经开始有所不同了啊?”
她听外边的人说,这霍危生性凉薄狠辣,素日除了打仗与公务,几乎都是在豫章王府待着,也鲜少出现花天酒地。
整个豫章王府都没有伺候他的妾室与通房,足以见得是个对女子没什么风情的男人。
独孤鸾月冷笑一声:“姑姑莫不是误会了,他将东西揣在怀里这事儿,我觉得并不能说明什么。
霍危此人心计深重,我与他接触三次下来,他时而防备警惕,时而又主动破界,心思复杂得很,没那么简单。”
梅姜在后边道:“那公主后边有什么计划?”
独孤鸾月把玩着手指尖的发丝,绕了几个圈,娇娆的眉眼透着一股狠劲儿:
“自然是继续驯这头猛兽,他可不是一般的好臣服,趁着如今北燕皇帝并不忌讳他行走皇宫,我可得紧握住这难得的机会了。”
玉簪侍寝完后,等着慕容旻睡去后,才悄悄从寝殿里的小门走到侧殿里,虚着力行过一礼:
“公主殿下,您可以先过去了。”
独孤鸾月颔首,又对梅姜吩咐道:“玉簪不同寻常宫女,带下去好生照看,吃穿用度都紧着好的来。”
梅姜嘴上同意,但心底却不舒服着玉簪,毕竟玉簪的族人在南楚犯下的罪恶也是不小的。
若不是身形与独孤鸾月相似那么几分,她早就是一具尸体了。
玉簪擦了擦额角上的汗珠,柔柔的道:“奴婢谢过公主。”
待独孤鸾月去寝殿慕容旻身边睡下时,玉簪又冷冷看了梅姜一眼:
“咱们都是做奴婢的,你何必那般端着眼睛看我?”
梅姜眼角的皱纹深了深,平声道:
“你最好给我老实点,不要露馅,要不然,你在南楚满门的家人可不好过!”
玉簪敛了神色不再斗嘴,静静的朝着自己的厢房走了去。
梅姜褐眸直直看着她离去的背影,不知为何,这玉簪总是给她一种不舒服的劲儿。
随即又在殿里叹了一口气,又想起豫章王霍危那野兽一般冰冷嗜血的眼神,就担心不已。
这样的男子,从刀枪血雨里杀过来的,本就是个不懂男女风月之事的人,性情极为冷血,她的公主到底要怎么才能将霍危给拿下啊。
思及此处,心口处又是一紧。
独孤鸾月拖着洁白无瑕的金丝凤纹寝袍去了寝殿,将幔帐掀开后便上了凤榻,睡在了慕容旻的身边。慕容旻闭着眼睛,闷声问道:
“方才去哪儿了?”
独孤鸾月主动往他胸膛处靠了靠,玉手轻轻放在慕容旻的胸口处,随意的应答着:“臣妾去喝了口茶,口干舌燥的。”
慕容旻:“鸾月……”
皇帝温柔的呼唤着她的名字,而不是像白日那样叫她皇后,语气间多了一丝温存与亲昵。
独孤鸾月孤身在异国,每当皇帝叫她名字的时候,她就会想起自己还在南楚被父母宠爱关心的时光。
她亦会乖巧应着:“嗯,怎么了陛下?”
慕容旻将她搂得更紧了一些:“还会想着回到南楚去吗?”
独孤鸾月卷翘的凤睫在黑暗中跳动了几分:
“南楚安安生生的,臣妾回去做什么?臣妾如今有陛下了,北燕才是臣妾的家。”
慕容旻沉默半晌才道:“你是朕这十多年来唯一一个,见了第一眼就想娶为嫡皇后的女人。”
中年皇帝的声色醇厚温和,宽阔胸膛轮廓清晰,即便是到了这个年纪,身形与年轻狼军也没多大区别,还多了一份成熟男人的魅力。
他又道:“那朕是你最想嫁的那个男人吗,你将朕当作皇帝侍奉,还是夫君相待?”
独孤鸾月心脏猛地收缩了一下,皇帝这语气,似觉不大对,他从不会问这些话的。
玉簪侍寝的时候到底做了什么,说了什么?
她思索半晌不得结果,也不知是自己敏感多疑还是玉簪真有问题。
辗转翻身之际低声道:“陛下这问的什么话,自然是夫君了。”
慕容旻神色浮现出一丝疑虑,方才明明不是这么说的,但他也只是将手臂伸了过来搭在她细腰上,
没在继续问下去了。
只是这短短时间里截然不同的回答,令他心有不悦。
北燕隆冬的雪,坠如雪帘,簌簌落下。皇城的另一头,豫章王府的金瓦红墙一般,已被厚厚白雪堆叠,催开花林间怒放的冷梅。
香蕊凌寒开,此刻也被积雪重重压了枝头,那淡粉花瓣里的花蕊凝结着一滴冰珠子,倒映着一黑袍裹身的男子,越走越近。
霍危黑着脸回了这座崭新的王府,是慕容旻才赐给他的一座奢华府邸,是整个帝都城中最阔最大的宅子,也是最寂静的王府,几乎没什么人气儿。
雪天的风将酒意吹得更迷醉了,他回了屋子就倒在了床上,眼睛一闭,竟是那妖后假意欢笑的模样。
他猛地将黑眸睁开,发现主屋四周都是寂静与黑暗,又才将眼睛缓缓合上。
北燕深宫长乐偏殿里,昏暗烛火摇曳,人影在纱帐后浮动,纱帐外是放肆坠落的纱裙与长靴。
“霍危,你愿意了?”美人一双湿漉漉的娇瞳满心满眼的看着他,妩媚动人的双肩落下最后一层薄纱。
他赤裸半身,血液滚滚发烫,呼吸愈发低沉急促。
捧着她的小脸,贪婪的吻了下去,强势的长吻在她唇齿间横冲直撞,却并未回答这话。
耳畔回荡着她轻吟,美人轻蹙了一下眉心,缓缓将人推开:“被你父皇发现了怎么办,你害不害怕?”
霍危眼前有些模糊,美人的脸不太清晰却又似在哪里见过。
他骨节分明的手指将美人柔弱的细腕举过头顶,身子往下压去,狠戾眉骨不屑一挑:“那老东西有什么好害怕的?”
他黑眸一热,脊背传来酥麻之感窜入头顶炸开,抱着美人嵌入他的胸膛,命令道:“那你叫一声我的名字。”
纱帐浮影交叠,只听见耳畔低吟传来,那昏暗的烛火晃动更烈了,邪念愈发浓厚。
美人轻声拖出娇柔的长音:“陛下……”
霍危猛地睁开了眼,侧首看向床边,眉眼一沉:“你几时进来的?”
三皇子慕容玦一张英气阳光的俊脸凑了过来,硬朗的俊容上还留着少年皇子的几分天真:“哥,你刚才叫谁老东西呢?”
霍危瞥了他一眼,透过他的肩头看出去,才知道此刻已经天色大亮了。
这么多年来,他都是天不见亮就起身练武的,怎昨夜倒头就睡到了现在?
他唇薄如锋,淡声道:“我没有说梦话的习惯。”
慕容玦争论道:“你不仅说梦话,刚才是不是做春梦了啊,你病好了?”
霍危掀开锦被起身,身上不着衣袍,寒冷彻骨的天气他也习惯裸着半身睡,起身走到桌前,满不在乎的吞咽几口凉了的茶。
粗壮饱满的手臂端着茶盏,紧窄的腰身正配合著八块棱角分明的肌块微微浮动,雄壮的猛兽,性感迷人。
男声带着刚起床时的暗哑与慵懒,冷道:“要么自己滚出去,要么我扔你出去。”
慕容玦摸了摸自己悬浮一圈小肉的肚子,有些颓丧的道:“哥,你这身材,下辈子让我当女的吧!”
霍危将茶杯放在桌上,宽肩转了过来:“说,来找我什么事?”
慕容玦笑嘻嘻的走了过来:
“你兄弟我,为了哥哥的事情,真是跑断了腿。你那在战场上留下的隐疾,我有办法替你治好了。”
说着,他赶紧从衣架上取来裘袍让霍危换上。
霍危慢条斯理的穿着:“治不好,就把你变成跟我一样的。”
衣袍穿戴完毕后,他轻笑,展开手臂搭着慕容玦的肩头就走了出去,宛若亲兄弟一般。
慕容玦与他相识有好几年了,之前在西辽边境打仗的时候,慕容玦就被文徽帝慕容旻扔到了西边,让慕容玦跟着霍危历练。
一来二去,两个人混成亲兄弟一般。
慕容玦是打心底崇拜霍危,觉得他跟自己那些皇族兄弟很不同,至少待人是有真心的。
之前在战场上,霍危还不止一次的救过他的命。
只要他有危险,霍危都会不顾一切来救他。
从王府马车上下来,霍危扭头盯着他:“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看病应该是去医馆,而不是青楼。”
慕容玦死活都要将人拖进去:
“哎呀,为了你,弟弟我可是花了重金将这百花深处给包了下来,现在就进去治病,走!”
霍危唇边挑着冷笑:“头一次见天色刚大亮就逛青楼的。”
百花深处,北燕权贵才来得起的头牌青楼,这里的姑娘都是自小养在这里,从未出过百花深处。
自小训练成各色权贵喜爱的样子,手段颇高。这里面最不起色的姑娘,到了旁的地方都是花魁般的存在。
百花深处里的姑娘知道是大名鼎鼎的豫章王与三皇子要来,激动得一晚上没睡好,一早便起来梳妆打扮了。
霍危靠座在主位上,修长双腿粗犷随意的搭在矮桌上,男人自持一股沙场归来的豪放与杀气。
漫不经心的喝着早茶,黑眸只看着茶汤。
慕容玦低声提醒道:
“哥,你在看什么呢,看姑娘啊!我向宫里的老太医打听了,你这隐疾就是需要美人刺激,多刺激刺激也就好了。”
慕容玦知道霍危早年在战场上受过一场重伤,伤及要害,自此便不能人道了。
如今为北燕建功立业的英伟男儿,遭受此番屈辱,慕容玦急得比他亲娘还急。
也是他告诉的皇帝慕容旻,说霍危已于太监无异,此生恐怕无子,至此,霍危便得了能在皇宫自由行走的特令。
外人只知道这是慕容旻毫无底线宠信霍危,可只有他们三人知道,即便是将霍危放在女人堆里,也不会出什么乱子。
霍危墨色长睫淡淡扫了一下那群娇艳的姑娘们,冷道:“乌烟瘴气。”
慕容玦连忙起身拉了一个清纯可人的过来:“这个娇滴滴的白裙姑娘喜欢吗?”
霍危扫了一眼:“寡淡。”
慕容玦又拉了一个成熟年龄稍显大,胸脯格外饱满如大西瓜的过来:“这个呢,这个风情万种!”
霍危摆了摆头:“风骚太过。”
慕容玦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你到底要什么样的啊,什么样的才能刺激你啊?哥,趁着年轻好恢复,你得赶紧行动起来!”
老鸨拉了一位仿着高门淑女模样的姑娘过来,热情相荐:
“这姑娘端庄大气,诗词歌赋样样精通,才情过人。不但有色,也有才,王爷以为如何。”
霍危冷道:“无趣。”
姑娘群里霎时间凉了下来,这三位姑娘可都是这里顶尖般的存在,这豫章王眼光是有多高啊。
这时从楼梯上缓缓走下来一位发髻松散,头上只簪了一根金簪,身着鲜红色长裙的女子。
这时,霍危也缓缓抬了眼,黑眸直直落在了她的身上。
霍危定定看着她妖娆妩媚的容颜,美艳柔弱,风情万千。
他脑海里一下子灌入了昨晚的那个缠绵绮梦,独孤鸾月,对,他梦见的是独孤鸾月那个妖后。
慕容玦猛地一拍手:“原来是喜欢这样的啊!”
他回身兴奋的看着老鸨:“让姑娘去房里等,王爷马上就来。”
霍危眼神迷醉起来,起身去了那姑娘的房中。
慕容玦兴奋道:“张妈妈,事成的话,百花深处可是要立大功了!”
他都想好了,霍危隐疾若是能好,他就把自己的表妹嫁给霍危,跟他亲上加亲。
霍危入了那女子房中,那美艳的红裙女子就开始脱衣裳,娇声道:“王爷,奴家叫红绫,您一会儿要奴家怎么样您吩咐就是。”
红绫悄悄打量这位三年灭辽五年封王的北燕新权贵,鼻子真挺,不过这男人好生奇特,来了青楼还一身板正,背挺得老直,双腿自然岔开,一副军营将军说排兵布阵的模样。
霍危打量了那姑娘几眼,黑眸依然冷寂。
这姑娘虽然美艳却眼神空洞木然,身上透着一股浓浓的风尘之气。
那独孤鸾月就不同了,妖后是盘在高岭雪地的一头赤狐,是仙境里的妖精,有害人的本事。
思及此处,霍危按了按自己额头,怎么又想到妖后哪儿去了,连忙将自己的思绪给收了回来。
他从怀中掏出一枚金元宝放在了桌上:“把衣服穿好。”
红绫诧异抬头:“啊?”
霍危目视前方,都不曾看床边一眼:“你出去后就说,本王不成。”
“王爷是何意思,是不喜欢奴家吗?”她怯声询问。
红绫连忙起身越过屏风走到霍危面前,看着他英挺的鼻梁与棱角分明的下颌线,身上自然散发着一股属于雄兽的凶猛气息,这男人天生迷醉而性感,哪里会不成?
霍危缓缓抬眸:“本王怎么说你怎么做,知道得多死得快。”
红绫惧怕他身上的威仪与杀气,赶紧将桌上的金元宝给收了,战战兢兢的答:“是,王爷。”
过了一会儿,红绫便从房间出去了。她在心里笃定,自己见过那么多男人,谁不行,谁行,谁很行,她一眼就看得出来。
如豫章王这般的,一看就是有使不完的劲儿的,肯定属于很行的那一列。
慕容玦火急火燎的跑了上来,看见霍危黑袍坠地,金冠也胡乱掉在地上,内衫松开露出带有几道淡淡伤疤的饱满胸膛,他正一脸阴沉颓丧的靠在床上。
“阿玦,别白费力气了,不成。”他无奈道。
慕容玦叹了口气:“罢了,以后我再给你想想办法。”
话完,他又道:
“哦,对了哥,我得马上进宫一趟。父皇说,让我做护送皇后娘娘的禁军将领,我得提前一日入宫去安排队伍,就先走了啊。”
霍危将黑袍穿戴好,问:“皇后要去哪儿?”
慕容玦道:
“皇后娘娘不是嫁过来才一个月吗,那南楚使团一直没有离去,明日就要离开了,皇后娘娘说要自己亲自送别。”
霍危薄唇勾了勾:
“阿玦,这种辛苦事儿,还是我代你去。你看,隆冬大雪,着实没必要去护送那个妖后。”
慕容玦看了看窗外的鹅毛大雪:
“唉,我也不想去啊,我母妃让我少跟这皇后来往,说她是妖精变的。但是你也知道,父皇之命,我不敢违抗的。”
霍危拍了拍慕容玦的肩膀,理了理他的衣襟,合理建议道:
“找太医给你开个风寒的方子,我给你送入宫去。”
慕容玦一拍手:“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谢谢啊哥,你是我亲哥!”
霍危微微点首,转身出房门的时候,薄唇挑起一个邪肆的弧度,露出里边森白又尖利的虎牙,机会来得可真快。
他回了豫章王府一直等到黄昏前后,慕容玦才将风寒方子送来,霍危起身便入了宫。
不出一个时辰,紫宸殿便传出了消息。
梅姜姑姑火急火燎的从紫宸殿得了消息回了昭阳殿:
“公主殿下,事情有变,护送您出城的禁卫军将领从三皇子变成豫章王了。”
独孤鸾月饮茶的手顿在了半空,她凝眸过来:“为何,为何变成霍危了?”
梅姜姑姑手掌紧握着:
“不知道呀,听说三皇子突然就病倒了,豫章王心疼这弟弟,就自己顶上去了。这陛下自然就是一口答应了啊,可明日就要出发了,公主如何应对?”
独孤鸾月从暖榻上走了下来,神色有些凝重:
“霍危一直想杀我挑起南北争端,此番出去,霍危想让我出现个什么意外,可就太简单了。”
梅姜姑姑问:“豫章王恐不能随意让您出现意外吧,毕竟人在他手上出事,陛下也不会饶过他。”
独孤鸾月幽幽的道:
“你太小看霍危的本事了,自偏殿那件事后,他便再也没有暗中派人来过昭阳殿,毕竟他在皇宫里亲自动手,还是不易干净脱手。
此次他无故顶替三皇子做了这护送之人,定是心中已经有所完全筹谋。”
梅姜沉声道:“在宫外动手,咱们还真的不好应付。”
独孤鸾月描了描黛眉,冷声道:“有些时候杀一个人,根本不用自己亲自动手。”
她起身披上赤狐毛披风后,出了殿门上了皇后凤辇。
梅姜心中毫无对策,有些慌张的道:“豫章王算什么,娘娘您可是陛下的嫡妻。”
独孤鸾月笑意凉薄起来:
“在陛下眼里,霍危是他最重要的刀,是他纵横四国的利刃,但我不是,我只是个新迎娶的继后罢了。”
她还在筹谋如何一步一步的让霍危对自己卸下心防的时候,却被霍危杀了个措手不及。
在皇宫里,霍危自是不敢明目张胆的动自己的,可在外面,什么都不好说了。
一瞬之间,那脊背里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心中的恐惧长在逐渐蔓延开来。
皇后的凤辇冒着风雪,速速抵达北燕皇帝的寝宫,她要竭力阻止皇帝让霍危成为护送之人的决定。
紫宸殿里,传来男子爽朗笑声,很是惬意,似是所有事情都已经尘埃落定。
慕容旻正与霍危对坐在暖榻上下着军旗,十局里,皇帝赢了九局。
皇帝下得极其认真,霍危下得极其随意。
慕容旻眼睛看着棋局,平静说着:
“你也知道朕为何同意与南楚联姻,实乃北燕才灭了西辽,需要休养生息。东宁向来态度不明,所以咱们先下手为强拉拢了南楚。”
霍危黑眸沉沉:
“儿臣知晓,北燕在此刻联姻南楚是最为适宜的时机。待北燕生气恢复,儿臣愿亲自带兵南下。”
慕容旻点了点头,随即又慎重的看着他:
“所以此次护送皇后出城一事,豫章王还需谨慎小心,朕就将皇后的安危全权交给你了。
南楚的掌上明珠绝不能才嫁过来一个月,就在朕手里出事。”
霍危冷颜俊逸,锋利凸起的眉骨暗自微挑,如此除掉独孤鸾月的绝佳机会,
无论如何他都要想一个万全之策,让他能够干净脱身又能将计划达成。
他之前想了许多法子弄死独孤鸾月,可皇后此人戒备心极强,整个昭阳殿中的护卫都是她从南楚带来的心腹之人。
从一宫掌事到宫女太监,他一个人都没有渗透进去过。
本来上次宫宴偏殿绝佳的机会,却失手了。
从目前文徽帝对她的看重来说,皇后若是在宫中出事,那自己很难脱开手,皇帝一定会将自己推出去向南楚赎罪。
正当他思虑之际,独孤鸾月便娇笑盈盈的走了进来,像一只满腹心计又美艳的赤狐。
她将披风一脱,露出鲜红凤袍,那正艳的红倒映在霍危黑眸里,他朝她不怀好意的笑了笑:“儿臣请母后安。”
慕容旻回眸:“皇后怎来了,都不叫人通传一声,快过来。”
独孤鸾月笑着迎了上去,抱住慕容旻的手臂:“臣妾想陛下了,自然等不及要过来。”
慕容旻笑着摸了摸她的头:“你先等等,朕跟豫章王将这盘棋下完,就陪你好不好?”
独孤鸾月看了一眼霍危,又道:“不急的陛下,臣妾喜欢看陛下下棋,陛下的棋艺比豫章王好太多了。”
霍危暗笑,知道她心急了,开始夸皇帝了。
慕容旻温声嘱咐道:“明日皇后外出,朕将豫章王指派给你,不过还是要注意安全。”
独孤鸾月点了点头:
“嗯,臣妾知道的。只是豫章王功高一世,明日去做一个小小的护送将领,他身份贵重,臣妾以为还是换个人选吧。
莫道又有人在背后说臣妾眼中无人,将我朝的大功臣豫章王都拿来使唤。”
霍危不疾不徐的端起茶盏,茶盖拨动浮沫之际,他阴鸷的黑眸抬起,意味深长的看了独孤鸾月一眼。
慕容旻下棋的手一顿。
“你这么一说,朕倒是觉得有些考虑不周了。豫章王毕竟也是王爷身份,去做禁卫军之事,想来是有些不妥。”皇帝开始犹豫起来。
独孤鸾月立马附和着:
“是啊陛下,豫章王可是咱们北燕的利刃,既然是利刃就得用在重要的事情上。”
慕容旻点首:“嗯,那便换二皇子去吧,让这孩子历练历练。”
独孤鸾月笑着捻起一瓣橘子喂进慕容旻的嘴里:
“陛下圣明,臣妾觉得二皇子那个孩子是个可历练的。”
霍危这时起身正色道:
“父皇与母后才刚刚新婚,如此便是轻视咱们的北燕国母了。”
独孤鸾月连声打断他话语,半分挑衅半分挑拨的看着他:
“怎么,豫章王是瞧不上陛下的二皇子吗,是在说他不配吗?”
霍危笑意不达眼底,徐徐而道:
“母后乃北燕国母,身份自是比儿臣贵重百倍,且母后又乃南楚嫡长公主,这南北顶尖里的人物,自然是需更加重视的。
送行南楚使团,小看是简单送行,大说了去,是北燕对母后的态度。
父皇,儿臣以为,此行必得由儿臣前往,才能显现陛下对母后的重视,也好让南楚帝后放心自己的女儿在北燕过得体面。”
慕容旻一听,将棋子收了回来拿在指尖磨挲着:
“好像也有点道理。皇后嫁给朕,这么小的年纪,朕应当多给体面与尊崇的。”
独孤鸾月玉眸笑意枯竭,继续说着:
“臣妾已经得到许多体面了,此番护送,还是让二皇子去吧,豫章王足够优秀,不缺这锻炼的机会。”
她觉得这话力度不够,又道:
“怎么,豫章王连这小小机会都不愿留给二皇子历练?你是很优秀,但也别忘了兄弟啊。”
霍危神情冷清下来,他很清楚独孤鸾月是在挑拨离间,每句话都在挑刺。
他从暖榻上走了下来,朝着帝后二人无比严肃的鞠了一躬:
“母后这话说的,儿臣与父皇都很重视南楚,却被您说成忽略兄弟了。
不防这样吧,二皇子随行,儿臣亲自带队,
这领兵护卫之责儿臣向来娴熟,也可带一带二皇子,
如此皇子锻炼了,母后的体面也给了,南北方面,会更觉父皇处置妥当。”
慕容旻站起了身,拍了拍霍危的肩头:
“好,不愧是朕最看重的义子,大小事的思量都是如此的周全。
明日,就由你带队,二皇子随行,护送皇后与使团出城。”
霍危透过慕容旻的肩头阴笑着看向此刻怔愣着的独孤鸾月,
仿佛在说,回去写遗书吧。
独孤鸾月也朝着他眉眼弯弯起来:
“豫章王,陛下可是亲自将本宫交到你手上的,你可要仔细了,若是本宫在宫外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你可得负全责。”
霍危淡声道:“母后多虑了,您福大命大,好命在后头。”
二人各自笑着各自的算计,明日出城,将为生死之战。
霍危出宫后,独孤鸾月留下来陪慕容旻用膳。
“陛下,这豫章王好似有些贪功啊。”
她一边给慕容旻盛汤,一边开始离间他二人。
或许等霍危不受皇帝恩宠,受了冷待,才会听话收敛些。
慕容旻从她手上接过瓷碗,笑着:“他都册封为王爷尊位了,位极人臣,还需贪什么功?”
独孤鸾月道:“豫章王才灭了西辽,自恃功高。
陛下瞧他那凶神恶煞的样子,许是瞧不上臣妾,臣妾也不喜豫章王那副面相,陛下给臣妾换个人吧。”
慕容旻安抚着她:“皇后放心,朕告诫过他,一定会将你平安送回来。
再说了,满朝文武里,有谁比他带兵更优秀不是?”
独孤鸾月说了半天,毫无作用,咬着牙认下了,能不能活着回宫就看自己的运气了。
一夜风雪,出宫在即。
次日,天地雪停,金阳破了云层倾斜了下来。
玄黄色的皇家旗帜被吹得呼啦啦的翻飞,风刮骨的吹着。
禁卫军前后护送独孤皇后的凤辇与南楚使团出城,她特意着南楚嫡长公主的宫红色凤鸾长袍,头戴五尾东珠凤冠挥别南楚使臣。
梅姜姑姑在凤辇里道:“公主别难过了,咱们会有机会回南楚的。”
独孤鸾月轻点凤首,甚至是咬着牙在回应:“一定。”
凤辇突然停了下来,独孤鸾月身子朝前倾了过去,她扶着凤冠,连忙问:“怎的了?”
梅姜姑姑身手矫健的翻下凤辇去查看,半天没有回信。
霍危掀开凤辇的帘子坐了进来:“辇车陷进雪地里了,儿臣特意上来看看母后有没有受惊。”
男子从怀中慢慢掏出匕首把玩着,修长冷白的指骨灵活机敏,匕首在她眼前晃了晃,那锋芒冷光一下子闪过她玉眸。
独孤鸾月神色有些慌张不过立马就镇定了下来,勾过身子凑近他,一双飞挑的狐狸眼深情的望着他:
“这么冷的天气,你还非要来护送人家,人家好感动。你冷不冷啊,我给你暖暖?”
霍危勾着下巴,一双凶眸向上盯着她,匕首就横在独孤鸾月的玉颈上:
“昨日不还费尽心思不想让本王来吗,怎么,怕本王杀了你?”
独孤鸾月不敢动身子了,但她把手伸了过去,握住霍危的手:“你真要这么对一个满心满眼爱你的女子吗?”
霍危眉眼如常阴鸷:“你在床上对陛下也是这样装可怜与满口胡话的?”
独孤鸾月失落的垂下眉眼:
“我对陛下那是迫不得已,你也知道我在后宫不被嫔妃尊重,若再不得陛下宠爱,那我的日子可就更难过了。
霍危,在我死之前,你抱一下我好不好,最后的要求。”
霍危将匕首一收,展开双臂,朝着她邪气笑着:“过来啊。”
独孤鸾月倾身过去抱住他,红唇吻了吻他侧脸:
“霍危,为什么总是想杀我,我有那么让你厌恶吗”
她的手指已经伸到自己的云鬓上悄悄拔下金簪,那金簪是特制,中间填满了药粉。
只要刺下去,霍危就会晕倒,直到她回宫才会醒来。
霍危鼻息间一股甜媚的香气传来,这香气馥郁浓烈,是这妖后身上独特的味道。
男人天生就喜欢这种气息,会有一种想要抱住她的冲动。
他邪肆的眉骨微挑,满不在乎的道:“要是想用簪子来结束本王的性命,那你可就太蠢了。”
独孤鸾月松开了取金簪的手,搂着他更紧了些,轻声道:
“一会儿人家跟使臣告别完后,豫章王不单独陪陪人家吗?此番外出是你我多好的单独相处时刻啊。”
霍危将她推开,独孤鸾月一双嫣红娇眸满是笑意的看着他,盯着他也不知羞,随即冷声道:
“少玩儿把戏,独孤鸾月。杀了你,南北之战一触即发,本王目的便达成了。”
独孤鸾月将自己凤袍一侧拉了下来,露出雪白香肩,含情眼勾着他:
“瞧你整日打打杀杀的,戾气好重,抱一抱美人在怀,会不会温柔一点?”
霍危虚了虚眸:“你又想做什么?”
独孤鸾月知道霍危要杀她,所以还不如先下手为强,玉手缓缓攀上他的面颊:
“你若是此刻动手我现在就叫出来,说豫章王非礼,刚好二皇子就在外边,当第一证人。”
霍危面色阴沉,手臂一推,独孤鸾月的凤冠就撞在凤辇上,砰的一声,她娇眸泛着些许的红,轻声埋怨了一下:
“霍危,你待女子真的好凶。”
霍危翻身下了凤辇,上了墨色高马后扬声道:“凤辇车轮修好没有,修好了就继续上路。”
北燕皇后凤驾继续行驶在北国的冰天雪地里,天空中,又开始飘洒雪花了。
到了城外的小山坡上,独孤鸾月只身走到了使团面前,伸出手臂:
“大人们快起来,你们都是南楚的国之栋梁,此番南去,路上一定要仔细安全。”
使团张大人是南楚皇帝心腹,他知道独孤鸾月是什么身份,他跪在地上重重磕了头:
“殿下,南楚等着您归来,您可要保重自己!”
独孤鸾月,亲近的大臣都要唤她一声皇太女殿下的。
此次和亲北燕,阖宫上下找不到一位合适的公主,长得漂亮的没有脑子,有脑子的又不够风情。
无奈,只有皇太女自己亲自前来了。
南楚根本输不起,只有独孤鸾月的美貌与智慧,才会让这场朝堂与深宫的博弈更大几分胜算。
独孤鸾月手指紧紧扣住满是珍珠的衣袖,忍了又忍,那眼泪还是夺眶而出,她在北燕鲜少真正落泪的,平日里都是装给慕容旻看的。
她咬着牙道:“孤,一定会让南楚百姓远离战火,誓死为故国博来生机。”
她以帝国继承人的自称回应了使臣,然后便目送南楚大臣们离去了,那绯红色的官袍最终消失在了雪地里,她才收回了目光。
转身朝着皇后凤辇车队那边走了去,正当她上凤辇时,她有些诧异的回眸看了一眼骑在墨色高马上的霍危。
梅姜问:“皇后娘娘,您是有何吩咐?”
独孤鸾月压着喉咙说道:“姑姑,你不觉得这一趟过于顺利了吗?”
梅姜也暗自回头看了一眼霍危,转过头来:
“是啊,老奴已经提心吊胆大半日了。你别说,越是平静,老奴越是害怕。”
独孤鸾月坐回了御辇上,伸手掀开明黄色的车窗帘子,恰巧便看见霍危那双飞挑的浓眉,正朝着自己诡异的挑了挑。
独孤鸾月蓦的将帘子放下,心脏突突跳着。
此刻凤辇已经稳稳回程,路上并无怪异事情出现。一路上,她都在警醒着,看着这人烟罕至的路程就要差不多了,她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或许霍危,就是在吓自己。
那明黄色的凤辇车顶上,刻着一只金灿灿的凤凰,落在雪色之中格外耀眼。
车队已经行驶到了山间弯道上,突然间,耳后传来马儿的嘶鸣声。
“让开,让开,快让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