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宁希林司言最新章节内容_江宁希林司言小说连载中章节试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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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宁希林司言是小说《心理专家的冷面警官》的角色人物,是由作者虫宝宝写的一款悬疑恋爱类小说。目前小说连载中,以下是小说《心理专家的冷面警官》的章节内容

江宁希林司言最新章节内容_江宁希林司言小说连载中章节试读

橙红色的朝阳缓缓升起的时候,江州乾康精神病院再次迎来了美好的清晨。

今天是江宁希在这里假装蘑菇的第三十二天。

她穿着蓝白条纹的加绒病号服,头上戴着芥黄色的羊羔绒渔夫帽,长相精致,在一群目光呆滞的病人中很是显眼。

“江小姐,早上好,你的帽子很漂亮。”护士小姐夸赞道。

每次见到江宁希她都忍不住惋惜,江小姐才26岁,长得跟个明星似的,可惜精神不太正常,总认为自己是颗蘑菇。

带毒的。

“这不是帽子,这是我的菌盖。”江宁希微笑着纠正她,“今天我是一颗优雅的黄盖鹅膏菌。这是一种毒蘑菇,所以请你不要靠近我,不然你会中毒的。”

“好吧。”护士小姐相当无语,昨天还是忧郁的蓝水母球盖菌,换个帽子,就换品种了?

江小姐的精神状态实在是太不稳定了!

江宁希走到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身边,熟练地在她的旁边蹲下,双手抱住膝盖。

两人安静地蹲在绿油油的草坪上,眼神放空,没有任何动作,像两颗正在晾晒菌丝的蘑菇。

几名值班护士看着她们,小声嘀咕起来。

胖护士道:“现在都流行把自己幻想成蘑菇吗?不知道蘑菇小姐和蘑菇老太太的脑回路能不能对上。”

瘦护士道:“没准能。这俩都是学犯罪心理学的。”

高个护士道:“学犯罪心理学这么危险吗都把自己学疯了!我们学精神病学的也没这样啊。”

瘦护士道:“比起那个把自己幻想成蛆,闹着要在大便里蛄蛹的患者,这两颗蘑菇可正常多了。”

胖护士道:“蛆只是给人视觉污染,但这两个蘑菇可是会产生精神攻击。上次王医生去查房,跟蘑菇小姐聊了会天,结果把王医生都给聊哭了。王医生说,她都没想到,她一直没谈恋爱、害怕社交,是因为她妈妈小时候不肯抱她……”

高个护士道:“我的老天爷啊,王医生那么高冷的人都能被聊哭江小姐有点厉害啊!难怪主任在群里警告我们,千万不要跟她聊天。”

江宁希伪装得很成功,连医生和护士都相信她是个标准的偏执型精神分裂症患者,但她依旧没有取得另一颗蘑菇的信任。

“你不是真正的蘑菇,你是一个人,一个正常人,你无法理解蘑菇的世界。”老太太叹气道,“孩子,你不属于这里。”

老太太叫韩汶琳,是江宁希的大学老师,大名鼎鼎的犯罪心理专家,曾经协助警方侦破了数十起连环杀人案。江宁希有一段时间在当她的助理,后来为了深造,她出国留学了。

再回来时,韩汶琳疯了。

她是半年前疯的,她坚持认为自己是一颗蘑菇,她用她的菌丝控制一名陌生男子杀死了她的丈夫。

但韩汶琳的丈夫陆建新死于医闹。他是个外科医生,原本快要退休,却被患者家属一水果刀捅死了。

那个凶手很快落网并交代了杀人动机,他认为是陆建新医术不行治死了他老婆,他不想活了,就杀了陆建新陪葬。凶手说他根本不认识韩汶琳,更没有受到她的控制。

所有人都觉得韩汶琳是因为无法承受她丈夫的离世,受刺激发疯了。

但江宁希不相信韩老师是因为这个疯的,韩老师的内心很强大,不可能因为丈夫死了就疯了。

比起她热爱的事业,爱情和婚姻在韩老师的心里不值一提。

江宁希为了弄清楚韩汶琳为什么会突然发疯,也住进了精神病院,伪装成一颗蘑菇接近她。

韩汶琳几乎不怎么跟人说话,她似乎活在了自己的蘑菇世界里。每天忙着分解精神杂念,让风梳理她的菌丝,偶尔跟植物们聊聊天气。

江宁希只能每天变换蘑菇的品种,模仿蘑菇的行为,努力吸引她的注意力。

可能是她头上这顶芥黄色的帽子很扎眼,韩汶琳今天竟然跟她说话了,但却是劝她离开。

“韩老师,蘑菇不应该晒太久的太阳,蘑菇应该躲在阴凉的角落里。我们去树荫下蹲吧。”在太阳底下蹲了半个小时后,江宁希腿麻了,她想挪个地方。

“我不是在晒太阳,”韩汶琳闭上眼睛,风拂过草坪,吹乱了她银灰色的头发,“我在恳求风把我的菌丝带到其它地方。”

风也吹乱了江宁希的长发,她看着风中飘舞的黑色发丝,不解地问道:“为什么要让您的菌丝飘向其它地方?”

这是韩汶琳第三次跟江宁希提到她的菌丝。这次她说的更详细了一点。

“我的菌丝从我的大脑里钻出来,它可以无限延展,缠绕上另一个人的大脑。但需要借助风的帮助。你相信吗,即使在这里,我依旧可以通过我的菌丝,控制外面的人。这个医院是关不住我的。”

“您为什么要控制其他人?”

“我想让他们帮我杀死一些人。”韩汶琳的脸上露出和蔼的笑容,“今天晚上还会有人死去。”

“谁会死去?”

10月20日和10月27日时,韩汶琳也说过类似的话,她说她要用她的菌丝杀人。

“孩子,伪装成一颗蘑菇是很无聊的事情。”韩汶琳慈祥地看着江宁希,“我不需要你的陪伴。离开这里吧,去做一些更有意义的事情。”

“韩老师,您为什么会变成蘑菇”江宁希觉得此时的韩汶琳似乎清醒了一点。

韩汶琳用悲悯的眼神看着她,“孩子,你不是蘑菇,你无法理解蘑菇的世界。我现在还不想用我的菌丝同化你,让你永远留在这里陪我。但我也会害怕孤独,我怕我忍不住同化了你。所以在我改变主意之前,快点离开这里。”

“韩老师,其实你还认识我,对吧”江宁希的眼眶湿润了。她从小就没有父母,于她而言,韩汶琳不仅是老师,也是家人。她无法接受老师以这种方式遗忘她。

韩汶琳没有再开口说话,她双手抱着膝盖,安静地蹲在草坪上。

江宁希看着韩老师这个样子,既难过又不解,难道老师真的会因为失去丈夫而发疯吗

那爱情太无法理喻了!

“晒太阳的时间结束了哦。大家要回到病房里了。”护士小姐甜美的声音传来。

大部分病人听到指令后,都机械性地往病房区走去,只有江宁希还蹲在草坪上。

她不喜欢听从指令,那会让她觉得自己像巴浦洛夫的狗,一接收到刺激,就做出反应,毫无自主意识。

护士小姐走到她面前,弯腰,熟练地做了个请的手势,“蘑菇小姐,请回病房。”

江宁希抬头看着她,“我今天是优雅的黄盖鹅膏菌。”

“优雅的黄盖鹅膏菌小姐,请回病房。”

江宁希这才站了起来,跟着护士小姐回到自己豪华的独立病房里。

这家医院是她舅舅的产业,有了这层关系,她做很多事都比较方便。

比如偷藏一部手机。

她从枕头套里拿出手机,打开一看,各种信息轰炸而来。

其中一条信息引起了她的注意,江州市局的张局给她发了两起案件的卷宗,询问她是否可以协助警方破案。

她原本是想拒绝的,在弄清楚韩老师为什么会发疯之前,她不想离开这里。

但看到两名死者的死亡时间后,她突然来了兴趣。

被关在精神病院里的韩汶琳是不可能出去,或者接触到外人的。

这一切难道是巧合?

江州初冬的晚上,温度骤降到5℃,如果是往年,这群红火蚁已经在自己的巢穴里休眠,但此时它们正惊恐地簇拥在雪白干燥的陶瓷浴缸里。

玻璃窗上映照出一个忙碌的黑色身影。

夜空越来越暗沉,大多数人都甜甜地进入梦乡。

空气中也弥漫着甜腻腻的味道。

倒完最后一箱红火蚁,看着这群可爱的小东西填满了浴缸,那人露出满意的笑容。

一个巨物落进浴缸里。

浴缸边缘的红火蚁被挤开,如同溢出来的红色液体,掉落在地上,又迅速散开。

其它蚂蚁则争先恐后地朝巨物涌了过去。

——

江州市局重案组再一次迎来了通宵后的清晨。

白板的一侧写着“胡蜂杀人案”,上面贴满了照片和案件资料:树丛里袭击人的胡蜂群、人为破坏的胡蜂巢穴、被胡蜂蛰得满身红肿的裸男、地上散落的男性衣物、极其简单的社会关系图谱……

白板的另一侧写着“深潭溺亡案”,标题下同样贴满了照片:美丽的山间峡谷、狭窄如井口的碧绿色水潭、像葱一样笔直倒栽在水潭里的女人、被泡肿的、留着黑色长发的女性尸体……

重案组的成员们只在办公桌上眯了一会,此时大多形象潦草,头发乱糟糟的,顶着大大的黑眼圈,精神萎靡。

他们这几天忙得都脚不沾地。

10月20日发生的“胡蜂杀人案”,至今还没有头绪;10月27日又发生了一起“深潭溺亡案”。

两起案件受害者的死状奇特,不太像是意外事故,但又没有在命案现场找到可疑的线索。

案子的调查推行不下去,他们只能试着从随机杀人的方向去调查。

“林队呢?”

“和小唐去接犯罪心理专家了。”

“林队他适合去做这种迎宾的活儿吗?”

大家默契地沉默了。

他们林队身材高大,人长得很帅气,五官立体,有点混血的感觉;但他天生面瘫,而且瘫了的脸显得很凶,像电影里的冷面杀手。

有时候林司言往审讯室那么一坐,什么话都不用说,心理素质不好的罪犯立马就乖乖招了。这极大地提高了他们审讯效率。

坏处也是有的,林队因为表情管理不当,经常被投诉,张局曾勒令他去现场走访的时候必须要微笑执法。林队那段时间只能每天强颜欢笑。

有次去学校附近查案时,他再次强行露出杀手般的微笑,把几个小学生给吓哭了,又被狠狠投诉了。

从那以后,林司言拥有了不笑的自由。

“……这不还有小唐嘛。”

“那更完了,唐进那瓜娃子是出了名的没眼力见。他们不会得罪专家吧我们还等着他老人家来帮我们破案啊!”

唐进是他们重案组年纪最小的调查警员,今年刚招录的新人,笔试成绩是全市第一,面试成绩也很高,是个高智商人才,但也是他们重案组的情商洼地。

总之,他们一个没脸色,一个不擅长看脸色。

“那个专家什么来头”

“听张局说,是著名犯罪心理专家韩汶琳的得意门生,好像还在国外呆了好几年。国外的连环杀手多,经验肯定比我们国内的专家多,没准能帮我们破案……”

林司言开车出了城区之后,跟着导航七拐八拐了一大段路,又绕进了一条偏僻的环山公路,周围是冷森森的树林。

现在是初冬,前两天寒流来袭导致大降温,茂密的树林像一头张着大嘴巴睡觉的猛兽,安静得可怕。

又开了十几分钟,林司言对副驾驶座上的唐进说道:“你确定张局没给错地址吗”

唐进取下黑框眼镜擦了擦,戴上,又仔细看了一遍跟局长的聊天记录,就四条对话:

[小唐,你和林司言速去请犯罪心理顾问江宁希,早上八点半在医院门口会面。

定位:江州乾康医院。

不用质疑,按导航走,肯定能到。]

还有一条是唐进回复的:收到。

“应该没错。张局已经预判到了我们的反应,他说不用质疑。”

“什么医院能建在深山老林里”林司言有点烦躁。

根据他的经验,大部分破案专家都只会胡扯一堆高大上但不具实践性的理论,然后对他们各种发号施令,简直是来添乱的。

“林队,恐怖小说副本里的废弃医院一般建在深山老林里。”唐进老实答道。

“……”他明明是在用疑问句表否定。唐进的阅读理解白学了!

唐进觉得林司言生气了,又觉得没有。

林队是个面瘫,几乎没有表情,很难通过他的脸判断他的情绪,更何况唐进也不擅长看人脸色。

好在导航提示目的地到了。

下了车,他们看到一扇厚重的黑色铁门,铁门旁是一道两米来高的白色围墙,将几栋建筑围了起来,门口竖着一块破旧的牌子:江州乾康精神病医院。

“精神病院……难道江顾问还在这里搞兼职吗”唐进愣愣地看着那个牌子。

林司言面无表情,因为作为面瘫,就算是惊讶或生气,也会面无表情。

“只要不是里面的精神病人出来再就业就行!”

唐进小声嘀咕道:“应该不会吧。但是学犯罪心理学好像是有点危险,我听说不少犯罪心理专家因为过于共情连环杀手,或多或少会产生一些工伤,严重的都进精神病院了。”

咯吱,厚重的铁门缓缓打开,从里面走出来一个穿着医生制服的中年女医生和一个漂亮女人。

那个女人留着长卷发,戴着黑灰色的针织帽,五官精致,皮肤白皙,一双琥珀色的眼睛尤为漂亮。

她身上穿着一件单薄的浅绿色长大衣,内搭米色半裙,时尚感十足,不像精神病人,更像是个刚走T台下来的模特。

她手里还提着一个浅蓝色行李袋。

林司言看了她一眼。

她迅速抓住他的目光,那双漂亮的眼睛回望过来,然后对他露出明媚的笑容,她的皮肤惨白,让她的笑容增添了一丝病态感。

林司言移开目光。

她大冬天穿这么单薄,不冷吗脸都冻白了!

唐进走到女医生面前,“江顾问,你好,我是市局的唐进,这是我们林队,张局叫我们来接你。”

“不好意思,我姓王。”女医生对他们礼貌性地笑了笑,然后看向她身旁的漂亮女人,“江小姐,他们是来接你的吗”

“是的。”江宁希看向唐进,他戴着黑框眼镜,圆脸,有一点点像哈利波特,样子呆萌。

目光左移,上移,江宁希看到一张冷冰冰的杀手脸,他五官立体,表情很凶,再加上身材高大,给人一种压迫感。

但他顶着两个黑眼圈,头发有点凌乱,后脑勺的一撮头发翘了起来,与他的高冷气质严重不符。

这是个很矛盾的人。

“你们好,我是江宁希。”

唐进石化了,为什么张局口中的专家是个精神病人张局都不做背调的吗

林司言倒是没有太意外,张局一向实用主义至上,不拘一格用人,只要能破案,就算是头猪,那也是人才,能用,他才不管对方精神正不正常。

“林队,麻烦帮我拿一下行李,谢谢!”江宁希把手中的行李包塞进林司言怀里,林司言一愣,还是帮她提了行李。

林司言同样也是实用主义至上,只要江宁希能帮他们破案,就算是精神病也没事。

“江小姐,如果你又把自己幻想成蘑菇了,一定要回我这住院啊,”王医生抱了抱她,语气里满是不舍。

蘑菇林司言看了眼她头上的黑色帽子,她该不会是把自己幻想成一颗香菇了吧?

精神状态有点美丽。

“王医生,我会抽空回来看看的。”

林司言惊讶道:“你还要回这里住院”

“看情况吧。”江宁希朝他狡黠一笑,然后盯着他的眼睛,“如果我遇到了更感兴趣的事情,可能就不会回这里住院了。”

江宁希此时对林司言这张冷漠厌世的脸很感兴趣——这是个值得研究的样本。

没分析错的话,他肯定经历了非常严重的心理创伤。江宁希很好奇他经历了什么。

这时,林司言接到了同事李光耀的电话。

李光耀的声音有些慌张,“林队,我们接到一起报案,报案人说,阳光花苑小区出现了一个……人形蚁巢。”

——

上了车,江宁希坐在后座上。她发信息给张局长,委婉地询问了一下林司言的经历。

张局给她回了一个微笑的表情包,然后发了她份文件。

里面图文并茂,文件名很奇怪《林司言的相亲简历5.0版》,但内容是她想要的。

父亲是军人,母亲是大学教授,家庭条件很不错,父母是出了名的恩爱——原生家庭优越。

今年27岁。一路重点学校读过来,顺利考进了警校,毕了业后在派出所实习了一年,然后就因为表现格外突出被调进了市局——人生顺风顺水。

江宁希开始质疑自己的推测了,拥有这样幸福人生经历的人,能有什么心理创伤

林司言从后视镜发现,江宁希一直盯着他的后脑勺看。

他决定给江宁希找点事做,转移她的注意力,防止她把他也幻想成香菇,对着他的后脑勺咬上一口。

他冷冰冰道:“小唐,把案件资料给江顾问看看。”

副驾驶座上的唐进回头,递给江宁希两份案件资料。这些资料比张局给她的更详细。

第一起案件是胡蜂杀人案。死者叫王东学,35岁,是一名高中数学老师。他受到了胡蜂群的攻击,浑身都是红肿,死于过敏引起的窒息。

他身上没有检测到抵抗伤,地上散落的衣服也是完整的。

发现尸体的是一群露营的年轻人,他们看到死者斜靠在树干上,赤裸的身体上簇拥着好多胡蜂。他们还把尸体的照片发到了网上,获得了极大的热度。

尸体附近发现了一个胡蜂巢穴,被人用树枝戳坏了,树枝上只提取到了死者的指纹。

法医还发现,死者全身的皮肤上都涂了蜂蜜——这可能是胡蜂会精准攻击死者的原因。

有人推测死者可能是为了抓胡蜂泡酒,破坏了胡蜂的巢穴。但这又与他身上涂着的蜂蜜矛盾了。

王东学近期刚获得市优秀教师称号,升任年级主任。他教学风格很古板,经常体罚学生,曾与学生家长发生过冲突。

江宁希发现,他体罚的大部分是女学生。

第二起案件是寒潭溺亡案。死者叫陈思敏,31岁,是一家建材公司的人事主管。她头朝下溺亡在井口大的深潭里。

发现尸体的是两个野钓的中年男人。

她身上同样没有抵抗伤。

陈思敏性格强势,在公司风评不太好。她们公司最近正在裁员,她负责裁员工作,得罪了不少人,曾多次接到恐吓电话。

……

两起案件乍一看没有任何联系,但两名死者的死亡时间却跟韩老师提到用菌丝杀人的时间重合了。

江宁希当然不相信所谓的“菌丝控制杀人论”,但为什么时间会如此巧合地重叠了呢?

车里安静得很。

唐进觉得应该说点什么活跃气氛,于是他委婉而有技巧性地问道:“江顾问,你平时在医院里都吃什么药”

“……不吃药。”江宁希边翻看资料,边澄清道,“你们应该能看出来,其实我不是精神病人。”

“没太看出来,”林司言面无表情道,“正常人会把自己幻想成香菇吗”

“什么香菇我从来没有把自己幻想成香菇,”江宁希摸了摸头上的帽子,不满地纠正道,“我今天是高冷的亚稀褶黑菇。”

“你们蘑菇还有种类歧视吗?香菇和亚什么菇有什么区别?你还说你不是精神病人!”

林司言觉得江宁希还没治好,她整个人不太对劲,尤其是她看他的眼神,相当不对劲。

要不是着急去命案现场,他现在就把她送回医院继续接受治疗。

“蘑菇是人类的好朋友。如果没有蘑菇,这个世界到处都是尸体。”江宁希把帽子摘了,叹气道,“我很正常,我只是喜欢蘑菇,偶尔会cos一下蘑菇而已。”

“正常人不会强调自己很正常。”

唐进赶紧调节气氛:“林队也很喜欢蘑菇的。”

如果喜欢吃香菇也算喜欢的话,那林司言还挺喜欢的。所以他没有否认。

江宁希对林司言道:“那我们现在是朋友了。”

唐进的眉毛拧成蜡笔小新,“但是亚稀褶黑菇不好看,灰不溜秋的,还没香菇好看,而且还有剧毒。江顾问,我们可以把你当成香菇吗”

林司言无语,唐进的脑回路竟然跟她对上了。

“……不可以!”江宁希强烈反对。他们一说香菇,就有种要把她拿去炖汤的诡异感。

糟糕,装蘑菇装久了,江宁希还没完全从蘑菇思维切换成正常人的思维。

“江顾问,既然你没病,那你为什么会住在精神病院里?”唐进疑惑道。

“把自己伪装成精神病人就可以住在里面了。”江宁希含糊道。唐进简直是个好奇宝宝,总爱刨根问底问为什么。

“为什么要伪装成精神病人你是为了做研究吗?”

“算是吧。我觉得国内的精神病诊断过程非常不严谨,于是我就伪装成精神分裂症患者混进医院,结果医生一直没发现我的伪装。后来,我实在觉得太无聊,就自己申请出院了。”

江宁希并不打算告诉他们真实原因。

“只要申请就可以出院吗?”

“按照规定是不可以的,但这是我舅舅开的私立医院,我可以为所欲为。”

“……”

“……”

林司言立刻给江宁希贴上了“不靠谱”、“缺乏规则意识”、“大小姐做派”的标签。

阳光花苑小区在开发区,位于城区边缘,是近年来新建的中档小区,入住率不高,但基础设施还算齐全,小区内安装了不少监控,并且监控都能正常运转。

现在是早高峰,城区内堵车严重,从郊区回来的林司言他们甚至比重案组的人早到了一会。

林司言和唐进下了车,江宁希也跟着下车。

林司言脚步一顿,扭头看向江宁希:“江顾问,你还是坐在车里看案件资料吧。”

潜台词是不要给他添乱。

江宁希觉得林司言的表情管理能力不错,语气那么不耐烦,面上却一点都没显露出来。

江宁希惊讶地发现,自从她见到林司言,他好像一直都是这个冷冰冰的表情,跟焊了个面具似的。

难道……

江宁希突然凑到他面前,仰头盯着他的脸,“林队,你看不起我吗?”

感受到江宁希的突然靠近,林司言的心跳瞬间加速,他后退了一步,解释道:“没有看不起你。只是命案现场都是蚂蚁,等我们消杀了蚂蚁之后你再进去吧。”

明明就是在看不起她!

江宁希发现,林司言好像真的没有表情变化。

“那也不会比连环杀手的收藏室更恐怖恶心了。”江宁希耸耸肩,“我曾经不小心打开了一个连环杀手的冰箱,里面装的全是人肉罐头和人肉香肠,还散发着诱人的香味。”

唐进想象了那个画面,胃里顿时一阵翻涌,脸色煞白。

但林司言还是没有表情——江宁希确定了一件事。

林司言走在前面,她故意慢了几步,她偷偷问唐进:“你们林队不会是个面瘫吧”

唐进不明白江宁希的表情为什么那么兴奋,就像个守财奴看见了金子一样,漂亮的眼睛冒着贪婪的光。

唐进压低声音道:“是的。但我们林队特别讨厌别人当着他的面说这个,他会生气的。你可千万不要当着他的面提他面瘫的事。”

林司言回头,冷飕飕道:“所以你们就在我背后说”

生气的时候也没有表情。

唐进缩了缩脖子,用眼神告诉江宁希:看吧,我们林队真的很介意这件事。

江宁希有段时间沉迷研究测谎技术,还专门去学习了微表情测谎的课程。

林司言这种面瘫是难得一见的微表情测谎杀手。

她偷偷拍了一张林司言的照片,发给了她的微表情专家朋友。

对方秒回:这是你男朋友他是遭受了多大的心理创伤,才长这么一张脸五分钟内,我要他的全部资料。

江宁希:这是我的研究对象。

对方回:不能共享吗?

江宁希:不能。

江宁希满意地收起手机,看来不止她一个人被他这张脸迷惑了。

“林队,如果我帮你破案了,你能答应我一件事吗?”江宁希问道。

“你不是在帮我破案,是为人民破案!”林司言语气严肃。

“……”格局很大。

“如果事情不麻烦,我可以答应你。”

“不麻烦的。”

看着江宁希脸上的笑容,林司言有点后悔这么草率地答应她,那肯定是个很麻烦、很奇怪的请求。

小区的物业经理老马在门口等着,见到林司言他们,他简单介绍了下情况。

“警察同志,发现蚂蚁和尸体的地方在五栋二单元501室,住户叫张行财,但死者是不是他就不知道了。”

他旁边还站着一个脸色苍白、浑身哆嗦的大爷,他们两个人一起报的案。

张大爷绘声绘色地描述了发现尸体的过程,“今早上五点多,我是被咬醒的。我一巴掌拍上去,一抹,扎手啊,这手感不对,我一睁眼,豁,竟然是蚂蚁。”

张大爷指了指自己的脖子,上面一片红肿,镶嵌着几个细小的白色脓包和几道指甲的抓痕。

“我一通找啊,这才瞅见蚂蚁是从隔壁爬进来的。我立马打电话给物业。马经理来了之后,我和他拍了半天门,但都没人搭理我们。门缝里爬出好多蚂蚁。我感觉事情不对,就把他家门撬开了。

门一开,我们看到浴缸躺着一人,好多蚂蚁在他身上爬。我吓得嗷地叫了一声,然后就报警了。”

张大爷仅仅回忆了一下那个场景,就头皮发紧,脸色刷白,身体抖得更厉害了。

林司言看了眼马经理手上的水果手机,“你没拍照吧?”

“什么照?”

“命案现场的照片。”

“我……拍了。我现在就删掉。”马经理打开手机相册,在林司言的监视下删掉了拍摄的视频。

“你没发网上吧?”

马经理又赶紧把朋友圈和群里的视频删掉。

林司言问道:“你们有移动过尸体吗?”

“没有,我们哪敢啊。那个屋子起码有几百万只蚂蚁,我们发现尸体,拍了个视频记录了一下,就赶紧跑出来了。就这样我还被咬了几口。”马经理拉起自己的裤腿,展示了伤口,“警察同志,你们先别管尸体了,先把蚂蚁给消灭了吧。不然它们要把整个小区给占领喽。”

他又往林司言身后看了看,“消防员同志呢?这情况你们估计是搞不定,得他们来。”

他的话音刚落,小区门口就传来了“滴呜,滴呜”和“哇呜,哇呜”的车鸣声。

消防车和重案组的警车几乎是同时到了。

这次来的重案成员分别有中年刑警李光耀、女法医温雨澜和她的助手周伟、女警花苏欣慧以及几名痕检人员。

李光耀留着大圆寸,身材高大,他把唐进拉到一边,朝江宁希看了一眼,“你和林队请的犯罪心理专家呢不会就是这个美女吧?”

其他人也纷纷看向江宁希。她不像是犯罪心理专家,更像是来拍时尚杂志的明星。

“是的。”

“那不完犊子了!这专家这么年轻,肯定中看不中用啊,这不是白请了吗?张局也忒不靠谱了。他不是说要请个老专家吗”

唐进没敢告诉他,这专家还是从精神病院请回来的。

温法医顺着李光耀的目光看过去,看到江宁希,她的眼神微闪。

温法医冷声道:“你们不要被她漂亮的外表迷惑。她没你们想象的那么简单。”

江宁希也看到她了,还热络地朝她挥手,“雨澜,好久不见啊!”

江宁希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高中时的好朋友,她们已经很多年没见了。她记得温雨澜是想当医生的,为什么成为了法医

温雨澜只是朝她点了点头,表情很冷淡。

林司言简单跟大家介绍了一下江宁希的身份,“江宁希,我们临时聘用的犯罪心理顾问。”

“你好,我是苏欣慧。”她留着利落的短发,看起来很阳光,语气也很热情。她平时做文职的。

“李光耀。”

“我是法医助理周伟。”他是个刚毕业的年轻人,圆脸,微胖,看起来憨厚老实。

“法医温雨澜。”她的长发随意地挽起,面容清冷,语气淡漠。

江宁希看着温雨澜,眨了眨眼睛,那双漂亮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悲伤,“雨澜,你好不容易再次见到你的好朋友我,你都没有一点点开心吗”

温雨澜没有回答,但她冰冷的表情也是一种回答:没有!

江宁希不由得怀疑温雨澜也面瘫了,不然她怎么会冷脸对她呢?高中的时候,她们关系好到可以互抄作业。只是高中毕业后,她们各奔东西,关系也就淡了。但也不能淡成这样啊!

苏欣慧好奇道:“你们认识吗”

“我们是高中时期的好朋友。”

“我们是高中同学。”

江宁希和温雨澜同时道。

“……”

苏欣慧出来打圆场:“江顾问,温法医她只是比较高冷而已,她平时就不太爱搭理人。”

但她不会不搭理我。江宁希觉得肯定是发生了什么糟糕的事情,间接影响了她们的友谊。

但现在不适合叙旧,她只能放弃询问。

他们问消防员借了几套防护服,大家都穿得严严实实,才敢进屋子。

门锁被撬坏了,是马经理他们撬坏的。窗户都是紧闭的,客厅很有些乱,茶几上堆积了很多杂物,沙发上放着外套,地上还有没洗的脏袜子。

但屋子里没有血迹,也没有打斗痕迹。

屋子已经被蚂蚁占领了,到处都是芝麻大小的红色蚂蚁,密密麻麻的,看得人头皮发紧。

苏欣慧吐槽道:“我的天,看得我密集恐惧症都要犯了。这凶手也太丧心病狂了吧,杀人就算了,还在屋子里投放蚂蚁。”

“这是红火蚁,是我们本地的品种,在野外非常常见。这种蚂蚁有毒性,被咬后会有脓包,但致死率不高。”唐进抓起一只蚂蚁,科普道,“最近气温这么低,按理说这种蚂蚁是不怎么出来活动的。”

浴室的门没关,他们一靠近,映入眼帘的是极其恐怖的一幕:浴缸里躺着一个巨大的人形蚁球。

红火蚁抖动着身体,像毛绒绒的浅红色丝绒覆盖了尸体的全身,只露出了死者那双眼球鼓鼓的眼睛。

江宁希感受到了一种平静的绝望感。

崭新的白色陶瓷浴缸占据了大半个浴室,显得空间狭小逼仄。

林司言发现这个浴缸显得很突兀,浴缸周围没有进水口。它应该是最近才搬进来的,而且还没有使用过。

“他的死状跟那个胡蜂杀人案的死者太像了!”李光耀惊呼道,“那名死者被胡蜂蛰了满身包;这名死者被蚂蚁蛰了满身包,凶手不会是同一个人吧”

苏欣慧赞同道:“那这岂不是一起连环杀人案?”

浴室里没有打斗挣扎的痕迹,地板上整齐地堆放着四个亚克力箱子——这应该是用来装蚂蚁的。

浴缸边散落着衣物:内裤、黑色运动裤、灰色加绒卫衣、球鞋、袜子。

唐进给现场拍了照片。

温法医和她的助手周伟把尸体从浴缸里抬了出来。蚂蚁受到惊吓,立刻四处逃窜,露出死者红肿的皮肤。

江希宁看着被蚂蚁包裹着的尸体,她突然感觉有无数蚂蚁从她的脚上爬至全身,迅速包裹住她,疼痛感袭来,接着是可怕的窒息感。

她快要呼吸不过来了。

无数根透明纤细的菌丝从她的脑子里伸出,延展、缠绕,缓缓飘向死者的大脑。

恐惧……在菌丝碰到死者大脑的瞬间,她感受到了强烈的恐惧感如潮水般席卷而来!

为什么她会突然出现关于菌丝的幻想?难道她在韩老师的同化下,她的精神也出现了问题?或者她只是没有从蘑菇的思维切换过来。

江宁希的眼神慌乱起来。她不喜欢这种失控的感觉。

“江顾问,你怎么了”林司言见她脸色苍白,出声提醒她,“你要是害怕,就先去外面等我们。”

苏欣慧附和道:“命案现场有点恐怖,一般女生都看不了这个。江顾问,你还是先回车里看资料吧。”

“就是,别在这里给我们添乱。你们犯罪心理专家不都是在办公室里看看资料,就能破案吗?”李光耀嘲讽道。

“我没有害怕。我闻到了甜味。”江宁希压抑住自己的情绪,转移话题道,“是糖浆的味道。”

“有吗”

“有。是从尸体上散发出来的。”温法医出声道,她摸了摸死者的皮肤,有种黏腻感,“死者皮肤上抹了糖浆,所以蚂蚁才会一直聚集在他身上。”

“对上了。那个胡蜂杀人案的死者身上也涂了蜂蜜。”苏欣慧激动道,“两个案子可以并案调查了。”

大家都赞同这个说法,两起案件的相似性太大了。

死者是一名男性,身上没有穿任何衣物,红肿的皮肤上长满了白色脓包,像是镶嵌了一颗颗碎米屑。

温法医道:“死者身上的蚂蚁咬痕有生活反应,这说明,死者还活着的时候,就被扔到了蚁堆里。”

林司言问道:“死因呢”

温法医道:“急性过敏引起呼吸道水肿,导致窒息。这种过敏会导致死者体温升高,根据尸温变化无法推断准确的死亡时间。但死者死亡时间不超过5小时,也就是说,死者很可能是在凌晨五点到六点左右去世的。”

“这种过敏应该会导致皮肤瘙痒,为什么他的皮肤上没有抓挠的痕迹”林司言疑惑道。

“他有可能服用了镇定剂,这个需要回去做检测才能确定。”

江宁希在这个屋子里转了一圈,卧室和客厅有点杂乱,但不脏。

墙上挂着很多照片,照片内容都是关于极限运动的:玩滑翔伞、在山崖上骑越野自行车、骑机动车压弯……

屋主应该是个极限运动爱好者。

死者的身份很快就确认了,死者是这个房子的户主,叫张行财,男性,28岁,本地人,在这个小区附近的健身房里当健身教练,平时酷爱各种极限运动。

死者家门口的走廊里没有安装监控,但这栋楼的入口和电梯里都安装了监控,并且摄像头正常运转。林司言让人去保安室拷贝了监控。

消防员消杀了这群蚂蚁后,他们仔细勘察了现场,并没有找到可疑的痕迹。

回到局里,林司言召开了案件分析会议。

大家坐在长圆桌上,一个个都眉头紧皱着。前两起案件还没有侦破,现在又来一起命案,大家都压力很大。

林司言冷静地梳理了一下案件线索。他决定将胡蜂杀人案和今天这起案件并案调查。

“命案现场的亚克力箱子应该是用来运输蚂蚁的,上面只检测到了死者的指纹,”林司言道,“唐进,你和光耀去调查一下这批蚂蚁的来源。”

唐进道:“很有可能是凶手在野外抓的。这种蚂蚁很好抓,调查起来会很困难。不过,那栋楼的入口和电梯里都有监控,王小涛已经在查监控了,从监控里应该能查到搬运蚂蚁的人。”

大家瞬间松了一口气。有监控在,那凶手落网不是分分钟的事。

江宁希犹豫了半天,终于还是端起了桌上的一次性水杯,里面是咖啡,速溶咖啡粉泡的。

李光耀不太相信犯罪心理学,更质疑江宁希的能力,他轻蔑地问道:“江顾问,你用你的犯罪心理学分析出什么了没”

江宁希看向李光耀,眼睛微眯。

男性,30~35岁,擅长抓捕,脾气暴躁、没有耐心,性格固执,对女性有偏见。

非常典型的大男子主义者。

他看不起女人。

还看不起犯罪心理学。

江宁希慢吞吞地喝了口咖啡,果然难喝,还有一股塑料味。

她放下杯子,看向李光耀,“如果你想听到别人的报告,应该礼貌地请别人发言。”

李光耀冷哼了一声,抱着手臂道:“请问江顾问得出了什么结论吗?”

江宁希语气平静地答道:“死者是自杀的!”

江宁希的话犹如在平静的湖面扔了一颗石子。

会议室先是陷入了寂静,然后大家又窃窃私语起来。

“自杀?”李光耀眉头紧绷,眼睑上抬,声音尖锐道,“谁自杀会采用这么极端的方式?活活被成千上万的蚂蚁咬死,那得多难受啊!他怎么可能会是自杀的?”

“就是啊。如果是自杀的,他被蚂蚁咬的时候,起码会因为疼痛而挣扎,比如抓挠皮肤、到处乱跑。很明显他是被人迷晕后,丢进这个装满蚂蚁的浴缸里的。”苏欣慧附和道。

温雨澜也道:“这种死亡方式不仅很痛苦,而且是个缓慢的过程,可能会持续数十分钟。很少有人会用如此缓慢的方式自杀。”

人对死亡有着本能的恐惧,所以大部分自杀者都会采用最快速的方式死去,不给自己留后路。

大家都露出惊讶和不解的表情,他们无法想象,有人会用如此残忍而缓慢的方式杀死自己。

江宁希语气微转,“所以死者很可能主观上并不想自杀,但客观上造成了自己的死亡。”

江宁希很确定,这些人的自杀不可能是韩汶琳操控的,她被关在精神病院,完全不可能接触到这几个人。

但她不明白,为什么这些人的死亡时间,巧合地跟韩汶琳提到菌丝杀人的时间重合了。

难道有人故意想陷害韩老师?

林司言问道:“你为什么觉得死者是自杀的”

江宁希道:“首先从动机分析。如果存在凶手,他把死者丢进装满蚂蚁的浴缸里,大概率是为了虐杀死者。可是死者并没有挣扎的痕迹,凶手根本无法从虐杀死者的过程中得到快感。”

李光耀反驳道:“没准凶手只是单纯地想用蚂蚁杀死死者呢”

“那么他没必要在现场投放数量如此巨大的蚂蚁。他完全可以投放少量毒性更强的蚂蚁,这样还可以伪造成意外事故。”

“这只是你的主观推测,也许凶手还有其他想法呢”

“现场的那个浴缸也可以佐证我的猜测。那个浴缸是崭新的,没有安装下水口,也没有安装进水的水笼头。正常人买浴缸前应该会先把管道铺好。

如果是他人作案,提前准备这么大的浴缸太麻烦了,也容易留下证据。但如果死者是自杀的就解释得通了。这是他专门为这次行动准备的道具。”

大家都沉默了。

“要验证我的推测很容易,你们可以去查电梯里的监控,肯定无法排查到嫌疑人,就像那个胡蜂杀人案和深潭溺亡案那样。”

“你的意思是,这三起案件的死者都是自杀的”林司言皱眉道。

他也怀疑过胡蜂杀人案和深潭溺亡案的死者是自杀的,但是两名死者都无精神病史、没有抑郁症,死亡前也没有异常行为,怎么会突然选择如此极端的方式自杀呢?

“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情吗”

“不对,死在深潭里的死者是女性,死亡方式也跟其他两起案件不一样,她可不是被虫子咬死的。这三起案件怎么会有关联呢?”苏欣慧质疑道。

“虫子和水潭只是造成他们死亡的因素,而他们为什么会选择这种方式自杀可能是他们的共性。”

李光耀嘀咕道:“这样岂不是三起案件都没有凶手了吗那我们还查什么”

江宁希道:“死者虽然是自杀的,但这依旧是一起连环杀人案。连续出现三起自杀案,肯定不是巧合。背后还有人在操控他们自杀。”

唐进分析道:“会不会是模仿自杀在特定环境下,自杀会进行心理传染,当有自杀倾向的人看到其他人自杀,尤其是一些轰动性的“示范”时,也会跟着采取同样的方式自杀。

比如歌德的《少年维特之烦恼》出版后,很多青年模仿主人公开枪自杀,这一现象还被命名为“维特效应”;某歌手自杀之后,也引发了模仿自杀的狂潮,有了“冈田有希子症候群”。

自杀者一般通过某些途径保持联系,互相感染,最终走上自杀之路。”

大家惊讶地看着唐进,李光耀道:“小唐,你也懂犯罪心理学”

“我是从书上看到的。”唐进记忆力很好,基本上可以做到过目不忘,所以他的知识量很大,是重案组里的科普小达人。

林司言反驳道:“如果是模仿自杀,他们自杀的模式应该是一样的,但他们死亡的地点和死亡方式都不同。”

大家又看向江宁希。

“我饿了。午餐时间已经过了很久了,我需要先吃饭,才有力气解答你们的问题。”

江宁希知道他们还有一连串问题要问,但是她没吃早饭,要是午饭再不吃,她就要低血糖晕倒了。

而且以她目前掌握的信息,还不足以做出凶手的犯罪侧写。

江宁希不想扯一堆看似很有道理但却对破案没实际作用的废话。

大家看了眼手机,这才发现已经下午一点多了,纷纷都觉得饿了。

林司言暂停了会议。

苏欣慧已经提前给大家订好了外卖。

作为警务人员,大家都已经习惯不按时吃饭,只有江宁希饿得趴在桌子上等外卖。

“江顾问,要不你先吃包饼干垫吧垫吧”苏欣慧递给她一包无糖曲奇饼。

江宁希虚弱地看了一眼饼干,又移开目光,“谢谢,但是我不吃没有草莓夹心的曲奇饼干。”

林司言咬牙道:“不能凑合吃吗”

“不能!”江宁希有气无力道。

温雨澜冷不丁插话:“是不太饿吧!”

“不,我很饿,但我饿得很有原则,绝不吃我讨厌吃的食物。”

林司言无语,江宁希果然是娇生惯养的大小姐,白开水不喝,非得喝咖啡,还嫌弃速溶咖啡有怪味;宁愿饿着也不吃饼干,午饭晚吃一会,就饿得没力气了。

真难伺候!

好在外卖很快就到了。

苏欣慧把饭盒放到江宁希面前,“江顾问,我不知道你爱吃什么,就随便帮你点了两个菜。”

江宁希打开外卖盒子,傻眼了。第一道菜是香菇炒菜心,第二道菜是小鸡炖蘑菇。

简直是捅了香菇窝!

“江顾问,你不是喜欢蘑菇吗这家的香菇炒菜心和小鸡炖蘑菇做得可好吃了。我们林队经常点这个。”唐进道。

江宁希满脸震惊,“所以,你们林队喜欢蘑菇,是喜欢吃它吗”

她扭头看向林司言的饭盒,饭菜跟她的一样,满满的香菇。

苏欣慧道:“我们林队只喜欢吃香菇,别的菇不太爱吃。”

江宁希抬头看向林司言,幽怨的眼神似乎在控诉:蘑菇是人类的好朋友,你怎么可以喜欢吃蘑菇!

“你不会是害怕吃自己的同类吧?”林司言吐槽道。

“……”

“什么同类”苏欣慧好奇道。

“没什么。”

大家都疑惑地看着林司言和江宁希,他们俩什么时候这么熟了,都有小秘密了。

“她讨厌吃香菇。”温法医走到江宁希旁边,拿走她的菜,然后把自己的红烧排骨和干煸豆角放在她面前,“她喜欢吃带甜味的食物。”

大家又诧异地看着温雨澜,她对江宁希的态度太奇怪了。说不待见江宁希吧,又把自己的菜让给她,说关系好吧,又对她冷言冷语,矛盾得很。

“雨澜,你竟然还记得我最喜欢吃红烧排骨。那你为什么要装作跟我不熟”江宁希有点感动。

“你不是饿得要低血糖了吗吃饭!”

江宁希知趣地不再问了。这里人这么多,不太适合她们叙旧。

红烧排骨不够甜,肉炖得太老。干煸豆角还不错,至少熟了,就是有点辣,有一点点咸了。

但这是温雨澜让给她的,于是她决定闭嘴,放弃点评这顿迟到的、难吃的午餐。

林司言还没吃几口饭,局长张展峰就打电话给他,让他立刻去一趟局长办公室。

苏欣慧道:“林队,你吃完饭再去呗,让张局等一会,反正他又不忙。”

“我去他办公室吃,省得他唠叨。”

林司言把菜都夹到米饭上,然后端着饭盒去局长的办公室。

江宁希看着他的背影,“你们林队还挺敬业的。”

苏欣慧小声道:“林队是想让我们局长看到他很敬业。”

“……”

张展峰是个一米八的大胖子,穿着件黑色羊绒外套,坐在椅子上圆滚滚的。

别看他是个胖子,这可是个灵活且武力值高的胖子,林司言都打不过他。

张展峰放下手里的茶杯,瞥了眼林司言手里的饭盒,不满道:“小林,你别总端着个饭盒来我办公室,影响多不好啊,别人还以为我给你开小灶。”

林司言低头扒饭,“那请您以后不要在饭点的时候叫我过来。”

张展峰看了眼手表,“现在已经快两点多了。”

“所以您现在知道我这几天有多忙了吧。 ”

“嘿,你小子怨气还挺大的。我这不是给你找了个帮手吗。怎么样,江顾问跟你们相处得还可以吧?”

“还行。”

张展峰给林司言倒了杯水,“小江她被家里人宠坏了,有点大小姐脾气,你多迁就她一下,不要跟她太计较。”

“她不会是您家亲戚吧”

“别胡说八道。算起来,我算是她的救命恩人。”

“你为什么救她?”

张展峰叹气道:“那是陈年旧事了,不提了。”

林司言低头继续扒饭。局长的陈年旧事总处于要提又不提的状态,每次起个有噱头的话头吸引你,然后又在你追问后续时,戛然而止。

“你表现好点,留住她,把她从临聘顾问,发展成正式员工呗。”

“为什么要我表现好?”

“一个好领导能提高岗位的吸引力。”'

“张局,你知道她为什么会住在精神病院里吗跟您的陈年旧事有关吗?”林司言不相信江宁希给出的理由,他总觉得她怪怪的,不太像是正常人。

“不可能,小江怎么会住在精神病院里”

“地址是您给我的,您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吗”

“那不是医院吗?她发我定位,我就直接转发给你们了……我想起来了,小江应该是为了去陪她的老师韩汶琳。韩教授你应该见过,国内有名的犯罪心理专家,但是她因为受不了丈夫去世的刺激,精神失常了,住进了精神病院。”

林司言认识韩汶琳,是个和蔼干练的老太太,当时他还纳闷,局长怎么不把她请过来帮忙破案,反而请了没什么名气的江宁希。

“小江在国外读博士期间就开始替那边的警方破案,国外的情况你懂的,连环杀人案多,所以她在这方面的实战经验不比韩教授少。她突然回国,也是为了弄清楚韩教授为什么会发疯。”

“韩教授真的会因为她丈夫死了,就发疯吗她好歹也是个心理专家,不至于这点心理承受能力都没有吧。”

张局没说话,他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反正韩汶琳一夜之间就疯了。

“张局,你放心好了,只要江顾问能好好帮我们破案,我保证会把她当祖宗供着。”

“不用这么隆重。你别凶她就行。”张展峰对林司言还是很放心的,做事靠谱,情绪稳定,破案能力强,是他最看好的下属。

“……她跟你告状了”

“这倒没有。她好像对你挺感兴趣的,你也老大不小,都27了,要不然……”

“我对她没兴趣。”

“那算了!”张展峰觉得有些可惜,这两人还蛮般配的,但互相不来电,只能算了。

林司言回到会议室,大家已经吃完饭了,会议继续。

负责查看监控的王小涛道:“林队,死者所在楼层的电梯监控里发现了可疑人员。”

李光耀立刻得意道:“江顾问不是说排查不出可疑人员吗?这不是有嫌疑人了吗?”

林司言打断他,“先让小王把情况说清楚。”

李光耀不说话了。

王小涛道:“电梯是一梯两户,电梯监控显示,案发那天,从早到晚,只有三个人从二单元五层的电梯出去。分别是死者邻居老张夫妻,以及一个年轻女子,经核实,该女子并不是小区的住户,也不是死者邻居老张的亲属。

那个女子晚上七点二十三分下了电梯,七点三十一分又坐上电梯离开了这栋住宅。”

苏欣慧道:“这肯定不是凶手。她一个女孩子,哪敢抓那么多蚂蚁。而且她手上也没提箱子。”

“这个女人会不会是他的女朋友”唐进猜测道。

大家都觉得有可能。

林司言道:“蚂蚁也有可能不是当天运送到死者家的。小涛,这半个月来的监控都查下,看看能不能找到线索。”

“好的,林队。”

林司言看向江宁希,“江顾问,你现在恢复体力了吗?还能继续你的报告吗?”

江宁希道:“我需要知道更多受害者的信息,才能给出凶手的侧写。”

“我们调查的信息还不够多吗”李光耀呛声道。

“当然不够!你们调查到的都是表面的信息。我还不了解这几名受害者的内在联系。只有找到受害者的共性,我们才知道凶手的需求是什么。”

林司言指了指白板上的照片,说道:“深潭溺亡案的死者无论是性别和死亡方式都跟另外两名死者不一样,也许能在这里找到突破口。”

死者张行财的父母来警局认了尸,林司言和江宁希给他们做了笔录。

张行财的父母是开卤肉店的,张父穿着件黑色棉袄,神情木讷,“警察同志,我儿子是怎么死的他的身上为什么有这么多脓包”

“他死在装满蚂蚁的浴缸里。我们目前怀疑他是自杀的。”

张父激动地反驳道:“不可能!我儿子他那么乐观,他又没有抑郁症,怎么可能会自杀他之前欠了十多万的网贷,他都没有自杀,现在他有房、有工作,怎么可能会跑去自杀”

张母穿着红色毛线衣,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阿财啊,你怎么忍心就死了,妈就你一个儿子,没了你,妈可怎么活啊!”

“哭,就知道哭!我早就说不要让他搞那个,他非得搞,整天不务正业,现在把自己的命搞没了吧!”张父瞪了眼张母,“都怪你,非惯着儿子,你要是让我好好管教他,他也不至于没了。”

“你没惯吗要是你不给他钱,他能搞得起吗”

“那是我想给吗我不给钱,他就去贷款。贷款不要利息的啊!最后还不是要我给他还账吗?都是你不好好教他。”

林司言打断他们的争吵:“你们说的搞那个是什么”

张父抹了把眼泪:“叫极……什么运动来着。骑着个自行车,跟着他们一群人满山里跑。那么窄的山路,都是石头,骑着自行车就冲下去,我看视频都要吓死了。他把钱都花在这上面了,二十五六了,还娶不上媳妇儿。”

“他没有女朋友吗”

“……好像没有,又好像有。我偶尔看到女孩子去他住的地方,但他又说那不是他女朋友。”陈母道。

“他的私生活有点混乱吗?”江宁希问道。

“不混乱,那些是他的朋友。”

林司言把监控里拍到的女人照片递给他们看,“这个女孩你们认识吗”

张母辨认了一会,“不认识。有可能是他的骑友或者是他健身馆的学员。”

张父哽咽道:“警察同志,肯定是他的朋友撺掇他玩什么刺激的游戏,不然他怎么会死在蚂蚁堆里那群人都是杀人凶手,你们必须把他们抓起来。”

林司言问道:“他的朋友会经常组织一些危险刺激的活动吗”

“都是他们带坏我儿子的。上上个月,他们还带着我儿子去玩滑翔伞,那么高的悬崖跳下去,多危险啊。警察同志,你们必须把那群害人害己的畜生抓起来。”

江宁希问道:“他平时胆子很大吗”

“这孩子从小就胆大,小时候就喜欢爬树下河,没少作妖。长大后更不得了,什么危险就做什么。”

江宁希继续问道:“他就没有什么害怕的事情吗”

张父立刻道:“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他害怕的事情。他小时候跟我吵架,大晚上就敢离家出走,躲到全是野坟的荒山里睡觉,那地方可会闹鬼,大人都不敢多呆。以前我们村里人都叫他张大胆。”

张母却小声嘟囔道:“有的,阿财害怕他爸爸。”

张父瞪了张母一眼,但没有反驳。张行财被他从小打到大,张行财以前是怕他的,但现在长大了,也不怎么怕了。

江宁希问道:“他喜欢蚂蚁吗”

“蚂蚁,他怎么会喜欢这个”张母摇头道,“我们小时候住在村里,屋子里经常进蚂蚁,被咬上一口,浑身都很痒。没有人会喜欢这种东西吧。”

“在张行财小时候,有发生什么跟蚂蚁有关的大事件吗那种令你们印象深刻的事件。”

“没有吧……我们村到处都是蚂蚁,很常见的,也没发生什么大事。”张父努力回忆了一下,但关于蚂蚁的记忆一片空白。

“会不会是那件事”张母看着张父,“阿财不是被吓到过一次吗就是那只死野猪。”

“我想起来了。有一年暑假,阿财和几个小伙伴去山里玩,结果看到了一头腐烂的小野猪尸体,猪的身上都是密密麻麻的蚂蚁,阿财被吓得魂都丢了,大病了一场,还是我们请神婆来喊魂,连续喊了好几天,才把他喊回来。”张父道。

张母满脸惊恐,“阿财不会是被脏东西害死的吧?”

“不要胡说,这都是封建迷信,警察同志还在呢。”张父打断她。

江宁希和林司言对视了一眼,看来,死者很有可能对蚂蚁有心理阴影。

江宁希问道:“后来他就开始害怕蚂蚁了吗”

“没有吧……我们也不太清楚。没多久,我们就在市里摆摊卖卤菜,把他也接到市里的学校读书了。城里很少看到蚂蚁。反正我们没见他再丢魂过了。”张母道。

林司言根据死者社交软件的联系人,找到了一个极限运动的群聊,里面有十六个成员,大部分居住在江州城区,他们和张行财经常一起约出去玩。

根据群里面的成员辨认,电梯摄像头拍到的女孩叫王晴,二十一岁,江州大学体育学院大三学生,她酷爱极限运动,跟张行财是骑友,两人关系不错。

但是林司言他们联系不上王晴,打电话不接,发短信也没回。

“王晴不会也失踪了吧难道凶手又要作案了”唐进猜测道。

大家都紧张起来,现在已经出现了三名受害者,要是再出现一个受害者,案件的严重程度又要升一个等级。

江宁希分析道:“连环杀手都是有冷静期,第一起案件发生在10月20日,第二起10月27日,第三起11月4日凌晨。每起案件的间隔时间差不多都是7天。除非凶手已经失控了,否则不应该现在就出现另一名受害者。”

林司言立刻开车,带着唐进和江宁希去江州大学找王晴。

这时已经傍晚了,学校里的学生都陆陆续续在吃晚饭。

林司言找到了王晴的辅导员,辅导员听后立刻联系了王晴所在班级的班长,最终通过他们班长,联系上了王晴。

林司言松了一口气,人还活着就好。

他把王晴叫到了辅导员办公室。

没等林司言他们开口,辅导员就气呼呼地斥责道:“王同学,警察同志给你打电话,你为什么不接我还以为你出事了,吓死我了。”

王晴很高,她梳着马尾辫,皮肤小麦色,她理直气壮地反驳道:“我……我以为是诈骗电话,就没接。我又没犯法,我怎么知道警察同志会突然找我啊!”

辅导员气炸了,这个王晴不是个老实学生,经常旷课,在外面跟社会人员玩的时候她不警惕,不该警惕的时候又瞎警惕。

林司言问道:“你认识张行财吗”

王晴立刻摇头,“不认识。”

江宁希看了眼辅导员,对她道:“您可以先出去吗”

辅导员给了王晴一个眼神:好好配合警察同志的工作,不准耍心眼。

王晴悄悄翻了个白眼。

江宁希发现,王晴是一个敏感、多疑、性格孤僻的女孩。

“现在可以坦白了吗”江宁希道。

“他是我的前前任男朋友。”

“你昨天晚上为什么要去找他”

王晴在她导员的椅子上坐了下来,有一下没一下的扒拉着桌上的盆栽,“找他有点事。”

“什么事”

“我男朋友李晔突然跟我断了联系,张行财认识李晔,昨晚我去找张行财了解情况。但他也不知道我男朋友去哪里了,我就离开他家了。”

王晴眼睛瞄到桌上的一把红色剪刀,她立刻移开目光,顺手拿了个文件盖住它。

“昨晚张行财有什么异常吗”江宁希把手机倒扣在桌子上,她的手机壳是红色的,王晴看了眼手机壳,没什么特殊反应。

“他昨天晚上好像特别高兴,但看到我之后,脸色就变了,还一个劲地赶我走,他以前不这样的。所以,我怀疑他屋子里藏了个女人。”

林司言问道:“你为什么这么怀疑”

江宁希拿起笔筒上的笔,打开笔盖,在记录本上写了几个字,然后随手把笔放在桌子上,笔尖恰好对着王晴。

王晴看到后,不自然地摸了摸手臂,然后偷偷把笔盖盖上。

“他一直不让我进浴室,还多次暗示我离开,摆明了那个女人就藏在浴室里。但他现在又不是我男朋友,我也没立场去管他,我就走了。”

“你那晚在屋子里有没有看到蚂蚁?”

“没印象。应该没有吧。”

“你昨晚为什么没回宿舍住?你去哪里了?”林司言问道。

“我和我朋友在酒吧玩。”王晴在手机里找出一个号码,“你们不信的话,可以打电话给我朋友。”

林司言记下了那个号码。

“张行财还跟谁的关系比较好”

“挺多的。他人缘特别好,大家都爱跟他玩儿。”

江宁希问她,“张行财害怕蚂蚁吗”

“蚂蚁?他胆子那么大,怎么可能害怕蚂蚁?”

王晴皱眉思考了一会,又补充道:“但他好像害怕毛毛虫。有次我们在山里露营,地上有条毛毛虫的尸体,他吓得脸都白了,被我们笑了好多天。”

“那条毛毛虫的尸体是怎么样的”

“被一群蚂蚁拖着走啊……”王晴恍然大悟,“我想起来了,他应该是不怕毛毛虫的,之前他还帮人抓走衣服上的毛毛虫。原来张行财他不是害怕毛毛虫,而是害怕蚂蚁。可他这么大的人怎么会害怕蚂蚁?”

江宁希问道:“他被嘲笑后,是什么情绪”一个胆子大的人,应该无法接受自己害怕小小的蚂蚁。

“很生气,他当晚一个人走了,都没跟我们一起露营。好像从那件事后,他就很少参加我们的活动了。”

“是没时间参加,还是不想被你们嘲笑”江宁希问道。

“应该是不想被嘲笑吧,他们嘴都挺欠的。我也不太清楚他的事,我只跟他谈过几天恋爱,他这人太抠门了,处着没意思,我就甩了他。”

她在说谎!提到她跟张行财分手的原因时,她目光闪躲,分手的原因并不是因为张行财抠门。

“你确定是因为他抠门才跟他分手吗?”

“我……这是我的私事吧。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你有恐惧症吗?”江宁希问道,“你害怕尖锐的物品,对吧?”

“……不害怕!”

江宁希拿起桌上的那把剪刀,把锋利的那头对准她。

王晴立刻猛地站起来躲闪。

“确定不害怕吗?那你握住这把剪刀。”

王晴脸色煞白,“我承认,我从小就害怕尖锐的物体。警察同志,这不犯法吧?”

江宁希问道:“你那晚到底为什么找张行财?跟你的恐惧症有关吗?”

“我根本不知道他有恐惧症。我那晚找他真的只是想询问我男朋友的去向,没做别的。他又不是心理医生,也不会治疗恐惧症,这种事找他有什么用?”

“他认识的人里,有会治疗恐惧症的人吗?”

“我不知道。我真的跟他不熟。”

王晴看向林司言,“警察哥哥,你能不能帮我查下我男朋友去哪里了。他叫李晔,30来岁,是做广告的。他在本地有房,但是我不知道具体地址。好像是在东城区。你们查查购房记录,再匹配他的姓名、年龄和职业,应该能找到他。”

“你跟他这么不熟吗?”

“我们就认识了几天。但我特别喜欢他。他是我的真爱。如果这辈子我要结婚,我一定只会跟他结!”

“有他的照片吗?”

“没有。我们都不爱拍照。”

林司言觉得她这个男朋友有点奇怪,于是让唐进帮王晴去查一下她那个男朋友。

林司言让人去核实了王晴昨晚的去向,她离开张行财家后,在酒吧喝酒,她的朋友、酒吧的工作人员和监控都可以证明。

离开辅导员办公室后,他们上了车,林司言启动了车子。

唐进分析道:“如果死者害怕蚂蚁,那他为什么还要让自己被蚂蚁咬死呢难道是为了挑战自己的人体极限吗”

林司言反驳道:“他墙上挂了很多他玩极限运动的照片,他的性格比较张扬爱炫耀,如果他是在挑战极限,那么他肯定会用摄像头记录下来,或者叫他的朋友来围观见证自己的挑战。”

“那凶手是怎么做到让一个害怕蚂蚁的人,主动躺在蚂蚁堆,让自己被蚂蚁咬死呢”唐进疑惑道。

林司言有了一个猜想,他说道:“王晴说,死者那天晚上异常兴奋,他会不会是在利用蚂蚁来满足自己的某种不正常的性需求?”

他们以前也遇到过类似的案件,死者身上有动物撕咬的伤痕,调查半天,死者是有特殊的性癖好。

唐进觉得林司言的推测很有道理。这也能解释,为什么死者没有穿衣服。

唐进分析道:“那深潭溺亡的死者怎么解释?死者是女性,溺亡这种方式很难让人达到性唤起。而且命案现场没有发现精斑。”

他们看向江宁希,等待她的解答。

江宁希眼睛眯着,头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今天工作强度太大,导致她过度思考,她现在困得不行。

林司言小声问唐进,“她家在哪来着”

“我也不知道呀。”

她是从精神病院出来的,总不能送回去。林司言只能摇醒江宁希,“江顾问,你家在哪里我们送你回家。”

江宁希半睁着眼,有气无力道:“我没有家。”

林司言一愣,她看起来跟个大小姐似的,局长也说她被家人宠坏了,她怎么会无家可归但此时她露出可怜兮兮的表情,挺像只流浪小猫的。

“我在江州只有五套房子。房子不是家,是财产。”江宁希道。

原来是在凡尔赛。

林司言瞬间收起了他的同情心,“我要把你送去哪个房子里”

江宁希报了一串地址,是市中心的一个高档小区。

送江宁希回到她的房子后,林司言和唐进又回到局里。

这时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原本林司言还想开会,但见大家都很累,于是决定把会挪到明天早上。

仅过一个晚上,这起蚂蚁杀人案突然在网上掀起了热议。

报案人马经理发现尸体后顺手拍了个视频,然后顺手把视频发到了朋友圈,他的朋友又发到了短视频平台,经过一晚上的发酵,视频火了,市民们开始恐慌起来。

之前胡峰杀人案的尸体也被报案人发到了网上,引起过一波讨论。

现在又出现了一起蚂蚁杀人案,网友们不由得把两起案件联系在一起。他们一致认为,这是一起连环杀人案。

有些爱玩梗的网友给凶手取了个昵称:“虫虫杀手”,他们猜测,凶手一定是来自某边境城市,没准凶手还会玩蛊。

第二天,林司言正在刷牙,苏欣慧就打电话过来了。

“林队,不好了,虫虫杀手上热搜第一了。”

“什么虫虫杀手”

“这是网友给那个凶手起的称号。胡蜂杀人案和蚂蚁杀人案在网上发酵了,市民们都认为我们市里有个丧心病狂的变态杀手,专门用虫子杀人。”

林司言有些烦躁,他当时就警告过马经理和张大爷,不准把命案现场的照片发到网上。当时见马经理的神色不对,他还检查了他的手机,让他删掉了视频。没想到视频还是传到了网上。

现在舆论发酵了,他们还得抽空写个警情通告,跟市民们解释案件情况。虽然通报了,市民们大概率也不会信,他们有自己的想法。

他赶紧洗漱完,然后开着车又绕路去市中心接江宁希。

她昨天晚上就预订好了接送服务,还拿局长来压他。真是个大小姐!

天阴沉沉的,不时刮着冷风。天气预报说,最近寒流过境,气温还会降。

江宁希很守时。

约定的时间一到,她就站在了林司言的车门外。

她今天戴了一个红色的贝雷帽,穿着一件茶褐色的毛呢外套,里面穿的是条裙子,很好看,但也很不抗冻。

她今天又是什么蘑菇?不耐冻的红蘑菇,还是茶树菇?

林司言忍不住提醒道:“江顾问,你穿得这么单薄,不冷吗”

一阵冷风吹来,江宁希打了个寒战,她赶紧拉开车门上了车。

她用轻飘飘的语气道:“不冷啊。”

“等会还会降温的,你确定不回去穿件棉服?”

“不用。”车里的空调暖烘烘的,一点也不冷。

“随便你。”

他们来的早,大部分人还没到。

江宁希坐了一会,就后悔没穿厚点了。

他们重案组的公共办公室有两台空调,都不太制热,她冻得不行,但她又不想让人看出来,只能在办公室里走来走去,靠运动增加点热量。

唐进悄悄对林司言道:“江顾问看起来很焦虑。”

林司言在心里吐槽:她这哪是焦虑,分明是冻的不行,还死要面子。

这时,苏欣慧提着一大袋早餐进来了,有小笼包、油条、小米粥和豆浆,品种丰富。

“你们都没吃早餐吧,我顺手给你们带了。”苏欣慧把油条和豆浆递给唐进,又把小笼包和小米粥放到林司言面前,“林队,你的。”

林司言他们基本不按时吃早餐,出外勤的时候,饿了就在路边买点吃的或者吃个面包,不饿就不吃。苏欣慧觉得这样的饮食习惯不健康,路边摊也不卫生,于是主动帮他们去食堂买早餐。

林司言他们拒绝过,但架不住苏欣慧非要买,大家只能接受她的好意。

唐进道:“谢谢苏姐,我把饭钱转你了。”

林司言也道:“谢谢,转你了。”

苏欣慧又看向江宁希,“江顾问,不好意思,我不确定你吃没吃过早餐,我就没给你买。你喜欢吃什么?我明天早上也给你带。”

“你不用给我带早餐,我平时不怎么吃早餐的。”

林司言道:“你不会在减肥吧?你再瘦下去就真变成茶树菇了!”

这是什么奇怪的比喻?

“……我只是不习惯早起而已。”

苏欣慧惊讶地发现,平时不苟言笑的林司言竟然在跟江宁希开玩笑。

还是她听不懂的梗。

人到齐后,林司言开了个早会,汇报案件进展。

会议刚开始,李光耀就激动道:“林队,我觉得江顾问昨天的分析不对,死者不可能是自杀的。你们看看这个专家分析的,可专业了,我觉得他的心理侧写才是正确的。”

李光耀在屏幕上播放了一个视频,视频里是个穿着西装打着领带,梳着背头的中年男人。

“虫虫杀手”上热搜后,不少人为了蹭热度,纷纷开始网上破案,其中也有不少专业人士。

视频里的这个男人是心理学家兼情感导师李建明。

李建明在视频里先是科普了一些犯罪心理的理论知识,然后给出了凶手的侧写。他用不标准的普通话侃侃而谈。

「胡蜂杀人案和蚂蚁杀人案具有极大的相似性,肯定是同一个凶手所为。

凶手是幻想型连环杀手,具有超级英雄情结,Ta将自己幻想成可以控制昆虫的超能力者,Ta企图通过杀人的方式,证明自己的超能力……

根据已有信息推断,凶手年龄不超过四十岁,男性,有精神疾病史,性格偏激、控制欲强、喜欢夸大事实,会经常跟身边的人吹嘘自己有控制昆虫的超能力。他平时喜欢养昆虫,职业很可能是养蜂人或者虫类研究员……

警方如果需要我协助破案,可以私信我,我将无偿为办案警员提供更详细的侧写。」

大部分人都觉得这个专家分析得有点道理,比起江宁希的虫子自杀论,还是这个专家的分析比较合理,专业术语一堆,看着有理有据。

“这个专家是不是分析得很有道理?”李光耀道,“林队,我们联系这个李专家帮我们破案吧。”

江宁希无语,比起不相信犯罪心理学,李光耀更不相信女性。

林司言关掉了视频,这个专家的分析乍一看很合理,但这些推测都是建立在凶手只用昆虫杀人这一条件上。

江宁希反驳道:“这只是照本宣科地套理论。幻想型连环杀手渴望别人的关注,表演欲很强,他会选择在繁华的大街上用他的虫子杀死死者,以此来向所有人证明他的超能力,而不是在无人的郊区或者住宅里杀人。”

江宁希冷笑着继续分析,“这位李专家强调凶手对昆虫的控制性,但命案现场呈现出来的却不是这样的,凶手能控制的不是昆虫,而是死者。”

唐进帮腔道:“江顾问的侧写应该没错。浴缸和蚂蚁都是死者自己购买的。所以死者大概率是自杀的。”

负责查看监控的王小涛汇报道:“根据监控显示,张行财在案发的三天前,也就是11月1日购买的这个浴缸,是他网购的,他跟送货工一起上楼。

案发前一天,也就是11月3日,张行财搬了一个大纸箱上楼。纸箱的大小,刚好跟那四个亚克力箱子横着组合起来的大小吻合。我们调查过,那几天他没有快递要领。这个纸箱很可能装的就是蚂蚁。

根据张行财的行车记录仪显示,那天他去了郊外,所以他很可能是去抓蚂蚁。”

这些证据可以断定张行财是自杀的。

李光耀这才消停了。

温雨澜道:“毒理分析的结果也出来了,死者体内并没有检测到安眠药成分,他的头部也没有受到外伤,所以进入浴缸时,他很大概率是清醒的。”

她看向江宁希,“我很好奇,凶手为什么能让清醒状态的死者,甘愿躺在满是蚂蚁的浴缸里。”

会议室安静了一瞬间,然后又爆发了更激烈的讨论。

“如果死者那时是清醒的,为什么没有挣扎的痕迹”

“正常人怎么能做到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被蚂蚁咬就算是想自杀,但人本能地就会逃避伤害,他肯定会有挣扎反应的。”唐进疑惑道,“难道他没有痛觉了?”

大家都觉得不可思议。

林司言猜测道:“死者会不会是被凶手催眠或者洗脑了?以前有过自焚案件的例子,死者被洗脑了,想要献祭自己,往自己身上倒汽油,然后一动不动地站着自焚。”

“有道理,据说催眠之后,人就感受不到痛苦了。”苏欣慧赞同道。

唐进道:“所以,这是一系列催眠杀人案吗?凶手利用催眠术,让受害者听从他们的安排自杀。”

江宁希道:“还有另一种可能。根据我们的调查,死者张行财很有可能患有蚂蚁恐惧症。”

“那他怎么敢躺进都是蚂蚁的浴缸里自杀?”李光耀质疑道。

江宁希继续道:“人在极度恐惧的时候,会处于木僵状态的。比如见到老虎,有些人可能会逃跑,但有一部分人会因为极度恐惧,无法动弹,只能站在原地被老虎吃掉。

死者很有可能以为自己已经不害怕蚂蚁了,但当蚂蚁爬上他的身体时,他的恐惧症再次发作,他处于木僵状态,无法动弹,只能被活活咬死。”

温法医道:“是有这种情况。”

“所以,这几名死者很可能都是死于自己害怕的东西吗?”林司言总结道。

江宁希道:“我还需要先了解另外两位死者,才能下结论。”

会议结束后,林司言让唐进和苏欣慧去调查一下王晴那个神秘的男朋友。

他们带着王晴去户籍科调查。

户籍科的警员按照年龄、性别筛查出本市符合条件的李晔,一共有23人。他们调取出这些人的证件照,然后让王晴一一辨认。

“不是这个,也不是这个。这些都不是,没有一个是我的男朋友。”

“你男朋友是江州人吗?”

“是啊,他在这里有房子的。”

苏欣慧疑惑道:“那你确定你男朋友叫这个名字吗?”

“我……难道他所有信息都是假的?”王晴崩溃了,她好不容易遇到一个这么合拍的男朋友,结果是个假人。

苏欣慧委婉地问道:“王小姐,他没骗你钱吧?”

“他不是骗子!他没花我一分钱,他还花钱给我买礼物了。”

“……”也有可能还来不及骗。

唐进问道:“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在酒吧里,张行财带去我的。大概是半个月前。”

“你有他的联系方式吗?”

“有。”

唐进调查了王晴给的账号,是用虚拟手机号注册的,没有进行过实名认证。

王晴傻眼了,“我不会真的遇到了杀猪盘了吧?可是我这么穷,他能骗我什么?”

苏欣慧打电话给她的导员,让学校多看着点她,然后又给她科普了反诈知识,王晴听得直翻白眼。

“苏警官,你简直比我妈妈还啰嗦。”

“我们这是为了你好。”

“我妈也爱说同样的话。”

“……”

唐进和苏欣慧又去了王晴说的酒吧,但酒吧的监控录像只保留一个星期,拍到王晴男友的照片已经被覆盖掉了。

——

江宁希和林司言去了胡蜂杀人案的死者王东学家。

王东学有一个儿子,正在读初中,他老婆李小勤也是高中老师,教语文的。王东学死后,李小勤精神崩溃到无法上课,正请假在家。

见到林司言再次上门,她激动地问道:“林警官,杀害我老公的凶手抓到了吗”

“还没有,我们有些事情想要找你了解一下。”

李小勤小声抱怨道:“都这么久了,还没抓到凶手吗”

“我们怀疑你丈夫是自杀的。”林司言道。

“不可能!我丈夫又没有抑郁症,而且他最近刚升职了,正风光无限,怎么可能会跑去自杀还脱光衣物自杀。他这个人最好面子了,他就是自杀,也会体体面面自杀,哪会把自己搞成那个鬼样子。”

江宁希问道:“介意我看看你丈夫的房间和书房吗”

“卧室就不用看了,我把卧室里他的东西都搬去了书房,你只看书房就行。 ”李小勤和她儿子一见到王东学的遗物就想哭,害怕睹物思人,只能把东西藏进书房里,再把书房锁了起来。

李小勤带着他们去了书房。

这间书房的面积不大,里面放了一个书架,上面摆放了一些书,书籍的内容很杂。

江宁希边打量书房,边问道:“你的丈夫平时害怕蜜蜂吗”

“蜜蜂会蜇人,谁不怕啊。”

“是那种异于常人的害怕,会产生躯体化反应的害怕,比如呼吸急促,浑身颤栗。”

“没有。我老公是个正常人,他没出现过你说的这种情况。他只是偶尔会失眠,但是精神状态很正常,没发现他有不对劲的地方。”

“他从什么时候开始失眠的”

“他升主任之后。升职了,大家都盯着他看,他心理压力大,自然就容易想的多,一想多,就睡不着。”

“他有去看心理咨询吗?”

“没有。他不怎么相信心理咨询。他说他喝点他妈妈给的药材,补补就不失眠了。他去世前的半个月,已经不怎么失眠了。”

江宁希飞快地扫视着书架上的书名,她视线一顿,书架上有本图书馆借来的书,她抽出一看,书名叫《克服恐慌》。

江宁希看过这本书,这是心理学家Verrick·Silove写的一本关于恐惧症的书。书籍主要以认知行为主义为理论基础,解析了恐惧症的根源、形成和表现,同时提供了一些克服恐惧的自助法则。

“你的丈夫死前有遇到什么特殊的事件吗”

“没有吧,他死前那段时间,一切都很正常啊。除了他升职了,没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

林司言在王东学的遗物里发现了一个VR眼镜,他好奇地拿起来看了一下,VR设备上锁了,没办法打开看里面的内容。

林司言问李小勤,“这个是王东学的吗?”

“是的。”

“用来做什么的玩游戏吗”

根据他的调查,死者是个古板的人,不太热衷于买科技产品,也不爱玩游戏。

“我也不知道是用来干什么的。一个月前他拿回来的,那段时间他就爱把自己关在在书房里,鼓捣这个东西。我问他是做什么的,他就很不耐烦地说是教学用具,让学生体验空间立体感的。”

“我们需要把这个VR眼镜带回去检查。”

“你们拿走吧。”

离开王东学家,林司言问道:“你怀疑王东学害怕胡蜂吗?不用怀疑了,之前走访的时候,他的学生反应他害怕小蜜蜂。”

“害怕和恐惧症是不一样的。”江宁希解释道,“害怕是正常人都会有的情绪反应,而恐惧症是非理性的、夸大化的情绪反应,伴随躯体化症状。我怀疑他有蜜蜂恐惧症。所以我需要确认他害怕的程度有多严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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