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观楼刘万氏是小说《我,小狱卒,隐藏身份世间无敌》的角色人物,是由作者戒界写的一款奇幻仙侠类小说。目前小说连载中,以下是小说《我,小狱卒,隐藏身份世间无敌》的章节内容
陈观楼掘地三尺,从家里翻出十两银子,置办礼物。
钱不多,礼物就要大,越大越体面。他置办了两只风干鸡,两只风干鸭,担心收礼的人嫌弃,又添置了两块酱肉,封了一包银子,前往平江侯府后巷刘管事家。
来到刘府,嘿,好气派的宅子,两进的院落。侯府一管事,都住上了老爷们才能住的大宅子,不得了。
侯府富贵啊!
三步台阶上前,拉起大门上的铜环,敲击三下。
不一会,大门隔壁的侧门开了,一个年轻的门房伸出头来瞧着他,见他面生,穿得也不咋样,那神情,眼睛立马长在了头顶上。
陈观楼赶紧上前,陪着笑,“麻烦小哥通报一声刘管事,我是隔壁东巷的陈观楼,陈承宗的儿子。”
说罢,从兜里掏出几个铜板,手法不太熟练的塞入年轻门房的手中。
十个铜板,陈观楼心疼啊。好在面上不显,手不抖,表现出手面很阔的样子。
门房收了钱,态度立马一改,露了一张笑脸,“等着。”
话音一落,啪的一声,侧门关了。
陈观楼:……
他只能站在门前,耐心等着。
平江侯府姓陈,陈观楼也姓陈,一个祖宗传下来的。只可惜,陈观楼投生太晚,没赶上好时候。到陈观楼父亲这一辈的时候,同侯府已经出了五服。以前祭祀的时候,还能同侯府的主家们见一面,如今连祭祀都没资格参加。侯府早就不认他们这群出了五服的亲戚。
说是亲戚,都是客气话。
堂堂第一代平江侯后人,如今连侯府的下人都不如。遇到事,还得求到侯府管事头上,用心置办礼物,生怕人家嫌弃不肯帮忙。
陈冠楼家里早在祖父那一辈就已经败落,成了破落户。无奈之下,干起了贱业,在天牢谋了个职缺。
这差事好啊,父传子,子传孙,妥妥的世袭制,顶班制,铁得不能再铁的铁饭碗,安全性还有保证。只要不嫌弃这一行低贱被人看不起,可以一直干到老干到死。
中途死了,那是命不好。
陈观楼的父亲,就属于命不好的人。在陈观楼十岁那年,因公牺牲。第二年,母亲忧思成疾,也走了。他是长姐拉扯大了。长姐前些年嫁了人,带着他这个拖油瓶,暗地里受了不少婆家气。
如今,陈观楼年十八,到了可以顶班继承父业的年纪。堂堂男子汉,也不能一直跟着长姐吃姐夫家喝姐夫家,得尽早立起来。
陈观楼前面十八年,一直浑浑噩噩,受到当世社会风气,他人言语的影响,一直抗拒继承父业,口口声声说那是贱业,为此长姐暗地里哭了好多回。
直到两个月前,他突然觉醒宿慧,想起了上辈子的事情。上辈子生活在现代,什么低贱不低贱是不存在的,妥妥的铁饭碗,傻子才拒绝。
更关键的是,觉醒宿慧的时候,识海中的长生道果也随之复苏,他获得了长生,长生不老,而非不死。
大夏朝以武立国,以武为尊。人们年幼时,就会测试武脉。拥有先天武脉者,便可习武。武功小成,晋升一品武者,之后是二品三品……一直到九品武者。九品之上,据说乃是宗师,宗师之上,过于神秘,市井百姓无从得知。
成为武者,便可获得身份地位,境遇比之普通人,那可是高高在上。也因此,市面上充斥着暴力。若没有一点防身的看家本事,随时都有可能被人弄死。
陈观楼没有武脉,他当然不甘心。他连皇帝老儿孜孜以求却不得的长生都有了,身为宿慧者,可谓是天选之子,没道理不能习武,不能成为武者。
学儒学进入稷下学宫,成为儒生武者,是来不及了,他也没那天赋,更没钱财。读书是要花钱的,花好多好多钱。
这天下,有什么地方,不需要花钱,就可以学遍天下武学?
思来想去,唯有天牢。里面关押的都是人才,个个说话又好听,超有趣。
因此,他必须继承父亲的差事,进入天牢当差。
早在两个月前,他就递交了顶班的申请,却石沉大海,连个回响都没有。前些天,姐夫拗不过长姐的哀求,帮他走了趟人情,这才晓得,父亲留下的职缺早就被人花钱顶了。一个萝卜一个坑,现在没位置安置他。那边的意思是,希望他能识趣点,另寻别的差事。
陈观楼大怒!
凭一句话,就想让他放弃天牢的差事,放弃成为武者的机会,做梦。
是以,他想到了平江侯府,都是一个祖宗传下来的,如今他有了难,找侯府帮忙很应该吧。
侯府的主家肯定看不上他这个破落户,连见面的机会都没有。他也不浪费那精力那钱,果断退而求其次,走刘管事的门路。
刘管事是侯府的二管事,宰相门房七品官,堂堂侯府的管事那可是威风八面。区区天牢一职缺,就是一句话的事情。
为了这句话,陈观楼愿意做小伏低,当龟孙子。只要能进天牢,怎么着都成。上辈子,他就是职场人,早就历练出来,脸皮是有的,脸面是没有的。挣钱嘛,不寒碜!
这年头,无论干什么,都是钱难挣,屎难吃。
他已经做好了被人刁难落面子的准备,做好了应对最难堪的场面!
没等多久,侧门再次开启,还是那个年轻的门房,“太太请你进去。”
“多谢小哥!”
陈观楼长舒一口气,总算跨进了刘家。又听门房称呼刘管事的老婆为太太,心头不由得啧啧称叹。好大派头,一管事的老婆,也敢称太太。转念一想,刘管事貌似是二品武者,二品武者的老婆称为太太,不算过分,应该的。
进了刘宅,过了仪门,穿过回廊,眼前一亮,假山假石,名贵花木,好生阔气。
好一个侯府管事,这小日子过的,陈观楼打心眼里羡慕。比他这个破落户强多了。
难怪侯府一些不成器的子孙,称呼刘管事为刘老爷,或是刘爷爷。一个奴仆,骑在了主家后辈的头上作威作福,陈家老祖知道了,也不知棺材板子会不会被掀翻。
陈观楼被请进了花厅。
一个管家模样的中年男子收了礼物,他又赶紧将封好的一包银子递上去。对方掂量了一下份量,看表情似乎还算满意。
“你且等着,太太一会就来。”
“多谢!”
小丫鬟上了茶水,陈观楼抿了口,茶水清香,茶叶不错。刘家下人待客还算体面,没因为他是破落户,就拿残茶招待他。
陈观楼一下子就多了三分信心,很客气的冲奉茶的小丫鬟笑了笑,表示感谢。小丫鬟却以衣袖遮掩唇角,偷偷发笑,转身离去。
大约半盏茶的功夫,刘管事的老婆姗姗来迟。
听到门外的动静,陈观楼及时起身,望向门口方向。花厅光线忽然一暗,走进来两个人。
打头的是个三十来岁的妇人。陈观楼偷偷瞄了眼,好一个身段妖娆的女子。模样至多算是清秀,一双眼睛却仿佛会说话一般,眉目流转间,顿生三分魅惑。原本六分的长相,配上那惹人的欲语还休多情又似无情的眼眸,加上妖娆的身段,顿时就有了十分魅力。比那容貌出众的大姑娘还要勾人。
熟了!
熟透了!
就像是能滴出水的水蜜桃,任谁都想咬一口。
此妇人必定是刘管事的老婆,刘万氏。
陈观楼不敢多看,急忙收敛目光,眼观鼻鼻观心,心中默念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刘万氏身后跟着一个小丫鬟伺候,正是之前的奉茶丫鬟。
“小子见过太太。”
有求于人,陈观楼是毫无心理障碍的上前行了个晚辈礼。同族有跟他一般大的小子称呼刘管事为刘爷爷,他对刘万氏行个晚辈礼,不寒碜。
求人嘛,就要摆正姿态。
“你就是东巷陈承宗的儿子,都长什么大了。别这么拘束,坐下说话吧。你小的时候我还见过你。”
刘万氏笑眯眯坐上主家位。
陈观楼没有低头说话的习惯,他抬起头笑着说道:“太太记得小子,是小子的荣幸!”
他不抬头还好,他这一抬头,刘万氏就看清了他的模样。脸上的笑容瞬间就从微微一笑,变成了灿烂的笑。
好个风流俊俏的小郎君,小丫鬟没说谎,真正是一表人才。纵然陪着笑,也不会让人感觉谄媚猥琐,只觉着小郎君又和气又知礼,叫人好生喜爱。
陈承宗长得一般,没想到他儿子竟然是这般俊俏。
“坐那么远做什么。坐过来。”刘万氏招手。
陈观楼迟疑半秒钟,对方不避讳,他没道理胆怯。上前两步,坐在了侧方位,离着刘万氏也就一张小方桌的距离。手放在桌上,就能勾住对方。离得这么近,闻到对方身上传来的香味,有点像是橘子味道,他又多瞄了两眼。
刘万氏将他的小动作全都看在眼里,心中窃喜不已。
“你找我家老爷,不巧,他人不在家。侯府那边临时有差遣,说不准什么时候能回来。你有什么困难,不妨告诉我,一样的。”
走到这一步,他已经没有第二笔钱置办礼物,意味着没了退路。刘管事既然不在家,他只能赌一把,赌刘万氏的良心。
“回禀太太,家父在天牢那边的差事,早已被人顶替。如今我想进天牢当差,却走不通门路。只能厚颜求到刘管事和太太跟前。还望刘管事和太太看在家父的面上,能拉拔一把。”
刘万氏眉目流转,“我当什么事。你想继承你父亲的差事,对吧。”
“正是!”
“天牢差役属于贱业,你大好儿郎,想好了吗?”刘万氏语气怪可惜的。
陈观楼正色道:“我已成年,不能再让长姐替我操心。世道艰难,天牢的差事虽说是贱业,却也能安身立命,强过终日浑噩过日子。”
“你倒是想得明白。此事我会转告我家老爷。可曾定亲?”
刘万氏笑眯眯的盯着他看,越看越欢喜。身体不由得朝他的方向倾斜,桌沿正好抵着胸口,身段越发凸出。
陈观楼上辈子常常陪客户鬼混,早就修炼出一颗金刚不坏之心,目睹啪啪啪他都能冷静自持,眼不动身不动。刘万氏区区这点阵仗,还撩不动他。
他却忘了,上辈子历尽千帆,久经沙场,身体早已经免疫。眼下这具身体还是个雏,又是最热血冲动的年纪。
有点上头,烧心,考验意志力。
他不动声色,深吸一口气,压下身体的本能。
“未曾定亲。”
“可是眼光太高?”刘万氏一只手随意地搭在桌面上,离着他就只有两寸远。勾勾手指头就能勾住他的衣袖。
“不曾立业,哪敢成家。”
说罢,他伸手端起茶杯。
他的手刚一碰到白瓷茶杯,一只柔弱细腻的手就搭在了他的手背上,被轻轻的缠啊缠。
陈观楼:……
嗯!
暂且保持不动。
刘管事知道他婆娘是这德行吗?放着这么一个妖媚的婆娘在家里,他就放心?不怕头顶青青草原?亦或是,早已经深绿色。
好个浪荡娘们,手上动作是越发的缠人。
“都说成家立业。你怎么反过来了?”刘万氏笑得很热烈,眼神仿佛会拉丝,已经织就出一个盘丝洞,只差将年轻郎君拉进洞内,就地正法。
“总不能耽误人家姑娘。”
“你倒是好心。茶水烫吗,怎么不喝?”
陈观楼闻言,赶紧端起茶水抿了一口。二品武者的婆娘,不敢招惹,敬而远之。他的人生才刚刚开始,他不想死。
等事情办成,以后离这娘们远远的。
“我乏了!你回去等消息吧!”
刚刚还热情如火的刘万氏,一秒钟的功夫,就换了一张嘴脸,端茶送客。
陈观楼明显愣住,盯着对方脸上看了看,不是开玩笑。
他没有试图挣扎,多做停留。而是站起身,行了个礼,“麻烦太太替我操心,小子告辞!”
刘万氏神情端庄地摆摆手,示意他放心回家,很快就会有消息。
陈观楼一头雾水地走出刘宅,回头还看了眼紧闭的大门。他拿不准刘万氏的态度,就因为他没有回应?还是因为他没有回应?
前者,麻烦大了,对方记恨上他。刘万氏一看就不是心胸宽阔之人。
后者,欣赏他的颜值,进而欣赏他的人品?别的不敢说,单说他这张脸,如果下海,一晚至少五万起步。
金城武知道吧!
他比金城武还要帅那么一丢丢。
刘万氏眼神拉丝,那她是没遇上对手。他要是正经起来,何止是拉丝,眼神特么的能织网。上辈子,他就是靠着这一手绝技,大姑娘小媳妇哭着喊着要他抱抱。
他就是太有骨气了,否则早就住大别墅开豪车,哪里需要陪客户鬼混。
“太太,这是陈观楼送来的礼单,你请过目。”
管家将礼单呈上。
刘万氏拿过礼单一看,轻笑一声,“他倒是舍得。”
区区十两银子的礼物,刘万氏自然看不上眼。但是以陈观楼如今的处境,舍得送出十两银子的礼物,必定是倾尽了全力,可谓是诚意十足。
“太太要帮他吗?”小丫鬟秀娟小心翼翼询问。
刘万氏瞥了眼秀娟,似笑非笑,“怎么着,看上他了。”
秀娟大大方方的承认,“瞧太太说的,那么俊的郎君,谁不喜欢。不过奴婢倒不是看中他的外貌,而是难得陈氏一族还有人愿意上进,不嫌弃天牢乃是贱业。太太莫非是嫌他不识趣?”
刘万氏呵呵两声,面露冷笑,“秀娟,以往可曾有人抵挡本太太的攻伐?”
“不曾有过。那些人个个仿佛色中饿鬼,不堪入目。唯独陈观楼例外。”
“偏偏就是他面对本太太的攻伐,不为所动。此子将来必非池中之物。你说我该不该帮他。”
秀娟顿时谨慎起来。
既不能直接说帮,可是不帮又很违心。她看得出来,陈观楼真的很在意天牢这份差事。
她便斟酌道:“既然收了他的礼,总该让老爷知道此事。”
刘万氏点点头,“有理!收钱办事,是老爷的规矩。只不过十两少了些。此事……”她笑了笑,“还是等老爷回来后再说吧。”
……
傍晚,刘管事忙碌了一天回到家。刘万氏热情的迎了上去,亲手绞了热毛巾给他洗脸擦身,又是揉肩。
等身上舒坦了,一桌精致的席面摆上桌,两口子身子挨着身子,一起吃吃喝喝。
“老爷今儿回来得挺晚。”
“府中那些个嘴碎烂心肠的婆子,整日里偷懒耍滑胡说八道,传到了大哥儿的耳中,大老爷也知道了,发了好大一通脾气。我忙着安抚大老爷,又将那帮碎嘴子婆娘给发卖了,就耽误了时间。”
刘万氏一听,很是意外,“侯府可是积善之家,怎舍得发卖下人。不怕有损名声吗?”
“大老爷动了真怒,谁都劝不动。积善之家,也只是说说而已。”刘管家嗤笑一声,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刘万氏赶忙斟酒,将酒杯倒满,“今儿我这也有件事。老爷猜猜,今儿谁来了。”
“谁啊?”刘管事不甚在意的问道。
“陈承宗,老爷还记得吗?就是那个在天牢当差,脑子有点愚钝的。”
“他死了好些年吧。”刘管事想起来了。
“他有个儿子,一转眼已经长大了,叫陈观楼。今儿登门,提着风干鸭风干鸡酱肉,还包了一封银子,也算有诚意。说是想进天牢当差,替他父亲的位置。奈何,他父亲的位置早就被人占了。老爷,你说这事要不要帮?”
刘万氏装似随意的说起此事,手里的筷子也没停,一直忙乎着给刘管事夹菜。显得夹菜才是正经事,陈观楼只不过是顺带一提的小事。
刘管事喝着酒,“这个陈观楼如何?”
“陈家里面少有的有上进心的人。不过,他家和侯府早就出了五服,要我说,干脆就不帮。帮了他,老爷又得不到丝毫好处。”刘万氏掷地有声。
刘管事本不想帮,可是刘万氏这么一说,他反而改了主意。
“帮他也不是不成。也就是一句话的事情。”
“可是,侯府那边总得打声招呼吧。”刘万氏嘀咕道,“我不乐意上二少奶奶那里奉承。只收了区区十两银子的礼,还累得我跑一趟,亏大了。”
刘万氏一脸嫌弃,很不耐烦,嫌刘管事给她找事做。板着脸,很不高兴。刘管事却乐呵呵的搂着她笑道:“你都说,陈观楼是陈家少有上进的人,不过是一句话的事,帮就帮了。”
“在天牢当差,能有什么出息。”
“这可就难说了。万一哪天,谁落了难关在了天牢,有他在里面,好歹有个照应。”
“呸呸呸!侯府富贵百年,你可别胡说八道。”
“娘子说得对。就辛苦娘子往二少奶奶跟前走一趟,将此事报知二少奶奶。我们帮了陈家子弟,总得让侯府记住我们的好。”
刘万氏斜了他一眼,哼了一声,“罢了,就依着你。我看中了一套头面首饰……”
“买买买,全都买回来。”
……
数天之后,陈观楼得知天牢的差事定了,一颗大石头终于落地。他特意赶到刘宅道谢,这回既没见到刘管事,也没见到刘万氏,只见到小丫鬟秀娟。
秀娟不肯收他的礼,只说道:“等你有了钱,置办一份更体面的礼物来道谢,更显诚意。”
陈观楼闻言一想,深觉有理。但他也没收回礼物,哪有送礼还将礼物提回去的道理。
秀娟拗不过他,只得将礼物收下。
长姐得知他搞定了天牢的差事,直呼菩萨保佑。当天就提着肉菜回到陈家。
陈承宗过世,没留下几个银子,唯独留下一栋一进小宅院,离着侯府就两条巷子,离着朝廷各大衙门也只有几条街的距离。堪比后世京城三环内的黄金地段。
当初家里最困难的时候,也没舍得卖了这栋小宅子。此乃明智之举。否则,陈观楼还要赁房子住。
陈家长姐大名陈小兰,二十好几,模样是典型的小家碧玉,宜家宜室。嫁给了城门小吏苏大诚的小儿子,日子过得还行,三五天总能吃回肉,就是手头没什么钱。
当陈小兰拿出一封银子交给陈观楼,陈观楼说什么也不肯要。
别人不清楚陈小兰在苏家过的是什么日子,他一清二楚。当初陈小兰新婚的时候,他还是小屁孩,跟着大姐在苏家讨了两年生活。大姐在苏家怎么做小伏低,怎么受婆婆气,受妯娌气,他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苏家两兄弟没分家,挣的钱都要交给苏大诚的婆娘,然后再统一分配。陈小兰身为苏家小儿媳妇,根本沾不到银子。多亏姐夫是幺儿受宠,手头还算宽裕,大姐才有银子使唤。
这些银子是大姐好不容易从姐夫手中拿来的,他得多厚实的脸皮会要这些银子。
“姐,你就别操心我了。我去衙门当差,一日三餐都在衙门吃,还有四季制服穿,根本没地方花钱。”
“胡说!就算吃穿不花钱,人情来往总要花钱。到了衙门当差,你不能太独。当年,父亲就是行事太独,遇事的时候也没个人帮衬。”
“人情来往,大姐更不用操心我。等拿了薪水,我就请衙门的同僚吃饭,定不会吝啬。再说了,家里的情况也没瞒人,衙门里的人肯定早就打听清楚了,知道我现在没钱,不会这个时候要我请客。大姐,你赶紧把钱拿回去。要是让你家老太太知道了,又该闹腾。”
陈小兰迟疑片刻,“真不要?”
陈观楼连连摇头,坚决不要。他都打算好了,拿到薪水之前,他就赖在天牢,坚决不花一文钱。
一大早,陈观楼来到天牢报到。
见过各位上官后,被分给了许狱吏。
“见过许狱吏!”他微微一躬身,做足了下属晚辈的姿态。
“叫我许叔。我和你爹是手足兄弟,你小子,终于长大了。”许富贵拍着陈观楼的肩膀,显得很热情。
陈观楼面上显得极为惊喜又有些腼腆,厚着脸皮叫了一声“许叔”。心里头对许富贵的话那是半个字都不敢相信。
他可是听大姐说过,当年老爹过世,到家里吊唁的人里头,似乎并没有这位许叔许富贵。
“哎,你的事我听说了。当初你要顶你父亲的差,我是有心帮忙,奈何人微言轻,你爹留下的位置早就被人占了,我也是有心无力啊。好在你有门路,自己就搞定了。”
“多谢许叔惦记。许叔的恩德,小子铭记在心。如今,小子囊中羞涩。等小子领了了俸禄,再请许叔到冠美楼吃酒。”
“哪要你请,到时候许叔请你。”许富贵哈哈大笑,显得极为爽朗。笑过之后又问道:“你去见了几位上官,他们可有对你说什么?”
“上官说,家父的位置已经没了,狱吏一职暂无空缺,我先在狱卒的位置上干着。”
“这帮……算了,狱卒就狱卒吧。贤侄啊,你别生怨。别看狱卒不起眼,狱卒也有狱卒的好处。我先带带你,到时候你就知道了。走,我先带你去领腰刀制服,去厨房将名字登记上……”
“我听许叔的,以后就在狱卒的位置上踏实的干。还要多谢许叔照顾。”
“说什么谢,以后不许这般客气。”
陈观楼笑而不语,这话听听就行了。他要是真不客气,就该倒霉了。
穿上暗红色的狱卒制服,配上制式腰刀,束紧了腰带,又整理的衣领子,摸着腰间的刀把子,陈观楼深吸一口气,从今以后他也是捧着铁饭碗的公务员,格外神气。
“嘿,这身衣服你穿在身上还挺俊。”
许富贵见到他换好衣衫,招呼他跟上。
“你跟着我,以后就在丙字号牢房当差。丙字号房……”
一个人说,一个听。陈观楼紧跟在许富贵身后,穿过回廊,月亮门,过了闸门后又过了两道门,终于走进了天牢丙字号大牢。
阴暗,浑浊,一股霉味混杂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奇怪味道,直接冲鼻而来。陈观楼屏住呼吸,好一会才适应这里的味道。往前数步,拐个弯,前方是一道长长的,看不到尽头的昏暗甬道,甬道两旁就是牢房。
“以后你就在这里当差,负责巡视。你就跟……大头,卢大头过来。这是新来的小陈,陈观楼。你以后就带着小陈一起巡视。小陈啊,好好当差,我看好你。”
“我一定好好当差。”
“有什么不懂的就问卢大头。”
许富贵安置好陈观楼后,就离开了天牢,去外面公事房喝茶去了。
卢大头人如其名,头很大。陈观楼怀疑对方是不是有脑积水。个子不高,比他矮了半个头,身子壮壮的。
“那个陈……”
“我叫陈观楼,大头哥叫我小陈就行了。”
“以后就跟着我当差。”
“我听大头哥的,有任何事大头哥尽管吩咐。”
卢大头见他姿态恭敬,很是满意,“我先带你巡一遍。”
丙子号房关押的都是汪洋大盗,江湖败类。陈观楼那个兴奋啊,想瞌睡就有人送来了枕头。
他怀揣着好奇的心情,跟着卢大头从丙子号一号牢房开始巡视。
“巡视呢,最要紧的是检查人数对不对,人数出了差错,我们所有人都要吃挂落。这是重中之重,记住了吗?”
陈观楼赶紧点头说记住了。
“其次是看有没有阴谋闹事的。丙子号关押的人都不太安分,要当心他们内外串通消息,一定不能大意。还有就是要及时分辨死活。”
“敢问大头哥,怎么分辨死活。”陈观楼虚心请教。
卢大头瞥了他一眼,指着前方十三号房。十三号牢房只关押了一个人,双脚被铁链锁着,整个人趴在污秽的地面上,生死不知。
“你看他是死是活?”
陈观楼来到十三号房门前细细查看,那犯人趴着不动,连个起伏都没有,一时间难以分辨。不过,若是人死了,卢大头肯定不会这般轻松。
但他还是说道:“我实在分辨不出,请大头哥教我。”
卢大头嘿嘿一笑,一棍子敲击在牢房栅栏上。黑暗的甬道,传来回响,着实有些震耳。
“嘿,起来了。”
趴在地上的犯人,像是蛆一般,蠕动了两下,复又不动了。
卢大头得意一笑,“瞧见了吧,这就是活。天牢里面虽说死人很正常,但不能不明不白的死。得先让上官知道这个人快死了,懂了吗?”
“多谢大头哥指点,小弟懂了。”
陈观楼深以为然,上报犯人要死了,这就叫尽责。救不救,医不医,由上官决定。哪天人真的死了,因为有了前面的铺垫,大家都好交差。
一路巡视,丙子号房有上百间牢房,竟然差不多都住满了。尼玛,天牢竟然关押了这么多汪洋大盗,地方上的治安得差到什么程度。
剩下最后十来间都是空牢房,陈观楼本以为不用巡视,没想到卢大头竟然带着他往最深处走去。并悄声告诉他,“别的倒也罢了,最里面的那一间,记住了,每天都要仔细查看,不可懈怠。若是出了事,我们都吃不了兜着走。”
丙子号牢房的最深处,暗得几乎伸手不见五指。空气之潮湿,地面上仿佛有一层水。昏暗中,他似乎听见了粗壮的呼吸声,不像是人发出的。
越往里走,越有种恐怖片的氛围。仿佛藏着择人而噬的怪物,随时都扑出来啃食人类。
陈观楼跟在卢大头身后,少有的紧张起来。什么样罪大恶极的人物,被关押在这暗无天日的天牢深处。
到了!
稻草堆里,一个四肢脖颈都被铁链牢牢锁住的中年?老年?男人,头发胡子乱糟糟的也跟稻草似的。借着一点微弱的光线,陈观楼看清楚犯人双眼紧闭,脸上似乎被刺了字,因被胡子遮盖看不清具体什么字。头一直低垂着,靠坐在墙边。起伏的胸膛,粗壮的呼吸,这个男人即便被关押在天牢深处,身体依旧很强壮。
“没事,走吧!”
卢大头似乎很惧怕里面的犯人,确认犯人没事后,就带着陈观楼急匆匆离去。
天牢巡视,分为早中晚三班。
陈观楼跟在卢大头身边,干了小半个月的白班,轮班的时候不出意外被分在了晚班。
一群老油条,晚上闸门一关,没有上官盯着,一个个都不耐烦值班。陈观楼便担任起晚班巡视的重任,独自走在暗无天日的丙字号大牢的长长甬道内。
经过十三号牢房,他照例敲击了一下牢房栅栏。里面的犯人一如既往像是蛆似的蠕动了两下,证明还活着。当差这么长时间,他还没见过十三号房犯人的真面目。
真能趴啊!
一路往深处走。
“小哥,小哥……”
二十五号牢房的胖子,一个胖子,身处天牢,可是很少见的。关键是身上还没有伤。从第一天当差起,陈观楼就注意到对方,放高利贷的有活力的社会团体的小头目,据说是得罪了贵人,找了个由头被关进了天牢。
“小哥,这里……”
“什么事?”陈观楼不假辞色,神情严肃。
可他毕竟年轻,落在这帮老油条犯人眼中,就有点色厉内荏,装腔作势,底气不足。看起来是个好忽悠的新丁。
“小哥帮我一个忙,帮我带句话给外面,一百两。”
陈观楼扭头就走,都不耐烦和对方浪费一个字。
胖子顿时急了,“小哥请慢。一百五十两……实在不行,两百两。到底行不行,小哥你给句实在话啊!”
陈观楼理都不理他,连个正眼都懒得给对方。对方明显将他当傻子玩弄。两百两的买卖,这么好的事情,胖子怎么不找其他狱卒传话,偏偏找上他这个新丁。别告诉他,胖子好心,特意照顾他这个新丁。
胖子不是个好人!
他又不是三岁小孩,岂能被区区两百两银子收买。
卢大头再三强调,严防内外串通。必定是因为之前天牢出过内外串通造成严重后果的大事。他一个新丁,没家世没背景,又是刚来,哪来的胆量敢玩内外串通的把戏。只怕有命赚钱没命花。
不理会胖子的糖衣炮弹,他继续巡视牢房,一间间清点人数,确定犯人都还活着。
巡视到六十号牢房,他特意多看了两眼。之前他就打听清楚了,六十号牢房关押的是老鹰门的帮主。
老鹰门名为武馆,实为有活力的社会团体。明面上干着合法的买卖,背地里却干着杀人越货的勾当。前段时间被六扇门端掉。
陈观楼之所以注意此人,是他多日观察,综合考量后,认为对方是比较好打交道的人。且,对方是有真功夫在身,堂堂一品武者,已经入了武道。开武馆的时候,也担着教导门下弟子的职责。对他来说是个机会。
他可没忘记自己来天牢当差的使命。
学武!
老鹰门帮主姓罗,大名罗敬天,是个中年莽汉。他显然也注意到陈观楼,知道这是天牢新来的狱卒。
“小哥!”
多日观察,他还是忍不住开了口。
“何事?”陈观楼不假辞色,站在牢房外,表情冷漠无情。
“帮个忙,搞点酒菜来吃。我给钱。”罗敬天舔了舔舌头,一身的伤痕,显然被用了刑。
陈观楼冷哼一声,扭头就走。
尽管想要接触对方,却也不能轻易让对方得逞。
“小哥等等。需要什么条件,尽管开口。”
陈观楼回过身看着对方,“为何是我?”
他一个无权无势的新丁,不值得这帮老油条投资。
罗敬天苦笑一声,“其他人太特么黑了。一壶酒要老子十两银子,一只烧鸡竟然开价二十两。老子是有钱,却不甘心被那帮黑心老油条当牛羊宰杀。只要小哥要价便宜点,我绝无二话。”
陈观楼微微眯眼,盯着对方,思考对方华语中几分真几分假。
然后,他就说了一句,“没钱!”
“小哥早说啊!我有相熟的店,小哥只需上门报上我的名号,就能拿到免费的酒菜,还有跑路费拿。如何?”
“我不要钱。”陈观楼站在牢门前,双手抱胸。
罗敬天愣住,下意识问道,“小哥不要钱,是想要?”
“我想习武!”陈观楼大大方方说出自己的要求。
这下子轮到罗敬天开始迟疑,“我观小哥体魄,似乎没有武脉。”
“天牢当差,没点防身的本事,总归不太安心。”陈观楼如此解释道。
罗敬天了然点点头。
天牢狱卒,总得有点看家本事才行。就算只会耍三五招假把式,好歹能胡混过去。
他皱眉深思了片刻,“我这里倒是有一门外练功夫,名叫天雷功。最适合没有武脉的普通人。只是,这门功夫有个极大的缺陷。”
“什么缺陷?”
“天雷功顾名思义,至刚至阳。学习这门功夫,需燃烧气血,有损寿元。练到第一层,就要损伤一个月寿元,练到第五层,就要损伤一年寿元。若是练至九层,至少损伤五年寿元。因此,少有人选择练这门功夫。但,这门功夫的确适合没有武脉之人练习。”
陈观楼闻言,心中大喜。
损害寿元,别人怕,他不怕啊!
他有长生道果,别说区区五年,就算十年百年也损得起。
不过,他没有立即答应交易,反而很是嫌弃的询问:“难道就没有别的功法?”
“不瞒小哥,其他功夫都要配合内功心法,方有成效。可是小哥没有武脉,无法修炼内功心法,这……”
罗敬天摆明了态度,不是他不配合,不肯拿出更上乘武功秘籍。而是陈观楼天生没有武脉,练不了上乘武功秘籍。
陈观楼心一狠,咬咬牙,一副艰难做出决定的模样,“你先将天雷功交给我,改日我自会给你送上酒菜。”
“小哥想清楚了?有损寿元……”
“少废话。”
罗敬天当即将天雷功全篇传授给陈观楼,又细细讲解了练武的窍门和一些心得。
待巡视完大牢,陈观楼回到值房,嘿,里面热火朝天。赌牌的,喝酒的,睡大觉的,不一而足。
卢大头赌红了眼,晚春季节,又是阴寒潮湿的天牢地界,输的额头冒汗,脱光了衣衫,就只剩一条底裤套在身上。
陈观楼凑在对方身边,在几个关键时刻,不动神色间出言提醒,帮着卢大头回了本。之后不再多事,干脆利落躺在床铺上睡大觉。
大早上换班。
卢大头带着酣战一夜的兴奋,搂着陈观楼的肩膀,拿出一两银子塞在他手中。
“好兄弟!”
昨晚上,陈观楼帮卢大头回本后,卢大头仿佛赌神附身,大杀四方。
陈观楼也没推辞,大方收下银子,顺便说了句,“十赌九输!”赌鬼是没有好下场的。
“放心吧,我有分寸。”卢大头不甚在意。
出门的时候,遇到另外几个赌鬼,一个个灰白着一张脸,一看就知道输了个精光。双方碰见,都看卢大头不顺眼,一肚子输钱的怨气。其中一人,格外多看了陈观楼两眼,对他很是不满,显然是记恨他帮卢大头回本一事。
照规矩,赢家请吃酒。
卢大头哈哈大笑,痛快应承下来,答应今儿在冠美楼请吃酒。说定了此事后,众人散去,各自回家歇息。
陈观楼回到位于侯府附近的家中,一进的小宅院,正堂三间,东西各一间厢房,外带一间厨房,一间耳房,一间洗漱。可谓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喝了口水,他就开始习武。
天雷功,是一门外练功夫,主练拳法。照着罗敬天说的窍门,他开始细细摸索,独自领会。
练了三个时辰收功,隐约摸到了入门的门槛。
到了约定的时辰,他来到冠美楼赴宴。
卢大头做东,请大家吃酒席。因为晚上还要当差,他不敢喝酒。老油条们就无所谓了,只要不喝醉,喝点酒又算得了什么。官老爷们晚上也要享受生活,除非有大事发生,不会在晚上突袭检查天牢。
众人喝了个三分醉,掐着时间上差,好险没耽误差事。
没想到进衙门的时候,碰见了张狱吏,这么晚了竟然还没下差。
“混账!”
张狱吏看着一个个酒气冲天,喝得半醉的狱卒,气得破口大骂。
“还有没有一点当差的样。”
“大人明鉴,夜晚当差,值房阴暗潮湿,若是不喝点酒抵一抵寒气,即便是精壮汉子不出三年身子骨也得垮。”
“还请大人看在我们平日里当差还算尽心用力的份上,饶了这一回!”
“大人,不是我等不守规矩,实在是这个月伙食银子不足额,吃得太差了。身子骨都饿瘦了三斤,必须得补一补。”
老油条们仗着资历深,七嘴八舌,想要蒙混过关。
陈观楼站在队伍最后面,不敢出头。这里没他说话的份,他只需跟着众人一起行动就行。
张狱吏有心发作,却也知道此时不合适。这笔账暂且记下,收拾几个狱卒有的是机会,不急在此时。
他厌恶的挥挥手,“滚滚滚,赶紧滚去当差。再有下次,绝不轻饶。”
“谢大人宽恕!”
张狱吏,区区一衙门胥吏,自然没资格称大人。狱卒们这么称呼,也算是给足了面子。张狱吏若是为了喝酒一事追究,那就是不讲规矩。你不讲规矩,就别怪咱们乱来了啊!
狱卒想给上官找麻烦,有的是办法。挖坑埋人,一挖一个准。到时候谁掉脑袋,嘿嘿,那可就难说了。
好在张狱吏脑子还算清醒,没有真的追究。
众狱卒辞了张狱吏,前往天牢值班。
晚上巡视丙子号大牢,陈观楼主动承担起责任。
来到关押罗敬天的牢房门前,将一壶酒,还有一份油纸包裹的卤肉递给了对方。
“烧鸡没有,卤肉将就着吃吧。”
罗敬天哪里在乎这个,有吃就不错了。接过酒肉,就开始狼吞虎咽,大口往嘴里灌酒。一口气吃了个五分饱,才放慢了速度,“他奶奶的,多久没喝过酒了。那帮黑心烂肠子的狱卒,没个好东西。还是陈小哥你人好。不过,这卤肉的味道,不像是我说的那家的手艺。”
陈观楼当然不可能去罗敬天介绍的酒楼购买酒肉,以防被人利用,落下内外串通的嫌疑。
“酒肉是来的时候,顺路在街边小店买的。”
罗敬天手上动作一顿,接着又若无其事继续吃起来,“陈小哥放心,我知道规矩。我不让你带话,这事犯忌讳。”
如此甚好。
陈观楼很满意对方的识趣,然后问起关心的事情,“天雷功多长时间能入门?多长时间能练至一层?”
罗敬天边吃边说道:“一般人想要入门至少得七八天,资质差一点十天半月也是有的。比如我,只用了三天时间入门,两月时间练至一层。”
他脸上颇有得色,显然对自己的练武天赋感到很满意。
陈观楼闻言,心头一顿。自己只用了三个时辰,就摸到了入门的门槛,这算什么速度?天赋异禀?练武奇才?
特么的。
如果他是练武奇才,凭啥没有武脉,不能修炼内功心法,不能踏入武道成为武者。他不服!
老天爷到底有没有长眼,放着他这么大个练武奇才不喂饭吃,偏偏青睐一些歪瓜裂枣。
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不能因为别人说自己没有武脉,不能修炼内功心法,就真的放弃。必须亲自练一练才行。
“有无内功心法?”
罗敬天愣住,然后放下酒肉,擦擦一嘴的油,苦口婆心的说道,“陈小哥,我知道你心有不甘。有无数普通人和你一样,不甘心只做一个拳脚师傅,试图突破武脉的限制,修炼内功心法。可是无一例外,全都失败了。严重者,强行修炼,最终爆体而亡。内功心法我有,可是我要给了你,就是害了你啊!强行修炼,乃是取死之道,寿不过三十。这是无数前辈用斑斑血泪总结出来的教训,不能不听。”
听到最后,陈观楼原本晦暗的心情,突然雀跃无比。
他急忙问道:“你的意思是,有损寿元?”
“何止是有损寿元,分明是拿命换功法,有命换没命享。只有拥有武脉者,方能修炼内功心法,增长寿数,这是亘古不变的事实。陈小哥,我知道你不甘,但我还是要说,放弃吧!”
“你不用劝我,我自有主张。你只管将内功心法教给我。”
“这……你……”罗敬天想不通,他都将道理说明白了,为啥陈小哥不肯听劝。此乃取死之道尔。可惜啊,难得遇见一个没被污染的狱卒,接下来就要眼睁睁看着对方走向死亡。
《天禅宝功》,罗敬天教给陈观楼的内功心法,绝不是街边随处可见的大路货,算得上中等品级的内功心法。
白天在家,陈观楼尝试修炼内功。
果不其然,没有武脉的他,很快就尝到了苦头,不仅毫无进展,且浑身痛苦。尤其是五脏六腑,感觉被一股力量挤压,仿佛下一秒就要爆炸。
好在,他身负长生道果,只要还有一口气在,长生道果转眼间就修复好他的身体。否则,他就要因为强行修炼内功心法而身负重伤。
尝试过后,他念头越发通达,更加坚定了修炼内功心法的决心。别人不能练,他凭借长生道果不惧寿元损害,不惧腹脏重伤,完全可以横推强行修炼。
自此,他就开始了上班当差摸鱼,下班练功的生活。
想到自己长生不老,怕他日忘了今时今日,好记性不如烂笔头,他决定写日记。
大乾泰兴四十五年,四月十八,天晴。
卢大头赌输了,找我借钱。我一个穷光蛋哪有钱借给他。只请他吃了一碗牛肉面。
泰兴四十五年,四月二十五,小雨。
听说许富贵同张狱吏不和,两人正在蒋狱丞跟前别矛头。
泰兴四十五年,四月二十八,阴天。
我见到了抢我萝卜坑的王八蛋,万狱吏,管着甲子号大牢,油水最足的大牢,里面关押的都是犯官。他显然也认出了我。身为后来者,却后来居上管着甲子号大牢,显然背景深厚,暂时惹不起。以后躲着他。待老子……
泰兴四十五年,五月初一,天晴。
大吉大利,今日发薪水。月俸二两,奖金八两。这份铁饭碗,我端定了。天王老子来了,我也要端牢这碗饭。
当庆贺,晚上勾栏听曲!
泰兴四十五年,五月初二,小雨。
置办了一份礼物,给苏家送去。苏老婆子一如既往势利眼,难得对我露出笑脸,对大姐也是少见的和颜悦色。
只要苏老婆子不苛待大姐,大不了以后多送点礼。
泰兴四十五年,五月初三,阴雨天。
到刘家送礼,很可惜没能见到刘万氏。丫鬟秀娟怪好的,就是坏习惯太多,喜欢动手动脚。
泰兴四十五年,五月初十,阴天。
蒋狱丞罕见的来到天牢巡查,不太寻常。
泰兴四十五年,五月十二。
夜班,摸鱼。
泰兴四十五年,五月十四。
夜班,继续摸鱼。左眼跳财右眼跳灾,右眼跳个不停,感觉不太好。
泰兴四十五年,五月十八,小雨。
卧槽!
夜班巡视,陈观楼提着水火棍,独自一人在丙子号大牢巡视,清点人数,确定死活,以防万一。
这份差事,他已经做熟了。除了几个新关进来的犯人,其他都是老熟人。只是,十三号房的犯人,至今他还没见到真面目。
从头到尾巡视一遍,准备回值房睡觉。
走到半途,他突然停下脚步。
安静!
今晚的大牢,很诡异的,显得极为安静,安静得不正常。就算是深夜,大牢的犯人也该有点小动静。长长的甬道内,有回声,理应能听见值房内传来的响动。每晚这个时候,是值房最热闹的时候,怎么可能如此安静。
特么的,出事了
别管出什么事,他绝不能坐以待毙。
陈观楼不再迟疑,当机立断,打开最近的牢门,直接溜了进去。顺手又将牢门锁上。
牢房内的犯人,不知被关押了多长时间,浑身恶臭,胡子头发就跟杂草似的覆盖整张脸。犯人的双眼微微睁开一条缝,陈观楼伸手冲对方比划,“嘘!”
只要对方帮自己这回,日后必有回报。
犯人明显迟疑了一下,似乎是在考虑利弊。很快就有了结果,犯人又缓缓睡着,假装什么都没发生。
陈观楼长舒一口气,将杂乱的稻草盖在自己身上,躲藏起来。
他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却不妨碍他凭着直觉做出选择。不做炮灰,藏起来,以待局势明朗。
偌大的天牢,安静得犹如鬼域。天牢内的犯人,似乎早就收到了风声,一个个都在装死,装得死的不能再死的样子。
往日耀武扬威的狱卒都不见了踪影,就剩下陈观楼这只小虾米躲在稻草堆下面。
有人来了!
听脚步声,来的不止一个人。
陈观楼透过稻草缝隙,朝外面偷看了一眼。这一看,再也不敢看第二眼。
只见一群面戴恶鬼面具,身披黑色披风人闯进了大牢。
这分明就是传闻中鬼域门的打扮。
鬼域门,只闻其声,不见其人。谁都没见过鬼域门的人,却都知道这个门派行事隐秘鬼祟且凶残。鬼域门徒出,万事皆休。
好个胆大包天的鬼域门,竟然敢闯入天牢劫狱。
鬼域门的人在前方距离两个牢房的位置停下,其中一人拿出一截铁丝,往锁眼里面一捅,几秒钟的功夫就开了牢门的大锁。
牢房内关押的是上个月才入狱的犯人,罪名是抢夺税银。进来后就被用了大刑,这些天一直在牢房内养伤。上面担心他死了,税银却没下落。
鬼域门众人中走出一人,亲自扶着犯人走出牢房。
“恭迎堂主!”
鬼域门众人一个个抱拳行礼。
其中一人赶紧呈上面具披风以及一双柔软合脚的布鞋。
陈观楼见到这一幕,顿时大吃一惊。万万没想到,本以为一区区江湖贼寇,竟然是鼎鼎大名不见踪影的鬼域门堂主。
问题来了,既然是鬼域门堂主,为何要以身犯险去抢夺税银,还被六扇门抓了个正着。
陈观楼屏住呼吸,不敢闹出丝毫动静,他怕死啊!
长生未半而中道崩阻,这种事情绝不能发生在自己身上。
鬼域门来得快去得也快,救出堂主后,带着人迅速离开。
陈观楼却依旧没动,直到半个时辰后,确定没了危险,他才掀开身上的稻草,出了牢房急匆匆往值房赶去。
满地血污和尸体,三道闸门全都敞开。大牢内安静如鸡。也不知大牢外面是什么情况。
陈观楼面色狰狞,他很清楚,他不能全须全尾的出去。出去就是死!
咬咬牙,狠狠心,不再迟疑,他当机立断朝墙上撞去,果断昏了过去。
因公负伤,带薪休假。
休假期间,参加了几场丧事,送上丧仪。
这些枉死的同僚,尽管平日里关系一般,相处一般,还有一些龌龊,但好好的人突然就做了炮灰,陈观楼也是唏嘘感叹不已。小人物,没人权,连生死都决定不了。
卢大头没死,全须全尾的活着,这是一个意外惊喜。
出事那晚,卢大头因为兜里没钱,还欠了赌债,就没参与当晚的赌博。眼不见心不烦,偷偷跑到公事房睡觉摸鱼,因此有幸躲过一劫。
卢大头提着两斤肉来看望陈观楼。
大姐陈小兰很高兴,热情的将人迎进门。
自从陈观楼受了伤,陈小兰就跟天塌似的,直接跑回陈家照顾受伤的弟弟。要不是陈观楼拦着,她就干脆住下来了。
好说歹说,才拦住了关心则乱的大姐,白天过来照顾一二,晚上依旧回苏家。
陈观楼自家知自家事,伤势并不严重,只是看起来很凄惨罢了,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不能因为自己,又害得大姐在苏家难做。
其实姐夫为人还不错,奈何苏家没分家,家务内宅都是苏老婆子说了算。苏老婆子就是小说中常见的恶毒婆婆,势利眼。
当初陈家两年内死了男女主人,苏老婆子就想退婚。还是苏大诚拍板决定,不能做落井下石,捧高踩低的事情,坚持让小儿子娶了陈小兰,连带着陈观楼也跟着在苏家吃了两年闲饭。
好在,大姐和姐夫感情一直不错。要不然,光是苏老婆子的刁难,这日子真的没法过下去了。
“人来就行了,带什么礼物,你太客气了。小楼在房里等着你,他早就盼着你来。你们慢慢聊,我给你们烧两个下酒菜。不过,小楼有伤在身,你可不能惯着他喝酒。”
“大姐放心,我有分寸。”
卢大头进了书房,就见陈观楼捧着一份过期的邸报,看得津津有味。
“大头哥来了,快坐。”陈观楼起身迎客,取了水壶斟茶。
“别忙活了,你受了伤,哪能让你一个伤员操持。我自己来。”
卢大头抢过水壶,先干了两杯茶。
一转眼的功夫,天气就热了起来。从衙门过来,路程虽然近,他还是出了一身臭汗。
哎!
卢大头放下茶杯,重重叹了一声,“蒋狱丞没了。”
陈观楼顿时一惊,很是诧异,“没了?”
“说是喝多了酒,掉进了河里淹死了。”说完,卢大头嗤笑一声,“你信吗?”
陈观楼张张嘴,他当然不相信。这么鬼扯的理由,那些人连遮掩都懒得遮掩了,就差在脑门上写上杀人灭口四个字。
他跟着叹了一声,“死了太多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上面对劫狱一事到底如何处置?”
从事发那晚起,自始至终,他都没有提过鬼域门三个字。自始至终,衙门表态,这是一场行径恶劣的劫狱事件,江湖贼匪以武犯禁。
鬼域门三个字,不见文字,不见口头。逃出天牢的鬼域门堂主,在众人眼中,只是一个胆大包天的贼匪。
陈观楼不确定上面的人是否知道真相,蒋狱丞是否无辜。但以他两辈子的见识分析此事,堂堂鬼域门堂主,掩藏身份扮做汪洋大盗,打劫税银,还被六扇门抓获投入天牢,受了重刑。这事怎么看怎么诡异,太不寻常。
更像是一种表态,更准确的说法是投名状。
具体给谁交投名状,这里头水太深,陈观楼猜不透。
上面的大人物斗法,结果无辜的狱卒的受到牵连枉死,找谁说理去。死了的人都是白死。谁说天牢安全的,时不时来个劫狱,谁遭得住。
陈观楼暗暗下定决心,以后要多留几个心眼。这次多亏反应及时,才侥幸逃过一劫。还要抓紧时间修炼武功,提升自己的境界。就算打不赢那些武道强者,好歹能为自己争取逃命的机会。
只有活着,才有未来。
“既然拿蒋狱丞顶了罪,上面还会继续追究吗?”陈观楼问道。
卢大头身为老油条,消息渠道多,他说道:“接下来的事,就不是我们这个层面有资格参与的。刑部那边的头头脑脑们有得忙,不知道下去几个人,又爬上来几个人。”
陈观楼闻言,顿时松了一口气,只要不继续深挖牵连天牢,他就放心了。他决定过几天就销假回去上班。
“你倒是厚道人,听说死的人家,你都送了一份礼。”卢大头对待陈观楼,以前只限于酒肉同僚。直到这一次,得知陈观楼连不熟悉人都送了奠仪,他才高看对方一眼,打算拿对方当真朋友对待。
陈观楼真心实意的说道:“毕竟同僚一场,能帮就帮。”
“我算是知道了,你是真厚道。不像其他人,特么的,同僚这么多年,人死了,不露面就算了,连一份奠仪都没有,真是令人寒心。哪天我要是死了,我也不指望那帮王八蛋,还得靠老弟你替我张罗一二。”
“呸呸呸,大家都长命百岁。”
陈观楼怀疑卢大头受了大刺激,说话才会如此消极,活得好好的提什么死不死,一点都不讲究。
“行,我不提生死。好兄弟,以后有好事,绝对忘不了你。”
“你赌输了,别找我借钱,我就谢天谢地。”
“我又不是次次都输。等下次我就翻本。”
陈观楼:……
他与赌毒不共戴天。
前后养了半个月的伤,陈观楼正式销假上班。
闸门前换上了新面孔,以前的老面孔受到牵连枉死。来到熟悉的值房,一如既往的乌烟瘴气,新面孔老面孔混在一起。
中午吃饭的时候,许富贵少见的找到他,说要聊聊。
自第一天报道,陈观楼极少见到许富贵,都不在一处当差,想要碰面得特意找机会才行。
这次,许富贵突然主动找他,陈观楼暗道,就他现在的衰运,估计不是什么好事。
果不其然。
“小楼啊,有人反应你不守规矩,不仅给犯人带吃带喝的,还爱帮忙往外传递消息。”
靠,有小人告状。
他才来天牢当差多久啊,就碍了某些人的眼,在背后打小报告。
他自问做人还算圆滑,做事也算踏实,不嫌累不嫌脏,竟然还有人看他不顺眼偷偷打小报告。这些人的心啊,就如罗敬天说的那样,特么的没一个好人,全都是黑心烂肠子的玩意。抓起来挨个砍头,没有一个是冤枉的。
“许叔,你是看着我长大的,我是什么样的人,别人不清楚,你肯定清楚。说我给犯人带吃带喝,我不否认。大牢里面所有人都这么干。说我往外传递消息,我是死也不认。我刚来第一天,你的教导还历历在目,我是时刻谨记在心,不该犯的规矩,我是坚守底线绝不触犯。我是你的人,我犯了事,就是给许叔你制造麻烦,我岂是这等忘恩负义之辈。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歹毒用心,竟然编排谣言。许叔,这是有人试图通过我来攻击你啊!不可不防!”
许富贵表情复杂的看着陈观楼,臭小子嘴巴挺能说的啊!
他沉默不言,似乎是在考量话中几分真几分假,又像是在考虑这件事的后果。想起陈观楼来天牢后的表现,刚拿到俸禄第一时间给他送礼,又是喝酒又是勾栏听曲,年纪轻轻就很懂事。为人也算厚道,比起那帮老油条,清澈得甚至有点愚蠢。
转眼的功夫,许富贵似乎有了主张,“我当然信你做不出串通内外的事情,但是,劫狱那晚,你是唯一的活口,难免有人私下里叽叽歪歪。这回的事情,摆明了有人要搞你,最近你最好低调些,不要硬出头。有什么事,及时告诉我,不要擅作主张。”
“多谢许叔,我一定谨记许叔的教诲。”
“如此甚好!好好当差吧,他们非要冤枉你,我肯定不答应。”
许富贵拍拍陈观楼的肩膀,离开了食堂。
陈观楼却出了一身冷汗,不是因为许富贵,而是因为他刚意识到鬼域门劫狱那晚,值房的人都死光了,就活了他一个,显然他已经成了某些人眼中的靶子。
明明上面已经不追究了,偏偏天牢这边有人非要逮着事情不放,想搞把大的,典型的损人不利己。
特么的,这么做分明是犯众怒。
他找到卢大头,将事情一说。卢大头皱起眉头想了想,突然拍着大腿,骂了一句国粹,“肯定是张万通那个杂碎。”
“张万通,我可没得罪过他。”
“老弟啊,你新来,不了解情况。张万通别看表面上大大咧咧,看起来大方,其实最记仇最小气的人。上次,你帮我回本,那晚张万通输得连底裤都没保住,肯定记恨在心。他不敢动我,他敢动我,劳资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但你是新人,他这是盯上你了。不过你也不用担心,我去帮你说和。没他这么做事的,必须好好跟他说道说道。”
“肯定是他吗?”
“除了他不会有别人。”卢大头十分肯定。
陈观楼半信半疑,先让卢大头去试探一二。他想不通,张万通能这么智障。
不知道卢大头是怎么跟张万通说的,反正张万通见到他后,是一脸的心虚。
陈观楼:……
还真是张万通这厮打小报告啊!
就因为他帮卢大头回本,这么点小事,就记恨上他。靠,小人一个!这笔账先记下。
……
罗敬天被带走了,受了重刑。
两日后被送回天牢,是被人拖着回来的,一地的血痕,皮开肉绽,全身上下没有一块好肉。真是惨不忍睹。
陈观楼偷偷给了他一碗吊命的稀饭。
又过了两日,罗敬天的案子判了。
斩立决!
家属流放西北!
这天,陈观楼巡视大牢,经过六十号牢房的时候,问了句,“怎么样?”
“还活着!”
罗敬天靠在墙壁上,支撑着身体。
他惨烈一笑,“劳陈小哥挂念。”
陈观楼:……
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一个狱卒一个犯人,说什么关心是共情,特么的太过虚伪。
他轻咳一声,干脆问道:“你不是在外面找了人帮你跑关系嘛,之前看你一点都不慌,我还以为你有把握。如今判了,你什么打算。”
“马上就要死的人,哪有什么打算。”罗敬天艰难地蠕动了一下身体,“唯独放心不下我的家人,也不知能不能活着达到西北。”
他眼巴巴的望着牢门外的陈观楼。
陈观楼却避开了他的目光,沉默走开。
他一个小小的狱卒,自身难保,没有余力去帮助别人。他和罗敬天只是交易,并无交情,谁也不欠谁。
吃完断头饭,第二天就要拖出去砍头。
或许是不甘心,或许是还侥幸的抱着一线希望。当陈观楼再次经过牢门的时候,罗敬天不顾断裂的骨头,忍着剧痛拖着残躯爬到牢门前,激动地说道:“城外二十里杨柳村田庄桂花树下。只求你保我家人平安离开京城地界,里面的东西全是你的。你不是想学武吗,高深的武学,还有银子,都有。”
陈观楼本来想走开,当做什么都没听见。
走出两步,他终究还是回了头。
他来到牢门前,蹲着身看着对方。
罗敬天咧着嘴笑了,一张没有牙齿的嘴,牙齿都被拔掉了,看起来像个血腥黑洞,格外诡异。
“你为什么担心你家人走不出京城?你之前花钱请人在外面帮你活动,人呢?”
罗敬天呵呵的笑,满是苦涩,他一把抓住陈观楼的衣袖,“答应我。”
陈观楼皱起了眉头,紧接着露出了震惊又恍然的表情,“帮你的人就是害你的人。”
“帮我!”罗敬天再次说道,紧接着又压低嗓音神神秘秘地说道:“桂花树下有一本功法,是我意外得到的。至今我还没能窥探其中奥秘,无法入门。这本功法,据说害死了不下百人。我没骗你,真没骗你。”
陈观楼深深看了他一眼,起身,沉默离开。
罗敬天望着他的背影,却笑了,一脸释怀。
罗敬天被砍了头。
人缘还行,有人给他收尸。
陈观楼没有急着去城外,他打听到罗家家属要半个月后才启程前往西北流放,这些日子他就安心在天牢当差。
直到他感觉风波平息,天牢外陌生面孔少了后,才乔装打扮去了城外杨柳村。果然在桂花树下挖出一个油纸包裹。也没看里面的内容,急匆匆的赶回京城,确定没人跟踪,他才回到家。
来不及喝口水,打开包裹,金银珠宝外加一千两银票,合计起来估摸得有两千两。除此之外,就是一张名单,迅速扫了眼,他果断将名单放在烛火下,亲眼看着名单烧成灰烬。
包裹最下面,是一本功法秘籍《升天录》。
光是看名字,陈观楼就难掩激动。是他想的那个升天吗?难道这是个隐藏的修仙世界?世上真有修仙大佬?
他着急翻看,接着一脸沮丧。
有没有修仙大佬暂且不知,暂时没办法修炼他是确定的。
因为,看不懂!
里面的语言文字太过晦涩,需得一个字一个字地抠,每个字理解错误其中含义,就有走火入魔的危险。难怪罗敬天拿到这本秘籍后,一直没有修炼。他一口气翻到最后,竟然还藏着几页刀谱。
照着刀谱比划了一下,感觉刀谱和《升天录》秘籍配合着使用,才能发挥出最大的效果。
《升天录》应该是一门极其高深的功法,罗敬天犯不着临死之前拿这个东西骗他。暂时修炼不了,他决定先将整本秘籍背下来,然后见缝插针找有学问的人咨询,弄懂里面每个字的真正含义。
反正他有的是时间,一年不行就两年三年……他一点都不着急。
有钱好办事。
陈观楼找到押送犯人流放的衙役,大家都是一个系统当差的差人,平日里虽然很少打交道,但只要钱到位,帮忙照看几个犯人不在话下。
他给了钱,打点好关系,没在罗家人面前露面,只是目送罗家人出了城门。之后他花钱请的打行高手,将一路护送罗家人平安到达西北流放地。
罗敬天只是让他护送家人平安出京城,陈观楼得了《升天录》以及银子,干脆好人做到底,请人护送到西北。如果真有人要杀罗家人,肯定不会在京城地界内动手,应该会是离开京城后,某个危险路段动手。
打行安排了一个高手护送,双方在城外五里亭碰面。
到了五里亭,就看见一个头戴斗笠双手抱剑的江湖人。
“就你一个?”陈观楼有点怀疑对方的实力。蚁多咬死象,区区一个人,就算能打五个,难道还能一口气打十个二十个。
“娄老板放心,这是我们打行最顶尖的高手。”打行负责接待的管事,谄媚笑道。
陈观楼和打行接触没用真名,他化名姓娄,娄老五,大家都叫他娄老板。
“万一对方人多……”
唰!
剑出鞘!
剑入鞘!
刚刚飞过的苍蝇,被劈成了两半,落在石桌上。
陈观楼龇了一下牙花,心头一哆嗦,好快的剑!他盯着剑手,剑手的面目一直被斗笠盖着,只能看见下半张脸,胡子拉碴,看起来有点落魄又有点不羁的潇洒,始终没有张嘴说话。
他悄声问打行管事,“几品?”
打行管事比划一个二。
二品武者。
这就是二品武者的实力吗?出剑之快,陈观楼根本没看见对方怎么出剑,自始至终之听见一声响动。剑出鞘入鞘,他竟然只听见一声响动,这速度,果然是二品的实力。
不过,身为顾客,他还是挑剔一下。
“不是说三品吗?”
“娄老板有所不知,你给的价钱,就只有二品。”
言下之意,三品高手有,得加钱。
陈观楼想了想,咬咬牙,“再来几个一品,我怕人不够。”
“这个……娄老板或许不太了解行情,如果二品武者解决不了的事情,一品武者更没办法。”打行管事很含蓄的点出,娄老板啊你是个外行。咱不坑你钱,咱是做长久生意的人。
陈观楼果断付了钱。
剑客拿钱就走,几个起落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打行管事见他付钱这么爽快,开始推销生意,“娄老板放心,这一趟保证没问题。你以后有需要,再来找我,我给你打折,打个九五折。”
陈观楼极为嫌弃,他不要打折,他要一门刀法,大路货也可以,他不嫌弃。这方面,相信打行的人应该很在行。
打行管事果然在行,给他推荐了一门不需要内功心法就可以练的刀法,还说看在合作的份上,可以免费送他。
这么好?
陈观楼顿时怀疑,这一单,他怕不是做了冤大头。
得了刀法,回到天牢继续当差。
丙字号大牢又关进来一批新的犯人。
路过六十号大牢,新来的采花贼。犹如过街老鼠人人喊打。据说以前在地方上犯案,没被抓住。竟然胆大包天跑到京城犯案,还摸到兵部侍郎的家里,差一点糟蹋了侍郎大人家的闺女。
幸亏,侍郎家养着几名武者,家里的家丁也很尽责,及时发现采花贼的踪迹,一招擒获。
采花贼的隔壁关着的则是江湖人称“空空先生”的汪洋大盗,盗遍天南地北,还跑到公主府盗窃。
公主府的守卫可不是吃素的,任他有三头六臂,还是落入了天罗地网,打断了双腿被关进天牢。
两个人,一个被打断了双手,一个被打断了双腿,又都是栽在京城豪门权贵家中,当真是难兄难弟。
“有吃的吗?”空空先生被打断了双腿,动弹不了,只能靠着墙壁。脸上上都是血污,自从被抓就没清理过。看起来很狼狈。
“找打饭的。”陈观楼说完,继续巡视。这种刚来的犯人,在天牢就属于肥羊。他是新丁,很自觉的摆正位置,不和老油条们抢这些肥羊的生意。
空空先生叫道:“打饭的特么的太心黑,一碗粥都敢开口要五两银子。不给就给我吃潲水稀饭。”
陈观楼瞥了对方一眼,继续往前巡视。
空空先生又叫道:“我有钱,可我不想当冤大头。”
陈观楼:……
呵呵!
这可由不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