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修纯元是小说《宜修重生:手撕纯元白莲花》的角色人物,是由作者Serein01写的一款女频衍生类小说。目前小说连载中,以下是小说《宜修重生:手撕纯元白莲花》的章节内容
“心慈则貌美,想必纯元纵使年华老去,也一定会胜你万千。”
“苏培盛,传旨下去,朕与她,死生不复相见。”
宜修临死前,脑海中又回想起自己昔日给纯元下毒之事败露,自此被幽禁景仁宫那日,胤禛最后对她说的话。
可当年的她明明什么都没有做错,却被自己的亲姐姐横刀夺去了夫君的爱与嫡福晋的位分,自己儿子的太子之位也一朝拱手他人!
她也曾想过姐姐从前待自己很好,姐姐肩负乌拉那拉氏的荣耀,或许有诸多的身不由己。
于是她试图说服自己嫡庶有别,强迫自己安分守己的认命,不去恨姐姐也不去恨胤禛。
谁知纯元被诊出喜脉的那一晚,她求遍了太医院却无一人肯来她宫里诊治,那场瓢泼大雨带走了她唯一的孩儿的性命,也彻底浇灭了她与纯元的最后一丝手足情谊。
她绝望的抱着弘晖逐渐冰冷的尸首跪在雨中时,不知为何,竟冷不防想起了曾经被纯元罚跪导致小产的贤妃。
瞧瞧,这就是她的那位心地纯善的好姐姐,总有那么多的“不知情”和“不得已”。
可是退一万步来说,纵使贤妃有孕三个月她身为中宫毫不知晓,那么自己的儿子弘晖呢?
那时全太医院的人手被召集在纯元寝殿里,自己焦急的上奏递了不下十遍消息,姐姐也是所谓的“不知情”?
当年心怀不轨的借着照顾自己身孕为由入府,转头便一曲惊鸿舞夺走了她的夫君,连自己唯一的精神寄托,年仅三岁的弘晖也被她间接害死,这让宜修如何能再忍气吞声,不除之而后快?
至于雍正,她在最后一刻才彻底看清这位帝王的冷血无情,只可惜已经为时太晚,也正因为迟迟放不下对雍正的那份一厢情愿的爱意,自己才会败给甄嬛那个贱人,落得个身陷囹圄、满盘皆输的下场!
如果能给她一次重来的机会、如果一切还可以重新开始……
宜修想,她势必不会再被纯元的伪善蒙蔽了双眼,亦不会再为了当初对胤禛那可笑的情意而自乱阵脚。
如果还有机会……她的孩儿,还有那些本该属于她的、曾被人夺走的权力与地位,她都要牢牢的抓在手中!
还有,胤禛不是说纯元纵使年华老去也一定胜她万千么?
宜修觉得自己当真好奇,当亲眼见到念念不忘的白月光一点点在自己面前腐烂衰败时,那时的胤禛,对自己的好姐姐是不是还能像这一世般一往情深?
愤懑、悔恨、不甘,种种情绪翻涌着几乎要把已是油尽灯枯的宜修吞没。
似有一群鸽子从头顶飞过,宜修模糊间听到了些声响,下意识的抬头,却什么也看不清。
哦对,她又忘了,她的眼睛早就在这囚牢般的景仁宫里熬的半瞎了,自己也早就活脱脱熬成了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恍惚间,她猛的呕出一口鲜血,感受到自己的气息逐渐微弱,魂魄似在慢慢抽离。
好奇怪的感觉,眼前有一道亮光,难道这就是阴曹地府吗?
“侧福晋,您醒了?恭喜您,太医刚刚诊出,您已经有两个月的喜脉了!”剪秋欣喜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宜修缓缓地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一张略显狭小的床榻上。
身上裹着的被子料子还算柔软,可跟自己当皇后时的用度比起来,属实有些不够看。
她有些茫然地偏了偏头,待看清面前之人后,一瞬间瞳孔收缩,不敢置信地望着那尚且年轻稚嫩的侍女,一时间没回过神来。
“主子可是身子还有不适?要不要奴婢再去请人来瞧瞧?”剪秋见她醒来之后神情恍惚,虽然不明所以,却十分紧张,凑近了些关切地问道。
“剪秋?”宜修似是有些不确定一般,开口叫了声她的名字。
到底是在紫禁城坐了一辈子凤座的女人,行事一向处变不惊,就算是眼前这样离奇的情景,她也没有太过失态,很快的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自己这是,重生了???
宜修内心巨震,面上却不显露,俨然已经将那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做派,刻进了骨子里。
“奴婢在,主子有什么吩咐?”剪秋应声。
“没什么。”宜修摇了摇头,“你刚刚说,太医说我有了两个月的身孕?”
“是!”剪秋答,“不过太医说头三个月胎像还不稳,您这又是头胎,可得万分小心才是。”
顿了顿,她补充道,“王爷听说之后高兴坏了,派人送来了不少赏赐呢,说是晚些就来看您。”
宜修此时听到胤禛的名字,心底止不住地漫上一股冷意。
上一世的自己,曾经也是一腔柔情蜜意,幻想着与夫君举案齐眉、琴瑟和鸣。
现在想想只觉得可笑,这种薄情之人,又如何谈得上白头偕老?
听到“四阿哥”这个人时,宜修面上忍不住浮现出一丝冷淡。
剪秋见了,还以为她身子不舒服,倒是从未想过自家主子会突然对四阿哥态度转变。
毕竟宜修对胤禛的情意,她这个自幼与宜修一同长大的侍女可是看在眼里的。
“你也在这守了好一会儿了,下去休息休息吧,我一会要用膳的时候再叫你。”宜修对剪秋笑笑,温声道。
前世的剪秋为了完成自己夺子之志,孤注一掷给甄嬛的饭菜里下了毒,却不料被那果郡王的福晋误食,后来进慎刑司受遍了酷刑依旧不肯供出自己一句,最后不堪刑罚自尽而死。
这样忠心耿耿的侍女,死得如此凄惨,实在是可惜可叹。
还有自己景仁宫里那些宫女,绘春、绣夏,都是得力又信得过的人。
这一世,她也一定不会亏待这些忠仆。
从“自己重生了”这种玄乎又玄的事情带来的巨大冲击中渐渐平复下来,宜修心想莫非上苍垂怜,听到了她临死前的心声,真的给了她一次重新来过的机会?
无论如何,她一定要好好把握住才行。
没记错的话,过不了多久,便是她的亲姐姐纯元借着照顾自己为由,盛装入府的日子了。
宜修永远忘不了那一天,仅仅是身为侧福晋家眷,却穿着华贵得可以与宫中妃位相媲美的衣衫的嫡姐,在王府中“不经意间”翩翩一舞,又恰好“偶遇”了经过的胤禛。
这么多年过去了,她依然清清楚楚的记得胤禛当时近乎痴迷的眼神。
转头他便不顾对自己的承诺和自己的腹中孩儿,娶了姐姐为正妻。
自那一日起,她的人生轨迹彻底被打乱,不但要沦为妾室,连带着唯一的儿子也要和自己一样永远摆脱不掉庶出的阴影来。
想到这,宜修心底弥漫起一股浓浓的恨意,不过这次,她丝毫不打算阻止纯元入府。
她要亲手逼着纯元一步步原形毕露,让胤禛亲眼看看那副至纯至善的美好伪装,是怎么在自己面前层层剥落的。
比起早逝的白月光,眼睁睁地看着烂掉的白月光再回不去当初,对胤禛的冲击力更大吧?
当然,这还远远不够,虽然不准备阻止纯元入府,她却绝不能容忍本属于自己的权力、属于自己儿子的太子之位被人夺去。
为人妾室的滋味,丧子之痛的撕心裂肺,她尝过了,纯元也要尽数尝个遍才行。
“侧福晋,是王爷来了。”在廊下当值的绘春进来回禀。
“哦,那便扶我起来吧。”宜修道。再听到此人时,她的心中毫无波澜,不以为意。
“不必了,你如今有了身子,快躺下吧。”胤禛已然背着手走了进来,他抬了抬下巴,爽朗笑道。
虽然已经事先做了心理建设,可她亲眼看到记忆中那张少年人的脸时,还是有一瞬间的恍惚。
到底也是曾对这人真情实意地付出过几十年的感情,从她初嫁入王府时的甜蜜,竟一步步走到了最后的心如死灰,死生不见。
种种复杂的情绪让宜修有些五味杂陈,一时间如鲠在喉,硬生生地说不出一个字来。
“怎么傻了?是哪里不舒服吗?”胤禛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彼时的他们还不是相敬如宾又略显疏离的帝后夫妻,他还会和她有如此自然而然的调笑。
“妾身无事,劳王爷挂怀了。”宜修在绘春的搀扶下坐了起来,斜靠在软垫上。
她扬起脸来与胤禛对视,强迫自己挂上一丝端和的笑容。
宜修心中清楚,如今自己根基未稳,手中也尚无任何实权,想要日后报仇,无论如何,还需先和胤禛维持好表面的关系才行。
她想到上一世的甄嬛便是隐忍不发,借着眼前之人给的权力,一步步扫清障碍,最后再一朝屠龙,荣登太后宝座。
这份心性,倒是也有些令人欣赏的地方。
她要复仇纯元,少不了要借胤禛的手,待到自己大权在握,一朝封后,他爱去宠幸哪个妃子便去宠幸哪个妃子。
只要自己的后位稳固,又有太后依靠,谁还在意一个凉薄之人的那点宠爱呢?
想到这里,宜修按捺下着心中的不屑,继续保持着面上得体的微笑,“王爷刚下朝回来,可饿了么?妾身已经命小厨房备着饭菜了。”
下人闻声鱼贯而入,端来了一盘盘刚备好的午膳。
“哈哈,那正好,本王陪你一同用膳。”胤禛握了握她的手,去桌边落座。
“不必拘着礼了,都退下吧。”胤禛随手挥退了下人,只留剪秋和苏培盛垂首立在一旁,一时间屋内重新变得空荡安静起来。
宜修低头夹菜,今日的鸡汁煨笋丝和红烧蹄筋做的甚是入味,她自从被幽禁在景仁宫以来,日日吃的都是一些残羹冷饭,早已经记不清上一次吃这样热腾腾的饭菜是什么时候了。
余光里瞥见胤禛已经喝光了第三碗碧玉云腿羹,看起来这道菜很合他的胃口。
宜修忽然想起,上一世自己劝他“老祖宗说食不过三”时,他阴沉着脸一言不发地甩袖离去的样子。
得了,谁爱喝谁喝,她才懒得劝呢。宜修心想,反而起身又替他斟了一碗,“妾身见这汤羹颇合王爷的胃口呢。”
胤禛有些意外,平日里宜修大多时候都给他一种恭谨端庄的印象,只是久而久之的,总是一板一眼的守着些死规矩,难免会有些呆板无趣。
就比如方才,若放在平时,八成少不了听她的唠叨。
因此宜修主动为他又盛了一碗汤时,令他颇感到新奇,不过她今日这般懂得察言观色又柔婉的样子,胤禛觉得十分受用。
宜修默默把他的神情收入眼底,心想果然想拿捏胤禛这样的人,这套屡试不爽。
前世的沈眉庄和甄嬛无不因为性子过于倔强执拗,生出了许多是非来,倒是性子和顺的安陵容,一步步从最末的答应跻身妃位。
虽说心里不屑,但眼下她毕竟还十分需要眼前这个男人的助力,不得不做足了表面功夫出来。
过不了多久纯元就要入王府了,自己现下多拿捏住一分胤禛的心思,那就是多一分胜算。
“对了,宜儿,本王明日进宫去给额娘请安时,打算求额娘和皇阿玛的应允,待你这个孩子生下来,就封你为本王的嫡福晋。”
胤禛目光灼灼地看着宜修,此时他尚且年少的面庞上,有着少年人独有的风发意气。
只是宜修敏锐的捕捉到,这份风发意气下掩藏着一闪而过的落寞。
她知晓,纵使日后位列九五至尊,享天下万民的朝拜,童年时亲情的空缺,始终是胤禛的心结。
胤禛在宫中默默无闻,不受额娘与阿玛的宠爱,那么连带着自己这一胎,也不会受到德妃与皇上多么重视。
所以他难免会有些落寞。
若是自己有办法能略微帮他和德妃的关系稍稍缓和一二,想必不仅胤禛会念着自己的功劳,德妃也会对自己这个庶女多一分看重。
可惜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他与德妃之间的母子隔阂,绝不是三言两语便能有所化解的。
若是弄巧成拙,就更得不偿失了,因此倒也不必急于一时,还需要慢慢谋划。宜修心想。
听到胤禛信誓旦旦地说着和上一世如出一辙的,要封自己为嫡福晋的话时,宜修险些没忍住直接冷笑出声。
前世,她也曾沉浸在他许诺自己嫡福晋之位的甜蜜与喜悦里。
那时的宜修,只想盼着腹中的孩儿快快落地后做个贤良端庄的好主母,替他把王府打理得井井有条,与他一同教养弘晖长大。
可惜没过多久,她便眼睁睁的看着自己从小最亲近信赖的姐姐夺走了自己枕边人的全部爱重,夺走了本应属于自己的嫡福晋之位,甚至连自己的儿子都没能幸免。
最开始,看着胤禛宠爱纯元,她的内心有苦涩、有低落,却独独没有,也不敢有恨。
现在想想,真是可笑至极。
她为什么不恨?她本就该恨负心食言,出尔反尔的胤禛,恨自己那个本与旁人早早定下婚约却要入府夺走曾属于她的一切的姐姐。
因此,这一世,在胤禛说要替自己请封之时,宜修的内心无波无澜。
她只是恰到好处的装出了一副惊喜的表情,又恰到好处的让这份惊喜一闪而逝,换上了忧心忡忡的顾虑来。
在凤座上呆了这么多年,什么时候该摆出一副什么样的表情,这样的伪装对她来说简直就是信手拈来。
她起身盈盈一拜,装作诚惶诚恐的样子开口。
“四爷的好意,妾身感激不尽,只是妾身是庶出的女儿,出身不高,只怕会辱没了四爷嫡福晋的身份,受人诟病,妾身万万不敢。”
果然,听到这话,胤禛满意的笑了笑,伸手就要扶她起来。
“这是哪里的话?照你这么说,除了太子,我们这些阿哥也都是庶出,庶出配庶出,何来的辱没之说?你且宽心就是。”
宜修暗暗松了口气,浮现出一个感激的笑容,搭着胤禛的手缓缓起身,重新落座。
她心里清楚得很面前这人的脾性,尽管此刻的四阿哥还未坐上龙椅,却也已经隐隐有了一丝日后帝王的威仪与心机深沉。
这样的人,可以给你恩惠赏赐,可你却不能表露出任何得意忘形。
昔日恃宠而骄的年世兰,看似封为贵妃荣极一时,可实则这风光就如昙花一现般。
甚至在年世兰不知道的时候,胤禛早早的就对她有所忌惮与防备了,翊坤宫掺了麝香的欢宜香就是最好的例子。
帝王薄情,君心叵测。她早就在后宫那些花一般娇艳的女人身上,在她们最终凄凉结尾的下场里,见识了个遍。
因此,本就身为庶出的她,听到这份允诺,既不能不表露出惊喜,又不能太过理所当然的应下这份嫡福晋的封赏。
这时的胤禛倒还没有日后那么多高深莫测的心思,看得出来,他眼下确实是真心实意的要为自己讨赏,让自己名正言顺的成为四福晋。
不过,希望他这份“承诺”,能坚持到纯元入府之后才好,宜修心中轻嗤。
宜修有孕的事不仅很快传遍了王府上上下下,乌拉那拉氏那边,也早早得到了消息。
宜修攥着手中的家书,指尖不自觉地用力,平整的信纸很快便被捏皱了一角。
果然,该来的总是躲不掉。
她望着嫡母开篇先是敷衍地道了句恭喜她有孕,接着便有些急不可耐的提到,要让她的嫡姐柔则入府来照顾她。
宜修嘴角浮起一丝冷笑,照顾?自小在府里,便是她这个庶妹谨小慎微地伺候这位嫡姐,让柔则反过来照顾她宜修,亏得嫡母也好意思说得出口。
何况柔则一个拖到现在迟迟未出阁的闺中少女,如何知晓起怎样照顾女子身孕了?
也怪自己前世太蠢,竟还满心欢喜的迎了姐姐进王府。这照顾是幌子,想来府里勾搭四阿哥才是真呢。
宜修实在不解,纯元明明早就与一位少年将军定下了婚约,之前一直拖着不肯成婚,直拖到十八岁的年纪,在一众世家女当中,活脱脱快熬成了个老姑娘。
那位少年将军宜修依稀也有点印象,同样是世家大族的出身,自己年幼时还听过嫡姐羞红了脸偷偷和自己说起那人是怎样的年少有为,丰神俊朗。
那时的春心萌动不像是假的,后来死活非要进四王府,和自己的妹妹共侍一夫,又是闹的哪一出呢?
宜修此刻犹不死心的划过一个念头:若柔则真是完完全全受家族的逼迫,这一切全部都并非出自她本意呢?
不过她很快摇摇头,打消了这个猜测。
且不说自己这位嫡姐从小受万千宠爱集一身,金娇玉贵的养大,可谓是其嫡母多罗格格的心头肉,她若不愿意的事情,谁又会强迫得了她?
何况就算并非她的本意又如何,有些事情,一旦做了,便再无转圜余地。
就如同上一世,自己的弘晖,也确确实实因着纯元皇后把全太医院的太医召集到她的寝宫,刻意对宜修的上奏恳求不闻不问,最终才不治身亡。
宜修下意识的抚了抚自己的小腹,还好,这一次,她的弘晖还安安静静地躺在自己的腹中。
宜修慢慢地抚平信纸上被自己捏出来的褶皱,逐字逐句的又重新细细端详了一遍。
末了,她轻轻扬起手,随意地将那封家书掷入了火盆里。
烧红的碳火接触的信纸的一瞬间发出“嘶嘶”的细微声响,几乎是眨眼间便将那张纸吞噬殆尽,化为了一缕灰烬。
剪秋进来时被宜修那副阴冷的神情吓了一跳,恍惚间,她甚至有点怀疑自己的眼睛。
剪秋心想,她是不是看错了,不然怎么会在自家主子脸上,冷不丁看到这种冰冷又充斥着阴狠的表情?
“侧福晋,该喝安胎药了……”她有些犹疑的开口。
宜修闻声转头向她的方向看去,迅速敛去了眼底的恨意。
看着她的神色几乎在须臾间便恢复如常,剪秋呆了呆,在心底更加确定了一分,嗯,没错,自己方才一定是看错了。
“你先搁这儿吧,我一会再喝。”宜修温和地对她说。
“是。”剪秋恭敬的应了一声,依言将药放下。
不料宜修却在此时冷不丁问她,“剪秋,你觉得姐姐此人如何?”
剪秋被她突如其来这么一问,不由得愣了愣,她在自家主子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只得斟酌片刻后道:
“您是说大小姐柔则吗?奴婢记得您在府中的时候与她关系一向和睦,那位大小姐看着也是个心地纯善之人呢。”
宜修意味深长的点点头,是啊,至纯至善,类似的词来形容柔则,从前世起她便从不同人口中听过无数遍。
有时候她甚至要怀疑自己是不是想错了?
可就是这样一个旁人眼中如此纯善的人,却险些毁了她一生的正轨。
这纯良的伪装,大抵也都是做样子给那些没有利益牵扯的人看的。
不过有些事,宜修觉得,自己还是要亲自再向自己的这位嫡姐确认一下。
比如她处心积虑地要嫁进王府与她共侍一夫,究竟里面有多少分族人的逼迫,又有多少分是出自她的本意?
以宜修曾在皇后的位子上浸淫了数十年的城府,面对柔则这种白莲花,三言两语间一试便知了。
剪秋见她若有所思,沉默不语,忍不住出声询问,“主子怎么突然问起这个?可是老夫人来的家书里说了什么?”
宜修心想,剪秋倒确实是个聪明人,也难怪日后会成为自己手下最得力的一等宫女。
“母亲说不日便要带着嫡姐来王府看望我,顺带着让嫡姐也在王府住上些时日,照料我的身孕。”宜修神色淡淡地道。
“这…”剪秋有些欲言又止。
“你也觉得不妥么?”宜修瞧着她的模样,便开口问。
“按道理说,姐姐尚未出阁,我虽是侧福晋,可她这么日日宿在王府,难免也有些于礼不合。何况嫡母的性子你也知晓一二,竟会让她的女儿来照顾我这个庶女?”
剪秋听了她的分析,便也渐渐回过味来。她犹豫了一下,问道,“主子的意思是,老夫人安排大小姐入府,是另有所图么?”
宜修见她一点就通,面上忍不住多了几分欣慰来。“不错,姐姐有着婚约却迟迟未出阁,只怕这次入府,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呢。”
剪秋闻言心中一骇,忍不住替自己的主子忧心起来,“那我们要不要和王爷说一声,回绝了老夫人?”
“傻丫头,嫡母那边哪里是那么好打发的?你还不知道她么,她拿定的主意,如何是我一个庶女能左右的?”她勾了勾唇,冷笑道。
“嫡母既然一门心思想送姐姐入府,我又怎能不遂了她的心愿。只是日后她就知道,给阿哥做妾,还不如许给小将军做正妻呢。”
“只可惜那时候,什么都晚了。”宜修的目光仿佛一条蛰伏许久,终于看到猎物出现的毒蛇。
剪秋一瞬间有一种错觉,自己的主子此刻有些陌生,不像是家中的二小姐,不像是四王府的侧福晋,倒像是......一个久居高位的上位者。
“宜修呢?你进去告诉她一声,她的嫡母来了,让她赶紧出来接见,”
翌日一大早,多罗格格中气十足的声音便在前厅响起。
宜修本来已经醒了,只是孕中身子不适,昨夜又害喜害得厉害,几乎折腾的一夜未睡。
此刻她正疲倦地靠在榻上。听到自己这位嫡母的声音,忍不住皱了皱眉头,眼底闪过一丝嫌恶。
剪秋推门进来,面上也是有了几分不满之色,她见宜修气色虚弱,心里对多罗格格的不满更甚了几分。
她走到宜修身边,压低了声音说,“要不奴婢去回了多罗格格,就说您身体不适,晚些再出来见她,您再休息一会儿吧。”
“不必了,既然嫡母来了,那就扶我起来梳洗接见吧,”宜修摇了摇头,有些艰难的起了身。
见她慢吞吞的出来,等在前厅的多罗格格早就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她正要开口斥责几句,一旁的柔则眼尖,轻轻拉住了母亲的手臂,对她微微摇摇头。
多罗格格见女儿拦着自己,便也作罢,只是神态颇为傲慢的哼了一声。
“见过嫡母,姐姐。”宜修扶着剪秋的手福了福身。
多罗格格也不叫起,柔则这才施施然起身回礼,末了亲热地上前拉住她的手,“妹妹还有着身子,就不要多礼了。”
宜修这才将目光落在这位嫡姐身上好好端详了一番。柔则果然穿着如前世一样华美繁复的衣服,比起宫中高位妃子的规制,也毫不逊色。
果然是蠢货,如此招摇行事,按耐不住。宜修心想。
多罗格格向来自矜身份尊贵,从未曾正眼瞧过宜修和她的庶母,如今也是懒得多和她维持面上的客气寒暄。
她连拐歪抹角都直接省了,开门见山地问道:“胤禛呢?你有着身孕,怎么也不见他在你这多陪着你。”
“王爷一早就入宫了,下了朝还要去给德妃娘娘请安,怕是一时半会回不来王府。”宜修淡淡回道。
柔则面上的失落一闪而逝,还是被宜修给敏锐的捕捉到了。
倒是多罗格格不以为意,她摆摆手,大剌剌地说,“无妨,等他回来,总要来见过我这个姑母,左右今日无事,我便在你这多呆上一会吧。”
说罢她端起面前的茶杯不紧不慢的啜饮了一口,皱皱眉,“看来你在这王府里,也没多受重视啊,有着身子的人了,这茶叶跟我府上的比都不如。”
宜修知道她端着自己爱新觉罗氏的身份,自认为高贵无匹,从小就在自己和庶母面前话里话外喜欢彰显自己的地位。
眼看着要送柔则入府了,正好不忘见缝插针的言语打压贬低自己这个庶女一番。
只是从前在府中由得她作威作福,这次只怕多罗格格要触到霉头了,宜修心里冷笑。
她假装讶然道,“这龙井还是前些日子德妃娘娘赏的,女儿舍不得喝,今日特地拿来招待母亲,不想竟会如此,没能让母亲满意。”
被她拿话这么一堵,多罗格格的脸青一阵白一阵,悻悻止了话头,还不忘愤恨的拿眼神剜了宜修一眼。
若不是顶着个爱新觉罗的姓氏,这样行事冒进,言语不计后果的人,怕是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不过今日的主角并非多罗格格,这个愚蠢的嫡母,实在构不成什么气候,眼下的重中之重,还是自己的好姐姐柔则。
宜修的余光扫过柔则的面庞,纵使再讨厌这个嫡姐,她也不得不承认,柔则倒确实是长了一张倾国倾城的脸,如此绝色佳人,难怪上一世有人会一见钟情,为之倾倒。
可惜的是,美人虽好,若是个不懂规矩徒生是非的,只怕这张脸带来的吸引力,就要大打折扣了吧。
何况这皇城里,最不缺的就是如花似玉的女子,就比如明艳张扬的年世兰、还有那个和胤禛的白月光有着六七分肖似的甄嬛,无不是一等一的容色。
只是一旦失了分寸有所逾矩,换来的就只有胤禛心里的忌惮与不满。
在胤禛这里,逾矩的女人,下场大多不太好过。
而眼下柔则这件甚至日后能被拿来充作封妃吉服的衣装,便是僭越了。
宜修心下已有了盘算,何不拿这送上门来的衣服,好好地做一笔文章呢?
多罗格格和柔则不是正急着见胤禛么,既然是大费心思的一番盛装打扮,只给胤禛一个人看到了,那多可惜。
“女儿今日正打算进宫给德妃娘娘请安呢,既然母亲和姐姐也来了,不如就和女儿一道去吧,正好您也有日子未见德妃娘娘了,大家也坐在一起说说话。”
宜修语气恭敬的对多罗格格说,她微微垂着首,看不清面上的表情。
正好多罗格格自己也打算着见德妃一面,跟胤禛这个生母说一声她准备让柔则入四王府做嫡福晋的事,因此听到宜修的话后,想也不想便点头应允了。
若不是如今的二皇子已经有了嫡福晋,她的宝贝女儿又怎么会便宜这个出身平平的老四?要不是看在德妃是四皇子生母的份上,哪有她亲自去拜会那个德妃这个庶女的道理?
多罗格格想到这里,面上的倨傲之色更显。
宜修看在眼里也不戳破,只微微一笑,这一世,柔则想凭着一曲惊鸿舞顺理成章地入主王府做嫡福晋,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眼见着过了下早朝的时辰,年轻的柔则已经开始有些沉不住气,她主动开口问询道:“妹妹,咱们什么时候进宫,去给德妃娘娘请安?”
宜修见她面上三分紧张七分期待的神情,心里也有了考量,之前对柔则自己也有意入府的猜测更甚了几分。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的好姐姐,既然你主动想要夺人夫君,来破坏我的人生,那么到时候可就别怪我不顾手足情面,对你手下不留情了。
多罗格格携了柔则在前面走着,一行人声势浩荡的便往德妃宫中去了。
跟在后面的宜修看在眼里,心中不由得感慨一句,世间竟有如此蠢笨之人?
这么大的阵仗,加上柔则那身扎眼的衣服,不知道的还以为皇帝又纳新妃入宫了呢?!
行道上的宫人来来往往,或多或少的都注意到了多罗格格和柔则这边的动静,二人又并非宫里的主子,索性有些大着胆子的宫人直接开始交头接耳的窃窃私语起来。
感受到了旁人好奇夹杂着打量的目光,柔则也觉得有些惴惴不安,繁复精美的衣袖下,两只纤纤玉手下意识的捏紧了袖口。
“多罗格格,前面就是德妃娘娘的寝宫了。”带路的下人说。
“下去吧。”多罗格格随意的挥退了下人,来到德妃宫门前,对着看守的太监倨傲地抬了抬下巴:“去告诉德妃,多罗格格来看看她。”
那太监踌躇了片刻,还是转身进去回禀了,不多时,便出来通报说,德妃让她们进去。
多罗格格撇了撇嘴,大抵是对德妃这副接见的态度很是不满,不过正事要紧,她也懒得跟德妃计较这些细枝末节,携着柔则便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
宜修的余光瞥向柔则,今日的她不光特地盛装打扮,连妆容也是精心准备过的,眉如远黛,又涂了口脂,脸上细细地拍过了粉,更衬的肤如凝脂,容色倾城。
在自己这位嫡姐的脸上,宜修看到了难以掩饰的紧张与娇怯。
宜修在心底轻嗤了一声,好整以暇地踏进了德妃的寝宫。很快就有好戏看了,她心想。
出乎意料的是,德妃这里竟然还有别的客人。
“见过贵妃娘娘,见过德妃娘娘,见过四阿哥。”宜修规规矩矩地冲屋内的几人行礼。想不到温僖贵妃这时候竟会出现在这里。
她对这位贵妃的印象不多,只知道是位飞扬跋扈的宠妃,而德妃与她一向不对付,二人绝不是什么闲来无事可以聚在一起说说家常话的关系。
“这就是老四那位侧福晋?听说有了身子,便别跪着了罢,起来。”
温僖贵妃慢悠悠地往嘴里塞了一颗葡萄,斜眼打量了宜修一番,不紧不慢地开口叫起。
“这位是?”她散漫的目光一转,又落在宜修身旁的柔则身上,看到柔则那身衣服时,眯了眯眼睛。
柔则此时紧张地只觉得手心里都汗津津的,她想着这是自己第一次在胤禛面前露脸,可要好好表现一番,给他留下个深刻的印象才行。
最好一举便抓住他的心,自己也能尽快入府成为主母。
她抬起头努力做出一副端庄柔美的笑脸,柔声开口道:“臣女是乌拉那拉氏的嫡女柔则,给贵妃娘娘、德妃娘娘、四阿哥请安。”
宜修险些笑出声来,柔则还真是个不带脑子的蠢货。
在场的四阿哥和德妃无不是庶出。嫡女?如此看重强调自己的嫡出身份,是生怕不惹他们二人的嫌吗?
若是不知情的,此话一出,还以为她是来德妃宫里踢场子的呢。
果然,她此话一出,德妃的面色变了变,不悦地蹙起了眉来,一旁的四阿哥脸色更是阴沉。
温僖贵妃不合时宜的声音响起,她笑声刺耳,“乌拉那拉氏的嫡女?好大的威风!本宫瞧你这身行头,不知道的还以为皇上什么时候又封了个新妃呢!”
似是又嫌不够,她又转头看向德妃,假意玩笑道:“德妃,你说呢?你觉得该给这位乌拉那拉的嫡女配个什么位分合适?”
略显尖刻的笑声里是不加掩饰的讥讽和幸灾乐祸。
宜修向胤禛的方向觑了一眼,只见他看向柔则和多罗格格的目光已是十分不善。
柔则大概也意识到自己失言了,保持着行礼的姿势头也不敢抬,噤若寒蝉。
倒是多罗格格那个愚钝的女人,压根没注意到在场的几人都变了脸色,还傻乎乎的自豪接话道:“我这女儿生得副好颜色,配上这身衣服更显贵气吧。”
温僖贵妃斜睨了她一眼,似是一句话都懒得跟这种油盐不进的人多说。
她不屑的嗤了一声,言语间继续抓着德妃不放:“哎呀呀,德妃,你这侄女这般逾矩,要是传出去,满宫里的人可要怎么想呀?”
德妃在心里怒骂多罗格格和柔则两个自作主张、没有分寸的蠢货。
若是在王府里关起门来也就罢了,如今这般大摇大摆的进宫,还给自己的敌人温僖贵妃抓了把柄,真是蠢的无可救药,连带着还要坑自己一把!
还有那个成日里目中无人的多罗格格,她早就看不顺眼了。
于是德妃沉下脸,目光如同刀片般在柔则如花似玉的脸上扫过,她冷冷的开口:“把它脱了。”
“什么?”柔则似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震惊地抬头。
德妃已是十分不耐,吩咐身旁的竹息姑姑:“把她给本宫带下去。”
“是。”竹息得了令,手脚麻利的就要上前来架住柔则。
多罗格格终于从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中反应了过来,她一把推开竹息,大声质问道:“德妃!你什么意思!”
“够了!”一直坐在一旁阴沉着脸沉默不语的胤禛这时开口,宜修有片刻的恍惚,仿佛看到了日后那个威仪的九五至尊雍正的影子。
“姑母今日带着女儿这么招摇过市的进宫,已是遭人诟病,眼下拦着竹息姑姑,是打算彻底置乌拉那拉氏的名声于不顾了吗?”胤禛反问道。
“即便姑母不顾后果,本王和额娘身上也还流着乌拉那拉氏的血,您的一言一行,莫要牵连了旁人才好!”胤禛冷冷的看着多罗格格。
其实这身衣服有些过于华贵,多罗格格心里是知晓的。只是既然是去见德妃和四阿哥,她倒也没那么多顾虑,不料出了这一番风波,她自知理亏,不情不愿地住了嘴,扭过脸去不再看德妃母子二人。
而一旁,花容失色的柔则,被竹息带下去换了身中规中矩的衣服,重新出现在众人的眼前。
“说吧,今日来本宫这里有什么事。”刚刚这么一出闹剧过后,此刻的德妃自然也没有任何好脸色。
多罗格格大脑宕机了一下,纵然愚昧如她,此刻心底也有一种直觉:德妃还有胤禛这个侄子此时的心情很差,有些事情或许不便在眼下再提,恐怕会触了霉头。
不过她很快摇了摇头,把心里的这个声音给按了下去。好笑,她是什么身份,还需要在意这些?
她的女儿柔则,流着爱新觉罗氏和费扬古将军的血,尊贵十分,又生得倾国倾城。
怎么看,配给胤禛这小子,都是让他捡了便宜,是他和那个庶出的德妃求不来的福气才是。
于是她也不多拐弯抹角,直言道:“我看我这侄儿年纪也不小了,宜修又怀着身孕无暇打理王府事务,这府上没个当家管事的主母怎么行呢?”
说罢她的目光落在一旁的纯元身上,言语间暗示的意味已是十分明显。
德妃尚未开口,倒是一旁的胤禛,不悦地皱了皱眉。他的府中事,何时轮得到这个姑母来喧宾夺主,拍板做起决定了?
胤禛心里本就不喜多罗格格行事莽撞无脑,今日还让他和额娘在温僖贵妃跟前闹了个好大的没脸,平白受了她的一顿奚落,心中愈发不快,连带着对柔则也多了几分嫌恶。
本在一开始见到她时,被那张貌美的脸所勾起的兴味,也被冲淡了个七七八八。
他虽喜爱美人,但是不喜欢那种不懂分寸,只会给自己徒增是非的美人。
何况身为宗室皇亲,身边最不缺的,就是美貌女子。
宜修心里此时也有些不安,虽是抱着看戏的目的来的,可多罗格格毕竟也是自己名义上的嫡母,如今惹得德妃厌恶,就是不知道会不会连带着她也遭到迁怒?
德妃上上下下打量了柔则一遍,柔则就如受到惊吓的小白兔一般,双手揪着新换上的素色衣服的一角,不敢抬眼。
德妃冷笑了一声,“多罗格格的好意,本宫心领了,可惜婚配之事,也要当事人自己点头同意才好,何况老四已经禀告过本宫,待宜修产子后,便要封她为嫡福晋。”
德妃满意的看到了多罗格格精彩纷呈的表情,顿了顿,继续说:
“这嫡福晋的位子只有一个,多罗格格把自己的嫡女看得如此贵重,恐怕也不肯屈尊做个侧室吧?”
她刻意地咬重了“嫡女”和“屈尊”两个字,话里讥诮的意味溢于言表。
宜修暗暗松了口气,看样子,德妃似乎也并没有因为自己的嫡母和嫡姐而迁怒她的意思。
不过这话听在多罗格格耳朵里,便是另一番意味了。
她压根听不出德妃话语里的嘲讽与回绝之意,又或者说,在她眼里本就是嫡庶尊卑有序,自己和柔则高贵无匹。
她摆摆手,不以为意:“这也不妨事,宜修是庶女,虽有口头承诺,却也并未真正行过册封礼。若是柔则入府,自然不能屈居宜修之下,想必她自己也知晓其中道理。宜修,你说呢?”
没想到多罗格格此时点到了自己的名字,宜修倒也不卑不亢,她看也不看多罗格格,只转身朝德妃施礼,“王府中的事情,自有德妃娘娘和王爷做主。”
德妃和胤禛眼里不约而同的流露出来一丝赞许之意,两相对比之下,宜修的安分守礼,更衬的一旁的多罗格格和柔则惹人生厌。
倒是胤禛率先开口,“君子一言九鼎,侄子不愿做出尔反尔之人,更不愿寒了宜儿的心,看来实在是与柔则表妹无缘,怕是要辜负姑母的一番好意了。”
听到他说“一言九鼎”四个字时,宜修忍不住偷偷翻了个白眼,上一世你可不是这样做的。
眼见着多罗格格还要坚持争辩什么,柔则连忙眼疾手快地拉住了她,给她使了个眼色,抢先一步回道:
“妹妹和王爷情深意重,实在是令人羡慕,今日也是母亲和柔则唐突了,还请娘娘、王爷勿怪。”
听到她的话,宜修心下顿觉无趣,看来自己这个嫡姐还不至于蠢到没边,关键时刻知道拉住多罗格格,免得她再开口惹事生非。
不过她熟悉自己这位嫡姐的脾性,今日这番话,其实是以退为进,先稳住德妃和胤禛那边,借着照顾自己身孕顺理成章的进入王府再说。
左右她还没被正式封为嫡福晋,柔则若能先入王府,总还有机会日后慢慢筹划。
只可惜到底是个涉世未深的小白花,否则她也不会听了多罗格格的话,如此盛装招摇地进宫,落人口实了。
真是个无趣的白莲花啊,宜修心想,看向柔则的目光里也带了些索然无味。
她此刻甚至有些怀念曾经在紫禁城里和华妃、甄嬛那些人厮杀的日子。
自己这位嫡姐,论起心机城府,比曹贵人的十分之一都不如,要是真让她进了后宫,就算自己不动手,也有的是人会把她吃的连骨头渣子都不剩。
上一世自己还是让她死的太容易了,这辈子总要慢慢搓磨才痛快。
“本宫乏了,先行一步。今日这出好戏也差不多看够了,德妃,你们乌拉那拉氏还真是人才辈出啊。”
温僖贵妃懒洋洋的起身,话里不忘挤兑一下德妃。
“恭送贵妃。”不愧是上一届的宫斗冠军,德妃听了她的话也只是隐忍不发,神色如常的给温僖贵妃行了礼。
送走了温僖贵妃,她也懒得再看到多罗格格那副愚蠢又自以为是的嘴脸,下起了逐客令:
“若无其他的事,多罗格格请回吧,本宫身子不爽,便不多奉陪了,宜修你留下。”
未达到自己此行的目的,多罗格格仍是有些不甘,柔则在一旁推了推她,用只有二人能听得到的声音低声说:“额娘,先回去吧,之后再慢慢说。”
多罗格格不满的瞥了一眼胤禛,见他的目光一直落在宜修那个庶女身上,自己那如花似玉的女儿,他连看都不看一眼。
也罢,此事再从长计议就是了。多罗格格拉着柔则,一脸不快的出了德妃的寝宫
待多罗格格走后,寝宫里只剩下德妃、胤禛和宜修三人。
此时这绝好的机会,不顺带踩一脚自己那个嫡母和嫡姐,更待何时?
宜修面色惶恐的起身,在德妃面前跪下,
“德妃娘娘息怒,今日一早,母亲便拉着姐姐进了妾身的揽月阁,嚷嚷着要见四阿哥,所为何事,妾身实在不知。”
“哼,你当然不知道,多罗格格想把她的女儿塞进王府里来,哪里需要过你的明面呢?”德妃冷哼道。
“是。”宜修垂首应道。
德妃见她跪的规规矩矩,面上也和缓了几分,“好了,本宫知道你的意思,虽说是你的嫡母,本宫也不会因为那个蠢货迁怒不相干的人,你还怀着身孕,起来吧,别老动不动就跪。”
宜修闻言,露出了一个感激的笑脸来,在剪秋的搀扶下重新落了座。
见她面色有些苍白,似有不适,德妃关切问道:“怎么了?”
“回娘娘的话,妾身无事,多谢娘娘挂怀。”
德妃嘱了一句,“平日里仔细着些,莫要出了什么闪失。”
这时剪秋恰到好处地开口,她伏在地上,小心翼翼出言替自己的的主子回禀:
“德妃娘娘,奴婢斗胆,侧福晋一早起来身子不适,本在卧床休息,只是老夫人和大小姐到访,在前厅催得紧,这才……”
剪秋不愧是自己手下最得力的侍女,主仆多年,配合的如此默契。
“胡闹!”德妃不悦的斥责道,“宜修肚子里怀的是龙孙,多罗格格竟如此不知轻重。”
“德妃娘娘息怒!侧福晋自小不受老夫人重视,老夫人又是她的嫡母,侧福晋实在不敢不从。”
剪秋继续道:“说起来早上在王府,侧福晋还受了她好一阵排揎,连带着喝口茶的功夫也不忘出言讥讽几句。”
宜修接话道:“德妃娘娘前些日子赏妾身的明前龙井,妾身一直留着不舍得喝,想着今日母亲来府上,便拿自己最好的茶来待客,可谁知……”
她诚惶诚恐,似是不敢再说下去,“母亲如何轻视妾身不要紧,只是德妃娘娘贵为天子嫔妃,身居高位,母亲这般逾矩,妾身实在心中不安。”
果然,德妃闻言面色更是铁青无比,一旁的胤禛直接没忍住怒骂道:“放肆,她也配在那里评头论足。”
德妃冷笑道:“好啊,既是王府里的东西横竖她看不上眼来,还想着把人塞进来做嫡福晋?”
宜修心中微微得意,这下,她们母女还没进王府,就已经算是彻彻底底把德妃给得罪透了,这嫡福晋的位分,柔则也不用再肖想了。
从德妃的寝宫出来,一路上胤禛也刻意不再提起多罗格格和柔则的事,只捡了些寻常闲话逗趣,不多时便走到了王府门口。
门口的家丁禀报:王爷,您的姑母早些时候来了一趟,吩咐奴才把您的表妹安置在王府,说是方便照顾侧福晋的身孕,奴才特地来请示您。”
胤禛闻言,原本一路走回来稍微缓和的面色,此刻也有些绷不住了。
姑母还真是喜欢越俎代庖,自己王府的事,也想横插一手?
不过人都来了,总不能现在给人赶回去,毕竟多罗格格是自己的长辈,柔则又是宜修名义上的嫡姐,不能坏了基本的礼数。
胤禛不耐烦地说:“随便给她安排个住处就是了。”
那家丁不知他为何如此窝火,只知道自己这时最好还是别触了霉头,连忙喏喏答应了一声就要去安排。
胤禛犹不解气,对着那家丁的背影补充道:“越远越好,总之别在本王能看见的地方碍眼。”
说罢他扭头看向宜修,这柔则说到底是与她自幼一同长大的姐妹,自己这样会不会显得有点过了?
宜修却只是静静地立在一边,感受到他的视线,她抬起头,扬起一抹温和的笑意,“四爷做主就是。”
胤禛心里对宜修这份聪明通透、又懂规矩的性子,更加赞许了几分。
他拉起宜修的手,“走吧,去你的揽月阁。今日没什么要处理的事务了,正好多陪陪你们母子。”
另一边,被家丁带去听泉阁的柔则刚刚安顿下来。
柔则一边指挥自己的贴身婢女芳若忙前忙后,一边有些不满地打量着屋内的陈设:桌子看着有些陈旧了,摆放的装饰也不甚精巧,还有,房间有点太小了吧……
她皱了皱自己好看的鼻子,心里想道,堂堂王府,怎的如此寒酸,本以为能有多富丽堂皇,没想到比自己的闺阁都不如。
一时间,她有些后悔自己之前是如何想方设法地进王府了。都怪自己那个庶妹,柔则愤愤不平地想着。
起初的柔则,的确是倾心过与自己立下婚约的那位小将军。
只是宜修十三岁便出阁,被指给了四阿哥做侧福晋,而数年过去,那位小将军却是个没什么上进心的,仍是个区区四品的闲散官职。
侧福晋,虽说并非正妻,却也是天家的人,比起一众格格侍妾,身份更是贵重,何况四王府里尚无正室,后院的一应事务都是自己这个庶妹一手打理。
从小她已经习惯了宜修处处低自己一等,只是这小麻雀一朝飞上枝头,过起了风光无限的好日子,柔则心里便有些不是滋味来了。
区区四品,即使是正妻之位,又如何能配得上她柔则的高贵身份?思来想去,她与多罗格格一商议,便决定退了这桩婚约。
她本心属太子的嫡福晋之位,可惜太子早早便娶了发妻,只得作罢。
当今皇帝的子嗣里,正室之位尚且空悬、又有资质的,数来数去,也就是自己这个妹夫,四皇子胤禛了。
加上四皇子的生母乌雅成璧还是她的表姑,有这样一层关系在,自己的容貌才艺又样样都是女子里的翘楚,四福晋之位怎么看都是唾手可得吧。
谁知今日这一遭,自己不仅没能按照预想的那样,让四阿哥对自己一见倾心,反倒是生出了些龃龉来。
不过没关系,柔则心想,她一向对自己的容貌资质有信心,何况自己身为嫡女,怎么也不可能屈居宜修之下。
她只需要慢慢筹谋,来日有的是机会看宜修对自己卑躬屈膝!
回到揽月阁后,宜修与胤禛二人一起用完膳后,只道自己昨日没睡好,现在要歇息一会,便让胤禛便先行离开了。
宜修疲倦地靠在软榻上,正准备小憩一会,这时剪秋来报,李氏格格求见。
李氏格格?宜修恍惚了一瞬,很快想起,齐妃闺名李静言,这李氏格格,便是齐妃了。
她有些疲惫的揉了揉太阳穴,“叫她进来罢。”
“给侧福晋请安。”一身粉红色,打扮的人比花娇的李格格冲她行过了礼落座,目光里是不加掩饰的热切。
宜修忍住想扶额的冲动,这齐妃还真是单纯没什么心眼,什么心思什么表情,尽数挂在脸上。
罢了,左不过她人虽愚钝,倒也没什么坏心思,前世今生,又一向对自己恭敬。
何况上一世自己为了得到三阿哥抚养权,便设计去母留子,一朝逼得她自尽,害了她的性命,的确有些过于狠辣了。
宜修摆摆手,示意剪秋给她上茶。
“多谢侧福晋。”李格格热络地冲她谢恩,目光却直直的落在她尚且平坦的肚子上。
“妾身听府里的太医说,侧福晋有喜了,便想着赶来道贺,不打扰侧福晋休息吧?”
宜修心想,打不打扰的你也来了,难不成我还是那种会直接下令逐客的人吗。
“不打扰。”宜修端庄和蔼地笑笑。
李格格此番前来本就是存着套近乎的心思,如今宜修是王府里唯一的侧福晋,算是位分最高的女人,又是四阿哥生母德妃的家中族亲,眼下有了身孕,在王府里的地位愈发炙手可热起来。
因此,她心里存了十分的亲近之意,想着若能投靠宜修,日后有机会让她帮自己提拔两句最好。
即使不成,和王府里最有权势的女人搞好关系,对自己也没坏处。
李格格见宜修和颜悦色,便也大着胆子更加热络了几分,“真是旁人羡慕不来的好福气呢,这是王爷的长子,王爷肯定重视极了。”
宜修挑眉道,“哦?我这才刚被诊出喜脉两个月,格格如何便知,这一胎一定就是王爷的长子?”
李格格有些讪讪地笑了笑,本是想着宜修也盼着头胎是个可以袭承王位的儿子,因此着意奉承。不过这是怎么回事,这番话似乎并不对宜修的味呢?
“是,是,妾身是看侧福晋福泽深厚,定能一举诞下麟儿。”李格格有些诚惶诚恐的补充道。
宜修不以为意地笑笑,也不难为她,“是吗,那便借李格格吉言了。”
平心而论,齐妃这人确实也不算多坏,充其量只能说是没心眼。宜修倒是一点也不担心李静言想动什么歪心思害她。
毕竟像她这样的人,哪怕是要害人,也是实名制下毒,就差把“我要害你了哦”写在脸上那种。
做不得盟友,有点太蠢了,没准日后还得坑自己一把。
不过倒也不至于去打压她,何况自己现在根基未稳,想要在王府,乃至日后在皇宫里立足,人心是至关重要的。
回想起前世的自己,在后宫满手血腥,到最后的她,已经分不清是因着对后位的执念、还是受乌拉那拉氏荣耀的桎梏,或是对胤禛那偏执的爱意在作祟了。
她执掌凤印的数十年里,除掉了一个又一个鲜妍如花般的妃嫔,又戕害了无数个未出世的子嗣。
其实太后说的没错,无论谁日后登基继承大统,她宜修都是最尊贵的母后皇太后,何必如此赶尽杀绝呢?
恭谨温顺如安陵容、温婉谦和如敬嫔,甚至是刚开始一直恪守本分的甄嬛,自己本不至于与她们尽数闹得个不死不休的局面的。
这一世,虽不至于要做一个与世无争的圣人,但至少,有些安守本分的妃嫔,她倒也没必要赶尽杀绝。
宜修感受到李格格看自己的眼神有一种炽烈的……艳羡?
也是,王府里的女人,又有谁不希望自己膝下能得个一儿半女的,即使依靠,也是陪伴。
“说来妾身也入府伺候王爷有一年多了,还是一点动静没有,比不得侧福晋的好福气。”李格格略显黯然神伤的垂首,看了看自己的肚子。
转而她猛地抬头,眼神晶亮的看向宜修:“不知侧福晋可有什么秘籍方子,能助人早日有孕吗?”
宜修:……
有点无语,算了,不和齐二哈一般见识。
她维系着面上得体的微笑,开口道:“我并不了解这类秘籍,不过格格且宽心,子嗣这样的缘分急不得,顺其自然就好了。”
宜修想到那个日日“又长高了”的三阿哥,顿了顿,继续道,
“格格年轻体健,又得王爷宠爱,想来也很快就会有子嗣了吧。”
李格格听了她的话笑逐颜开,又拉着宜修一顿奉承。
宜修抬手按了按眉心,只觉得自己身上乏得很。
如今时辰也不早了,窗外夜幕深深,这齐二哈也真是个没什么眼色的,竟看不出自己虚弱疲惫,该休息了。
她继续缓缓揉按着眉心,有些懒怠地开口:“好了,天色不早了,也到了我该吃药的时候,你先回去罢,改日再来。”
李格格闻言,再看看宜修略显苍白的脸色,才稍稍意识到什么,忙不迭地起身,“是,妾身疏忽了,那便不打扰侧福晋休息,侧福晋早些安置吧。”
说罢她福了福身,又有些羡慕地偷瞄了一眼宜修的肚子,这才恋恋不舍的退下了。
自柔则进王府安置那日起,转眼就过去了一周的时间。
芳若给柔则端来了早膳,清粥配酱瓜。柔则瞟了一眼那单调的菜色,恨恨地用勺子戳碎了一块酱瓜。
“芳若,你说这王府怎的如此穷酸?住的地方破不说,连送来的吃食,日日都是这些倒胃口的东西。”
人前端庄温良的柔则在自己的贴身婢女前,毫不掩饰地破口大骂起来。
也难怪她心里有郁火,本想着再不济入了王府,每日与胤禛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以她的才貌,不愁让他对自己渐生情愫。
谁知道自她进了王府已经足足过去了一周,不但胤禛像是这里根本没她这个人一样,直接拿她当空气,连自己那个庶妹,也三番五次地推说身子不爽,不肯与自己见面。
这样下去坐以待毙可不是办法。
柔则心中盘算了一番,在这王府里,宜修如今最为得宠,胤禛几乎日日都要去她的揽月阁陪她待上一会。
自己想与胤禛创造见面的机会,最便捷的办法就是多去宜修那里走动。
不管怎么说,她还有嫡姐这个身份在,就算是为了面上过得去,宜修也不好总是推脱不见自己。
一想到要见胤禛竟然要借自己那个庶妹的方便,柔则就有些忿忿不平,毕竟她打心眼里觉得自己比这个庶妹高贵一等的。
不过眼下,这也是最有效的办法了,想做嫡福晋,少不了忍这一时。
柔则一边感叹自己的聪明才智,一边脑补出了越王勾践卧薪尝胆的的画面代入了自己。
“芳若,替我好好梳妆打扮,一会我们去宜修那里看看她。”她开口唤道。
“哦对了,把母亲给我带的那根山参也拿上,就说是给她补补身子。”柔则补充道。
既然打定主意要去见宜修,那就借着给她送补品的由头,人情世故嘛,这次宜修总不好再让她吃闭门羹了,旁人见了也会议论的。
她有些不舍地抚了抚装着山参的精致盒子,多罗格格塞给她的,确实是上乘的补品。
“真是便宜那个庶出的死丫头了。”她小声嘀咕着,却也别无他法,现下只得忍痛割爱。
她精心挑选了一件杨妃色的裙子,又仔仔细细的吩咐芳若替她描眉画眼,好生打扮了一番。
柔则望着镜子里的自己肤白胜雪,美目盼兮,露出了满意的笑容来。
令她颇感意外的是,今日她去揽月阁见宜修,竟意外的十分顺利。
宜修这次丝毫没有推拒,那个守在门外的小丫鬟刚进去通报没多久,便传她进去了。
柔则有些狐疑,不知这个庶妹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刚踏进揽月阁,便看到宜修满面春风地坐在榻上招呼她:“姐姐来了,坐吧。”
柔则心里感到一丝微妙,宜修这副神态和语气,搞得好像她才是这里的主人一般,竟有种上位者在对下位者说话的感觉。
这令她感到很不舒服,从前在闺阁里,这位庶妹可是对自己恭谨谦卑惯了的。
不过没关系,很快你就又要卑躬屈膝的喊我一声“福晋”了,柔则心想。
宜修笑眯眯地打量着她,心想自己这姐姐今日打扮的花枝招展却不出格,也是颇下了一番功夫。
以色事他人,能得几时好?若只是凭借一张皮囊,内里却是空洞乏味,只怕日后要孤独老死在深宫了。
她好整以暇地看着柔则左顾右盼,眼神时不时便不安分地朝着门口乱瞟。
“姐姐在找什么呢?”在柔则有一次假装不经意间侧过头去看门外时,宜修懒懒地开了口。
“什…什么?”柔则显然没想到她会直接问出声,着实吓了一跳,又连忙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对宜修温婉一笑:
“没找什么呀,只是第一次来妹妹这里,熟悉一下屋里的陈设。”
“是么。”宜修不置可否,“说来姐姐也在王府安置了有段日子了,如今可还过的习惯?”
又来了,这该死的居高临下的主母的口吻是怎么回事,柔则只觉得自己浑身不自在,却也不好发作,维持着面上的笑意:“一切都好。”
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却在暗暗不爽,宜修这屋子分明比自己那间宽敞明亮的多了,陈设也要好得多。
她不知道仅仅一面之缘过后,自己便已被胤禛厌恶,还以为将自己安置在那个破落的听泉阁,是宜修的意思。
这样想着,她对宜修的不满也更深了几分。
不过人前她还是要保持着端庄纯善的嫡姐的形象的,因此柔则只是将这份不满在心底按耐下来,准备等着日后一并发作。
宜修不疾不徐地听她拉着自己闲聊,心知肚明她这是有意在拖延时间,估计柔则听说了胤禛每日都要来陪自己用膳,想着借此机会接近他呢。
可惜姐姐今日是要白跑一趟了,宜修暗暗冷笑,她知道胤禛今日公事繁忙,一整天都会在外,所以才这么轻易地就放了柔则进来。
不过有些事她还是有些好奇,总得问了才能有数。
于是宜修将话题扯到了西南战事上,她状似无意的问道:“对了,我记得姐姐几年前便与一位小将军定了婚约,怎的后来却听说姐姐退了婚?”
柔则的表情略微僵了僵,美目一转,便想了个理由搪塞了过去:“啊,母亲觉得那位小将军不思奋进,不是个可以托付终身的良人。”
宜修观她的神情,飘忽躲闪,唯独没有任何“遗憾”“惋惜”之类的情绪,心中便也更加笃定,嫡姐大概也是自己贪慕荣华富贵,觉得那位小将军配不上她。
看来入府抢夺亲妹妹的夫君,也是柔则自己的主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