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款小说重生后,我竟是天定凤命推荐_主角云楚楚沈玄知小说新热门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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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楚楚沈玄知是小说《重生后,我竟是天定凤命》的角色人物,是由作者浅月弯弯写的一款宫斗宅斗类小说。目前小说连载中,以下是小说《重生后,我竟是天定凤命》的章节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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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楚楚被人抽筋拔骨,剜去双眼,身体像一堆烂肉一样,埋在郊外的一棵桃树下,发烂发臭。

而她的魂魄已经挂在这棵桃树上整整三年。

无法轮回的她只能摆弄着各种造型来消遣来往的人。

顺便听听来往休息的人,谈谈这京都的八卦。

可是无论她如何搞怪恐吓,却无一人能看见她。

“小丫头,将你手里的点心给我闻一下。”

云楚楚努力睁大那只有两个血窟窿的眼窝,一脸狰狞的看着树下休息的女孩。

四目相对之际,那树下之人,惊恐的叫出了声,

“啊……鬼啊!…”

只见她双手抱头,将自己捂的严严实实,刚才的点心也被惊慌中扔进了草丛中。

云楚楚生气的呲牙咧嘴,“去,将你旁边的那盘端给我,要不然我就将你给吃了…”

好不容易碰到一个可以看见自己的人,云楚楚玩心大起,实在不想轻易放过。

虽然对方看起来只是刚及笄的小姑娘。

树下的女子,轻轻将手放下来,颤颤巍巍的起身,让自己尽量离树远一些。

她再次抬头,那像破布一样的魂魄还是挂在树上,随风飘荡。

只是此时那张恐怖的脸,已经变的倾国倾城,就是有点格外的惨白。

“你……确定……要吃吗?”

小姑娘手指颤抖的指向一旁的盘子。

云楚楚轻轻点头,“可别弄脏了,本小姐从不吃脏东西…”

云楚楚一向如此傲娇,谁让她是相府千尊万贵的嫡小姐呢!

要是在她生前,这样成色的点心,她是看都不会看一眼。

可三年了,这人间的烟火,她是半点没有尝过了。

小姑娘颤抖的将装着点心的盘子端起来,凑到了她的面前,“吃……吧!”

云楚楚看她那胆小紧闭双眼的样子,心里生出一抹好笑。

可她还是准备好好享用这来之不易的贡品。

啪…

刚刚还好好的点心,此时已经洒落一地。

“傅子初,你又在装疯卖傻…竟然给树吃点心,我看你怕不是疯了。”

一个穿红色襦裙的女子,指着傅子初大骂。

“小小姐,怕不是真的傻了,怎么老干出一些出格的事。”

“到底是边陲之地长大的,所以才疯疯癫癫的。”

红衣女子身边的两个丫鬟对着傅子初指指点点,好像这也不是第一次这样数落她。

“堂姐,她…她…”

傅子初抬手指着树上随风摆动的魂魄。

“什么她…她…这里除了我们,什么都没有,少装神弄鬼。”

红衣女子不以为意,继续数落傅子初。

云楚楚看着眼前这一幕,只感觉聒噪,“哎小姑娘,看在你刚才给我点心的份上,我帮你杀了她吧!”

说完,云楚楚那张美人脸,再次变的恐怖不堪。

吓的傅子初哇哇乱叫,“别,别杀她。”

红衣女子神色转动,看了一眼周围,然后压低声音,

“杀谁,…你都知道什么?”

这死丫头,刚从边陲回来不久,怎么会知道之前的事,怕不是自己多想了。

红衣女子看了一眼傅子初,“我的好妹妹,你就不该回来,将军府不需要你这样软弱无能的人。”

说完,然后给身后的两位婢女使了一个眼色。

那两个婢女立马会意,便将坐在地上一脸惊恐的傅子初给拖了起来。

“小姐,该如何处置…”

“扔进河里吧!反正这里也没人,能不能活就看她的命了。”

两个婢女得到授意,立刻将傅子初往河边拖去。

这时缓和情绪的傅子初才将眼神看向她的堂姐傅如烟。

“堂姐,你不能这样对我,我说的都是真的,刚才果真看见…”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婢女塞住了嘴巴。

只听到她发出支支吾吾的声音。

云楚楚看着眼前的一幕,无奈的摇摇头,真是一个蠢货。

就像过去的自己一般,愚蠢的人终究是要死的。

三年前,身为相府嫡女的云楚楚被自己未婚夫四皇子联合庶妹抽筋拔骨,剜去双眼。

她好恨,好不甘心,她的魂魄日日挂在树上滴血。

可如今,这个少女竟如当初的她一般,终究无法逃脱被他人残害的命运。

傅子初那如星辰的眸子,此时像受惊的兔子一般,紧紧的盯着那棵桃树。

她的无奈和不甘,最终被冰冷的河水给淹没了。

“去看看死了吗?”红衣女子吩咐婢女再次确定。

“小姐,应该是死了,我刚才踢了她一脚,没有动。”

红衣女子满意的点点头,“回府,记住将你们的嘴巴给我闭严实。”

两个婢女顺从的点点头,紧跟其后上了马车。

那马车扬长而去,只留下一路的尘埃。

云楚楚看着泡在河中的傅子初,心里绞痛,可无能为力。

她不由的想起刚才那双不甘的眼睛,一直死死的盯着她,直到最后一刻。

云楚楚此刻怨念滔天,满腔仇恨。

“苍天,你睁开双眼看看吧!我云楚楚宁愿生生世世承受煎熬,放弃投胎轮回的机会,只愿换傅子初的再次重生。”

一阵大风刮过,树上的残魂在阳光的照射下,慢慢化为了泡影。

就在云楚楚消失的最后一刻。

她仿佛听见马蹄哒哒的声音,由远及近。

宽敞的马车里燃着暖炉,格外暖和,一男子,身着玄黑色宽袍,闭目养神。

“主子,刚刚探路的来报,前面河里发现一个女子。”

闭目养神的男子睁开了双眼,那眉眼修长舒朗,英气勃勃。

“何人?”

“好像是傅将军府的小姐…”

司刹紧张的将刚才发生的事一一说了出来,主子向来不关注女子之事,这次他贸然禀报此事,会不会被拉出去鞭笞。

“人还活着吗?”男子冰冷的声音疏远而清冷。

谁让他是这夏国唯一的异姓并肩王…沈玄知,就连皇上见了都要礼让三分的人呢!

当年他为了夏国征战北彝,伤了双腿,所以皇帝才有机会坐稳这皇位。

“主子人还有一口气,救还是不救…”

沈玄知一个眼神瞥过来,司刹就知道自己多此一问了。

立刻吩咐外面的人赶紧将人捞上来。

等傅子初被捞上来,身上的衣衫早已被冻的硬邦邦。

这冬日的河水寒凉刺骨,更别说一个身体薄弱的女子身在其中。

“主子,人捞上来了,要是不进来暖暖的话,估计还得死…”

司刹感觉自己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竟然敢给主子提这样的要求。

可转眼一想,这傅家小姐是主子让救的,如果冻死了,还免不了挨骂,所以斗胆…

本以为王爷会拒绝,毕竟他的东西从不允许别人碰。

“进来吧!”

沈玄知撩开车帘,看见那个冻得浑身青紫的女子,心里闪过一丝不忍。

十年前那长的和豆包一般大的女子竟然长这般大了。

傅子初一进来,就将马车上的毯子弄湿了大半。

“去喊木槿过来照顾…”沈玄知说完便主动走出了马车。

“主子,你这腿可不能暴露,万一被那位发现了…”

司刹警惕的看了一下周围,然后命人推来了轮椅。

“你让木槿务必将人救活,然后再去调查一下今天究竟发生了什么。”

沈玄之坐在轮椅上,看着不远处的桃树陷入沉思。

为何每次路过这里都有一种难以明说的感觉?

那种感觉像是一种牵绊,又像是一种灵魂被撕碎的痛苦。

两个小时之后,木槿利落的从马车上跳下来,走到男子的面前。

“主子那姑娘的命算是保住了,可是要休养一阵子。

还有车上的东西全部都换过了,要让人送她回去吗?”

沈玄之迟疑了几秒钟后说道,“天黑之前将她送到将军府。”

“是”

次日的将军府热闹非凡。

一大早,傅如嫣就带着丫鬟气冲冲的闯了进来。

“听说昨天晚上妹妹被人给送了回来,所以我一赶早就想过来看看。”

丫鬟小桃伸出一只胳膊挡在了门前,“小姐昨天落水被好心人救起送回府中,老太太吩咐了,让小姐好好休息,不允许任何人打扰他。”

傅如烟看了一眼强势的小桃便向自己的两个丫鬟使了一个眼色。

两个丫鬟立马会意,上前左右将小桃拉在一边。

“你一个婢女竟然敢挡我们小姐的路,你不想活了吗?”傅如烟的丫鬟红绿,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

另一个身穿绿色的丫鬟绿影便上手对着小桃就是两巴掌。

小桃的两个脸颊被打的发红,可她仍然一副护主的样子。

“你们小姐算哪门子的小姐?我们的小姐才是这将军府正二八斤的嫡小姐。”

小桃和她的主子傅子初截然不同,虽然他们都生长在边陲,可傅子初胆小懦弱,她却有着边塞人的泼辣。

傅子初及笄之后回到将军府也是被人处处欺凌,要不是被小桃护着,恐怕早已…

傅如烟听到这话气不打一处来。

“给我狠狠掌她的嘴,看她还敢轻视本小姐。”

如果不是傅子初半路被送回了将军府,那她就是这将军府唯一的小姐。

都怪她一个被养在边陲之地的乡野丫头,竟敢回来和她抢这将军府的荣华富贵。

昨天都将她扔在了河里,怎么还没有把她弄死,她的运气还真是好,不知道哪个挨千刀的救了她。

云楚楚听到外面聒噪的声音,感觉头痛欲裂。

她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感觉身上的每一寸肌肤都沁着寒气。

她看着宽敞的房间,脑子里闪过了100种不可能。

难不成她投胎转世了?还是说她回到了以前?

可是这房间压根就不是她的闺房。

她下床光着脚走在地板上,看着陌生的环境,心中生出了无数的疑问。

直到一种尖锐的疼痛从脚底传来。

她看到脚底处流出了鲜红的血液,“难不成我真的重生了?”

云楚楚难压心中的激动之情,此时她听到门外被打巴掌的声音。

然后径直走向门口将门打开,便看到小桃正被人牵制着,脸上已经红肿了一大片。

而门口的几人看到她出来也是一脸的惊愕。

傅如烟看到眼前的女子吓得往后退了一步。

“你…你竟然没死。”

听到这句话,云楚楚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她重生到了昨天的那个小丫头身上。

这时一股尖锐的头痛快要刺穿她的脑膜,关于这具身体的所有记忆立刻向她袭来。

傅子初,傅盛怀将军唯一的女儿。

傅将军常年驻守边陲,他便将唯一的女儿寄养在边陲的一个农户家里。

直到傅将军战死,他的女儿才被接入京都。

而傅子初因为从小缺乏父母的陪伴,因此养成了懦弱无能的性格。

本以为回到京都可以凭借父母的战功得以养尊处优。

可没想到一个小小的将军府都可以将她置于死地。

傅子初回京不到半年,已经被堂姐傅如烟陷害好几次。

这次甚至借着上香的由头将她带到荒郊野外,光明正大的杀害。

所以云楚楚能重生,也正是这个巧合。

知道了所有的来龙去脉,云楚楚将一口细牙快要咬断。

她恨这个人吃人的世界,但又回到了这个世界,好,很好…

“我没有死,那是因为堂姐杀人的技艺还不够成熟,记得下次精进一下。”

云楚楚说完这话对着傅如烟邪魅一笑。

然后两巴掌迅速的甩在了两个丫鬟的脸上。

这具身体实在太瘦弱了,这两巴掌已经用尽了全部的力气。

红菊和绿影捂着自己的半张脸上来就要还手,却被小桃给挡了回去。

云楚楚看着眼前这个丫鬟心里闪过一丝暖意。

要不是小桃这个丫鬟护着估计这具身体早死了800次了。

“小桃用棍子打回去,生死不论。”

云楚楚想自己动手,可是身体不允许,只能让小桃代劳。

她今天就要灭了这狗仗人势的下贱东西。

小桃得到授意,立刻找了一条合适的棍子。

“傅子初…你敢。”

傅如烟双手抱胸,她就不信这一向懦弱的傅子初竟然真的敢打人。

“小桃…动手。”

小桃丝毫没有迟疑,拿着棍子就向两个婢女身上打去?

不一会儿满院子都是那两个俾女包头鼠串吱哇乱叫的声音。

趁着小桃儿打人的功夫,云楚楚赶紧倚在门框上喘了一口气。

“傅子初谁给你的胆子,打我的人。”

傅如烟看着满院子乱跑的婢女心里怒气更深。

而院子门口已经围满了洒扫的丫鬟和嬷嬷。

他们头对头的窃窃私语,“小姐一向软弱无能,今天怎么敢还手了?”

“我看她八成是着了魔了。”

“听说她昨天掉进了水里,八成是被鬼上身了,要不然怎么突然转了性子?”

“那这俯里我们以后该听谁的?”

“那还用说,谁掌家我们就听谁的。”

云楚楚将下人的话全部尽收耳底。

这世界向来捧高踩低,就欺负软弱无能之人。

如今她借用了傅子初的身体,以后必然要为她闯出一片天地。

还有她们共同的仇恨,重活一世,她只为快意恩仇而来。

“堂姐若是还不走,一会儿连你一起打。”

小桃这会就像打上瘾了一般,次次都能命中目标。

傅如烟拧着手中的帕子,“傅子初你给我等着…”

等傅如烟带人离开,耳根子才算彻底清净了几分。

小桃对着门口破骂了几句,吐了几口口水,然后放下棍子朝云楚楚出这边走来。

“小姐,没想到你现在变得这么厉害,小桃好开心呀!”

小桃一边说一边将倚在门框上的云楚楚扶起来。

“以后她们要是还敢来闹事,就给我打回去,出了事情本小姐给你兜着。”

云楚楚拍拍小桃的手,给她鼓励。

小桃一脸震惊的看着自家的小姐,眼眶逐渐泛红。

她家的小姐终于开窍了,看来昨天落水也不全然是坏事儿。

云楚楚看着小桃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看来这丫头之前没少为原主操心。

云楚楚坐在梳妆台前,铜镜中印出一张俏皮灵动的脸。

虽然这张脸只有15岁,还没有出落的倾国倾城,可也能看出是一个不可多得的美人。

可这具身体之前遭了太多的罪,所以太过消瘦。

云楚楚轻抚这张稚嫩的脸,两行热泪不自觉的从眼角滑落。

从此以后她是傅子初,更是云楚楚。

“小姐,你别难过,无论何时何地,小桃都会陪在你身边护着你。”

小桃看着自家小姐那难过的神情,也跟着抽泣起来。

云楚楚拉过小桃的手,“以后我会替她护着你。”

小桃重重的点头,然后紧紧的抱着云楚楚。

虽然他不知道小姐为何突然转了性,说话也变得颠三倒四,可是只要她活着一定会保护好小姐。

要不是傅将军夫妇当年在战场上救了她,估计她早被战马踏成了肉泥。

后来她被留在将军夫人身边做事,直到她两岁那年小姐出生。

从此,她变成了小姐最信任的人,陪小姐一起长大,护她周全。

所以她不仅是小姐的婢女,在内心深处,小姐就像她的亲妹妹一般。

咚咚咚…

突然的敲门声,打破了此刻的姐妹情深。

门外的小丫鬟来报

“小姐,老夫人听说你醒了,所以派人过来探望。”

“好,让她进来吧。”

老太太是傅子初的祖母,可是两人从小并没有住在一起,所以谈不上什么深厚的感情。

只是傅子初是她儿子傅盛怀唯一的血脉。

因此傅老夫人对这个孙女儿也关照了几分。

来人是老太太身边伺候的桂嬷嬷,她一脸的精明,刚进来就将房间打量了一遍。

“二小姐,老夫人听闻您醒了,所以让老奴来问一下,身体可有什么不适?”

这将军府总共有两个小姐,他大伯傅盛宁所生的傅如烟,就是她堂姐,比她年长两岁。

所以傅子初只能排到老二。

可是堂堂将军府是傅子初的父亲,傅盛怀一刀一剑拼出来的。

就连这府邸也是皇上为了嘉奖傅将军而亲赐的。

所以要说这将军府真正的主人,那就只有傅子初,而其他人也不过是借住在这里。

傅子初从小生长在边陲,反而让这些杂七杂八的人鸠占鹊巢这么多年。

小桃帮傅子初梳妆打扮好,云楚楚看着镜中这张鲜活的脸。

三年了…

整整三年了,她那具原本也如此鲜活的身体可能已经成为花肥了吧?

四皇子萧景墨,还有她那好妹妹云暮雪,你们可知道我已经回来了。

云楚楚的指甲几乎插进肉里,当她感觉到痛彻心扉的恨意之后,才逐渐松开了手。

“桂嬷嬷这将军府啥时候多出来了一个大小姐,怎么我就成了二小姐?”

云楚楚眼神伶俐,与之前天差地别。

桂嬷嬷被她看的有点心虚,转而低头道:

“将军府总共就两位小姐,按照年龄大小,您确实排行为二。”

桂嬷嬷看似回答的天衣无缝,可云楚楚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毕竟傅如烟的父亲只是一个五品小官。

所以他确实算不上将军府的正牌小姐。

傅将军战死,他的这一脉也只有傅子初这一个女流,所以这将军府的未来只能落到大房傅盛宁这边。

云楚楚知道将军府的人冠会捧高踩低,不就是欺负他们二房只有她一个女子吗?

“桂嬷嬷,我念见你是府中老人,所以对你客气三分,但是,以后不要再让我听到二小姐这样的称呼,我才是将军府正儿八经的嫡小姐。”

云楚楚一字一句铿锵有力。

桂嬷嬷看到傅子初这样的转变也是着实一惊,只能先点头应承下来。

送走了桂嬷嬷,云楚楚吩咐小桃,她要出府一趟,让她不必跟着。

她刚大病一场,身体还丝毫没有恢复,这时候出府着实有些危险。

可她实在无法抑制自己那颗抽痛的心。

“小桃,你尽管听我的,把院子看好就行。”

云楚楚给小桃交代几句,就绕过人多的地方,出了府门。

她失魂落魄的走在大街上,三年未曾来过这京都的繁华之地。

和以前相比,这里的人好似比之前更多了,街两旁的商贩和酒楼也多出了很多新的。

岁月如梭,这个世界每天都在变化,可她云楚楚的尸骨还埋在那棵桃树底下发臭发烂。

她不知不觉来到了相府旁边,那是她以前的家,她在这里整整生活了十八年。

在这十八年里,她身为相府嫡女,养尊处优,身负才名,是这京都贵女中的贵女。

可如今却只能将这一缕冤魂,寄生在别人体内,才能重新站在这阳光底下。

“相府重地,岂是谁都能进的…赶紧滚。”

云楚楚被小厮的警告声惊醒,才发觉自己已经站在了相府大门口。

“请问云丞相可在…”

她失踪三年,那个一向疼爱她的丞相爹爹,不知道急成什么样子了。

她要进去将庶妹残害她的真相全部告诉爹爹。

“你一个哪里来的女子,竟然想见云相,真是异想天开。”

“是啊,这年头啥人都有,看你是个小姑娘我们不与你计较,赶紧走吧!”

守门的两个小斯你一言我一语的嘲讽着云楚楚。

可他们不知道这曾经是他们巴结都巴结不上的金贵主子。

“什么人在门口,一会辰王和王妃要回府,快将闲杂人等打发掉,别冲撞了贵人…”

说话的人满脸横肉,可眼神贪婪,透着精明。

“快走,快走,李管家发话了,别一会连累了我们。”

这相府何时换了管家,不是一直都是王叔吗?

“王全呢!他为什么不在。”

两个小斯,听到我说出王全的名字,吓了一跳。

正要说什么,却赶紧跪倒在地上。

“恭迎王爷,王妃回府…”

门口的小斯齐刷刷的跪倒一大片。

云楚楚这才转身,一男一女正相互依偎着朝这边走来。

当她彻底看清那两张脸时,她的身体忍不住的颤抖,指甲深深的陷入肉里。

萧景墨…

云暮雪…

原来萧景墨已经成为辰王,而云暮雪正是他的王妃。

“她是何人?”

云暮雪看着眼前的小丫头问道。

小斯赶紧跪过来回话,“奴才也不知道,可能是路过的吧,说想要见相爷。”

看来云暮雪对这些下人调教的真是可以,个个见了她都低眉顺眼。

“哦,你想见父亲所为何事?我可以代为通传。”

看来自从她当了辰王妃后,变化还真大,在人前处处一副大度贤惠的模样。

可看她装的这样贤惠,云楚楚就心里犯恶心。

当初云暮雪剜去她双眼的时候,可丝毫没有心慈手软。

任凭自己如何苦苦哀求,她划在脸上的每一刀都深入骨髓。

这样的痛苦让她整整疼了三年,即使变成一缕冤魂,仍然时刻能感受到那刀刀入骨的撕裂感。

云楚楚双目猩红,死死盯着眼前的狗男女。

她一步一步走向云暮雪,突然她拔下头顶的发钗,向着云暮雪的眼睛刺去。

她要毁掉这双虚伪的眼睛,因为只要一看见这双眼睛,她被剜去双眼的痛苦就又被重复了一遍。

砰…

云楚楚连人带发钗被扔出去好远,她重重的摔在台阶上,然后滚在了地上。

她抬头呕出了一大口鲜血。

“何人竟敢行刺本王的王妃?”

萧景墨紧张的将云暮雪抱在怀里检查她有没有受伤。

“墨哥哥刚才吓死我了。”

云暮雪小鸟依人的依在萧景墨的怀里,脸色变得惨白。

云楚楚的心脏一抽一抽的疼着,好像被千万利箭穿膛而过。

小斯们见状赶紧扑过来,将云楚楚按在身下。

她的整张脸都被压进泥土里,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可是她双目猩红死死的盯着远处的男女。

不一会儿周围围满了人。

“哪来的疯婆子?竟然敢当街刺杀辰王和王妃,真是不想活了。”

“这小姑娘看起来也不像疯子,该不会是魔怔了吧?”

萧景墨身长如玉,浑身散发着寒气,一步一步的走下台阶。

“当街行刺王妃,罪不容诛。”

这个男人便是他曾经的未婚夫,是她用了整个青春去爱过的男人。

她曾幻想着有一天嫁他为妻,为他生儿育女。

他曾带她去过这京都无数繁华的地方,给她买过很多山珍海味,首饰珠宝。

就算是她随口一说,他都会认真对待,甚至不惜半夜翻墙跳窗,只为给她送一盘点心。

最后却将她,抽筋拔骨。

云楚楚这才慢慢清醒,她现在是将军府的嫡女,傅子初,而并非那个已经死了三年的云楚楚…

这时人群中走出了一位红衣女子。

“哎呦,堂妹,你这刚大病初愈,怎么又跑出来了?你竟然还当街刺杀王妃,真是胆大包天呀!”

来人正是原主的堂姐傅如烟。

看她在人群中添油加醋,云楚楚就知道她存了什么坏心思。

“原来是将军府的小姐,听说她一直长在边陲之地。”

“难怪将军府一直没有将她接回来,原来是一个疯子。”

“小小年纪长得倒是挺漂亮的,不过脑子不太好使,真是可惜了。”

人群中对傅子初的议论已经达到了高潮。

“辰王,王妃此人与我们将军府毫无关系,刺杀王妃可是大罪,您随便处置。”

傅如烟将自己和将军府摘了个干净。

她巴不得傅子初赶紧被人赐死,这样将军府的一切都是她的。

萧景墨听到这话,迟疑了几秒,傅将军虽说为国战死,可威望还在,要是真当街赐死这孤女,以后争那个位置,会被人诟病。

“既然将军府小姐脑子不好使,那就带回去好好看管…莫要再出来伤人。”

云暮雪没想到萧景墨能轻轻揭过此事,心中很是不平。

一个死了人的将军府而已,敢对她动手,就要付出代价。

“墨哥哥,我刚才差点就瞎了,我好怕…”

她娇媚的扑进萧景墨的怀里,“你就这样放过她吗?”

萧景墨轻拍着她的背轻声安慰她。

周围的人都对他们这对神仙眷侣,羡慕不已。

“那你想要如何处置她…”

“那就将她送到宗人府吧!好好教教她规矩…”

云暮雪看着被压在地上的云楚楚,一脸高兴。

可是这女人为何对她这么大的仇恨,明明他们才是第一次见面。

可那双猩红的快要滴出血的眼睛,看起来让她有些心慌。

“墨哥哥,我们进去吧!别让父亲等急了。”

云楚楚看着他们相互依偎的背影,还真是讽刺。

她的眼泪一滴一滴从眼角滑落,慢慢融入土壤。

就像那积攒了三年的仇恨一般,又湿又黏腻,每每触及都让她作呕。

押解云楚楚的小斯将她从地上拖起来,就准备送到宗人府。

“慢着…”

一辆镶嵌夜明珠的云顶马车出现在众人的身后。

司刹利落的从马车上跳下来,将押送云楚楚的小斯挡在了面前。

萧景墨夫妇刚要迈进相府大门的脚突然停顿了下来,随着声音他转过身来。

原来是一字并肩王,楚王沈玄知,难不成他还有管这等闲事的癖好。

“原来是楚王,难不成你认识这个女人?”

之前他只是四皇子,所以对沈玄知礼让三分,可现在自己已经是辰王,又是正二八斤的皇家子弟,对这个人自然不用卑躬屈膝。

“认识…”

淡淡的两个字,从车厢里传出来,淡泊而疏离。

“可此女当街行刺本王王妃,罪不容诛,楚王确定要管这档子闲事?”

萧景墨看着眼前装饰如此豪华的马车,心中多了几分嫉妒。

就连他们皇室子弟也从来没有如此待遇,光那马车顶上的夜明珠就价值万金。

“此女是傅将军的遗孤,傅将军为国捐躯,就算她做错了什么,也应当网开一面。”

沈玄知说话滴水不漏,傅将军为国捐躯。

他留存在世上的唯一血脉便是着傅子初,身为皇子的萧景墨着实应该大度宽容,而不是将功臣唯一的孤女送去宗人府。

周围百姓听到这话,心中对傅子初也多出了几分同情。

一时之间画风便向傅子初这边倒去。

大家都说他一介孤女甚是可怜。

萧景墨万万没有想到沈玄知凭一句话可以将整件事上升到国家层面。

而他也瞬间沦为那斤斤计较的小人。

萧景墨正以一种怨毒的眼神盯着那轿帘。

“既如此,那就算了吧!但是当街刺杀王妃本是重罪,本王怎么也要给王妃一个交代。”

轿帘轻动,一双修长骨感的手将那帘子轻轻掀起。

露出那张容貌俊美的脸,他神色淡然,给俊美的脸上平添了几分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硬。

“傅子初,你说刚才为何对辰王妃动手?”

云楚楚看着马车里那半张脸,一时有些愣神。

这就是一向深居简出的楚王…沈玄知。

可她对此人不是很了解,只知道他十二岁便上了战场,一生征战北彝,彻底为夏国解决了边陲祸患。

但却遭人暗算,双腿残疾,

即使他坐在马车里,依然身姿挺拔。

“王爷问你话呢!”

司刹的提醒,将云楚楚拉回了现实。

她知道,楚王这是在给她递话,让她有一个扭转结局的机会。

云楚楚定了定神,她现在在世人眼中是将军府的孤女,不是那个早已销声匿迹的云楚楚了。

“我刚才只是想拜访王妃,没想到她诋毁家父,所以我才一时冲动犯下了错。”

云楚楚说着,便早已泪流满面,一脸委屈。

蓬头垢面加上楚楚可怜的样子,一时之间人们都信了她的话。

“这辰王妃也太盛气凌人了一些,傅将军可是夏国的英雄,死了也不能受辱…”

“谁说不是呢!这辰王妃也太不把边疆将士放在眼里了。”

接着便有人喊道,“放了傅小姐,”

此人一呼百应。

剩下的人也都高喊,“放了傅小姐…”

云暮雪已经迈进相府大门的腿,立马折了回来。

“你这女人,小小年纪,竟然撒谎…”

云暮雪看着那张稚嫩的脸,一时陷入沉思,她为何要当众撒谎,她们可从来不认识。

云楚楚看到云暮雪这吃瘪的样子,表情更加柔弱,好似刮一阵风,都可以将她吹跑。

云暮雪,这才是一个开始,她会让她彻底从云端跌入泥里。

萧景墨看着眼前的一切,思虑片刻,

“既然是误会,那就算了吧!”

以现在的情况,再闹下去对他没有任何好处。

然后转身对云暮雪道,“我们还要拜见岳父大人,先进去吧!”

云暮雪被萧景墨揽在怀里,转身向丞相府走去。

可她转身看了那个少女一眼,傅子初是吧!她记下了。

向来和她作对的人,从来只有一个下场。

周围看热闹的人也散了。

傅如烟看着傅子初如此境地都能脱身,一副手帕都快要缴碎了。

“贱人,怎么都弄不死,我就不信你每次都能这么好运。”

“走…”她转身对红菊说道。

云楚楚整理了一下衣服,伸手擦了擦脸上的泥土,就向马车走去。

“刚才多谢楚王出手相救。”

听闻楚王沈玄知性诡异,一向不管身外之事,今天能救了她,确实要好好感谢一番。

“上来…”

清冷的声音再次从里面传来。

云楚楚一脸懵,他肯定是听错了,又或者他是在叫他的侍卫。

“本王腿脚不便,难不成让我亲自下来请你…”

“额…我吗?”

云楚楚用手指着自己的鼻子,再次确认。

她宁愿相信自己幻听了,也不相信楚王会请她上马车。

无论是前世今生,他们从来没有交集。

司刹上前一步,将凳子放在云楚楚的脚边,“请吧,傅小姐!”

这时云楚楚才完全确定楚王刚才说的人是她。

听说楚王的马车是御赐之物,所以整个夏国只此一辆,所以比普通马车要高出一些。

云楚楚伸手抓住马车的车辕,抬脚踩在凳子上,

“嗞…”好疼,刚才被那两个小斯按在地上,当时情急之下没有感觉到疼痛,这会一使劲,后背钻心的疼。

云楚楚咬牙忍着,深呼一口气,才上了马车。

掀开帘子的那一刻,她便迎上楚王那平淡中带着些许冷梟的眸子。

她下意识的收回目光,自觉的坐在马车的最边缘。

这马车确实十分豪华,里面一应陈设都是最好的。

而自己如今这样狼狈,坐在这样的马车里,确实有些违和。

“你坐那么远做什么?难不成本王会吃人吗?”

云楚楚听到这话,一时语塞,

难不成他讲话一向如此,怪不得他的名声如此差。

“王爷,我身上太脏了,怕污了你这么好的马车。”

沈玄知用余光细细端详着不远处的女子,心中五味杂陈。

当年傅将军驻守边疆,对他有救命之恩,

没成想天不遂人愿,留下一介孤女,在这人吃人的京都,如何生存。

“无妨…”

淡淡的两个字,从他嘴里说出来,车厢里又陷入了沉寂。

云楚楚掀开窗子,看向外面繁华的大街。

丞相府的门头上的朱红大字已经慢慢变得模糊。

三年未归,不知道爹爹有没有找她,今天的碰面让她明白一件事。

过去不管她是如何的娇贵嫡女,如今也早已时过境迁。

想要复仇还是要从长计议,要是冒冒失失,恐怕还会将如今好不容易得来的小命给断送了。

那她又如何对得起,那个颤颤巍巍在桃树下给她献贡品的小丫头。

傅子初,你放心吧!从今以后我就是你,你所受得委屈我一一替你讨回来。

马车一点颠一颠的走着,看着样子应该是去军府的路。

云楚楚想要报仇,那么眼前这个男人就是最好的助力。

“王爷,今天救命之恩,子初日后必然报答…”

对面的男人这才抬眼看了她一眼,“如何报答!”

“啊…”

按照正常剧情,不应该是,举手之劳而已,不用报答…到了他这怎么变了!

“日后只要王爷有需要的地方,尽管开口…”

沈玄知看着她那稚气未退的小脸,又偏偏长了一副历经沧桑的眼睛。

有时他也看不懂眼前这个小丫头。

“好…本王记住了。”

在云楚楚看来,这楚王果然性情不定。

不到到半炷香的时间就已经到了将军府。

云楚楚远远就看见小桃在大门口来回徘徊,一副焦急的样子。

难不成府里发生什么事了,

马车停下的那一瞬间,云楚楚就迫不及待的跳下了车。

可她大病未愈,今天又遭受了一些事情,整个人都有点虚浮。

落地的一瞬间,一下子趴在了地上,

“小姐,你没事吧!”

小桃一下子扑了过来,赶紧将傅子初扶了起来。

“我没事,府里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小桃这才将刚才发生的事一并说给云楚楚。

原来,傅如烟一回到将军府,就跑去老太太那里颠倒黑白,将她刚才如何当街行凶,得罪辰王夫妇的事情说了一遍。

这会老太太正在气头上,只要她一回来,立刻请她过去。

小桃怕自家小姐吃亏,所以早早跑出来门口等她。

她凭借傅子初的记忆早就知道这将军府里都不是省油的灯,迟早是要面对的。

只是她现在的身体确实有点糟糕。

她正要进府门,这才想起来,还没来的及给楚王道谢。

马车里的沈玄知将她们主仆二人的话全部收入耳中。

没想到傅将军戎马一生,却给旁人做了嫁衣,

这唯一的血脉,如今却要如履薄冰的生活。

“司刹…”

司刹一个闪身,便到了马车旁,他俯下身子,听了几句嘱托,便闪身不见了。

“刚才多谢王爷送我回来。”

云楚楚说完就要离去,马车里终于有了动静。

“你过来,”

云楚楚凑近马车,就看见一只素白且五指分明的手从车窗伸出来。

手中捏着一只碧绿色的玉佩。

“这个玉佩你拿着,今后遇到难处可以来楚王府找我。”

云楚楚看着那块玉佩有这愣神,本来经过今天的事情,她早就有了攀附之心。

可是她听过楚王的为人,所以不想做的太明显,以免让人厌恶。

而现在楚王竟然主动赠她玉佩,这就意味着他不讨厌她。

所以这也算帮了她一把,她开启复仇之路的第一步已经成了。

楚王一人以下万人之上的存在,要是他以后能成为自己的助力,那么肯定事半功倍。

云楚楚双手接过那块玉佩,看见上面赫然写着一个楚字。

没想到这是一块可以验明身份的玉佩,此等东西极其珍贵。

不管楚王对她有什么企图,现在都容不得她多想。

如今对她有利的局面不是很多,得到这块玉佩,对她来说可谓是极大的助力。

“多谢楚王,玉佩我就收下了,”

云楚楚现在毕竟只有十五岁,她不想让人觉得她急功近利,这样对于以后的相处不利。

所以便在自己身上到处摸索,看能不能找到一件可以用来回礼的东西。

摸索半天确实一穷二白,没有找到。

转身她看到自己手上所佩戴的白玉手镯,这个成色勉强还行。

她不记得这块手镯的来历,好似并不是原主母亲所赠。

于是费劲的将手镯从手上取下来,“王爷,你的东西我不能白要,这个就算是回礼了…”

沈玄知也是没想到这个小丫头竟然想法如此奇特。

大庭广众之下就赠与他手镯,且将自己的贴身之物赠与一个男人,这意味着什么?

难道她不懂吗?

云楚楚看着马车里面没有动静,心想恐怕是楚王嫌弃她的东西过于寒酸…

刚准备将镯子收回来,结果那修长的手指轻轻一勾,便将白玉手镯收怀中。

“傅小姐,你可知赠与男子贴身之物,意味着什么?”

“什么?”

云楚楚这才反应过来,她做了三年的孤魂野鬼,确实将这世间俗规给忘记了。

“多谢王爷提醒,刚才是我唐突了,还请王爷归还…”

云楚楚真想甩自己两个巴掌,这事让她办的真像一坨屎…

“也能理解,傅小姐已经及笄,恨嫁也是常理,没什么丢人的…东西我先收下了。”

那一贯清冷的声音,此时竟透露着一丝戏谑…

云楚楚还没来得及要回手镯,只见桂嬷嬷从府门口走出来。

“小姐,老夫人请你过去一趟!”

她说完,还不忘看了一眼已经远去的马车。

桂嬷嬷心中嘀咕,这小姐什么时候认识的楚王,也从来没听说啊!

云楚楚收好玉佩,随着桂嬷嬷进了将军府,直接去了老太太所居住的院子。

马车内,沈玄知紧紧握着那个白玉手镯,原本素白的手指,这会泛着一丝血红。

“司刹,去查查这个手镯的来历…”

车外的人应了一声便消失不见。

可沈玄知的心久久不能平静,就像被架在烈火中焚烧一般。

整个胸腔都快被灼烧殆尽。

这个白玉手镯曾是他亲手雕刻,只为赠与那京都中最明媚耀眼的女子。

可自从送出的那一刻,就再也没看见她带过。

十年过去了,再次见到这个手镯,没成想却换了主人。

沈玄知从怀中掏出手帕,将镯子仔细包好,然后放入怀中。

再次睁眼,眼底一片清明。

将军府内,云楚楚被带到老夫人所居住的春晖院。

还没进门就听见堂姐傅如烟的声音,哄的老夫人哈哈大笑。

云楚楚快速整理了一下衣裙,然后走进内堂。

老夫人正坐在软榻上,旁边正是傅如烟那奸计得逞的笑容。

“跪下…”

云楚楚第一次看清这老夫人的脸,和原主记忆中那慈爱华贵,丝毫不沾边。

看来傅子初那小丫头对这个祖母还是有孺慕之情的,可就不知道对方是否是真心对她。

“孙女不知犯了何罪?”

一上来就让她跪,丝毫不顾及她的身体,看来这个老夫人对傅子初没有想象的那般好。

“你姐姐都给我说了,你当街刺杀辰王妃,差点给将军府招来祸端…你还不知错?”

这样的说辞和云楚楚料想的半分不差。

“那堂姐有没有告诉祖母,那辰王妃羞辱父亲,所以孙女才动的手…”

听到这话,还没等老夫人做出决断,傅如烟就跳了起来。

“那辰王妃是什么身份,就算羞辱二伯又如何,你动手只会连累我们将军府。”

啪…

一个响亮的巴掌瞬间落在傅如烟的脸上,

“那你又是什么身份,敢对我这样讲话,我才是这将军府嫡出的小姐,你算哪门子葱…”

这身体太差了,刚才那巴掌完全没有达到她理想的程度。

要是放在以前,一巴掌下去,至少脸要肿起来才好看,现在也只是五个手指印而已,看来以后要好好养身体才行。

看到此情此景,老夫人从软榻上坐起来,一脸阴沉。

“反了天了,竟敢当着我的面,殴打姐妹…”

在老夫人看来,这个回府半年的小孙女,一向软弱可欺,为何今天变得如此反常。

“祖母,你也听见了堂姐她说了什么,外人侮辱父亲也就罢了,

可将军府的人,哪个不是靠着父亲在战场厮杀,换来的军功过日子,怎么还有脸说出这样的话来…”

老夫人刚才还阴沉的脸,听到这话,稍微缓和了一点,

“那你也不能动手打人啊!她毕竟是你姐姐…”

看来老夫人还是护着傅如烟,毕竟她们在一起整整生活了十几年,而自己就像闯入这里的外人。

从今天开始,她要让府里的人都知道,谁才是这将军府唯一的主人。

“祖母,我父亲只有我一个女儿,将军府也是父亲留给我的,要是父亲知道自己的女儿在这府里还被人欺凌,怕是会死…不…瞑…目…”

云楚楚故意咬重后面的几个字。

老夫人听闻此话,胸口起伏不定,一双手缓缓的抬起来,指着傅子初。

“真是逆子……”

桂嬷嬷立马上前为老夫人抚摸着胸口,“老夫人您千万别动气…身体要紧…”

没想到自从昨天开始,这小姐就如此凌厉强硬,莫不是以前都是装的不成!

“傅子初你竟然顶撞祖母,看我不打死你这个小贱人…”

傅如烟说完就扑上来要打傅子初,作为堂姐,她可是比傅子初整整大了两岁。

体格上自然也大了一圈,关键傅子初刚受过伤,被她这么一扑,差点摔倒。

好在小桃眼疾手快,将傅如烟给挡了回去。

啪…啪…

云楚楚趁着小桃牵制住她的功夫,两巴掌直接甩到了傅如烟的脸上。

主仆两人配合默契,傲娇的对视一眼。

傅如烟此时已经气的发狂,“啊……我要杀了你们…”

老夫人一遍扶着胸口,一遍指着眼前厮打的三人,厉声道:

“快将他们拉开,成何体统啊!”

这才从门外进来两个婆子,将三个给分开。

“祖母,这个小贱人,说将军府是她的,这将祖母你置于何地啊!

你今天要是不处置她,以后她眼里怎么还有祖母你啊…”

傅如烟一边哭泣,一边摇着老夫人的手臂。

“好了!”

老夫人这才抬眼认认真真的打量起这个不起眼的小孙女。

发现她尽管衣衫破烂,蓬头垢面,可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是如此的出众。

之前胆小懦弱,从不敢抬头视人,可如今眼中哪里还有畏惧之色。

没想到她还是看走眼了…

可这将军府一向是她做主,怎能让一个小辈来忤逆她,这绝对不行。

“子初,虽然你得罪辰王妃情有可原,可是你忤逆长辈是为不孝,你可知罪?

今天我若不罚你,怕是让你长歪了,之后还怎么议亲…”

傅如烟听到这话,莞尔一笑,“祖母你可得重重罚她才行…”

就算她傅子初变强势了又如何,这将军府从来都不是她的依靠。

傅子初看着这一大一小虚伪的样子,最后那点温情也彻底荡然无存了。

原主本来还是对这所谓的祖母亲人抱有希望,可是从边陲回到这将军府半年。

她过得和下人无异,最开始这个祖母还算对她不错,后来慢慢的便越来越偏向大伯他们一家。

还不是因为大房家有一个儿子,而傅子初自己就是个孤女而已。

“好啊!那祖母想如何罚我啊!”

云楚楚一点也不慌,大不了拿出玉佩,直接说自己是楚王的人。

反正这一世能利用的东西,她都不会放过。

“就罚你跪祠堂,抄家规一百遍…”

哈哈,云楚楚都快要笑了,这老太太能不能有点新鲜感。

原主从住进这将军府,隔三差五就被傅如烟搬弄是非,陷害她被罚去祠堂抄写家规。

在此期间还不给原主送吃食,一饿就是好几天。

所以傅子初都及笄了,还这样瘦。

想到自己生前可是相府养尊处优的贵女,别说跪祠堂了,就是下跪的次数都是寥寥无几。

“这次恐怕要让祖母失望了…”

正当云楚楚要拿出那个楚王的玉佩时,桂嬷嬷不知道给老夫人耳边嘀咕了些什么…

老夫人不敢置信的看着她,好似在确认真假,最后思虑片刻。

便向傅子初摆摆手,“罢了,你回去慢慢反省吧!这次就不罚了…”

傅如烟看着祖母做出了不可置信的决定,当场就憋不住了,

“祖母你不能这样放过她,她……”

傅如烟的话还未说完,就被老夫人打断,

“好了,如烟你也回去吧!我今天累了…”

老夫人给桂嬷嬷使了一下眼色,便被搀扶着去了里屋。

傅如烟恶狠狠的看着傅子初,一副她不会善罢甘休的模样,然后甩了衣袖,便离去了。

云楚楚离开老夫人的院子,回到自己的住处。

看着自己家徒四壁的屋子,气不打一处来。

她之前在相府的闺房,可是除了父亲之外最大的,如今还真是缝缝补补又三年。

“小桃,傅如烟住的屋子是什么样?”

小桃支支吾吾的说道:“小姐,堂小姐的院子在东边,大房一家都住在东边的主院,

那里屋子不仅宽敞,而且装饰摆设都是最好的…”

听小桃这么说,云楚楚简直是怒火中烧,原来傅将军用命换来的军功都养了外人,而自己的亲生女儿却过的像要饭的一般。

既然她如今占据了傅子初的身体,那她之前所受的冤屈,势必要替她讨回来。

楚王府书房内,沈玄知一身宽松的乳白色长袍,头发仅靠一只发簪挽着,手里握着一本兵书依在书案上。

“主子…”

“那小丫头回府没受欺负吧…”沈玄知的声音慵懒低沉。

“傅小姐没受什么欺负,不过她好像突然转了性子一般…”

司刹将刚才将军府发生的事,事无巨细的汇报给沈玄知。

沈玄知将书轻轻放在书案上,接过司刹递过来的茶,抿了一口。

“置之死地而后生,死过一次的人要是没点长进,还不如死了…”

司刹脑子里不由的想起刚才傅小姐那打人利索的样子,好像并不是突然转了性子,而是一向如此。

“我让你调查的镯子的事如何了?”沈玄知将手里的茶杯放下,抬头看着司刹。

“主子这件事还…没有进展…”

“尽快!”沈玄知声音冰冷,低沉,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感。

“是!”司刹行礼以后便匆匆离开了。

自家的主子什么脾气,他自己知道,也不知道底下的人是怎么做事的,这点事情都查不到,害的他差点被主子罚。

司刹心有余悸的拍拍胸口。

书房归于平静,沈玄知从盒子里拿出那个被锦缎包裹的白玉手镯。

握在手里轻轻摩擦,镯子质地温润,好似埋藏着不为人知的故事。

那年他十五岁,打败北彝,班师回朝之际,得到了一块被雨水冲刷的白玉原石。

后来他日日细心打磨,终于得到了这枚白玉手镯。

为的就是在她及笄生辰之时赠与她。

可当日他并不敢光明正大的送到她面前,只能混在其他礼物中间。

后来这枚镯子便永远消失了。

再出现却戴在傅家小姐手上,难不成楚楚的失踪和傅子初有关。

沈玄知不知不觉将手镯捏的更紧,当手镯出现细细的纹路,他才松开。

他紧张的擦拭着白玉手镯,看着刚才因为用力而出现的裂痕,心中万分懊悔。

然后将其重新封印在盒子里。

云楚楚看着那将军府大门上悬挂的忠君报国四个朱红大字,不由得眼眶泛红。

她用力搜索着原主的记忆,那个永远胡子拉碴,却在面对她唯一的女儿傅子初时露出的慈祥儒沐之情。

“初初,快看这是爹爹为你做的小马,等初初长大了,爹爹就教你骑马可好…”

“初初,你长的真好看,和你娘一样是个美人胚子,就是跟着爹爹在这边陲之地,受苦了…”

在傅子初的记忆里,那个刚劲铁骨的男人就这样战死了,

就连那一向温柔似水的娘亲也随着他去了。

只留下傅子初一个人,从月初等到月末,他们再也没有回来看过她。

直到一份来自京城的书信,那信中说,她的父母全部战死,

所以,现在要接她回到那遥不可及的京都,因为那里还有她的亲人。

可谁曾想到,没有父母的孤女,就像边疆沙漠中的枯草,随时都可能被践踏。

云楚楚抬头望了望天空,那晶莹的泪水在眼里打转,可始终未曾落下。

“小桃,过几天是不是皇后娘娘的赏花宴…”

她记得皇后娘娘酷爱腊梅,所以每年冬月都会举办赏花宴。

在她上一世,就参加过大大小小无数次这样的宴会。

相信这次皇后娘娘也一定会邀请她这功勋之女。

“我之前听府里说过,可是之前将军府从来没有收到过这样的请帖。”

将军府之前当然不会收到,因为傅如烟的父亲傅盛宁,不过是五品官职。

他们有什么资格参加这样的宴会。

而今年就不一样了,傅子初乃功勋之后,皇后娘娘不可能不给她发请帖,除非她想被满朝文武戳脊梁骨。

云楚楚这几天一直没有出院门,而是在自己院子里建了小厨房,安心养病。

小桃也是尽心尽力,将小姐院子里能值钱的东西都拿出去典当了,换了一部分药材。

傅子初的这具身体毕竟处于发育期,所以恢复起来还是很容易的。

短短几天的时间,就已经比之前好太多了。

云楚楚捏了捏身上的那二两肉,叹了口气,果然心不能太急,还是要慢慢来。

小桃火急火燎跑进来,“小姐,老夫人让你过去一趟…”

“知道是什么事吗?”

如果她猜的不错,应该是宫里送的请帖到了。

“听说老夫人也通知了东院的那位,小姐要不你就别去了,我这就过去给你回了!”

小桃看着自家小姐那淡定的样子,反而有点担心起来。

“没事,我这就过去…”

云楚楚冲小桃微微一笑,示意她过来帮自己穿衣。

等她们到了老太太的院子,就听到里面已经十分热闹。

众人看她走进去,刚才还欢声笑语,这会戛然而止。

“孙女给祖母请安,咳咳…”

“起来吧,你这身子骨太弱了,怎么还不见好,一会让桂嬷嬷将我这里的血燕给你送点过去…”

老夫人说完,就示意桂嬷嬷去里屋拿。

“谢谢祖母,”要是真疼这个孙女,为何别人欺负她的时候,不出来为她抱打不平,而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祖母,你可真疼子初妹妹…”,傅如烟依在老夫人的臂弯里撒娇。

她看向傅子初的余光透着一抹怨毒。

老夫人听了这话,哈哈大笑起来,用手点了傅如烟的额头,

“你这小鬼,又提意见了,难不成祖母不疼你吗?

桂嬷嬷你去将我那副珍珠头面给拿出来…”

听着此话,傅如烟两眼放光,“祖母这是给我的吗?”

“难不成还能给谁…”老夫人拍了她的手,笑的一脸慈爱。

云楚楚坐在下方,自顾自的喝着茶,看他们祖孙慈孝可真没意思。

送她一碗血燕,紧接着就送傅如烟一副头面,呵呵…

这老夫人可真是端碗大师…

桂嬷嬷将那副珍珠头面端了出来,傅如烟一脸惊喜的从软榻上跳下来。

她用手细细摸索着那套珍珠头面,眼里藏不住的兴奋。

“祖母这头面也太美了吧,孙女还是第一次见呢!”

老夫人见她喜欢,也乐呵呵的笑起来,“这还是我年轻的时候带过的,我珍藏许久,今天就送你这个小猢狲了。”

“祖母年轻的时候,一定艳冠京都…”

她这马屁拍的,老夫人哈哈大笑…

云楚楚抿了一口茶,将杯子轻轻放在一边,这才抬眼看向那套头面。

哎,果然是俗物,上一世这样的东西根本入不了她的眼。

整套头面上连一颗像样的东珠都没有,上一世她那极品东珠的头面都有好几套,可她嫌弃那过于奢华俗气,所以从来没带过。

现在那些东西估计都便宜云暮雪了。

“妹妹这是没有得到,所以嫉妒了吗?”

傅如烟将手里的头面轻轻放在盘子里,一副我有你没有的样子。

“子初,你也别生你祖母的气,主要是如烟明天要去参加宫宴,所以必须要一些有档次的东西,这样才不会跌了我们将军府的颜面。”

听到这话,云楚楚这才将目光转向一边,

就看到一位身穿红色锦衣的中年妇女坐在老夫人的下方,正以一种和善的目光看着她,可她眼底的嫌弃之情丝毫没有收敛。

这位是?

哦,原来是原主她的大伯母,还真是和她那个见识短浅的女儿一模一样。

一开口就挑拨她和老夫人的关系,好让老夫人记恨她。

“大伯母说的哪里话,既然是祖母的东西,那祖母给谁都是祖母说了算,我岂会嫉妒,

再说,如烟姐姐也快到议亲的年纪了,到时候在宫里说不定还能遇上如意郎君呢!”

看来云楚楚的话,说到了众人的心里,傅如烟首先笑开了花。

上方的老妇人,轻咳两声,“小女儿家的,怎么张口闭口如意郎君,成何体统,要是让外人听见了,还以为我们将军府没有规矩…”

云楚楚心中冷笑,你们不就是这样打算的吗?

怎么将这龌龊心思说出来就变成没规矩了。

“子初妹妹,你身体不大好,所以明天还是不用去了,毕竟这将军府只有一张请帖…”

傅如烟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好似她此时已经站在了宫宴上。

云楚楚无视眼前像花孔雀的一般的傅如烟,而是将目光投向上方的老夫人。

“祖母,这请帖是宫里送来的,那有没有说是请的谁?”

云楚楚这样一问,傅如烟此时脸上挂不住了,“当然请的是我,谁不知道将军府的小姐就是我…”

“哦,是吗?将军府只有堂姐你一位小姐吗?”

云楚楚故意咬重堂姐这两个字,就是为了提醒她,她只是寄宿在将军府,而非将军府的主人。

“子初这是什么话,如烟可是你堂姐,你自己身体不行,你姐姐好心替你去,你怎么还怪起人来了。”

大伯母林慧此刻坐不住了,刚才的贤惠一扫而空,站起来就责备云楚楚。

“大伯母我也没说什么,你心虚什么?”

“你这小贱……”林慧站起来就要动手。

看来她不装了,这样看来这位大伯母之前也没少苛责原主。

“都给我住手…”

老夫人气的拍拍桌子,将所有人都环视一周。

林慧看见老夫人生气了,这才悻悻的坐回了座位。

老夫人将目光投向了云楚楚,“子初啊,宫里确实送来了请帖,说是邀请将军府小姐,我想着你身体孱弱,所以将这次机会让给你如烟姐姐…你看!”

老夫人看着眼前的小孙女,不知为何,自从她上次落水之后,醒来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

眼神淡定,举止松弛有度,怎么也不像是养在边陲的乡野之人。

“祖母不是我不想让给堂姐,主要是宫里的名单是定好的,堂姐冒充将军府嫡小姐,一旦被陛下知道,那可是欺君之罪。”

“傅子初,你少在这里唬人了,我怎么就是冒充,我也是堂堂正正的将军府小姐,你再胡说八道,我就撕烂你的嘴!”

傅如烟说着就扑过来,小桃眼疾手快挡到了我的面前。

小桃的年纪和傅如烟差不多,可毕竟出生在边疆,干惯了粗活,膀大腰圆有的是力气,治一个傅如烟还是绰绰有余。

真心感谢傅盛怀给自己女儿选的婢女,可真好………

啪啪…

“快将她们拉开…”

老夫人气的又拍桌子。

林慧见自己女儿不是对手,这才将傅如烟给拉开。

傅如烟气的跺脚,眼泪汪汪的跑过去抓住老夫人的胳膊就晃了起来。

“祖母,我一定要去宫宴,你帮帮我…呜呜…”

老夫人又将目光转向傅子初,“子初,将军府就两个小姐,分什么彼此,这次…”

云楚楚看着那张偏心到令人作呕的老脸,着实有些反胃。

“祖母,虽然宫里只请了我,但也可以带一位家眷一同前往的。”

云楚楚嘴唇上勾,将桌上的茶杯端起来示意小桃再添点茶水。

然后悠哉的喝着茶。

“这样啊,那太好了,你们就一起去吧,年轻人适当出去走动,见见世面也挺好的。”

傅子初从小生活在边陲,她是如何知道宫宴的规矩,老夫人看傅子初的眼神透着探究。

云楚楚呵呵冷笑,傅子初进京之前,谁人又知将军府是什么东西?

还都是傅盛怀用命给换来的名声,且等着看吧!

傅如烟听到这话,才停止了摇晃的手,一副雨过天晴的模样。

傅子初,明天我就让你知道谁才是这将军府真正的小姐。

“既如此,那就让堂姐好好准备吧!别误了明天的赏花宴。”

云楚楚说完,抬起胳膊就被小桃扶着向外走去。

既然傅如烟这么想去,那就成全好了。

众人看着突然变得端庄大气的傅子初,一时有点恍惚。

“祖母你看她一副目中无人的样子。”

傅如烟转身将盘子里头面抱在自己怀里,笑的一脸得意。

“女儿啊,明天去了宫里可要好好表现,特别是那些……皇亲贵胄的公子。”

林慧喜笑颜开,说到最后一句特意将声音压低。

母女两个会心一笑,恐怕今天晚上都乐的睡不着了。

云楚楚回到自己院子里,就赶紧让小桃给她热了一碗补药。

她现在是一顿都不敢落下,生怕这具身体发育不好,有什么好歹,那真是对不起桃树下那个单薄的身影。

小桃将温好的汤药递到自家小姐手里,“小姐,你为何要带东院那个,你自己去不就行了。”

云楚楚抿嘴将汤药一口喝完,皱巴着一张脸,

小桃赶紧往她嘴里塞了一个蜜饯。

“她们想攀龙附凤的心藏都藏不住,我自然要帮她们一把了,就看她是不是这么好命。”

小桃还是不懂,一双眼睛咕噜咕噜的转着,“小姐我怕傅如烟给你使坏,到时候我不怕保护不了你…”

云楚楚伸手握住小桃的手,将她拉到自己身边,

“你不用担心我,就凭傅如烟那脑子,她算计不了我。”

她只不过就想在赏花宴上将自己比下去,然后让所有人都认为她才配做将军府的小姐,然后借此勾搭一个家世背景好的人做相公而已。

也难怪她有此心思,就凭她父亲傅盛宁五品的官职,还不是京管,要不是住在将军府,估计婚事也就配个一方富商,或者门当户对之人。

哪有机会去这皇亲贵胄里面挑相公。

上一世她可没听说过傅如烟这号人物。

小桃点点头,又皱起了眉头,“可小姐,明天去宫里穿的衣服我们也没有,这府里倒是新做了几件,可尺寸都不是小姐你的…”

将军府这群鼠目寸光的人,怎么舍得花钱给她做衣服,且让他们得意一阵。

“没事,柜子里的衣服你收拾干净,也能穿…”

这时门外有人回禀,“小姐,宫里差人送衣服,说是给参加赏花宴的小姐,可……”

“慢慢吞吞,接着说…”小桃一副雷厉风行的样子,还真像这院子里的大丫鬟。

门外的小婢女这才又接着说道,“衣服被大小姐给拿走了。”

“欺人太甚,我这就抢回来…”

小桃说完,就气冲冲的要去讨衣服。

云楚楚赶紧起身将小桃拦住,“拿去就拿去吧!不过是一件衣服而已。”

小桃不以为意,“小姐那可是你参加赏花宴要穿的,怎能让她拿走,不行,我帮小姐抢回来…”

“如果这件衣服是祸,不是福呢!”

小桃一脸茫然的看着自家小姐,“小姐什么意思?”

“明天你自然就知道了,御赐之物可不是谁都能穿的。”

云楚楚嘴角上扬,一副等着瞧的模样。

小桃提溜着大眼珠子,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然后捂着嘴巴偷笑起来。

没想到她家小姐越来越聪慧了,就像换了魂一样。

老天保佑小姐,一直这样下去。

冬天的天总是黑的很快。

最后一抹残阳落下山,云楚楚住的暖阁出现了一抹黑影。

司刹猫着身子,轻轻将门打开。

这主子送衣服就送衣服,非让他挑个天黑的时候来,万一被人当成采花贼给抓起来就完了。

司刹硬着头皮开门,刚进去就撞上云楚楚那凌厉的目光。

“司统领黑灯瞎火来我这暖阁做什么?”

司刹是一脸的尴尬,正准备解释,门再次被推开,小桃一声尖叫,便将手里的药碗向着司刹砸过来。

司刹一个转身躲开,并将半空的药碗牢牢接住,然后掷出一枚暗器,下一秒小桃便倒在了地上。

“小桃……”

云楚楚紧张的站起来,赶紧上前查看。

“傅小姐,她没事,刚才情急之下,怕她召来其他人,坏了小姐名声,所以就……”

司刹诚惶诚恐的解,主子你可害惨我了。

他刚才也是本能的出手,这下好了,主仆两个都得罪了。

下次这样的事情,还是让木槿来吧!毕竟她是女的好办事。

“她要是有什么事情,我不会放过你的。”

在云楚楚看来,忠心的人比自己的名声重要多了。

“说吧!你们主子让你来做什么?”

司刹这才将自己手里的衣服放到桌子上。

“这是楚王让我送过来的,明天参加宫宴的衣服。”

云楚楚凑近细细端详,这才发现这件衣服竟然是用云锦制成,上面的刺绣也是加了细细的金线。

上一世,她最喜爱穿这样的衣服,所以重样的都有很多件,自然不足为奇。

云锦虽不是千金难求,但是今年苏州遭到水灾,普通人家的日子都不好过,这制成云锦所需的材料自然水涨船高。

所以这小小一匹云锦格外珍贵。

“拿回去吧,我不能要!”

云楚楚说完便将衣服重新包好,递到了司刹手中。

司刹一副尴尬的模样,果然将人给得罪了,衣服都不收。

这差事没办好,回去主子不知道如何罚他。

“傅小姐,这将军府并没有给你准备衣服,所以这件你可以留着穿。”

“明日我若穿了这云锦金丝花纹的衣服,估计会成为全京城小姐的眼中刺,你们主子难不成想害我。”

云楚楚将手里的衣服,塞进司刹的怀里,便转头坐回了原来的位置。

“你回去回禀的时候照实了说,他不会罚你的!”

其实云楚楚并不知道楚王为何送她这样华贵的衣服,但是无论如何她都不能收,

因为无论楚王有何图谋,双方必须心知肚明才行。

司刹还想说什么,最后还是离开了。

过了半炷香的时间,小桃这才惊醒,“小姐那贼人呢?”

云楚楚看着小桃,摸了摸她的脑袋,“头不疼吧!”

“没什么贼人,是楚王的人,他就是过来送衣服。”

小桃揉揉脑袋,“上次送你回来的楚王吗?他为什么要送小姐衣服…他该不会是…”

云楚楚赶紧捂住她的嘴,示意她别胡说。

小桃会意的点点头…

楚王府,书房内…

“她真这样说的?”

司刹的头快弯到地上了,“是的,傅小姐确实是这样说的。”

司刹将傅子初的话一句不差的回禀给自家主子。

就是不知道会面临怎样的惩罚…

楚王沈玄知听了以后,先是沉默,然后冷峻的面容添了一丝不可察觉的笑意。

“是我考虑不够周全…”

司刹像是见鬼一般,盯着自家主子,这一个两个都鬼上身了。

他还是第一次听见自家主子承认自己的问题。

“你退下吧!继续查镯子的事…再没有进展自己下去领罚。”

“是…”

司刹不敢耽搁,一溜烟就不见了,看来这傅小姐确实不一般,就见了两面,自家主子已经因为她有了变化。

次日清晨,云楚楚昨夜睡了一个安稳觉,感觉神清气爽。

小桃推门进来,已经打好了洗脸水。

“小姐快起来,今天要进宫的,老夫人那边都派人催了好几遍了。”

“好,知道了!”

老夫人那是怕她不带傅如烟所以才着急忙慌的催促。

“小桃你帮我找一件素色的衣服,只要干净一些就行。”

云楚楚昨日就看了,柜子里的衣服大差不差,都不像是新的,估计自从傅如烟回府,将军府就没给添置过一件像样的衣服。

小桃将柜子里的衣服,翻了又翻,唉声叹气,“小姐,这衣服实在太寒酸了,要是平时穿穿也就罢了,可这宫宴……早知这样,昨天就该把楚王送的衣服留下。”

小桃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吓得赶紧捂住嘴。

“没事,这苦日子是暂时的,也不是一直这样。”

云楚楚投给小桃一个安慰的眼神。

一切准备就绪…

等到了府门口,远远就看见傅如烟在马车旁焦急的来回踱步。

看见傅子初出来,这才愤怒的质问,“妹妹今日可是赏花宴,你竟起来这般迟,真是上不了台面。”

云楚楚真是一个眼神都懒得给她,一会就知道到底是谁上不了台面了。

马车慢悠悠的穿过朱雀街,离皇宫越来越近。

傅如烟一副期待的样子溢于言表。

今天她穿的这件粉色的牡丹琉璃裙,正是昨天宫里送来的那件衣服。

头上戴的也是昨天从老夫人赏她的那套珍珠头面。

整个打扮的就像花蝴蝶一般,可她不知道皇后娘娘素来以节俭出名。

她这一身叮叮当当,还都不是自己的东西,看起来头重脚轻,确实有几分搞笑。

“看什么看,我知道你羡慕嫉妒我,可也没办法,谁让我是将军府的门面呢!”

云楚楚看傅如烟一副自傲且沾沾自喜的模样,摇摇头看向窗外。

看她还不如看看窗外的闹市,来的热闹。

这会已经接近正午,外面热闹非凡,各种小商小贩叫声此起彼伏。

两边的酒楼茶肆,也坐满了客人,喧闹非凡,时不时传出一声悠扬的乐声,一派欣欣向荣的繁荣之象。

上一世她身在其中,从不觉得有什么特别,直到一缕冤魂凄凉的挂在树上三年,

她这才觉得这人间是如此美妙,她渴望有一日能重新来活,活的清醒一点,不要像上一世那般糊涂。

对面茶楼的一角,一双黑眸深邃如海正盯着下面那张像包子般清丽的小脸。

“主子,是傅小姐的马车…”

“我不瞎…”

沈玄知的回答让司刹在心里扇了一巴掌,都怪自己多嘴。

沈玄知看着车窗里那张阴晴不定的小脸,一时有些慌神。

“她这是没吃早饭吗?”

怎么看见包子铺都激动的差点流口水。

司刹听到这话,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接,于是绞尽脑汁想了半天,

“要不我去给…傅小姐买点包子…带…上…”

沈玄知看着马车逐渐消失在视野中,然后抿了一口茶,轻微点点头。

司刹一溜烟就消失了,步子也轻快许多,这次终于猜对了。

今日是皇后举办的赏花宴,宫门口早早就聚满了人。

都是这京都各世家小姐夫人以及有些爵位的世家子弟。

将军府的马车在这一众当中,确实有些寒酸不起眼。

毕竟整个将军府都靠傅子初父亲那点微薄的俸禄维持。

将军府的马车刚刚停下,傅如烟就像个花蝴蝶一般,赶紧从那车上跳下来。

其他早已等候的世家女子,都不约而同的转过身来,目光也随之而来。

“小姐,我们不下去吗?”小桃看着傅如烟瞪了一眼。

“不急,反正宫门还没开。”

云楚楚通过车窗看了一眼外面,今日来了很多熟悉的面孔。

前世但凡有这样的宴会,她都是最后一个才来,每次都是四皇子亲自来相府接她。

然后在一众羡慕的目光中姗姗来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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