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芊芊顾霄是小说《穿越后,我带着空间闯天涯》的角色人物,是由作者半糖气泡水写的一款医术类小说。目前小说连载中,以下是小说《穿越后,我带着空间闯天涯》的章节内容
聂芊芊被一阵哭声惊醒。
她头痛欲裂,想努力睁开眼睛却感觉眼皮有千斤重。
她隐约记得自己是在医院抢救一个病患,突然间,医院警铃大作,走廊里传来喧闹的声音。一个小护士慌里慌张的推开手术室的门,急切道:
“聂大夫,快走,他们说医院有个病人家属发疯了,在医院里纵火,见人就砍,警察和火警都来了,咱们得赶紧撤离。”
芊芊皱眉看着手术台上只差缝合的病人,犹豫了一瞬,咬牙道:“你们所有人马上撤离,我需要5分钟缝合。”
手术室的几个人急了,纷纷阻止。
可芊芊说一不二,低头快速缝合起伤口,喝道:“你们快走!”语气中透露着不容置疑。
聂芊芊敢晚点撤离是自觉有依仗,她是古武医世家的传承人,接受过严酷的体能训练,功夫了得,普通人根本没法奈何她。
她是家族的天才,也是家族的异类,自小受中医传承,泡在中医典籍,可长大后偏偏反骨喜欢西医,深耕十多年,已是首都小有名气的医生。
她手如蝴蝶般飞快的舞动着,很快,缝合完毕。
她推着病人飞奔到楼梯口时,正撞上到一个面容癫狂,双目猩红的男人,一看便知是护士口中的“发疯的病人家属”
聂芊芊一把将病床拉到身后,刚要对男人出手,就见男人面上的表情愈加疯狂,只听到砰的一声巨响,眼前火光迅速放大,紧接着她陷入一片漆黑。
“竟然他么的有炸弹。”
聂芊芊自言自语的呢喃着,耳边的哭泣声戛然而止,换成焦急的询问,“芊芊,你醒了?你刚才说什么?”
聂芊芊终于睁开眼皮,入眼的是一个破旧不堪的土坯房子,四周有墙皮发黄脱落,摆放着零星简陋的家具,屋内阴冷昏暗。
她身上盖着一床灰黑色的被子,被角已经破开,能从缝隙中看到里面发黑的棉花。
聂芊芊懵圈了,这是什么情况?
身边刚止住眼泪的女人看到聂芊芊醒过来就双眼无神的发呆,吓得再次哭泣起来,“芊芊,你没事吧,不会摔傻了吧?别吓唬娘啊。嗷呜呜呜。”
聂芊芊这才转头看向身边的人,这一眼将她吓了一跳。
这是一个约莫40左右的妇人,鬓角已微微发白,面容黑黄,满脸愁苦,干瘦干瘦的,仿佛一阵风就能把她吹倒,身上穿着粗布衣服,膝盖和手肘处已有多处补丁,那双手最为可怖,满是裂口和冻疮。
妇人背后用包被背着一个孩子,3岁左右的样子,孩子趴在她的背上,像是睡着了,闭着眼睛。
和妇人一样,小男孩看着干瘦蜡黄,头发尽是没有营养的黄色,像一只可怜的瘦猴子。
聂芊芊看到孩子那刻,顿感心脏抽搐了一下,紧接着大脑一阵刺痛,一段不属于她的记忆涌入脑海。
她竟然穿越了!
她穿越到一个不属于她那个时空的历史朝代,大宇朝,新帝登基6年,改国号为永历。
此刻她是清河村聂家的一个普通农妇,这个“聂芊芊”和她同名同姓却完全不同命。
原本的她是天之骄女,一生沉迷医术,无暇恋爱结婚,顺风顺水。
而这个“聂芊芊”出生起便因是女娃,受到亲爹亲奶的嫌弃,爹不疼奶不爱,在家里受尽欺压,看尽白眼,养成了她自卑懦弱,唯唯诺诺的性格。
聂家老爷子多年前便去世,聂家是聂老太太王氏当家,王氏育有两子一女。
老大聂大强,生有聂家长孙聂文业,聂文业人如其名,有点读书的脑子,在镇上的学堂读书,是一家人骄傲,聂老太太心尖上的大孙子;另有一个女儿聂文婷,比聂芊芊大几个月。
老二聂二壮,就是“聂芊芊”的爹,只有“聂芊芊”一个女儿,在这个极其重男轻女的家庭里,被聂老太太指摘多年,也因此脾气愈发乖戾,对“聂芊芊”的母亲和她非打即骂,本应是母女俩避风港的父亲却是让两人恐惧战栗的渣爹。
这些信息已让她想裂开了,更离谱的是,“聂芊芊”十六岁那年,在路边搭救一个生着病的落魄读书人顾霄,聂奶无意中看到读书人有一枚环形玉佩,便起了贪心,想让“聂芊芊”这个赔钱货嫁给病秧子,将玉佩占为己有。
聂二壮丝毫没有顾及女儿一辈子的幸福,听了聂老太太的话,以男女授受不亲的理由直接把顾霄给绑了成亲,更令人发指的是,成亲当晚,聂老太太给两人下了春药,做实夫妻之实。
“聂芊芊”对当晚的事情根本没有记忆,没过多久便发现自己怀孕了,生下了一个男宝顾团团。
“聂芊芊”对发生在自己身上的糟心事根本不敢反抗,甚至到了麻木的地步,唯一活下去的支撑便是她的孩子团团,还有这个家唯一爱护她的人,她的母亲刘氏。
这次她便是被家人赶到清河村的后山捡柴,捡柴时意外发现一颗野果子树,想到从没吃饱过的团团,她咬着牙爬上树摘果子,想摘点果子偷偷带回去,没想到她一个手滑,从树上摔了下来,摔破了脑袋,当场昏迷,被路过的同乡发现,将她带回清河村。
回家后不久,原主就去了,而被炸弹炸飞的聂芊芊便穿越过来。
消化完这些信息的聂芊芊只想仰天长啸,大喊一声,“艹他大爷的!”
她在21世纪混的风生水起,一个人了无牵挂,结果给她整到这穷乡僻壤,不是王府千金,商家之女也就算了,还是个生活的如此水深火热的农妇。
老娘上辈子行医治病,救了不少性命啊,不值得穿越的时候给我一手好牌嘛!!!
聂芊芊绝望的闭上了眼睛,想晕死过去。
累了,毁灭吧!
毁灭是毁灭不了的。
身旁聂母的哭泣声让她不得不接受现实。
聂芊芊快速整理了下心情,睁开眼睛,对着聂母张了张嘴,那句娘卡在喉咙处,说不出来。
上辈子唯一的缺憾就是她的母亲早逝,父亲将她一手抚养长大,她对母亲这个角色很陌生,也没有体会过母亲的关怀。
刘燕擦了擦眼泪,关切道:“芊芊你想说什么?是不是饿了。”
聂芊芊的确很饿,这具身体不知昏迷了多久,醒来后从未有过的强烈饥饿感便席卷而来。
聂芊芊点点头。
刘燕强打起精神,“娘这就给你去准备点吃的,你等着。”说完撑着炕头站起身来,背着团团出了屋。
聂芊芊强忍着头晕缓缓起身,走到屋内桌前一面破碎的铜镜前,她做为医生的习惯,急需看看自己的脑袋伤成什么样子了。
可当她坐到镜子前,先被镜中女孩的清丽的容颜吸引住了。
镜中的女孩面容憔悴,因长期吃不饱饭,整个人都很瘦弱,瘦出尖尖的下巴,更显得那双如秋水般的眸子灵动,惹人怜爱,樱唇琼鼻,整张脸浑然天成,清丽可人。
饶是生在现代,网络上见过那么多影视明星,聂芊芊也不禁感叹,真是好俏丽的一张脸。
聂芊芊回想着她娘刘燕和她爹聂二壮的长相,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能生出这么好看的姑娘来的,用现代遗传学角度来看,聂芊芊可能是基因突变后的结果。
她欣赏了半天自己的美貌,才将注意力转移到额头包裹的布条上。她将布条拆开,看见从脑袋直到额头不知被什么划破了一长条口子,因没有受到良好的处理,还在往外渗血,看起来有些可怖。
聂芊芊轻叹口气,这要是在现代,她有无数种方法处理伤口,保证不留疤痕,但现在,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估计只能自己上山碰碰运气,找一些消炎止血的草药。
她无比怀念她应有尽有的医药室。
正想着,她的脑海中便浮现出她平日工作的医院来,每一处细节都完美复刻,不像是她想象出来的。
这???
她对这间医院熟悉的不能再熟悉,此刻她仿佛是上帝视角在俯视着这座十来层的医院空间,下一刻她心念一动,场景便转换为医院的医药室。
这是爆炸时随着她一起穿越来的空间???
聂芊芊的心脏强烈的跳动起来,她忐忑的尝试着拿取需要的消炎药,下一秒,这盒消炎药便到了她的手上。
聂芊芊克制着有些颤抖的手,心里想着将药物放回去,手里的药盒又凭空消失。
她再伸出手,拿起桌面破旧的木齿梳子,信念一动,梳子消失了,出现在了她的医院空间里。
她正想着自己能否进入空间呢,眼前画面迅速切换,眨眼间,她本人真的就进入到了医院空间里。
太牛逼了!她紧抿着嘴唇,内心里的小人在大声的狂叫!
她担心刘燕随时会进来,没有过多的探查停留,闪身出了空间。
她的脸流露出狂喜之情,老天待她不薄啊,她竟然带着医院空间穿越了,不仅可以拿去空间内的任何用品,还可以将现实中的物品放入空间!而且,自己也能进入到空间内!
她忽然的想到了一个关键问题,意念再次进入空间。
医院后身的附属楼原本是体检中心,后来体检中心搬迁至新区,因医院位置处于核心地段,附属楼便被出租出去,改造成了一个三层楼的大型商超,与医院隔着一条内街。
当她看到这座商超正躺在自己空间内时,激动的险些流下泪水。
这座商超不能说应有尽有,但日常所需基本涵盖,最重要的是有数不尽的食物!!!
想到刘燕和团团瘦弱的模样,她的心里又是一阵抽搐,这是原主遗留的情绪作祟。
比起医药空间,这个穷苦不堪的人家最需要的就是食物,商超明显更加实用。
聂芊芊一扫刚穿越过来的绝望沮丧,重新燃起了对生活的希望。
商超能满足她异世生存的基本条件,医院是她立世立命的手段,有了这两样,她一手烂牌又怎么样,她能在21世纪凭借自己的天赋和努力,混的风生水起,在这里一样可以!
她聂芊芊在哪里都要混的像样子。
她拿出消炎药水和创伤药迅速处理了下伤口,用干净的医药纱布包住,为了不引人怀疑,将已被血渗透的布条缠在纱布外面。
又拿出面包和牛奶,给饥肠辘辘的身体补充能量,吃完的袋子随手扔回了空间。
刚做完这一切,便听到了门口的脚步声。
刘燕缓慢的推开门,放轻步伐的走进门,见到芊芊已起身坐在了桌子前,忙快走两步,小声的关切道:“芊芊,你咋起来了,脑袋疼的厉害吗?娘给你热了一碗红糖水,补血的,你快趁热喝。”
说着,颤着手将红糖水递到她面前。
眼前的红糖水还冒着热气,聂芊芊的眼睛有点涩,她知道是受原主的情绪影响。这个家真正对原主好的人只有她的母亲刘燕。
这是一个宁愿自己吃不饱也要紧着女儿先吃的母亲。
值得她叫一声娘。
聂芊芊挤出一个笑容:“娘,我不饿,这碗红糖水你喝吧。”
刘燕听到一愣,她没想到女儿摔破脑袋后比原先还要懂事了。
刘燕小声催促着,“娘不喝,你刚受伤了,必须补补,你快喝吧。”
两人正僵持着,门外传来一个妇人刺耳的声音,“娘,你看吧,我就说刘燕偷着拿红糖了,煮了红糖水给那蹄子!”
话音刚落,房门被粗暴的推开,几个人涌入房间,为首的便是聂家老太太王氏,左边站着大儿媳刘春花,右边是刘春花的女儿聂文婷。
刘春花此刻脸上尽是得意之色,邀功似的指着刘燕手里的红糖水,“娘,你看,刘燕她不经你老人家允许就偷拿家里的红糖。”
聂老太太一脸刻薄相,一双三角眼盯着红糖水,怒骂道:“老二媳妇你长本事了,还干起这偷鸡摸狗的事情来了,芊芊这蹄子不就是摔了一下,谁家农村孩子不磕着碰着的,你竟干出这种下贱事。”
刘燕从三人闯进来那一刻便开始发抖,抖动着嘴唇嗫嚅道:“娘,芊芊摔的不轻,头现在还在流血,求您了,给孩子条活路吧。”
聂文婷在聂老太太旁阴阳怪气道:“二婶,我看芊芊妹妹脸色挺好的啊,哪有你说的这么夸张。”
聂文婷脸庞大又圆,本应是憨厚的长相,偏生了一双和聂老太太极为相似的三角眼,让人初看觉得憨,细看又感觉这姑娘心眼不少。
她皮子发黄,双颊又有小斑点,她从小就嫉妒聂芊芊脸蛋白又没有什么斑。
刘燕是个蔫巴的,这辈子都没和别人发生过什么言语冲突,听到聂文婷这么说,张了张嘴无力的反驳着,“我没有··”
聂老太太出言打断,指着刘燕骂道:“闭嘴吧,赶紧把红糖水拿过来,文业读书这么辛苦,这东西都得留给他补身体的,给芊芊喝那就是糟蹋东西。”
刘燕听到浑身一震,哽咽着道:“娘,芊芊也是您的孙女,她现在摔的这么重,您不能一点不顾她啊,娘,我,我,我求你了,求你了,就给芊芊吧。”
说着,作势就要跪下。她知道婆婆今天动了火气,可想到芊芊脑袋上还呼呼出血的伤疤,她跪着,求着,哭着,也得把这碗红糖水留下。
聂老太太对于她的哀求无动于衷,眼睛都不眨巴一下。
正当刘燕要跪下时,聂芊芊一只手撑住她的胳膊,“娘,别跪她。”
刘燕一愣,不明所以的看着聂芊芊。
聂芊芊的火已经烧到脑袋顶上了,多少年了,她没受过这份气。家族里的人宠着她,入社会别人敬着她,她若现在功夫还在,恨不得一个回旋踢给老妖婆踹飞,再给她一个大逼斗!
聂老太太一愣,手里的拐杖重重的砸向地面,破口大骂,“你个贱蹄子,敢这么和我说话,活的不耐烦了!”
刘燕满脸愁容,“娘,芊芊刚醒,她还···”
“我说话有你插嘴的份吗,你个不会下蛋的贱骨头,这么多年了,就生出芊芊这丫头蛋子,贱蹄子还顶撞长辈,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姑娘!”
聂芊芊强忍着想揍人的冲动,提高了音量,冷声道:“祖母,我们是有血缘关系的血亲,我若是贱蹄子,那你是什么,在书院读书的大哥是什么?”
聂老太太没想到芊芊还敢还嘴,往日她若这般发火,两人早已如老鼠见了猫一般,大气都不敢喘,今日是怎么了?
聂芊芊继续:“人家都说长辈慈后辈才孝,我摔破了脑袋,祖母你不肯出钱治病也就罢了,现在连一碗红糖水都不肯给我,我倒是想去里正家说道说道,让父老乡亲们听听,你是怎么做祖母的!村里说不清,我就去镇上,去大哥读书的私塾喊破嗓子,瞧瞧最后是谁没脸!”
聂老太太被气的呼吸都急促起来,村里婆母苛待儿媳,不重视女娃,那都是常有的事,但这种事若拿到台面上说,多少不好听。何况,若闹到镇子上,这事对文业读书有影响咋办?
聂老太太气到要发抖,连说三声,“好,好,好。”
咬牙切齿道:“我是管不了你了是吧,等着你爹二壮回来,看看他怎么收拾你。”
提到芊芊的爹,那些可怕的回忆瞬时涌入刘燕脑海,她忍不住打起颤。
聂二壮除了在地里农忙,得空时还会去镇上打打零工,此次便是去镇长码头帮工,要3天后才能回来。
刘燕面露挣扎,轻扯一下芊芊的衣袖,试探性的问道:“芊芊,要不给祖母道个歉吧。”
聂芊芊深知刘燕多年被压迫的奴性一时改变不了,她不气恼亲娘不知站在她身边,轻轻摇摇头,语气坚定打冲着聂老太太道:“娘,我们没有错,绝不道歉。”
聂老太太气急了,面容划过一丝狠色,挥舞起拐杖就要砸向芊芊。
刘春花和聂文婷眼中流露出幸灾乐祸的表情,一动不动的站在旁边看戏。
刘燕看到聂老太太动了手,立马直起身子,用自己瘦弱的身躯挡在芊芊面前,无论如何她不能让女儿再受伤了。
挥舞的拐杖没有像众人想的那样砸到芊芊的身上,而是被芊芊一只清秀的手稳稳接住。她武功底子还在,顺势一旋一推。
聂老太太感觉手上的拐杖不受自己控制一般,在手掌里转一圈,重重的怼到自己身上。
她整个人向后翻去,摔倒地上,摔了个大屁墩儿。
刘春花和聂文婷都懵了,没想到老二家的摔了脑袋这么横,都敢推老太太了,这还是那个不敢抬头正眼看人的芊芊吗。
聂芊芊将刘燕护到身后,眼神紧紧盯着聂老太太,“我告诉你们,我这次摔破脑袋是半只脚踏进鬼门关了,老天不收我,我既醒了,就不会再像原来那样窝窝囊囊的活着,以后谁敢欺辱我,欺辱我娘,我定会以眼还眼,以牙还牙!原封不动的还回去!”
聂老太太气的满脸通红,双手拍地怒吼道:“滚!滚!滚!那你就给我滚出这个家!”
聂芊芊冷笑一声,“滚我不会滚,我是要带着我娘光明正大从这个家搬出去!”
刘燕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方才听芊芊说半只脚踏入鬼门关,心痛极了,可此时听到芊芊说要搬出去,又心急如焚,芊芊家那个是个病秧子还身有残疾,她们两个女人还带着个孩子,如何活的下去啊!
聂老太太已被刘春花扶了起来,双目赤红,“你们要走可以,不许带走这个家的任何一样东西!”
刘燕更绝望了,没有这些家伙,她们在外待不了两天就会被冻死饿死。
聂芊芊语气平静,“吃食我们一点都不会带走,不过衣物被褥我们得拿走,这些被褥不少还是我娘嫁过来的时候带来的吧。”
两人和团团的衣服加起来十个手指头都数的过来,被褥也没几套,都是破破烂烂,打满补丁的,根本不值钱。
聂老太太不想再和聂芊芊纠缠,冷哼一声,“随便你们。”
又冲着刘春花狠声道:“你去盯着她们两个收拾,这个家少了一粒米,我都找你算账!”说完扭头离去了。
刘春花可不敢像聂芊芊似的顶撞老太太,忙不迭的点头应下来。
聂芊芊带着刘燕收拾东西,刘燕动作有些迟缓,仿佛还在消化刚刚发生的事情,她满脸愁容,忍不住的叹气,“芊芊,咱们搬出去可怎么生活啊,而且你爹过几天回来····”
芊芊尽可能的放缓声调安抚她,“娘,我们在这个家就能活下去嘛?过得是个什么日子?而且我们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得为团团的将来考虑啊,你看他这么瘦,每天压根吃不饱,我们搬出去有手有脚,不会比现在更差了。”
想到团团,刘燕沉默了。
因聂老太厌恶刘燕和芊芊,团团在这个家根本不受重视,大人多遭点罪就算了,孩子是无辜的啊。
聂芊芊看向团团,发现小家伙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也不说话,只张着大眼睛直直的望向芊芊。
刚才那么嘈杂的环境,一般的小孩子早就哭闹不休了,可团团竟然一声不吭的待了这么久。
芊芊瞧见团团的眼睛那一刻,心就要化了,这么好看又乖巧的团团宝宝,怎么会有人狠心不爱呢。
她前世没结婚,没有自己的孩子,平常也没感觉对小孩子有多喜欢,可看到团团,是打心眼里的疼爱。
芊芊将包被从刘燕身上解开,将团团抱到自己怀里。抱住团团,她心里涩然,团团身上根本没有多少肉,一摸都能摸到骨头,她轻声问:“团团刚才有被吓到嘛?”
团团摇摇头,带着小奶音小声回道:“没有。”
小团团不是真的不害怕,之前家里发生冲突时候他也忍不住哭闹过。可是哭闹的后果便是祖父打祖母和娘打的更凶,小小的他慢慢便知道了,这时候不能哭。
小团团将脑袋贴在芊芊胸口,弱弱的问:“娘,我们真的要搬出去嘛?”
芊芊挤出一个笑容,“对呀,娘带团团搬出去好不好。”
小团团小手死死的拽着芊芊的衣领,点点头回道:“好。”
只要不撇下团团,团团觉得在哪里住都是一样的。
芊芊摸了摸他的脑袋,小声和他说道:“团团你放心,娘以后会让你吃饱穿暖,做个开心快乐的小团子。”
听了聂芊芊的话,团子终于有了些表情,眨了眨眼睛,抿着唇,似乎有着憧憬却又不敢相信。
聂芊芊心又揪起来,吃饱穿暖,这在她生活的和平年代,是每个小孩子基本的生活条件,在团团这里却成了奢望。
很快,刘燕收拾完东西,她们没多少家底,总共就收拾出3个包裹,在刘春花一样一样检查完后,两人一宝向门口走去。
聂老太太坐在堂屋内,被聂芊芊气的还有些上不来气,透过门缝能看到两人抱着团团出了家门。
聂文婷在旁边双手给老太太揉着肩膀,撇嘴道:“祖母,真就让这么让他们搬出去啊?”
聂老太太斜眼看着两人的背影,恶狠狠的道:“就她俩那点本事,能在外面活几天,等二壮回来好好打几顿,到时候让两个贱人跪在我面前求我回来!”
刘燕是什么样的人,聂老太太做了她这么多年的婆婆早就了解的一清二楚。
老大家媳妇是个偷懒耍滑的,但胜在生了个好儿子,聂老太太看在聂文业的面子上,对老大媳妇是满意的,而刘燕是个本分没脾气的,又生的是丫头蛋子,自然要被她拿捏磋磨。
大半辈子都在老聂家当牛做马的人,要出去单过?怎么过?靠什么讨生活。
聂老太太冷笑,聂芊芊一时冲动,不知外面生活的不易,没有聂家的庇佑,她们能蹦跶几天。
聂文婷脸上浮现出冷笑,嘴里捧着老太太,“还是祖母有手段啊。”
刘燕走出家门一步三回头的看向老屋,从她十几岁嫁过来,在这个家已经生活了近20年了,她不是对这个家有多少感情,而是不敢走出这个牢笼。
刘燕茫然的问:“芊芊,我们搬去哪里啊?”
聂芊芊回头,给了聂母一个安定的眼神,扯出一个笑容,“娘,咱们回刘家老宅如何?”
刘家是逃难来到的清河村,是村子里的外来户,没有根基,刘燕双亲掏空了全部家底才在村边上盖了个小房子。
刘燕的父母去世的早,上面还有一个哥哥刘熊,她嫁人前便和哥哥住在那个老屋,后来刘熊娶了妻,也搬离了那里。
刘家老宅处于村西边的最偏的边缘位置,是刘燕出生之地,房子不大,位置偏僻,却承载着刘燕的童年时光,那是刘燕最快乐的一段记忆。
刘燕在老聂家过得不如意,有时支撑不住了,就会偷偷跑回刘家老宅痛哭,可以说刘家老宅是刘燕的一个精神支柱。
“啊?那里···”老宅荒废多年了,条件很差,收拾一下能勉强对付几天吧。
两人抱着孩子和行李,聂芊芊约莫着应该是走了十多分钟,才看到老屋。
篱笆门歪歪扭扭的,大门破烂不堪,推门进去,院子里长满杂草,草都快到了膝盖,屋顶上都生了草,外墙皮有不少地方都脱落了。
聂芊芊瞧见这情况,忍不住在心里默默的叹了口气,面上却是笑着,“娘,我看这房子遮风避雨没什么问题,咱们快进去收拾吧,天黑之前好住下。”
村里人盖房子没那么讲究,老屋正中间为一个小堂屋,东西两侧各连着一个耳房作为卧室,空间都不大,两人收拾起来动作不慢,黄昏时刻,房子终于能勉强住人了。
这时候聂芊芊听到刘燕的肚子咕噜噜的叫了起来。刘燕晌午就没吃饱饭,下午这一顿折腾干活,饿的更快了。
聂芊芊用意念搜寻商超空间,想着能拿什么出来给刘燕和团团吃不会显得太突兀。
聂芊芊走到包裹前,当着刘燕的面在里面摸摸搜搜,摸出了六个鸡蛋,递给刘燕道:“娘,刚才离家的时候,我趁着大娘不注意,溜进厨房拿了6个鸡蛋藏了起来,就作为今晚的伙食吧。”
刘燕吃惊的瞪大了眼睛,瞅瞅包裹又瞅瞅聂芊芊,磕磕巴巴的问,“你这什么时候藏起来的?藏在了哪里?刚才没被你大娘发现?”
聂芊芊毫不心虚的说:“我在她检查完才塞进去的。”
刘燕又不禁担心了,“这要是被你大娘和祖母发现了可咋整?”
聂芊芊:“搬都搬出来了,谁管他们,而且大娘发现了也不敢告诉祖母,咱们快点把鸡蛋消灭,她们就算来搜也搜不到什么。”
刘燕点点头,拿出之前遗留在老屋的一切破旧豁口的碗碟,准备煮鸡蛋。
就在这时,两人听到了门外有脚步声传来,刘燕一下子屏住呼吸,大气不敢喘,不会真让她说准了,聂老太太发现鸡蛋被偷,来算账了吧。
老屋位置偏僻,一般不会有人过来。聂芊芊抄起门口的木棍,隐在门后,心想没完没了是吧,老娘气受够了,若还是老聂家人,她必不让他们全须全尾的回去。
脚步声越来越近,吱呀一声,堂屋的大门被推开。
聂芊芊扬起木棍,下一刻就要挥棍打下去,这才惊讶的发现,眼前出现的人不是老聂家人,而是一个清隽俊美的男人。
男人身材高挑清瘦,面部线条干净利落,五官精致,脸色有些病态的苍白,眼眸深邃淡然,一副清冷的样子。
身上是一套像是读书人穿的深蓝色的布衣长衫,料子不是很好,也有不少补丁,却浆洗很是干净,添了几分文雅书卷气。
聂芊芊眼睛一亮,忍不住内心称赞,这张脸称得上是巧夺天工了。
聂芊芊搜寻记忆,很快认出,面前这个翩翩少年郎就是她那倒霉的便宜相公,顾霄。
怪不得原主这种怂包会搭救顾霄,分明就是被颜值吸引了。
聂芊芊愣怔了几秒,而顾霄仿佛比她还惊诧,望着聂芊芊举起的木棍,轻皱眉头问,“你要干什么?”
嗓音清冷,如秋日的河水。
聂芊芊收起棍子,掩饰掉内心的尴尬,“误会,误会,我以为是老聂家人找来了。”
聂芊芊看着眼前的清秀少年心中忍不住的尴尬,她穿越过来,有了娘亲,有了孩子她尚可适应,只是突然多出了个相公,她真不知该如何相处。
她前世没有结婚,已经30多岁了,顾霄才二十岁,不过是个小弟弟,放在前世,那是个大学都还没毕业的小屁孩。
想到这,聂芊芊又忍不住的轻咳几声。
顾霄回头关上门,狐疑的看着聂芊芊,“我刚才回聂家了,听说了你们白天的事情,你是真打算要搬出来了?”
在顾霄的记忆里,聂芊芊和聂母是绝没有胆量干出这些事情的。若不是亲眼看到他们搬到了老宅,他都还以为是聂家人又捏造了什么故事。
聂芊芊转过头去,不让顾霄看到自己的表情,“没错,你不在的这几天,发生了很多事情,我摔破了脑袋,差点丢了性命,再也醒不过来了,侥幸捡回一条命,让我彻底看清了聂家人的嘴脸,我是下定决心要带着娘和团团搬出来了。”
顾霄挑眉,“哦?”
他可不信什么死里逃生,幡然醒悟鬼话,一个人是很难改变骨子里的性格的。
聂芊芊听着他语气中的质疑声有点心虚,果然便宜相公可没有刘燕好糊弄。
刚穿越过来就和聂家经历一场闹剧,完全把这个便宜相公忘在脑后了,他也是这个家庭的成员,似乎应该和他商量知会一声?
聂芊芊转身看向顾霄,“那,你对于搬离聂家有什么意见吗?”
顾霄神情没有太多变化,声音清冷了几分的说道,言简意赅道:“求之不得。”
说罢,走进屋,将左手拿的包裹放在桌子上,单手打开包裹掏出里面一个灰色的小袋子递给聂芊芊。
“这是三天来抄书的钱,既然你下定决心要搬出聂家,这钱便不用上缴给他们了,你拿去做家用吧。”
聂芊芊这才注意到,便宜相公走路有些跛脚,且只靠左手取物,右臂和右手几乎一动不动,似乎是患有手疾?
聂芊芊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顾霄的右手上,晃了下神才发现顾霄递过来的钱袋子。
她接过钱袋子,数了数,里面有约60文钱。
顾霄刚被“聂芊芊”搭救时就是个奄奄一息的病秧子,右腿和右手都受了伤,娶了“聂芊芊”后,聂家根本没有钱给他好好治病,腿上的伤比较轻,慢慢自愈了,只是走路时还会有轻微的跛,可这右手的伤重,后来便彻底废了。
聂老太太本就是抱着顾霄时日不多,想将玉佩占为己有才将芊芊强嫁给他,没想到他竟活了下来,加上右手残疾,干不了太重的农活,在她眼里就是个废人,对他和聂芊芊愈发不满,辱骂不休。
顾霄右手彻底用不了后,聂芊芊的记忆中不止一次看到他用左手拿着树枝在地上练习写字,一年后,他硬是用左手练了一手清秀的好字,在镇上谋了个抄书的活计,聂老太太对他的态度这才有所缓和,聂二壮也因此会对刘燕和聂芊芊拳脚相加,却不会打顾霄。
聂老太太鬼精的,顾霄在哪个书局抄书,一天下来能抄多少本,能结多少钱,都让顾大强去镇上打听的清清楚楚,这半年多来顾霄抄书赚来的钱,全部收缴到了聂老太太那里,刘燕根本不知道自家女婿抄书能赚多少,连铜板的影子都没见到。
虽然只有60文铜板,但刘燕已许久没见过这么多钱了,在心里默默算着,三人一宝一天吃7个红薯的话,这些钱够支撑他们一周多了,想到这些,眉间紧皱着的川字眉舒缓了些,有丝哽咽的道:“顾霄啊,你辛苦了,这钱你赚的不容易,娘,娘谢谢你。”
有时候,60文钱是救命的钱。
顾霄摇摇头,对着刘燕,缓缓道:“这是我应该做的。”
聂芊芊整理着记忆,发现三年来,原主和顾霄基本0交流,还没有刘燕和他说的话多。
顾霄对于聂家的行为肯定是厌恶的,不愿和聂家任何人产生过多的交集,唯独对团团上心。
对于聂芊芊,顾霄知她是被算计的,并未对她心存怨怼,但态度也很是疏离,而原主对顾霄心有愧疚,但生性软弱,不知道如何改变既定事实,更不晓得该如何与顾霄相处,只能是用逃避来解决问题。
聂芊芊瞧着便宜相公这张脸,心里感叹,虽长的逆天,可命属实不好,也是个可怜人。
罢了,她和他已是夫妻,他又是孩子的父亲,自然是要和平相处的。
反正一只羊也是赶,一群羊也是赶。
没法做恩爱甜蜜的真夫妻,就将他当做一起搭伙过日子的队友,既上了她聂芊芊这条船,她就得罩着。
聂芊芊将钱袋在手上颠了颠,展颜一笑,“不错不错,这几天的伙食有着落了。”
顾霄被聂芊芊明朗的笑容晃的怔了下,越发觉得她与往日迥然不同,好像是变得更灵动、自信了?
这个时辰了,去镇上买粮食肯定是来不及了,刘燕想了想,“芊芊,你看这样行吗,我去隔壁王嫂子那里用钱换点红薯和粗粮回来。”
聂芊芊正愁没方法拿空间里的东西出来吃,这不就有理由了,接话道:“娘,我去王婶子那里换吧,你在家把能用的碗碟收拾出来,再捡点柴火把锅烧上。”
团团站在地上,扣着小手,抬起头望着聂芊芊,有些怯怯的问:“娘,那我做些什么呢?”
聂芊芊蹲下身,与小团子平齐,温声道:“团子,你还小,还不需要你做什么,你现在最重要的任务就是吃饱饭,长肉肉。”
团子有些疑惑的眨眨眼睛,之前在聂家,总听曾祖母说,在这个家,谁也不能吃白饭,想吃饭就得去干活。真的可以不干活就吃饭嘛?
聂芊芊又揉揉他的脑袋,站起身来准备出门去,听见顾霄的声音响起,“需要我做什么?”
聂芊芊瞥了一眼他的右手,"不需要你做什么,你在家整理一下自己的衣物吧。"
顾霄察觉到她的眼神,眉头不可察觉的皱了皱,“那我去捡柴。”
聂芊芊:“行,那你注意些,捡些轻点的树枝就行,不要伤到手。”说完,拿着从聂家带来的竹筐子出门。顾霄听到她的话身形一顿,望着自己的右手看了半晌,跟着出了门。
去王婶子家的路上,聂芊芊想着,不知道这便宜相公手伤成什么样子,还有没有治好的可能。她对自己的医术有自信,看来以后得寻个机会给他诊脉察看一番。
还有他那枚玉佩,记忆中,已好久没见到了,不会真让聂老太太强取豪夺了吧···
聂芊芊来到王婶子家换了10个红薯,一小袋糙米,一小袋白米。
回去的路上,聂芊芊找了个没人的地方,直接从空间里拿出3斤白米倒入到米袋里。现代人开始讲究纯天然无农药的食物,商超有卖天然野菜的摊子,她又拿了些荇菜出来,在地上滚了滚,粘些尘土后扔进筐里。
虽然商超里躺着无数美味,可她才穿越过来,不能一下子变戏法似的拿出这么多东西。
回到老宅,荒废已久的房子飘起阵阵炊烟,聂芊芊将框子递给刘燕,“娘,今晚吃白米饭,荇菜炒鸡蛋,再煮几个红薯。”
刘燕接过筐子,翻了翻里面的东西,眼睛瞪大老大,“芊芊,你这是把60文钱都换了?白米精贵,多换点糙米多好啊。”
在刘燕的认知里,能吃饱就是最重要的事情,口感什么的从来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
聂芊芊:“娘,没都换,我这还剩些铜钱呢,咱们都多久没吃过这大米饭了,今日就好好吃一顿,野菜是回来的路上摘得,没花钱。”
刘燕把荇菜拿出来,用满是裂纹的手轻柔的拂过菜叶子,愁苦的脸上浮现起一丝笑容,缓声道:“没想到,现在还能挖到这么新鲜的荇菜呢。”
在旁边添柴火的顾霄听到这话,瞥了一眼聂芊芊,已入秋,村子里能挖的野菜早就被村子上挖干净了,去后山都不见得能找到几根野菜。
聂芊芊对于他的眼神视而不见,只要她咬死不松口,就算他再怀疑也不可能猜到这一切是因为她随身携带一个大型商超。
刘燕从米袋子中抓出少量的白米在手里掂量着,心里思忖着,她就不糟蹋白米饭了,这些应该够三个人吃的。
她将米倒进带着豁口的陶盆中,因为肚里空空,手不自觉的抖了抖,有几粒米就这么从指缝间掉了下去,掉到了地上。
刘燕赶紧弯下腰,慌慌张张的从地上去找那几粒白米,手轻微的抖着,嘴里还念叨着,“哎呦,怎么就没拿住呢,糟蹋东西啊!”
聂芊芊恰好走进来瞧到这一幕,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生活在和平年代,几粒白米对她没什么价值,做饭时散掉的白米都是被她无视,直接扫到一起扔掉。
可对于刘燕来说···
聂芊芊蹲到地上,帮着刘燕捡起白米,又从米袋中抓出一大把白米,放到陶盆中,“娘,你抓的那些米哪里够吃啊。”
刘燕心疼的看着已经泡到水里的白米,低声道:“我不吃我不吃,这太多了吧。”
聂芊芊洗着米道:“一点都不多,我重伤未愈,团团长身体,相公抄了一天的书了,您呢,好几天没吃饱饭了,这些我还怕不够呢。”
刘燕听着,瞧着聂芊芊的伤势,终于没再出言反对。
她把芊芊的手从冷水里抽出来,把芊芊推出了灶房,“芊芊你伤还没好呢,别跟着做饭了,快去休息吧,娘做就好。”
聂芊芊站在灶房门口,瞧见刘燕消瘦佝偻的背影,眼眶发酸。
刘燕虽和她不是真正的血亲,可她既代替了原主就会替她尽孝。
既然我来了,必不让你再过这样的日子。聂芊芊心里默默的想着。
刘燕将白米都煮成了香喷喷的大米饭,打了三个鸡蛋炒荇菜,又给团团单独煮了一个鸡蛋,再煮了3根红薯。
除了聂芊芊中午吃了面包垫肚子,其他人早已饥肠辘辘,刘燕肚子早已咕噜噜的叫着。
刘燕刚将饭菜端到桌子上,团团就瞪着大眼睛盯着香香的大米忍不住咽口水,他在老聂家就没吃过几粒大白米。
刘燕瞧着一桌子的菜,忍不住红了眼眶,这样的一顿饭,她是做梦都不敢想的。
她在那个家当牛做马,却很久没吃过饱饭,何况是如此丰盛的一顿饱饭。
顾霄倒看不出情绪的波动,只是眼神总是有意无意的落到聂芊芊身上。
聂芊芊冲着两人一宝笑眯眯的说道:“这是我们搬出来的第一顿饭,要高高兴兴的吃,来,团团,吃个鸡蛋,长肉肉哦。”
团团伸出小手,在圆滚滚的鸡蛋上摸了摸,又在桌上滚了滚,迟迟不敢下手,奶声奶气的问:“团团今日真的可以吃一个鸡蛋吗?”
聂芊芊拿过鸡蛋,将鸡蛋壳剥掉,拿出圆滚滚的白鸡蛋,放到团团的手上,“不仅今日要吃,以后每一天都要吃。”
刘燕用手拭掉眼眶旁不小心滚落的泪珠,心里无助的想着这样的日子真的有以后嘛。
哪怕没有以后,有这样的日子,一天都是知足的。
她默默叹口气,捧起碗低声道:“吃饭,吃饭。”
白米饭真香啊,那香气直扑到鼻子里,一口咬下去,软软糯糯,全是满足感。
团团一大口咬下去,幸福的他直想冒泡泡。
刘燕一粒米一粒米的吃着,白米饭的味道,她已经多久没有尝过了。
米饭、蔬菜、鸡蛋,这样简单的饭菜,刘燕和团团吃的幸福无比。
晚上,聂芊芊和刘燕住在东屋,顾霄带着团子住在西屋。
聂芊芊盯着破旧的房梁睡不着。屋顶隐约透出点点星光,看来这屋顶急需修补,否则赶上下雨天,就变成水帘洞了。
这个家现在只有一些衣物和被褥,碗筷都不齐全,入秋后天气会越来越亮,房子必须赶在深秋前修整好。
哎,缺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
聂芊芊闭上眼睛,在心里大大的叹了口气,上辈子算是个小富婆,没想到一朝穿越变成个穷光蛋。
哎,何以解忧,唯有暴富。
咯咯咯~~~
咯咯咯~~~
聂芊芊第二天很早就醒了,被周边此起彼伏的鸡鸣声吵醒的。
前世生活在钢筋水泥土中,除了偶尔去体验下农家乐,已是许久未听见过鸡鸣声了。
聂芊芊昨晚脑袋一直在想生财大计,到后半夜才睡,困倦的不行,强制自己开机起床,从空间里拿出一瓶咖啡,吨吨吨的给自己灌了下去。
出屋后发现刘燕已在生火烧水,准备做饭了,她和刘燕打了个招呼便出了门。
此刻,天刚蒙蒙亮,鱼肚白的天空,淡淡的月亮犹挂一角。清河村背靠一座山林,在晨光中显露出轮廓,山不高,青黝黝地延绵于北边,远远的能听见林鸟的叫声。
聂芊芊深吸一口气,空气清新微凉,带着青草的香气,这是生活在城市中无法体验的,令人心情愉悦。
她来到老屋旁的河边,从空间商超的水产区中拿出十条活鱼出来,用棍子敲的半死不活,沿着河边摆在河滩的草丛里,或是放在水很浅的地方。
聂芊芊昨晚便想好了,正好老屋沿河,可以先拿出些鱼来去镇上卖钱。
聂芊芊捧着一条鱼,快速跑回老宅,推门激动的对刘燕喊道:“娘,你快看,我在河边发现了什么?”
刘燕转过身,发现聂芊芊手里又大又肥的鱼,惊讶的张大了嘴巴,“芊芊, 你这,这是从河里捞的鱼?”
清河的水不深,平时在水岸边很少能看到鱼,即使有,也是很小的小鱼。
聂芊芊:“是啊,不止一条,河岸边还有好几条呢,娘,你快拿个筐和我一起去把鱼捡回来。”
还有好好几条鱼?
刘燕激动的心怦怦的跳着,昨晚她还担心这几天吃什么,有了鱼,又多了几日的口粮,还能给芊芊补补身子。
顾霄听见外头的声音,打开房门走了出来。
透过门缝,芊芊能看到他屋子里书桌上正摆放着几本书,看来顾霄也早醒了,在晨起看书。
“娘,快走呀,晚点别被人捡走了。”
刘燕听着话一下子急了,将手上的水抹在裤子上,拿了竹篓子着急忙慌的出门。
顾霄跟了过来,从刘燕的背后默默将竹篓子接过来,三人趁着天还没完全亮,沿着河岸摸索,最终,“捡”到了8条鱼。
刘燕心中虽奇怪怎么会有这么大的鱼,可脑袋早被喜悦冲晕了,只当是上天怜悯,他们走了好运。
顾霄瞧着一条条肥美的鱼,轻蹙了下眉。
清河这样的小支流怎么养出这样的肥鱼,若说是这几天下雨,将大河中的大鱼冲了过来倒是有可能,可这几天是晴空万里的。
顾霄看向聂芊芊,正看聂芊芊左顾右盼,看似没有方向,却又精准的走到正确的位置,捡出一条肥鱼。
顾霄的眼睛眯了起来,觉得她装模作样的样子有点好笑。
难道是捡了银钱,所以有了底气从聂家搬出来?
聂芊芊没关注到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她根据记忆把放鱼的地方都寻了一遍,再找不到剩余2条的鱼影,看来是她刚才敲的不够狠,有两条蹦跶回河里了。
顾霄背着鱼筐,聂芊芊拔了些杂草覆盖在筐上边,让旁人看不出筐里是什么,轻轻拍了拍竹筐,勾起嘴角笑道:“一早就是大丰收呀!”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在聂芊芊的脸上,顾霄的目光多停留了一瞬又快速移开。
聂芊芊笑着,心情大好,可看到顾霄一张扑克脸,美好的心情都冲淡了些。
昨日第一次见面,她便发现了,顾霄身上的气质不是故作高冷的冷漠,而像是历经世事,看淡一切后的沉寂。
聂芊芊忍不住好奇,他到底经历过什么?
刘燕东张西望着,生怕有人发现,抢走这难得的幸运,见天已亮起来,轻声道:“芊芊,咱们赶快回去吧,别叫人瞧见了。”
三人快步走了回去,到了家门口发现,团团已经醒了,一个人趴在门口眺望着,见到三人回来,小脸上的紧张瞬间消失,松了口气。
聂芊芊过去抱住团团,蹭蹭他的小脸蛋,“团团,娘亲给你去抓鱼了,今晚可以吃鱼啦。”
团团感受着娘亲的温暖,一大早起来看不到娘亲的的忐忑消散,娘亲的怀抱好温暖,娘亲的怀里好香香。
团子咧嘴笑了起来,抱完聂芊芊,又去竹篓中看鱼,头一次见到活鱼,又好奇又有点害怕,扒在竹篓上看个不停。
回到家,刘燕快速的准备好早餐,昨晚剩的米饭加水,放入野菜,煮成了香浓的野菜粥,煮了几根红薯,一个鸡蛋饼。
简单的饭菜三人一宝仍旧吃的津津有味。
聂芊芊想把鱼拿去镇上卖掉,桌上常去镇里的就是顾霄,她刚要开口询问下如何去镇子上,便被称呼卡主了。
额,该怎么称呼顾霄呢,不好直呼其名吧,记忆中,竟想不到两人对话是如何称呼的。
聂芊芊思索了下,开口道:
“咳咳,相公,我想问下,你平日是怎么去镇上的?”
正在喝粥的顾霄突然咳咳咳的咳嗽起来,因咳嗽脸色呛的通红。
缓了半天,才低声回道,“村口李大爷家有去镇上的牛车,2文钱一人,坐牛车约莫半个时辰就能到镇上。”说话时,低着头看都不看聂芊芊。
聂芊芊没想到一句相公,他反应会这么大,他这反应是在害羞
扑克脸相公会害羞吗?应该不会吧···
她瞧着顾霄快速整理表情,恢复一张扑克脸,不禁轻弯起唇角,
刚才那样才像一个正常的青年嘛,平时的顾霄太过死气沉沉了,不过是二十出头的人,干嘛一副看破红尘的老头子做派,看来以后没事得多逗逗他。
“娘,这么多鱼,咱们家也吃不完,留一条今晚吃,其他的鱼今日拿到镇上去卖了吧?”
刘燕向来是个没主见的,聂芊芊这么说,她就点头道好。
顾霄:“我今日也去镇上,去书局抄书,三天后回来。”
聂芊芊:“你在哪家书局抄书?”
顾霄:“天德书局。”
天德书局聂芊芊听过,是福林镇上的最好的书院天德书院附属的书局。很多寒门学子买不起书院原版的书籍,便去书局买手抄版本,价格便宜很多,书局除了卖教科书籍,还会有历年真题库,从省城甚至京城传下来的应试宝典,生意一直不错。
她之所以知道这家书院是因为她的好大哥聂文业便是在这家书局读书。
聂文业从小就好读书,也肯下功夫,十八岁时通过了县试考上童生,六年时间接连通过府试、院试,成了秀才,在清河村中是凤毛麟角的存在,对于聂家这种几代人都是泥腿子的家族来说,聂文业是给老聂家长了大脸面,整个家族的未来之光。
聂家人一家勒紧裤腰带,将聂文业送去县镇的书院读书,据说明年秋即将参加省城的乡试,考上了便是举人老爷。
聂老太太从聂文业考上秀才后,便迷之自信,在家里张口闭口便是未来她可是状元郎的祖母,指望聂文业将来做了大官,带着她去京城享大福,改变一个家族的命运。
这也是聂老太太打心眼里宠着聂文业的原因。
聂芊芊回过神,叮嘱道:“嗯,你抄书也要量力而行,别太过劳累。”
顾霄闻言看了眼聂芊芊,点点头,没有说话。
往日的聂芊芊是绝不会和他说这个话的,她怎么开始关心他了。
吃过早饭,聂芊芊将七条鱼放入筐内,外面用干草盖得严严实实让外人看不出里面装的什么。
这次去城里,聂芊芊没有带着刘燕和团团。刘燕怕闺女辛苦,又心疼两文钱,本想自己走着去镇里,聂芊芊直接反对,将她和团团留在家中。
带着刘燕,想用空间搞点小动作都不方便。
有顾霄同行,她没有直接将鱼筐扔回空间里,与顾霄轮流背着竹筐走向村头。放在前世,聂芊芊单手拎起这筐都轻松的很,可现在这具身体太弱了,又常年营养不良的,背起10斤左右的竹筐已有些费力。
聂芊芊思忖着,必须要尽快开启身体训练计划了,将体能提升上来,恢复武力值,要不这小身板太脆了。
两人坐上牛车,在坑洼的村路上颠簸着前行,坐惯了汽车的聂芊芊觉得浑身腰酸腿疼,要在异世古代讨生活实属不易。
坐车时,两人都很安静,聂芊芊也不没话找话说,闭上眼睛,意念进入空间探查。
这一探查,她有了重大发现,早上在水产区拿走十条鱼的那个水缸本应是空的,现在却一条鱼都没少,仍在水缸里欢快的游着。
所以,她的空间商超还能自动补货!
聂芊芊狂喜,这真是个宝藏空间啊。
她极力压抑着喜悦的心情,可自己都没意识到,她的嘴角已经勾起,那种喜悦藏都藏不住。
顾霄在一旁瞥见聂芊芊想要笑又极力克制抽搐着的唇角,暗暗思量着:何事让她如此开心?
他认知的聂芊芊很少会笑,偶尔对着团团会笑一笑,那笑容很是牵强,笑容背后是更深厚的愁苦,那是被艰苦的生活打压下,内心从未真正开怀过,可这几天的聂芊芊爱笑了,笑容直达眼底,搬出聂家,生活境况明明更差了,可在她身上看不到丝毫胆怯。
顾霄想着,不知不觉便到了地方。
聂芊芊睁开眼睛下车,顾霄主动背起竹筐,“走吧,我带你去镇西边的草市,那边清晨商贩很多,卖出这几条鱼不成问题。”
聂芊芊到了草市,没有让顾霄继续陪同,顾霄便离开去了天德书局。
草市人非常多,整条街道都是吆喝叫卖的商家,来买菜买肉买米的百姓络绎不绝,多数都是妇人,聂芊芊扎到人堆里并不显眼。
她没有马上将鱼出售,而是将早市从头到尾逛了一圈,研究这个时代都有哪些粮食、蔬菜、肉类、水产在贩卖,了解每个品种大致的价格。
她发现这个时代的吃食与她前世很是相近,常见的蔬菜、水果、水产都是有的。
聂芊芊思量好,分批次从超市拿出50斤鱼来,怕一次拿出过多惹人怀疑,分到5个鱼摊贩卖。清河村位处北方,水产鱼类价格比普通猪肉还贵,卖到60文钱每斤;鱼卖完后,聂芊芊又分次从空间拿住猪肉卖,猪肉价格稍便宜些卖到约50文每斤。
虽她有空间,不用一直背着沉重的鱼肉、猪肉,可跑了快十个摊子,每次搬来搬去给她累的气喘吁吁,汗流浃背。
折腾了一上午,聂芊芊从手里只有几十文钱变成了有5两多银子“巨款”。
5两银子在官宦富商眼里可能只是几次饭钱,但对于普通农家来说,基本是一个家庭一年赚的银子。
她在草市已停留了不少时间,怕再呆下去惹人注意,聂芊芊将银两收入空间,混入人群,出了草市。
聂芊芊肚子已经饿的咕咕叫起来,镇上人多眼杂,她没有从空间里拿食物,而是去路边的面点摊子买了两个包子快速消灭充饥。
填饱肚子,她没直接回村,而是又去了镇上的米面店,从空间中拿出50斤米、50斤面、50斤鸡蛋继续售卖。
现下田里已开始秋收,庄户人家留足全家人的口粮后,多数会把多余的米面拿到镇上卖,鸡蛋也是,聂芊芊分开去了几家米面店,掌柜的都见怪不怪,查点后痛快的付了钱。
加上之前卖鱼卖肉的钱,聂芊芊手里已有接近8两的银子。
聂芊芊揉着发酸发痛的肩膀,望着太阳的位置,估摸着此刻应是下午15点左右的,见好就收,心满意足。
李大爷家回村的车最后一趟是在申时末,还有约2个时辰。聂芊芊打起精神,有了钱,第一件事情当然是买买买了!
商超空间有各种各样的食物,她不需要额外花钱买吃食。
她先去衣坊挑选了四双布鞋子,这是她此刻最紧急想替换的。
聂芊芊的布鞋底子都快磨平了,鞋头已开了口,让刘燕缝缝补补,勉强能穿,可走起路来特别累脚,而且她时刻担心着自己那调皮的大拇脚趾头要破洞而出。
接着给一家四口分别买了4套成衣,买布匹自己回家做衣服价格会便宜些,但她实在看不得四人满是补丁的衣服,急需改头换面。
她单独买了一些布匹,回去让刘燕简单缝制下可以做成床单被套子。想到被子里已经发黑发硬的棉花,聂芊芊又一口气买了30斤棉花,入了深秋,棉衣棉被都是不可或缺的。
商超5楼有卖羽绒被、羽绒服的,又轻巧又保暖,但现在拿出来不合时宜,以后找机会再把家里的棉被替换掉。
离开成衣店铺,她又去添置了新的锅碗瓢盆,盐巴调料等基础生活用品,老屋里的那些基本都是豁口的,对付一晚上还行,没法长期使用。
买了这些东西,一个竹筐已经放不下了,她顺手又买了两个小竹筐,把东西都塞进竹筐里,背一个,拎着两个。
离开店铺后神不知鬼不觉的将筐中的东西都塞进空间,她拿着三个空竹筐轻松上路。
想起顾霄,聂芊芊一路打听一路闲逛,来到了顾霄抄书的天德书局。
这个时代与她的时代古时期一样,士农工商,极为重要读书,读书人普遍收到尊敬,社会地位更高。
天德书局紧邻着天德书院,书院位置不在镇中心,而是偏隅一角,选在了环境清幽,临近山脚的位置,无市井之喧,有泉石之胜。
书院很大,一簇簇楼阁隐在参天古树之下,许是圣贤诗书的渲染,殿阁都沾染了清幽风雅的韵致,门口悬挂着一个深色牌匾,上写作业着“天德书院”四个大字,
书院门口来往的都是读书人,长发挽成高高的发髻,干净利落,一身身宽松的青色长袍,长袍上绣着天德书院的名号。
聂芊芊想起便宜相公的脸来,那张俊逸的脸天生就应该匹配这身打扮才对啊。
聂芊芊身上的衣物尽是补丁,因跑了一天,额间的碎发被汗水打湿黏在脸庞上,拿着三个竹筐,风尘仆仆的,与周边格格不入,来往的读书人不禁侧目打量着她。
“这农妇是谁啊?怎的跑到我们天德书院来了。”
“看她这一身装扮实是有辱斯文。”
“不过这妇人样貌实在秀丽啊。”
“王兄,你莫不是看上了个农妇吧,你这才是真正的有辱斯文啊哈哈哈。”
聂芊芊对来往的打量的眼神和窃窃私语满不在乎,迈步走向天德书局寻找顾霄。
刚进入书局,聂芊芊便一眼瞧见了坐在角落中安静抄书的顾霄,她刚要走过去,便看到两个穿着天德书院的学子先他一步走到了顾霄身边。
其中一个胖胖的书生,右手打开折扇,装模作样的扇了两下,左手在书架上随意的翻弄着,看似在挑书,实则眼神始终落在顾霄身上。
胖书生悠悠的开口道:“丰洋兄,我今日突有感想,你说这人与人之间的差距是否为天生注定的呢。”
身旁的书生阴阳怪气的接话道:“当然,有些人就是含着金汤匙出身,未来注定仕途光明,可有些人却时运不济,要为五斗米折腰,靠抄书来讨生活。”
胖书生露出讥笑,“呵,最可笑的是,后者以为自己有点才能便能改变命数,实在可笑哈哈哈哈。”
两人放声笑起来,笑容传入聂芊芊耳中格外刺耳。
她将两人的对话听的一清二楚,这两人根本不是来找书的,分明是和顾霄有过节,刻意来这里羞辱他!
她观察着顾霄的反应,一般人听到这些羞辱之词不会无动于衷,可顾霄像是完全没听到他们的话语一样,仍是静静的坐在那里抄书,如古井无波,连下笔的速度、力道都丝毫没有影响。
仿佛这一切都与他无关。
聂芊芊与顾霄虽没什么深厚情谊,可这是她的便宜相公,怎能容忍外人羞辱。
她走过去,将身上的三个竹筐扔到地上,拍了拍手上的尘土,带着七分藐视,三分不羁冲着两人说道,“啧啧啧,这都是什么屁话。”
正得意洋洋的两人都懵了,瞧着眼前这衣着褴褛,灰头土脸的农妇,这藐视的小眼神是怎么回事?这破庄户人家的妇人竟敢这么瞧他们?
谁给她的自信,谁给她的胆子?
真是叔叔能忍,婶婶都忍不住了。
胖书生当场炸毛,拿扇子指着聂芊芊气急败坏道,“你这妇人是谁啊?怎得张口胡言乱语?”
聂芊芊戏精上身,张大了嘴巴,不可置信的瞧着两人,用浮夸的语气说道:“我胡言乱语?不是你们吗?”
胖书生气急,对着聂芊芊晃悠着纸扇,“你一个妇人懂什么?”
聂芊芊前世便最烦有人指着她,她眯眯眼睛,右手上前一探一推,胖书生都没看清她的动作,手中的折扇已到了聂芊芊手中。
聂芊芊打开折扇,扇了扇风,又合上扇子,在手里转了转,开口道:“已经立秋,天气这么凉快,不知道某些人成天拿着扇子扇的什么风,真是猪鼻子插蒜,纯装象。”
胖书生成天之乎者也,哪与人这么吵过架,怒的满脸通红,“你你你个泼妇,休得妄言。”
“我本就一介妇人,妄言就罢了,倒是你们作为天德书院的学生,熟读圣贤书,怎么也妄言?按照你们刚才的说法,岂不是这朝廷选拔人才非看才能品德而是看家世出身,这不是与圣上设置的科举制度本意大相径庭?难道你们是质疑···”
聂芊芊话还没说完,顾霄开口打断,“芊芊。”
聂芊芊瞧他一脸正色,知晓他是不让她妄议圣上,便没再说下去。
第一次听他叫自己的名字,心里嘀咕着,这“芊芊”二字怎么从他嘴里说出来,这么好听呢。
叫丰洋的书生听到她未尽之语,有些心虚的看了看四周。
“我们自然不是这个意思,你别乱扣帽子。”
胖书生:“你乱嚼什么舌根,你与这顾霄什么关系,这么帮他说话?”
丰洋拉长了音调,“呦,顾兄平日里瞧着清风朗月,没想到竟与这乡野村妇不清不楚。”
聂芊芊哼了声,“可真是自己眼睛脏,看什么都是脏的,我俩关系清楚的很,我是他娘子,怎么,娘子不能替自己相公说几句话吗?”
两人一愣,娘子?他们都不知道顾霄已成婚了。
聂芊芊:“倒是你们,和我家相公是什么关系,青天白日的来此处道人是非,无事可做了吗?难不成是嫉妒我相公品貌才华,自知拍马都赶不上,只能通过说说家世这种方式找找平衡?”
两人的脸都有些红,聂芊芊这话还真戳到他们肺管子里了。
“你们也别羞恼,这相貌乃生下来就定的,你们和我相公确是云泥之别,特别是,咳咳。”
聂芊芊没说下去,而是用一种嫌弃加怜悯的眼神瞧着胖书生。
这胖书生相貌就不说了,长的如此肥,聂芊芊越看越像个二师兄。
胖书生炸毛了,竖着眉毛,拳头越握越紧,感觉自己胸口像是被人狠狠踹了一脚,气闷到不行,“你这话什么意思?!”
聂芊芊手一摊:“就是你理解的意思。”
“相貌既已注定不能,可才能尚可追赶,你们有来找我家相公麻烦的时间,不如用来多读读书,也许还能缩短些距离。”
这话说完,聂芊芊身后顾霄那里传来一声极轻的笑声,不仔细听都会忽略掉。
聂芊芊回头,顾霄面上已收敛笑意,可眼中笑意尚存,聂芊芊冲他眨了眨眼睛,意思是放心吧,有我在,没人敢欺负你。
顾霄瞧着她俏皮的眨眼睛微怔了下,在聂芊芊回头后,嘴角微不可察的翘起了些。
丰洋手都气的发抖:“一派胡言乱语!顾霄,你就不阻止你家娘子,这么任由她大放厥词吗?这就是你家门风?”
顾霄将手上抄书的笔放下,慢悠悠道:“内人说的都得实情,我如何阻止,顾某家门乃是农户,家风正是说实话。”
这回换成聂芊芊笑了,不过她才不会顾及太多,直接笑出了声来。
“粗鄙不堪!粗鄙不堪!大庭广众之下有失闺秀风范!”
两人终究是读书人家,不像是聂家这种农户家庭,若是聂老太太和聂大强等人,早就小贱人、贱蹄子、不要脸的东西诸如此类,脏话连篇了。
聂芊芊内心感慨道,吵架还得是国骂过瘾啊,他们这些词对她来说实在不痛不痒。
两人还想说什么,听到身后有人气吼吼的声音。
“于丰洋、王志闻,你们两人又来顾霄兄这里捣乱,有什么事情冲着我来,不要总是骚扰顾兄!!”
聂芊芊回头看去,看到一个同样穿着天德书院院服的书生气冲冲的走过来,这人不同与一般书生清雅打扮,发髻上戴的竟是一个金钗,身上挂着一个绣着金丝的鼓囊囊的荷包。
于丰洋和王志闻本想今日来买书顺便羞辱顾霄一番,没想到羞辱不成,反倒碰了一鼻子灰,现下蒋文轩来了,更觉得没意思。
王志闻摸摸鼻子,“蒋文轩,你乱说什么,我和丰洋兄就是来买书的,书已挑选完了,若不是遇到这泼妇,本就要走了。”
话毕,两人不愿多留,转身灰溜溜的离开。
聂芊芊叫住那个胖书生,把弄着折扇问:“你的折扇不要了?”
胖书生拂袖,冷哼一声,“哼,不要了。”
聂芊芊耸耸肩,不要就不要,拿回去正好给团团玩好了。
她转身,视线正跌入顾霄的有些讶异的眼眸中,顾霄缓缓道:“你从何处学来这些道理?”
聂芊芊是一个从未读过书的农妇,大字都不识一个,怎会像刚才一样成竹在胸,有理有据的反驳?
芊芊有点心虚,“在家里听大哥说过。”
聂文业是庄户人家出身,与镇上达官显贵之子出身上有云泥之别,有这番想法并不奇怪。
可是···
“顾兄,这位小娘子是谁啊?”蒋文轩出声打断他的思索。
刚才芊芊替顾霄打抱不平的一幕已落在蒋文轩眼里,他好奇两人之间的关系。
听到他的问话,顾霄脸色不太自然,似乎有些扭捏,清了清嗓子,“咳咳,这是,这是我的内人,名唤聂芊芊。”
“啊?”
蒋文轩有些惊讶,他早知顾霄已成亲,家中有一娘子和孩子,但顾霄很少提及她这娘子,看顾霄境况便知,他与娘子在家里地位低下,过得并不如意。
他还以为她的娘子是个没有见识,受家人欺负的小妇人,没想到还是个厉害角色啊。
而且,蒋文轩端详聂芊芊的脸,不自觉的耳朵有点红,这农妇样貌真是一等一的好,比他爹给他介绍那些富家之女都要好看。
蒋文轩并没有因聂芊芊衣着就轻视她,而是行了一礼,“原来是嫂子啊,文轩见过嫂子。”
聂芊芊挑眉,虽她嘴上说的这个时代是看才能不看家世,实际上她深知阶级制度难以跨越,没想到这蒋文轩如此有礼数。
蒋文轩行完礼,想到什么,皱着眉道,“芊芊嫂子,虽是第一次见面,但有些话文轩早就想说了。”
聂芊芊还没开口,他就迫不及待的像倒豆子般痛心疾首道:“芊芊嫂子,顾兄乃旷世奇才,我在书院所见之人,学识见识无人能出其右,为何不快快医治好顾兄的手疾,送顾兄来书院读书,让他成日抄书,真是埋没人才啊!!!”
聂芊芊歪着小脑袋惊讶地看向顾霄,她原以为她这便宜相公只是会识得些字,原竟是个读书的天才嘛?
“文轩,不去书院读书是我自己并无意愿,和芊芊无关。”
“为什么”
听了顾霄的回答,聂芊芊和蒋文轩同时问道。
蒋文轩古怪的看了眼聂芊芊,他不知道原因就罢了,聂芊芊是顾兄的枕边人,都不知道自家相公的想法嘛。
怪不得顾兄很少提及这个娘子,看来夫妻两人感情并不和睦啊。
顾霄垂眸,“我自有我的原因。”
蒋文轩和聂芊芊见他不愿说,不好再细细追问。
“刚才那两人是怎么回事?他们总是来你这里捣乱嘛?”聂芊芊主动换了个话题。
蒋文轩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芊芊嫂子,这事情怪我,这两人父亲和我父亲本就在生意上有竞争关系,我们在学院关系不睦已久,他俩有次激我与我斗诗,不知从哪找来了一句七言绝句的上联,极难应对,顾兄当时帮了我,被他们两个小人记恨上了。”
“哦,原来如此。”
顾霄不愿在这个话题上多做停留,问芊芊道:“你怎么来这里了?”
“哦哦,差点把正事忘了。”
聂芊芊从地上的竹筐中拿住给顾霄买的崭新的衣服和鞋子,递给顾霄,“今日卖鱼赚了不少钱,这是给你买的新衣服和鞋子,来拿给你。”
顾霄低头看着新衣服和新鞋子一怔,眼底闪过意外,没有立即伸手接住。
蒋文轩在旁看的不是滋味,顾霄家中清贫他一直都是知道的,他的娘子原是如此不容易,要到市场上卖鱼才能给家人买件新衣服,顾兄不肯言说的原因多是与钱财有关,暗暗思忖着以后该如何帮助顾兄。
他爹是福林镇上的富商,白手起家,从小就教导他不可以貌取人,要多结交能人、才人,没准哪个就会成为将来的贵人。蒋文轩与顾霄交往已久,深知他肚中墨水远超书院之人,笃定的认为顾霄非池中之物,所以一直愿意折节下交。
“愣着干嘛,拿着呀。"聂芊芊见他愣神,大咧咧的拉出他的手将衣物放在他的手上。
衣服下,顾霄弯了弯被聂芊芊触碰到的手指,沉声道:“谢谢。”
聂芊芊拿起三个竹筐,“一家人,谢什么,我走了,再晚赶不上李大爷家的牛车了。”
顾霄见她东西这么多,伸出左手想帮她分担,“我送你去。”
聂芊芊摆摆手,“不用,筐子里都是衣物,没多少重量,我腿脚快,一会就到了。”
说完,一溜烟的跑走了,像是为了证明筐子并不沉,还边走边颠了两下背上的竹筐。
蒋文轩在旁点头称赞,“顾兄,你家娘子真是个爽利性子啊哈哈哈。”
顾霄颔首,看向怀里的衣服和鞋子,心中一动,将衣服递给蒋文轩,“文轩兄,帮我收一下,我去追····”
“去追我家娘子。”
顾霄因右腿有伤,走路并不快,等他出了书馆时已不见聂芊芊的身影。
聂芊芊这边,出门后怕顾霄追出来,快速离开书院,然后她悲催的发现,自己好像迷路了。
她前世就是个路痴,出门必须看导航,哪怕走过无数遍的路段也要把导航开着才安心。
聂芊芊稀里糊涂的走进一条小巷子中,明明远远的就能看到天德书院最高的那座建筑楼,可她现在到底走到哪里去了。
她无奈扶额,没办法了,只能先向着天德书院那个方向返回去,再去找镇外李大爷停牛车的地方了。
她懊恼的走着,前方一座院子的后门忽的打开,一个身穿锦衣华服的中年男子扶着门框,从门里跌跌撞撞的走出,歪歪扭扭的朝着聂芊芊的方向走过来。
没走几步,便双手扶额,倒在了聂芊芊的脚下。
靠???碰瓷的???
聂芊芊第一反应是双手举高,环视四周,脱口而出,“都看到了啊,我可没碰他。”
四周一片寂静,只有飞过鸟嘎嘎的叫了两下回应她。
咳咳,前世遇到碰瓷的多了,都弄出条件反射。
对面男子身着的高档丝绸缎面料子的衣服,她低头看了看自己无数补丁、灰突突的布衣,清醒了过来,拜托,人家就算碰瓷也不会选择她聂芊芊来碰瓷。
聂芊芊放下竹筐,察看起男子的情况,尝试着叫他,“额,大叔,不,大伯,你没事吧?”
中年男子昏昏沉沉,半睁着眼睛,蹙着眉心,sy道:“没事,只是头晕的很,可能是最近太过劳累,我缓一会就好了”
聂芊芊职业惯性,抬起他的手臂替他把了脉,脉象虚弱无力,心率减慢,她又细细查看了男子的面相,皮肤苍白,口角ch起疱,似是贫血之症。
贫血多见于女子,可男子若饮食不均衡,长期操劳,也会患贫血之症。
“平时可有头痛、头晕、耳鸣、倦怠的症状?”
中年男子摔倒前便看到了聂芊芊,一个风尘仆仆、年纪轻轻的农妇,照理不会理睬她这些问题。
可聂芊芊的话语中透着的与她年纪不符的沉稳与淡然,为他诊脉时流露出的自信成熟的气质令他侧目。
“有的。”
“嗯,平日饮食是否挑食,不喜吃红肉、内脏等食物。”
中年男子眼里流露出诧色,“确是如此,我这头晕症老毛病了,今日便是来这济世堂找大夫诊治,诊治一半途中,家中小厮禀报有急事,这才中途溜了出来。”
聂芊芊抬头望向方才男子走出的后门,怪不得刚才她隐约闻到药香味,原来这是一座医馆嘛。
聂芊芊点点头,转身假意翻自己的竹筐,实际上是从空间中拿出她前世常用的针灸袋子。
她打开素色袋子,露出里面长短粗细不一的银针,手轻轻抚过一根根银针,像是抚摸着自己的爱人般,她素手抽出一根锋针。
中年男子瞧见她的动作,有点抵触的微微挪动了下身体,声音有些僵的问:“你要干什么?”
聂芊芊耸耸肩,她这个动作还不明显嘛,真是明知故问。
她理所当然道:“给你扎几针啊。”
中年男子已看出眼前的小娘子是有医术的,可年纪如此轻,下手要是没个轻重可怎么办。
他用尽力气摆摆手拒绝:“扎针就没必要了吧。”
聂芊芊无奈,前世她是首都重点医院的主治医生,中西医皆是精通,多少人从全国各地赶来就为了挂她的专家号,让她扎几针,到了异世还遭人嫌弃了。
她能理解眼前中年男人心中所想,在他眼里,她不过是个路过的普通农妇。
她拿出给小孩子看病的心态,深吸一口气,“你这贫血之症不轻,今日我若不针灸给你缓解,你怕要这个狗吃屎的姿势待一个时辰都缓不过来,相信我,家传秘方,针到病除。”
中年男子望着聂芊芊闪着自信光芒的眼神,心里莫名的就想相信她,可还有丝犹豫。
“那个……”
聂芊芊耐心耗尽,“别啰嗦,转过身来。”
说完将中年男子侧过身,在他的膈俞、脾俞等穴位上施针,针灸的手又准又稳,很快便施针完毕。
中年男子还懵着呢,便被聂芊芊一翻身扎上针了,心想,这娘子瞧着柔弱,确是个干脆的性格。
他本还抱有一丝怀疑的态度,可头晕目眩之症在她施针后迅速缓解了,待聂芊芊拔掉针时,他已经能依靠自己的力量坐起身来。
这小娘子的医术竟这么神。
“回去抓当归10克,黄芪60克,阿胶20克,熟地、山药、制何首乌、枸杞各10克,煎水饮,一日一次。”
“药补不如食补,你的饮食结构要改变,平日必须多食红肉,每周吃1-2次内脏。”
中年男子这次不再有质疑,忙点点头。
聂芊芊诊治完,望着天空西斜的太阳,无奈叹气,这一耽误功夫,不知还能不能赶不上李大爷回村的牛车了。
聂芊芊站起身,拍了拍膝盖上的尘土,准备继续赶路。
男子缓缓站起来身来,“这位娘子,此次多亏遇见了你,为我缓解头晕之症,不知道娘子如何称呼,我必有重谢。”
聂芊芊听到他的话,都抬起来的腿又放下来,转过身眨着眼睛感兴趣的问道:“萍水相逢,称呼就算了,不过,大伯,你要怎么谢我?”
中年男子没想到这小娘子年纪轻轻,面皮可不薄,说话这么直接,干咳了两声,“自然是要付诊金的。”
聂芊芊眼睛亮了起来,方才光想着赶路了,怎么忘记要诊金了,有钱不赚王八蛋,何况弱小贫困的她是如此的缺钱,她摊开手掌伸到中年男子面前,“此话有理。”
中年男人又被她的直接给震到了,这么直的伸手向他要钱的,整个福林镇也找不出第二个了。
他缓过神,忙摸了摸口袋,他平日出门并不会带着许多银两,荷包中只有些碎银子,约是2两银子,都给了聂芊芊。
聂芊芊眉开眼笑,眼睛都弯成了小月牙,一副小财迷模样,颠了颠银两,"谢啦。"
中年男子摆摆手,“娘子说笑了,今日之事应是唐某人谢谢你。”
“看咱俩挺投缘,再送你一剂药方,服下头疼之症可缓解不少。”
中年男子默默记下聂芊芊所说的药方,问道:
“娘子竟能看出我有头疼之症?”
聂芊芊:“看病本就讲究望闻问切,有时光是看面相就可知病患所患的是何症状,况且我刚才还为你诊脉了。”
方才聂芊芊是为了他把了脉,可时间很短,却是瞧的精准,他过往在医馆看病,那些老医师为他诊脉的时间能让他坐的屁股疼。”
中年男子:“娘子好医术,方才仅搭下脉,时间尚短,便知病症。”
聂芊芊,“我若是细细为你诊脉,怕是又要告知你十个八个毛病的,担心你今日诊金都没带够哦。”
中年男子愕然,一时语塞。
聂芊芊笑了笑,“大伯别慌,只是与你说笑,常人吃五谷杂粮,身体又怎么会一点毛病没有,我说的十个八个的都是小问题,无须在意的。”
中年男子听了哈哈笑起来,心想这娘子竟与他如此打趣,有些意思,“娘子所言有理。”
中年男子本想再与她寒暄几句,可聂芊芊真的来不及去赶马车了,留下一句有缘再见,便匆匆忙忙的离开了。
若是让旁人瞧见了,聂芊芊竟然是为了赶个牛车就错过与这中年人多交流几句,怕是要把芊芊脑袋晃一晃,看看有没有进水。
聂芊芊的身影刚消失在巷口,济世堂的后门就快步走出两人,为首的是个有些上年纪了的老头,花白着胡子,身上穿着一件绣有济世堂字样的宽敞长袍,后面跟着一个10多岁样子的小男童,脸上还带着稚色。
“唐大人啊,你可让老朽好找啊。”
被叫唐大人的中年男人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刚才县里的衙役来报,说县衙有急事需处理,这才半途离开了,让张大夫担心了。"
张大夫摸了摸胡须,“刚才替大人诊脉,脉象虚浮,是气血两亏之症,需要补血养气,好生修养,万万不可再如平日那样辛苦操劳。”
唐大人苦笑,他作为福林县的县令,下管一县八镇,从他穿上官服那刻就下定决心要做个好的父母官,县务繁琐冗杂,他皆是亲自处理,难免力不从心,他原是非常好吃的,现在为了节省时间,吃食上都是糊弄,且因长期精神紧绷,对于荤腥见到就泛恶心,已是好久没有吃过肉类了。
“张大夫说的是,刚快走了两步,没想到出了这后门就感觉头晕目眩,倒地不起,幸好有一大夫路过,给我针灸后才缓了过来。”
张大夫顿时来了兴趣,“哦?唐大人乃是血亏之症,需温和补血的药物温养,怎滴针灸也可缓解病症嘛?”
唐大人:“确是如此,刚才那大夫为我扎了几个穴位,效果立竿见影。”
张大夫原名张仲景,正是这济世堂医馆的馆长,一辈子专注在这医术之道上,心无旁骛,终身未娶,可以说是个医痴。
张大夫一下子来了兴趣,有些浑浊的眼睛都亮了几分,急切问道:“唐大人可还记得是哪几个穴位?”
唐锦成凭借着大概记忆指了指身上的穴位,那张大夫上前,忍不住直接上手在唐锦成指的大概位置上摸索,喃喃自语。
“难道是脾俞穴?还是别的穴位?”
旁边的小药童出言提醒,“咳咳,师傅,这可是在大街上。”
张大夫回神,不好意思的搓搓手,“唐大人见笑了,老朽一听到这针灸方面的东西就控制不住自己。”
这个时代中药已普及,利用自然生长的药材对症而治体系已相对成熟,可针灸方面的发展远不及五千年华夏文明的积淀,只能说是刚刚起步。
“唐大人,给您治病的可是我济世堂的大夫?”
唐锦成想起聂芊芊那身打扮,明显不是济世堂的正经大夫,摇摇头说道:“不是。”
“老朽在镇上多年,有名气没名气的大夫基本认了个遍,您可否形容一下他的外貌特征?”
唐锦成回想着聂芊芊形象,慢悠悠的开口道:“她身着灰色布衣,咳咳,满身补丁。”
张仲景:“啊?”补丁····
唐锦成:“背上背着一个大竹筐,手里拎着两个小竹筐,看起来风尘仆仆。”
张仲景:“啊?”三个竹筐····
唐锦成:“他看起来不过二八年纪,是位女子。”
张仲景:“啊?”竟然是个小女娃?
小药童忍不住开口:“唐大人,你确定没记错吗,我们认识的人中可没有这号人物。”
唐锦成摇摇头,“错不了。”
张仲景将唐锦成几段形容词拼凑到一起,拼出这样一个形象。
一个灰头土脸,满身补丁,带着货物的年轻女大夫?
镇上何时来了这号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