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款小说宜修重生:我当团宠这些年推荐_主角宜修胤禛小说新热门小说

齐齐小baby

宜修胤禛是小说《宜修重生:我当团宠这些年》的角色人物,是由作者我有一颗橘子写的一款女频衍生类小说。目前小说连载中,以下是小说《宜修重生:我当团宠这些年》的章节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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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并未点灯,只偶尔从窗外的闪电短暂照亮床上的光景。

“小姐……小阿哥他已经去了……您且让小阿哥安息吧。”剪秋脸上满是悲怆,想要劝跪坐在床边的女子,却不知从何劝说。

宜修双目无神,眼里已没有泪水,泪痕却依旧残留在脸上,怀里紧紧抱着弘晖,弘晖脸色青白,身子也开始发僵,早已没有了气息。

“轰隆”,又是一道惊雷闪过,仿佛要将这黑夜劈开。宜修浑身一震,仿佛灵魂归位一般抱紧了怀中的孩子,眼里带着愤怒和悲痛缓缓扫过一旁跪着的太医和婢女,又猛地转向门外。

宜修想要起身,跪了太久腿早已没了知觉,剪秋连忙过来搀扶,宜修抱着弘晖,踉踉跄跄地走到门口,看着这磅礴大雨,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推开剪秋便往院子里跑去。

“长生天!我的弘晖才三岁!为何要将他从我的身边夺走……”宜修抱着孩子对天大喊:“要索命就索我的命!别索我儿子的命啊!”

宜修心中的愤恨不知从何发泄,只想面见那满殿神佛,求他们将儿子还给她。

悲痛的声音切切,这哭声伴着雨声,终于在一道惊雷下骤然而止,转成此起彼伏的呼喊声:“主子!”

宜修只觉得身体越来越轻,渐渐离开晕倒在地的肉身,她看见剪秋等人不停地呼唤她,又看见王爷匆匆而来的身影。

场景忽又转成金碧辉煌的宫殿,她身着华服,容颜已去,脸色凄惨,跪在地上向宝座上的男人诉说自己的苦痛。

“朕与你,此生不复相见。”

伴随男人远去的背影,周边又幻化成另一座宫殿,她跪坐在地上,痛恨地盯着身旁高高在上的女人。

“小姐,小姐……”

耳边又响起熟悉的声音,宜修仿佛溺水之人一般,猛地坐起身来深呼吸。

剪秋拿着帕子擦拭宜修额头上的虚汗,一边轻抚她的背,“小姐可是又做噩梦了,奴婢已经吩咐染冬去煮安神药了,小姐等会服下也可静心安歇。”

“小姐怀胎四月,好不容易胃口好了些,这夫人又要过来在小姐这边说些不着调的话。”剪秋此时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小丫头,平日在外头要端着,代表宜修的体面,私下还是个孩子性子,“谁不知道她安的什么坏心思,真讨人厌。”

“剪秋…”宜修醒来后头晕不适,但在剪秋的安抚下神思也渐渐清明,她紧紧握住剪秋的手——这个上辈子为她付出一生的女子,眼角又是一行清泪流下。

长生天既然给了她又一次生命,这一次,她一定不会再重蹈覆辙!她在乎的人,这一次绝不会落入上辈子的境地,她会好好守护好她们。

“小姐怎么哭了,都怪奴婢没有照顾好小姐。”看宜修哭了剪秋也是忍不住带了哭腔。

宜修见剪秋这样反而放松些许,忍不住笑了出来,心里默默想到:真好啊,剪秋还是这活泼的性子,没和上辈子的自己一般老古板的样子,还有弘晖…对了!弘晖!

宜修这时才注意到剪秋方才说她怀胎四月,她颤抖着将手扶上肚子,小腹微微隆起,她的弘晖此时还好好的。

“安神药还没好吗?”

“侧福晋,安神药已经好了,等凉一会就可以喝了。”染冬从屏风后端着安神药出来。

“还好有你们在。”

宜修低下头抚摸小腹,昏暗的烛火点亮了她恬静的面容,此刻温柔的样子倒是和平时大不相同,剪秋红了脸道:“小姐真好看。”

屋内三人不禁笑了起来,好不快活。

翌日。

“侧福晋,宋格格已经到院子外头等着给您请安了。”

“到的这般早,先请进正厅里坐吧。”宜修坐在梳妆镜前等剪秋给她挽头发。

这时候胤禛还是个贝勒,府中有侧福晋一位,格格三位,其中宋格格育有一女,人是个老实本分的;齐格格入府最早,从小养在德妃身边;李格格,也就是未来三皇子生母,现如今还是花一样的面孔,人也娇俏,最得胤禛喜爱。

这宋格格上辈子也没什么出头的点,宜修倒是对她没多少深刻的印象。

见剪秋又要将那支凤衔明珠的金钗往自己头上戴,宜修忙断了念想出口制止:“以后不戴这些了,我现在也不过侧福晋罢了,戴这个也太点眼了。”

见剪秋面有惑色,又笑道:“我如今才十七的年纪,给我戴这个倒显得我像二十七。”

剪秋也笑了,她早就觉得小姐年轻适合些俏丽的装扮,平日里总板着脸故作成熟严肃,自打进了贝勒府就没见小姐多笑一笑。

“那奴婢去取小姐嫁妆里头那对银点翠镶白玉簪来,今日妆容也弄个清淡一点可好?”

“你做事,我自然放心的。”

绣夏也拿着一套浅蓝色的旗装过来:“侧福晋今日可要穿这身,也和头饰相配。”

宜修自然也是点头同意:“这衣服还是你去年亲手绣的纹样,放在如今也是拔尖的好看。以后这小阿哥一出生呀,只怕绣夏心里只想着给小阿哥绣衣裳,可想不起我来咯。”

绣夏害羞笑着道:“侧福晋可误会奴婢了,奴婢不仅绣了小阿哥的肚兜帽子,侧福晋的手帕裙子鞋子,奴婢可没一样落下的。”

宜修当然明白她的心意,重来一生心里头高兴,她也不再压抑自己的内心,如从前在闺阁里一般和身旁人说说笑笑。

“好啦好啦,你的心意我都记在心里,过会就给你封一个大红包,你们四个都有份。”

宜修转头给自己戴上耳环,见镜子里的女子面容姣好,皮肤白皙,昨夜虽半夜惊醒,但眼底却不见青黑,又想起上辈子自己最后满是皱纹,面黄肌瘦的模样,不禁感叹岁月匆匆。

没给宜修多少伤感的时间,染冬又进来了,见她面色踌躇,宜修心里暗叹一声,道:“大夫人又递信来了?”

“是。”说完染冬便把手里的信递给宜修。

打开一看,无非是像之前几封信一般说要来贝勒府祝贺她有孕,实际上打的什么算盘宜修心里还不清楚吗?上辈子自己还得意此事,想在柔则面前炫耀一番,不成想柔则在胤禛面前惊鸿一舞,却是成全了他们恩爱一场。

宜修将信纸递给染冬,神色淡淡:“要来便来吧,到时见招拆招便是了。”

她轻轻抚摸着隆起的小腹,只要不是害她的孩子,什么柔则,什么胤禛,她都不愿多加理会。

不过这封信倒是叫她想起了一些旧人,这贝勒府中,可安插了不少乌拉那拉氏的人,只不过这些人都听从的乌拉那拉氏福晋,上辈子宜修也是在后来才发觉的。这些暗桩虽没在多重要的位置上,但是到底是个隐患。

宜修叫绘春过来,给她点了几个人名,吩咐她去查一查这些人的底细。

正厅之中,宋格格坐在右边第二个座位上。齐格格来的不早不晚,她进府最早,是以坐在右边首位。

宜修现在是侧福晋,掌管府中中馈,每月只初一十五需要过来请安。

宋格格和齐格格见宜修从屏风后出来,皆起身行礼。

“妾身给侧福晋请安。”

“都起来坐吧。”宜修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坐在首位之上。

宜修见只有两人在这,便知道李氏又仗着胤禛的宠爱迟到。换做上一世,自己肯定做面子功夫,其实心里暗下里记恨李氏,这一次重生回来,自己是不愿意再忍了,次次把苦往自己心里头咽,最后倒是把自己逼成一个疯子。

此时她按下不提,只开始例行公事。

“这几日天气逐渐凉下来了,本福晋已经命人去内务府给你们三个做了两套冬衣,想来过几日便可以去取。大家平日里多注意一下,不要着凉了。”

见两位格格起身行礼,宜修忙叫起身:“两位妹妹请起,宋格格,小格格最近身子如何,可有好好吃药?”

胤禛府中如今只有一个未满周岁的小格格,他此时正是想要干实事的年纪,不多在后院。

小格格是早产,宋氏伤了身子,府医说以后生育不易,宋氏将女儿当命根子疼着。

宜修记得上辈子小格格未满两周岁便没了,宋氏伤心过度,不多时也跟着走了。

宋氏微微低头,“小格格近日一直咳嗽,昨夜还起了低烧。”

说完她不禁抬头看宜修,眼里有泪光在闪烁。

宜修忍不住拧眉,“近日咳嗽一直没好吗?府医怎么说?”

“府医开了药,只是总不见好,府医说小格格身子向来如此,兴许退烧了便好了。”宋氏说完神色哀切,起身跪下,“只是妾身心里总有不安,还请侧福晋做主。”

“剪秋,赶紧去宫里请太医过来。”

“是。”剪秋匆匆下去了。

宜修起身亲自扶将宋氏扶起来,“你别担心,小格格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咱们一起过去看看,等太医来了自然好了。”

宋氏回握住宜修的手,宜修有孕她不敢借力,自己站起身来。

握在手里的另一双手肤如凝脂,宋氏含着泪水看眼前的女子,平日里她多低着头,倒是第一次如此近地观察对方,宜修眼里满是安慰和慈悲,给宋氏心里的焦虑抚平不少。

宋氏今天早来也是为了小格格的事,她自己不得宠,怀胎十月生下的小格格如今未满周岁,却是大病小病不断,在这贝勒府里,她唯一的慰藉便是小格格,为了她的平安,她愿意付出一切。

几人移步宋氏住的明月阁,宋氏扶着宜修。齐氏是个安静的,和吉祥对视一眼,不动声色地跟着。

宋氏住在明月阁的西偏院,作为一名不太得宠的格格,家里也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人家,只靠着每月的月例银子过活。

西偏院里一进正厅,院子里的家具一览无余,几把不太名贵的椅子围着圆桌,桌上放着的是当季多见的点心果子、还有一些小孩子的拨浪鼓和小玩偶。才刚入秋,房里已经挂上了厚重的帘子挡风。

绘春上前为宜修掀开帘子,进去内室更觉闷热。

“你这房里怎么这般温热?”

宜修回头看去,这齐月宾安静了一路,才说第一句话。她深知对方城府极深,上辈子忍辱多年,自己的事情败露少不了她在背后指点甄嬛。

这小格格虽然体弱,需要多保暖小心照看,但是也不至于初秋就换上冬天的帘子和被子。

宜修掀开床帘,小格格面色通红,闭着双眼,但是眉头却紧紧皱着,时不时哼唧两声,显然是一副难受的模样。

这样子倒像是上辈子弘晖去了之前的场景,宜修吓了一跳,扶着胸口,“小格格烧的这般严重怎么不提前请太医!”

宜修严词厉色,惹的齐月宾看了她一眼,这倒是和宜修平时端庄温柔的样子大不相同。

宋氏哭着坐在床上抱起小格格,用脸颊贴着孩子的额头感受温度,发现这温度竟然比她早上出门前高上许多。

“奶娘呢?小格格一人在床上,怎不见奶娘何在?”宜修扫视四周,发现房里人数不对,和染冬对视一眼,染冬悄悄出去了。

“妾身…早上妾身出门前许嬷嬷还在房里的……”宋氏终于反应过来事情不对,“都是妾身的错,妾身今日不应该出门的。”

说完她的泪不住的往下流。

“侧福晋,何太医来了。”

何太医匆匆进来,宜修连忙叫他不必行礼,只赶快看看小格格是什么情况。

何太医请宋氏将小格格放在床上开始把脉,片刻后又看了看小格格的舌苔。

何太医转身,“启禀侧福晋,小格格起了高热,火热内生,待微臣看过之前格格服用的药方,再开新的药方服下便可退热。”

何太医又看看四周,“微臣斗胆一言,微臣进屋内觉得屋内甚是闷热,这窗户全关着,被子也是冬季的,恐不适合小格格养病。”

宋氏用帕子擦了擦泪水,“还请何太医指点。”

“小格格体弱,确实需要比旁人保暖一点,但是这窗户全关着也对身体无益,可偶尔开窗,开窗时别让风对着小格格吹就行。若是天气好,可将格格带出去晒晒太阳,每日一时辰。平日里细细养着,想必格格也会逐渐康健。”

“多谢何太医。”宋氏起身到旁边梳妆桌的妆奁里拿出几张方子,“这是这两月来格格服用的药方。”

何太医双手接过,“微臣分内之事。”

在何太医专心看药方之时,齐月宾身边的吉祥和剪秋绘春一起将正厅的窗户开了,将格格所在的内室的帘子换成较为薄的,空气好了不少。

染冬已经找回了许嬷嬷,还吩咐人去前院叫了府医,此刻两人都在外头候着。

宜修将人都叫到正厅,许嬷嬷一进来就跪了下来,大呼:“奴才给侧福晋请安!”

许嬷嬷跪在地上,上半身趴伏在地,两只不大的眼睛滴溜溜地直转。府医跪在她身侧,端端正正地行礼。

宜修也不叫人起来,喝了口茶,宋氏房里的茶也是极为普通的,但是这跪在地上的嬷嬷穿着但是体面,按理说跟在宋氏旁边,平时宋氏大抵也没有给多少赏钱,许嬷嬷头上不仅簪着一根素银簪子,身上穿的衣服看着比剪秋穿的都好,手上还带着一个玉镯子。

“许嬷嬷,本侧福晋来了有半个时辰了,您倒是让人好等呀。”

“奴才不敢!奴才方才…奴才方才是去看小格格的药煎好了没有!这格兰偷奸耍滑,叫她煎个药也不见人影。”许嬷嬷大喊着又是磕了三个头。

“是吗?那倒是本侧福晋误会与你了。”宜修嘴角浮起讽刺的笑。

“秦府医,你昨天是如何诊治小格格的?”

“启禀侧福晋,昨日小格格一直咳嗽,微微发热,奴才照常开了退热止咳的方子,每日吃三次药便可退热。”

宜修点了点头,又问许嬷嬷:“许嬷嬷,今日还未给小格格服药吗?”

“是…今日的药还没来得及给小格格服下。”

“你骗人!”宋氏抓着一件小衣服将其扔在了许嬷嬷头上,“你自己看看这是什么!”

许嬷嬷将那衣物拿在手上一看,忍不住开始发抖,“这是…奴才不知!”

宋氏又将东西抢过,跪在地上,双手举着衣物到宜修面前,“侧福晋…这是妾身刚从小格格身上换下来的,妾身抱着小格格时觉得不对,一看衣襟上竟还有些许深色的污渍,闻起来都是药的味道,小格格半夜时发汗湿了衣裳,妾身亲手给她换了干净衣物。

许嬷嬷!你说今天小格格还未服药!那这药渍哪里来的,我今天回来时你也没有在房里,你竟然留小格格一个人在房里!

求侧福晋给妾身做主!给小格格做主!”

说完宋氏哭着看着宜修。

染冬接过衣物检查,确实如宋氏所言,衣襟处有污渍。染冬将东西递给府医,府医仔细闻了闻,道“启禀侧福晋,这确实是奴才开的药的味道。”

“奴才冤枉呀!侧福晋!定是格兰在奴才出去的时候给小格格喂的药,不关奴才的事呀!”

许嬷嬷膝行上前拽着宋格格的衣服,“宋格格!奴才自打小格格出生起就开始照顾小格格了,小格格吃着奴才的奶,才从那么一小点长到如今,奴才对格格比对自己亲生的儿子还要好,怎么会害小格格呢!您仔细想想呀。”

宋氏听了后脸上露出了些许犹豫之色,显然是被许嬷嬷的话动摇了。

齐月宾开口问道:“这格兰平日里不都是跟着妹妹吗,今日怎么不见她。”

“格兰…”宋氏神色清醒了点,“格兰今早伺候我梳妆后,我想着孩子身边不能没有人伺候,让她去煎药了。”

说到这里,这事的重点又拐回去了格兰身上。宜修抿了口茶,见齐月宾说了句话又垂着眼睛作事不关己的模样,“齐妹妹倒是说到要点上了,想来你是知道此事如何解决了。”

齐月宾没想到宜修会让自己掺和进这件事,斟酌着开口:“事到如今,还是早点把格兰叫过来对峙便是了。”

一炷香后,染冬又匆匆进来了,“侧福晋,有人发现格兰晕在了花园假山后面。格兰脸上有被掌掴的痕迹,额头上还有伤口。”

宜修大惊,狠狠拍了一下桌子,“贝勒府里竟还有这种事!格兰现在如何?”

“回侧福晋,格兰现在已经被挪回房中,无性命之忧。”

“好,还请秦府医走一趟,为格兰看一看伤。剪秋,你去前院看看贝勒爷下朝没有,此事还得请贝勒爷做主。”宜修一一吩咐,本来这只是奴才不用心服侍主子的事,这下子差点出了人命,少不得要让胤禛认为自己御下不严。

才刚重生就撞上这种事,宜修倒是要看看到底是谁如此放肆。

秦府医和剪秋领命下去了,许嬷嬷和宋氏还跪在地上。

“宋格格你先起来坐吧,仔细说说今天早上都发生了什么。”

“是,今日早上,格兰服侍妾身洗漱,妾身想着格格不适,就命格兰去厨房取药,当时许嬷嬷还在房里照顾小格格,然后妾身出门后便不知道发生什么了。”

宜修点了点头,又转头看向许嬷嬷,“许嬷嬷,你今日早上做了什么,一五一十地交代出来,你若不老实,光留下格格一人在房中便可以治你个服侍不力的罪。”

“奴才遵旨,回侧福晋的话,早上宋主子和格兰都出去了,奴才一人在房中将小格格哄睡了,格兰过了许久都没回来,奴才想着不能耽误小格格喝药的时间,这才去了厨房,可是奴才在厨房里并没有拿到药,厨房的人可以为奴才作证啊!”

剪秋从前院回来,顺手去了厨房将早上当值的人都叫了过来,负责煎药的小丫头低头回话:“早上确实是格兰过来取了药,不过许嬷嬷过了一炷香才来的,取的是早膳。”

许嬷嬷擦了擦脸上的泪,“如此便可证明奴才清白了,定是格兰拿了药喂了格格,还不将格格的湿衣服换下,这才导致格格病重呀!”

“许嬷嬷,那你取了早膳后又去哪了?从本侧福晋到这边来有半个时辰,染冬才从外头寻着你回来,你还敢狡辩!”宜修面有怒色,“看来你是不肯交代了,剪秋,掌嘴。”

剪秋领命将许嬷嬷拖到外头,开始掌掴。一时间外头都是许嬷嬷凄厉的惨叫声。

“我交代!我交代!侧福晋饶了我吧!”

许嬷嬷大叫着:“奴才取回早膳后腹中不适,见格格仍睡着就去了茅房。”

“你还不老实交代!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了,染冬,将人带上来。”

染冬应了,出去将院外等着的男子带了进来。

进来的男子约摸三十多岁,穿着府上下人的衣服,原是许嬷嬷的丈夫,许嬷嬷和这个男子——许大志都是贝勒府的家生奴才,许嬷嬷生下儿子后半年,小格格出生,这才被选成格格的奶嬷嬷。

“奴才给侧福晋请安,给各位小主请安。”

“许大志,听说你儿子病了?”

许大志颤颤巍巍地跪下回话:“回侧福晋,确有此事,奴才的儿子近日多有咳嗽,起了低烧。”

这竟是和小格格的症状一样,宜修见许嬷嬷颤抖的身子,心里也有了成算。

剪秋又从外头进来,“侧福晋,奴婢在许嬷嬷的房中发现了这个。”

剪秋将手里的碗递给宜修看,这个碗看上去倒是精致,像是厨房里头给各院主子用的。宜修看过后示意剪秋将东西给厨房的丫头辨认。

果然,厨房的几个人看后,都说这是厨房的东西,煎药的小丫头更是确认这是早上格兰端走的药碗。

宜修:“证据确凿了,许嬷嬷,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宋氏哭着站了起来,指着许嬷嬷:“你!你不仅留着小格格一个人,竟然还拿了小格格的药给旁人吃!”

“吵吵闹闹的!像什么话。”一个严肃的男声从外头传了进来。

房中众人皆起身行礼:“参见贝勒爷。”

胤禛刚从宫里回来,进屋子先扶起了宜修,在主位上坐着后,才道:“都起来吧。”

胤禛看向宜修,眼前的女子和以往的形象大不相同,不涂那些个端庄显老的妆容后,明眸美目,好一个清丽的女子。

见胤禛这时候还能愣神,宜修赶紧和胤禛说了事情的经过,又起身跪下请罪:“妾身治下不严,竟使后院发生了这等事,还叫贝勒爷为此烦心,请贝勒爷责罚。”

胤禛哪里舍得罚这样一个美人,更何况宜修还怀着他的孩子,亲自扶起宜修后道:“小宜何错之有,是这奴才自己该死,这奴才欺上瞒下,服侍不力,事情结束了拖下去乱棍打死便是了。”

许嬷嬷颤抖着伏在地上,不敢发声为自己求情,生怕连累了自己丈夫和儿子。

染冬扶着格兰进来,两人行礼。

格兰头上已经包扎好了,看着甚是可怜,宋氏又忍不住哭了。

“格兰,你头上和脸上的伤的怎么弄的?”

格兰跪在地上,神色戚戚:“回贝勒爷、侧福晋的话,奴婢早上奉宋主子的命,去厨房取药,回去的路上遇到了许嬷嬷,奴婢肚子不舒服便将药交给了许嬷嬷。

奴婢如厕过后路过花园,不想冲撞了李格格,都是奴婢的错!”

宜修听了以后不禁皱起眉头,这事怎么又牵扯到李氏了,她转头看了眼胤禛,胤禛脸上没什么多余的表情,手上把玩着串珠,道:“苏培盛,去请李格格过来。”

苏培盛领命:“嗻。”

见格兰一副虚弱的样子,宜修不禁心软道:“格兰你先起来吧,染冬,你回去取点消肿的药和去疤的药,这么年轻的女孩子,可别留疤了。”

染冬行礼出门,格兰自然也是感激不尽,自打跟了宋格格,什么好处都得不到不说,李格格素日里是个张狂的,对不得宠的宋格格都呼来喝去的,更别提她们这些小婢女了,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关心自己。

胤禛伸手握住宜修的手,脸上带着笑:“小宜今日操劳许多,我等会去你房里陪你用膳,今天咱们的小阿哥有没有闹你啊。”

宜修不知有多少年没见过胤禛对她这么和颜悦色过了,心中难免有些许触动,不过她脸上未见异色,想起弘晖来面色自然地浮起柔和与慈爱来,温柔地抚摸肚子,道:“不过四个多月罢了,哪有开始闹腾,妾身和小阿哥都很好。”

胤禛进来也未多看宋氏和齐氏几眼,连小格格都不关心两句,宜修心里冷哼一声,这个男人果然还是如此凉薄。

宜修不动声色地看了看齐氏和宋氏,齐氏还是一贯的没什么表情,宋氏低着头,瞧着一副失神的模样。

“贝勒爷不如进去看看孩子吧,可怜见的,小格格今日可是受了大委屈了。”宜修笑着看向胤禛。

“行,你在这坐着,我进去看看孩子。”

胤禛进了内室,宋格格的眼神也跟着愣愣的看过去。

宜修:“宋妹妹,你也进去看看格格烧可退了。”

宋氏似是没反应过来,眨了眨眼,才福了福身子应是,轻手轻脚地进去了。

绣夏拿着食盒进来行礼,“侧福晋,奴婢想着各位主子都未用早膳,去小厨房拿了点点心。”

“还是你想的周到。”宜修看了这么久的戏,一大早起来,腹中空空,还得在这等李格格过来,实在是又累又饿,绣夏还真是贴心。

“齐妹妹也过来进些吧。”

“多谢侧福晋关心。侧福晋今日打扮的甚是好看,想来等会李妹妹见了可要自相惭愧了。”

宜修淡淡一笑:“我哪里比得上她呢。”

“侧福晋谦虚了。听闻侧福晋书法一绝,不知妾身可否有幸一观。”

这宜修倒是听不出来是客套还是讨好了,挑了挑眉,道:“称不得一绝,不过平日里写着玩罢了,妹妹感兴趣改日来我院中一坐便是了。”

“哈哈!有眼光,小宜的书法确实不错。”宋氏掀起帘子让胤禛出来,胤禛拿起桌上的点心吃了一块,“你院子里的小厨房手艺还是好,甜而不腻。”

几人用了几盘点心,喝了热茶,聊着闲话,好不快活。

等用完了点心,苏培盛也进来回话了:“贝勒爷,李格格已经在外头候着了。”

李氏施施然进来行礼:“妾身给贝勒爷请安。”

李静言打扮的甚是娇俏,身着一身粉裙,不显俗气,倒是衬得她人比花娇。

这人一进来便只给贝勒爷请安,宜修嘴角扯起一抹笑,眸中尽是寒意,李静言还是那么没脑子。

胤禛手上的串珠也不玩了,放到桌上,面色不太好看,“怎么你没看见侧福晋也在吗?只给爷请安,爷看你是不清楚自己的身份了。”

李静言吓得下跪,“妾身不敢,妾身给贝勒爷请安,也给侧福晋请安。”

“当着我的面就敢如此放肆!不知背后是何等张狂!”胤禛生气地拍了拍桌子。

这李静言也不知怎么想的,还以为胤禛叫她是有好事,磨磨蹭蹭打扮了一番。

胤禛刚下朝还没用膳就被叫过来,又知道始作俑者竟是在自己面前一直温柔小意的李氏,忍不住生起气来。

胤禛指着李氏,“你说!你今天早上干了什么,连每月两次的请安都能无故缺席,你眼里头还有没有规矩!”

胤禛也不点明叫她来的目的,找了个别的由头发作,想看看李氏是不是真的如格兰所说那般恶毒。

果然李静言哭哭啼啼着道:“妾身向来把尊敬贝勒爷和侧福晋当成第一要紧的事,不敢违背的呀。

只是早上妾身在请安的路上被一个婢女冲撞了,脏了衣裳,妾身不得已才回去换衣裳,这才耽误了给侧福晋请安。”

宜修故作惊讶道:“那这个婢女真是可恶极了,贝勒爷误会李妹妹了。”

李静言边哭边点头,同仇敌忾道:“侧福晋所言极是!”

李静言扭头看向宋氏,指着她道:“都是宋格格的贱婢害的妾身,请贝勒爷明察,定要好好惩罚这个贱婢。”

“你,你…”宋氏百口莫辩,不想李氏还能倒打一耙,也跪下直呼让贝勒爷明察。

胤禛向苏培盛使了个眼色,苏培盛上前问李氏的贴身侍婢:“翠果,李格格说的是谁?”

“回贝勒爷,早上是宋格格身边的格兰冲撞了李格格。”

苏培盛拍了拍手,格兰从内室出来在地上跪着。

“奴婢该死,还请贝勒爷、侧福晋惩罚。”

宜修皱着眉:“什么该不该死的,李格格早上已经自己惩罚了一次,还要惩罚第二次吗?李格格,这格兰是宋格格的贴身侍女,你有什么权利私自动刑?她若冲撞了你,你来回了贝勒爷或者我,自有人替你做主。”

李氏听了宜修的话,又见了格兰头上的纱布和红肿的脸,心虚的不行。

众人见她脸色如此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确实如格兰所说了。

“哼!”胤禛冷哼一声,脸上尽是失望,“李格格对上不敬侧福晋,对下私自打杀宫女,贬为侍妾,今日起禁足一个月。”

说完便拉着宜修出去了。

宋氏和齐氏对视一眼,李氏跪在地上哭求着叫贝勒爷饶恕,但也只能见着男人冷酷的背影远去。

“妹妹还是小声些吧,小格格还在里头睡着呢,若是吵醒格格只怕贝勒爷又要生气了。”齐月宾站在宋氏旁边提醒,李静言听到后转头盯着她们,眼里满是恨意,“你们算计我!都是你们合起伙来害我!”

“没有人要害你,是你自作自受罢了。”宋氏深吸一口气,吐出心中的郁气,受李静言磋磨已久,自己现如今终于能解脱了。

李静言借着翠果的力站起来,狼狈地走了。

齐月宾告辞之后,宋心抱着小格格,忍不住用脸贴了贴她的额头,小格格有额娘贴贴,也开心地咧着嘴笑起来,宋氏眼角落下开心的泪来。

胤禛拉着宜修出了明月阁后,脚步慢了下来,看着周围的景色消了点气。

待走进宜修院中时,剪秋等人早已准备好了早膳。

宜修吃了一口燕窝,见胤禛脸色还行,道:“贝勒爷,这许嬷嬷处死了,格兰又受伤了,只怕宋妹妹那里缺人手,妾身想着还是多派几个人去宋妹妹身边伺候着,毕竟是贝勒爷第一个孩子,再多用心也是不为过的。”

“这种事你做主便是了,这许嬷嬷想来还是可恶,苏培盛,你等会去把她的家眷也赶出去,叫他们永世不得入京。”

“奴才领命。”

用完早膳后,胤禛还留下来陪了陪宜修。

“爷最近领了差事,最近忙就不常来陪你了,这后院的事全由你做主,若是遇着伤心伤神的事,只管叫剪秋说给苏培盛听,爷来做主。”

胤禛抱着宜修靠坐在小榻上,仔细叮嘱着,又亲了口宜修的额头,“爷该去忙了,你和孩子都要好好的。对了,你今天这样打扮甚是好看,爷很喜欢。”

说完胤禛起身便要走,又按着要站起来的宜修坐回去,“不必送了,爷走了。”

胤禛走后,宜修缓缓躺在榻上,如果说丝毫不触动是假的。曾几何时,自己所梦的不过就是这样平凡的夫妻生活啊,只是总是不如愿。

宜修按了按眼角的泪,强迫自己不去沉溺这短暂的温柔里,想想柔则,想想甄嬛,想想自己上辈子孤独的每一个夜晚,还有宫里头每一个痛苦的女人,爱总是不长久,但是恨却总是轻易地来。

李静言一回屋子便将里头的东西砸了个遍,还不解气,忍不住踢了脚跪在地上的翠果。

“要你有什么用!呆呆笨笨的!什么事都做不好。”

翠果额头贴着地,不敢哭出声,她是个嘴笨心软的,没什么主见,只听李氏的吩咐行事。

早上她心软,本来没下多少力气打格兰的,李氏见此竟亲自动手狠狠打了几巴掌,见格兰呜呜直哭又用力推搡了她一下,格兰撞到假山后两人匆匆忙忙地就跑了,不成想格兰在她们没走几步后就晕倒在了地上。

李氏至此还觉得是宋氏算计于她,心里头恨恨想着,等自己禁足结束后重获贝勒爷的宠爱,定要好好给宋氏一点颜色瞧瞧,把今日受的屈辱都一一还给她们方才解自己心头之恨。

剪秋端着安胎药,将要进书房时又叹了口气。

绘春正在给正厅桌上的花修剪花枝,见此问到:“你这是怎么了,愁眉苦脸的,主子见了难免烦心。”

剪秋悄悄说道:“宫里头递来了话,请小姐去一趟呢。”

绘春也皱上眉头,“德妃娘娘?这不年不节的…最近还真是多事之秋。”

绘春突然眼前一亮,附耳和剪秋说道:“我听前院的小顺子说,万顺楼里最近出了一道新吃食,好吃得很,咱们去买一份回来,也叫主子尝个新鲜。”

“这主意不错,等我明个就去买。”

“你们两个小丫头在外头嘀嘀咕咕什么呢,也不进来。”

宜修带着笑意的声音从书房里传出来,剪秋和绘春相视一笑,一起进去了。

抄写佛经抄了一下午,用完晚膳后又抄了半个时辰,天色渐晚,宜修想着点灯写字伤眼睛,索性也放下了笔。

剪秋和绘春笑嘻嘻进来请安,剪秋服侍宜修喝安胎药,喝完赶紧递上蜜饯压压苦味。

绘春用帕子擦了手,想着宜修抄写经书肯定是累了,上前给宜修按着肩膀,边道:“奴婢听说万顺楼出了一道新吃食,可火热了,想着买来给侧福晋也尝个新鲜。”

“可以啊,多买几份,咱们几个一起吃。”绘春的手法是打小练的,宜修舒服的闭上了眼睛。

两人谢过宜修后倒是安静了下来,宜修睁开眼一看,果然剪秋和绘春正在打眼色,“还有什么事,叫你们这么为难。”

剪秋缓缓开口:“小姐,德妃娘娘说请您明天去一趟永和宫。”

这胤禛的生母,永和宫的德妃娘娘,也是宜修的姑母,德妃对胤禛远远比不上自己从小带在身边养大的十四阿哥,心里头总介意胤禛出生被当年的佟佳贵妃抚养的事,总是亲近不起来。

至于宜修,乌拉那拉氏的庶女,从小没见过这个姑母几面,关系一般,虽成了胤禛的侧福晋,也不常进宫陪着。

进宫了坐不了轿子,又要穿着礼服,怀着孕走那么长一段路,说不定到了永和宫还不得德妃多少好脸色看,剪秋和绘春自然舍不得自家主子受这份苦。

宜修早就预料到了,这德妃叫她进宫,大抵是乌拉那拉氏福晋和柔则也在场,要提点她不要妄想当四阿哥福晋之事。

上辈子也有这一遭来着,当时宜修还沉浸在生了儿子就当正福晋的美梦之中,进了宫里,被乌拉那拉氏福晋和德妃阴阳怪气地损了一通,回来就请了府医过来。

宜修沉吟不语,过了一会,道:“剪秋,明个你将这几份佛经带着,再去库房里拿点好东西,去和德妃娘娘说我身子不适,府医请我静心安胎,再回了小格格的事,请德妃娘娘从内务府拨几个人来伺候格格。

还有,府里头伺候贝勒爷的人不多,请德妃娘娘留意着,最好给贝勒爷多选几个格格侍妾来。”

剪秋听到最后忍不住问:“小姐为何要请德妃娘娘多选几个人进府,贝勒爷有了其他人,可又要把小姐忘在脑后了。”

剪秋将宜修一直以来对胤禛的爱看在眼里,在她看来,自家小姐自然是千好万好,这个贝勒爷眼神不好,总被外头的蝴蝶迷了眼睛。

“剪秋,这样的话以后不要说了。现如今,我不想再把心思放在贝勒爷和福晋之位上了,当不当成福晋,得不得宠,天天想着这些真叫人累着慌。

我时常想着,只要额娘好,孩子好,你们四个也过得好,有你们陪着,我也可以过得很好。”

剪秋哭着应是,坐在地上将头靠在宜修的腿上好好哭了一场。

将这些心里话说出来真是叫人痛快,宜修摘下护甲擦去剪秋的泪,哄道:“好了好了,把你们惹哭倒是我的不是了,你们再哭我可要跟着一起哭了。”

三人皆笑起来,沉闷的气氛消散而去。

德妃虽然偏心眼偏的没边儿了,但是对胤禛这个儿子却有一种奇怪的掌控欲,这府里头可没少安插她的人,她娘家就是管内务府的,想做点手脚轻而易举。

今天小格格的事早上才发生的,估计下午就传进宫里,晚上德妃的旨意就下来了,可见手段之厉害。

宜修虽然占了个掌管府中中馈的名头,到底资历不够深,并不能完全将府里的势力完全掌握。

上辈子柔则进府以后,虽然接了中馈,却还是叫宜修辅助。说是辅助,宜修御下严厉,这柔则就出来唱白脸,好名头倒是都让柔则捞了去。

柔则随意发散个好心,将寒冬中冷水洗衣服的崔槿汐调走,宜修还得跟着从旁的地方调人回来填补空缺,长此以往,府中众人皆道福晋心善,呕的宜修吃不下饭。

这次她们既然要让柔则进府当正福晋,那宜修给她当就是了,只是这次可别想着自己给她收拾残局,吃力不讨好的事自己可不愿意做。

最近胤禛不常来后院,德妃想多安排几个人也是没什么要紧的,只是不知到了柔则进府时,这几个新人见不到胤禛,又见柔则专宠的样子,该是何等场面,想想宜修都觉得热闹。

上辈子宜修将德妃的人安排的都是不要紧的位置,将府里管理的如铁桶一般,胤禛在外头奋斗才无后顾之忧,这一次等柔则进府了,自己定要把所有事都扔给柔则做才是,叫所有人都看看到底是谁将这府里管的好。

只是没有权力,自己又该如何护住自己和孩子呢,想到这里宜修叹了口气,看来还是得仔细盘算。

翌日。

永和宫中。

竹息见德妃揉了揉额角,便知德妃身子又不适了,她上前一步轻柔地帮德妃按起肩膀来,边道:“四贝勒的侧福晋倒是个孝顺的,奴婢瞧着这佛经定是侧福晋用心抄写的,有孕不适还惦记着娘娘,有这样一个贴心的侧福晋,娘娘也可不必忧心四贝勒在宫外过得好不好了。”

德妃嘴脸扯起一抹笑来:“她确实是既贴心又聪明,今个她佛经这么一送,又是叫我从内务府挑宫女过去,又是给老四要格格侍妾,真叫人找不出错来。”

“家里嫂子一直明里暗里地要让柔则进府,说实话我是不愿的。”说完德妃叹了口气。

竹息缓缓道:“娘娘不是一直喜欢柔则小姐吗?成了四福晋岂不是和娘娘亲上加亲。”

德妃斜睨她一眼,嗔道:“你和我还这样打马虎眼。”

竹息笑道:“奴婢可不敢妄议,娘娘心里跟明镜似的。”

德妃拿过桌子上的佛经,随意翻开看了几眼,“宜修虽是庶女,但是不论是府中庶务,还是对外交往,都是挑不出错来的,更别提胤禛上个月又和我提了宜修生下儿子就晋为福晋的事。至于柔则…”

德妃停顿了一下,想起柔则皱起眉,又摇了摇头道:“柔则长得确实好看,可是她性子温和,实在担不起福晋之位,更别提她还定了婚约。嫂子真是糊涂了。”

“娘娘为此事烦心已久,奴婢想着有句老话说的好,儿孙自有儿孙福,娘娘想着要把谁给四贝勒当福晋,少不得想想四贝勒的心思,若是四贝勒不愿,岂不伤了娘娘和四贝勒的情份?”

德妃眼睛一亮,拍了拍竹息的手,“你说的也不错,与其叫本宫左右为难,不如叫胤禛自个想去,左右是他娶媳妇,本宫不好管太多。”

这下既不用得罪娘家,又不用和胤禛有龃龉,德妃放下心头第一要紧的事,松快了不少,又道:“既如此,你去回了嫂子便是,再去内务府点几个得力的宫女去老四那里,至于给老四的格格侍妾,就按本宫上次挑的那两个吧。”

这头德妃和竹息商量完了,过两天宫里就派了三个宫女到宋氏那里,两个做小格格的嬷嬷,一个当宋氏的贴身侍女,德妃还赏了不少东西给小格格,既给了格格赏赐,也给宜修肚子里的孩子赏了不少。

宜修见德妃没再提让她进宫的事,只吩咐来送赏赐的太监请她安心养胎,便猜想德妃估计是不会再横插一脚柔则的事。

既然如此,她的嫡母应该会是和上辈子一般让柔则在花园里和胤禛进行初遇。清楚了下头会发生的事,宜修心里松快不少,拿起一旁放着的小虎头帽绣了起来,这一次她并未动胎气,只要仔细一些,有染冬帮她瞧着身体,想来弘晖应该不会像上辈子一样孱弱。

宜修认真绣了半个时辰,她绣工一般,绣了半个时辰才绣了个大概轮廓来,绘春推门进来,笑着道:“侧福晋绣了半个时辰,可要出去走走,仔细伤了眼睛。”

宜修点头,扶着绘春的手出了门,说是出去,其实也只是在自个院子里逛一逛。

院子算不得小,光是走一圈也够了,宜修爱花,此时是初秋,院子里的花奴将其他花挪了下去,换了正当季的菊花来。

满院子都是各色菊花,宜修时不时停下来欣赏,见墙角那棵柿子树挂了不少柿子,和绘春说着等柿子熟了做成柿饼才好吃呢。

院子东边种着紫藤,现在光秃秃的枝干爬在架子上,架子下是一张石桌和几张石凳,宜修想了想,道:“把这桌子凳子挪到别处,去外头打一架秋千来,以后孩子也有个玩的地方。”

正说着,外头的小丫鬟进来通报说齐格格来求见。

宜修自然叫小丫鬟带人进来,自己在石凳上坐下,绘春往正厅门外守着的绣夏使了个眼色,绣夏心下了然,往小厨房里拿了点心和茶水来招待。

齐月宾进来先福了福,在宜修的邀请下坐在了她的对面。

“妾身来叨扰侧福晋,也没什么好东西可拿得出手的,绣了双小孩子穿的鞋子,还请侧福晋不要见怪。”

宜修接过那双小鞋子,见上面的刺绣精致,布料也是好的,摸上去十分舒适,鞋头做成了憨态可掬的小老虎模样,笑着道:“何来嫌弃之说呢,我正愁绣不好孩子的虎头帽,妹妹送这鞋子来也好叫我偷学几分。等孩子出生了,把这小鞋子一穿,肯定可爱极了。”

宜修不知道这齐月宾来的目的是什么,不过此时她们还未起龃龉,若是能和睦相处,宜修心里也还是乐意的,毕竟没有人想和一个既聪明又能忍的人成为仇家。

宜修端起茶杯,脸上尽是和善的笑,“我近来胃口不好,剪秋便自个做了红枣茶,齐格格也尝尝。”

齐月宾见茶汤清亮,闻起来确有红枣的香味,喝了一口,红枣的甜味中和了茶的苦味,当真是极好的。

两人就着点心茶水闲聊一番,提起宜修的书法,又转场书房好好讨论了一通。

宜修向来只知道齐月宾读书颇多,却不知她于书法上也颇为精通,两人说起喜爱之事来浑然忘了时间,倒有互为知己的感觉。

“今日与姐姐交谈一番,颇有进益,还望姐姐以后多来陪陪我。”齐月宾要走时宜修还依依不舍,拉着齐月宾的手不放。

两人经过一个下午已经以姐妹相称,宜修也不在意自己位份更高,只以年龄为主。

“妹妹放心便是了,以后少不得要来打扰你,今日也晚了,外头正起风,快进去吧。”说完便出去了,吉祥在一旁打灯笼,两人相伴着回去。

到了晚间休息时,宜修还忍不住在想,上辈子自己虽然和安陵容、瓜尔佳文鸳二人走的颇近,但是三人在一起只为利益而相聚,心里各有各的打算,自己与她们年龄、位份也相差颇多,兴趣不同,实在不算可贴心相交的好友。

如果…宜修心想:如果齐月宾没有害自己的心思,和她来往也不算什么坏处。想到这里她心里有股隐秘的欢喜。

上辈子,自己不仅妒恨柔则有胤禛的爱,也羡慕甄嬛眉庄之间的感情,更羡慕敬妃胧月的母女之情。

这一世重来,宜修忍不住想要更多。

只希望齐月宾不要叫她失望才好。

时过两月,宜修的肚子又大了不少,她坐在正座上,看新来的吕盈风和武瑶和给她行礼请安。

宜修让剪秋端来两份赏赐,说了些好好侍奉贝勒爷,早日为贝勒爷诞下子嗣的漂亮话。

二人皆福身称是。

吕盈风娘家远在千里之外,有个做京官的叔叔,十六岁在叔叔家养着,被德妃赐给胤禛做侍妾。

武瑶和父亲是从五品知州武国柱,圆脸蛋,大眼睛,看着性子很是温婉。

李静言一看自己刚被放出来,府里又进了两个新人,心里想着若是这两人得了宠,那还有自己什么事,脸色不好了起来,武格格家世好,她不敢招惹,便酸起吕盈风来:“呀,这两位妹妹长得真是好看,吕妹妹穿的这般好看,瞧这小腰细的,怕是贝勒爷见了要挪不开眼了,看来是要和宫里的吕贵人一样得宠呢。”

众人听了脸色皆变,宫里的吕贵人确实得宠过一段时间,但是以下犯上,被宜妃禁足了一个月,后来再也没见过皇上了。如今李静言这般说,岂不是咒吕盈风?

吕盈风虽是侍妾,但是性子火辣,入府前早听说过这位李氏的“英雄事迹”,也不惯着她,冷笑着道:“妾身可不敢当,只求安安稳稳在府中侍奉贝勒爷和侧福晋,不论得不得宠,都会恪守自己的本分。”

李静言自然听不出来吕盈风暗自嘲讽了一番自己不守本分的事,心里头还在得意:这次下马威,想来两位新人都知道我的厉害了。

宜修见她脸上并无羞愧之意,心里不禁怀疑道:这李氏向来蠢笨我是知道的,出去讽刺别人,被别人讽刺回来还听不出来,之前在娘家到底怎么长大的。

宜修喝了口红枣茶,用帕子轻轻擦了擦嘴,轻描淡写道:“李氏,你刚被解了禁足,但是本侧福晋看你似乎并无悔改之意,宋格格你容不下,新来的吕侍妾你也容不下吗?看来本侧福晋该回了贝勒爷去,让你再思过几个月,你方才懂得如何说话,如何做人。”

李氏连忙跪下求饶,心里叫苦连天,嘴上道:“侧福晋饶恕,妾身已经知道错了,妾身以后一定谨言慎行,不敢再犯了。”

“你回去抄五十遍《女则》,贝勒爷最近在外头忙着,本侧福晋不想让后院的事叫贝勒爷烦心,你可懂了?”

李静言连忙称是,心里头悔得不得了,自己今日真是闹了好大的没脸。

例会散场后,齐月宾留下来和宜修一起用了早膳,两人如今关系更进一步,宜修有好姐妹一起聊天,心里快活不少。

下午时,胤禛身边的小太监过来传话,说是要过来用晚膳。

剪秋带着人去准备晚膳,宜修倒是不太在意,来了还得费心准备着,真是叫人烦得很。

快到傍晚时,胤禛果然来了,男人大刀阔斧地坐在椅子上,脸上是遮掩不住的笑意。

宜修见了也懒得问,只一心吃菜,最近小厨房做的这道蜜汁辣黄瓜新鲜开胃的很,每次她都忍不住吃许多。

胤禛吃一口菜看一眼宜修,心想这小宜怎么和以前大不相同了,变得如此嘴馋。他也跟着夹起一个黄瓜,辣的很,连忙端起水来喝了好几口。

宜修忍不住笑了:“贝勒爷吃不惯辣的,不如喝点老鸭汤吧。”

宜修如何注意不到胤禛的高兴,胤禛想让她开口,她还偏不提了。

胤禛故作冷脸哼了一声,“侧福晋只顾着自己吃,眼里可还有爷吗。”

宜修摸着肚子,也故作一脸委屈道:“还不是孩子嘴馋,闹着要吃饭呢。”

胤禛也顾不上装冷脸了,他今日心里快活,俯身过去摸了摸宜修的肚子,“又长大了不少,你吃的多,他也跟着享受呢。”

说完给宜修夹了不少菜,“今日过来,一是爷忙完了,二是爷今日有个好消息想告诉你。”

见宜修只睁着凤眼看自己,也不主动问,只好吃了口菜接着道:“爷忙的事已经了了,皇阿玛说爷做的好,已经写了圣旨要封爷当王爷,明日宫里就会过来宣旨了。”

宜修做势要福身恭喜,胤禛连忙将她扶起来,自己又坐到宜修旁边的椅子上,握着宜修的手道:“还有一件事,爷见皇阿玛高兴,和皇阿玛提了之前许诺你的事。”

宜修心头一动,上辈子倒是没有这几件事,看来不能事事倚仗上辈子的经历了,她挤出几滴泪来,“莫不是…”

胤禛见她哭了有点慌,“你别哭呀,皇阿玛已经应允了,等你生了小阿哥,你就是我的福晋,咱们的孩子就是世子,你该高兴才是。”

宜修听了反而哭的更厉害,装作又惊又惧的模样:“妾身不过一个庶女,如何当的起福晋之位,有四爷这份情意,妾身死了也不后悔来这世间一遭了。”

这会子两人刚成婚不满一年,还算得上恩爱,胤禛心疼地将她抱入怀中:“说这话也不嫌不吉利,吓着孩子怎么办,怎又提起庶不庶女来了,爷自个也是庶子,难不成你也嫌弃爷不成。”

宜修自然摇头:“四爷天潢贵胄,才华横溢,妾身敬服。只是妾身只怕担不起福晋之位,还是请皇上给四爷找一位更有家世的人来,也好帮衬四爷。”说完又呜呜哭了起来。

胤禛正是年少轻狂的年纪,十分好面子,捏了捏宜修的脸,“爷才不需要什么家世好的来当爷的福晋,认定是你便是你了,你若不放心,爷明日就去请旨便是了。”

宜修心里冷哼一声,脸上扯起一抹笑,“四爷不必去,妾身信您就是了。”

胤禛看她脸上的笑带着几分苦涩,但是她明显不愿意多说,索性把话题转了,拿起帕子帮她擦了擦泪水,笑话道:“都是要做娘的人了,还哭成这样,也不怕孩子笑话。”

他话音刚落,宜修便感觉肚子里的弘晖踢了自己几脚,仿佛在安慰自己似的。

胤禛第一次见胎动,好奇地将手放在肚子上,又挨了弘晖几脚,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你看,孩子都听到了,他也赞同阿玛的话呢。”

宜修忍不住偷偷瞪了胤禛几眼:“宝宝定是听到阿玛说额娘,忍不住为额娘说话,安慰额娘来了。”

被弘晖这么一闹,沉闷的气氛一扫而去,两人又开心地吃起饭来。

两人开开心心用完了晚膳,便各自洗漱去了。

宜修坐在梳妆台前,剪秋拿着梳子给她将头发梳顺,乌黑的头发如瀑布一般流淌在宜修肩上,昏黄的烛火跳动着,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

胤禛进来时看到的便是这个场景,他心头一动,接过剪秋手里的梳子,从发顶梳到发尾,发丝如流水般从指尖滑落,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两人从梳妆台上的镜子里对视上,胤禛的眼神从她不带妆饰的脸颊滑到透红的耳尖,手也不自觉扶上宜修的肩膀。

宜修垂下眼眸,转身拉过胤禛的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道:“妾身不方便服侍贝勒爷,府里新来的两位妹妹还未见过贝勒爷,不如…”

胤禛恍若梦中初醒,面都红了,故作正经道:“说什么呢,爷今晚就在这陪着你。”边说还边捏着宜修的脸颊。

捏完了他手指暗自摩挲几下,忍不住想再捏,但见宜修被捏过的脸明显比另一边更红,心虚地地把手往后一背,边往外走边说:“爷出去看会书。”

胤禛看了会书,心静不下来,想起今天宜修的异状,叫了苏培盛过来,“近日府里可发生了什么事,还是有什么人往侧福晋耳边说了不着调的话,惹她心烦了?”

苏培盛最近跟着他忙里忙外,哪里有时间管这些事,但他略微一想,大抵也知道问题出在哪里:“近日府里倒是没什么奇怪的事,奴才想,侧福晋许是孕中多思,想娘家人了。”

胤禛点头,宜修的嫡母对她不好这他是知道的,估计宜修是想她亲额娘了,但好端端地怎么还提起什么配不配、庶女不庶女的事了,他盘算了一下,和苏培盛吩咐:“宜修如今有孕六个月,身边都是些小丫头,不懂得生产之事,你明日去乌拉那拉府上一趟,请她额娘过几日过来,让她心里宽宥宽宥。”

说完他还是觉得有点不对劲,“你去查查最近是不是有什么人往她耳边说不该说的话了。”

苏培盛领命到门外站着值岗,心里想,最近贝勒爷倒是对侧福晋不错,看来自己对侧福晋的事要更上心一些了。

胤禛进屋,宜修靠坐在床头看书,自从他有孕后,宜修睡的都是里面,免得胤禛早起上朝还要把她叫醒。

胤禛掀起被子也坐过去,“爷刚才和苏培盛说,让他明日去乌拉那拉府,过几日你额娘就能来看你了。”

眼前的女子眼里绽放出明亮的光来,显然是惊喜极了,“四爷说的可是真的?我额娘能来看我了?”

“爷一言九鼎,何曾骗过你,你初次有孕,还是得你额娘过来教教你,让你心里有个底。”

“妾身谢过四爷。”

胤禛挑了挑眉,把脸凑过去,“就口头谢谢?”

宜修红着脸将脸贴过去,正要吻上胤禛的脸颊上却被男人捉住,好好亲了一通。

胤禛亲够了,心里的火下去不少,将掉落在被子上的书随手扔到不远处的桌子上,把人往怀里一搂,扯了被子道:“睡觉!”

宜修心里高兴,乖乖闭上眼睛,心里还想着要给额娘准备什么,不知不觉就陷入了沉睡中。

第二日早朝皇上果然封了胤禛当雍亲王,一时间胤禛风头无量。

苏培盛等下朝时间到了,去了一趟乌拉那拉府,把胤禛吩咐的事办妥了,又回王府里查侧福晋的事,到了晚上的时候果然有了说法。

苏培盛揪着一个奴才的衣领,将人拎到了胤禛面前。

见这奴才还呆呆愣愣地站着,苏培盛上前踹了一脚,斥道:“见了王爷还不行礼!”

苏培盛拿着一张信封递到胤禛面前:“奴才今早才按王爷吩咐,去查了王府近日可有异样,下头的小太监就过来说这个门房形迹可疑,奴才带了人往他身上一搜,果然搜出了东西,那个和他接头的人奴才派人悄悄在后头跟着,回来回话的小太监说亲眼看着他进了乌拉那拉府的后门。”

这张信封外面倒看不出什么名头,胤禛将其拆开,里头是一张写满了字的纸,还盖着乌拉那拉府的印章。

胤禛几眼扫过,眼中迸发出怒火来,忍不住用手狠狠拍了一下桌子。

见此苏培盛赶紧下跪,“请王爷息怒。”

息怒?自己如何息怒?胤禛心里恨恨想着:这乌拉那拉氏福晋实在可恶!在府中苛待宜修便也罢了,宜修都嫁出去了还要写信对她进行贬低恐吓,实在可恶!更别提信上面还写着要让宜修的亲姐姐柔则过来当正福晋,胤禛竟不知这雍亲王府,何时是乌拉那拉氏做主了!

胤禛怒瞪着跪在地上的门房,“你是何时混进王府里来的?又给乌拉那拉府传信多久了?!”

那门房不敢回话,胤禛也不欲再问,摆了摆手让苏培盛带下去拷问。

过了一会儿苏培盛又进来跪下了:“奴才请王爷惩罚,奴才办事不利,有愧于王爷。”

胤禛捏了捏眉心,摆了摆手,“罚一个月俸禄,给你个将功抵过的机会,再仔细查查王府里还有没有他们安插的人。”

他顿了一下,又道:“本王去看看侧福晋。”

胤禛走到听雨轩门前,听见宜修在里面吩咐剪秋给额娘准备东西,心中不免涌起一股心疼来,这样好的一个女子,却被庶出的身份拘束着,和自己又有何不同呢。

他其实心里一直清楚,自己的额娘是自愿把自己送给孝懿皇后抚养的,她为的是她自个的前途,后来孝懿皇后去世了,额娘心里一直有将自己的玉牒挪到孝懿皇后下头,好叫自己占一个嫡出的名头。宜修虽然是庶出,但她有一个疼爱她的额娘,孝懿皇后虽然不是自己的亲生母亲,却对自己视如己出,可惜佟额娘再也回不来了。

胤禛落寞地推开门,忍不住将宜修抱进怀里,将头埋在她的肩上。

房里的丫鬟悄悄出去,掩上了房门。

宜修也吓了一跳,不知这又是演的哪一出,她很快反应过来,将手轻轻扶上胤禛宽厚的背上,试图给予一点安慰。

怀里的男人抬起头来,又反过来将宜修的头按在肩膀上,带着疼惜说道:“你受苦了。”

宜修被胤禛按在肩上,听见头上传来一道温柔的声音:“你受苦了。”

虽然不明白对方怎么突然说这个,但是这种能谋点好处的机会宜修自然不会放过。她顺从地放松身体,伏在胤禛宽厚的肩上,轻声道:“妾身有什么苦呢,自从进了王府,王爷疼爱,姐妹和睦,如今还有了王爷的孩子,妾身时常从梦中惊醒,害怕这样幸福的日子只不过是大梦一场。”

“别怕,以后没人能欺负你了。”

宜修点头应和,脸上却全是冰冷的寒意,心里想着,自己全部的苦难一半自己作的,另一半不全都是拜对方所赐吗。

“不说这些了,妾身刚刚在准备招待额娘的东西,王爷看看可有什么不妥?”宜修收拾了一下表情,笑着拿起放在桌子上的一匹布料:“这是前几个月王爷赏的月华锦,妾身拿了一匹给孩子做了几身小衣裳,还剩一匹,妾身想着让额娘带回去,还有其他布匹、团扇、帕子、首饰头面等各准备了两份,点心等额娘来的那天准备。额娘年纪逐渐大了,妾身还找了不少药材和药丸。”

胤禛粗粗扫了一眼,桌子上堆得满满当当的,有的颇为眼熟,大多数都是实用又名贵的,估计对方库房这么一掏,这一年多积攒的少了大半。

他捏捏宜修的脸,“你把好东西都给你额娘了,自己一点也不留啊。”

宜修眼里浮起几丝愁苦:“妾身不能在额娘身边尽孝,只好借此机会送点东西给额娘,若是平常赏赐过去,不知额娘手里能拿到几分?”

“说的也是,明个你去爷的库房里挑几件玉器添进去,也叫外头知道咱们孝敬你亲额娘,不让府里头的人看低了她。”想不到胤禛想的如此周到,宜修脸上扬起明媚的笑容,真心实意道:“多谢王爷,王爷思虑周全,额娘来了妾身一定好好夸一夸王爷。”

“你惯会口头上谢的。”

宜修慢慢眨了眨眼睛,心虚地在胤禛和梳妆台之间来回看。

胤禛看她这样觉得实在可爱,笑问道:“你来来回回看什么呢,莫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

宜修摇了摇头:“才没有呢。”她说完低垂了头,道:“妾身若说了四爷可别笑话妾身。”

胤禛心里越发好奇了,用食指敲了敲桌子催促道:“你只管说,本王保证不笑话你。”

宜修起身走到内室,从桌子上的妆奁底下拿了几样东西,又将双手背在身后不让男人看见。

看的胤禛心里更是痒痒的,不知道宜修又搞了什么花样出来,见宜修挺着肚子还踩着高高的花盆底鞋子,忍不住起身过去扶她。胤禛还未注意到,最近他的心思都被眼前的女子牵着走,换做从前他哪有心思和妻妾玩这些,整天沉迷于庶务之中,更别提主动体贴人了。

宜修坐下了也不说话,直勾勾盯着胤禛,直至对方主动再次做了保证,才拿出了第一件东西。

原是个香囊,布料挑的倒是好的,上头绣着只猫,针眼算不得整齐,长得也不太周正,有点歪歪扭扭的。胤禛松了口气,原以为是什么东西,原来是宜修亲自做的香囊,他拿起来点了点头,称赞道:“这上头绣的猫很可爱,爷明日就挂在身上。”

拿到手上还没热乎,宜修又抢了回去,扭头不肯让胤禛看见脸,嗔道:“谁说是给王爷的了。”

“怎么了这是?”怎么突然就生气了,胤禛绕过去和宜修挤在同一把椅子上,好在椅子宽大,倒也能容得下他们两个。

“明明就是给爷的,怎么如此霸道,抢回去了。”

凑近了一看,宜修的脸红的滴血,难堪道:“绣的不好,拿出去旁人见了要取笑王爷了。”

“爷瞧着挺好的啊。”胤禛边说边从宜修手里抢过了香囊,挂在自己腰带上,“你给爷绣东西爷高兴得很。”

“这可是王爷自己挂上去的。”宜修嘴角有些压不住了了,想起胤禛出去遭人笑话恨不得畅快笑一场。

胤禛扭身过去看她背后:“还藏着什么呢,给爷看看。”

宜修慢吞吞地拿出扇坠和一个毛领子:“王爷要看便看吧。”

扇坠倒是没什么奇怪的,比香囊看上去好了不少,毛领子摸着柔顺软和,舒服的很。

“这是爷赏你的银狐皮做的?”

宜修点头:“妾身给额娘做了一个,孩子还小用不上这么大的,这个就便宜王爷了。”

胤禛哈哈笑了起来,这小宜最近倒是可爱的紧,明明是用心做的,心里头惦记着自己呢还嘴硬。他转头又想起另一遭来:“爷给你的好东西你转头又给了额娘,剩的又分了孩子和爷的分,真是呆子。”

宜修听了忍不住瞪着胤禛,男人又安抚道:“你平时管家管的倒是井井有条,到了自己这反而全往外送了。明个你去爷的库房里挑玉器时,也给自己挑几件,里头还有前几日皇阿玛赏的皮子,你拿去做件披风也是好的。你既喜欢看书,爷那里存的孤本,你看上了也尽可拿去。”

宜修越听眼睛越亮,这胤禛上辈子不做人,这辈子怎么又干起人事来了,这可是实打实的好处,宜修深知有来有回的道理,贴过去挽住胤禛的脖子,柔声道:“王爷待妾身真好。”

胤禛揽住她,“不对你好还对谁好啊。”

宜修抓住胤禛的手放到肚子上:“自然还有孩子了。”趁着胤禛此时对自己还算宠,宜修想着给弘晖也在胤禛这里多提几次,让他更重视几分。

自己可以不要胤禛的爱,可是自己从小就没有得到过父亲的关注,自然也不想让孩子也受到这种苦楚,宜修希望弘晖在充满爱意之中诞生,不要留下遗憾。

胤禛感受到手又被肚子里的弘晖顶了几下,笑着道:“这孩子看来是认得爷,每次都这般激动。”

宜修也笑着应和:“平常在妾身肚子里懒懒的不愿意多动弹,阿玛来了就激动起来了,出生后肯定也喜欢黏着阿玛。”

胤禛听了心里极为满足,“等他出生了,爷就带着他骑马射箭,让他做爷最出色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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