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款小说我的修仙生涯推荐_主角张朝阳杨燕小说新热门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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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朝阳杨燕是小说《我的修仙生涯》的角色人物,是由作者老船长写的一款都市日常类小说。目前小说已完结,以下是小说《我的修仙生涯》的章节内容

爆款小说我的修仙生涯推荐_主角张朝阳杨燕小说新热门小说

五月,蝉鸣正盛,天地变成一个大熔炉,走在外面跟被架在火上烤没甚区别。放眼望去,是一片金灿灿,整齐划一的麦茬。

“呼”

“呲。”

张朝阳发出低沉的喘息声,汗珠不要钱的往地上砸,随手抓住一把麦秆,右手拿着磨的锋利的镰刀朝麦秆割去。割下来的麦子扔在后面隆起的麦堆山,割麦也是有讲究的,十步一堆,不能把割好的麦子乱放,不然到装车的时候容易遗忘。

这些麦子都是大半年的心血,一株也不能遗落。

“呼,这鬼天气,真热。”张朝阳站起身,抬起左手,用肩头早已晒干的毛巾抹掉脸上的汗珠。左手的手腕上有条褪色的电子表,上面显示着14点23分。过了五一后,下午上课时间推迟到三点,张朝阳还有半个多小时。

“还是先回去,午休结束,被老师发现不在教室午睡,又要挨批评。”张朝阳喃喃道,准备在自家地头的小河旁洗洗手,就回学校。

烈日烘烤之下,河里的水也变得微微发烫,张朝阳蹲在河边坡度稍缓的地方,捧起水洗掉指甲里的泥垢以及手背上粘着的麦芒。河水很清,一眼能望到底,可是里面的鱼虾很少,只有水鳖子从水面上快速划过,留下一连串涟漪。张朝阳知道,这条河没鱼的原因多半是因为距离麦田太近,附近的村民都喜欢跑来这里灌水给麦子喷农药,水边至今飘着许多开口的农药袋。

张朝阳望着水边的农药袋,连连叹息“可惜,若是这里有鱼,我每周就可以开一顿荤。”

张朝阳如今已经十七岁,由于长期营养不良的缘故,身子比同龄人瘦弱不少。他真的希望河里有鱼,自八岁以来,吃肉的次数一张手数的出来,他是真的馋了!

河边有一排大树,枝叶茂盛,沿着树下的阴影走,身体的燥热总算驱散些。这是一条小路,直接能绕到学校的后墙,不过这条小路虽然省时,却有不少潜在危险。小路上有很多老井,井口被野蛮生长的野草覆盖,很难发现。所以很少见小孩走这条路,多半是家中大人千叮咛万嘱咐,让小孩不要往这边来。张朝阳惨笑,家中是没人能叮嘱自己。

“哎呦!”

张朝阳只顾着想事情,浑然没注意脚下,一晃神不知道踢到什么东西,身体失重往前倾。张朝阳双手握住井沿,脑袋对着井口,古井里的绿水晃来晃去,若不是张朝阳反应敏捷,早就一脑袋扎进去。像他这样的孤儿,掉在井里淹死都不会有半个人注意。

回过神,张朝阳从井口退出来,去看刚刚绊倒自己的是什么东西,是一件宽大的绿衣袖袍,上面绣有金丝牡丹,看起来像是一件戏袍。

张朝阳喃喃自语“一件衣服绊倒的?”

凑近了看,戏袍的领口处漏出一个娇巧玲珑的小脑袋,里面竟然包裹着一个婴儿。琼鼻玉齿,双眼紧闭,胖嘟嘟的脸蛋格外白皙。张朝阳咽下一口干燥的唾沫,心跳碰碰加快,该不会被自己一脚踢死?

大热的天,张朝阳出了一脑门冷汗,一阵微热的风吹来,张朝阳竟然打了一个寒颤,鼓起勇气从地上捡一跟湿树枝,轻轻对着婴儿的腰间捅了捅。

没动静。

再捅一捅,还是没动静。

“完了,我杀人啦!”张朝阳双腿发软,瘫坐在井边,呆呆望着面色白皙的婴孩。婴孩面色安详,微微张开的小嘴唇却不知从何时起,紧紧闭上。

张朝阳深呼一口气,壮着胆子再次拿起树枝捅了捅,这次捅的是婴儿的脸颊。

婴孩的双眼陡然张开,目漏精光,不哭不闹“老娘活着哩!”

“呼。”

张朝阳呼出一口浊气,心中的石头总算稳稳落地。“没死就好,你……”

“你会说话?”张朝阳用双脚蹬地,向后退了退,眼瞪如铜铃。

躺在戏袍里的婴孩翻白眼,想翻个身子,却发现自己根本办不到。“真是该死,这是哪里?”

张朝阳傻乎乎道“杨家村。”

婴孩吸了吸鼻子,做出一个嫌弃的表情“杨家村是哪里?”

“石城县马坡乡。”

“……”婴儿再次翻了一个白眼,停止鸡同鸭讲的对话,郑重其事说道“我叫洛芷凝,是一名修仙者,与人争斗之时卷入了一场时空乱流。之后不知怎么的,出现在这个世界,身子也变成婴孩模样。听着,小鬼,现在我手无缚鸡之力,你要帮着照顾我,等我恢复仙力,赐你一场大造化。”

张朝阳听得一头雾水,向前摸了摸洛芷凝的额头,不烫啊!“你也好好听着,我叫张朝阳,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能说话,你既然没事,我也该去上学了。”

张朝阳俨然把洛芷凝当成一个怪婴,兴许是刚生下来就会叫妈妈,把家里人吓一跳,视为不吉祥之物,所以将其抛弃。又或许是哪家想要个男孩,一直生女孩,一看洛芷凝又是个女孩,所以将其扔掉。

“喂,小鬼,你别走,我真的赐你一场大造化,喂……”

“喂,你怎么越走越快……”

张朝阳一路小跑到学校后墙,轻车熟路的从墙上翻下。

“朝阳,你又逃课。”一个醇厚的男声响起。

张朝阳立马立定,如鼠见猫,聋拉着脑袋“梁老师我……”

梁斌是张朝阳的班主任,也了解他的情况,无父无母的孤儿,每月除了微薄的100元低保,再没有别的收入。“你呀,快去班里吧,别误了上课。”

“好咧,梁老师。”张朝阳手放后脑勺上,咧嘴傻笑,健步如飞向班级跑去。

梁斌轻轻扶正眼睛,望着张朝阳的背影叹息“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命太苦。”

这个季节,寻常人家的麦子早用收割机割完,可张朝阳舍不得花这份钱,所以每天趁着早自习前和午休时间,偷偷去割麦子。梁斌也曾劝过张朝阳,找台收割机,这份钱他出,莫要耽误学业。可那个少年一句话也不说,就像刚才那样,耷拉着脑袋,也不接钱。

教学楼一共有六层,张朝阳的班级在第一层。高一占据五六两层,高二占据三四两层,高三的学子则在一二两层。这也是学校一个比较人性化的设定,方便高三学子学习,减少上厕所往返的时间。

张朝阳蹑手蹑脚的走到高三理二班后门,小心翼翼的抽掉门缝中用来固定门的作业本,握住门把手的同时,轻轻向上抬。后门有些小毛病,开门的时候必须向上轻抬往后推,不然会发出极为刺耳的呲啦声。张朝阳不想制造出半点噪音,引起正在午睡的同学注意。

张朝阳的座位就在后门边上,最后一排,单人单座,书本和试卷堆得高高的,不注意看根本不知道座位上有没有人。入座后,张朝阳小声调整呼吸,环顾一周,同学们还在午睡,没人发现自己偷跑出去。

张朝阳的座位旁边两米处是垃圾桶,几只绿头苍蝇嗡嗡直叫,转悠一圈趴在未吃完的辣条带上。垃圾桶旁边是后黑板,一间教室有两块黑板,前面的黑板用来老师讲课,教题。后面的黑板则用来办校庆板报。两块黑板有一个共同点,在黑板右侧,都竖着一溜醒目大字‘距离高考开始还剩19天。’

“又去偷偷割麦了?”坐在张朝阳前面的女生悄悄递过来一张纸条。

她叫杨燕,是班里的班长,身材高挑,是不少男生心目中的幻想对象。也是张朝阳心中的幻想对象,藏在最心底最深处的幻想对象,不敢有半点显露出来。杨燕今天穿了一件浅绿色短袖,从张朝阳的角度能窥见里面的鹅黄色肚兜,白色的肚兜带系在后颈,扎成一个蝴蝶结。耳边几撮不羁的秀发在阳光的映射下变得金灿灿,像极了熟透了的麦穗,看得人心火热。

意淫归意淫,张朝阳可不敢有半点逾越的心思,在纸条上只写下一个字‘嗯’。

握笔的手轻轻发抖,抵了抵杨燕的后背,张朝阳的脸已是红的发热,幸好杨燕没有回头,反手摸回桌边的纸条。没一会,包着一沓钱的纸条又递回来,纸条里全是零钱,有五块的,有一块的,一共六十块。“这些都是我攒的钱,拿去叫台收割机,快高考了,别耽误复习。”

张朝阳看到纸条上的字,鼻头一酸,被自己心中的女神救济,心里很不好受。青春期的男孩都想要在心爱的女生面前表现出高大的一面,打脸充胖子,这种被施舍的感觉令张朝阳心里很不好受。

张朝阳没有再写,偷偷把钱塞回杨燕喂喂敞开的短裤口袋里。两人之间隔着一张桌子,张朝阳要把钱塞到里面还是很困难的,不得不微微站起,往前探身子,这才勉强够到杨燕的牛仔裤口袋。

“偷东西,张朝阳偷东西。”平静的教室突然响彻一声大吼,一个比张朝阳稍矮,却比他强壮的男生站起来,三步并作两步冲过来,一把揪住张朝阳的衣领,将其按在桌上,举起拳头就砸。

“哗啦啦。”张朝阳桌上的课本和试卷散落一地,那个男生还在一个劲的捶打张朝阳。

巨大的声响很快引起全班同学的注意,座位在最前面的几个学生甚至站起来看热闹,有胆小的女生双手半握拳放在惊讶的嘴边。

“打死他,轩哥。”杨轩在班里的两个跟班,杨乾和杨昆明也加入殴打张朝阳的队伍当中。

张朝阳从桌上,滚到地上,双臂护住头部,膝盖弯曲护住肚皮。

三个人对着倒在地上的张朝阳拳打脚踢,恶语相向,最先动手的杨轩打得最狠,一脸正气“杨燕,这个杂种偷你的钱。”

杨燕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种情况,连忙拦住众人“别打了,他没有偷我的钱,是我自愿给的。”

“你们快住手。”

杨轩扯着嘴角,将浑身是伤的张朝阳提溜起来“小燕,我知道你心眼好,想维护他。你听我说,这种人没爹没娘,没家教。你护着他是害他,我这是为他好。”

“杨轩,真的是我借他的钱,张朝阳没有偷我的钱。”

杨轩掐着张朝阳的脖子,将其按在墙上“妈的,你小子老实说,是不是你偷小燕的钱。”

嘴角挂着血丝,脸憋得通红的张朝阳十分难受,全班的同学都在看自己,交头接耳讨论,面带讥笑“张朝阳不是个好东西。”

“对,这种人干脆打死算了。先克死爹,再克死娘,一个天杀的杂种。”

“我说他怎么可能一个月靠点低保长大,咱们学校的学费一学期的学费都一千多,原来是靠偷抢活这么大。”

“我前几天丢了五块钱,肯定也是他偷的。”

杨轩见张朝阳不说话,攥起拳头朝其小腹又来一拳“说,你他妈快点说,偷没偷小燕的钱。”

被按在墙上的张朝阳,咽下卡在喉咙里的血,硬生生挤出一句“偷了。”

杨轩一脸得意,这才松开墙上的张朝阳,正气凛然的对杨燕说“同学们听见没,这个杂种就只会偷鸡摸狗,大家一定要小心自己口袋里的钱,千万别被某人偷了去。”

张朝阳紧紧的闭上眼,不去看全班同学的讥笑和嘲讽目光。此时的张朝阳一如砧板上的鱼肉,二如待死的囚徒,模样狼狈至极。

“啪”“啪”杨轩再次当众锤了张朝阳两拳“道歉。”

张朝阳心里十分难受,毕竟正处于十六七岁的青春期,都会要些脸面。正是因为要脸面,所以他万事不敢惊扰别人,不敢让别人注意到自己,生怕惹来嘲笑。

张朝阳垂下头“对不起。”

杨燕皱眉质问“你没有做错什么,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张朝阳低头看自己漏出脚趾的帆布鞋,老老实实说道“对不起,不该偷你的钱。”

“你这个不敢为自己辩解的懦夫。”杨燕说了一句气话,便老实回到座位上坐好。”

杨轩也不再计较此事,从口袋里大方的掏出一把零钱扔到地上“给给给,你缺钱可以跟你杨哥说嘛!干嘛非做一些偷鸡摸狗的事,被你死去的爹娘知道,岂不是要再被你气死一遍,哈哈。”

张朝阳如一条年迈老狗,将地上的硬币,一枚一枚捡起,收入囊中。“谢谢杨哥。”

杨轩听到张朝阳感谢的话更是嘚瑟,既在杨燕面前逞了英雄,又落下一个关爱同学的美德,拍了拍张朝阳的肩膀。“嘿嘿,以后有什么事就跟杨哥说。”

张朝阳再三殷勤点头,纵然心在滴血,脸上仍是挤出一抹媚笑“知道了杨哥。”

全班同学脸上的讥笑和鄙夷更深,杨燕眉眼间也多了一丝厌恶“张朝阳,你能不能要点脸,要点尊严。”

张朝阳鸡同鸭讲道“班长,对不起,我再也不会偷你的东西了。”

杨燕一阵无语,转过身子背对着张朝阳,不想跟这样的人有半点交集。“算我瞎了眼,想要救济你。”

张朝阳嘴角抽搐,笑如暖阳,一句话不说。

“张朝阳,出来一下。”高三理四班的班主任不知道从何时起出现在后窗边,正一脸忧愁的望着教室里。

教室里发出窸窸窣窣调整座位,打开课本的响声,杨轩和两个要好的朋友见班主任出现,不敢再嚷嚷纷纷回了座位。

将掉在地上的书和试卷整理好,张朝阳这才打开后门出去,不紧不慢的跟在梁斌后面。梁老师三十出头,戴着黑框眼镜,是这所高中学历最高的一位老师,也是张朝阳最喜欢的一位老师。

张朝阳低着头,盯着梁老师的脚踝,明明他是受害者,却成了最委屈的人。

师生二人一前一后,走到后面的操场,人少的地方,梁斌才停下来,看着一脸无所适从的张朝阳。“从事情开始的时候我就在后门,为什么不按杨燕说的那样,把真相说出来呢?”

张朝阳再次绽开一个和谐的微笑,好像刚刚在教室里发生的一切都不算事“没什么的。”

“老师知道,杨轩就是想在杨燕班长出风头,同时也看不惯杨燕班长对你好。朝阳,何必如此委屈自己呢?”

张朝阳咧开嘴,露出白洁的牙齿“我答应过我妈,要好好的活下去。”

听到张朝阳天真的话,梁斌的内心被触动,是啊,要好好的活下去。杨轩的爸爸是村长,张朝阳每月的低保都是他爸爸在发,那是张朝阳唯一的生活来源。梁斌听到这,已经知道自己接下来说什么都没有用,这个孩子的心很重。“去地里吧,把农活忙完再回来。老师给你放天假。”

“好咧,梁老师。”张朝阳答应的干脆利落,地里的麦子才是他的心头之重,没有粮食就没办法吃饭。

张朝阳再度从墙里翻到墙外,刚翻下来,就蹲在墙边哭了,豆粒般大的泪珠砸进嘴里,咸咸的,又有哪个少年不想在自己暗恋的姑娘面前出风头?在教室里,杨轩第一次叫出声的时候,张朝阳就知道后面要发生的事,以及后面要说的话。他是一块又臭又硬的石头,被杨轩踩着,把他捧得高高的。杨轩做打狗英雄,他就要装成被打的狗。杨轩要做济世财主,他只能是贪图小财的路边臭乞丐。

不然呢,张朝阳只用一个胳膊就能把杨轩打的落花流水,他整日里忙农活,百十斤的麦子往肩上一扛跟没事人似的。反观杨轩,有个当村长的爹,从小被一家人好生供着,钟鸣鼎食,看着强壮,实则虚胖,根本不是张朝阳的对手。可是打过之后呢?又得一个人面对柴米油盐酱醋茶的生活,一块钱难倒英雄汉,张朝阳承受不起打人的后果。

大哭一场,身上的负面情绪发泄的差不多,张朝阳这才站起身,拍拍身上的泥土沿着小路走向自家的麦田,哭归哭,闹归闹,生活还得继续,一天的时间不能白白浪费,要赶紧割麦子。

下午三四点钟的日头,不像中午那般烤人仍有些炎热,张朝阳沿着有树荫的小路走,躺在戏袍里的婴孩还在那“喂,小鬼,老娘说的都是真的,真的赐你一场大造化。”

张朝阳不理会这个怪婴,扒开树根旁的土堆,找到一把用破布包好的镰刀,弯腰开始割麦。

洛芷凝的小身子无法移动,只能待在原地,呆望天空“我知道我说的话在你们这个灵气稀薄的世界很不现实,我身下有颗避水珠,是件小饰物,拿着它百水不侵。”

张朝阳停下动作,向洛芷凝走过来,也不说话,手往洛芷凝身下掏,果然摸到一个绿色的小珠子。

洛芷凝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教唆道“对,就是这个东西,你拿着下水试试。”

绿色的小珠子晶莹剔透,即使张朝阳是个乡巴佬也能看出这不是凡物,怀揣着疑惑,张朝阳慢慢踏进水中。

张朝阳不会水,不敢一下踏进河中,先使用脚尖轻轻试探,往前伸。随着脚尖慢慢接近水面,奇异的事情发生,张朝阳注意到水面凹下去一块,脚尖再接近一些,水面凹陷的更深,凹陷范围更大。

张朝阳眼前一亮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不再犹豫,一只脚直接踩进去。河水自觉向两边分开,水面上的倒影不再成像,一只脚已经触到河底,却没有感觉到半点潮湿。

“咦!”

张朝阳对手中的避水珠产生了极大兴趣,另一只脚也踏进河中,在小河当中自由行走。河水避开张朝阳,自觉地开出一条小路,无论张朝阳往哪走,都不会有水拦路。

洛芷凝无法翻身看到张朝阳的表情,也能从一两个惊奇的字眼当中感受到他的情绪。“怎么样?我没骗你吧?我真的能赐你一场大造化。”

张朝阳拿着避水珠从小河中大步流星跑出来,激动地语不成句“真,真,真的可以避水。”

洛芷凝绽放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笑容背后的意味深长跟她的婴儿脸完全不搭“只要你暂时收养我,这个宝贝就是你的啦。”

张朝阳爱不释手的观看手中的避水珠,认真问道“值钱吗?”

洛芷凝双眼眯成月牙“当然值钱,你不会想卖掉吧?我可警告你,在你们这个世界上我不知道有没有修真者,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我现在一点修为都没有,你可不许胡乱出风头。万一有人见财起意,杀人夺宝……”

张朝阳听说值钱,一下子欢喜起来,继续问道“能值多少钱?”

“起码,一百灵石。”

“嗯?”张朝阳没听懂,再问“值一百套房子吗?”

洛芷凝的小眼溜溜转,张朝阳的问题还真的把她难住了,避水珠这种东西在她的世界算是很常见的东西,一百灵石的价格都是夸大了说,至于值不值一百套房子嘛!她记得一座普通洞府的价格是二百灵石,给出一个答案“值半座。”

“半座?”张朝阳开心起来,在县里半座房子也得十几万,自己现在已经是是十几万身家了。“好,我可以暂时收养你。”

张朝阳一想到自己有十几万身家,对避水珠更加喜爱,没几分钟就掏出来看一次,查看避水珠是否还在口袋中。

洛芷凝咂舌,这个世界的人都这么财迷吗?

得到避水珠后,张朝阳的心情大好,用宽大的戏袍把洛芷凝包好,抱在怀中。变小后的洛芷凝只六七斤重,还没有两块板砖重,很容易就能提起来。“接下来要怎么做?”

洛芷凝眨着大眼睛“我碰到时空乱流的时候,用了缩童功保护自己,变成了刚出生的婴孩,现在身上没有一点灵力,也不能活动。要很长一段时间恢复,重新修炼。”

对于这些东西,张朝阳一点也听不懂。“怎么恢复?”

洛芷凝如实说道“像常人一样吃喝拉撒。”

张朝阳眉头微皱,多一张嘴吃饭,还是个婴孩。小娃娃一桶奶粉钱都好几百,像自己每月靠点微薄的低保过活,吃了上顿没下顿,勉强养活自己,怎么养的活洛芷凝“我穷的很,就怕……”

“我知道。”张朝阳话没话说完就被洛芷凝打断“我有一双玲珑眼,可观人善恶,人生轨迹,只要看你一眼,就知你的过往。若不是看你心善,你踢我的时候,我也不会出声。我这副身子,无论是人丨奶,羊奶,都行。你邻居不正在哺乳期,商量商量,我喝她的奶就成。”

“王姐?”

王姐名叫王茹,是个留守妇女,几月前刚诞下一个女婴,老公长年在外打工。王茹家和张朝阳家紧挨着,两家的院子就隔着一堵墙。

王茹家在村子里过得还算殷实,大门是铁制的,大门中心有个小铁门,若是有车进入就打开大铁门,平时人进人出,只开小门。

张朝阳背着一个裹着严实的包裹,站在王茹家门外,轻轻敲门,不敢大声敲,生怕王姐的孩子正在睡觉,被敲门声惊醒。

“来了,来了。”院内响起一个轻灵的女声,身穿一件白色宽松碎花连衣裙的王茹打开小门,一抬头看见来人是张朝阳,顿时笑靥如花“小朝阳啊,怎么没上课?进来坐。”

院子中央摆着一个大盆,里面有小孩的尿布,盆边斜放着一条搓衣板,搓衣板另一头摆着一个小板凳。王茹对张朝阳很是热情,做邻居这么多年,知道这是个苦命的孩子,从屋里搬来一只小板凳,拿来两个桔子。“尝尝,在大超市买的。”

张朝阳老实坐下,桔子却没吃,放在一旁,脸蛋微红,不敢去看王茹。

刚生过孩子的原因,王茹的身子微微发胖,肩膀丰腴,举手投足间散发着一股成熟魅力。两家是邻居,低头不见抬头见,王茹没把张朝阳当外人,照常洗衣服,因为常常要掀起衣服喂小孩,家里又不常有外人来,王茹习惯了不穿内衣,弯身搓衣服的时候,两个球状的黑影在碎花连衣裙里晃来晃去。“朝阳,今天没去上学?我可听说快要高考了,你爹妈走的早,你要多努力考上名牌大学,给那些瞧不起你的人看看。”

张朝阳收回视线,控制自己不去看王茹的胸部,身体的某个部位却不受控制,悄悄翘起来。张朝阳的脸更红了,声若蚊蝇“嗯,我知道了,茹茹姐。”

王茹毕竟是生过孩子的过来人,很快注意到张朝阳的异样,停下洗衣服媚笑道“朝阳还没交过女朋友吧?”

张朝阳莫名的想到杨燕,想到今天在教室发生的事情,反而冷静下来。“没有。”

王茹忽然拉了板凳,靠近些,晃晃身子“想不想摸摸姐的,姐刚生过娃,手感正好。”

张朝阳如坐针毡,将板凳拉出两三米远,脑袋快聋拉到裤裆里“茹茹姐,你说啥呢?”

“噗嗤。”王茹捧腹大笑,收起捉弄的心思“姐逗你玩呢,你哥就喜欢看那些小日本的东西,你呀,也别觉得不好意思,男人到了年龄想那东西很正常。”

张朝阳没想到话风歪的如此离谱,认真说道“姐,你是我姐啊,可不能开这种玩笑。”

王茹忍住笑意,继续搓衣服,把搓好的衣服取出来,单独放在一个盆里,等下还要再冲洗一遍。“朝阳,帮把手,帮姐把盆里的脏水倒掉。”

洗衣服的大铁盆有半张床大小,约深半米,里面盛满了水比一袋粮食还重。“茹姐,我来吧,你刚生过孩子没多久。”

王茹当即起开,张朝阳的力气她是知道的,别看他瘦瘦弱弱,力气可不小。百十斤的粮食扛起就走,还不大喘气,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这话不错。

张朝阳站在盆边,攒足了劲,将铁盆的一侧微微抬起,随着铁盆的倾斜,里面的脏水逐渐被倒出,手上轻松不少,张朝阳再度向上一抬,一盆脏水全被倒了出来,还有一条鲜艳红色亵丨裤。

“不好。”王茹见盆底还有一条漏网之鱼,不顾地上的脏水,一手把地上的亵丨裤捡起来。这个亵丨裤用的布料很少,只有两条红绳,一块透明的红色小布。王茹捡到亵丨裤往身后藏,不让张朝阳看到。“没啥,你哥给我买的口罩,城里的玩意,我嫌颜色太艳,没敢戴。”

张朝阳见过的稀罕玩意少,想想那东西的模样,的确很像口罩,刚好盖住口鼻。“茹茹姐,不好意思啊,我不知道里面有条口罩。”

王茹羞赧一笑“不打紧,物件小,我也没注意。”

“哇——-啊——-”

“哇——-啊——-”

里屋响起孩子的嚎啕大哭,是孩子睡醒了。王茹握紧手中的红色亵丨裤,忙不迭休的跑回里屋,褪开衣服喂奶,由于王茹穿一条连衣裙,不好掀衣服,只得从肩膀褪掉半边衣裙,画面有些香艳。

张朝阳没敢进入,就在屋外等着,王茹反而边抱着孩子喂奶,边走出来,开门见山道“朝阳,你今天来姐家里是有什么事?是不是生活上遇上困难了,有的话就跟姐直说。”

张朝阳感觉自己的脸被架在火炉上烤,比熟透的西瓜瓤还要红,吞吞吐吐,实在不知道如何开口。

“你倒是说啊,放心,姐知道你心气高,不白帮你,你看姐现在腾不出手,你可以没事的时候帮姐洗洗衣服,做做家务什么的。”

张朝阳这才略微心安,深吸一口气,问道“茹茹姐,你的奶多不多?”

张朝阳话刚说出口,就后悔了,连忙换个问法“我的意思是茹茹姐的奶水多不多,呸呸呸,是奶子够不够吃。呸呸,茹茹姐,我……”

张朝阳和王茹大眼对小眼,此事越抹越黑。王茹故意将衣服褪的更深些,妩媚笑道“朝阳也想来两口?”

张朝阳解开系在身前的包裹,把身后的洛芷凝发下来,露出洛芷凝的婴儿面貌。“茹茹姐,我在地里捡到一个孩子。孩子挺可怜的,我就想着抱回家里养,茹茹姐你也知道我的情况,所以我想,如果茹茹姐奶水多的话,让这个孩子也吃一点。”

张朝阳吞吞吐吐,总算将早准备好的一套说辞完整说出,偷瞧王茹的表情“茹茹姐请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白喂的,家里有什么活都可以交给我,洗衣服做饭,都行。”

王茹听到事情的原委后,对张朝阳抱来的孩子也起了爱怜之心,伸出一根手指挑逗洛芷凝。“好精致的小妮子,朝阳,你也知道你的情况,真要抱养这娃?你可要考虑清楚。一个大男人带着娃,被别人知道,讨媳妇,都不好讨。我呀有个小姨,结婚二十多年,还没有孩子,你要不要考虑……”

小洛芷凝用小手隔着衣物偷掐张朝阳,掐的张朝阳发痛。“咳咳。”张朝阳动情回道“茹姐,你的心意我知道,但是这个孩子被我捡到是跟我有缘分,姐也知道我家的情况,以后能不能讨到媳妇还不好说,我想再难也就难这两年,以后能有个伴。”

王茹点点头,朝阳这孩子就是命苦,有个伴也好。“唉,既然你不愿意,我也不强求,你可得想好,养孩子很麻烦的,吃喝拉撒没小事,快高考了,孩子晚上闹的话,你能好好复习吗?”

“没事的,姐,我那学习成绩你又不是不知道,每次都是倒数。”

王茹脸色古怪,换个手抱孩子,提好衣领。“既然你想好了,姐也就不拦着了。来喽,小乖乖,到妈妈这里来。”

两人互换孩子,王茹把洛芷凝抱回怀里,刚开始掀衣服,洛芷凝已经自动将樱桃小嘴凑过去,吮吸起来。王茹惊咦出声“这小家伙真是饿了,会自己找奶喝,我家的小家伙从来都是到嘴边才吃。”

张朝阳讪讪笑着,不会找奶喝才奇怪哩!

洛芷凝小嘴动得很快,本来苍白的脸变得红润起来,红扑扑的小脸蛋,柔软光滑,变得更加可爱。“朝阳,这孩子还没起名吧?”

“没呢,姐帮忙取个?”

王茹低头打量怀中的洛芷凝,灵机一动“孬名好养活,就叫小红怎么样?张小红。”

“哎呦。”王茹话音刚落,叫出声来。“这娃还没扎牙,咬的挺痛。”

张朝阳偷笑,伸出大拇指赞叹“小红好,好名字。”

洛芷凝喝完奶,王茹又交代什么时候换尿布?晚上小孩闹人的时候怎么办?如果烫奶粉的话,水温不要太高,烫好的奶过了俩小时就会变质,不能再喝。

张朝阳看似认真的一一记在心上,实则完全左耳进右耳出,洛芷凝不同于寻常婴孩,说不出话只会哇哇大哭闹人,她能口吐人言,有什么需求自己直接就能说出来。

喂完了奶,张朝阳留下来帮王茹做了顿晚饭,王茹本留下他吃饭,他摇摇头说还不饿,先回了家中。

出了王茹家,右转就是张朝阳的小院,破烂木门,被顽皮的孩子砸穿好几个大洞,形同虚设。就算大门如此之破,也有一把门锁,洛芷凝嘟囔着“大门破成这样还锁门?”

张朝阳笑而不语,抱着小洛芷凝到了院子里。张朝阳的家院子很大,种满了蔬菜,有辣椒,番茄,长条紫茄。有些地里的蔬菜已经可以采摘,还有些地里的蔬菜刚发芽。张朝阳解释道“春种秋收,秋种夏收,这样才能保证一年四季都有菜吃。”

洛芷凝对这些东西没有一点兴趣,“天都快黑了,你还开门干甚?”

张朝阳抱着洛芷凝进了堂屋中的偏厅,屋内没有任何家用电器,只有油灯。“等下有人来找我,你不要吭声。”

洛芷凝从张朝阳的过往能看出这个世界的大致规则,晓得自己这样的人被曝光,一定会各大研究所抓去研究。“知道,搞不懂像你这样的穷鬼,会有什么人来找你?”

张朝阳的床很老式,桐木组成的床架,床铺是用麻绳编制的,睡在上面若不老实,睡觉的时候准会晃来晃去好像坐秋千。张朝阳把被褥摊开,围成鸡窝形状,将洛芷凝放在其中。

洛芷凝突然发声道“穷小子你不会扔下我,拿我那颗避水珠去卖钱吧?”

张朝阳怔住半晌,忽然想起什么,掏出口袋里的避水珠放在洛芷凝身下。“这个你先替我保管着。”

洛芷凝更加搞不懂这个穷小子想要干嘛。

张峰出了正屋,小心翼翼的关上小门,抬起手臂看了眼时间,18点整,乡里的高中没有晚自习,这个点,该放学了。

果然,墙外传来陆陆续续学生结伴说话的声音,有张朝阳熟悉的嗓音,也有不熟悉的声音。其中最突兀的是杨轩的大嗓门“张朝阳那个野种还敢跟杨燕传纸条,哼,我爹刚交给我的这月低保,他一毛钱也别想要。”

张朝阳心里一沉,仿佛万钧石头落下。

旁边又有附和的声音,是杨轩的两个堂弟。“哥,敢跟你抢杨雪,打死这个杂种。”

张朝阳心情更加凝重,手里紧紧握着杨轩在教室里扔给他的一把零钱。

很快,以杨轩为首的三人出现在张朝阳家的院子里,张朝阳赶紧把手里的钱递上去“杨哥,给你的钱。”

杨轩稍楞住,一把抓过来“哼,知道就好,狗杂种你今天跟杨燕传纸条了?”

张朝阳笑靥如花,从院子里的菜地里摘下三颗黄瓜,洗白净了递给三人。“杨哥错怪我了,杨班长是知道杨哥跟我关系好,向我询问你的事呢!”

“哦”杨轩听说杨燕主动问起自己的事,来了兴致“快说说,杨燕问我什么?”

张朝阳心思一转,缓缓说道“问我,杨哥这个人怎么样?我当然大夸特夸一顿,夸你见义勇为,有侠肝义胆。杨燕还不行,我说你给我点钱,我假装偷钱,杨哥看见肯定会出手英雄救美。”

“哈哈。”杨轩心情好了不少“那是,我杨轩的性格就这样,你小子好样的,我没白疼你。给你,这月的低保。”

张峰瞟了一眼,看只有一百块钱,没有立刻接过来,等待下文。

杨轩的堂弟杨乾把钱握住,愤愤不平道“哥,这钱还给他干鸟,咱们买包好烟抽。”

另一位堂弟,杨昆明也附和道“就是,敢勾引大嫂,没打他一顿算给他脸,还给个鸟的钱。”

张朝阳身子放低,把手送出去“两位哥哥这话说的不对。我的钱就是大家的钱,你们不给我钱,我就会饿死,我一饿死,上面就不会再发低保。几个哥哥再也不能每月从我这里拿钱,哥几个说是不是这个理?”

“再者说,杨哥以后是赚大钱的人,怎么会贪恋我这点小钱?”

张朝阳说的有理有据,杨轩被他喷的有些发懵。“哼,你们俩懂个锤子,老子这是放长线钓大鱼。狗杂种要是死掉,老子的烟钱从哪弄?你们俩给老子凑吗?”

杨乾和杨坤明二人不敢再说话,杨轩这人一根筋,可不敢触他的霉头。

张朝阳这才接过一百块钱,又从菜地里摘几个黄瓜“杨哥,带上给我叔尝尝,要是没有我叔,哪有我张朝阳今天啊!”

杨轩笑开了花,直夸张朝阳懂事,把黄瓜拦进怀里,这就要走。“对了,狗杂种,你明天给老子写封情书递给杨燕,老子星期五带她去看电影。”

张朝阳送三人到门口,格外热情“好咧,杨哥。”

目送着三人离开,张朝阳的笑脸逐渐僵住,一声不吭的关上大门,上锁,吐出一口浊气,背对着门坐,身心一空,少年身,老年心!

拖着沉重的身子,张朝阳回了里屋,从墙角的老鼠洞找到一根红绳,捡起红绳往外拉,拉出一个小木盒。打开小木盒,里面有薄薄的一小沓钞票。放入钞票后,盖上木盒,张朝阳再次把木盒塞入其中。

洛芷凝忍不出发笑“真是有才,把钱藏在老鼠洞里,你就不怕被老鼠啃掉角?”

背对着洛芷凝的张朝阳沉声回道“我家没老鼠。”

“……”洛芷凝换个话题“低保的钱是不够的吧?”

“低保每月五百,他爸杨金水扣掉三百,他扣掉一百。”

洛芷凝听到张朝阳这么说,倒是大吃一惊“你既然知道,怎么不反抗?任由他们克扣你的低保?”

“他爹是村长,他二叔是校长,他姑是妇联主任。”

洛芷凝翻了个白眼,嘴里嘀咕道“你不如跟我修仙,不然我真的怕你有一天被人欺负死。”

“不学。”张朝阳拍拍手上的土,拒绝的直截了当“修仙能挣钱吗?”

洛芷凝再翻白眼,修仙不仅不能挣钱,而且要花大钱。尤其是在这个灵气稀薄的世界,想要修仙,难上加难。“不能。”

“哐当——-”

正在说话的张朝阳和洛芷凝同时紧张起来,有人来了,张朝阳直接拉上被褥盖上洛芷凝,跑了出去。

几个同村的大人正往院子里运粮食,村长杨金水叼着中华烟在一旁督促“动作慢点,别把麻袋扯破,这都是娃辛苦一年半年种的粮食。”

“金水叔,你这是干啥?”

杨金水打开中华烟盒,示意张朝阳抽一根,张朝阳没接。“朝阳啊,我看你地里的麦子割一半,别不舍的请收割机。这不,我全给你弄家里来了。”

张朝阳露出笑容,左边手掏右边口袋,做出一个掏钱的动作。“多少钱啊,金水叔。”

杨金水抓住张朝阳的手,不仅没要钱,还塞给张朝阳一小沓钱。“朝阳啊,叔不要你的钱,这里是两千块,过几天你就高考了,考上了名牌大学,用钱的地方多着哩!”

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张朝阳的一只手被杨金水攥住,另一只闲着的手反攥住杨金水的手,双方各不相让“金水叔,你平时对我够好了,我怎么能再要你的钱?”

杨金水皮笑肉不笑道“朝阳啊,你是个苦命的孩子,马上高考了,要好好复习。地里的活你就别操心了,好好复习考个好大学比什么都强,这地就交给金水叔,你放心,这两千块钱只是定金,等叔过两天有钱了再把剩余的钱拿来给你。”

要买自己的地?张朝阳的的二亩良田够一年的口粮,也是张朝阳的立身之本,没有那两亩地,张朝阳早就饿死了。“金水叔,那两亩地是我爹留给我的,我不能卖啊。”

杨金水脸色一变,抖开张朝阳的双手,冷笑道“不卖好啊,看样是种地比学习重要,那我跟杨校长打个招呼,提前给你弄个高中毕业证。在家老实种地不比学习强太多。”

周围几个大人抱膀,冷眼立在一旁,张朝阳仿若突然置身于地窖之中,仍在苦苦商量“金水叔,能不能给我留半亩?就半亩。”

杨金水扯着嘴角,揽过张朝阳的肩膀,把钱塞入张朝阳怀中“好侄儿,做人怎么能给自己留后路呢,你就一往直前的往前冲,叔相信你一定能考上好大学,什么清华北大,都不算事。”

杨金水从怀里摸出一份拟好的转让地契,上面还有村委会的盖章。“朝阳啊,你肯定能考上清华北大,叔等着给你贺喜。”

张朝阳神情木讷,动作呆板“能给烟抽吗?金水叔。”

杨金水哈哈一笑,把刚开口的整盒中华烟都塞到张朝阳手里。“哎呀,好侄儿,莫说一根,一盒,叔都给你。怎么样?为了你的大好前程,这地就让叔帮你种吧!”

张朝阳颤颤巍巍抽出一根,这是他第一次抽烟,“咳咳”烟跑进张朝阳的嗓子里,喉咙像着了火一样,烟雾一阵一阵被咳出来。

杨金水边笑边拍张朝阳的后背,“呵呵,朝阳侄儿,烟不是这样抽的,就跟呼吸一样,一吸到喉咙马上吐出来。”

第一次抽烟的感觉跟飞上天差不多,张朝阳觉得毒品也就到这种程度,主要中华烟的烟劲过大,至少对第一次抽烟的人是这样。加上张朝阳三口抽完一根,半晌没有回过神,糊糊涂涂,迷迷糊糊,签上自己的大名,自己的地从此易主,变成他人的囊中之物。

无助,张朝阳掉进了冰窖之内,名字刚签完就瘫坐在地上,软成一滩烂泥。杨金水和同村几个大人欢声笑语的远去,从墙外传来杨金水说风凉话的话声音“这样的狗杂种能考上大学才是奇了怪了,妈的,老子要不是看他可怜,两千块钱都不给他。”

“就是,这样的小畜牲,先克死爹,再克死娘,本就不该活,还不如拿着两千块钱找个小姐,破了处,早死早托生,哈哈。

粗鄙之语即使隔着墙也十分清晰,一字一句落入没有精气神的张朝阳耳中,心如刀绞。

里屋内传来洛芷凝稚气的声音“当蝼蚁的滋味,很不好受吧?”

张朝阳不理会她,杨金水用两千块把自己的地买走只是小事,杨轩会不会知道这事?这两千块能不能稳稳拿住?生活艰难,一波比一波难!

里屋里的声音没停,叽叽喳喳令人心烦“你呀,不如就跟我修仙,弱小的人到什么时候都是给人欺负。”

“不学。”张朝阳的回话简短利落。

洛芷凝显然不是个善解人意的人,不晓得人在悲伤的时候懒得跟人废话“修了仙,村长这类人物就跟地上的蛆虫一样。翻手间,将其捏爆,以恶制恶。谁敢瞧不起你,直接送他上西天。”

“不学。”

张朝阳的回答依旧果断,洛芷凝顿住半晌,没想到一个乡间的孩童会如此难搞。“胎息之后,可以不食五谷,不吃不喝,灵气养身。”

院子里有了动静,洛芷凝听到一阵脚步声,张朝阳凝重的脸庞出现在眼前“真的可以不吃不喝?”

“……”

“开始修仙必须有个很好的体质,把体内所有的杂质全部祛除出去。不然,纵使让你吐纳成功,你也无法承受灵气入体带来的压力。炼体也是修仙途中最受折磨的一项,有剥皮挖骨之痛,你能忍住?”

张朝阳还是那句话“真的可以不吃不喝?”

躺在襁褓里的洛芷凝汗颜道“前提是你能坚持下来,等你到了胎息期,便可以不吃不喝。”

“嗯,我该怎么做?”

洛芷凝继续往下说“炼体分上等和下等,下等炼体是用灵丹妙药熬成炼体液,外敷内用。上等炼体则是用仙人之液,数日饮用一滴。”

对于修仙一事,张朝阳完全是门外汉,问道“有什么区别?”

洛芷凝洋洋自得道“当然有区别,炼体好比打地基,地基打不好,以后的修仙成就也不会太高。在你们这个世界,没有一定的财力是不可能搞到灵丹妙药,你嘛,更是不可能。”

张朝阳用怪异的眼光盯着洛芷凝看“你岂不是白说,没有炼体液怎么炼体?”

洛芷凝得意道“有本仙人在此,还用什么炼体液!直接用上等炼体之法,仙人之液炼体效果更加。”

“你要我喝你的尿?”张朝阳嫌弃的望着洛芷凝短小的下半身,嫌弃道“喝多少?”

“……”洛芷凝被张朝阳盯得小脸微红,娇嗔道“想什么呢?仙人之液是我的血。喝下血后,要不断的刺激全身筋络,确保仙人之血的威效得以发挥,不然会爆体而亡。”

张朝阳眉头更重,喃喃道“刺激全身筋络?怎么刺激?”

“跑步也行,从高处往下跳也行,扛着粮食满院子跑也行,拿头撞墙也行。来吧,拿针刺我的手指,千万记住,我这是仙人之躯,一滴血珠足够你炼体,别多食,三天之后再饮下一滴。”

张朝阳若有所思“挨打行不行?”

洛芷凝想了想,回道“可以。”

“不急,明天再说此事。”

洛芷凝眼珠溜溜转,不晓得张朝阳何意,没有说话。

第二天,张朝阳起的很早,乡里的高中虽然没有晚自习,但是有早自习,六点开始自习。五点多钟,张朝阳就从床上爬起来,抱一摞干柴,烧火做饭。学校里也有食堂,一顿饭想吃饱要花八块钱,张朝阳为了省下伙食费,通常在家做好两顿饭,带到学校去吃。

把做好的饭菜放进铁盒子里,有馒头,有白汤,张朝阳开始出门。

班里已经来了很多学生,各自交头接耳,聊起昨晚从电视上看的综艺节目,或电视剧。张朝阳家没有电视,对周围同学的聊天内容听不太懂,也插不进嘴。

坐在张朝阳前面的杨燕换了身衣服,白色的运动短袖,里面的肚兜也换成了粉色,肚兜的两条细带扎成蝴蝶结,系在白皙的后脖颈。

杨燕正侧着身子跟同桌聊天,聊得是电视剧里的剧情,是最近热播的一部电视剧。“霍水仙就是刘病已小时候遇到的那个小女孩。”

“是啊,就是她。杨燕,你有没有抄歌词,昨天说好你抄前半段,我抄后半段的。”

杨燕拿出自己的歌词本,“我全首都抄了下来,嘻嘻。”

然后两个女生捧着歌词本小声哼唱“如果你觉得自由是快乐,爱是犯了软弱陈旧的差错,又何必在乎别人怎么说,怎么做,太多的借口,太多的理由……”

张朝阳虽然不晓得两个女生在讨论什么电视剧,但是这首歌真的很好听。张朝阳喜欢这样静静的听杨燕唱歌,有时晨读的时候,在熙熙攘攘的读书声中,两个女生也喜欢这样喝着读书声唱歌,张朝阳就这么一声不吭的在后面静静的听。

有时读书声音变小,两个女生的哼唱声会显得突兀,引起全班同学的注意。然后两个女生就会害羞的趴在桌子上,羞赧傻笑。

“叮铃铃”

“叮铃铃”

早上六点整,早自习开始,班主任梁斌推门进来,班里的学生整齐划一的翻开课本,有读英语短文的,也有背诵文言文的,一个比一个大声。梁斌在班里走一圈,走到张朝阳这边停顿一小会,点头示意。

张朝阳微微一笑,同样点点头。

一般,梁斌在班里巡视两圈后就会离开,去办公室修改作业,今天同样如此。班主任梁斌离开后,教室里的读书声更大,不是纯粹在读书的声音,中间包含吵闹声,说话声,唱歌声。

张朝阳见没人注意自己这边,将手中的英语课本立在桌上,从口袋里掏出一个被胶带封住的瓶盖,里面有一颗晶莹剔透的血珠。小心撕开胶带,张朝阳仰头张嘴,将血珠吞入腹中。

血珠进入腹中后,张朝阳的小腹变得暖乎乎的,好像腹中有一块烧红的木炭。热乎的感觉在不断随着血液蔓延。还不到时间,洛芷凝说过,要等到这种暖洋洋的感觉传遍全身,再去刺激全身筋络。

杨燕今天觉得有些奇怪,坐在自己后边的张朝阳不怎么对劲。往常早自习晨读的时候,张朝阳的声音虽然不大,但是也能听到,今天晨读开始后,却没听见张朝阳念书。杨燕回头望几次,因为有本立起的英文书挡着,所以杨燕看不清张朝阳在干什么?本想传张纸条询问,一想到昨天张朝阳落水狗的模样,杨燕生气的哼了一下,便不再问他。

热闹的读书声仍在继续,暖流传遍了张朝阳的全身。张朝阳终于动了,此时张朝阳的身子微微发红,看上去像涂了一层朱砂。

张朝阳起身在读书声中离开座位,学生大多在读书,加上张朝阳的座位在最后一排,并没有多少人注意到他。唯有杨燕第一时间听到张朝阳板凳动的声音,扭过头,看见张朝阳离开座位向前面走去。

张朝阳恍若一个行走的幽灵,慢慢前进,逐渐引起更多人的注意。很快,全班安静下来,全都盯着张朝阳看。不知道这个人要干嘛。

正在打牌的杨轩也停下来,鼻子上贴着一张白纸条,说话的时候纸条像僵尸脑门上的黄纸,动来动去。杨轩看着越来越近的张朝阳,一头雾水。“要干嘛?”

张朝阳走到杨轩面前,手掌高高举起,下挥,“啪——唧——”手打脑门的声音,清脆悦耳,看得出张朝阳用力极大,只一下,杨轩的脑门已经发紫,出现一张鲜艳五指印。

张朝阳小声叫道“干你娘。”脚底生风,拔腿就跑。

“妈的。”莫名的巴掌打的杨轩有些懵逼,紧接着,抓起身下的板凳就往外追“狗杂种,你给我站住。”

杨轩的两个堂弟,杨乾和杨昆明,抽出藏在桌屉里的木棍,紧随其后,大叫着追出去。

班上停下读书的学生看着这滑稽的一幕,同样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第一个发现张朝阳异样的杨燕掩嘴失笑,“张朝阳不会脑袋坏掉了吧?”

当众打完杨轩的张朝阳一路小跑至操场,身上如同火烤,快要爆掉。抓着板凳的杨轩很快赶到,举起板凳就抡“你这个狗杂种还敢打我,我今天非打死你。”

张朝阳直接往玩地上一蜷,任由杨轩拳打脚踢。“啪”

“啪”

紧跟其后的杨乾和杨昆明也加入殴打张朝阳的队伍当中,纷纷下狠手。“打死你个狗杂种。”

浑身通红像个关公的张朝阳,双拳紧握,咬牙抿嘴。每一次暴击,不只是身体上的疼痛,还有筋脉里的药效灼热感。张朝阳一声不吭,洛芷凝说过,在仙人之夜洗涤筋骨的过程中千万要憋住,留住那股仙气,那是修仙的根本。

疼,刮骨抽筋之痛,每一寸骨头都传出铁锅炒豆子的嘎吱声,血流的速度快的异常,青筋在皮肤表面虬结,张朝阳感觉到自己浑身的血管快要爆掉,仍是死守牙关,一声不吭。

“妈的,狗杂种,你挺硬气啊,还不出声,我让你不出声。”杨轩回答的更加用力,坚硬的板凳隐隐有些走形。

杨乾和杨昆明更是不留余力的对张朝阳踢打,咒骂,根本不把张朝阳当成一个人来看。

张朝阳咬的牙龈出血,拿头撞地,扪心叩问“你想永远都活的跟狗一样吗?”

“你想吗?”

猩红的血往肚子里咽,是咸的,肚子里更加火热,张朝阳双瞳涨如铜铃,布满血丝,在击打间,身上的毛孔大开,黑色泥垢从毛孔里渗出,体内莫名生出一道玄气,这道玄气在张朝阳身体里东跑西撞,不断锤炼五脏六腑。

“嘶——”张朝阳险些疼的混过去,肉体的疼痛还能强忍,五脏六腑的翻江倒海如同锥心之痛,那道玄气好似一柄利刃在腹中搅来搅去。

张朝阳用心声大吼道“我不要这辈子活的都跟狗一样。”

身上的黑色泥垢越来越多,张朝阳的脸上,皮肤表面遍布黑色的泥垢,着实吓人。打到筋疲力尽的杨轩三人看到张朝阳这幅面貌,不免有些心悸“堂哥,这狗杂种不会真被打死了吧?”

杨轩把板凳随手扔到一边,血淋淋的板凳土崩瓦解,真正的变为一堆废柴。杨轩指着张朝阳的鼻子大骂“狗杂种,你长胆了,敢当众打老子。”

张朝阳蜷缩在地上,到最后都没有吭一声,身体中的那股灼热感慢慢消退,那道玄气却没消失,仍然在五脏六腑中碰碰撞撞。好钢要经过千锤百炼,张朝阳的五脏六腑经过玄气的锤炼,虽不至于变成钢筋铁骨,也比之前要强壮不少。

“杨轩,杨乾,你们几个快住手。”班主任梁斌在杨燕的陪同下,小跑过来。

梁斌扶起张朝阳,先将手指放在鼻间“你们干什么?要把人打死吗?你们赔得起吗?”

杨轩的二叔是校长,根本不鸟梁斌。“老子是未成年,大不了进去蹲几年。姓梁的,你别嘚瑟,信不信我让我叔不发你这月奖金。”

梁斌把头伸出去,指着自己的头“怎么,你还想打我?来来来,往这儿打。”

“哼,姓张的,你等着,这事没完。”杨轩放句狠话,带着两个堂兄弟回了教室。

梁斌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条擦眼镜的湿布,擦掉张朝阳脸上腥臭的黑色泥垢,看起来像是泥巴,黑色的泥垢不止存在张朝阳的脸上,胳膊上,大腿上全是。“杨燕,快叫救护车。”

感受完身体发生巨大变化的张朝阳张开眼睛,从梁斌怀里站起来“我没事,梁老师。”

杨燕目不转睛的盯着张朝阳,杨轩三人殴打了张朝阳十几分钟,张朝阳怎么可能还能站起来。跟个没事人一样。

张朝阳抹了把脸,变成了大花猫,脸上的泥垢被随手甩到一边“梁老师,班长,我真的没事。”

梁斌见了鬼一般,绕着张朝阳转两圈,除去皮肤上覆盖的黑色泥垢,真的没有半点伤口。“朝阳,你……”

张朝阳咧嘴傻笑“嘿嘿,梁老师,我挨打习惯了,这点小伤不算事。”

“唉。”梁斌叹了声气“朝阳,反正高考不到一月,接下来的时间全部用来复习。你回家自由复习吧,再在学校待下去,我怕你迟早会被杨轩打死。”

张朝阳摇头道“没事的,梁老师,这么多年我都挺过来了,不怕这一个月。”

杨燕也在一旁劝阻,毛遂自荐道“张朝阳,你就听梁老师的吧,杨轩他们在学校谁也惹不起,你也别回教室了,他们肯定饶不了你。你的书,放学后,我送你家里去。如果你觉得学习跟不上,星期天的时候我去你家帮你辅导。”

张朝阳内心有些小欢喜,有了能和班长独处的机会。“可是……”

梁斌是过来人,怎会不懂张朝阳的小心思,少年情谊最是珍重。“朝阳,就这么定吧。你寒窗苦读数十载,不就是为了高考吗?准考证的事你放心,已经采过相,就算是校长也无法取消你的考试资格。”

张朝阳这才点头答应下来。

告别了梁斌和杨燕,张峰离开学校,跑去自家地边的河水中。身上实在是太臭了,瘙痒无比,十分不舒服。夏天的早上微冷,水面上飘着一层雾气,张朝阳却不怕冷,将自己扒拉精光,跳进河中。

张朝阳从未感觉到如此舒坦,好像卸下百十斤的重担一般。原先黝黑的皮肤都变得白皙几分,吹弹可破。看着河水里自己容光焕发的面貌,张朝阳格外开心,开心的不是自己踏上修仙之路,开心的是自己以后都不要再吃饭喝水,这得省下多少钱啊!

帮洛芷凝缝好两件单衣,已近中午。张朝阳本想生火做饭,但想起来中午的白面膜和炒好的菜都在学校,张朝阳便只用有缺口的公鸡碗喝了两碗白汤。每天饭菜的剂量都是有数的,一袋面能蒸几个馒头,每餐吃几个;一棵白菜几斤重,能吃几顿,一袋盐要分几次,一次放多少,种种如此都要精打细算,对于张朝阳来说,错不得半分。一步错,步步错,由八岁至此,若不是靠着精打细算,早就饿死在湿冷的里屋,,身体腐烂,虫蝇满身。

过了中午,张朝阳去了隔壁王茹家,帮对方洗衣服,打扫卫生。王茹则在里屋给洛芷凝喂奶,“朝阳,这孩子一天只吃一次奶,撑不撑的住。”

正在洗衣服的张朝阳眼珠一转,忙接话道“能活就成。”

王茹当即没了声音,徒叹一声,是啊,跟着朝阳这苦命的孩子,能活下去已是最大的幸运。

“王姐,下午能帮我看会孩子吗?我家里有人要来,不想被人看到。”张朝阳停下洗衣服的动作,侧耳注意听里面的回话,五秒内没听见王茹姐说话,这才改口道“茹茹姐,我的意思是,先放在你这里,放心,这个孩子乖得很,不会闹人。”

王茹莺声燕燕,抱着洛芷凝从里屋走出来 ,笑道“朝阳说笑了,一个小娃娃懂得什么乖不乖,饿了要哭,尿了也要哭。我一个人怕是看不了孩子,怎么?朝阳这才抱养一夜就犯了难?”

张朝阳稍微挪动身子,不让王茹看见自己脸上的犹豫之色,胡诌道“可能跟我比较合得来,所以比较乖,这就是缘分吧。你说是不是?茹姐。”

王茹没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还不满足,追问道“朝阳,你真的打算抱养这个女娃子。昨天晚上我姨还打电话过来,问咱村里有没有哪家多生的娃,养不起的,给钱给东西都成。我姨家富裕着哩,你见过的,有小轿车,在城里有大房子。”

张朝阳面色凝重,只好换个说辞“姐,你说会不会是人贩子偷得孩子?孩子家父母兴许正在火急火燎的找人呢,嗯,我看这孩子我先养着。等哪天孩子的父母找上门来,还给人家,到时间,人家还不得给点钱感谢咱们。嘿嘿,到时候,咱俩将那感谢费平分。”

王茹听张朝阳这么说,变了脸色,随后才嘻嘻一笑“朝阳这么想是对的,咯咯,只要娃能找到亲生父母,就是一件大善事。不说人贩子的事,就算真的是自家父母把娃丢掉,也有后悔的。朝阳担心的在理,万一真被娃的亲生父母找过来,是得把孩子还给人家。”

张朝阳被盆里的衣服涮洗干净,倒掉水,将其拧干,一件一件的搭在绳上“茹茹姐说的是,我呀这就抱着孩子去地里溜达,兴许真能碰上。”

张朝阳在裤子上抹两把,擦掉水渍,接过洛芷凝“我先去啦,茹茹姐。”

王茹有些恍神,手上不怎么情愿把孩子交出去,脸上却笑着回道“朝阳啊,要是孩子闹了要吃奶,你只管过来。”

张朝阳微笑着点头,脚下加速,快步离开。

回去的时候,张朝阳的脚步沉重,一声不吭,洛芷凝率先开口道“我早说过,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叫你不要把我的事告诉别人。你偏不信。”

张朝阳叹一声气,从枕头下面找到昨天赵金水给他的那盒中华烟,点上一根。即使是被杨轩欺负,当众侮辱,张朝阳也不曾像现在这般忧愁“我以为茹姐不是那种人。”

洛芷凝将小手伸出,放在眼前观摩,似在查看自己指甲里有没有污垢“不是哪类人?我修行千年,什么样的人没见过?往往是她这类自诩为好人,自以为帮过你就可以任意使唤你去做事的妇人最为可怕。我的事,她必定已经通知过她姨。”

张朝阳在一旁静静抽烟,只抽两口便把烟头掐灭,重新放入烟盒中,一根烟两块多,贵着哩,要省着点抽。“嗯,她的奶是不能再吃了。”

与人相处贵在互相二字,所以张朝阳有求于王茹,主动帮她承担起家务。张朝阳以为二者的交换是相当的,现在看来,自己的劳作在王茹眼里根本不及那两口奶珍贵。从今天王茹的表现来看,显然有些要强买强卖的意思。

“你呀,也不必太过忧愁。人性本是如此,你更应该明白。嘻嘻,没发现你小子说话滴水不穿啊,比起我那个时代的百岁修士还要有心计。”

张朝阳是半点笑不出来,平时王茹对自己挺好的,自己也经常帮她做农活。每天上学的时候,王茹把家里的垃圾堆在门口,都是张朝阳顺手扔掉。张朝阳实在不想因为洛芷凝一事与王茹交恶“以后,咱们就不去茹姐那里吃奶了。我另想办法,愿她能知难而退。”

洛芷凝鼻孔朝天,说了句风凉话“怕就怕,人家觉得你长此以往做的事都不算事,而她给予你的才是头等头的大事。为你做了这么多好事,转过身只拜托你一件事,她会觉得理所应当……”

张朝阳把洛芷凝直接扔到床上,盖严被褥,不想看见洛芷凝,大声道“别说了,你老实在这待着,等下有人要来。要是你大声嚷嚷,被人发现,抓了去研究解剖,可别怪我。”

洛芷凝对于张朝阳粗鲁的动作,啊啊咿咿,如炸毛小猫“小鬼,你敢摔老娘,你活该穷一辈子……”

来到院子里,吐出一口浊气,张朝阳拿出掉毛的扫帚开始清扫。院里曾铺过一层红砖,年头已久,现如今砖头完全被褐色泥土覆盖,不太容易看得见。碰到有砖头翘起的地方,张朝阳就踩上一脚,再一脚,直到完全踩平。

夏季炎热,院子里的地面被暴晒一天,走在上面跟油锅里没甚区别。张朝阳又撒上两遍水,待到院里的温度降下来,透着一股阴凉意,张朝阳这才罢休,从大厅搬出一张矮小的八仙桌,拎来两个小板凳。两只板凳放在桌角两边,,觉得有些不妥,便挪动板凳,将两只板凳放在桌子一边,紧紧挨着。

张朝阳傻乎乎看着挨在一起的小板凳,晃了下神,老脸一红,连忙把一只板凳放到八仙桌对面。

布置好桌椅,张朝阳又掂来茶壶和一只玻璃杯,全是卖破铜废铁的时候在垃圾场淘来的,不过被热水烫过,也算是消过毒,干净的物件。从地锅旁边包的严实的白纸里,找到两颗过年了才舍得放一丢丢的糖疙瘩,小心翼翼敲掉一点丢入水壶中。

张朝阳先自己沾点水砸吧,没有一点甜味,恋恋不舍的盯着两块糖疙瘩,狠下心丢下去一块。丢下去之后,再看手上残余的那块,有些形单影只,张朝阳索性扭过头,不去看糖疙瘩,全丢进去。

弄好茶水,张朝阳还停不下来,去拿自己的枕头垫在对面的板凳上,用手轻按几下垫子,觉得不再硌手,这才满意的点点头。

忙完这一切,墙外陆续传来放学的学生结伴聊天的声音,张朝阳坐个板正,很快又瘫下身子。“会不会有点太正?”

张朝阳又换个姿势,拿一本书放在面前,用手撑着侧脸,摆出一个温文尔雅高深莫测的姿态。

“噗——”

才摆出两三秒,张朝阳自己先垮了架,装帅委实不适合自己。然后,少年自己也不知道该以什么姿态迎接杨燕,古人云,少年动情,最为可爱!

张朝阳准备的很充分,第一句要说什么话,笑的时候嘴角扯到什么程度,走路的时候先迈哪只脚。可是一见到杨燕,愣是一样也忘记做。

杨燕艰难的抱着一摞课本,娇躯躬成河虾状“快来帮我抬。”

张朝阳忘记了问好,三步变作两步,双手接过课本,随手扔在墙边。“啊,我忘记了书的事,你没累着吧?”

杨燕拍拍身上的土,坐在有枕头的板凳上,娇嗔道“还说呢,从学校搬到你家真的是累坏了。”

张朝阳急忙端起茶壶倒水,递给正在捶打自身肩膀的杨燕“我应该去学校的。”

杨燕小手才摸到杯子,又迅速放下“热的啊?”

“对不起,对不起。”张朝阳慌了手脚,点头如捣蒜,迅速从菜架上摘下一根黄瓜,反复在清水里搓洗,递给杨燕。洗完黄瓜的张朝阳湿了大半身子,模样狼狈至极。

杨燕接过黄瓜,轻启玉齿咬上一口,嘎巴脆,冰凉感瞬间席卷全身。“真好吃,比我奶奶家种的还好吃。”

张朝阳呆站在一旁,挠头傻笑“嘿嘿,喜欢的话,等会多拿走些。”

杨燕一点不害羞的坐着吃黄瓜,张朝阳站在一旁,两人一坐一站,杨燕倒像是这家的女主人。见张朝阳束手束脚的站在一旁像根木头,杨燕掩嘴笑道“你怎么不坐啊?”

周围没有同学在,张朝阳反而有些拘谨,本来想的好好地,现在坐也不敢坐,一听到杨燕说话心里酥酥麻麻,比吸中华烟的后劲还大。张朝阳只好别过头,忙说“我先去摘几个黄瓜,等会你带走。”

杨燕起身拽住张朝阳“不急的,我先把老师下午讲的题给你讲一遍,马上快高考了,你得好好学。别辜负了梁老师对你的期望。”

张朝阳如遭雷劈,感受着两人肢体接触点传来的温度,浑然没听到杨燕讲的什么话,心头像有小鹿,脸蛋似是贴着热炉,嘴里咿咿吖吖,说不清楚字。

杨燕倒是没想那多,搬来板凳跟张朝阳坐在一起,打开自己提前做好的笔记“你先从简单的做起,我看你最近考试,每次都是倒数,是不是学不会啊……”

两人的身子虽然没挨到一起,也是挨到了极限,张朝阳能清楚感觉到杨燕的体温,说话时哈到耳边的腾腾热气,鼻尖浓厚的少女体香味。杨燕是侧倚着桌子,手臂弯曲撑着身子,身子略微往前倾,本来贴身的领口出现一道小缝,透过缝隙能窥见一对稍微隆起的存在。

只看一眼都能嗅到浓郁的体香味道,张朝阳脸红如烙铁,桌下的双腿夹紧,左手掐右手警告自己绝不能再看,心里却像猫挠痒痒,还想继续偷看。

“张朝阳,你很热?”杨燕看到张朝阳脸色通红,整个人喘着粗气,不太对劲。“现在天气是太热,不成的话我就把笔记留在这,等天凉些,你再看。”

张朝阳抽了两下鼻子,耷拉着脑袋,厚着脸皮说道“不热,不热。”

杨燕莞尔笑道“是不是没听懂啊?我可以再讲一遍。”

张朝阳连连摇头傻笑“对对对,没听懂,我脑袋笨,班长你再讲一遍。”

杨燕莞尔笑着,反而把日记本合上。“其实这道题我也不会,我刚刚随便说的。”

“啊?”张朝阳变了脸色,回想刚刚那道题的模样,觉得有些熟悉。“嘿嘿,班长都不会,我听不明白也是正常的。”

杨燕注视着张朝阳,一动不动,似要从他平静的脸上看出些什么“你真不会?”

张朝阳心中一沉,脸上继续胡诌“我怎么会?我是全班倒数啊,杨轩是倒数第一,我是倒数第二。”

“在高二的时候,有一次全省奥数比赛,你是第四名。这道题是那次奥数比赛最难得一题,连第一名都没有做出来,只有你这个第四名做了出来。”杨燕说话的时候眼睛不眨,一字一句条理清晰。

张朝阳脸上古井无波,哈哈大笑“班长,你该不会以为是我拿了奖吧?你想多了,那次比赛我根本不知道什么情况,是我在门口的时候碰到一位戴眼镜的男同学,他说要替我考试。我问他为什么,他说因为他太优秀了,不想让别人注意到,同时又想看看奥数比赛的题。你也知道,班长,每次高二的奥数比赛都会有几题出现在高考卷上。”

杨燕松了一口气,她也不信张朝阳能做出这一题,张朝阳在班里的名声十分不好。“那个男生有没有告诉你叫什么名字?你知不知道他是哪所学校的?”

张朝阳一问三不知,摇头道“不知道,我有机会见到他一定会把他介绍给你。”

杨燕脸上喜忧参半,喜得是张朝阳不是那个人,愁的是不知道能否结识那个人。一想到这,杨燕心中有了点点恨意,像张朝阳这类人都能认识那种人,为什么自己不行。“先前自由挑选座位调到你前面是以为你是凭真材实料拿到的名次,你别误会。”

张朝阳终于傻笑不出来,弱弱回道“我只当做班长关心成绩差的同学,是个很好的人,没误会。”

杨燕脸上闪过一点厌恶,往外挪了挪凳子“基本上所有的题都记在了日记本上,你自己留着看吧。以后我就不来了,我们之间差太多,我会的都是难题,你听不明的。”

张朝阳一动不动,手指抠着桌腿“嗯,我理解的,班长。”

杨燕没再看张朝阳,起身准备离开“你好好复习,梁老师那边……”

张朝阳连忙起身,又去摘黄瓜“梁老师那边你放心,我不会乱说,黄瓜你拿着吧,班长。”

张朝阳的手伸出去,杨燕站在原地不动,没有接“你留着吧,都是些便宜货,我妈买的,放家都烂了也没人吃。”

杨燕快步走出去,一秒也不愿意再待下去,院子里的粪便味道令人作呕,天知道自己刚刚吃下的那根黄瓜有没有吸收屎尿的养分,真是恶心。

张朝阳呆站在原地目送杨燕离开,心情从云端跌倒谷底。

“你在隐瞒什么?大方承认不就妥了,何必让自己白白受苦。”

张朝阳苦笑“我何尝不想承认,在班长面前出尽风头,与她每天在院子里讨论难题。”

有些事是不能随便认的,张朝阳早有结论。父母刚去那两年,张朝阳的成绩十分优异,遭到了很多家境好的同学眼热,就连很多村里人也看不惯,一个杂种,野种不配第一名。更有甚者出手殴打,晚上往张朝阳家的院子里扔鞭炮,扮鬼叫吓唬张朝阳。自那时候起,张朝阳就明白一个道理,人心险恶,莫要表现的太过优异,要韬光养晦。

里屋传出洛芷凝调侃的声音“既然想做乌龟,为什么又要考出好名次?呸,前后矛盾,我看你跟那些修仙路上的伪君子没什么两样。”

张朝阳无力道“那次奥数比赛,前十名有五百块奖金。”

洛芷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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