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棠靳灼川是小说《京圈太子爷费尽心机求来和我联姻?》的角色人物,是由作者江水柒柒吖写的一款豪门总裁类小说。目前小说连载中,以下是小说《京圈太子爷费尽心机求来和我联姻?》的章节内容
雪夜,南苑市落入一片白茫。
昏暗的房间内,香薰寥寥升起。
室内的空气黏腻、潮热,只有压抑不住的喘息声,拉扯出极致的昏昧。
宋清棠被压在梳妆台上,眼尾潮红。
粉唇微张,近乎昳丽的脸上染着难捱的红晕。身后是冰凉的镜面,身前是男人灼热的身躯。
她避无可避,几乎是从喉咙里溢出难耐的嘤咛。
手抵在男人的肩上,用力地抵着。
“你说过,不会碰我的……”
她的声音略微地颤抖,带着委屈的哭腔。
氛围暧昧、磁缓,让她的声调听起来娇气又染着嗲。
男人没说话,只是偏头,低颈,炙热的吻落在她的手背,然后缓缓向上游移。
直至在她的唇边。
窗外的雪缓慢地往下落,雪花细密。
偶尔有车经过,晃动的车灯透过落地窗,霎时房间恍若白昼。
男人的声音在她耳边。
听起来格外地喑哑,混着一点忍耐至极的轻喘。
“卿卿,听话,就弄一会儿。”
“……”
-
两个月前。
九月,南菀市的温度已经转凉。
夜晚的潮气降下来,空气里染着湿意,让人觉得有几分凉意。
已经很晚了,路灯亮起,街边的商贩都已经熄灭了灯,路上也少有行人。
街尾的逐月舞团工作室却灯火通明。
室内。
人早已走完,只有宋清棠一个人。
电脑里传出略微有些嘈杂的声音,和鼠标轻微滑动的声响。
宋清棠坐在椅子上,目光落在屏幕上,安静,一丝不苟。
也没有半分的不耐。
她正在剪辑今天表演的视频材料。
她的发髻还未拆散,银色的簪子挽着无数青丝,露出一节白皙的脖颈。
眉眼干净、温柔,如同高峰上的一捧白净的雪。
柳叶眉,眼尾上翘,肤色如雪,唇红齿白,身材修长丰腴。
两年前,她从南苑大学舞蹈专业毕业,在毕业晚会上凭借一段四十秒的舞蹈,在全网爆火。
她的舞蹈灵动,眼神里如同含着一汪春水,眼波潋滟。
几个动作,如同误坠人间的仙女,让人难以忘记。
也因为这个机会,她成功地加入了南苑顶级的逐月舞团,也开始运营自己的账号。
舒缓的手机铃声响起。
宋清棠将手机从桌上拿起,她的手指细长,皮肤细腻。
如同上好的脂玉,又像是一件完美的艺术品。
是林乔诗的电话。接听。
“卿卿,我今天看到你表演的直播啦,巨美啊啊!等我回去,我一定要亲自去看!”林乔诗的声音激动。
林乔诗在西箐市出差,来不及回到南菀看她演出。
宋清棠笑了笑,语调轻柔:“好呀,等你回来。”
“卿卿,这个点你该不会还在工作吧?”林乔诗问。
宋清棠点点头:“我很快就弄完了,在剪视频,马上回去。”
“哎,其实这些事你交给别人去做就可以了,没必要自己做。”林乔诗有些心疼。
宋清棠对自己的要求一向很严格,不允许自己出一丝的纰漏。
力求事事完美。没有半分懈怠。
“我知道的。”宋清棠说,语气温软,“我也不累的,很快就弄好了。”
“那行吧,我不打扰你了,早点回去,早点休息。”
“好。”宋清棠回答。
然后才挂断电话。
宋清棠将材料剪辑好,又检查了一遍,确认没有错误之后,才发在了自己的社交平台上。
并私发舞团的团长。
做完这一切,宋清棠才关上电脑,走了出去。
-
冷气扑面而来。
空气里的潮湿浸没身体,宋清棠眨了眨眼,睫毛上仿佛都染上了一层白霜。
她拢了拢衣服,快步往家里走去。
经过了一个死胡同。
光线暗淡,墙角下面长着青苔,路灯从墙边溢进来,光影明灭。
从昏暗的角落里,传来一声压抑痛苦的闷哼声。
然后是拳头击打软肉的声音,沉闷,一下接着一下。
听声音,便知道力道是多么地狠厉。
宋清棠下意识地报'警,然后将头发上的簪子抽出,握在手里,打开手电筒,走过去。
巷子里安静,滴答的水声。
潮湿,烦闷,手机的光线成了唯一的光源。
她的脚步声在胡同里清晰可见。
击打声停了。
只留下了痛苦的哀嚎声和求饶声。
宋清棠走过去,灯光照亮角落。
灯光落下的瞬间,她看到了一个男人。
坐在石块上,两条腿随意地支着。
像是早就知道她来了,又像是根本不在意她的去留。
满眼的冷淡和散漫。
黑色的机车服,领口耷拉着,下颔有着几滴水痕。
顺着线条往下滑落。
黑色长裤,衬得他腿极长。裤脚有些脏,却不见半分的狼狈。
瑞凤眼,眼尾上拉,眼神漆黑,看起来锋利桀骜。
刺眼的灯光向着他的方向,他甚至没有丝毫地躲避和偏移。
整个人看起来随意,在漆黑暗沉的角落却充满了压迫感。
好久,他终于偏了一下头。
嘴角轻轻扯出了一点笑,随意又散漫,略显桀骜。
“小姑娘。”他开口。
声音像是被雨水浸湿过一般。
沉寂,却又潮湿,带着重量,在她耳边压过。
“你知不知道,用手电筒照着人很不礼貌?”
宋清棠顿了一秒,正想说什么。
匍匐在地上的人,发出了一声哀嚎:“川爷,再也不敢了,求你了,放过我吧……”
“这一切都和我没关系啊,我也只是受人指使……”
靳灼川收回目光,看向脚底的男人。
他的脚踩着地面上的人的脊背,听到话,他笑了一下。
脚在脊背上碾了几下。
像是在思考。
好一会。
“这么说好像也对。”靳灼川语气淡漠又随意,“好像确实不能怪你。”
“是啊……”男人附和着。
靳灼川收回脚。
男人以为自己终于拿回来一条命,正准备从地上爬起来时。
靳灼川踩上了他的手。
“既然这样——”
他顿了一下,“那就废你一只手吧。”
话落。
传来一声清脆的骨头断裂的声音,而后就是撕心裂肺的哀嚎声。
一会,便没了声响。
像是疼晕过去了。
靳灼川敛起神色,眉眼变得淡漠薄戾。
站起身,看向宋清棠。
小巷逼仄、昏暗,空气潮湿、烦闷。
手电筒的光线小幅度地抖动。
他身上的机车服有些脏,他不甚在意,整个人五官锋利,眼神淡漠。
他抬手,将戴在手上的黑色皮手套摘掉,露出了一双骨节分明的手。
手指线条凌厉、修长。
黑色手套被扔在地上,染上泥渍,被他一脚踩过。
他走向宋清棠。
宋清棠放在身后的手紧紧地捏着簪子,握着手机的手微微地抖动。
“我报'警了。”宋清棠说,“你别过来。”
她的语气平稳,眼底看不出有一丝的惧意。
只是手心却有了一层细密的薄汗。
靳灼川像是没听见她的话一般,继续往前走,一步一步,没有丝毫地停顿。
距离已经很近了。
宋清棠能感觉到连空气都有些凝固。
捏着簪子,正准备出手。
瞬间,手腕便被他死死地捏着。
他的掌心很热,握着她的手腕,温度似乎都在慢慢地传递。
宋清棠皱眉,抿着唇,想将手腕从他的手里挣脱出来。
下一秒,面前的男人,强硬地掰开了她的手指,拿过她手里的簪子。
抵在了她的脖颈处。
宋清棠的呼吸一滞,簪子冰凉的尖端抵着她的肌肤。
轻微的刺痛感。
靳灼川往前走了一步,然后低颈,在她耳边轻声说:“不想死就别乱动。”
他的语气很低,声线也沉缓。
在她耳边低声说话时,如同情人间的呢喃。
宋清棠的身子顿住,她没敢再动。
男人才将抵在她喉咙的簪子移开,很轻柔地将它插进了宋清棠的头发里。
手指拨动着她的发丝,动作娴熟。
将簪子插好,他才收回手。
垂眸,看向她。
她眼底的戒备明显,眼底深处的惧意清晰可见。
连眼尾都有些湿润。
他扯唇,很淡地笑了一下。
“就这点胆子还敢见义勇为,谁教你的?”
靳灼川说。
目光落在她脸上,眼神晦涩。
“别让自己的善良这么泛滥。很愚蠢。”
-
【宝宝们记得看看作话呀】
宋清棠回家的时候,家里的佣人正站在门口等她。
见她回来,刘嫂赶紧上前,打开门,将手里拿着的外套披在了宋清棠的身上。
刘嫂总是心疼宋清棠的。
宋清棠模样出挑,眸光灵动,眼波流转。
性格温柔,身上总带着一股温婉的气质,出身世家,待人却温和。
刘嫂已经将宋清棠当自己的女儿看。
宋清棠对待事情认真,她向来知道。
能做的也只是为她煮些热粥,或是披上一件外套。
宋清棠伸手捏着外套,笑着道谢:“谢谢刘嫂。”
“没事,快进去吧。”刘嫂说,“老爷正等着你呢,好像是有什么很重要的事情。”
宋清棠听了,点点头。
快速地往别墅里的书房走去。
书房内染着香薰,在空气里浮沉。
宋怀易坐在书架前的椅子上,手肘搁在桌子上。
正按着太阳穴。
他身上总有一种密不透风的威严,让人觉得有压迫感。
即便他现在正阖着眼,似乎正在休息。
“父亲。”宋清棠小声开口,“您叫我来是有什么事吗?”
宋怀易听到声音才慢慢地睁开了眼。
看到宋清棠,他应了一声,言简意赅:“坐。”
得到宋怀易的准肯,宋清棠才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是这样,我们宋家和靳家一直有一门婚事,最近靳家一直在催,希望我们家能将婚事尽快定下来。”
宋怀易说完,拿起桌子上的一盏茶。
放在唇边,轻抿了一口:“你怎么想?”
宋怀易的语气平和,听不出一点情绪。
甚至连他的目光都是温和的,看起来也仅仅只是父亲和女儿最正常不过的谈话。
只有宋清棠知道,这种时候。
她没有拒绝的地步。
宋怀易永远只是表面上在询问她的意见,实际上,只是通知而已。
宋清棠垂下眼,手放在腿上,脊背挺直,不敢有一分懈怠。
小时候,她总是懒惰,也有些贪玩。
坐在椅子上没有一点大家闺秀的模样,宋怀易见一次,便会拿着戒尺打一次。
也不知道挨了多少次打,坐姿端正成为了习惯,也成为了本能。
“我都听父亲的安排。”宋清棠说。
她耳旁的碎发落下,遮住了眸底的神色。
她总是这样的温顺。
宋怀易很习惯,也很满意。
点了点头:“就这个星期六,把证领了,然后结婚。”
宋清棠愣了一秒。
怎么这么快。
这个星期六她有一场演出,已经是安排好的。
抿了抿唇,她才说:“可以推后一天吗?我这个星期六有……”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宋怀易将手里的茶盏杯放在了木质的桌子上。
声音不大,在沉寂的书房里却听得格外清晰。
宋清棠的声音戛然而止。
她没有再说话。
“清棠,父亲知道你的表演很重要。”
宋怀易沉声说,轻声叹息:“可是,结婚比这件事更大,孰轻孰重,我希望你能明白。”
放在膝盖上的手指用力地揪紧衣料。
直到骨关节都泛白。
她才点点头:“我知道了。那天的表演的我会推掉的。”
“嗯。”宋怀易点点头。
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个笑:“这才是我的好女儿。”
宋清棠勉强地扯出了一个笑,只觉得口腔里略微有一些涩意。
然后才站起身,颔首,“没什么事的话,我先出去了。”
宋怀易点头,摆了摆手。
示意她可以出去了。
宋清棠走出去之后,后知后觉般,感觉心里涌上了一股从未有过的疲惫。
和谁结婚她都不在意。
她对婚姻没有期待。
只是,被这样当做交易品做交易时。
她会有一种巨大的无力感和迷茫。
回到自己的房间,她坐在了沙发里。
房间的布置是纯色系,该有的好像都有,却又很空。
就如同书架上只有书籍、笔记本和笔。
其余的,一概没有。
她的人生就和她的书架一样,单调、干净,向着既定轨道运行。
一个错误都不能出。
大脑放空了好久,这是她唯一宣泄情绪的途径。
才拿出手机,给舞团的团长发消息。
【宋清棠:嘉莹姐,不好意思呀。我这边出了点事情,星期六的那场表演可能去不了了。真的很抱歉。】
【林嘉莹:没事。你忙你的。】
宋清棠从没有请过假,即便是之前有一次生病了。
发着烧,忍着难受,都将那次的舞蹈跳完了。
如果真的要需要请假,那一定是很重要的事情。
【林嘉莹: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随时找我。】
【宋清棠:好的,谢谢嘉莹姐。】
【林嘉莹:没事。】
-
星期六。
一早上,宋怀易请来的化妆师便来给宋清棠上妆。
宋家和靳家最近有一个很重要的合作要谈。
但是,两家的公司对对方都不放心。
最能稳固人心的办法便是联姻。
让生意上的强劲对手变成亲家。
将妆化好之后,宋清棠才换上衣服。
衣服是高奢品牌,定制。颜色是淡色,很低调,却又显得矜贵。
穿在宋清棠的身上,将她身上的气质衬托得温柔,甚至有一种古典的温婉感。
瓷白肌肤上洇着红,眼睛如同水润一般,清亮,眼波柔情。
靳家的车在外面等着她。
她拉着裙摆坐上车。
车后排坐了一个女人,雍容华贵,脖子上带着一条项链,价格不菲。
眉梢染着骄傲,有一点盛气。
像是靳家的女主人。
宋清棠上车,关上车门。
女人将一份合同递给了宋清棠。
宋清棠有些不解,仍然接过。
低头看。
是一份婚前协议。
条条款款,字迹密密麻麻。
她的目光落在了最后一行。
——婚期持续一年。
原来是,协议结婚。
“想必宋小姐应当很清楚。”女人开口说话。
语气里尽是身居高位者的高傲和对低层的不屑一顾。
“嫁进靳家,完全是你们宋家高攀。”
“所以有些事不用我做过多的解释,签了吧。”
宋清棠看着,没说话,只是拿过一旁的笔。
利落地在签名处落下自己的名字。
然后递给了女人。
“可以了吗?”
宋清棠的动作干净利落,眉眼温顺,唇色红润。
好像一点也不在意。
又似乎是习惯了,情绪平稳得如同一泉潭水。
本以为宋清棠会死活不愿意签这份合同。
没想到这么顺利。
女人有些诧异,接过合同。
“可以了。”
女人点头。
心里却在想。
这宋家的女儿,倒是和宋怀易一点也不像。
这桩婚事说白了只是走个过场。
甚至可以说是发出了一个信号,靳家和宋家交好的信号。
结婚的消息,也只是这个圈子的人知道。
这个婚礼连形式都懒得走,一场本就是为了利益进行的事情,不需要太大的重视。
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也心照不宣。
对宋清棠来说,只是换了一个地方而已。
换了一个比之前似乎更繁华的地方。
林菡宜将宋清棠带到靳家,一旁的佣人见了,便带着宋清棠往别墅里面走。
佣人的年纪和刘嫂相仿,看到宋清棠之后,也只是抿了抿唇,带着她往别墅的二楼走去。
“您别介意,我们夫人没有不喜欢您的意思。”
佣人小声说。
像是在宽慰她。
宋清棠笑了一下,“没事的。”
她早就知道这是商业联姻,本来就没有抱有期待。
所以情绪本就没有波澜。
佣人叹了口气,有些心疼地看了宋清棠一眼。
这位宋家的小姐,模样动人,举手投足皆是大家风范。
怎么就嫁到了这里。
还嫁给了靳家大少爷呢。
将宋清棠带到门口,帮她打开门。
看到宋清棠往里走,佣人最后还是没忍住,开口:
“宋小姐,我们家的大少爷脾气不好,您多担待些。”
宋清棠点头:“谢谢您。”
她弯眉笑了一下。
佣人点点头,才退了出去。
宋清棠走进房间。
房间的色调几乎全是冷色调,房间里面格外地干净。
没有一点生气,甚至有一点死气沉沉的感觉。
房间很大,显得格外地空。
宋清棠看了一圈,里面有独立的书房、卧室、卫生间,甚至还有次卧。
没有一个例外,都很空。
她猜测,刚刚佣人口中的靳家大少爷,不仅脾气差。
也不爱回家。
或许他也不满意这段婚姻。
说不定,她今天晚上还见不到他。
一个人在房间实在无聊,宋清棠一个人坐在沙发里面。
和林乔诗发消息。
林乔诗知道她结婚的事,微信上的消息已经是九十九加了。
【林乔诗:卿卿,你知不知道靳家大少爷靳灼川是个什么人啊!】
【林乔诗:这可是圈子里出了名的风流薄幸,我就算只是个破摄影的我都知道,他真的狠厉。】
【林乔诗:而且,我听别人说,他之前真的弄死过人啊。直接将人的脑袋给开瓢了啊!】
【林乔诗:你现在,快点,给我,逃婚!】
宋清棠看着林乔诗发来的消息。
抿着唇,想了一下,才回。
【宋清棠:你别担心,我今天还没见到他了。】
【宋清棠:他好像不太喜欢回家说不定以后见不了几次面。】
这句话发完,宋清棠继续往框里面打字。
而且只是协议结婚,有期限的……
这段还没有打完。
门发出了“咿呀”一声轻响。
有人从外面走进来了。脚步声很淡。
宋清棠下意识将手机摁灭,看向门口。
进来的人似乎只有鞋子是白色的,黑色的长裤,连衬衫都是黑色。
手放进口袋里,露出了一节小臂,肌肉线条流畅,裸露出来的手腕瘦劲,带着一股力量感。
那人走进来。
宋清棠看清他的模样。
他的头发有些凌乱,额前碎发勉强遮住了眉眼,一双眼的眼底似乎染着点墨色。
瑞凤眼,眼尾的弧度锋利,看起来不羁桀骜。
薄唇,颜色绯红,仿佛格外地薄幸。
他整个人身上的气息随意、散漫,却又带着有棱角的锋利。
让人望而却步,心里发怵。
宋清棠却不可遏制地一愣。
怎么是他。
那天晚上,在那个阴湿的胡同里看到的人,居然是靳家大少爷。
靳灼川。
她的目光停滞了两秒。
也是这两秒的时间,靳灼川走到了她的面前。
靠在她旁边沙发的椅背上,目光落在她身上。
闲适、散漫,又居高临下。
他身上带着的气质无法忽略,强势又避无可避。
宋清棠眨了一下眼,压下了心里的那抹惊讶。
没说话。
直到自己身旁的男人很轻地嗤笑了一声。
“看到我很惊讶?”
说的是疑问句,但是却是肯定的语气。
他的语气比那个晚上的缓和,没有带着棱角,听起来温和不少。
宋清棠抿了抿唇才说:“有点。”
宋清棠的语气诚恳。
她确实有点惊讶。
“都不知道我是谁,你就敢嫁——”
靳灼川顿了一下,像是刻意的,又像是在斟酌言辞。
过了一会,才接上:“你还真有点胆量。”
“……”
语气里的嘲弄明显。
宋清棠抬眼看他。
他整个人格外地随意,一只手撑着沙发的边缘,领口的扣子解开两颗。
锁骨嶙峋,肤色冷白。
只是整个人的情绪似乎不怎么高,兴致缺缺。
“因为我没有别的选择。”宋清棠说。
这句话说了,宋清棠觉得空气似乎更沉默了一些。
她能感觉到,他的眼神似乎变得有些沉。
似乎有几抹淡淡的沉戾从眼尾溢出,连眼底都变得有些晦涩难辨。
不过这点情绪极快,转瞬即逝。
像是看错了一般。
两个人在一起,空气都好像有些停滞。
实在没什么好说的。
他身上带着些潮湿,连周围的空气都被染上了湿气。
像是急匆匆回来的。
因为她的这句话。
他似乎是没兴趣再和她说什么,也像是懒得说。
只有一声淡笑,像是嘲弄,情绪莫名。
径直地走进了一旁的浴室。
然后响起了淅淅沥沥的水声。
他的一套动作实在是丝滑。
好像完全无视了她的存在,又好像她在不在都无所谓。
他的一切都照旧。
丝毫不受影响。
宋清棠默默地消化了两秒钟,安慰自己,没事的。应该不会出人命的。
然后才拿起一旁的手机。
林乔诗对她又进行了一顿轰炸。
【林乔诗:人呢?】
【林乔诗:你该不会出事了吧?】
【林乔诗:你别吓我啊。我现在就买机票,我带你逃。】
宋清棠舔了舔唇,才回。
【宋清棠:我真的没事。】
发完这条消息。
想了一下。
【宋清棠:目前来看,那个靳家大少似乎没有想犯法的倾向。】
【宋清棠:所以你放心。】
【林乔诗:行吧行吧,你就倔。】
【林乔诗:你要是有什么事情记得和我说。】
【宋清棠:好。一定。/爱心】
和林乔诗发完消息,才在网上找到了逐月舞团今天表演的视频。
跳的舞是之前宋清棠给她们编排的,效果很好。
她看了一眼评论区,风评都很不错。
宋清棠往下翻,正准备退出去时。
意外地看到了一条评论。
【这是一个名字:站C位的那个女生怎么从来没见过啊。之前不是都是卿卿站C位的吗?怎么这一次换人了?】
下面评论回复。
【为卿卿举大旗:卿卿今天有事,所以不能参加表演啦。至于站C位的那个女生,我也不认识。】
宋清棠看了一会儿评论,才重新将表演视频看了一遍。
站C位的人连宋清棠都没见过。
是因为这几天她太忙了,又新加的人吗。
她皱了皱眉,正准备去问一下林嘉莹。
却听见水声停了,卫生间的门把手松动。
靳灼川从里面走出来。
他只随意地围了一条浴巾,连头发都还在滴水。
连睫毛都染着湿气,眼睛仿佛被润湿过一般,如同黑曜石。
发梢的水滴顺着轮廓往下掉,直至划过锁骨,往下,润湿了肌理分明的胸膛,才没入了浴巾里。
走出来之后,看到宋清棠还坐在沙发里。
甚至连位置都不曾变化。
他的顿了一秒,拿着毛巾擦着头发的手停住。
“你怎么还坐在这?”
他的声音像是因为染过水汽,显得有些湿润。
语气平淡,听不出一点的情绪起伏。
好像这只是一个再正常不过的问题。
宋清棠看着他,她忽然觉得有些荒谬。
“不然,我应该在哪?”
空气沉寂了两秒,他像是终于意识到了。
她们两个现在是属于结婚的关系。
他点点头,没再说话。
他像是在找东西,一直走来走去,身上也没有穿别的衣服。
只是一条浴巾围着。
宋清棠捏着手机,整个人都有些茫然。
她在想,虽然是协议结婚,但是平时怎么说都得注意一点吧。
怎么,就穿成这样随便地走动。
“你……”宋清棠开口。
顿了一下。
几乎是出声的一瞬间,她有点后悔了。
她怎么和他说。
能不能把衣服穿好?
能不能别不穿衣服在我面前走动?
能不能注意一点?
正准备去书房的靳灼川听到她的声音,停下脚步。
安静地看向她。
像是在等她将话说完。
“我们结婚之后,你能不能……”
她还未说完。
便看见靳灼川的眉眼似乎有一抹意料之中的松动。
她的话戛然而止。
就听见靳灼川语气自然地说:“你放心。”
他的语气松散。
宋清棠松了一口气,认真地看着他。
原来他也意识到了。
“我对你没兴趣。”
“现在不会碰你,以后也不会碰你。”
宋清棠:“?”
宋清棠:“我的意思是,结婚之后,你能不能注意一点。”
“不要只穿一条浴巾。”
靳灼川:“……?”
在宋清棠说完话之后,空气陷入了沉寂。
靳灼川没说话,径直走进了书房。
过了好久他才出来,身上随意地拢上了一套衣服。
很休闲,也不难看出,他平时并不常在家里。
灰色的短袖,上面印着一个简单的黑色花纹。暗色长裤,衬得他两条腿修长。
脚上踩着拖鞋,甚至头发也只是半干,毛巾被他捏在手里。
可以看见手臂上的青筋蔓延往下,格外地流畅。
余光看到宋清棠仍然坐在沙发上,甚至姿势都没变,手机都放在原来的地方没有一分的偏移。
他走过去,一旁的单人沙发上坐下。
两条腿随性地伸着,自在地抻了抻,手搭在沙发扶手上,一只手曲着,捏着毛巾,有一搭没一搭地擦着头发。
“谈谈吧。”他说。
语气漫不经心,看向她的眼神也淡漠。
宋清棠看着他。
他身上的气息似乎被隐匿地很好,整个人看起来似乎没有那般地尖锐。
“我没有什么别的要求。”宋清棠说,“只想安安稳稳地过一整年。”
等协议上的期限到了,她就走。
靳灼川安静地听,眉眼间的倦怠明显。
“就这一点吗?”他问。
“对。”宋清棠点头。
“可以,我答应你。”靳灼川说,“你不想做的事我也不会强迫你。”
“我平时不住这边,住浅水湾那边,在这住还是和我过去,看自己。”
宋清棠想了一下。
“我和你回浅水湾。”
这里她谁也不认识,没必要在这。
靳灼川点头,从沙发上站起来。
他整个人只是看起来随意,站起身时,总会带起一阵很淡的很微弱的风。
他眼神总是淡漠,眼尾勾起的弧度桀骜,整个人便给人的感觉难以接近,以及那藏在空气里的压迫。
“那走吧。”
宋清棠从沙发上站起来,点头。
靳灼川又擦了几下头发,将毛巾放进了卫生间,换了一双鞋,便往外走。
他随性惯了。
宋清棠跟着他。
外面有司机在等,她带过来的东西很少,很快被佣人搬上车。
两个人上车。
很快到达浅水湾。
浅水湾那边是出了名的环境好,那边都是私人住宅,也是出了名的富人区。
一般人根本进不去。
到地方,两个人下车。
靳灼川的手机响了。
他关上车门之后,才不急不慢地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才接听电话。
那边的声音有些嘈杂。
宋清棠推测,应该是靳灼川他爸,靳雍山的电话。
靳雍山的声音很大,连站在一旁的宋清棠都能勉勉强强地听见。
“你他妈人呢?”靳雍山的语气里压着火。
“怎么,一会不见到就这么想我啊?”靳灼川的语气淡淡的。
说话时故意一般,拖腔带调。
语气听起来满不在乎又漫不经心,像是在拱火。
这话将靳雍山的怒火彻底点燃。
“你知不知道今天什么日子?你平时像条疯狗没个正行也就算了,你今天发什么疯?!”
靳灼川捏着手机,脸上的情绪甚至没有一丝的波动。
甚至懒散地回了句:“老头子,你脾气真差。”
“人我都带回来了,你还想怎样啊?”
靳雍山被气得不轻,好久都不知道说什么。
最后才问:“清棠在你那?电话给她。”
靳灼川顿了顿,听话地将手机宋清棠的面前。
宋清棠接过,就听见靳雍山笑着说:“是清棠吗?”
“是我。”
“靳灼川那臭小子脾气不好,你多担待些,有什么委屈告诉我,我来收拾他。”
“有什么需要的都可以告诉我,就当是自己家啊。”
“我和你爸关系可好了,不要拘谨,也不用太紧张,开开心心就好。”
“……”
靳雍山一直说了很多,宋清棠根本来不及应,只能安静地听。
直到靳雍山讲完,宋清棠才将手机还给了靳灼川。
靳灼川拿到电话之后,没有再多说一句,直接挂了。
然后带着宋清棠往别墅里走。
他的私人住宅很大,不过略微有些空旷。
靳灼川带着她进来,也没多说什么,言简意赅:“二楼的房间你随便挑一间。”
宋清棠“嗯”了一声。
选好了房间,她的东西佣人便帮她送上来,房间被人打扫得很干净。
只是屋内的色调单一,看上去没什么生气。
瓷白色的瓷砖铺砌,地面打扫得很干净,将房间整理好之后,宋清棠顺着旋转扶梯走下楼。
就看见靳灼川正坐在沙发里,一只手捻着烟,没点燃。
另一只手捏着手机,不知道是谁给他打的电话。
他眉间的厌烦明显。
宋清棠走下去。
靳灼川从沙发上站起来,随意地捞起了沙发上的一件外衣便往外走。
看样子是出去有事。
几乎是下意识,宋清棠问:“你去哪?”
这话脱口而出之后,她便有些后悔了。
靳灼川的步子一僵,他的手搭在肩膀上,食指弯曲,勾着一件纯色外套。
听到宋清棠的声音,他回头,看向她。
她站在楼梯口的第一级,应该是很精致的妆容,现在有些花掉。
却仍然有一种破碎的、无法言说的美。
一双眼睛清亮透彻,却又看起来有些空茫。
像误入歧途,不知所踪的小花鹿。
靳灼川扯唇,淡笑。
只是眉间却没有看出一点的笑意。甚至,略带疏冷。
“靳太太,你对谁都这么有好奇心吗?”
宋清棠是第二天早上去的逐月舞团。
进去之后,她就察觉有什么好像不一样。
周围的人仍然是笑着和她打招呼,与她问好,只是笑里却带着几分尴尬和藏匿至深的几丝怜悯。
她皱了皱眉,走进自己的办公室。
她有一个独立的办公室,办公室里的一切都是按照她的意愿来做的。
整体的色调偏暖,窗旁放有绿植,淡蓝色的窗帘。
室内放着香薰,空气里淡淡的茉莉香浮沉。
她将办公桌上的电脑打开。
林嘉莹的消息就发在了她的手机里。
【林嘉莹:卿卿,来我办公室一趟。】
【林嘉莹:有事和你商量。】
宋清棠将东西整理好,便去了林嘉莹的办公室。
林嘉莹似乎正在打电话,站在窗户前,窗帘拉开,外面的光线落进来。
她拿着手机,微微皱眉。目光看着窗外,没说话。
余光看到宋清棠进来了,她示意让宋清棠先坐下。
对着手机说了几句话,林嘉莹才挂断电话,坐到了自己的办公桌前。
她看着宋清棠,眼里含着点笑。
“是这样子,我们舞团会进来一个新的成员。”
林嘉莹说,“上面很重视,一定想要让她做编舞。”
宋清棠整个人一顿。
有些不理解地看向林嘉莹,“嘉莹姐,可是……”
舞团的编舞一直是她。
林嘉莹说的意思她也明白,逐月舞团是星英公司旗下的。
这么多年,逐月舞团在南苑的地位从未被压下,极具影响力,甚至是无数人挤破脑袋也想进入的,也和这有着不可或缺的关系。
若是公司想要捧人,没人可以反对。
“卿卿,你说的我都知道。”林嘉莹伸手握住宋清棠的手。
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背,像是在安抚。
“我和上面反映过,现在的意思是,让你们各带一个队,到时候看效果。”
宋清棠抿着唇,没说话。
“我知道这对你很不公平,但是我们没有办法改变。”林嘉莹说。
努力了很久才走到编舞这个位置,后面付出了多少只有自己知道。
可是别人只是轻轻松松,甚至不需要过多的言语。
就可以拿到。
宋清棠垂着眼,好久,才说:“我知道了,谢谢嘉莹姐。”
林嘉莹点点头。
宋清棠从椅子上站起来,往外走。
她的脊背很薄,因为跳过舞,她的背总是直挺的。
很多时候,宋清棠给林嘉莹的感觉都是坚韧的。
柔似水一般,可是却无法碾碎。
只是这一刻,林嘉莹却觉得她的身影看起来有几分破碎。
她皱着眉,很轻“啧”了一声。
低下头,揉了揉眼。
-
逐月舞团有一个很大的排演室。
一般到了下午,便是排演时间。
下个月在南苑有一次大型的演出,在南苑国际文化艺术中心大剧院演出。
整个舞团所有人都很重视这次的演出。
宋清棠对每一个成员都很了解,花费了很多时间去编排,将每个人的优势发挥到极致。
让舞蹈所渲染的情绪和艺术能更容易地让观众捕捉。
宋清棠走去排演室。
却看见里面的人似乎被分成了两部分。
站在中间的人穿着酒红色的长裙,妆容艳丽精致,裙摆摇曳。
只是神色里的倨傲无法忽视,与一众学员的风格大相径庭。
看到宋清棠走进来,苏依韵勾唇,朝着宋清棠走过去。
“你就是宋清棠吧。”苏依韵笑着说,“我是来干什么的想必你已经知道了。”
苏依韵的语气带着翘,只是却总是带着一种自上而下的傲然。
“我需要资历最好的学员。”
苏依韵说,她的眼尾染着红,嘴唇饱满红润,眉间的神情显得几分盛气凌人。
宋清棠看着她,眼神缓缓地扫过一旁站成两队的学员。
资历好的确实是被分到了一边。
“我不同意。”宋清棠说。
她脸上的情绪很淡,脸上粉黛未施,却仍然让人觉得惊艳。
身上的气质浅淡,给人的感觉不似玫瑰那般有冲击力的美。
倒是给人一种缓缓的,如同潺潺泉水润过心口的感觉。
她说话时的声音也温和。
苏依韵笑了一下,语气满不在意:“你不同意不重要。”
“我同意就够了。”
苏依韵说着,抬手,将鬓发别在耳后。
她手腕上的淡色的翡翠格外地晃眼。
“哦,对了。”苏依韵说。“这个排演室以后就是我的了,以后你就去旁边的那个排演室。”
这个排演室是最大的排演室,旁边的那个只能算是这个的二分之一。
宋清棠看着她,眼神平静:“你这样是不是太过分了?”
“我过分?”苏依韵不可置信地看向宋清棠。
“你有一个能和我同台竞争的机会就已经很不容易了。”苏依韵说,“不要不知足。”
“我要说的就这么多。”苏依韵最后看她一眼。
然后转身,抬了抬下颔:“你们这些我没选上的,就跟着宋清棠去另一边。我选上的留下来,继续排练。”
“从今天起,你们得忘记之前的所有,一切得按我教的来。”
站在一旁的学员,有些局促又尴尬地走向了宋清棠。
她们好像摆放在货物架上的物品一样,被人挑拣,然后被嫌弃,最后被抛下。
宋清棠看着她们,心里忽然有些泛酸和火气。
她看了一眼苏依韵,然后收回目光,轻声对旁边的一群人说:“和我走吧。”
她的声音总是温柔的,像是安抚一般。
一群人点点头,和宋清棠一起往旁边的排演室走。
旁边的排演室很久没用过,有些小,室内的空气有些烦闷,让人觉得压抑。
宋清棠将排演室的灯摁开,窗帘拉开,室内变得明亮。
选择学古典舞的都只是因为喜欢,能进逐月舞团的人,都曾站在过灯光打照的舞台。
也都经受过千百人的欢呼。
而如今,被人这般的嫌弃。
有一个女生的情绪像是绷不住了一般,眼泪掉了出来。
“她为什么那样说我们啊……”女生的声音有些颤抖。
眼泪掉下来时,又觉得有几分失态伸手擦掉。
只是眼眶红红的,整个人都觉得委屈到不行。
一旁的几个人虽然没说话,但是心里想的都心照不宣。
都很委屈。
宋清棠看着她们,心里的一点怒意慢慢地降下来。
直至被抹平。
愤怒没有用,情绪要放在值得的人身上。
她眼底的情绪清澈干净,可却又温柔,带着力量。
“觉得委屈就哭吧。”宋清棠说,“什么时候哭完,什么时候我们再开始练。”
一整个下午,等所有人发泄完情绪,也没有再排练多长时间了。
之前设计好的都被打乱,一切都得重新来设计。
宋清棠走出排演室的时候,只觉得有些累。
回到办公室,正思考着该怎么编舞。
林乔诗的电话就打进来了。
宋清棠接听。
“我靠啊!宋清棠!你今天居然不去接我!”
林乔诗的声音透过手机落在耳边,都觉得有些刺耳。
宋清棠整个人一顿。
因为今天早上忽然发生的事情,她都居然把这个事情忘记了。
宋清棠自知理亏,脸上漾出一个浅淡的笑,语气格外地软:“诗诗,对不起呀。我这里发生了一点事情,我现在去接你可以吗?”
“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可以吗?”宋清棠说着,便从椅子上站起身,往外走。
“哼。”林乔诗的声音带着些小傲娇,“我快到你们工作室下面了。快来迎接我。”
“这就来。”宋清棠笑着应。
挂断电话,走下楼。
工作室的地板是白色的瓷砖,上面倒映着光影。
门口放着两棵盆栽,每天都有人打扫,很干净。
宋清棠在外面等了一会儿,一辆出租车停在了工作室门口。
林乔诗从车上走下来。
林乔诗的长相不属于温婉型,也不属于妖艳型,她的长相带着一种英气。
浑身的气场很强大,在职场时,浑身都带着一股杀气。
和她同事的不论男女,都会避她三分。
看到宋清棠之后,林乔诗立马跑过去,将宋清棠抱进怀里。
“想死你了。”林乔诗说。
宋清棠笑着捏了捏林乔诗的脸,“瘦了呀。”
“没瘦,你才瘦了。”林乔诗说。
“对了,你现在住哪啊?是和你那便宜老公住一起吗?”
宋清棠点点头。
“走,带我去看看。”
宋清棠想了一下,觉得现在这个点,靳灼川应该不在家。
于是点点头,打了一辆车。
和林乔诗一起往浅水湾走。
-
“你别说,这地方还挺好的!”
林乔诗看着周围,忍不住惊叹。
住在在这里的人,非贵即富。
宋清棠点点头,她也赞同。
“你还记得吗?”林乔诗感叹道,“之前你还在和我说,什么时候能住上浅水湾,居然这么快愿望就成真了。”
宋清棠笑了一下,拉着林乔诗的手腕往里走。
“这也在我的意料之外。”
宋清棠回答。
宋清棠的指纹早已经录进去,打开门。
本以为屋内没有人在的。
只是推开门的一瞬间,她就看到窝在高定沙发上的人。
靳灼川整个人看起来疲惫,食指和中指间捻着一根烟,眉眼间的情绪松散。
身上罕见地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衫,上面的两颗扣子没扣,略显随意。
可以看见嶙峋的锁骨。
他靠着沙发,一只手拿着手机,不知道在干什么。
像是听到声响,靳灼川略微侧头。
他的眼神很淡,看到是宋清棠回来了。
他似乎是顿了一瞬间,然后收回目光,将烟碾灭,放进了烟灰缸里。
或许是看到宋清棠后面还有一个人,靳灼川没有在客厅多留,从沙发上站起身,走上了二楼。
靳灼川走了之后,宋清棠才踏进客厅。
林乔诗打量了周围一圈,点点头,满意地说:“还不错。”
说完,林乔诗又闻了闻,有些疑惑地问:“卿卿,我怎么感觉你们客厅这么香啊?”
宋清棠正准备去拿一点水果,听到林乔诗的话,她顿了一下。
“有吗?”她疑惑地问。
“有的!”林乔诗肯定地点头,“是茉莉香,和你办公室的那个味道很像,所以你才没闻出来。”
宋清棠认真地闻了一下,似乎确实有一抹很淡的茉莉香。
和她办公室的香味很接近,都是浅淡的,如同酿造极久的醇香红酒。
味道浅淡,可是却悠久。
她不太清楚为什么会有这种淡淡的香味,也没太在意。
厨房的冰箱里放着水果,应该是家里的佣人准备好的。
都已经清洗好了,切成了小块。
宋清棠将水果端出来,放在透明的玻璃桌上。
林乔诗吃了点车厘子,才问:“靳灼川对你怎么样啊?”
“还可以吧。”宋清棠说。
毕竟她说的,他都答应了。
“哦。”林乔诗点点头。
如果宋清棠说还可以,那就是真的还可以。
林乔诗悬着的心也算是放下来了。
笑吟吟地看着宋清棠,问:“你和他几垒了?一垒,二垒,三垒,还是全垒打?”
宋清棠正咬了一块西瓜,听到这话,整个人一愣,西瓜汁在嘴里迸裂。
她有些惊地看向林乔诗,白得如玉一般的脸上罕见地有了绯红。
“你在说什么啊?”
林乔诗看着宋清棠的模样忽然笑起来。
“看你这样子,估计一垒都没有。”
宋清棠抿着唇,将放在玻璃桌上的水果往另一边移了一下:“你再说就别吃了。”
“哎呀,开玩笑啦。”林乔诗摇了摇宋清棠的手臂。
“不过这样也挺好的。”
林乔诗往嘴里塞了一块西瓜,似乎想到了什么,拍了拍腿。
“对了,卿卿,你知不知道道最近南苑有机车赛啊?”
“嗯?”宋清棠嘴里嚼着水果,只发出了含糊的声音。
关于机车的事她不太了解,也不知道有什么比赛。
“怎么了?”她问。
“其实也没什么。”林乔诗轻轻地啧了一声,“我想弄张票,你有没有什么人脉。”
“人脉?”宋清棠顿了一下。
她向来不太了解这个。
但林乔诗的骨子里是向往疯狂、自由,也喜欢极限的运动。
“我似乎没有。”
“靳灼川呢?”林乔诗认真地看着她问。
“那我等会问问。”宋清棠说,“但我不确定一定能要到。”
林乔诗笑起来,语音都带着翘:“卿卿,你真好。”
“那当然。”宋清棠支着下巴,语气有些小傲娇。
又和宋清棠聊了一会天,两个人正商量着去哪吃饭,林乔诗的手机响了。
林乔诗看了一眼备注,整张脸的垮下来了。
接听电话,眼神都变得有些不耐,语气冷淡:“你催魂呢你。急什么急,真麻烦。”
说完,甚至没等对面再说什么。
林乔诗直接挂了电话。
“谁啊?”宋清棠看着她问。
“我那个傻屌项目组长,天天想把我当免费劳动力。”
林乔诗说,语气冰冷,“我又没车贷又没房贷,给他加个屁的班。”
说完,林乔诗才看向宋清棠。
脸上的淡漠褪下,变得笑盈盈的。
“我先走了哦。”
宋清棠点点头,从沙发上站起来,把她送到门外。
等到车来的时候,林乔诗才有些不舍得地又抱了宋清棠一下。
贴了贴她的脸。
宋清棠的皮肤很细腻,贴一贴很舒服。
她身上总是有一股淡淡的香气,也许是由于香薰的原因。
闻着让人觉得甜腻。
林乔诗特别喜欢和她贴贴。
宋清棠被抱得不好意思。
虽然这种肢体接触总是有,但是宋清棠仍然会觉得有些羞赧。
一会儿,林乔诗才松开宋清棠。
上了车。
宋清棠看着那辆车消失在了视野里才往回走。
正进门,就看到靳灼川正顺着旋转扶梯往下走。
步子看上去很闲适,浑身的气质松弛。
整个人似乎看上去没有很忙。
他准备出门。
两个人的目光也只是在空气中很淡地碰了一下。
她的目光干净澄澈,他的目光冷淡凉薄。
在经过宋清棠时,宋清棠感觉到有一阵很轻的风。
“诶——”宋清棠下意识地开口。
靳灼川的步子停滞在她旁边。
他个子很高,此时站在她旁边,阴影从上而下落下,将她笼罩。
还有着说不清的压迫感。
宋清棠的心跳了一下。
他垂头看着她,睫毛压下,碎发遮住眉毛,看不太清眼底的神情。
只能感觉到他浑身的侵略性极强,避无可避,也无法忽略。
“那个……”
宋清棠开口,声音因为紧张带着细微的颤。
落在耳朵里却也觉得温软。
“你等会有时间吗?”
听到她的话,靳灼川的目光一顿。
落在她的身上。
她看起来紧张,脸上洇着一层淡淡的薄红。
像是能感受到他的目光,连睫毛都在细微地颤抖,如同蝴蝶扇动翅膀。
“什么事?”
靳灼川问,声音淡淡的,听不出过多的情绪。
语气也是浑不在意。
“我有一个朋友。”
宋清棠说,“她有点想看南苑的机车赛,但是买不到票,就问问你,有没有多余的票。”
这话说完,宋清棠顿了一下才继续说:
“你应该没吃饭吧,我请你吃饭。”
她和靳灼川实在算不上熟识。
每一个字说出来,都觉得艰难。
周围的气息甚至还染着一丝的尴尬。
靳灼川听完她说,像是在思考她的话,顿了两秒才重复地说:“你有一个朋友?”
“对。”宋清棠点头。
她的语速很快,甚至为了增强可信度,还点了点头。
靳灼川看着她,忽然笑起来。
笑意有些淡,也只是瞬间的事情而已。
他笑起来时唇角弯起很淡的弧度,将他身上的那股冷淡和不羁冲散不少。
只是那抹笑意消失得很快。
快到宋清棠还没明白他为什么笑。
就听见他说:“知道了,会给你留一张。”
说完,他就往外走。
宋清棠整个顿了一下,这一切太快太顺利。
她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
“诶。”
看到靳灼川往外走,宋清棠才再次出声,叫住他。
靳灼川步子顿住,侧头看她。
他的目光总是很淡,只是落在人身上却极具压迫感。
“我请你吃饭吧。”
宋清棠说,“谢谢你给我留票。”
靳灼川看了她一眼,很快收回目光。
他的手放在口袋里,眼底似乎比刚刚多了点兴味。
只是目光没落在她身上,语气带着几分打趣,“靳太太,你对你新婚老公这么客气?”
宋清棠愣了一秒。
“我没有……”很客气啊。
本来就不熟。
只是签过合同的关系而已。
只是,她还没来得及说完。
靳灼川就再一次开口:“想要票下次可以直说,没必要扯出一个朋友。”
宋清棠:“?”
说完这话,靳灼川便走出了门。
宋清棠的脑袋空白了一瞬间,看着靳灼川落拓的背影,慢半拍地反应过来。
一瞬间,脸涨得通红。
她终于知道为什么刚刚,他脸上会有一个短促的笑了。
他一定是觉得她找了一个很拙劣的借口。
可是她真的不是无中生友啊。
她真的有一个朋友啊。
宋清棠觉得脑袋嗡嗡的,脸上有些烫。
好尴尬。
抿着唇,关上了门,她抬手捏了捏自己的脸。
没关系。
下次再给他解释。
好歹有票了。
-
第二天早上,宋清棠走下楼梯的时候,就看见靳灼川坐在沙发上。
他穿着一件黑色的外套,内搭是白色,抻着腿,不知道在看什么。
眉宇间的神情漫不经心,甚至有着几丝倦怠。
宋清棠发现,他好像格外地钟爱黑色和白色。
衣服除了黑色就是白色,都没有别的颜色。
不过,他也确实很适合黑色。
玻璃桌子上放着一张票,应该是昨天给他讲过,他给她留的。
似乎是听到了声响,靳灼川抬眼看她。
伸手,将自己面前的票推到了宋清棠的那一边。
宋清棠走到桌边,“谢谢。”
“小事。”
说完,靳灼川就站起身。
应该是准备走了。
好像他一早上坐在这里就是为了给她这张票。
“靳灼川。”
宋清棠开口,她还是想再解释一遍。
不想让他误会。
“我真的有一个朋友。”
靳灼川顿了一秒。
然后掀起眼帘,看向她。
她的目光很干净,语气也认真。
靳灼川忽然有点想笑。
她有点可爱。
“嗯,我知道了。”靳灼川点头说,“你真的有一个朋友。”
他的语气漫不经心,带点随意。
甚至语气里带着点笑。
好像是完全不在意这张票到底是给她的又或许是给她的朋友。
也好像是根本就不相信她说的话,觉得她脸皮薄,挺爱面子的。
在他有些淡的笑意里,宋清棠觉得。
应该是后者。
他不仅觉得她在无中生友。
而且觉得她真的很要面子。
因为队伍被打乱,需要重新编舞。
她带的这个队伍资历确实不如苏依韵留下的那些人。
想要跳好,就得扬长避短,而不是取长补短。
两个队到时候看效果,无非就是看哪个队跳的好。
宋清棠靠在椅背上,看着电脑屏幕上做好的细节。
最后敲定。
跳《上铃鼓》。
-
等到了排演时间,宋清棠才去排演室。
学员已经全部到了。
几个人脸上的气色不怎么好看。
昨天已经浪费了半天的时间了,今天的时间不能继续浪费。
将舞蹈的细节和主题讲清楚,以及一些需要注意的点一个一个细分。
宋清棠才让所有人开始练。
她开始纠正错误。
中途会有一小段的休息时间。
这个排演室实在是有些小,宋清棠不太习惯。
坐在一旁的角落里调试了一下设备,有一个学员笑着跑到她身边坐下。
是楚桑晴。
宋清棠看着她过来,笑了一下,“怎么了?”
“没什么。”楚桑晴说。
楚桑晴是所有学员年纪最小的一个。
很多时候,宋清棠都会照顾她一点。
外加上,宋清棠性格温柔,但却不软弱,柔里带刚。
整个人也没什么架子,这里的很多学员都很喜欢她。
“卿卿老师。”楚桑晴盘着腿,手放在膝盖上,目光在室内飘忽,“你不会觉得很不公平吗?”
没料到她会问这个问题,宋清棠顿了一下才说:“世上哪有什么公不公平的。”
楚桑晴支起胳膊,将下巴搁在手心里,不理解地问:“你不会生气吗?”
“不去想那么多就不会生气。”
宋清棠说完,曲起手指,敲了一下楚桑晴的额头。
“你还这么小,别想那么多,要喝水想休息就快点去,马上就要继续练舞了。”
“好的好的。”楚桑晴摸了摸额头,才快速地从地上站起来。
拿着水杯往外去接水。
宋清棠坐在地上休息了两分钟,看着时间差不多到了,才站起身,让所有人准备开始练舞。
清点了一下人之后,皱了皱眉,问:“楚桑晴呢?”
“不知道啊。”跳舞时站楚桑晴旁边的人说,“应该是又贪玩,想着去接水的地方多待一会。”
宋清棠点了点头:“你们先练,我去找她。”
楚桑晴确实挺贪玩,年纪小,吃不得太多的苦头。
练舞本就很累。
有时候总是找各种理由去偷点懒。
排练室旁边有一个很大的休息室,一般练完舞,有的人会在休息室休息,有的便直接在休息室里席地而坐。
宋清棠走进休息室。
打开门。
楚桑晴确实在里面。
只是蹲在角落里,头发、衣服全都是湿的。
耳边的鬓发紧紧贴着皮肤,连睫毛上都染着水汽,水袖几乎全湿了。
裙摆染着灰,看起来脏兮兮的。
又有点可怜。
宋清棠走过去,问:“怎么回事?”
楚桑晴抬头看到宋清棠。
有些委屈地抿了一下唇:“我刚刚和别人吵架了,没吵过,还被人泼了一身水……”
楚桑晴的话还没有说完。
休息室的门被人用大力撞开了,苏依韵带着一个学员走进了休息室。
苏依韵脸上的妆容依旧艳丽,整个人神情很淡,眼尾向上拉,显得盛气凌人。
她身后的学员衣服也有些湿,但是相比楚桑晴好很多。
“宋清棠。”苏依韵开口,语气里带着点火气。
声线略微有些尖锐,仿佛居高临下的审判一样。
“你能不能好好管你的学员。团长好不容易给你的这个机会,你不仅不懂得珍惜还如此地不负责任——”
说着,她顿了一下,才继续说:“你是不是不想干了?”
宋清棠听到这话,只是顿了一下,没有太大的反应。
更像是直接将她无视。
伸手将楚桑晴从角落里拉起来,整理了一下她的衣服。
“刚刚发生了什么,你说一下。”宋清棠温声说。
说完,宋清棠才看向苏依韵。
苏依韵脸上的情绪不好,一双眼神的厌烦几乎要溢出来,只是剜了楚桑晴一眼。
楚桑晴抿抿唇,往宋清棠身后靠了一点,才小声说:“不是我先动手的。”
“是她。”楚桑晴说着,伸手指了一下苏依韵身后的学员,“是她先动手的。”
苏依韵听见这话,笑了一下,笑容有些轻蔑:“她先动手?那你告诉我她为什么要动手?”
楚桑晴咬了一下唇,伸手揪住宋清棠的衣尾。
再次往宋清棠身后移了一点距离,才说:“她先出口说我们的,我就怼了她几句,她就急了,就动手了。”
苏依韵听着楚桑晴说,双手环着胸口,食指在臂弯上有一搭没一搭地点几下。
只是眉间却带着点不耐。
“她说你什么了?”苏依韵的声音淡漠。
楚桑晴扫了苏依韵一眼,吸了一口气才说:“她说我们是没人要的垃圾,马上就会被赶出去……”
话还没说完。
便被打断。
“这不说得挺有道理的吗?”苏依韵撩起眼皮看向楚桑晴,语气平淡,“我的学员只不过实话实说,你有什么好怼的。”
“人还是得有点自知之明。”
“宋清棠你说呢?”
说完,苏依韵对着宋清棠扬了扬眉毛。
然后才收回了目光,像是懒得再多说,转身准备走时。
“苏依韵。”宋清棠叫住她。
苏依韵回头看向她。
眉宇间的情绪有些不耐。
“你没必要将话说的这么刻薄。”宋清棠说着,顿了一下,才继续说,“毕竟以后的事情谁也料不准。”
说完,宋清棠拉着楚桑晴的手腕便带着她往外走。
经过苏依韵时,她顿了一下。
看向苏依韵。
“还有。”宋清棠看着她,一双眼睛里是清透的亮色,坦荡又显得坚韧,“管好你自己的学员。”
“我的学员不是什么人都能欺负的。”
说完,宋清棠才拉着楚桑晴的走出了休息室。
只留下了脸色有些难看的苏依韵,以及她身后一声都不敢吭的学员。
帮楚桑晴重新找了一件衣服换上,宋清棠才带着她去排演室。
楚桑晴屁颠屁颠地跟着宋清棠身后,压低声音说:“卿卿老师!你刚刚好帅呀!我要喜欢你一辈子!”
宋清棠笑了一下,敲了敲她的脑袋:“不用喜欢我,好好练舞就好了。”
“嗯嗯。”楚桑晴点头如捣蒜。
带着楚桑晴进去之后,她又讲了一些舞蹈排演的细节,纠正错误。
才让所有人合着音乐来一遍。
这个舞蹈需要的便是舞蹈动作轻盈,顺着音乐的节奏每一个细节都柔美、顺畅。
还需要很多遍的练习。
不能一蹴而就。
-
等到练习结束,宋清棠才觉得松了一口气。
回到办公室,准备剪辑一下需要的素材。
毕竟账号已经有几天没有发新的视频了。
手机却弹出了一条新的消息。
宋清棠低头看了一眼。
是宋怀易的消息。
手机解锁,打开。
【父亲:卿卿,你和灼川明天什么时候过来?】
这条消息让宋清棠愣了两秒。
好一会,她才反应过来。
明天,是她出嫁的第三天。
三天归宁。
【宋清棠:中午之前吧。】
【父亲:好,等着你们。】
发完消息,看着手机屏幕,宋清棠微微敛了下眉。
幽黑的睫毛轻微地颤抖,她在心里缓缓地叹了口气。
等会。
等会要怎么和靳灼川说呢。
-
将事情处理完,宋清棠便走出了办公室。
一只手拿着一个小包,另一只手捏着手机,拨通了林乔诗的电话。
铃声响了几秒,电话才被接通。
“卿卿,怎么了啊?”
林乔诗的声音有些含糊,听不太真切。
宋清棠想了一下,才说:“明天是我回门的日子,我等一下怎么和靳灼川说才好?”
“嗯……”
林乔诗像是在思考,只发出了淡淡的单音。
“卿卿你等等我,我去洗个面膜。”
说完,那边便传来了一阵稀稀疏疏的走路声。
而后便是淅淅沥沥的水声。
宋清棠已经习惯了,打了一辆车,往浅水湾去。
等到了地点,宋清棠下车。
林乔诗那边的水声停下。
“你就和他直说。”林乔诗说,“回门哪有男方不跟着一起回去的道理。”
宋清棠拿着手机,走进别墅的门前,摁下指纹开锁。
里面是一片的黑暗,靳灼川这个点似乎还没回来。
她正准备将室内的灯摁开。
手机里传来林乔诗略有些愤懑的声音。
“再说了,回门这种事,靳灼川那狗东西要是不和你去,圈子里怎么议论你啊。”
“这他爹的得多丢脸啊!卿卿,我告诉你,面子比天大。他不想去也得去!”
“靳灼川那狗玩意要是不去,我就帮你绑他过去……”
林乔诗的话让宋清棠听的眉眼往下弯。
她的手正放在了灯的开关上。
只是还没按下去。
忽然,一声很淡的却清脆的响声,整个室内瞬间如白昼一般。
灯开了。
屋里有人。
靳灼川回来了。
宋清棠整个人愣了一秒。
看向靠墙的沙发边。
靳灼川就那样窝在那,整个人穿的松散,额前的碎发堪堪遮住眉眼,稍显凌乱。
眉宇间带着点倦意,像是刚刚睡醒,眼底带着几丝淡漠。
袖口卷起,小臂的肌肉流畅,随意地搭在沙发椅背上。
手指从灯光的开关处放下,落在了皮质沙发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
空气忽然陷入一种从未有过的寂静。
宋清棠觉得窘迫无比。
偏偏手机里林乔诗的声音还在继续。
“诶 卿卿你怎么不理我。我跟你讲,你别怕靳灼川那狗东西——”
啪——
宋清棠挂断了电话。
她看向靳灼川。
这一刻,好像连世界都显得沉寂。
他的目光随意,甚至还冲着她扬了扬眉。
更尴尬了。
刚刚说的话,他肯定全部听见了。
真是要命。
“我明天……”
宋清棠开口。
对上他的无所谓的眼神,宋清棠觉得心虚,移开目光。
连语气在这一刻显得也有些不稳,甚至是磕绊。
“明天要回门是吧?”
靳灼川接着她的话说。
他的声音有些哑。
也许是刚刚睡醒的原因,带着点倦意。
宋清棠点头。
靳灼川抻了抻腿,收回搭在靠背上的手,枕在脑后。
漫不经心地抬眼看她,对刚刚林乔诗说的所有话仿佛没听见,又好似完全不在意一般。
“放心,我和你一起回去。”
他这话说的很轻松。
宋清棠松了一口气。
“谢——”
还没说完。
就被靳灼川打断。
“毕竟我家太太的面子比天大。”
“像我这样的狗玩意怎么能给她丢脸呢。”
宋清棠:“…………”
宋清棠第一次觉得,人怎么可以尴尬到这种地步。
宋清棠只觉得一种灼热在瞬间席卷自己的全身,连脸颊都发烫。
她甚至不敢往靳灼川那边多看一眼。
偏偏,他倒像个没事人似的。
好整以暇地看着宋清棠,微抬着眉骨。
扯了扯嘴角,发出了一声很淡的笑。
像嘲弄,又像是戏谑。
宋清棠耳根都发烫。
“宋清棠,你怎么这么容易脸红啊。”
靳灼川语气里带着点淡笑。
像是心情极好,连眉宇间的那点沉戾都消失不见。
语气里的调侃实在明显。
宋清棠僵硬着脊背,脸更红了。
她甚至有些语塞,不知道该怎么回。
只是在心底不停地呐喊——
臭脸,你别再红啊!
脸皮薄,总是容易脸红的毛病什么时候才能改改。
靳灼川就以一种格外放松的姿态看着她,好久,才终于肯动了动腿。
微微敛起笑意,抻了抻腿。
语调轻懒:“脸皮这么薄还在背后说人坏话,这可不是个好习惯。”
他的声音淡淡的。
可是却又充满了十足地揶揄和嘲讽。
让人一瞬间觉得很羞耻。
宋清棠的脸涨得更红。
这人怎么这样啊。
真是讨厌。
她抿了抿唇,抬头,愤愤地瞪了他一眼。
却意外地撞进了他那双带着点笑的眼里。
眼底明明渲染如墨色,可偏偏那点笑意如星子,一眼可见。
他姿态散漫,对上她带着点愤怒的眼神也只是抬了抬眉骨。
语气像是无奈,却又像是感叹:“真凶。”
“还瞪我。”
宋清棠整个人一哽,有些不可置信地说:“我哪里瞪你了……”
她的声音有些小,明显地底气不足。
靳灼川看着她,稍微扬眉,语气带着些揶揄,“喔,还不承认。”
“你……”
宋清棠想辩驳,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明明她是站着的,可偏偏她却是处于下风的那个。
无措又窘迫,而他,游刃有余。
“我怎么了啊?”靳灼川枕着自己的手背,看着她问,“我觉得我真惨。”
宋清棠:“……”
靳灼川感叹完自己的悲惨,才坐起了身子,从沙发上站起来,语气淡淡地说:“想早点回家给太太一个惊喜,没想到啊,听到了不该听的东西。”
“你说对吧,靳太太?”
宋清棠:“…………?”
宋清棠不知道该说什么。
怎么,这么件事,从他的口中说出来。
显得她这么地十恶不赦,罄竹难书。
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见她不说话,靳灼川也没有再多待,收起目光,走上了二楼。
宋清棠看着他的背影,看了两秒,她才收回目光。
他终于上去了。
宋清棠松了一口气,坐在了一旁的沙发上。
手里拿着的手机开始疯狂的震动。
是林乔诗打来的电话。
宋清棠抿了抿唇,才接听。
“怎么回事啊,卿卿。你怎么挂我电话啊?”
林乔诗的声音带着翘。
“不是……”宋清棠压低声音说,“刚刚靳灼川居然在家,他没开灯,我不知道,说的话全被他听见了。然后刚刚好尴尬啊,还被嘲讽了一顿。”
宋清棠伸手揉了揉脑袋。
她从小到大,都没被人以这种语气嘲弄过。
宋怀易虽说对宋清棠很严苛,但是很多时候也是捧在手心上的。
被靳灼川这么说,尴尬、羞耻,还有点微乎其微的无法形容的情绪。
“啊,我靠!”林乔诗顿了一秒,然后发出了一阵爆笑。
“是我骂的又不是你骂的,他嘲讽你,你直接怼回去就好了!”
林乔诗笑了好一阵子,才停下来,最后总结:“卿卿,你真是可爱。”
“哦对了,好好准备明天的事情吧,韩阿姨明天估计也在家,你做好准备吧。”
林乔诗说。
这话让宋清棠顿了一下。
林乔诗口中的韩阿姨就是韩霜。
宋清棠的母亲。
也是国际有名的律师。
前段时间接到了一个案子,今天才忙完,现在估计已经到家了。
肯定知道她结婚的事情了。
明天,估计很难熬。
想着,宋清棠搓了搓脸,叹了口气。
“你别叹气了,好好想想怎么应付吧。”林乔诗说,“我先挂了,我这边还有点事。”
宋清棠应了一声。
电话便挂断。
她将手机放在了玻璃桌上,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到厨房,打开了冰箱。
靳灼川家里的佣人总是特别细心,打扫卫生的时间经常在她们两个出门之后。
除此之外,每天冰箱里都会有切好的水果。
很细心。
宋清棠将水果端出来,里面还放了一个很小的蛋糕。
她平时几乎不吃这个。
在家里,从小到大,宋怀易都将宋清棠管得极其严格。
从饮食习惯、平时着装,到交友圈子、仪容仪态都严格管束。
像小蛋糕这种东西,如果被宋怀易看见了。
免不了一顿责罚,甚至是一套家法。
在那个家里,总是有些压抑和无趣的。
联姻这件事,又何尝没有她自己的私心呢。
想着,她敛下长睫,遮住了眼底的神色。
将蛋糕和水果放在桌子上,用叉子舀了一小勺,放进嘴里。
细密的、软糯的甜腻在口腔里蔓延。
很甜。
其实她很满足现在的状态,在宋家,一味地收敛自己。
真的很累。
至少现在,她不用在那个连走路尺寸都都必须严格控制的屋子里生活。
将蛋糕和水果吃完,她才关上灯,也走上了二楼。
-
宋清棠晚上的睡眠很浅,第二天很早便醒了。
穿好衣服,洗漱完,打开门,走下楼梯的时候,就发现靳灼川正坐在沙发旁。
他今天罕见地穿了正装。
平日里习惯了他的随意,现在这样看着,整个人身上的散漫少了不少。
还添了几分沉稳。
宋清棠走下去。
靳灼川撩起眼皮看了她一眼,没多看,很快收回目光。
佣人今天来得很早,等宋清棠下楼的时候,佣人已经将早餐摆在了餐桌上。
早点做的很简单,紫玉红枣黑米浆,是她平时很爱吃的。
瓷玉盘子上放着小巧精致的糕点。
宋清棠走到餐前坐下,余光看到靳灼川似乎仍坐在沙发上,一动没动。
本想问一句的。
却想到昨天,他跟逗小狗似的逗她。
她将话咽了回去。
爱吃就吃,不爱吃就不吃。
和她有什么关系。
饿肚子的又不是她。
-
吃完之后,两个人才上车,往宋家开。
一路上,宋清棠的心都悬起,特别紧张。
车停稳。
两个人下车。
宋清棠还在想着等会该怎么和韩霜说这件事。
靳灼川已经站在了她的身边。
他的影子自上而下笼罩,身上一股压迫感却怎么都无法忽视。
宋清棠抬眼看向一旁的人,刚想开口问。
手腕就被他握住了。
他的力道很轻,几乎只要一用力便可以挣脱。
掌心贴着她手腕的肌肤,有些几分燥热感。
宋清棠有一秒钟的松怔,她没着急挣脱,而是问:“你干嘛啊?”
靳灼川听到她问,才垂头看向她。
他眼尾带着的那种侵略感已经被消磨不少,整个人看起来柔和一点,可是骨子里带着的冷戾却无法压制。
他的声音有些哑,听起来懒洋洋的。
“你见过哪对夫妻回门跟陌生人一样?”
他问。
语气听不出情绪。